第三十一章 极品妖孽
时间就在苏北在练功场上挥洒的汗水和老管家跳着脚中气十足的叫骂声中一天天溜走。
苏清萱在被苏北无限循环《一拳打死象》惊掉了下巴之后,一发狠,取出了《一拳打死象》的进阶版真我阶霸体境锻体拳法《我要打十个》强行塞到了苏北手里。
《我要打十个》和《一拳打死象》是一母同胞,都是一个叫苏胡的恶趣味狐族前辈闲的蛋疼之下的游戏之作。
之说以是游戏之做,是因为这两部高爆发的拳法的确霸道到没朋友。
《我要打十个》和《一拳打死象》作为霸体境和先天境少有的能突破肉身先天桎梏的锻体拳法,在青丘的流传范围还是很广的,但凡是有点底蕴的妖族手里都有一本,之所以后来会成为垫桌角、生火和去茅坑的最佳选择,实在是因为这两部拳法的门槛太高了。
有妖计算过,一个正常的先天境,一天满打满算也能打上一套《一拳打死象》,而《我要打十个》更恐怖,正常的霸体境强者练一次,至少要五六天才能喘过气来,这还是按照一天除了吃喝拉撒啥事儿都不干就一心一意打坐回气计算的。
而一套锻体拳法,你不打个千儿八百遍的能入门?不打个几千上万遍能当堂入室?不打个十来万遍能练到极致突破桎梏?
别开玩笑了!
只算算这个时间长度,就足以令九成九的狐妖知难而退,就算是真有抱着“只要功夫深,肉、棒磨成针”的大恒心、大毅力之辈花费无数的时间和精力将这两门霸道拳法练至大成,获得两门霸道拳法的百分之一百五的超强锻体效果,同阶无敌,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只怕到那时,他同辈中的佼佼者都已经成就通玄真人了!
这是一个和鱼与熊掌不能兼得有关的残酷现实!
修行其实很讲究一股子勇猛精进的精气神儿,说得直白点,就是要趁年轻使劲往更高的境界冲,能冲多高冲多高,等到冲不动了,再歇口气好好的打磨打磨根基,厚积薄发再伺机突破,一般来说,一旦年纪进入寿命的老年阶段,就不太可能再有什么大的突破,往往是在当前的阶境之内困到死。
而那种非要将每个境界都练到完美的强迫症,通常在修行路上是走不了多远的,岁月的杀猪刀不会因为你帅就不砍你,再硬的铁棒也终有锈成香蕉的那一天,软香蕉和铁棒谁更有冲劲儿这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正是因为这样,两本十分难得的锻体功法最终沦为了桌腿垫脚石、生火好材料和入厕最佳伴侣……当然,那位随手创出这两部拳法的苏胡前辈,也没想过让这两部霸道到没朋友的拳法能流芳百世,只看《我要打十个》和《一拳打死象》这两个令人蛋疼的名字就能想象出他当初创这两部功法时到底是有多蛋疼。
只是呢,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妖孽,一种生来就是为了抽天才大耳刮子、打破那些被无数人推崇的真理、超越前人的记录、把在自己前边儿浪的前辈全部拍在沙滩上而存在的极品妖孽,很明显,苏北就是这样的极品妖孽。
讲真,且不论苏北到底是谁的转世,只看他天生双圣体,再经过一鼎足以烧死仙人的太阳真火烹煮,哦不对,是锻炼,就足以想象他到底有多妖孽!
其他还没表现出来的特质暂且不提,单单只说回气速度,苏北称九州第二,谁敢称第一!
正是有如此雄厚的资本,苏北才能将其他先天境当大招练的《一拳打死象》当做平a使,苏清萱也才会一发狠把《我要打十个》给他,不担忧他把自个给练死了。
要知道,超凡阶和真我阶最大的区别,就在于超凡阶使的是真气,而真我阶使的真元,直白点说,超凡阶的力量是气态,而真我阶的力量是液态,让苏北以真气去强练以真元为前提的霸道拳法,鬼才知道苏清萱的心眼到底有多大!
至于苏北,他不是心大,他完全是傻。
这货一方面是抱着“自家姐姐绝不会坑俺”的心态;另一方面是因为缺乏修行常识,压根就不知道先天境和霸体境的本质差别……不过,他就算是知道了先天境和霸体境的本质差别,顶多也只是嘟囔一句“姐姐太坏了,又坑俺”,该练他还是要练,因为在他心目中,谁都会坑他,就苏清萱不会,她是他唯一的亲人。
所以他就傻乎乎的练了《我要打十个》。
在经过为期两三天的尝试和数十次他自以为是憋岔气儿实际上是真气暴走之后,他竟然真晃晃悠悠的把《我要打十个》给完完整整的打了出来,虽说歪歪斜斜的跟神经病人似得,但好歹是打出来了。
而且打完这一套拳法之后,苏北非常高兴的发现,之前自己身体里的那种胀胀的,总感觉像是吃多了的沉重感消失了,身子一下子就轻松得似乎轻轻一跳就能飞起来了。
这一幕落到练功场边上的苏清萱的眼中,则是苏北打完一套《我要打十个》之后,他周身散发出来的破阶灵压瞬间消失一空,他的境界成功的被《我要打十个》压制在了先天境。
她原以为自己如果真看到苏北打完全套《我要打十个》会震惊到无以加复,但真到了这一刻,苏清萱却诡异的发现,自己竟然一点儿都不震惊,心里甚至还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她麻木了。
估计现在就算苏北指着太阳跟她说:“俺其实是太阳变的”,她估计也只会立刻从各个方面去论证苏北是太阳变的这个伪命题,而不是一巴掌甩在他头上说别白日做梦了。
果然,习惯的力量是伟大的。
苏北在进步,深以“打不过狗娃”为耻的大黄也没闲着。
它充分发挥了它是一条帅气的九州大狼狗的先天优势和“敌进本老爷退、敌驻本老爷偷、敌退本老爷进”的游击战术围绕丹房与老管家斗智斗勇,得益于它那数里开外都能闻到一只苍蝇放屁的敏锐狗鼻子,它在和老管家的斗争中屡占上方,哪怕是老管家一怒之下发动全府奴仆展开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也然并卵,丹房里的九尾府数百年积蓄依然在以一天消失十几瓶的速度飞快锐减着,看得老管家又是怒发冲冠,又是心痛如绞,好几次都发狠准备找个角落阴了大黄给大伙儿做一顿狗肉火锅,都被直觉比鼻子还灵的大黄恶狗先告状,拖来苏清萱和苏北指责他意图谋狗肉害狗命而不了了之。
苏清萱一是爱屋及乌不忍处置大黄,二是发现大黄非常聪明的尽挑那些没多大用的稀奇古怪丹药下嘴,没动那些真正金贵的丹药之后,就由着大黄去了,反正那些诸如解毒丹、破瘴丹之类的冷僻丹药扔在丹房里发霉也是浪费,大黄不忌口吃了还能物尽其用,虽然她也不大明白大黄吃这些既不能打磨筋骨又不能提升修为的乱七八糟丹药有什么用。
得了苏清萱的默许,偷丹狂魔越发的肆无忌惮,哪怕是老管家领着十几个青壮手持棍棒守在丹房四周,它都能大摇大摆的打晕一个青壮刨洞钻进丹房。
只过了五六日的光景,练功场上的苏清萱和苏北就听到后山传出一声穿透力极强的高亢狼嚎。
等到姐弟俩赶到后山山顶上的时候,正好看到一头身材有房屋大小、通体钢针般的银白长毛、四肢有成人大腿粗的帅气银狼正在骚包的迎风对月长啸。
苏北心大,再加上他和大黄之间的莫名感应一眼就认出了它来,因此他压根就没去想大黄为什么一下子就变帅了,他关注的是这货现在一身银色长毛,跟“大黄”这俩字儿连边儿都挨不上了,以后该叫它什么才好。
想了半天,苏北才试探的低喊道:“银毛?”
苏清萱的心没苏北大,或者说,她的眼界比苏北要宽广很多很多倍,没法心大……她在见到大黄的第一眼就认出了它现在的品种,然后脑浆子就不受控制的有点炸。
“啸月银狼?”
如果说一条帅气的九州大狼狗有银雪狼的血脉并且一次就成功激活,从而由一条帅气的九州大狼狗逆袭成一条帅气的异种妖兽银雪狼,还能解释为撞大运撞上了那不知道多少万分之一的机率的话,那么一条帅气的九州大狼狗先逆袭成异种妖兽银雪狼,再逆袭成一条异兽啸月银狼就完全跟苏北的妖孽资质一样不讲道理了。
苏北的资质有多妖孽,看上文就知道了。
如果大黄也和苏北一样妖孽,那这一人一狗简直就是不给人活路啊!
苏清萱刚刚麻木的粗大神经连同她的三观一同崩溃了,“说,你们俩到底是什么鬼?”
苏北转过头疑惑的看着她,“俺是苏北啊。”
那条骚包的啸月银狼也转过头疑惑的看着她,“本老爷是大黄啊。”
第三十二章 必死之局
苏清萱好不容易才捡回了智商,强装自己已经麻木的轻声道:“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大黄的回答很苏北,“吃着吃着就吃成这样!”
苏清萱扶额,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她也知道大黄再度大变活狼肯定和它这些日子吃下的那些乱七八糟丹药有关,她想问的是,大黄是怎么借助那些乱七八糟的丹药让自己再次返祖的,现在看大黄这模样,它自己应该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又是一个完全无解谜题!
苏清萱已经认命了,在心底一遍一遍的告诫自己,再也不要和苏北、大黄这一对儿奇葩较真!
屏蔽掉自己心底叫嚣的好奇心,苏清萱认真的打量起再次返祖的大黄来。
“待会回去给我抽一管血,我拿去比对比对,看你是不是纯种的啸月银狼。”
“姐,啥叫啸月银狼啊?”
“一种会抑制不住的对满月的冲动对月狂嚎,在有月光的夜里实力倍增的强大狼族异兽,嗯,啸月银狼在北冥狼妖中已经是属于高阶异兽了,只是数量极少,形不成狼群,大多时候都是独来独往……咦,大黄你现在是什么境界?怎么还没化形?”
大黄:“什么什么境界?”
苏清萱额头冒起青筋,“来,和姑奶奶打一架!”
大黄缩了缩大脑袋,警惕的盯着苏清萱道:“母狐狸你想干哈?想揍本老爷你就直说,想要本老爷主动找揍,不、可、能!”
苏清萱脑门上的青筋猛跳,终于克制不住揍这个家伙一顿的**,尖叫轻轻一踮,空着双手就冲了上去。
苏北见状张了张嘴,有心叫自家姐姐下手轻点,转念一想又觉得她心头有数儿,就懒得说了,抄起双手坐看大黄挨揍。
大黄见到苏清萱朝自己冲来心头也是吓了一跳,本能的就抬起爪子使劲一巴掌扇向苏清萱……它这一巴掌真是本能,和被非礼的大姑娘小媳妇喊“不要”一个意思,它自己都没想过这一巴掌能急退苏清萱。
这货被苏清萱殴打了好几次,算是留下心里阴影了。
结果却出乎了大黄的预料、苏清萱的预料、苏北的预料……
“嘭”,一声重物相撞的闷沉声响,苏清萱以比她冲上去时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回来。
苏清萱惊讶的挑了挑柳叶眉,“咦?”
大黄狂喜的看着自己的爪子,“耶?”
苏北愣愣的张大了嘴,“嚯……”
她竟然被它给击退了!
苏清萱瞬间就恼羞成怒的伸手一招,她那柄青蒙蒙的四尺长剑凭空出现在了她的手掌间,紧接着再度一纵身,化作一道青光射向大黄。
而终于看到报仇希望的大黄这会儿兴奋得直吐舌头,它一直牢牢的记着自己被苏清萱揍了多少次,就等着什么时候打赢她了报仇呢……那句话是咋说的,等了好久才终于等到这一天,梦了好久才终于能把梦实现!
当下大黄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直接纵身一跃,同样化作一道银光迎向苏清萱。
一时间如同天雷勾动地火,打得是日月无光、山河变色、难分难舍……当然是不可能的,小说看多了吧?
真实情况是,大黄依然在接受着苏清萱的花式爆打:长剑单打、大耳刮子单打、拳头单打、长剑加大耳刮子混合双打、长剑加拳头混合双打、大耳刮子加拳头混合双打、大耳刮子加大耳刮子双打、拳头加拳头双打……
总之,自开打后,大黄“嗷嗷”的惨叫声就没停过。
苏北捂脸,不忍直视。
但他不知道,苏清萱这会儿心里正惊骇着呢!
看起来她是在毫无压力的殴打大黄……好吧,实际上她也是在毫无压力的殴打大黄,但这种毫无压力和之前那种全方位碾压大黄的毫无压力是完全不同的!
之前她殴打大黄,无论大黄如何挣扎,她都能用一根手指头轻轻松松的将其镇压,再摁在地上暴揍,因为那时候她和大黄完全就不是一根重量级的选手,殴打大黄就跟八尺彪悍欺负光屁股熊孩子一样。
现在她虽然依然在殴打大黄,但却是占了剑法和身法的优势,直白点说,她现在就像是一个剑法精妙、身法高超的武林高手在欺负一个庄稼汉,她能打到大黄,大黄却打不到她。
这一点很重要……以苏清萱秀外彪中的粗线条性子,她要能无视大黄的攻击的话,绝对不会花这么多心思玩这么多花活儿,她绝对会堂堂正正的把大黄给摁在地上爆揍,就像她之前殴打大黄那样!
现在她在躲避大黄的攻击,唯一的解释就是,她不硬敢扛大黄的攻击!
换言之,如果大黄的战技和身法也提升到和苏清萱同一水平,它基本上就能和苏清萱打个旗鼓相当、不相上下!
苏清萱可是神象级的强者!
大黄才从一只帅气的九州大狼狗变成银雪狼几天?哦不,现在啸月银狼了。
这是嗑、药流要崛起的征兆么?
直到玉盘似的皎月都挂到树梢上了,衣衫凌乱的苏清萱才喘着粗气儿回到苏北身前,在她的身后,是脸肿得跟猪头一样,却斗志昂扬的大黄,这货挨了一顿胖揍,这会瞅着苏清萱却蠢蠢欲动的大有爆喝一声“不要走,决战到天亮”的意思。
这样搁以前,大黄要敢提挑衅苏清萱,妥妥的要再挨上一顿毒打,但这次,苏清萱却是眼神闪烁的别过脸,装作没看到大黄挑衅的眼神……她心里也在咆哮,为毛老娘的手都打软了,这货却还除了脸肿之外屁事儿没有?
苏北不知道苏清萱和大黄之间的明争暗斗,凑上去仰起头看着足有三个自己那么高的大黄惊叹道:“哇,大黄你变这么大以后跟谁住啊?俺先说好哟,俺那房间可装不下你!”
苏清萱眼角抽搐,再一次被苏北那天马行空的脑洞华丽丽的击败。
大黄一愣,然后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表情严肃的使劲点了点水缸大小的脑袋,“是个问题……让本老爷想想。”
苏清萱转过身,假装不认识这俩货。
“变!”
只听一声大喊,山顶上突然亮起一阵儿闪瞎眼的璀璨银光,苏清萱猛地一转过头,就见到庞大俊朗飘逸的啸月天狼不见了,原地多了一只……帅气的黑背黄毛九州大狼狗!
苏清萱的眼珠子呆滞了。
“大黄大黄……”苏北欢呼着冲上去搂住大黄的脖子,使劲的摇啊摇。
大黄吐舌头翻白眼,“狗娃你轻点轻点,要狗命了……”
……
下山的过程中,苏清萱一直都处于心神恍惚的状态,走路脚下都轻轻飘飘的像是喝醉了一样,嘴里还在不停嘟囔着“这不九州”“这不修行”之类神头神脑的词语,看苏北和大黄时,更是一副活见鬼的惊悚模样。
苏北见她这样心里怕,一路上不断唤魂,但苏清萱总是和他说不了几句话就走神儿。
好在一踏入九尾府,一直在后院等他们姐弟俩的紫薇和还珠就迎了上来,苏北让紫薇送苏清萱回房休息,心里头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啊哈,今儿可真累!”苏北伸了懒腰,转身回房,“还珠姐,今晚又给俺做了啥好吃的啊?”
九尾府习惯了过午不食,苏北是唯一的特例,在经过上一次的黄泉水事件之后,苏清萱就特地吩咐过还珠,每天晚上单独给苏北开小灶,让他吃饱了睡觉,长身体。
大黄一听到“好吃的”仨字儿,一对儿大黑耳朵瞬间就竖了起来,“是啊是啊,本老爷饿得都能吃下一头牛。”
苏北当真,瞪大了眼弱弱的说道:“那啥,大黄,咱不吃牛,还头羊城么?姐姐再家大业大也经不住你一顿一头牛这么个吃法儿啊!”他是想到了啸月银狼状态下的大黄那小房子大小的体积。
大黄眼睛一亮,流着口水道:“成成成,本老爷不挑嘴,管饱就成,不过必须得烤的,嗯,红烧的也行……反正只要别是清蒸的就好,太膻了本老爷就只能吃半头了!”
瞧他俩这点追求……
还珠今儿似乎有些反常,一直垂着头自顾自的走在苏北前边,苏北喊她都没应声儿。
苏北和大黄贫了好几个回合后,忽然发现似乎一直都没听到还珠的声音,就奇怪的赶了两步走到还珠身边,才发现她的脸色煞白煞白的,还在不停的冒汗。
“咦?”苏北拉住还珠,一手轻轻贴在她的额头上,另一只手轻轻贴在自己的额头上,仔细的感受两手的温差。
还珠这才抬起头,眼眸里满是压抑不住的慌乱,“少,少爷,怎么了?”
苏北严肃,“别说话,俺在给你瞧病呢!”
还珠的身子有些僵硬,勉强的挤出一抹牵强的笑容,“少爷,奴婢没病,只是今儿身子有些不舒服。”
苏北收回手,有点生气的拔高了声音吼道:“什么不舒服,你额头这么烫肯定是染上风寒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俺说呢……走走走,俺这就带你去找元叔,他老人家肯定有办法治你的风寒的。”
在他当乞丐的十几年里,最恐惧的就是生病,因为买不起药,生了病就只能拿命熬,很多时候,一点小风寒都能逐步逐步的演变成要人命的大病,小时候和他一起讨饭的好几个小乞丐都是病死的。
还珠一听苏北要去找老管家,一下子就急了,死死的拉住苏北的手哭道:“少爷,奴婢真没生病,只是今晚活计太多了累到了而已,你别去找老管家,他会骂死奴婢的。”
一想到老管家那总气十足的大嗓门,苏北也不由得缩了缩头,转头望着还珠问道:“你真没生病?没骗俺!”
还珠使劲点头,“没生病,真没生病。”
无论她怎么说,苏北一看她那跟墙灰一样白的脸色就觉得放心不下,“那俺就先送你回房休息吧,吃的俺等会自己去伙房拿就行了。”
还珠不说话了,顺从的跟在苏北身后往她的房间走。
苏北和还珠的房间就在一座院子里,所以他送还珠回房也要经过他往常回房的必经之路。
两人一狗走到院子外的长廊上时,一直垂着头的还珠突然抬起头来问道:“少爷,你为什么对奴婢这么好?”
苏北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干嘛突然问这个?”
还珠慌乱的目光忽然就坚定了下来,“奴婢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苏北歪着头想了想,有些迷惑的反问道:“俺还觉得还珠姐你对俺才好呢,俺除了给你添乱之外好像也没帮上啥忙啊。”
“你啊你”,还珠突然凄然一笑,泪眼朦胧的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苏北的脑门,“还真是个小笨蛋儿啊”。
苏北傻笑,“反正有你和姐姐在,俺笨点就笨点呗!”
说着,他就要伸手去推院门。
“别进去了”,还珠拉住了他,流泪满面的摇头道:“快去找小姐!”
没等苏北反应过来,周围突然响起无数低沉的“砰砰”声。
刹那间,宛如山崩海啸般的危险信号潮水般涌进苏北的脑海,惊得他心跳骤停,全身所有汗毛一下子就竖了起来。
“嗷……”大黄忽然仰天咆哮,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九州大狼狗身躯突然爆发出无穷银光,在瞬间照亮了周围的空间……强忍着银光刺眼,苏北扭头一扫视,映入眼帘的是铺天盖地的幽幽箭矢!
下一刻,一头巨大的啸月银狼暴怒的从银光中扑向苏北,想要将苏北压在身下替他挡下所有的箭矢!
但太迟了,箭矢来得实在是太突然,又太过密集,等大黄变成啸月银狼扑出来的时候,数十支最先发射的箭矢已经射入了苏北周身数尺之内!
必死之局!
第三十三章 成长
千钧一发之际,站在苏北身前的还珠突然猛地一纵身,将吓懵逼的苏北撞到在地,在合身扑到了他的身上。
“叮叮铛铛”,这是箭矢射空撞击石地板发出的清脆声音。
“噗噗噗”,这是箭矢射入肉中的闷沉声音。
苏北的眼珠子猛缩,就像是傻了一样的死死的盯着自己面门前的箭头,一根穿透了还珠的身子,沾满了还珠血肉的狰狞箭头……
还珠还在笑,一边流泪一边笑,一边吐血一边笑,“小笨蛋…还珠姐姐…不能照顾你了……对不起!”
温热的鲜血混合着眼泪滴在苏北的脸上,湿哒哒的,黏糊糊的。
“噗噗噗……”
“嗷……”大黄终于落在了还珠的身上,它再一次仰天咆哮,刺目而愤怒的银光从它体内涌出,宛如湖面上激起的涟漪一般轰然荡开,将四面八方射来的所有箭矢全部荡飞。
……
苏清萱赶到时候,就看到苏北垂着头,抱着身上插着十几根精钢箭矢、鲜血染红了衣裳的还珠跪坐在地上,豆大的泪珠子跟断线的珍珠链一样啪嗒啪嗒的直往下掉,大狼狗形态的大黄坐在他身旁,不停用大脑袋轻轻的蹭着他表示安慰,周围散落着一地尺长的精钢箭矢,密集到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只一眼,苏清萱心头的怒意就汹涌得要炸了,转身高声尖叫道:“苏正元!”
闻讯赶来的老管家见到这一幕也是脑门一下子就渗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听到苏清萱的尖叫他的身子猛然一抖,连忙上前躬身作揖道:“小姐……”
“告诉我!”苏清萱指着脚下的一地箭矢,咬牙切齿的一字一顿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老管家额头上颗颗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流,他却不敢擦,“老奴、老奴,老奴这就去查。”
“查你娘个蛋!”苏清萱爆发了,“姑奶奶上次是怎么跟你说的?你又是怎么跟姑奶奶保证的?你一大把岁数全活到狗身上去了?”
老管家只是不停的点头,坑都不敢坑一声。
“姐姐”,苏北忽然抬起头来,双眼红得跟兔子一样,“交给俺吧……大黄,去把装弓弩的人找出来。”
大黄点点头,转身抽动鼻翼嗅了嗅,跃起化作一道银光朝着九尾府某一个方向掠去,老管家见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连忙领着几个青壮家丁追着大黄去了。
苏清萱转过头定定的望着苏北,她忽然发现,苏北似乎哪儿变得不一样了,具体是哪儿不一样,她一时间又说不上来,“小北,你没事儿吧?”
苏北紧了紧怀中渐渐失去温度的尸体,摇了摇头,“姐姐,能麻烦你派人去还珠姐姐家里看看么?”
苏清萱微微一皱眉头,沉声问道:“什么意思?”
苏北低下头,红红的双眸凝视着还珠挂着淡淡笑意的面容,“没什么,还珠姐救了俺的命……俺不能再让她的亲人被坏人欺负。”
苏清萱多冰雪聪明,脑子一转就明白这次袭杀苏北还珠也有份,是到了最后关头才不知是心软还是舍不得伤害苏北反悔了,拿自己的命换了苏北一命。
苏清萱凝视神色沉静的苏北,忽然就明白苏北那里变得不一样了……他好像一下子长大了,脸上没有以前那股子没心没肺的傻乐劲儿,受到这么大的惊吓,他都没有像上一次那样惊惶失措的抱着她喊怕。
大黄很快就回来了,以啸月银狼的姿态,口里叼着一个瑟瑟发抖的窈窕身影……是紫薇!
苏清萱皱起眉头,眼神有些疑惑。
大黄跳到苏北身边,松口将紫薇扔到地上,“狗娃,就是她!”
苏清萱一个箭步闪现到紫薇身边,一把抓住紫薇的衣襟将她提起来,暴喝道:“说,是谁指使你杀小北的?”
紫薇委屈的眨着眼,一憋嘴哭了出来,“小姐,奴婢冤枉啊,奴婢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动少爷一根汗毛啊。”
“啪”,苏清萱抬手就是一记大耳刮子,横眉怒目道:“说不说?”
紫薇嚎啕大哭,“小姐奴婢真是冤枉的啊,奴婢伺候您这么多年您,什么时候做错过事?您怎么能不相信奴婢呢?”
苏清萱闻言手一松,眉宇间浮现起动摇之色……紫薇和还珠不一样,还珠是九岁时被九尾府买来进府的,而紫薇是在九尾府出生、长大的家生奴,哪怕同为苏清萱的贴身侍女,紫薇的地位也要不比还珠更高一点,也更得苏清萱和老管家的信赖。
相处这么多年,苏清萱和紫薇名为主仆,实为姐妹,九尾府里的很多事,都是紫薇代苏清萱管理,就算是老管家,平日里与紫薇说话的时候都是和颜悦色的,可谓是有名而无实的二管家。
与她相比,还珠才是真正的贴身侍女,干的是奴仆的活计,出了错该挨骂该处罚苏清萱也不会护着她,苏北入府后,苏清萱将她派到苏北身边也没什么不舍。
苏清萱从感情上是不相信相伴十几年的紫薇会背叛她、背叛这个她们共同的家的;从理智上她也想不出紫薇有什么理由会背叛她,论利益,九尾府不缺金银她要什么苏清萱都给了,论地位,她在九尾府也就只在自己和小北之下,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就在苏清萱犹豫迟疑的档口,追着大黄离开的老管家等人回来了,“冤枉,那你倒是说说,这些是什么?”说完,他扔出一个沾满泥土的黑色包裹,包裹落地,散落出一地弓弩零件和尺长箭矢。
“小姐,这是从紫薇房间旁边的花坛里挖出来的。”
苏清萱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铁青铁青的。
而紫薇的脸色却是一下子就变得煞白。
苏清萱拧着紫薇衣襟的手一下青筋暴起,眼神冷得似乎要将紫薇冰冻起来,“你还有什么话说?”
紫薇惨然的摇了摇头道:“奴婢还有什么好说的?”
铁证如山,已经不容她再辩驳!
苏清萱看着她,眼角慢慢溢出泪光,“说你为什么要背叛姑奶奶,为什么要背叛九尾府,难道姑奶奶对你不好么?九尾府对你不好么?”
紫薇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您对我再好,九尾府对我再好,奴婢不还是奴婢么?您一生下来就是九尾府的大小姐,我一生下来就要在九尾府的奴婢……凭什么?”
苏清萱闻言杏眸中几乎要喷出火光,“就为了这个?你觉得你开口,姑奶奶不会还你自由身么?”
“哈哈?”紫薇突然笑了,“自由身?青丘里还有人是自由身?小姐,奴婢只是笨,不是蠢,青丘里的人族,就是你们狐族圈养的牲口,你们现在跟我们讲道理,只不过是你们觉得好玩儿罢了,某天你们玩累了,我们人族是生是死还不是你们说了算?”
苏清萱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这一刻,她突然就想到了她爹苏长君为之奔走了大半辈子的梦想,她忽然想到了九尾府延续了一百多年的全府人不分主仆人妖公进午餐的家规……她突然觉得特别的迷茫。
人妖真能和平共处?
“呵呵”,苏北忽然抬起头来,嘲讽的望着紫薇,“你以为只有青丘是弱肉强食?你以为只有妖会欺负人?你以为只有青丘才把人分为老爷和仆人?你以为你离开了青丘就能奴仆翻身做主把歌唱?
蠢货,妖有善恶之分,人何尝没有善恶之别?你这种天灵盖儿上生反骨的白眼儿狼,纵然是离开青丘,迟早也逃不过被人打死的下场!”
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说过话,像一个成年人那样的说话……谁都不知道,那一根根穿透了还珠单薄的身体射到他面门前的狰狞箭头到底带给了他怎样的冲击!
那些箭头,就像是一只只冷酷的大手,将他从十几年的浑浑噩噩、没心没肺生活中拉了出来,强迫他睁开看这个残酷的世界,告诉他,童谣里都是骗人的!
狗娃终于长大了,以最残酷的方式!
苏清萱怔了怔,散乱的眸子慢慢的恢复清明,她终于理解了她爹的梦想:撇开种族成见,单以善恶论,人妖皆一样!
紫薇没有苏清萱的智慧和高度,她只会歇斯底里的反驳,“你算什么东西?你就是个吃不饱穿不暖人人喊打的臭要饭!你要不是走了****运你现在还在雁刹关乞讨,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我只想自由的活着,有什么错?”
“杀你全家”,大黄一听就怒了,跳着脚跟个泼妇一样骂道:“就你这种心比炭还黑的小贱人也好意思骂狗娃,狗娃是讨饭,但他不偷不抢,不杀人不放火,还经常给关里的老人干活,他活得堂堂正正,为什么没资格骂你个小贱人?要不是想要狗娃亲手杀了你解恨,本老爷刚才就生吃了你……”
苏北痛苦的闭上双眼,轻声打断了大黄的叫骂,“我的确是个臭要饭的,如果姐姐不将我带到青丘,我的确还在雁刹关乞讨……但我有心,我有肝,我知道什么对,什么是错,什么叫善,什么叫恶,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你呢?你想自由没错,你错在不该为了自由伤害善待你的家,伤害还珠姐姐这么善良的人……你不配做人。”
他终于不再自称“俺”了,只是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改口。
苏清萱听完,心底对紫薇最后的那点情分也消散了,苏北说得对,她不配做人,更不配自己为她伤心、愤怒。
她抬起手,面无表情的一记耳光将张嘴还欲说些什么的紫薇满口牙打掉,冷淡的说道:“说吧,是谁指使你来杀小北的!”
紫薇满嘴鲜血的凄厉惨笑着,看着苏清萱的目光中竟是无尽的怨毒,“哈哈,还能是谁,你九尾家的死对头呗!”
苏清萱皱眉,加重了语气问道:“谁?”
紫薇笑得越发的凄厉,“想知道啊?求我啊,我求了你一辈子,现在也该你求我了吧?只要你求我,你求我我就将一切都告诉你。”
苏清萱展眉,忽然也笑了,“算了,你这样的小卒子能知道多少有用的东西?嗯,让姑奶奶猜一猜,是不是有人承诺你,只要你一切听他们的,事成之后就会把你送出青丘,嗯,可能还答应你会给你一辈子都用不完的金银珠宝,让你也成为大家小姐,也过上前呼后拥的幸福生活?哦,对了,是不是还告诉你,今晚事成之后会有人来接应你?”
苏清萱毕竟是苏清萱……
紫薇慢慢的睁大了双眼,像是活像鬼了一般的望着苏清萱。
“你还真是蠢啊……”苏清萱神情索然的低声呢喃了一句,抬起手,一掌拍向紫薇的额头。
“姐”,苏北开口了,“让俺来吧!”
苏清萱的手定在了紫薇额头前,她转过头望着苏北,似乎在问:你下得去这个手?
苏北没解释,他轻轻的将还珠的尸体慢慢放到地上,伸出沾满鲜血的双手替她理了理散乱的衣襟,然后才双手从她的身上拔出一根箭矢,拿在手中站起来慢慢的走向紫薇。
死到临头,紫薇终于知道恐惧了,或许她之前以为自己不怕死,但真当死亡降临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远远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不怕死,她惊恐欲绝的望着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的苏北,拼命的挣扎着,但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家小姐那柔若无骨的白嫩手掌竟然像一把铁钳。
苏北走到了紫薇面前,举起手中的箭矢,双手剧烈的颤抖着,眼眸中激烈的挣扎着,箭矢始终落不下来。
“小北”,苏清犹豫着开口道,“让姐姐来吧,别勉强了。”
苏北倔强的摇了摇头,转过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还珠的尸体,再回过头的时候,眼睛再度红的跟兔子一样。
咬牙,闭眼,双手不顾一切的落下。
“噗嗤”,血溅了他一脸,他伸手一抹,是冷的。
第三十四章 原委
苏清萱忘不了苏北落下那一箭时脸上的挣扎与痛苦。
她明白的,要苏北亲手杀了紫薇,比让他原谅紫薇、放过紫薇要艰难无数倍,他可是天生恶魄缺失啊!
越是这样,苏清萱越是心疼苏北……她知道,苏北内心中不恨紫薇,也很想原谅她、放过她,但还珠那血淋淋的尸体却一遍一遍的告诉他,他必须要亲手杀了紫薇,给还珠报仇;他的理智也一遍又一遍的告诉,紫薇该死!
所以他才会显得那么的挣扎和痛苦……
苏清萱坐在书房里,一手托起光洁的下巴,定定的凝视跳动的烛火,似乎又看到了送苏北回房时他双目无神的茫然脸颊。
“小姐”,老管家躬身走进书房,双手呈上一个巴掌大的檀木盒,“这是在还珠的房中找到的。”
苏清萱伸手去打开紫檀盒,老管家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的手一滞。
“您别看了……盒子里装的是两大一小三根大拇指。”
苏清萱双手微微一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开口道:“您老怎么看。”
她的声音有些嘶哑,轻柔的语气却让老管家心里一松。
他沉吟了几息,低低的说道:“很明显,这是一场针对吾九尾府的阴谋。”
苏清萱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老管家:“老奴认为,今晚的事和前段时间黑日妖王打上咱们青丘有关,紫薇这个贱人很可能就是被他手下的妖收买了。”
黑日妖王为夺取九尾祖脉攻打青丘之事不是什么秘密,老管家自然有所耳闻,再结合这段时间以来九尾府接连出现叛徒的事,不难猜出黑日妖王就是幕后黑手。
这一点不需要老管家说,苏清前番萱经过那场大战后心里隐隐的就有这个猜测,今晚的事不过证明了她的猜测。
先前黄泉水事件后,苏鸿羽就曾说过,他从这件事里嗅到了北冥州的气息,她当时就猜到可能有一股青丘之外的势力在针对九尾府,后来苏北引发祖脉异动,引来黑日妖王,让她进一步的缩小了目标。
事后,她也仔细的捋过这件事。
她爹苏长君留下的手札上明确的记载了,黑日妖王两百年前曾来过青丘,而且以非狐族之身获得了九尾祖脉的传承。
黑日妖王获得的具体是什么传承,苏清萱不知,她只能肯定,那必定是对黑日妖王极其重要的东西,所以黑日妖王才会对九尾祖脉如此念念不忘,建立起无天洞后就对针对九尾府展开了一系列布局。
先前那个给银锁黄泉水的袁华和紫薇,应该就是无天洞这些年在九尾府埋下的暗子。
至于为什么会两次对苏北下杀手,苏清萱现在心里多少也有点儿谱。
上一次,是因为苏北的存在影响到九尾府交出九尾祖脉招来的杀身之祸,所以那次的黄泉水虽然阴毒,但手段却十分的隐蔽,事后杀了袁华灭口顺手嫁祸二尾府,应该也是不想过早暴露,引发九尾府的过激反应。
而这一次,怕是因为黑日妖王已经知道了前番引发九尾祖脉异动的就是苏北……那日无天洞打上青丘时,九尾府中唯独苏北不在,事后回九尾府时还外貌还变得跟换了一个人似的,以无天洞这些年对九尾府下的苦功,不难查出苏北就是引发九尾祖脉异动之人。
以苏清萱那日对黑日妖王的观察,那厮就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苏北引发九尾祖脉异动,怕是已经触碰到他心中某一根敏感的神经,所以这次袭杀苏北,手段才会如此的明火执仗,压根就不在意她九尾府的反应。
还有一直困扰着她的那个这一切会找上九尾府的问题,她也从黑日妖王那日在青丘外说的话中找到了答案……狐族的境界和实力以尾巴的多少来衡量,尾巴越多境界越高、实力越强,而根据青丘的各种记传,八尾似乎就是青丘狐族的修行上限,无数狐族前辈大能殚精竭虑,也无法突破八尾的桎梏,而万载以来,唯一有记载的九尾天狐,就是老祖宗苏妲己,所以就如苏鸿羽所说,九尾祖脉和另外八脉都不一样。
或许就是这个“不一样”,才让黑日妖王唯独对九尾祖脉念念不忘。
现在苏清萱心里唯一还不能确定的,就是他爹苏长君的死,背后到底有没有无天洞的影子。
苏清萱慢慢的闭上了双眼,“您老先回去休息罢,明早天一亮,您老就带上几个人去还珠家一趟,如果她的亲人还活者,就全接回府。”
老管家没动弹,站在原地犹犹豫豫的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点什么。
苏清萱没睁开眼,却似乎看到了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轻轻摆了摆手道:“我心里数儿,您老就别操心了。”
老管家心里轻叹了一声,知道自家小姐这是不愿意和自己多说,当下行了一礼后躬身退了出去。
夜深了,屋外的寒风灌入书房内,吹动着房中的烛火不停的跳动,宽敞的书房也随之明灭不定。
苏清萱抱紧双臂,身子无助的往大椅里缩了缩……她很累,她是那么想守护这个家,守护苏北这个弟弟,可直面无天洞这样强大而疯狂的敌人,她觉得独木难支、力有不逮。
“九丫头……”书房内忽然响起一道清朗的声音。
苏清萱一睁开眼,便见书房内不知何事多了一位身穿青色长袍,身后托着两条蓬松青色长尾的俊逸中年人。
苏清萱一注意的那两条溜光水滑的蓬松尾巴,慌忙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躬身行礼道:“晚辈苏清萱,拜见前辈。”
他爹苏长君是天心境都只有一条尾巴,眼前这位,至少也是玄婴境,甚至,很可能是齐天大妖!
情袍中年人微微一笑,“你应该听过我名字,苏长风,你爹的好友,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
苏清萱想了想,惊讶的连忙再施了一礼,“原来是长风叔叔,清萱小时候常听我爹提起您,他说您升任执事殿大执事。”
苏长风面带笑意的点了点头,“没错,看来你爹是真提起过我。”
苏清萱:“不知长风叔叔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苏长风看了一眼周围,“你就准备让我这个叔叔站着说?”
苏清萱一拍额头,不好意思的连胜道:“是侄女的错,长风叔叔快请坐。”
二妖分别落座后,苏长风才轻声道:“我这番前来,是为了你那个人族弟弟……”
苏清萱一皱眉,就要站起来。
苏长风摆手示意她别急,“你先听我说完,你这些日子应该也察觉到周围有同族的气息了吧。”
苏清萱迟疑的问道:“难道,这些日子一直是长风叔叔您在保护九尾府。”
苏长风一点头,“不错,前吾青丘狐族和无天洞大战之后,我就接到了长老会的法旨,率领十二位通玄同族前来保护九尾府……准确的说,是保护你和你那个人族弟弟苏北。”
苏清萱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她想问,既然有你们在周围保护,那今晚苏北怎么还会受到袭击。
苏长风看出来了,一摆手道:“你以为今晚对付你们的只有那些无用的小玩意?昨日我和诸位兄弟一共挡下了五波进攻,从晌午一直持续到午夜,击杀各族通玄妖将十八个,根本无暇顾忌你们九尾府内。”
苏清萱闻言心头巨震,为了杀苏北,黑日妖王竟然动用这么大的阵仗?这都够打一场小型的战争了吧?
“你也觉得阵仗够大吧?”苏长风的表情很严肃,“这还只是昨日,上次大战之后,我和诸位兄弟一共挡下了十七波进攻,击杀真我小妖、通玄妖将过百,昨日的攻势尤为激烈……一明一暗,名为佯攻,你九尾府内的暗子才是真正的杀招,不过我估计,昨日若是我们挡不住他们,只怕你九尾府阖府上下鸡犬不留。”
苏清萱手脚冰凉,背心一阵一阵的冒着冷汗,“这,这怎么可能,这里可是青丘,这些妖是怎么进来的。”
说到这儿,苏长风的神色也有些无奈,“可青丘并不是只有咱们狐族。”
苏清萱一下子就明白了。
正如苏长风所说,青丘是狐族的,但青丘不并不是只有狐族……妖族天生地养,青丘既然有灵气,能修炼,那么青丘里的所有生灵皆有可能成妖,那些妖怪同样是青丘土生土长的,狐族再势大,也不能将他们全杀了或全赶出青丘吧?
还有大荒破碎之时,九尾天狐苏妲己收容了一大批走投无路的妖族进入青丘,其后是有一些妖族陆陆续续的搬出了青丘,但依然剩下一小撮就在青丘扎根了,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对这些妖族狐族也不好强行将他们赶出去,如今几万年过去了,这些妖族都已经在青丘繁衍了很多代,和青丘狐族一样称得上是青丘的本土妖怪。
这就造成了,青丘狐族名传天下,但事实上,青丘的狐族还没有其他妖族多的窘境。
这些妖怪在青丘内开智、化形,进阶真我、通玄、齐天,手里边自然也就有出入洞天大阵的令牌……
她双腿发软的站起来,面朝苏长风一揖到底,“侄女代表九尾府全府上下拜谢长风叔叔与各位世叔救命大恩。”
苏长风扶起她,“侄女不必如此,我与你爹相交数百年,你九尾府遇上难关,我这个做叔叔自当全力以赴。”
苏清萱惊魂不定的坐回去,双手抓着座椅扶手捏得发白,“那长风叔叔此番前来,可是传达长老会的法旨?”
苏长风:“聪明,不愧是长君的女儿,我此番前来的确是传达长老会的法旨。”
苏清萱强行定了定心神,道:“您说吧。”
苏长风看她一眼,吸了口气后徐徐说道:“长老会的意思是,九尾府先将九尾祖脉交予长老会代为保管,待你爹三年守孝期满,再行定夺。”
苏清萱想也不想的点头,“可以,侄女自知,以九尾府的力量守不住祖脉。”
九尾府的力量当然不是指的九尾府里这些奴仆,作为一个传承近千年的守护家族,九尾府暗地里肯定还是有些底蕴的,但以无天洞的攻势激烈程度看来,她就算是动用九尾府的千年底蕴,也无法守住九尾祖脉,而且老话说只有千日做贼,那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他们在明处,无天洞在暗处,她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将九尾府的底蕴带在身边防备无天洞袭击。
苏长风点了点头,苏清萱的反应在他预料之中,“第二……”
苏清萱挑了挑蛾眉,“还有第二?”
苏长风轻叹了一口气,“你那个人族弟弟苏北,不能继续留在青丘了。”
苏清萱“蹭”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急声道:“为什么?”
苏长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是以她坐下慢慢听他说。
苏清萱心里虽然着急,但也只能坐下耐住性子听苏长风说。
苏长风轻轻扯了扯下摆,慢悠悠的说道:“你想过没有,只要咱们狐族不点头,黑日妖王就算是派上十个八个齐天大妖来也抢不走九尾祖脉,那他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派手下来送死?甚至不息暴露他安插在你身边的暗子?”
苏清萱茫然的摇头,她还没想到这么远。
苏长风点点头,“我也不知道,不过前两天长老会就分析过,黑日妖王派来的那些狗腿子,只是为了杀人,至于杀谁,今晚你已经知道了……虽然长老会也不知道原因,但能确定,黑日妖王非常想杀你那个弟弟,只要他还留在青丘一日,黑日妖王就不会善罢甘休,你还不知道,就这几日,咱们狐族布置在北冥州明面儿上的那些据点,这些日子都受到了无天洞的袭击,损失不小。”
苏清萱心里豁然开朗……问题还是出在九尾祖脉上,苏北作为除开黑日妖王之外唯一一个以非狐族之身获得九尾传承的人族,这里边肯定有着什么她不知道的原因让黑日妖王一定要杀了苏北才安心。
苏清萱眉头紧锁,“长风叔叔,那黑日妖王都已经蹬鼻子上脸了,长老会为什么不出手剿了无天洞?别说打不过,有六位老祖在,黑日妖王、无天洞再蹦跶也不过是秋后的蚂蚱!”
苏长风露出一个无奈的神情,“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但不能和黑日妖王爆发正面冲突的法旨正是大祖亲自颁下的,长老会也不能违抗。”
苏清萱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了,苦思冥想许久,她才再次开口道:“那让我弟弟离开青丘是谁的意思?长老会还是六位老祖的?”
苏长风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自然是长老会的,六位老祖已经再次逼死关,言明不是狐族生死存亡的大事不得去打扰他们的修行,又怎么可能为这点小事儿颁下法旨。”
苏清萱心头一松,只要不是六位老祖的意思,事情就还有回转的余地,她手里边可是还有一块老祖宗的贴身令牌。
她现在面临的问题是,她要不要动用那块令牌让长老会收回法旨。
第三十五章 姐弟
“大黄”,苏北躺在床上,目光无神的望着上方的纱帐,“都说好人有好报,可为什么还珠姐姐这么好的人都得不到好报呢?”
卧在床前脚踏板上的大黄抬起大脑袋,“她也想过杀你,不是好人。”
苏北轻轻的回应道,“她是被紫薇逼的,她不想杀我……而且如果不是她救俺,俺已经死了。”
大黄伸长了脖子,把脑袋搁在床沿儿上,“是啊,她用自己的命救了你,最后才又变成好人。”
苏北不说话了,房间内再次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许久,苏北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大黄,咱们回雁铩关吧,咱们留在这里只会给姐姐添麻烦。”
大黄闻言想都没想就道:“你拿主意,说走咱就就走。”它对九尾府和青丘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说走它一点儿留念都没有。
苏北和它不一样,他对九尾府有很深感情,口里说走其实心里非常舍不得,但今晚的事情给他的触动太大了,他不想再看到别人因为他而死去,也不想再看到苏清萱眉头紧锁的模样。
这一夜,九尾府内不知道有多少蜡炬彻夜流泪……
翌日清晨。
“吱呀”,房门推开了,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推了推苏北,“少爷、少爷,起身了。”
苏北失眠了一整夜,直到天快亮时才顶不住疲惫睡着了,感应到推自己的小手,他朦朦胧胧的嘟囔了一句,“还珠姐,你把早饭搁桌上吧,俺在迷瞪一会儿。”
听到他的嘟囔声推他的手微微一滞,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轻轻推了推苏北,“少爷,别睡了,小姐在等你过去。”
苏北崩溃的撑开眼皮子看一眼,然后瞬间睡意全无,“哦,是银锁姐姐啊,好久不见。”
喊苏北起床的正是那个被人忽悠着将掺了黄泉水的参汤送给苏北,后边嚎啕着说苏清萱的胸比她的还大的傻丫鬟银锁。
或许是对她的惩罚已经到期了,或许是老管家觉得现在九尾府里能信任的侍女反而只有这个出个错的傻丫鬟了,才又将她派到苏北的身边。
看到苏北的眼神一下子就暗淡了下去,银锁心里边也不大好受,“起来吧少爷,小姐还在书房等你呢。”
“哦”,苏北怏怏的应了一声,翻身从床上爬起来,不用银锁动手自己洗漱完毕,然后将桌上的早饭全划拉给大黄,出门向着书房走去。
“姐姐,早上好。”苏北走进书房,问候了坐在书案后的苏清萱一句,自觉的坐到了苏清萱的对面。
苏北进门时,苏清萱还在发呆,看她一脸风霜之色,长发乱得跟鸡窝似得,似乎昨夜出去过。
听到苏北的问候,苏清萱才回过神来,脸上有些勉强的笑道:“来了,昨晚睡得好么?”
苏北打着哈欠点头,“挺好的,姐姐你昨晚去还珠姐家了?”
苏清萱摇头,“没有,元叔他们去还珠家了,我昨晚去了一趟长老会。”
苏北“哦”一声,接着就不说话了,目光盯着书案不一会儿失去了焦距,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苏清萱今儿的神态也有些不对头,瞅着苏北犹犹豫豫的张开了嘴,又慢慢的闭上了,似乎有什么话说不出口。
直到吃完了双份早餐的大黄摇着大尾巴欢脱的冲进书房,才惊醒了两姐弟。
“姐姐,俺有话要对你说。”
“弟弟,姐姐跟你说件事儿。”
两姐弟同时看向对方,同时开口,开口后同时一呆。
还是大黄大老爷爽快利索,摇着大尾巴扯着大嗓门嚷嚷道:“狗娃你要说咱们回雁铩关的事儿了么?”
大嗓门惊醒了了发呆的两姐弟。
苏北讪笑,他刚才搜肠刮肚组织好的委婉说法儿全被这条蠢狗给打乱了!
苏清萱横眉怒目,“为什么要回雁铩关?难道是你觉得九尾府不安全?还是你觉得姑奶奶保护不了你?”
苏北连忙摇头,“不是不是,姐姐你不要误会,俺真不是这个意思。”
“啪!”苏清萱恼怒的一拍书案,“误会个蛋,除了这个还能是因为什么?”
苏北急的脑门上都快冒出汗来了,“不是不是,姐姐你听俺解释。”
苏清萱气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一想到自己为了这家伙连夜前往长老会跟那群老得满脑子石头的老家伙扯皮,这家伙却偷偷摸摸的寻思着离开,一股子被背叛、被抛弃的委屈感就直往脑力涌,“还解释什么,你想走就走吧,咱们九尾府小门小户招待不了你这尊大神!”
大黄歪着大脑袋瞅着急得都快说不出话来的苏北,突然说道:“母狐狸你晓得个蛋,狗娃是觉得他继续留在这里连累你,连累周围的人,他是不想再看到别人因为他死!”
苏清萱脸上的恼怒、委屈一凝,望着苏北弱弱的问道:“真的么?”那神情,像极了怕被抛弃的小孩儿。
苏北使劲儿点头,这时候他也顾不上啥委婉不委婉的了,连“大神”都冒出来了,再让自家缺心眼姐姐说下去,她得跟自己断绝姐弟关系!
苏清萱松了一口气,用力的拍打着波涛汹涌的胸膛,“直说不就得了么?干嘛磨磨唧唧的半天吐不出一个字儿来。”
有一说一,苏清萱只看外貌的话,的确像是个成年人,但事实上,她现在的年纪放在寿元长达数千年的青丘狐族当中也就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儿,她不过是因为苏长君长年不在家,太早当家而显得这么成熟……这也就造成了她的性格时而威严深沉得像只老狐狸,时而脱线、缺心眼、跳脱得像个青涩少女。
苏北闻言对苏清萱翻了个白眼,心道你有让俺说么?
“姐,你刚才说要跟俺说件事儿,是啥事儿?”
苏清萱表情一滞,反应过来夸张的望着窗外,“啊哈,今天的天气真不错。”她刚才想说的,也是关于苏北离开青丘这一件事,经过刚才那么一闹,她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苏北挠着后脑勺疑惑的望着窗外阴云密布的天空,“快下雨了吧,哪儿不错了?”
“啪!”苏清萱轻轻一巴掌拍在苏北的额头上,“什么天气不错,说正事儿,你真想离开青丘么?”
蛮不讲理是姐姐的特权,苏北也无能为力,“是的,俺继续留在青丘除了给姐姐你添乱,让家里不得安生之外,帮不上任何忙。”
这是苏北的心里话。
他手里边没苏清萱那么多的资料,不明白事情的始末,也不知道自己谁也没招、谁也没热怎么就有人那么想杀自己,但接连两次针对他的刺杀行动,特别是从昨夜那阵铺天盖地的箭雨中,他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他心头也有了一种明悟:只要自己不死,想杀自己的那个人就不会罢休!
苏清萱无言以对。
她昨夜跟谁苏长风去了长老会一趟,也知道,让苏北继续留在青丘是不现实的。
不是说长老会不同意继续保护苏北,苏清萱有老祖宗的贴身令牌在手,她若正式发出命令,长老会也不敢抗命;也不是说长老会护不住苏北,洞天大阵一日未破,青丘一日就是青丘狐族做主!
关键是,苏北保护起来后怎么办?
无天洞的手已经伸进青丘,各种暗杀手段也是层出不穷、无孔不入,要保护苏北,要么就是将苏北扔到青丘的几个禁地内,让他不停的闭关、闭关,闭到不惧无天洞的暗杀为止;要么就是派一名齐天大妖一天十二时辰无论吃喝拉撒都跟着苏北。
这样以来,苏北是安全了,可他的人生,也就全毁了……
还有她是苏北的姐姐没错,但她也是九尾府的族长,青丘狐族的一员,她也能就为苏北就完全不顾狐族的利益……在六位老祖降下的不得与黑日妖王和无天洞发生冲突的前提下,无天洞因为苏北已经将他们青丘狐族设在北冥州的据点拔除大半,那些据点都是狐族用来收集各项修行资源和九州各种消息的,如果不能尽快重建,损失将无可估量!
相反,只要将苏北送到一个黑日妖王不知道、无天洞的手摸不到的地方,苏北就能快快乐乐的、平平安安的、自由自在的生活、修行。
这么大的差别,纵然苏清萱再不愿苏北离开她,也不得不说服自己送苏北离开青丘。
许久,苏清萱才轻叹了一口气,“你决定了么?”
苏北很意外苏清萱竟然没反对,但还是点头道:“俺已经想了一夜,决定了。”
苏清萱点了点头,“那咱们就商量商量你去哪儿吧……雁铩关你是回不去了,且不说雁铩关狭小、贫瘠,你回去无法继续修行,单说你出身雁铩关的消息肯定已经传入了坏人耳中,姐姐也不能让你回雁铩关送死。”
苏北觉得苏清萱说得有理,可他除了雁铩关也没去过其他地方,只能将问题抛给苏清萱,“那姐姐你说俺去哪儿好吧,俺听你的。”
苏清萱想了想,“去北芦州罢,那里和北冥州交接,以后姐姐去看你也方便,而且那里是人族宗门昌盛之地,灵气充沛,修行资源丰富,你去了也能继续修行……还有,我记得爹生前在北芦州有一至交,好像是什么‘天行派’长老,你过去有他照顾,姐姐也放心。”
苏北只听到“以后姐姐去看你也方便”就开始点头了,等苏清萱说完后就一拍手道:“那成,俺就去北芦州!”
定下苏北去哪儿后,苏清萱心里松了一口气,“你把银锁带上,我前些日子对她施**之法仔细拷问过,确认上次的黄泉水一事真和她无关,而且你救过她的命,她心里对你感激得很,你带她上,她会忠心耿耿的照顾你的。”
苏北没意见,“姐姐你做主就好了,俺听你的。”
苏清萱瞪了他一眼,“认真听,记好了,你到了北芦州一定要藏拙,不能在任何人眼前暴露你双圣体的资质,过一会儿姐姐就去给你弄一颗可以掩饰自身资质的“浑天丹”,还有你修行的洞府,一定也要远离其他修士的洞府……”
弟行千里姐担忧,苏清萱要说得还有很多很多。
第三十六章 别青丘
说是要走,但等到苏北真要离开青丘的时候,已经是三天过后!
这三天里,苏清萱无时无刻不在不厌其烦、啰里啰嗦、絮絮叨叨的叮嘱苏北和大黄,哪怕是凌晨三刻,苏清萱一旦想起什么还没叮嘱过苏北和大黄的,都会立刻风风火火的冲到苏北和大黄的房中,将他们拉起来语重心长的叮嘱他们。
搞得苏北又是感动,又是崩溃,一看到自家姐姐风风火火的朝自己杀来脑子就犯蒙,而大黄更是只要一闻到苏清萱的气息就绕着道逃得比兔子还快。
至于吃穿用度,苏清萱给更是给苏北准备了足足十四个先天境就能打开的低级储物袋:吃的、穿的、用得、丹药、灵药、灵材、兵器、铠甲、功法、法诀、武技……连给大黄准备的肉骨头都装满了整整一个储物袋!
那架势,要不是老管家跟在苏清萱身后哭着喊着死谏着,她估计要把九尾府的藏书阁、丹房和宝库全部打包塞进储物袋里才罢休。
走的这天,风往北吹。
苏北背着一个大包裹站在九尾府大门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朝“自发”来送行的九尾府众多奴仆挥手道:“大家都回去吧,不要太想俺,俺一定会回来的。”
被苏清萱强行拉来的众多九尾府奴仆一听,脸色都有点不好看,特别是老管家,一张老脸绿油油的,目光扫过苏北肩上的大包裹时,眼珠子几乎冒出火来了……那个包裹里,装的可不是什么衣裳细软,而是十四个两立方米大小的储物袋啊!
苏北只当众奴仆只是真舍不得他,最后深深眺望了一眼住了一个多月的九尾府,叹了一口气后牵起苏清萱的手,“姐姐,走吧。”
苏清萱轻轻摸了摸他的头顶,一挥手,一股青光卷起苏北和站在苏北身后的银锁、大黄朝着九尾府正前方飞去。
苏北一直望着九尾府,直到九尾府渐渐消失在地平线后,他才转过头问苏清萱道:“姐姐,北芦州远不远啊?咱们就这么飞着去?”
苏清萱回道:“很远很远,要这么飞着去,至少也得飞上十来天!”
苏北不由得长大了嘴,“这么远?”
苏清萱笑着又轻轻抚了抚他的头顶,“没事儿,我托了一位族中长辈用法宝送我们过去,很快的。”
苏北问的不是这个,“这么远,以后你怎么来看俺啊?”
苏清萱闻言眼神一黯,强笑道:“姐姐会努力修行的,等姐姐进阶通玄了,从青丘去北芦州就只要五天了,如果能炼化一件飞行法宝,更快,两三日就能到……你也要努力修行哦,姐姐也等你进阶通玄了,回青丘来看姐姐。”
苏北使劲的点头,“俺一定是努力努力再努力,争取早些成为通玄大高手,打跑那些觊觎咱们家东西的坏人,保护姐姐你。”
苏清萱强笑着点了点头,看苏北的目光总有一抹挥之不去的忧色。
她决定送苏北去北芦州时想得好好的,什么离北冥州也比较近啊,什么人族修行宗门的昌盛之地啊,什么她爹生前的至交啊,但现在要送苏北去了,北芦州的缺点又一下子冒了出来,让她怎么都不放心送苏北过去。
北芦州的缺点是什么?
一个字儿:乱;两个字儿:很乱;三个字儿:乱得很……
只要想象一下,一块方圆数百万公里的广袤土地上,没有任何皇朝统治,遍地都是大大小小的上宗、中派、下门,比天上星星还多的千年世家、百年家族、十年家门,犬牙交错的坊市、仙宫,就知道北芦州到底有多乱了!
苏清萱担忧的看着苏北,心里纠结着就苏北这善良单纯、优柔寡断的性子,去北芦州真是个好选择么?
就在苏清萱纠结的时候,苏北忽然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小黑点,等近一些后,发现那个小黑点是个腰间别着个酒葫芦,胡须拉碴的儒雅青袍大叔。
苏清萱散去遁光,“到了……小北,来,这位是咱爹生前的至交好友苏长风,长风叔叔。“
苏北笨拙的作揖施礼道:“小侄拜见长风叔叔。”
苏长风微笑着冲苏北点头道:“好孩子,长君兄好福气,临走了还能收下你这么一个出色的义子。”
苏北只是挠头。
苏清萱:“长风叔叔,时候不早了,咱们起床罢!”
苏长风点了点头,转身一挥大袖,一物便从他袖中飞出,迎风就长,眨眼间就膨胀会一条仿佛画中大豪用狼毫笔勾勒出的乌蓬小舟。
苏长风回过神,潇洒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笑道:“上去罢!”
苏清萱一点头,卷起苏北等人飞入乌蓬舟中。
乌蓬舟外边看似不大,不过两三丈的模样,但苏北进入船舱之中后,却发现里边竟然是一座亭台水榭俱全的庞大府邸,府中有成片女仆来回走动,府后似乎还有一座在云雾中时隐时现的翠绿青山,最令人惊异的,府邸的天空竟然似乎没有任何遮挡,晴空如洗、万里乌云。
苏北、银锁、大黄巨是目惊口呆,苏清萱的脸上也满是惊叹之色。
苏长风的身影出现苏北等人的身后,负手微笑道:“芥子纳须弥的小把戏,不值一哂。”
苏清萱转过身作揖惊叹道:“长风叔叔这条飞舟,怕是已经踏入灵宝的范畴罢?果真好宝贝。”
九州修行界的武具法宝分为法器、灵器、法宝、灵宝、仙器五等,没一等又有下品、中品、上分、绝品之分,灵宝已经是很难得的好宝贝了。
苏长风混不在意的一摆手,“我这人就喜欢浪迹九州、四海为家,一身家当全在这条水墨舟上,倒是让侄女见笑了。”
苏清萱笑呵呵的回道:“哪敢,长风叔叔潇洒不羁,侄女好生羡慕。”
苏长风再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里边喝口热茶,水墨舟速度快,不消一日便能抵达北芦州。”
苏清萱拱手,“那就叨扰了。”
苏北见了,也连忙学着苏清萱的模样拱手道:“叨扰叨扰。”
……
水墨舟的速度果然很快,苏北才小睡了一觉,苏清萱就来通知他,到了。
他走出休息的客房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苏长风负着手站在府邸大门外,看见姐弟俩领着奴仆宠物出来,道:“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我的气息贸然出现在外边,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苏清萱点头表示理解,“侄女明白,那侄女去去就回,小北,给长风叔叔道别。”
苏北连忙上前一步,一揖倒地:“小侄告退,多谢长风叔叔万里相送。”
苏长风凝视苏北,微微叹了一口气,“好生修炼,漫漫修行路,总有再相见的一日!”
苏北点头,“小侄铭记于心。”
道完别,苏清萱牵起苏北的手,卷起大黄和银锁朝着水墨舟外飞去。
出了水墨舟,苏北就感到一股凌冽刺骨的寒风迎面吹来,他转头一扫视,茫茫天地间银白一片,山河万物都银装素裹宛如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棉絮。
青丘无寒暑,他在青丘待了一个多月,原来九州早已入冬。
苏清萱带着一行人落在了一座小山包上。
“哈欠,什么鬼地方,冷死本老爷了!”憋了一路的大黄打了个响亮的哈欠,跳着脚叫骂道。
苏清萱回过头看了它一眼,“别忘了我这两日叮嘱你的话,当着外人的面儿,一定不能说人话,还有就是别冲动,被一看到小北跟人发生冲突就跟吃错药似得往上冲,要学会用脑子,分辨小北是不是真需要你帮忙……”
一见苏清萱又有停不下来的趋势,帅气九州大狼狗状态下的大黄身子一抖,连胜高叫道:“俺知道了、俺知道了,别啰嗦了,说好的来接狗娃那老头呢?在哪儿?”
苏清萱转过头看苏北,“司徒前辈为人方正霸道,你可要做好心里准备。”
苏北点头,心里却是在疑惑,方正是怎么和霸道扯上关系的?
苏清萱却不知道苏北心里的疑惑,伸手取出一张散发着淡淡土黄色光辉的符箓激活,符箓立刻化作一道土黄色光芒朝着东北方射去,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没过多久,东北方就传来一阵儿宛如闷雷般的“轰隆、轰隆”爆炸声,隐隐约约的,还能看到东北方的天际闪烁着土黄色与金色的交织的光芒。
苏清萱疑惑的歪了歪脑袋,苏北挠后脑勺,大黄吐舌头,银锁茫然。
爆炸声渐渐靠近,苏北等人周围的积雪开始“簌簌”的往下掉,前一刻还寂静的天地似乎一下子就活了过来。
已经感受到前方灵气絮乱、真元激荡的苏清萱脸色渐渐凝固,她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
“哼使剑的,老夫还有要事,不欲与你过多纠缠,今日就此作罢,来日再做过一场!”
“本座干你大爷,司徒石头你说打就打,你说不打就不打,想得美,看剑!”
“当本座是怕你还怎样?吃我一锤!”
“本座再干你大爷,司徒石头你竟然敢玩阴的,本座与你拼了!”
“多说无益,手底下见高低,再吃我一锤!”
“铛铛铛……”
听着前方越来越响亮的大喝声和咆哮声,苏北的脸色渐渐僵硬了,转头朝苏清萱露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姐,这就是您说的那位司徒前辈?”
苏清萱一咬牙,二话不说,牵起苏北的手就往回走,“走,咱们回家!”
苏北可劲儿的点头。
可惜两姐弟刚转过身,背后就又传了一声大喝。
“可是清萱大侄女?稍等片刻,老夫料理了这厮就过来!”
苏清萱和苏北的脚步同时一滞。
“本座再再干你大爷,司徒石头你来接侄女无聊了就拿本座消遣?老匹夫欺人太甚,再吃本座一百剑!”
“改日吃一千剑都没问题,现在……走你。”
“铛!”
“老匹夫你给本座…等…着…”
下一刻,苏清萱和苏北面前,一位身披土黄色道袍,须发狂乱,一身虬扎肌肉将道袍顶的高高隆起的八尺老者从天而降,落地砸出一个大坑。
“大家好,本座司徒轰天。”
(第一卷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完)
第三十七章 这里是北芦
大黄瞅着眼前这尊铁塔似得彪悍老者心头发怵,偷偷咬着苏北的裤脚拽了拽苏北,“狗娃,咱们还没吃晚饭呢,要不回去吃了晚饭再来吧!”
“哦哦”,苏北也猛然回过神来,拉了拉苏清萱的裙角,“姐,俺和大黄都饿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吃了晚饭再来麻烦司徒大叔罢!”
苏清萱正待顺坡下驴,司徒轰天就霸气十足的一挥手,声音响亮如洪钟,“修行中人,一顿两顿不吃饿不死,先说正事……咦,这条狗会说人话!”
怂狗大黄夹着尾巴缩到苏北身后,只露出一个大脑袋瞅着司徒轰天着鄙视道:“没见本老爷这么帅气的九州大狼狗么?少见多怪!”
司徒轰天的表情有点怪异,想必被一条大狼狗鄙视在他不算短暂的修行生涯中也是头一遭罢。
苏清萱的面容有点僵,她上前一步,挡住苏北和大黄,朝司徒轰天道:“司徒叔叔,许久不见,侄女再次带幼弟上门太过唐突……”
司徒轰天再次霸气十足的一挥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大侄女就别跟本座客套了,你在遇到困难的时候还能想得起本座来,本座甚感欣慰,这个小家伙你就放心的交给本座,别的不说,只要本座一日不死,他便能吃香的喝辣的做个逍遥二世祖,若他还有几分修行资质,本座也定当尽心竭力栽培他,定不负本座与长君兄一世交情!”
司徒轰天一番抢白将苏清萱剩下的话给憋了回去,苏清萱几次张口都没能插上话……她其实想说的是:这次上门太唐突了,我们还是先回去,递一递拜帖,走一走程序啥的。
现在她被司徒轰天这一番抢白给架起来了,再要说走,可就真伤感情了。
苏清萱为难的撇了苏北一眼,示意他说点什么。
苏北一脸懵逼。
司徒轰天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口问道:“对了,苏北侄儿是什么修行资质?”
苏清萱看了怯怯的苏北一眼,咬咬牙,昧着良心说道:“肉身火行地灵体。”
司徒轰天瞪大了牛眼。
苏清萱见状微微松了一口气,心里得意洋洋的想道:地灵体这么差的资质,司徒叔叔总看不上眼了吧,只要他一露出为难的意思,自己就可以顺破下驴,带苏北回青丘!
想到这里,她自己都忍不住的在心里夸奖自己,“苏清萱啊苏清萱,你真是冰雪聪明、蕙质兰心、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此处省略一万字)赞一个!”
那成想,司徒轰天忽然猛的一拍大腿,“秒啊,本座正嫌弃门下那一帮土行资质的弟子鲁钝迂腐、不堪造就,长君兄在天之灵就给本座送来一个火行地灵体的弟子,真是妙啊!不愧是本座的至交好友!”
苏清萱:“……”
激动的司徒轰天一步窜到苏北身前,一手领着苏北的脖子,一手掰开他的嘴像是挑牲口一样的打量打量了一番他的牙齿和舌头,再翻起他的眼皮仔细瞅了瞅他的眼皮,大手捏了捏他的全身筋骨,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妙极、妙极,竟是罕见的冰肌玉骨之体,你们青丘的灵丹果然有些门道!”
苏清萱翻了个白眼儿,一肚子吐槽憋在心里……我家弟弟可是火行双圣体好伐?他还是全身经脉具通好伐?他的冰肌玉骨和俺们青丘的灵丹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好伐?
苏北被眼前这张都快笑出花儿来的奔放老脸给吓住了,怯怯的扯了扯苏清萱的裙角,“姐姐,俺想回家。”
“啪!”司徒轰天轻轻一巴掌拍掉苏北扯苏清萱裙角的手,努力板起老脸做严肃状,“好男儿志在四方……”
“嗷……”
“蠢狗,松口,松口!”
“嗷汪汪汪……”
“哇呀呀,好痛好痛……蠢狗,再不松口就先吃老夫一锤!”
却是大黄看到司徒轰天一而再、再而三对苏北伸出爪子忍无可忍,终于不忍了,直接一个狗扑冲上去咬住了司徒轰天的手腕儿。
司徒轰天一开始没把大黄放在心上,只道一条寻常的九州大狼狗能咬出个什么劲儿来,所以大黄扑上来的时候,他还坏笑着准备看大黄的笑话,那成想,大黄这一口下去,疼得他觉得手腕都断了……他不知道的是,大黄除了是条普通九州大狼狗之外,它还是条帅气的九州大狼狗、帅气的北冥银雪狼、飘逸的九州山海啸月天狼!
敢让它咬一口,就算是齐天也得喊痛!
瞅着这一老一狗,苏北沉默的向苏清萱抛去一个眼神:姐,俺跟你回青丘成么?
苏清萱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并给苏北回了一个眼神:我也想啊,但是不行啊。
苏北再看了一眼正攥着一个榔头使劲敲打大黄脑袋的司徒轰天,又给苏清萱抛去一个眼神:那俺不跟着这个缺心眼好不好?
苏清萱也看了一眼越疼越咬的大黄一眼,再度给苏北回了一个眼神儿:你别怕,你家大黄比他还缺心眼,克他。
苏北长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大黄,回来。”
大黄松口,往后跳出一大步后咧着血盆大口骂骂咧咧道:“老家伙你下次再敢用榔头砸本老爷的脑袋本老爷就跟你同归于尽!”
司徒轰天捂着手腕后退一步,同样盯着大黄骂骂咧咧道:“蠢狗,再次再敢咬本老爷,哦不,本座的手腕,本座把你全身骨头敲碎了煲狗肉汤!”
大黄一裂嘴,“老家伙你试试!”
司徒轰天一梗脖子,“试试就试试!”
大黄不信邪的凑上去伸出脖子,“来啊,拿本老爷煲汤啊!”
司徒轰天不甘示弱的伸出手腕,“来啊,咬本座的手腕啊!”
苏北捂脸,向苏清萱抛去一个眼神:咱爹当年是怎么和这老货成为朋友的?
苏清萱扶额,向苏北回了一个眼神:我哪里知道咱爹抽什么风交了这么一个挚友?
好半天,一老一狗才终于扯完皮,司徒轰天转过脸,和颜悦色的对苏清萱说道:“苏北侄儿的就交给老夫大侄女你放一百二十心,老夫一定把他调教成一位名传北芦州的绝世天才!”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苏清萱只要不想恶了这位她爹生前的至交,不想答应也得答应了,“那小北就拜托司徒叔叔了。”
司徒轰天:“时候也不早了,大侄女你交待苏北两句就早些回去罢了,漫漫修行路,总有再见之日的。”
同样的话语却分别从苏长风和司徒轰天两位身份、地位、实力都截然不同的强者口中说出,令苏清萱和苏北心里都颇有感触。
苏清萱慢慢走到苏北身前,伸手理了理苏北的衣领,温言道:“记住姐姐这两天对你说的话,好好跟随司徒叔叔修行,遇到危险就捏碎姐姐给你的玉符,姐姐一定会尽快来帮你的……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修行,修行有成了,就回家看姐姐。”
苏北的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拽住苏清萱的衣角就不撒手,“姐姐,俺舍不得你。”
苏清萱的鼻子也有些发酸,明媚的双眼红红的,她轻轻抚着苏北的头顶,竭力放轻了声音说道:“小北乖,你是男子汉,你要长大的,姐姐还等着你回家保护姐姐。”
苏北闻言,一下子就想到了苏天佑趾高气昂的走进义父灵堂时的模样、想到了苏鸿羽理直气壮的让九尾府交出祖脉的模样,想到还珠姐姐笑着死在自己怀里的模样……他狠狠的一咬牙,使出全身力气松开了苏清萱的衣角,“姐姐你回去吧!俺一定会强大起来的,强大到能保护你,能保护咱们家,能保护俺想保护的一切的!”
苏清萱红着眼点了点,“姐姐等着那一天!”
说完,苏清萱再度深深的看了苏北一眼,然后松开了他的手一跃而起,慢慢的朝着苏长风飞舟所在的方向飞去……她没有再回头,怕苏北看到她的脸上的泪痕会舍不得她走,怕自己再看苏北一眼会舍不得留下他一个人
远去的苏清萱,长发飘飘,长裙飞舞,宛如九天玄女下凡,美的让人不敢直视!
苏北咬着嘴唇,默默的目送苏清萱远去,直到苏清萱消失在他视线尽头的那一刹那,他猛地嚎啕出声,“姐……不要丢下俺……”
大黄靠上去,默默的用大脑袋蹭了蹭他的肩膀,“好了好了,蹭也蹭了,不伤心了。”
苏北搂着它,哭的越发伤心了。
司徒轰天看不下去了,冷哼了一声,“哭什么哭,咱北芦州的男儿,都是肩上能跑马、拳上能站人、鼻孔喝烈酒、流血不流泪的纯爷们真汉子,你再看看你,不过是暂时离家,就哭得稀里哗啦的,真是在脂粉堆儿里待得太久,骨子里的血性都被脂粉气给磨灭了!”
苏北不搭理他,哭得越发的大声了。
稚嫩少年特有的撕心裂肺哭声吵得司徒轰天脑子都要炸开了,上前就不耐烦的一记大嘴巴子摔在苏北的脸上,然后摁住他的脑袋转过来,望着覆盖着皑皑白雪的无边山脉,“瞪大了眼睛看着,这里是北芦,是你死我活、死道友不死贫道、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的北芦,你要还想再见到你干姐姐,就挺起胸膛,踏着尸山血海高歌猛进,如果百年后你还没死,你就有资格八抬大轿回去迎娶她,如果你死了,老夫就会将你的骨灰和一张写着烂泥扶不上墙的纸条送回青丘,你选择那一个?”
苏北楞……他没想果娶姐姐啊。
大黄:“嗷”。
司徒轰天:“痛痛痛,蠢狗快松口,不松口老夫今儿不拿你煲狗肉汤老夫就不是司徒轰天。”
大黄:“……老家伙你给本老爷听着,你再敢动狗娃一根手指头,本老爷不咬死你本老爷就不叫大黄!”
司徒轰天:“呔,蠢狗吃老夫一锤!”
大黄:“吃就吃,谁怕谁!”
(第一卷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完)
第三十八章 天行健,君子厚德载物
时间:九州历八四八年,腊月。
地点:北芦州,天行派,护山大阵之外。
人物:霸气彪汉司徒轰天、修行新嫩苏北、帅气九州大狼狗大黄、透明小侍女银锁。
苏北仰着脖子,瞅着数十丈高的巍峨门楼发出“哇哇”的惊叹声。
司徒轰天面有得色,“怎么样,咱们天行派的大门气势非凡罢?”
乡巴佬苏北可劲点头,“高,真高,大,真大!”
司徒轰天笑得胡须都翘起来,一招手道:“走吧,跟本座入山门。”
苏北紧了紧肩上的大包裹,一手牵起银锁暖烘烘的小手,一手拍了拍趴在他旁边的大黄,“走着!”
刚才司徒轰天卷起苏北和银锁回山的时候,报复性的扔下了大黄,急的大黄追着他一路狂飙,这会儿正累的跟死狗一样呢。
听到苏北的招呼这厮不情不愿的爬起来,吊着眼瞅司徒轰天,“老家伙你就可劲儿折腾你家大老爷吧,等那天你落到本老爷手里,本老爷才会让你知道本老爷的大名儿怎么写!”
“呵呵”,司徒轰天冷笑,“你放心吧,不会有那一天的!”
“呵呵”,大黄笑的更冷,鼻子朝着前方的山上使劲儿的嗅了嗅,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个不停。
苏北撇了这家伙一眼,心知这厮肯定没打什么好主意,当着外人的面儿他也不好斥责它,只是轻轻的拧了一把它的大黑耳朵:别乱来。
大黄转过脑袋看了苏北一眼:放心吧,本老爷心里有数儿。
苏北朝它撇了撇嘴:你有个屁数儿!
司徒轰天开启门楼的护山大阵后领着苏北一行人走进去,一跨过护山大阵入眼便一条直入云端的宽阔阶梯,阶梯两旁全是大块大块打磨得光可鉴人的大青石,人走在阶梯上面,不自然的就会产生一种渺小感。
在阶梯口的两边,一边竖立着一块数人高的石碑,右边的石碑上刻着“天行健”,左边的石碑刻着“君子厚德载物”,字体方正,磅礴大气,遒劲古拙,入石三尺!
司徒轰天指着两块石碑对苏北道:“看看吧,这就是咱们天行派的立派真言!”
只是勉强认得出这几个字儿的苏北那看得出个啥门道,只能随口奉承道:“好字儿、好字儿。”
司徒轰天当然看得出苏北只是敷衍他,哈哈一笑也不放在心上,领着苏北走上入云登山梯后一边走一边豪气的给他介绍道:“咱们天行派在北芦州虽然不是什么绝顶豪门上宗,但也是创派足有七百年的老牌大派,至少在这在方圆万里内是说一不二的,而且派中诸位长老不但实力强横,而且最长于因材施教,这些年调教出了无数放到整个北芦州都算决定英才人杰的天才弟子,妥妥的有大兴之势,你上辈子绝对是治水的大禹,今生才有幸拜入咱们天行派!”
一番话有理有据、滔滔不绝、拈手即来,就算苏北不太会察言观色,都看得出这番话他肯定背过无数遍!
瞅着苏北不感冒的模样,洋洋洒洒背完的司徒轰天才觉着这番话套在苏北身上不合适,脸色略有尴尬的笑道:“啊哈,看本座这脑子,平日里和其他大派争弟子都争糊涂了,你出身青丘,和其他没跟脚的凡人当然不一样,但是拜入咱们天行派也绝对不会辱没了你!”
他再自大,也不敢拿天行派和传承了数万年的是青丘相比。
苏北点了点头,觉着这位司徒大叔虽然满嘴跑马车,但是为人还算诚恳,不似奸狡计滑之徒……到底是太年轻,如果是苏清萱在这儿,肯定能反应过来,自己方才是被这位看似粗犷豪迈的司徒叔叔给忽悠了。
作为苏北的铁杆走狗,大黄虽然啥都不明白,也并不妨碍它鄙视司徒轰天,“切,你们上一世才都是治水的大禹,今生才有幸能和狗娃一起修行,本老爷要是你,就赶紧大鱼大肉的狗娃供起来,免得以后狗娃一飞冲天后一脚把你们踹了!”
苏北反手扇了它一巴掌,严肃道:“忘记姐姐前两天是怎么叮嘱你的了?再胡说八道我这就叫她回来把你拎回青丘!”
大黄一缩脖子,耷拉着脑袋不吭声了……大黄老爷无法无天,谁都不放在眼里,就算是条五爪真龙它都敢冲上跟它比比牙口,唯独对苏北,它从来都是言听计从,让它追鸡它就绝不会撵狗。
不过说,有时候无心之言才是最接近真像的!
可惜司徒轰天没远见,直接忽略了大黄老爷,继续给苏北介绍道:“咱们天行派有三山一峰,三山分别是君子山、厚德山、载物山,一峰是天行峰,天行峰是咱们天行派的掌派一脉,记住了。
本座是载物山首座,你入了咱们天行派,也就是载物山三代弟子……以后当着外人的面儿,你就得称呼本座一声老祖,当然,私下里你依然可以称呼本座为司徒叔叔,修行界的辈分向来各论各的。”
苏北一听三山一峰的名字心中就无语的紧,心道原来那立派真言是这个意思。
登山梯当真很长,苏北踏上登山梯的时候天还是黑的,走上山顶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银锁没修行过身子柔弱,才走了一刻钟就累的走不动了,后边的阶梯全是苏北背着她走的,而苏北即便是背着一个大活人,登上山顶之后也依然面不红气不喘,看得暗中观察他的司徒轰天‘啧啧’称奇。
一路上司徒轰天都在不断给苏北介绍天行派,等到登上山顶时,苏北已经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北芦大派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天行派三山一峰,除了走绝对精英弟子路线的掌派一脉天行峰之外,其余三山,各有外门弟子数千、内门弟子数百,外门弟子均为超凡,入得真我自动晋升内门弟子,而三山的执事基本上都是如龙境的真我强者和明法境的通玄真人,至于三山的首座,则全是玄婴境大真人!
这一点让已经记清楚修行四阶十一境划分的苏北咂舌不已,他清清楚楚的记得,他姐姐苏清萱也不过是神象境的真我修士,而天行派的真我阶修士竟然有千余……他不知道的是,他姐姐苏清萱那种真我阶和天行派这些真我阶是完全不能相提并论的。
青丘狐族作为九州极少数拥有大荒传承的古老种族,他们的修行路远比九州修行界九成九修士的修行路强悍、浑厚,强悍、浑厚到什么程度呢,这么说吧,苏清萱只是神象境,但她能打十个天行派的如龙境!
这种差距,远不是说嗑几颗逆天的丹药、练一两门凶猛的法术神通、抢一两件强大的武具法宝所能弥补的,那是十几万年的底蕴,是从根儿就已经固定了的差距。
就比如说苏北,他现在拿青丘狐族都只能瞅着流口岁的真我锻体拳法《我要打十个》当饭吃,真要放开了打,一百个天行派的先天大圆满都近不了他的身!
这些苏北现在还不知道,等他慢慢的知道了,他才知道他姐姐到底给他打下了多深厚的根基……当然,这里边最主要还是小狐儿那一鼎太阳真火的作用,只是苏北短时间内不会知道罢了!
天行派除了弟子各教各的之外,三山一峰的藏书阁、炼丹房、宝库、灵药田,以及各项修行资源的来源都是分开的,三山一峰就像是一个个派中派……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每过三年,天行派内部就会针对各项修行资源的来源,例如周边坊市的收入、灵石矿脉的开采权、一些小型山海遗迹的拥有权,展开一场大型的内门大比,除了各山的首座与掌门不动手之外,下边超凡打超凡、真我对真我、通玄战通玄,一窝蜂的打出脑浆子,分出个一二三四来,完事了老大吃肉,老二啃骨头,老三吃剩饭、老四喝残汤。
最近的一次是内门大比在一年之后。
山顶之上是一座巨大的宫殿,宫殿内部的正上方挂着一副慈眉善目的白发老者画像,宫殿前有一座一人高的庞大青铜鼎。
站在宫殿前,司徒轰天问苏北:“小侄儿,你是想直接成为载物山的内门弟子,还是循例先去外门磨砺一番,进阶真我后再入内门?”
苏北想了想问道:“内门弟子吃的、住的比外门弟子好么?”
司徒轰天哭笑不得一点头,“那当然,内门弟子的各项福利都要远远高于外门弟子。”
苏北再想了想,又问道:“那俺直接成为内门弟子会让大叔你难做么?”
司徒轰天欣慰的捋了捋下颚乱糟糟的花白胡须,心道苏北还是个能为他人考虑的好孩子,“是有些于理不合,山中的弟子也会说三道四,众多执事也难免会有意见,但只要你想,本座还能勉强为你操办的。”
说这么多,其实就是想告诉苏北:你要直接成为内门弟子老夫的确会很难办,所以你就识相点先去外门吧!
苏北点了点头,“那俺就听您的直接成为内门弟子吧,给大叔你添麻烦了。”……谁说好孩子就没心眼儿了?
司徒轰天的眼角一抽,心说老夫什么时候叫你直接成为内门弟子了?
但苏北的话都说到这儿了,司徒轰天瞅着苏北也寻思道:这孩子已经是先天大圆满了,又是地灵体的绝高资质,不需要几年便能踏足真我,让他直接成为内门弟子也不是太离谱。
于是他就点了点头道:“那你就上给祖师爷三拜九叩,敬上三柱清香罢!”
苏北顺从的走上千去,在青铜大鼎前跪下,恭恭敬敬的朝着宫殿内的祖师画像三拜九叩后,点燃三柱清香,恭恭敬敬的插进了青铜鼎当中。
司徒轰天站在一旁,严肃的高声喝道:“礼成,苏北,即日起,汝便是吾天行派载物山内门弟子!即日起,吾派规章,汝当遵守,胆敢逾越,罚;吾派威严,汝当捍卫,丑化摸黑,逐;吾派长辈,汝当尊敬,欺师灭祖,死;吾派利益,汝当维护,吃里爬外,死……汝可铭记于心?”
苏北老老实实的应声:“弟子铭记老祖教诲,不敢遗忘。”
司徒轰天脸上的严肃散去,弯腰扶起苏北,“行了,你以后就是咱们载物山的内门弟子了,本座刚才说的话你可一定要记住了,走吧,本座领你回山。”
言罢,他一挥大袖,遁光卷起苏北、银锁、大黄就朝着宫殿的左方掠去。
司徒轰天不知道的是,他走后,宫殿内的祖师画像无火自燃,进香的青铜鼎无端炸裂,引来天行派诸多长老查探,却一无所获,只得重新换上祖师画像和青铜鼎。
上至三十三重天之上,下至九幽地府,当得起苏北三拜九叩的人和物,屈指可数!
第三十九章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
“到了!”司徒轰天的遁光太快,苏北一路上啥都没看清楚,落地后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在一座庭院里,面前是一座破破烂烂的、半边屋檐都已经倾斜,还四面透风的阁楼。
苏北瞅着这一座阁楼,心里边竟然产生了一种久违的熟悉感……他和大黄在雁铩关栖身的那座破庙,就这模样。
司徒轰天看了一眼破败的阁楼,一挥大袖,一股肉眼可见的狂风便像是灵活的双手一般涌入阁楼之内,将阁楼内的所有杂物、杂草尽数搅碎了混合着灰尘一起卷出来,难得的是,如此大开大合的清理方式,竟然没有伤到已经接近坍塌的阁楼主体结构,摇摇欲坠的阁楼纹丝不动,玄婴境大真人对自身力量的控制力可见一斑。
末了司徒轰天一拍手对苏北道:“山里的内门弟子洞府早就满员了,一时半会难以调配,贤侄且现在这里安顿下,待你踏足真我境之后,本座再着地功殿为你安排洞府……嗯,这院子是破败了些,贤侄且先收拾着,本座回去后就派人前来修缮。”人越老脸皮越厚,谎话张口就来,脸都不红一下。
苏北住惯了这种破烂地方,心里边倒也没啥抵触,“一切全听老祖安排。”
司徒轰天笑了笑,“私下时,贤侄不必称本座老祖,还是称本座司徒叔吧”
苏北应下,“弟子明白,老祖。”
司徒轰天想了想,随手取出一块金色的玉石令牌递给苏北,“这是本座的手令,贤侄在山中有何事尽可到地烈仙府寻本座……那本座就不打搅贤侄安顿了,稍后本座会派一名管家到你手下,贤侄对派中各项事务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尽可问他。”
苏北收起令牌作揖道:“弟子恭送老祖。”
司徒轰天一点头,纵身一跃,化作一道土黄色光芒朝着山上掠去,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苏北松了一口气,他和司徒轰天也不熟,在他面前总觉得有些拘束。
他回过头,就见到银锁正望着身前破败的阁楼发呆,“银锁姐姐,怎么了?”
银锁回过神来,苦着小脸对苏北道:“少爷,这么破的地方怎么住人啊?”
苏北“嘿嘿”的笑道,“俺以前住的地方比这里还破呢,而且是刚才老祖不是说了会派人前来修缮么?没事的啦!”
“就是就是,这种地方儿住着才舒坦呢!”大黄连声接口道,瞧它尾巴摇来摇去的模样,竟然还挺高兴……有道是金窝银窝比不上自己的狗窝,这座破败阁楼让大黄想到了它在雁铩关的狗窝。
银锁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主子都不在意,她一个侍女能说啥。
苏北放下肩上的大包裹,解开后摊在地上,十四个枕头模样的储物袋码放得整整齐齐,细心的苏清萱知道自家弟弟分不出每一个储物袋里装的是什么,还特地给每一个储物袋都挂上了标签。
苏北拨弄标签一一查看,“吃的,不是…功法,不是…灵丹,不是…用的,就是这个!”
他高高兴兴的抓起一个储物袋,往扎袋口的“绳索”里注入一股真气,袋口便自动打开了,他把手伸进储物袋里,胡乱抓住一物往外一扯。
“嘭”,一张崭新的千年金丝楠木雕花大床落了地上。
“咦!”苏北惊奇了一下,伸手再扯。
“嘭”,一张崭新的万年云杉木书案落在地上。
“嚯!”苏北瞪大了眼,倒提储物袋往外倒腾。
“哐当哐当”。
“叮叮叮”。
“噗噗噗”。
绣花被褥、兽脸黄铜盆、鹤嘴天青瓷茶壶、厨具套装、座椅套装、字画摆设……甚至,连鎏金鸭嘴夜壶都有俩!
苏北惊奇,他是听他姐姐说这些叫啥储物袋的布袋子里装了很多很多东西,但怎么都没想到这么大点布袋子竟然能装这么多东西啊!
银锁一脸呆滞,小姐这是把她房中的东西全塞里边了么?难怪走的时候老管家瞅少爷时脸色绿油油的。
大黄抽动着鼻翼左嗅嗅、右嗅嗅,不满的抬起头来冲苏北嚷嚷道:“狗娃,本老爷的肉骨头咧?母狐狸交待你的时候本老爷可听见她说给本老爷备了肉骨头,是不是被你给偷吃了!”
“喔,我找找。”苏北蹲下身子挨个挨个翻看储物袋的标签,找到“蠢狗吃骨头”的标签后,笑道:“找到了!”
打开储物袋,苏北伸进手就抓住一物往外一扯,一只金黄流油的完整羊腿就出现在了苏北手中。
苏北瞪大了眼睛,“这是肉骨头?”
大黄“嗖”的一声窜到苏北身前,流着口水、遥着尾巴使劲儿扑腾道:“本老爷的、本老爷的!”
苏北转着身子用屁股顶住大黄,抱起手里的羊腿就啃。
大黄见状焦急的围着苏北狂转,“那是本老爷的,狗娃你不能抢……坏蛋,给俺留两口,别啃了别啃了,快没了……”碎碎念归碎碎念,却始终都没跳起来去苏北手里抢。
啃到一半儿,苏北才满足的长出了一口气,将手里的羊腿扔给嘴角的口水都拉出长线的大黄,横起衣袖就准备擦嘴,眼前却突然多了一条绣花的雪白手帕。
苏北转过头,看到的却是银锁笑靥如花的俏脸,“少爷,给。”
“谢啦!”苏北回以微笑,接过手帕胡乱抹了抹嘴,雪白的手帕眨眼间就沾满了肉丝儿和油污。
完事儿苏北将沾满了油污、皱成一团的手帕随手往银锁银锁手中一塞,“银锁姐,咱们是先把这些搬进去,还是等修房子的人修完后再搬?”
银锁将手帕收进袖中,“还是等他们修完再搬吧,这些桌椅家什都是老管家给小姐准备的好东西,被让修房子的人给弄坏了。”
“哦,有道理。”苏北点头,接着左看看、右看看,觉得没事儿,就随口对银锁说了一句:“银锁姐,俺打会儿坐,等会儿来人了你喊俺啊。”
银锁点头应下。
苏北就安心的从那一堆杂物中扯出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实际上是以万年菩提树的嫩枝编成的蒲团坐下,抱元守一,很快就排空杂念进入了入定状态。
大黄见状,叼着只剩下骨头的羊腿走到苏北身边坐下,继续啃骨头,银锁刚准备来过来苏北身边取水壶给苏北冲一壶茶,大黄就抬起嘴皮子冲她龇了龇牙,吓得银锁赶紧后退……这个时候的大黄,是除了苏北谁都不认的。
入定中的苏北,已经指挥着丹田内越来越凝实的真气散入体内所有经脉穴窍,蕴养全身的经脉和穴窍。
当初苏清萱发现苏北接受了祖脉传承后全身经脉尽通,也着实头疼了一两日。
按照苏北修行的《阴阳百炼经》,是需要不断借助日精月华逐步逐步的洗练肉身和魂魄,慢慢达到一种阴阳调和的状态,从而打下直通三十三天的雄浑根基。
但苏北全身经脉穴窍在一夜之间全部打通,他自身的阴阳协调就已经打破了,直白点说,就是阳盛阴衰。
如果他在现在的基础上继续修行下去,他修行的《阴阳百炼经》就废了。
苏清萱也因为不知苏北的肉身已经被自家老祖宗一鼎太阳真火炼至堪比仙体的程度,觉得以苏北的天资就这样破阶入真我太浪费了,才强行以《一拳打死象》和《我要打十个》强行压制了苏北的破阶的趋势,让他的境界停留在先天大圆满,让他慢慢的将《阴阳百炼经》修至大成后再进阶……虽然她也不知道,这样做对苏北有没有用,但《阴阳百炼经》已经是她能给苏北最好的功法了。
苏北很听苏清萱的,苏清萱要等到《阴阳百炼经》修至大成再进阶,他就老老实实的修至大成后再进阶,纵然他压制自己破阶的趋势非常非常幸苦,他也绝不会放弃。
但即便是这样,他破阶踏足真我的日子也不远了。
他的肉身堪比仙体,为什么说是堪比呢?是因为他的肉身纯净无暇,不含任何“法”和“道”的印记,牵动不了周天灵气,所以才丝毫没有仙体移山填海的盖世威能,但也正是因为纯净无暇,才可以像一张纯净无暇的白纸,轻易烙下任何印记,更何况他原本就是最强先天独阳,要将肉身烙上“阳”的印记,本就有如天助,再加上他全身经脉穴窍具通,连过程都省了。
至于要在他魂魄上烙下“阴”的印记,对他而言原本是不可能的,他是先天最强独阳,容不下“阴”的存在,但有道是阳极阴生,他的魂魄现在已经虚弱到极点,只要轻轻推一把,就能自然而然的诞生“阴”的印记,而且绝对和他最强先天至阳同一等级的最强先天至阴!
届时阴阳调和,破阶之势将如天河倾泻、四海倾覆,谁来都压制不住!
这也算是苏清萱无心插柳柳成荫罢!
需知他的本源,诞生于太阳,先天至阳至刚,却也局限于太阳,独阳不长、过刚易折,从天地初开到他陨落的万万年间都跳不出这个桎梏!
他如今魂魄虚弱到了极致,反而拥有了这一丝突破桎梏的大机缘,而因为苏清萱一心想给苏北最好的,苏北牢牢的抓住了这一丝大机缘!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纵然是诸天圣人,也掌控不了因果命运之道!
第四十章 雏鹰殿
修行不知昼夜,苏北淬炼完全身经脉穴窍,睁开眼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面前那座破败的阁楼已经焕然一新,灯火通明中,苏北清楚的看到,阁楼内所有腐坏的梁柱都更换了,地面铺上了一层淡黄色的地摊,斑驳的里墙外墙全部粉刷一新,从九尾府带来的所有家什摆件也都已经安置完毕,门口还挂上了俩大红灯笼,从外边望上去,富丽堂皇中处处透露着青丘的细腻、雅致风格,哪还有半分先前那座破得像是要闹鬼的阁楼的影子。
苏北醒来时,银锁正站在正堂里和一个身穿头戴青色文士巾、身穿黄色长衫、须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的老人说着什么,兴许是一直挂着苏北,苏北刚睁开眼她就发现了,领着黄衫老人就小跑着过来了。
跑到苏北前方两三丈的位置,银锁就一把拉住想要走到苏北跟前的黄衫老人,挥手喊道:“少爷!”
苏北站起来,挠着后脑勺问道:“怎么天都黑了?不是说好修房子的人来了你就叫俺么?”
银锁笑了笑,冲趴在苏北身边的大黄扬了扬下巴,“那也要大黄大老爷允许奴婢靠近您啊!”
“哼!”大黄大老爷懒洋洋的轻哼了一声,似乎对银锁这一声“大老爷”十分的满意。
苏北见它这幅惫懒的模样,就牙痒痒的弯腰按住它的大脑袋一阵狂搓,“它就这样,银锁姐你别和它一般见识,以后俺修炼的时候你别招它,在远处叫俺一声就成。”
银锁撇了撇嘴,似乎是对苏北不责备大黄反而让自己下次别招它有些不满,但还是规规矩矩的行礼道:“奴婢记住了。”
苏北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黄衫老者的身上:“您是?”
黄衫老者看了大黄一眼,见它懒洋洋的似乎没站起来的打算,才上前一步作揖道:“老奴是人和殿派给您的管家,老奴姓王名来福,老爷您以后叫老奴来福就成。”
“来福?”苏北想了想,觉着这名儿太像狗的名字了,就摇头道:“俺以后还是叫你老王罢,俺初来乍道,对咱载物山不甚了解,以后就劳烦老王你多多提点。”
王来福连忙作揖道:“不敢不敢,但凡只要老奴知道,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北冲他点了点头,目光转向银锁,“银锁姐,做饭了么?俺饿了。”
银锁又冲他旁边努了努嘴,“锅碗瓢盆儿都在您那儿呢,奴婢怎么做饭啊?”
苏北转头一看,还真是,气得又蹲下身子抱着大黄的脑袋一阵狂搓,“你个笨蛋,锅碗瓢盆都不让还珠,哦不,银锁姐拿,咱们晚上喝西北风啊?”
大黄老爷一边和苏北的魔掌搏斗,一边咧着大嘴说道:“是你喝西北风,本老爷有肉骨头,不用喝西北风!”
苏北大怒,“你自己有的吃就不管俺的死活了是吧?你的肉骨肉?没收,全部没收!”
“嗷”,大黄嚎了一嗓子,翻身一爪子将苏北给摁地上,“敢打本老爷肉骨头的主意,本老爷与你拼了!”
半个时辰后,苏北终于吃上了热饭。
一张苏北从青丘带来的四方包金琉璃桌,苏北、银锁、王来福一人坐一方吃饭,大黄坐一方啃自己的猪腿。
苏北一边风卷残云的往肚子里扒拉饭菜,一边儿抽空问道:“老王啊(嚼嚼)……俺今儿刚到……(吞咽)载物山,明儿有什么要做的么?“
和苏北的奔放吃相相比,王来福就拘谨得多,端着饭碗菜都不敢夹,听到苏北的问话,他立刻就把碗筷放回了桌上,认真的思忖了一小会,谨慎的说道:“老爷您初来乍道,要做的事有很多,不过明日是雏鹰阁讲道之日,老爷明日可以先去雏鹰殿和其他内门弟子混个脸熟,毕竟人无论走到哪儿都讲究一个人情世故嘛。”
苏北恍然大悟,称赞道:“有道理,俺以前就听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果然没错……不过雏鹰殿是个啥?”
王来福解释:“雏鹰指羽翼未丰的雄鹰,雏鹰殿就是咱们载物山所有内门弟子听道的地方,每月逢五,就会有一位执事大人或长老大人前去雏鹰殿讲道,明日正巧是腊月二十,雏鹰殿讲道的日子,但凡在山中的内门弟子都会前去。”
苏北认真想了想,觉着自己既然已经是载物山的内门弟子了,去认识认识山中的师兄肯定是有好处的,老话儿都说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嘛。
“那成,那老王你明早带俺过去瞅瞅呗。”
王来福应下,苏北继续埋头吃饭。
聊了几句,或许是觉得苏北真没什么架子、心性也不错,王来福慢慢的也就没那么拘束了,“老爷,请恕老奴多一句嘴,您如果明日真要去雏鹰殿,那您这自称“俺”的口瘾可就得改改了,别人会笑话你的。”
“哦”,苏北想起来之前在九尾府的时候,老管家似乎也说过同样的话,“行,以后俺,不,我多注意。”
他还是很听得进去好话的。
王来福笑着点头,觉得能伺候一位这样好说话的主子也蛮走运的。
吃完饭,苏北继续抱着蒲团回院子里打坐,运转《阴阳百炼经》吸取月华淬炼魂魄……一个月以前,他的梦想还只是做一个衣食无忧的富家老爷,而现在,他已经成为了比雁铩关所有富户更富有的富家老爷,但他心里却没有丝毫满足感,甚至,他都已经忘记了这一切曾经还是他的梦想。
这不是他得陇望楚、也不是他贪心不知足,而是他的梦想,早就在青丘那一个月的你生活中潜移默化的变成了变得强大,强大到能保护他姐姐苏清萱,能保护九尾府,能保护一切他想要保护的人和物……此生,他都不想再看到任何他所在乎的人死在他的怀里。
这或许就是成长。
……
“老爷,老爷……”
朦朦胧胧中,苏北听到好像有人在叫喊,他徐徐收了功,睁开眼便见王来福站在两三丈外望着自己,而自己身边,大黄正冲他龇牙。
他揉了揉它的头顶,抬头看天,见蒙蒙亮的天空中还挂着颗颗暗淡的星辰,就不由的打了个哈欠,“老王,这么早啊!”
王来福回道,“您不是要去雏鹰殿么?这里离雏鹰殿有些远,您又是第一次去,还是早些为好。”
苏北站起来,笑道:“你考虑得真周全,费心了。”
王来福谦虚的点头道:“应该的,老爷咱们启程罢。”
苏北拍了拍坐在他身边的哈欠连天的大黄,“走吧。”
大黄站起来,抖了抖尾巴就跟着苏北往外走。
王来福看了大黄一眼,想说点什么,可看苏北理所当然的模样,觉得他心里应该有数儿,就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两人一狗出门后,沿着宽阔平坦的盘山大道直往上走,一路上王来福不断指着东南西北给苏北介绍传授功法的传功殿在哪里、出售灵丹灵药的百草殿在哪里、领取洞府调整洞府灵脉浓度的地功殿在哪里、管理弟子仆役籍贯和领取上交门派任务的人和殿在哪里……
按照王来福的说法,载物山听起来只有一座山,但实际上指的却是一片山脉,而他们现在所在之地,乃是载物山的主峰。
主峰的山脚下设有各殿分支,供分布在主峰周围的诸多外门弟子的各种日常需求,通常情况下,外门弟子是不允许来主峰的,当然,主峰山脚下有一层禁制,外门弟子的腰牌也上不了山。
而主峰则是载物山的内门弟子、真传弟子以及诸多执事、长老的修行之地,王来福说,主峰的灵气浓郁程度是周围的那些山脉的数倍,那些内门弟子洞府内的灵气更是外界的数倍,极利于潜修。
走完一路,苏北就对载物山也总算是有了一个模糊的印象。
“到了,少爷那一座金色阁楼就是雏鹰殿,您自己过去吧,老奴的身份不能踏入雏鹰殿”,走到半山腰处,王来福指着前方那一座金碧辉煌的庞大宫殿对苏北说道。
苏北望了一眼,对王来福说道:“成,那你就先回去了,俺…等会听道听完了我自己回去,我记得路。”
王来福点了点,转身走了几步,又忍不住的回过身对苏北道:“老爷,您让大黄随老奴回去罢,它进去也不太合适。”
苏北想都不想就回道:“没事儿,它就跟着我。”
王来福考虑得很周全,怕大黄在这儿给苏北惹麻烦,但他不知道大黄在苏北心里是什么地位……大黄对苏北来说,不是宠物,是亲人,是兄弟,是手足,只要他能去的地方,他就理所当然的认为大黄也能去,而不允许大黄进去的地方,他也不会进去。
就像当初在九尾府时,老管家不许大黄上饭桌,得到的结果便是苏北和大黄一起坐在了地上。
王来福还想说点什么,苏北却已经领着大黄朝雏鹰殿走去,只能轻叹了一口气,在旁边找了一块干净的青石坐下……他有预感,大黄会给苏北惹麻烦。
此时天刚亮,时辰尚早,苏北踏进雏鹰殿就只见到一座露天的宽敞平台上整整齐齐的摆放了数百个明黄色的蒲团,里边一个人都没有。
他扫视了一圈,挑了一个靠近廊柱的蒲团,领着大黄过去坐下。
大黄守了苏北一夜,这会儿正困的慌,苏北一坐下,它就把脑袋枕在苏北的腿上睡着了,没过多长时间就发出了一阵阵响亮的鼾声。
苏北轻轻抚着它的身子,耐心等待载物山的诸位师兄到来。
第四十一章 王子与睡神
辰时一过,终于有内门弟子前来了。
第一个来的,是一位脚踏着一柄黄蒙蒙的飞剑从天而降的不凡青年,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了角落的苏北,惊奇的怪叫道:“咦,还有比我赵元更早的?是那位师兄弟?”
苏北听到声音,抬头一看,连忙起身拱手道:“新晋内门弟子苏北,见过师兄。”
赵元皱着眉头打量苏北,疑惑的自然自语道:“新晋的师弟?不对啊,龙门大开之日都过去了三个多月了,那来的新晋师弟?”
依据天行派延续了数百年的传统,每年八月十五人月两团圆之际,各山外门弟子中破阶入真我者,皆可前往各山主峰外释放真元精气柱,一举踏入内门,因为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之间实力和地位的天差地别,各山的外门弟子便将每年的八月十五这一天取名龙门大开之日,寓意鱼跃龙门,从此仙凡不同路,只从这个名字,便蕴含了不知多少外门弟子对内门的向往和期待。
天行派除了龙门大开之日,其余时候是不进行晋升内门弟子仪式的。
苏北不明就里,挠了挠后脑勺回应道:“啊,我,我昨天才到的。”
见苏北衣饰华贵、面容俊美却做出这般傻乎乎的举动,赵元心里不由的就看轻了几分,待看清楚苏北周身萦绕的是先天真气而非真元之后,他眼中除了轻视更多了几分鄙夷:又是一个走关系进内山的二世祖。
他轻轻“嘁”了一声,一挥大袖收起飞剑,径直走向一个摆放在平台中间的蒲团坐定,看都不再看苏北一眼,仿佛看他身上有屎,看一眼都脏眼睛。
苏北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心中还疑惑这位师兄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这么冷淡了?
不过他也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爱好,转身就走回自己的蒲团上坐下,抱起呼呼大睡的大黄继续耐心的等待。
赵元到来之后,很快就有许多内门弟子陆续到来,有和赵元一样御剑而来的,还有踩着一些奇形怪状的飞行法器来的,也有三三两两的闲谈着从大门走进来的,刚开始时还有许多人注意到苏北这张生面孔,打量了几眼后都和赵元一样用鼻孔哼了一声,就直接无视他了,后来人多了之后,就没人再注意他了。
平台上好几百内门弟子聚成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圈子热络得闲聊着,唯有苏北一人,坐在角落里无人搭理,苏北好几次腆着脸上前去和附近的内门弟子打招呼,人家都只是冷淡的看了他一眼,看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条狗。
苏北见惯了鄙夷,对他们鄙夷的目光倒也不放在心上,觉得既然人家不待见自己,自己也就懒得在做无用功,缩回角落暗暗的运转《阴阳百炼经》淬炼肉身。
没过多久,平台上所有内门弟子忽然产生了一阵儿骚动,苏北好奇的收回真气,仔细听他们说什么。
“王子师兄来了。”
“许久不见王子师兄了,他的威势越发的深不可测了,看起来,只怕快突破如龙后期了罢?”
“应该是吧,毕竟是咱天行派的四大天灵人杰之一,修行速度岂是我等地灵渣渣能揣度的。”
“不是说他快晋升真传了么?还来雏鹰殿干啥?他自己都有资格开坛讲道了罢!”
“不要命了,还在说,王子师兄最厌烦别人议论他你们忘了?”
……
苏北一边听,一边顺着他们的目光抬起头,便见一头肋生宽大蝠翼、上颚一对儿匕首似的剑齿伸长到下巴的威猛白虎载着一个人徐徐从天而降,宽大的蝠翼扇起猛烈狂风,掀得下方的众多内门弟子人仰马翻的,但这些人全都是喏喏的往后退,竟然没有一个人的脸上敢露出不满的表情。
“来的是个大人物啊!”苏北见状在心底暗道了一声,他在街头厮混十几年,察言观色功夫还是修炼到家了的。
飞虎落下后,苏北才看清虎背上的人长啥样:来人看上去年方二十,面如刀削斧砍,肤若凝脂,双眼似繁星,一顶霸王紫金冠、一袭月白繁星袍、一双仙鹿衔草靴,儒雅中透露着冰山般的冷峻,冷峻中充斥一股敢问天下英雄为何物的绝世霸气!
“拜见王子师兄!”四面八方的内门弟子齐齐躬身行礼,那阵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齐天真君降临。
偌大的平台上,只有苏北缩在角落里没动弹,他心想反正自己人不高,又坐在角落,行不行礼那人都看不见……又没恩情又没交情的,他才不会平白的给认行礼。
王子扫视了一圈,繁星般的眸子看不出喜怒,目光经过缩在角落里怡然自得的苏北时,微微停顿了一下,宛如两柄利剑般的英挺眉毛微不可查的一抖,也不知是因为苏北是在场唯一一个没向他行礼的,还是因为他是在场唯一一个先天境。
苏北察觉到那两道冷硬的目光,抬起头来望去时,王子已经收回了目光,负着手轻声道:“诸位师弟不必多礼,就坐罢!”声音清冷,却蕴含了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味道,就好像他说一,就必须是一,别人都不能说二和三。
“谢师兄。”众多内门弟子齐声应诺了一声后,纷纷落座,再不敢像刚才那样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堆儿聊天打屁。
而王子则理所当然的坐到了第一排的第一个蒲团上,那头飞虎也收起肉翅卧在他的身旁。
热闹如菜市场的平台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苏北正在感叹这人好大的威风时,背后忽然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这位师弟,你坐了我的位子。”
苏北转过头一看,便见自己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邋遢青年……头发打结乱得像是鸡窝、一脸的厚重油光,双眼眯成一条线眼角还有眼屎,身上的土黄色道袍皱巴巴的不说还青一团红一团的,占着都哈欠连天像是马上要睡着的模样,和平台上一个个人模狗样的内门弟子相比,简直就是清流中的泥石流,乞丐中的丐帮帮主!
苏北见他这模样却倍感亲切,站起来笑呵呵的做了个请的手势,“不好意思哦,我昨天才来,不知道这个位子是师兄你的。”
听到苏北说话,邋遢青年挣扎着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软绵绵的摆手道:“不碍事,我也好久都没来了。”
苏北只顾着和这位很像自己以前的同行的师兄聊天,却没注意到周围的内门弟子都在偷偷转头瞄这边,暗地里的传音更是满天飞。
“我去,今儿是什么大日子啊,古睡神怎么和王子丹一起出现了?他俩王不见王都有七八年了吧?”
“你问我,我问谁去……你说他俩不会打起来吧?”
“应该不会吧?这里可是雏鹰殿?他们俩再惊才绝艳也还是弟子,要扫了诸位执事和长老的脸皮,随便给他们俩穿穿小鞋都够他们喝一壶!”
“也是,看他这模样,你们猜他这次又有多少多久没出过洞府了。”
“我赌一百下品灵石半年……”
“小家子气,我赌五百下品灵石,张老黑,你敢不敢接?”
不止是周围的诸多内门弟子,就连坐在第一排首座的王子,都转过头皱着眉头望了邋遢青年一眼,目光生冷中是更隐隐的蕴含着刀枪似得挑衅之意。
这些人的偷瞄动作做得都很隐蔽,传音除了他们自己别人又听不到,所以苏北没发现有什么不对,还在为终于找到一个说得上话的师兄而雀跃。
只见苏北特豪迈特江湖气的一抱拳:“师兄,小弟姓苏名北,敢问师兄高姓大名?”他以前在雁铩关的时候就特羡慕那些骑大马、垮大刀的游侠儿见面时那种自保家门的气势,因为他自己叫狗娃,怎么都说不出别人那种“姓某,名某某”的气势,他的身份更不可能得到别人一句“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啥的。
“哦”,邋遢青年干巴巴的应了一声后,再次挣扎着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我叫古六通。”
顿了顿,不给苏北叭叭的机会,古六通又指着还在酣然大睡的大黄问道:“这是你的狗?”
虽然没得到一句“久仰”苏北有些失望,但听这位古师兄问起大黄他还是很高兴,“是的,它叫大黄。”
古六通低下头,睁开被眼屎糊住的双眼滴溜溜的看了大黄一眼,舔了舔嘴唇道:“真肥,至少能炖两锅!”
苏北瞬间怒目而视,夹枪带棒的回道:“你也不瘦,裹上一层河底泥扔火堆下闷烧一天,味道肯定也不错!”
“哎哟呵!”,古六通轻佻的怪叫了一声儿,“同道中人啊!你以前也做过乞丐?”
苏北说的,是九州所有乞丐的拿手好菜“叫化鸡”的做法,正常人家暗地里尝尝鲜也不清楚这么详细的做法。
“啊咧?”苏北怔了怔,“你以前也是乞丐?”
古六通终于睁开了双眼看着苏北,同时特自豪的一拍胸脯,“行乞八年,以天为被、以地为床,餐风露宿、四海为家,人称丐中小白龙是也!”
苏北余怒未消,鄙视道:“嘁,才八年,俺自打记事就是乞丐,一个月以前才改行,你跟俺比?”
旁边那些内门弟子听到苏北夹枪带棒的回击古六通时心里都有些幸灾乐祸,等到峰回路转变成俩乞丐比资历的时候,他们又有些傻眼,又有些啼笑皆非。
这些庸人只知道啼笑他们俩的出身,然而场中却有两个人从苏北的话里听出了别的信息。
一个月以前都还是乞丐?那他一身雄厚的先天大圆满真气是怎么来的?
这两个人,一个是苏北身前的古六通,一个是坐在第一排的王子丹!
第四十二章 来啊,互相伤害啊
苏北和古六通越聊越有相见恨晚之感,聊到嗨处,古六通忽然转过头,很是随意的对相邻蒲团上坐着的内门弟子说道:“这位师弟,劳驾你挪个位置,让苏北师弟坐我身边儿。”
见人就称师弟,其实也是一种强大自信的表现。
那名被古六通点到的内门弟子愣了愣,回过神儿来脸上竟然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慌忙的就从蒲团上站了起来,“当不得古师兄劳驾,小弟这就让,这就让!”说着他竟然还主动拉过苏北将他按在了蒲团上。
苏北一脸懵比,待那名内门弟子走开后,他才转过头问古六通道:“古师兄,你在咱们载物山很有名么?”
古六通这会儿已经没有刚才昏昏欲睡的模样了,听到苏北的问题他洒然一笑,油光满面的脸上竟然散发出了一股特异的人格魅力,“也不是很有名……咱们做乞丐的,嗯,你知道的,走哪儿都被人看不起,我刚到外门那会儿,好多人都看不起我,连走路不踩我一脚都浑身发痒,我呢,脾气又不大好,某天就发了个狠,把所有踩过我的以及还想踩我的人全部揍趴下了,然后我就出名了,走在道儿上,别人看见我都主动绕道儿。”
看似清清淡淡的几句话,却不难想象,当初古六通揍翻一大片看不起他的外门弟子是何等的壮举,而对那些被他揍翻的外门弟子来说,又是何等不堪回首的记忆!
苏北缺心眼,一听古六通这话就不由的想起了自己刚才处处被人鄙夷的场景,当下就转过头目光慢慢扫过平台上的数百内门弟子,若有所思的低声自言自语道:“难道俺也要把他们全揍趴下了,他们才会看得起俺?”
他声音的确不大,但在场的那个不是六识聪慧的真我强者?他这么自言自语又和趴在他们耳边大吼有什么区别?
当下,在场所有内门弟子同时回过头,瞪大了双眼看向苏北,看这个才超凡阶就敢想揍趴下他们这么多真我阶的神经病!
数百人齐刷刷的转过头来望着你是什么场面?无数不怀好意的威压宛如海啸般铺天盖地的朝你压来又是什么场面?
苏北又懵比了。
“哈哈……”古六通突然开怀大笑,笑声酣畅激荡,滚滚肉眼可见的声浪轻而易举的便将涌向苏北的漫天威压冲散。
他一边笑一边用力的拍着苏北的肩头,上气儿不接下气儿的说道:“有种,够嚣张,多努力,争取早日将他们全揍趴下,当然,只要你够强,也可以将我揍趴下……别动,让我先笑三个时辰。”
“哦?”满场鸦雀无声中,一道生冷的声音忽然从最前方传来,众多内门弟子同时回过头望去,正是坐在第一排首座的王子丹在说话,“古师弟你就这么看好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乞丐?”
古六通收敛了张狂的笑声,似笑非笑的望向王子丹,霎时间,挡住他目光前的所有内门弟子都像是被针扎了一般齐齐侧过身,让古六通的目光笔直的和王子丹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空气中似乎闪动着火花。
古六通笑道:“我当然看好他,英雄出少年嘛……怎么,王师弟不看好苏师弟么?”
互相称师弟,就等于在宣告:来啊,互相伤害啊!
王子丹瞥了苏北一眼,薄薄的嘴角上挑,同样似笑非笑的回道:“我当然不看好他,公然挑战这么多师兄弟,就算是他首座的亲儿子,也难以在吾载物山立足……诸位师兄弟,你们说是么?”
当堂炮,将军!
“哦?”古六通根本不给其他内门弟子表态的时间,接过话茬儿就回道:“苏师弟才多大?有童言无忌诸位师兄弟肯定都听说过,应该不至于和他计较吧?哦,如果谁要和苏师弟较真,那就只能说明他也没长大,那我这个做师兄的,可就有义务教教他如何做人了,小树儿不修不直溜嘛!”
划士,有种向我开炮哇!
王子丹闻言,嘴角的笑意越发浓郁,“我早就听说天下乞丐是一家,古师弟如此维护这个小乞丐,莫非他是你亲弟弟?”
卧槽马,将军抽車!
古六通脸上的笑容同样也越发的浓烈了,“他要是我弟弟,谁敢碰他一根汗毛,就算是他是什么劳子太子王子,我也照样杀他全家!”
掀棋盘,爷爷不玩儿了!
平台上的气息凝固了,两大巨头遥遥相望,脸上全都挂着笑,但那种剑尖都抵在心脏前的危险感,总有一种下一刻他们两人便会拔地而起,抽刀子砍了对方!
在场的众多内门弟子的额头上都冒出了丝丝汗迹……其实他们心里都知道,那个苏北的小家伙儿不过是个由头,就算没有他,这俩老对头也肯定会逮住其他机会掐上一架,要不掐就不是从入门的第一天起就相爱相杀的王子和睡神了!
就在这时,古六通身边忽然响起一道弱弱的声音,“那个,我说…别动,听话…我不是真要揍趴你们…你再闹我生气了啊…谁看不起我,我才会想想要不要揍趴他,恩,只是想想,不一定会真动手的。”
缺心眼瞎说什么大实话!
台上的气息一松,众多内门弟子纷纷对说话的缺心眼怒目而视,心里却是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大口气,打不起来了。
这种场合还能说出这种话的自然只有苏北……他这会儿没时间管那些愤怒的眼神儿,他正跟大黄搏斗呢。
酣睡中的大黄被方才压向苏北的漫天威压给惊醒了,苏北在瞥见那货那瞬间就变得血红的俩眼珠子就知道药丸,连忙扑上去拼了老命压住它,同时死死的捏住它那张臭嘴……要让这厮发狂,今儿这平台上不打出脑浆子才怪!
“哈哈……”古六通怪笑了一声,收回目光,前一刻还锋芒必露的气势几息间就消失一空,整个人瞬间就像是身体被掏空一样的焉了下去,“我真欣赏你,怎么样,要不要考虑做我小弟,以后我罩你。”
苏北瞥了他一眼,摇头,“不要,我姐姐知道了会把你打趴下的!”
古六通撇了撇嘴,只当苏北有眼不识泰山,他是欣赏苏北,但更多的还是出于他们俩相同出身,同病相怜,想要拉他一把,既然苏北不领好,他也就懒得再言语了,心想到时候等苏北撞了南墙,自然会求到他洞府前……但他不知道的,苏北说的是真的,苏清萱要知道苏北多了他这么一个大哥,真会把他打趴下的。
她苏清萱天生丽质、冰雪聪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谁配收她弟弟做小弟?
前方的王子也收回了目光,面无表情的转过身,轻轻的拍了拍卧在他身边的飞虎,飞虎立刻就抬起水桶大的脑袋朝苏北这边望了一眼,不见半点眼白的漆黑眸子中似有凶光闪动。
“铛”,随着一声清越厚重的钟鸣声缓缓荡开,天空中突然射来一道土黄色的光芒,一眨眼的功夫,诸多蒲团前方的高台上就多了一道乱发如狂的魁梧身躯。
不是载物山首座司徒轰天又是谁?
平台上的所有内门弟子纷纷起身,齐刷刷的一揖倒地,“参见老祖。”
司徒轰天负着双手,魁梧如铁塔的高大身躯散发着如渊如狱的恐怖威势,“起身罢!”
众多内门弟子直起身,肃穆而立,目光包含尊敬的望着上方的司徒轰天。
司徒轰天面带欣慰之色的慢慢扫过下方的诸多弟子,目光扫过苏北时停了下来,微笑着对苏北点了点头。
当然,这一幕落在其他内门弟子的眼中,就变成了司徒老祖笑着对古六通点了点头,一时间无数人的心里都泛起了嘀咕,而最前方的王子丹,则是脸色猛然一变。
古六通脸上也有受宠若惊之感,慌忙对上方的司徒轰天露出了自己最灿烂的笑容,然而司徒轰天已经收回了目光。
无论是王子丹,还是古六通,都还只是真我阶,哪怕他们天资再高、天赋再强,也只能说他们是有成为通玄真人、齐天真君的潜力,但到底成不成长的起来,还得两说……北芦州因为残酷、激烈的修行环境,每年都会涌现出无数的妖孽变态奇葩天才人杰,但同样也是因为北芦州的修行环境残酷、激烈,每年夭折的妖孽变态奇葩天才人杰也多如过江之鲫!
而司徒轰天,可是实打实的玄婴大真人,距齐天真君也只有一步之遥,便是放到偌大的北芦州,都算得上是一号人物!如此大的差距摆在这儿,无论他们俩有多狂,多傲,在司徒轰天面前都只能收敛起性子老老实实的装乖宝宝。
学会尊重强者,是每一个踏入修行界的新人必修的第一课,学不会的,都死了……
“入座罢!”
言罢,司徒轰天率先一撩下摆坐在了高台上的蒲团上,而下方的数百内门弟子都等司徒轰天落下之后,才纷纷坐回了蒲团上。
司徒轰天:“今日座为尔等讲解如龙破阶入明法之道……老规矩,尔等认真听,不解之处记在心头,待本座讲道结束后,尔等有一炷香的时间请教本座。”
众内门弟子:“谨遵老祖法旨!”
司徒轰天一捋下颚的花白胡须,张口就道:“真我,何谓真我,寻真正的本我,强真正的本我,炼真正的本我;通玄,何谓通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通玄,通的是天地;真我破阶,破的是束缚,破的是桎梏,破的是本我,只有破得束缚、破得桎梏、破得本我,才能得大自由、大通常、大神通……”
洪亮如钟声的声音中似有一股无法用言语来描述的玄妙之意,很快,在场的所有内门弟子,包括苏北在内,都陷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中。
不同的是,其他的内门弟子的脸上露出的是如痴如醉的酣畅神情……
而苏北,却是紧紧的皱起了小脸儿,双手紧紧的抓住衣衫的下摆,额头上还渗出了颗颗豆大的汗珠,仿佛看到了什么大恐怖、大惊悚……
第四十三章 古今
天空破碎,天河倒灌,大地疮痍满目!
尸体,天地间漂浮着无穷无尽的尸体!
山一样高大的蝠翅黑虎已经没了半边身子、大江一样长的银色蛟龙断成了树饥饿、盆地一样大的狰狞鳄龟背壳被打碎,内脏全裸露在外边……无数巨兽静静的漂浮在半空,猩红的血液宛如落瓢泼大雨一般的落入大地。
巨人,一个个数十丈高宛如山岳一般的雄壮黝黑巨人,他们斜披着兽皮衣,赤着脚,手里还紧紧的抓着粗糙的巨大石斧、石矛,身躯残缺不全的躺在大地上,瞪大了早已失去神采的双眼,愤怒的望着天空,似乎直到死,他们都还想挥动兵器杀上三十三重天。
倾倒的残废旌旗、破碎的兵器残残篇、碎裂的山岳碎片漂浮在这些尸体当中,天河泛着无穷星光的河水、在天河水中都不消散的猩红血海、太阳上流下的滚滚岩浆在天地间愤怒的咆哮着,激荡着,一派世界末日之景!
苏北站在无穷尸体当中,张大了嘴,呆滞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他的心很堵,堵得就像是有人往他心窝子里塞了一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儿来!
他的心很痛,痛得就像是有无数个小人站在他心脏周围,拿着寸长的针朝他的心脏狂捅!
他非常惊恐,但声音都涌到嗓子眼了,却怎么都叫不出来,
他非常愤怒,愤怒的恨不得毁了天、灭了地,但他的站在这方天地中,却是那么的渺小。
泪水,好像山洪爆发一样疯狂的往外涌,打湿了他的脸庞,打湿了他的衣襟。
“大劫已过,巫妖两族已同归于尽,是时候再重定地水火风,再造一方天地。”
“这次可不能再让何族坐大,吾等才是盘古正统,此方大世界自然该由吾等主宰!”
“大善。”
忽然,几道苍老、沧桑、浩瀚的声音在九天之上响起,苏北抬起头,便见一只无穷大、闪耀着华贵青光的大手从天而降,他眼前一黑。
……
“啪嗒、啪嗒”,苏北眼前再度恢复光明时,看到的是一只粉嫩的大舌头和满脸忧色的大黄。
“大黄”,苏北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我没事。”
“你终于醒了”,旁边的古六通低声说道,“你刚才脸色难看的紧,身子还一直抖,可吓坏了你家的狗。”
苏北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搂住大黄就将脸埋在它脖子里,情绪十分的低落。
大黄坐起来,伸出爪子轻轻拍打着他的肩头……它虽然不明白苏北这是怎么了,但它能感觉到,苏北这会儿特别的无助,需要它的陪伴。
古六通看了他一眼,淡声道:“以后多注意一下吧,老祖讲道中蕴含了他老人家自身对大道的感悟,你境界不够,听了会走火入魔的。”
苏北闷闷的回应道:“多谢古师兄提点。”
古六通收回目光,再度投向高台之上的司徒轰天。
此刻司徒轰天已经结束了讲道,一挥大袖,身边多了一个三足小鼎,鼎中插着一柱点燃的清香,“尔等可有疑问?”
话音刚落,坐在最前方王子丹就站了起来,一揖倒地道:“弟子请教老祖,如龙境大圆满之上,可还能精进?若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破阶入明法后,可会有帮助?”
上方的司徒轰天捋了捋乱须,笑道:“你是想问吾载物山的三品功法《归元凝丹诀》到底有没有传说中那么玄妙罢?”
王子丹再一揖到底,“老祖明察!”
司徒轰天轻轻拍了拍大腿,道:“也罢,本座今日就给尔等讲解一下吾载物山的《归元凝丹诀》的玄妙之处!”
顿了顿,司徒轰天放缓了声音徐徐说道:“众所周知,大荒时代、山海时代,大地都是由古仙主宰,那时候的,大地上没有什么修行界,所有的修者都是跟随古仙人修行,所有的功法、武技、术法都是古仙人亲自传下,那时候的修者,不称修士,而成为练气士,只凭一颗无上金丹,便能从超凡修至齐天。
可惜山海破碎之后,仙凡永隔,上古练气士留下的各种道藏,也在那次天地大劫中遗失毁灭得七七八八,当然,就算是那些道藏传下来了,以九州现在的灵气水平,吾辈修士也很难修出个所以然,幸好当初撑过山海破碎大劫的那些前辈练气士,为延续修行路,另辟蹊径创造了玄婴返虚之法,才诞生了咱们九州修行界。
说到这里,问题就来了:吾辈修士所修行的玄婴返虚之道和古仙所传下的无上金丹大道孰强孰弱?”
司徒轰天带着探寻的目光扫视四周。
诸多内么弟子皱着眉头苦思。
古六通忽然站起来,执礼回道:“回禀老祖,弟子以为,当是古仙的无上金丹大道更强!”
“哦?”司徒轰天饶有兴致的看着他问道:“说说你的理由。”
古六通毕恭毕敬的回道:“大荒时代、山海时代,天地多妖魔凶兽,古仙尚能降妖除魔;可如今的九州时代,即便是那些身怀大荒凶兽血脉的异种妖兽,吾等对付起来都万分艰难,这足以证明古仙的无上金丹之道强过吾辈的玄婴返虚之道。”
他的话音刚落,前方的王子丹瞬间接口道:“古师弟的观点我不敢苟同,古仙能降服大荒时代和山海时代的诸多妖魔凶兽,是因为他们是仙,而我等拿异种妖兽都没办法是因为我等还未成仙,祖师方才便说过古仙的无上金丹之道在九州时代无法修行,然后吾辈所修的玄婴返虚之道却依然能修炼成仙,那么换言之,如果吾辈所修的玄婴返虚之道如果放到大荒时代那种灵气充沛的环境下,修行成果自然会更加强悍!”
说完,他目光似利剑的看了古六通一眼。
古六通不可置否,目光望向上方的司徒轰天。
“啪啪啪”,司徒轰天激赏的看着二人拍手,“不愧是吾载物山内门绝代双骄,说得都不错!”
顿了顿,司徒轰天的目光在二人之间徘徊了一圈后,轻声问道:“子丹,你可知道,你天灵体之身为何一直压不住地灵体的六通?”
“嚯……”在场的所有内门弟子心里都忍不住升起一个惊叹号,他们两个不和的消息竟然都传到首座老祖的耳中了。
王子丹和古六通的脸色也是同时微微一变。
王子丹一揖到底,语气有些勉强的说道:“弟子不知。”
“因为他够直接,够认死理儿,明白什么叫强者为尊!”司徒轰天毫不犹豫的一口回道,“而你,心思太杂,算计太多,事事都想算无遗策,殊不知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浮云?”
王子丹直起身,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多谢老祖提点,弟子铭记在心。”
司徒轰天却不以为然的摇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王子丹想改掉多年养成的坏毛病,谈何容易。
“古仙传下的无上金丹大道和吾辈所修的玄婴返虚之道恰如你们俩人,表面看上去,吾辈所修玄婴返虚之道变化更多,手段更多,但在在古练气士千百年磨砺的一颗璀璨金丹面前,吾辈所有的变化、手段不过是一层一捅就破的掩眼法!世人皆知一力破万法,却不知这句话的真正涵义,也是可笑之极!”
古六通得了司徒轰天赞扬,得意洋洋的笑了,一口大白牙在阳光下熠熠闪光。
王子丹的脸色又白了几分,撇向古六通的目光竟隐隐的有几分愤恨之意,似乎是在怪古六通让他当众被老祖训斥。
“……《归元凝丹诀》便是为弥补吾辈所修玄婴返虚之道和无上金丹大道之间的差距而创造的一门功法,此功修至大成可将一身真元凝结为一颗伪金丹,磨砺到天心大圆满时碎丹成婴,届时玄婴对灵气掌控力将强上好几倍!”
说到这里,司徒轰天停顿了一下,虎目威严的扫视在场所有的内门弟子,“本座必须提醒你们,《归元凝丹诀》虽然只是三品功法,但极其复杂、极耗费真元,堪比四品功法,资质不够者强修此法,小心自绝修行路,终生止步真我!”
九州修行功法秘诀以品分高低,入品为一,品级越高,功法潜力越大,炼出的真元也更精纯,于此相对应的是,品级越高,功法越复杂,修行速度也就会越慢,是以九州功法品级虽有高低之分,但修士选择功法却非品级越高越好,天灵根若是不自量力选择修行高品级功法,都很可能终生无法踏足真我,相反,杂灵根若是选对功法,或许在很短的时间内便能进阶真我。
当然,前提是要有高品级功法可以选择!
由于九州修行界大荒传承断绝,山海传承残缺,现如九州修行界内所流传的万千功法,多是九州时代的修行者自行摸索出来的,有诸般缺陷不说还有上限,有的只能修行到真我,有到只能修行到通玄,此种情况下,九州修士更换功法成风,只需两门功法五行属性相同、精义相仿,便能以损失一小部分修为为代价成功更换功法。
司徒轰天讲解完《归元凝丹诀》,小鼎中的那一柱清香也恰好燃完了,他起身负起双手道:“今日讲道到此结束,尔等各回洞府好生修行,力争明年大比为吾载物山多争回两座坊市、两条灵脉……本座先把重话说在前头,明年大比,如果吾载物山再落个扫尾,全山所有内门弟子,月例下降一半,功勋换物比例提高一倍!”
言罢,他一挥大袖化作一道土黄色的光芒消失在了高台上。
只留下平台之上一片怨声载道。
但再埋怨也改变不了首座老祖的法旨,一众内门弟子或踩飞剑、或架法宝,三三两两的离开雏鹰殿。
古六通冲苏北打了个招呼,起身打着哈欠猛地一跺脚,身躯立刻就好似离膛炮弹般冲天而起,轻而易举的就跳出了雏鹰殿。
苏北也失魂落魄的站起来,拖着脚步和大黄一起朝殿外走去。
他一直沉浸在那个世界末日般的场景中,后边司徒轰天讲解《归元凝丹诀》他一句都没听进去。
刚走出大殿,苏北便感觉身边白影一闪,一股狂风将他掀得不断后退,他茫然的一转头,便见王子丹的那头飞虎叼着大黄扑了出去。
“嗷……”大黄当场发出一声暴怒的长啸。
满脑子都是那个世界末日场景的苏北愣了愣,脑筋似乎一时半会还转不过来。
王子丹在一群内门弟子的簇拥下慢吞吞的走出来,路过苏北时冷淡的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今早走得急,忘了喂白影,苏师弟你先帮我个忙,让白影先垫一垫肚皮,回头我命人送十条狗到你府上。”
苏北的眼珠子一下子就红了。
还是说点啥吧(PS:书友群号201930736)
趁着《万古皆妖》满十五万字,还是说点啥吧。
按照一般的套路,橙子肯定要在这喊喊苦,吼吼累,说说橙子有多不容易,家庭条件有多差,有多需要大伙儿的支持,再哭求点推荐收藏打赏啥的。
老话都说自古深情留不住,总是套路得人心嘛,就跟那些啥狗血的选秀节目一样,能走到后边的,不一定是有实力的,但一定是有故事的,
橙子不想跟大伙儿玩这些套路,橙子想跟大家说两句掏心窝子的话。
相信大家看书看到这儿,也会发现,橙子不是啥新人,而是一枚扑街多年的老鸟一枚。
以前扑街的苦,橙子就不想多说了,橙子只能说,这次回起点,橙子真的下了很大的决心。
橙子今年25岁,一个非常尴尬的年龄段……专科大学,换过三份无感的工作,因为成天记挂着小说,一事无成,工资连自己难以养活,向前看,该娶妻生子成家立业,向后看,是渐渐老去头发都开始花白却依然在从事重体力工作的父母,橙子觉得,是时候该下一个决定了。
这个决定就是《万古皆妖》。
橙子当年第一本书《穿越西游之从零开始》也是在起点,现在橙子又回到起点,写《万古皆妖》,若是成,能够养活自己,那万事都好说,橙子就能继续自己热爱的网络小说职业,陪着大伙儿一起乐呵;若是不成,这本《万古皆妖》就应该就是橙子此生最后一本书,也算是给跟随了橙子四年的几位兄弟一个交待,给橙子自己一个交代,然后是该去搬砖去搬砖、该去进厂去进厂,承担起一个作为一个男人的责任。
写《万古皆妖》,橙子不累,真的不累,纵然每天还要那份无感的班,应付n多领导,但写书的时候橙子是快乐的,看着大伙儿给橙子投票,打赏,橙子更加的快乐,不是因为那点钱,是因为大伙喜欢橙子写的书。
说好的不叫苦累,可写到这儿有觉得有点变味儿,那橙子就不说自己了,说这本书。
实话说,橙子写书好几年,完本的、太监的都有,键盘塑造出来的主角也有六七个,但无疑,苏北是橙子极其喜欢的一个主角。
他出身穷困,却有一颗善良、真诚的心,他有自己的坚持,不愿意去伤害别人,愿意去相信别人,无忧无虑……这样的少年,应该谁都会喜欢吧?
还有大黄,橙子本身是一个非常喜欢狗狗的人,也特别向往那种“你养我长大,我报以一生陪伴”的真挚感情,当年看《忠犬八公》的时候一个人在网吧里哭得稀里哗啦……所以书里有了大黄,有了这个缺心眼、一根儿、除了苏北什么都不在乎,哪怕自己也饿得受不了,偷来一个地瓜也一定要分苏北一半的大黄。
其实橙子一直都不太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读者那么的反感苏北为银锁求情的那一段儿情节,那不是圣母,那是橙子写那一段儿的时候,把自己带入苏北的角度,最自然的想法……橙子相信,大伙十二三岁都时候都有这么善良。
橙子真的无法想象,一个十一二岁就能因为别人的无心做错事而想她死,特别是对象还是一个俏丽蠢萌的小姑娘……那心理得有多变态?
而且,人是会长大的,小苏北也终有成长为傻白甜玛丽苏、高冷霸道总裁苏、狂拽炫酷**炸天苏的那一天,成长不才是网文最迷人的地方么?
最后想说的是,大家如果真的喜欢这本书,就收藏投票打赏评论以及后边上架后订阅吧,至少告诉电脑这一端的橙子,你在。
嗯,前提一定要是真喜欢这本书,橙子不需要大伙同情,大伙只冲这本书就好了。
借用《让子弹飞》里那句橙子很喜欢的话:橙子要站着把钱挣了!
橙子好好写,大伙儿好好看,看的喜欢了爽了高兴了飞了,推荐票打赏走起,看得不喜欢了不高兴了不爽了不飞了,书评区吐槽的干活,要觉得书评区吐槽不过瘾了,来书友群指着橙子的鼻子:“大橙子你个二货,你丫怎么写的%*&#&……”,只要不提及橙子父母家人,橙子保证只动口不动手(笑)。
好了,就说到这儿吧,祝大家每天都过得充实、快乐。
第四十四章 不是猛龙不过江
苏北炸了!
从那一方世界末日般的场景退出来后,苏北的心底就一直积郁着一股子无法宣泄的负面情绪,此时大黄无缘无故的突然被王子丹的飞虎攻击,还说啥让飞虎先垫巴垫巴肚子,这不是往炸药堆儿里扔火把么?
所以,苏北炸了!
“杂种,去死!”苏北就像是一头受伤的孤狼一般狂嚎了一声,捏着拳头不顾一切的朝王子丹扑了上去。
王子丹眼睛的都没眨一下,抬起腿便仗着人高当堂一脚不轻不重的踏在了苏北的胸口上……他出脚没犹豫,但倒地还是顾虑到苏北的境界,怕一脚把他踹死了没有出全力。
“嘭”,一声如同踹中重物的闷沉声响,苏北倒飞了出去,而王子丹也重心不稳向后退了一步。
“俺打死你!”重重摔了的个大马趴的苏北立刻又跳了起来,跟没事儿人一样再次狂嚎着扑了向王子丹。
王子丹见状一挑狭长的剑眉,心下有些吃惊——他方才那一脚是没有出全力,但阶位的巨大实力差距之下,也足以将这个小乞丐踹得重伤才对,怎么他看上去似乎连皮都没蹭破?而且方才那一脚,竟有一种踢中千斤重物的感觉,这个小乞丐多大力气?
他心下警惕,面上却翘起薄薄的嘴唇笑道:“有点儿意思。”
苏北修行的时间太短,除了一生雄浑的先天真气,尚来不及学习任何的攻击之法,苏清萱教他的两套拳法《一拳打死象》、《我要打十个》是锻体拳法,除了能让他的力大无比、肉身贱人如铁、血气旺盛如牛之外,并没有什么实战意义,所以狂怒的他扑上来,只是凭借着一腔狂怒胡乱挥拳,架势和街头撕打的泼皮没有任何区别。
这对修行多年、力压同辈的王子丹来说,当然没有丝毫威胁。
他神色冷淡的站在原地,身形从容地的微微一晃动,便轻松的躲过苏北毫无章法的几记拳头,末了趁着苏北拳头落空空门打开之际闪电般的抬起腿,再次重重的一脚踏在了苏北的胸膛!
这一脚,他用上了六分力量,就算是一头精钢铸就的铁牛,这一脚也能轻易将其踏得四分五裂!
“嘭”,闷沉的声音的确大了许多,这一次苏北足足倒飞出去七八丈,重重的撞在了一块一人高的青石上,青石当场炸裂。
周围看热闹的诸多内门弟子见状暗暗交换了一个眼神儿,也都觉得王子丹这样对待一个新入内门的半大孩子太过了点儿,这一脚下去,只怕那个叫苏北的小家伙不死得残废了。
“噗”,苏北一翻身爬起来,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然后又红着眼珠子冲向王子丹,“俺草你、妈,有种你今儿弄死你家大老爷!”
“我草……”一干内门弟子眼珠子都差点突出来了,这小子是属蟑螂的么?这么打都没事儿?就刚才王子师兄那一脚,落在他们身上怎么着也得吐两口血表示一下吧?
王子丹见状同样的猛地一挑眉毛,眉宇间凭空多了几分杀意……天才,载物山只要有他一个就够了!
“嗷……”就在这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声穿透力极强的疯狂狼嚎,紧接着,刺目的银光冲天而起,众多内门弟子闻声转过头,便见一头足有雏鹰殿殿门那么高的银狼双目血红、杀气腾腾的朝着这边冲过来,银狼的大嘴里还叼着一颗水缸大小的血淋淋白虎头!
“嚯……”当场哗然一片,此刻多有的内门弟子都觉得脑子不够用了,那头银狼嘴里叼着的是王子师兄座下的那头蕴含穷奇血脉的异种白虎白影的头颅罢?这头一看就不是寻常妖兽的银狼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王子丹看到银狼嘴里叼着的头颅,眉宇间顿时杀气暴涨,手一张就取出一柄金光闪耀的华丽龙纹长剑,身形化作一道金光射向银狼。
“噗”,银狼一甩头,将口中的白虎透露砸向王子丹所化的金光。
金光不闪不避,径直撞上白虎头颅,瞬间便将白虎头颅绞成漫天血浆。
“草你大爷,敢欺负狗娃,本老爷咬你死!”银狼开口了,怒号着叫骂道。
大门前看热闹的诸多内门弟子纷纷侧过头看向苏北……这语气,听着似乎很耳熟啊!
这头银狼不是二段变身啸月银狼的大黄又是谁?
那宛如世界末日的一幕带给苏北的负面情绪远比当初还珠死在他怀里带给他的悲愤更加强烈,若是以往,他看到大黄发狂,无论是什么情况,他肯定都会第一时间冲上去拦住大黄,这一次没有,直到现在,他血红的双眼都没有恢复清明的趋势,眼见王子丹杀向大黄,他竟然赤着双手就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那股子不顾一切的气势,脚步踏在坚硬的花岗石上都将其踏破了。
“孽障,死!”王子丹掠至大黄的头顶之上,爆喝一声,一剑刺向大黄的天灵盖!
出手便是杀招!
“死你祖宗十八代!”大黄大老爷的疯狂状态并不影响它强大的嘴炮属性,相反还有加成,瞧它一咧嘴,骂人的话就跟连珠箭似的往外迸,更令人惊叹的是,它轰嘴炮的时候也没忘记反击,只见它同样化作一道银光,以比王子丹的金色遁光还要快的速度绕到他身后,一爪子拍向王子丹。
王子丹没料到大黄不仅也会遁术,速度竟然还远在自己之上,慌忙收了剑势一挥手,放出一面桌面大的蟠龙大盾挡在自己身后。
“是王子师兄的下品灵器龙骨盾!”有内门弟子惊呼道。
“铿”,大黄的爪子拍在龙骨盾上,龙骨盾瞬间灵光大失,倒飞着重重撞在了王子丹的身上。
“噗”,王子丹一看就不是锻体的功夫就没修炼到家,当场就被自己的灵器撞得喷出了一大口血,无力的飞了出去。
雏鹰殿外的气氛凝固了,沉寂得宛如一潭死水……高冷霸道的王子师兄被一头银狼一巴掌拍成重伤?
在这里必须提一提何谓异种妖族,何谓异兽妖族!
异,不同寻常的、稀少的、奇异的,物都能以稀为贵,换到以实力为尊的修行中,自然是实力强得让人无法理解才能称之为异!
异种,身怀大荒大妖的血脉,和同阶妖兽相比,更高更快更强;异兽,大荒大妖的直系后裔,和同阶异种相比,更高更快更强……最好的例子就是王子丹那头飞虎,那就是一头蕴含大荒凶兽穷奇血脉的稀罕异种,在大黄没变身之前一直将大黄压制得死死的,结果在二段变身异兽啸月银狼的大黄面前,几乎是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的被大黄咬下了脑袋。
而九州通用的人妖两族实力对照,异种妖族足压制天灵体大天才,异兽妖族更是同阶单挑无敌,必须要数十位同阶修士组成阵法才能对付的强悍存在!
大黄二段变身的啸月银狼真假不用质疑,第一次变身便能和苏清萱怼上数百个回合不落败,虽说是一直被苏清萱吊打,但苏清萱那是什么身份?青丘九大守护家族的一族之长,放在一般的九州修士眼中,那就是隐世家族的一号小头目,同阶难寻敌手的那种!大黄第一次二段变身就能抗住她的毒打,已经很能说明它二段变身的实力了!
至于王子丹,虽说在载物山内门弟子中看起来的确很**,但放在整个天行派内门中,也就是前十以内的人物,若再扩大点,放倒整个北芦州的真我阶中,他的名字就要用神识才能找到,和苏清萱比起来,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强者,如此一来,王子丹仓硬接接啸月银狼状态下的大黄一爪,不被打得吐血才怪。
王子丹吐血飞了出去,大黄会大方的放他一马么?
只见大黄红着眼、龇着牙,一爪子抽飞挡在它身前的龙骨盾,一个恶狗扑食,张开血盆大口就朝王子丹咬去。
倒飞出去的王子丹一见大黄那一嘴像短剑一般的雪亮獠牙,顿时就吓得亡魂大冒,要被这条疯狗咬上一口,焉还有命在?
他使出吃奶的劲儿强行转过身,手中长剑一卷,登时爆发出一道金光四射的数丈长剑气,凌空刺向大黄的喉咙。
攻其必救,无论大黄的那一身璀璨的银毛有多皮实,它的喉咙也不可能挡得住王子丹这一剑的。
大黄这会儿疯是疯,可并不傻,才不会拿自己的嘴去硬接敌人的长剑,它只听说过空手接白刃,可没听说过空嘴接白刃!
千钧一发之际,大黄人立而起,两只前爪带起两只残影狼爪瞬间拍出两爪,一爪拍散是剑气,一爪拍飞王子丹手里的长剑,顺带也将王子丹给拍到了地上。
就在这时候,苏北杀到!
他甩开两条小短腿儿,卷起一条长长的烟尘超越大黄,紧接着飞身而起,一个和大黄方才扑向王子丹份外相似的恶狗扑食,直接扑倒王子丹的身上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胸膛上,然后抡起两只拳头朝着王子丹那张高冷霸道的脸颊一阵狂锤!
大黄眨巴着银色的大眼睛愣了愣,突然怪叫一声凑上去挤苏北,“哎哎哎,狗娃,是本老爷揍趴下的,你不能抢!”
苏北不为所动,继续饱以老拳。
大黄着急的缩小成一段变身银雪狼状态,摇着尾巴围着苏北乱转,“让个位置、让个位置,让本老爷咬死他!”
苏北继续不为所动,专注的继续饱以老拳。
王子丹吐血不止……
雏鹰殿大门口的众多内门弟子傻眼了!
天空中去而复返的古六通傻眼了。
远方一直用神识关注着这边的司徒轰天傻眼了!
果真不是猛龙不过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