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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多木木多     清穿日常txt下载     清穿日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7、贤妻与佳人

    37、贤妻与佳人

    一年没见四阿哥,李薇觉得有些陌生了。

    从门口进来的四阿哥明显比去年高了三五寸,去年临走前像没出过门的大学生,意气风发。现就成实战军训三年的兵哥了,气势完全不一样了。

    至少,李薇的第一个反应不是双目含泪冲上去刷存感,而是深蹲福身口称:“妾请阿哥吉安,万福。”

    天爷,除了头一次储秀宫见万岁(虽然没见着),她再也没有这么肃穆过了。

    四阿哥见李氏如此,心里多少有些复杂。张德保十日一次的汇报中,他得知李氏从得知福晋想抱二格格后,就一直坚持天天去请安了。前年福晋刚进门时还会偷懒的,今年他一不就懂事多了。

    他没回来前还感叹,果然是太宠李氏了。她能更规矩些,待福晋更恭敬些,他也能更放心。可今天看到她这副好像胆子都被唬破的样子,他却心软了。

    他伸手把李氏扶起来,看她低垂着头不敢让他看到她嘴角的火泡,没有像前年一样硬要抬起她的下巴看。

    那时他认为李氏实经不起抬举,胆子太小。只是被他宠了几天,就对福晋如此退避。难道他是宠妾灭妻,忘记祖宗家法的?

    现,他也想为她留一份颜面。

    四阿哥握住李薇的手,两像以前一样坐下来。

    “给带了不少东西回来,一会儿就让苏培盛送过来。这次出去虽然辛苦,可也碰上了一些有趣的事。以前都是只戏本子上看到的,没想到能碰上真的。”

    四阿哥轻声发笑,温柔至极的说:“有次,们宿一个土地庙里,晚上竟有仙来托梦,说他家有不世的冤情,特求了阎君来找们做主。”他徐徐道来,不知不觉就让原来打算死活要把脸藏到底的李薇抬头了。

    “……本来以为真像戏本子上说的,是有大冤情,就让侍卫把他提过来问。这原本是吊房梁上的,几个侍卫上去把他解下来,他才吓破了胆,说不过是想来骗几个银子。他用这法子骗了不少路过的。一般见冤鬼陈情,肯为他伸冤的少,多是求他高抬贵手赶紧走的,于是他就趁机要别的东西。”四阿哥边说边叹气,就见李氏忍不住笑了。

    还是那么容易哄。

    四阿哥就继续说,玉瓶悄悄进来换了杯茶,见四阿哥像说故事那样讲路上的事,格格就跟听戏文似的一会儿一乐。她出去后松了口气,看来出去一年,四阿哥还是掂记格格的。

    这一说,就说到了中午。四阿哥顺理成章的留下来用膳,也见到了二格格。

    二格格现有七个月了,吃的胖嘟嘟的,胳膊胖的跟藕节似的。虽然才学会坐没多久,但已经很不老实,坐着的时候总是喜欢扭来扭去,只要让她趴着就会像乌龟一样舞动手脚爬。

    李薇从来不**她,索性把自己的床让出来,她的床像个小木屋,里面的空间相当大,大概就是为了方便跟四阿哥滚床单,所以下面很沉,非常稳当。

    四阿哥吃完饭想看看二格格,跟着李氏就进了寝室,结果就看到悠车被弃至一旁,李氏的床外侧加了一层围栏,床上铺着纯白无一丝花纹的褥子,二格格正床上有力气的四处爬。玉水和玉烟守床的两侧看着她。

    “怎么让她的床上睡?”四阿哥奇怪道。

    宠孩子的不是没有,可让孩子睡自己床的就少见了,最多的是让孩子住隔间里。像李氏这样的身份,要时刻准备着侍候他,怎么能让出她的床?

    就算是他亲生的二格格,这时的小孩子又管不住屎尿,弄床上有异味怎么办?

    这样一想,四阿哥问她:“睡哪里?”

    李薇指了下西厢,她最近起居都西厢解决了,白天跟孩子这边,晚上回西厢去。

    四阿哥不免一皱眉。西厢跟堂屋当时为了采光,只隔了一个多宝阁,虽说榻前加了一面屏风,可出府后他宠爱李氏都是寝室了。毕竟不像宫里那么不方便,现地方大了,自然不用再委屈自己。

    看看孩子正玩的开始的寝室,再看另一边只起掩耳盗铃作用的屏风。

    ……李氏是故意的?

    四阿哥怀疑的眼神一飘过来,李薇下意识的就低头了。

    呸,她心虚个p啊。

    跟着她勇敢的扬起头,谁知四阿哥不生气,他这次回来城府好像比以前深多了。

    四阿哥低声轻笑,拉着李薇的手去了西厢。

    “都下去吧。”他对玉瓶等说。

    直到四阿哥把她按倒榻上时,她才发现他居然把都赶出去就为了做这个!

    各种复杂的情绪,包含着生气、害怕、愤怒、嫉妒,李薇捂着嘴角挣扎道:“别……爷,这样不能让您看到……”

    四阿哥道:“既然这样,侧过来。”他把她侧翻,从袍子底抬起她的一条腿,“这样不就行了?”他呵呵笑,吻她这边没破的嘴角。

    她捂着嘴呜呜的哭了。这一年她撑的很辛苦,都觉得不像自己了。她知道四阿哥喜欢她是什么样的,一直害怕等他回来,会不会不喜欢现的她了?可她又委屈,她一直很认真,凭良心待做事,为什么她会渐渐变成她不喜欢的那种女呢?

    “……知道委屈,都跟爷生疏了。”四阿哥把她的腿曲起,整个压她身上,伏她耳边说:“叫胤g试试,胤g回来了。”

    李薇一下子崩溃了,抱着四阿哥语无伦次道:“爷……害怕,错了,跟福晋……不是有心的……也不想……不喜欢了……讨厌了……”

    “胡说。”四阿哥缓缓的动,外面总不如家里好,那四个丫头他虽然都收用了,可那些是什么?李氏是不同的。

    想着他笑了,边笑边喘用力来了几回,缓过这个劲,伸手把她脸上的泪胡乱抹了,一臂抱起她两条腿,露出下面来,一手从丰润的屁|股摸上去,滑到背上来回的滑动,深吸一口气冲进去,猛冲了七八十次小射出来。

    再解开她的衣服全扔到地上,趴她身上轮流吸她的胸|乳。里面还有奶,他边吸边笑道:“还喂着二格格?”

    李薇正哭的抽噎,身体此时才渐渐热起来,沙哑道:“每、每天白天喂喂。”

    “那今天就喂喂。”

    他说完这句话就不再开口了,压着她来回折腾了三回,最后一次是趴她身上,压得她都快呼吸不上来了做完了,做的时候还一直舔她破了的嘴角,舔得她一痛一缩,跟他求饶也不理。

    闹了一下午,结束时窗外太阳刚刚落山,屋里已经暗下来,窗纱被映的一片金红。

    他翻身起来,李薇知道这就要去福晋屋里了。一年了,才回来,怎么都要给福晋面子的。她吃羊肉也是为了这个。可现她难受的快疯了,背过去把脸埋被子里想闷死自己。

    四阿哥披上衣服叫热水,回头就看到她的样子。

    这是又吃醋了。

    四阿哥居然觉得挺得意。他让把水放屏风外,出去让侍候着擦洗干净,再回来叫她。

    “还不快起来?要用晚膳了。”四阿哥道,看到李氏她从被子里坐起来,嘴周围一圈全是红的,两瓣嘴唇被他咬的红肿不堪,裹着被子的样子让他又想要了。

    玉瓶他们已经外面站了一天了,送进去热水后就没见有动静。苏培盛比较着急,书房时四阿哥提过晚上去福晋那里用膳。这会儿还不出来是干什么?

    过一会儿,屋里又响起了声音。

    得,这下两都闭嘴了,继续站岗。

    四阿哥难得放纵一回。这一年里他看了太多的事,那些混帐的官员对着他的时候说的都很好听,可嘴里没一句实话。他知道,这些统统经不起细查。可出京前皇上和太子的话说他不敢放开手跟他们认真,只能虚与委蛇。

    他是个皇阿哥,是奉皇命来查他们的,可他们就敢明目张胆的糊弄他。

    凭什么呢?可他还就真不能处置他们。

    那些比他自,过的比他逍遥。他屋里不过三个格格,最宠不过一个李氏,还是图她心性简单。可那些中,竟有有二三十个小妾,绝色之一个巴掌都数不过来,有的连宫中都少见。还有曾送爱妾来侍候他。

    他嫌恶心!

    这些……这些……他早晚不放过他们!

    他把李氏按枕上,腰往下猛冲。李氏也糊涂了,嘴里又开始:“胤g……胤g……要,别离开……别离开……别不要……”

    爷今天就放肆一回!

    他紧紧咬住牙,由着李氏越叫越大声。叫吧!爷宠,爷向着!

    这次射出来后,四阿哥有半天没回过神,缓缓倒李薇的身上大喘气。

    两这么一纠缠,时间已经过了七点。李薇发热的脑袋也恢复正常,开始给四阿哥**梳头洗漱。

    四阿哥也冷静下来了,抬起她的下巴看看,道:“还用的芦荟碧玉膏?”刚才他吃到嘴里的就是这个味。

    “挺好用的,涂上就不痛了,也不再发。”李薇的头发只是松松一挽,垂肩上。

    四阿哥替她理了理头发,握住她的肩头,小声道:“别胡思乱想。福晋是福晋,是。爷待如何,心里当有一笔账。别的事都不必操心了,照顾好自己和二格格。”

    李薇正后悔刚才嘴太快说得太多,也不知道四阿哥是怎么理解的。

    双手环抱住他,撒娇道:“爷,刚才不是有心的……您别当真……”

    四阿哥搂她的肩,笑道:“爷还不知道?就爱吃醋。”

    出了小院,四阿哥也没去福晋的院子,而是回书房了。他昨天刚回来就入宫,领宴后又面圣,今天是皇上给假他才没去宫里。虽然现福晋该从宫里回来了,他也没精神了。

    书房草草用了晚点后,四阿哥直接书房歇下了。

    第三天,四阿哥开始天天进宫。领了宴后就和皇上、太子说话,回来了就歇书房。结果等他从宫里回来了,倒带给福晋一个大消息:皇上要亲征。

    “也要去,皇阿玛让领镶红旗。”四阿哥坐下连喝茶边说,他宫里已经不太喝茶了,不是皇上面前就是太子面前,茶喝多了要方便。今天宫里是一口茶都没喝,跟着皇上吃饭又太咸了,四阿哥有点冒犯的想,是不是皇阿玛年纪大了,口味重了?

    福晋显然有些没明白过来,赶紧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这几天就要说了。”四阿哥端着茶,心道,估计阿哥们都不知情。皇上瞒得相当严,连京里也没什么消息。京郊大营本来要随皇上出征,这么大的调动居然一点风声都没听见,皇上的手腕实厉害。

    他见福晋面露失落,也知道他刚回来还没几天又要走,对福晋是不太好,连他也有些担心,道:“几个阿哥都要去。皇上是想把们带去见识见识,不过这次应该不会太长时间,兵贵神速,擒住贼首就回来了。”

    福晋打起精神,刚要说让他放心去,就见四阿哥屏退其他。

    她知道这是四阿哥有话交待她,连忙专心听。

    四阿哥本以为还有时间,谁知这就要走,想起福晋和李氏让内务府的那群奴才耍的团团转,他就不放心。

    “内务府的那些……都知道了。”他一说,福晋就跪下请罪。

    四阿哥扶她起来,道:“是年轻,不知道他们的厉害。不说咱们府里,就是宫里他们也敢摆布一两个不受宠的主子。本来是想把他们中不好使唤的扔出去几个,但再送来的就未必是好的。”

    他看着福晋,希望她能明白他的意思。一群奴才都能把她糊弄住,要是以后有身份更高的为难她,她要怎么办?他能处置奴才,还能一样处置别吗?

    福晋点头道:“明白阿哥的意思,下回再不会这样了。”

    四阿哥道:“能明白就好。这次的事就当给个教训,自己也要记住,都是有私心的。就算身边的也一样。何况这次只是一两个下还好说,要是日后有了阿哥,格格,也任他们这样被摆布?”

    福晋被他这话一激,顿时反应过来。这话一半是责备她没管好身边的,让宫里分来的那些府里耍手段。一半是点二格格。大格格因为宋氏不受宠,所以反而没什么注意她,就算有要做什么也不会选她。

    可二格格不同。要是二格格她这里像福嬷嬷一样病的不明不白怎么办?

    福晋甚至不能说这种事不会发生。因为就连现,她连福嬷嬷是怎么中招的都没问出来,她中招还不是一次,至少是两次。

    四阿哥看到了福晋的脸色,却不打算只说一半,他要趁这次出去前点醒福晋。

    “李氏出身小户,见识浅薄,身边的却比服帖。福晋,三行,必有师焉。皆养子望聪明,被聪明误一生。唯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福晋的脸涨红了,可四阿哥仍旧道:“这首苏公的诗,送给福晋,望福晋时时自省。”

    “……谨,领训。”福晋起身离座,端端正正的跪下去道。

    十天后,四阿哥随皇上出征。太子留京监国。从大阿哥起往下,一直到八阿哥都跟着一起去了。

    四阿哥走后两个月,福晋有孕——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38、小白花

    38、小白花

    在得知福晋有身孕的消息前,李薇正在整理四阿哥临走前让苏培盛抬过来的四个箱子。她开箱一看,四阿哥你绝对是受贿了吧!

    箱子里有两样东西就单占的两箱。一个是象牙雕的梳妆一整套,包括一个最大的带妆镜的三层妆匣,十二各式巴掌大的小箱子、小盒子,一般用来放胭脂啊香粉啊头油啊一类,还有两个手靶镜,可以拿在手上照的。

    这一整套摆在妆台上,奶白色温润的象牙在阳光下简直美呆了!李薇是用了很大的决心才让玉瓶她们把它收起来。

    还有一个是南瓜那么大的整玉透雕的香炉。

    这个是刚抬出来就让李薇连连摆手:赶紧放回去!她哪里能用这么大块的整玉!她最大的一块玉也是四阿哥给的,只是那是个巴掌大的玉兔镇纸。

    屋里没人能认出这是什么玉,还是柳嬷嬷见识的多些,一眼就看出道:“这是南阳翠。柳叶黄,颜色均净,还算透。格格放心,这个没那么值钱,阿哥去的地方正好产这个。”她顿了顿,眼睛也有些收不回来,满目赞叹还要批评:“至少绝比不上那套牙雕。”

    呵呵。当然吧?李薇刚才就在想现在清朝的疆域中有亚洲象吗?还是这是海外商人带来的?那群地方官员真够黑啊,怪不得四阿哥恨成那样。

    那牙雕估计宫里不是一二般的主子也见不着吧。

    这两样都让李薇给压箱底了。怎么敢摆出来?剩下的东西也不再看了,造册后全收起来。

    倒是有一套紫檀木的小玩具被她拿出来给二格格玩,其中一个香瓜那么大的木球,从外表看不到里面,可一滚就发出清脆的铜铃声,二格格最爱踢着它在床上玩――在地上玩李薇舍不得。

    她正陪着二格格玩鲁班锁,这东西比较费脑子,小时候李薇没少被它打击自信心。嘿嘿嘿,现在就用来难为自家闺女喽。

    玉烟进来小声告诉她,福晋停了两个月的换洗了。

    四阿哥也走了有两个月了。玉烟说完就小心盯着李薇的神色看,可她还有心情想,她都快忘了玉烟的技能点是消息灵通了。上次用了半年在宫里认识了个弟弟,这次在府里是用了一年多才打通福晋那边的关系?

    李薇抱着二格格舒了口气,“这是好事啊。福晋有了,咱们就都轻松了。”说着她笑了,觉得身上一块大石算落地了。

    虽然她不知道福晋这胎是男是女,但只要有了这个孩子,她能肯定福晋会比现在更沉稳。对她的敌意也会少些吧?

    正院里,福晋坐在榻上,闭目微笑。她现在不抄经也不捡佛米了,每天没事时就歪在榻上,捧着还不见丝毫起伏的肚子。福嬷嬷和屋里的丫头们也全都跟怕吓跑了孩子似的,说话、走路都又轻又慢。

    “不必这样。”福晋笑道。

    福嬷嬷终于好了以后,瘦得快脱了形。可自从得知福晋有了好消息后,她是走路也有劲了,脸上也是红光满面,看着有精神多了。她道:“福晋,现在是多小心都不为过的。咱们可是盼了好几年了啊。”

    是啊,是盼的都不像真的了。福晋想,盼得太久,她居然都没感觉了。要不是福嬷嬷等人高兴的样子,她都忘了:原来我盼了这么久吗?

    从上个月停了换洗时,葡萄她们都激动极了,就她还冷静的让她们不要声张,大夫也不必请。“再等等,时候短了大夫也把不出来。”

    其实她是觉得未必是真的有了。现在停了两个月了,她也猜到了。可还是没有想像中欣喜若狂的感觉,而是……她居然觉得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四阿哥临走前刚交待她要收拾好自己的院子,她也正打算趁着他不在,把这群内务府的人给收拾了。现在却不行了,只能大刀阔斧的全都重罚,罚得他们不敢再动歪心思,她好腾出空来怀孩子。

    再晚几个月就好了,等四阿哥回来后,府里也收拾好了,她就能安安心心的怀孩子了。

    小院里,柳嬷嬷匆匆从外面进来。二格格就算落地了她也没走,托了庄嬷嬷算是寄在了李格格的名下,当了她的奴才。福晋那边她自己的人都用不完,还有那么多人抢破头的往里挤,她就不去凑热闹了。倒是李格格这里,有宠却无人,她正好捡个便宜。

    说不定这冷灶让她给烧热了呢?

    她对李薇道:“正院那里,提了好几个人去二门外打板子呢。”

    李薇吃惊道:“打板子?”这可不像福晋的手法啊!福晋一向是喜欢润物细无声的,最好什么事在旁人不知不觉间就办好了。

    看来福晋有孕的事有八成是真的了。她想。

    除了李薇,宋格格和武格格也都得到福晋打人的消息了。宋格格住的离福晋近些,一天有半天时间都在正院消磨,就算坐冷板凳也不走。她比外面的人更早发现福晋不抄经,不捡佛米的事。那时,她就猜福晋是有好消息了。

    现在打板子只是更明显而已。

    宋格格虔诚的给观音上了三柱香,求福晋能一举得男。

    “额娘的大格格……就是为了你,额娘也盼着福晋能生个阿哥。”她的大格格养在福晋跟前,要是福晋也生个格格,那她的大格格就要靠后了。

    武格格这边,她是既不知道福晋停了换洗,也不知道福晋不再抄经。可只从福晋突然风格大变打人板子,她坐在棋盘前对着一局残局算了半天,得出福晋可能有了。

    福晋这么雷厉风行,一是四阿哥走前交待她了,对之前那一年正院里乱七八糟的事不满。可是四阿哥这一走,至少有半年的时间让福晋动手,何必这么着急?

    二就是,福晋以后会越来越没时间管,只能尽快先把这个处理了,忙另一件大事。

    有什么事会让福晋这么紧张?会比四阿哥府的事还重要?

    武格格叹了口气。福晋没有孩子时地位不稳,底气不足就会针对李格格,她对李格格才有用。现在情况不同了,李格格那边没了压力,对她肯定就会再次疏远的。

    她们两个格格,本来就是迫于形势才会联合在一起。要是她能靠自己站稳脚,也不会去依附别人。

    上次,李格格避宠,四阿哥却把劲全使在了福晋身上。

    她不知道该不该怨李格格没替她说两句好话。或许她说了,只是对四阿哥来讲还是福晋那边更重要。

    武格格想,她又错过了一次机会。福晋有孕后,李格格不需要她了,四阿哥肯定也不会再想起她。

    她站在窗前望向正院的方向,心底深处盼着……福晋这胎……要是能出事就好了……

    镶红旗大军营帐内,四阿哥拿着随邸报一同送来的报喜的家信。福晋在他离开三个月后,经太医诊出了身孕。

    福晋在信中写道:妾安,愿君武运昌隆,旗开得胜。

    四阿哥拿着信舍不得放下,福晋有了孩子,要是能一举得男,她的地位就稳固了,人也不会再那么浮躁。这样他才能放心府里。皇上那边已经有消息,这次的仗是必胜的,回去后可能明年就会分封诸皇子,他至少也是能得个贝勒的。

    之后,他的差事会越来越多。福晋必须能在他不在的时候撑起整个府邸,去年那样的事不能再发生了。

    他一激动,就写了整整四页的信。说得知这个消息非常高兴,这是个吉兆,他们一定会胜利。让福晋小心保胎,注意身体。府里的事都托付给她了。

    接到这封信的福晋第一次感到有了孩子的欣喜和满足,她珍惜的看了好几遍信,信上四阿哥的激动和快乐都能透过信让人感受到。

    四阿哥也盼着这个孩子盼很久了吧?他以前是不是很失望她一直没有怀孕呢?

    福晋想,以前是她做的不对,没有体会到四阿哥的心情。其实,他对她的期望比对格格们大多了。

    放下信的福晋长长的舒了口气,觉得前所未有的清醒,她是四阿哥的福晋,是这座府邸的女主人。她的人生不是跟格格们比生孩子,比宠爱,而是跟四阿哥站在一起,成为他的臂膀。

    正院的气氛在太医来过后陡然一变,福晋有孕的喜信传遍前后院,就算已经猜到的李薇也要正式的向福晋道喜。不必送东西,只要去福晋面前福个身就行了。

    之前因为福晋打了一批人,都是内务府送来的不甘寂寞,搅风搅雨的那些人。现在福晋有孕,在福嬷嬷等人纷纷落马后上台的人都变得紧张了,以为福晋马上就要把他们都换到闲差上去,继续任用心腹。

    可让所有人吃惊的是,福晋反而正经把福嬷嬷调到了闲差上,让她总管一切琐事,却什么真正的差事也不给她。葡萄被派去布置产房,里面的东西全都要新做的,领了一大堆的针线布匹后就让她回屋了。

    反倒是大嬷嬷和庄嬷嬷,都被提了上来。大嬷嬷管了库房和后院的膳房,庄嬷嬷管人事。这些原本就是她们的差事,只是福晋把原本攥在手里的那部分也交出去了,真正把两人当成心腹去用。

    大嬷嬷虽然还看不出来是否有偏向,庄嬷嬷倒是很快向福晋递了投名状,她把前段时间李格格早产被疑有问题的事说了。

    福晋听了自然心惊,二格格从出生到现在,她只见过寥寥几次,虽然当时李格格生子确实早了一个半月,可因为孩子平安生下来,产妇也没有问题,药都没喝一碗,她就没发在心上。到今天才知道,当时还查过这个。

    屋里虽然只有她们两个,福晋还是压低声音问:“可查出什么不妥?”

    不妥是随时都能找出几个的。至少李格格有孩子后,庄嬷嬷就不只一次听说福嬷嬷嘴里不干不净的。但现在她是福晋的人了,当然不能找自己人的麻烦,何况福嬷嬷跟福晋的感情不是一两天了,她就是说了也卖不了好。

    于是,庄嬷嬷认真道:“不曾查出什么不妥来。”

    福晋松了口气。放下心来想,刚才是太紧张了,要是真有事,四阿哥也不会事后一个人都没处置,对她也是一点声色都没露。

    没事最好。可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莫须有三个字。什么事,看你像,你就是,越看越像,到最后说不清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福晋打算想个办法,洗脱自己身上的嫌疑。

    过了两天,李薇就听说福晋为了给四阿哥祈福,掏私房在京郊的皇觉寺点了三盏长明灯。一盏是四阿哥的,两盏是大格格和二格格的。听说一盏一年就要四百钱。

    就算是李薇,也觉得这是件好事。就跟现代时,朋友去名山大川烧香拜佛,回来跟你说替你点了三柱香,你也只会认为这是朋友想着你,不会骂她迷信。那是二缺。

    四阿哥府里前所未有的安定下来了。所有人都像是各归各位,也不会再有人觉得李格格的风头盖过福晋,而福晋地位不稳。这个孩子就像个定海神针一样,把原本动荡不安的四阿哥府给定住了。

    五月末,三、四、五、七、八这五位阿哥先回来了,他们回来了却没回府,全都留在京郊大营。七月,皇上回朝了,大阿哥先快马回京报信,太子迎到郊外,恭迎皇上。

    京城里,大军回来的欢喜劲还没过去就听到一个晴天霹雳:皇上这次出去要抓的葛尔丹,跑了。

    于是,所有的人都夹紧了尾巴。

    几位在京郊大营的阿哥跟着皇上一起回宫,然后在武英殿外站着,从顶着大太阳一路站到了天黑。

    皇上可能是真憋着气,一回来歇都不歇就叫太子和军机处所有大臣一起问政,把大军走后京里所有的事大大小小的都问了一遍。

    四阿哥和其他兄弟站在一起,全副披挂不说,先是头顶大太阳晒着,晒得整个人都快烤熟了。等太阳落了,武英殿前又开始刮穿堂大风,呼呼的把人身上的汗都刮没了,然后就刮的人发冷。

    七月啊!

    四阿哥就看到三哥的脸先是被晒的发红,现在是被风吹的发白。他伸手扶了一把,小声:“三哥?你怎么样?”

    三阿哥不敢开口,只是拼命瞪大眼显得自己还很精神。他从刚才就快被身上的披挂给压趴下了。皇子穿的披挂全都是真正的黄铜和黄金制的,镶在浆挺的硬牛皮上,从前到后,整个袍子上都是。再加是他的腰带,两把腰刀,头盔也全是宝石黄金……妈啊,好沉啊……

    之前还能看到后宫的小太监跑过来看他们什么时候结束,估计是宫里有儿子的妃子想看能不能见儿子一面。天一黑小太监也不来了,大概是知道今天没戏了。

    皇上跟大臣和太子的话都说不完,四阿哥看着快八点了,里面才出来一个小太监请阿哥们先回去,这几天准备陛见。

    四阿哥等跪下对着武英殿大门磕头,然后各自散去。

    一出宫门,三阿哥扶墙道:“老四,看有没有我们府里的车。老子走不动了。”

    五阿哥架着三阿哥,四阿哥在外面等人的车里问了问,果然有三阿哥府的车。现在大臣们都还没回家,宫门外接人的车都快比秀女入宫时还多了。

    三阿哥福晋果然挺了解他们爷的,车挺宽大,跟车的两个把式把三阿哥扶进去后,一个小太监在车里就帮三阿哥把身上披挂卸下来了。三阿哥像没骨头一样往车里一倒,对着车外的两个弟弟摆摆手:“回头再找你们聊,我先走了。”

    目前三阿哥的车走后,四阿哥和五阿哥府里的车也排除万难的驶过来了。只是四阿哥要面子,不肯像三阿哥一样出门就坐车,五阿哥是根本不累,两人骑着车,车在后面跟着回府。

    路上,两人都不发一语。

    皇上这次面子丢大了,虽然还留的有人在外面继续追葛尔丹,可皇上带着一群儿子去显大清国威,再灰溜溜的回来……这股火要往谁身上撒呢?谁来替皇上把这个面子找回来?

    四阿哥的心情更复杂点。他也是今年回京后知道皇上要出征,才明白为什么皇上既派他去查,又不许他办那些贪官了。不就是怕后方不稳吗?他自己忍气吞声的回来了,觉得自己这阿哥的面子都丢光了,被一群乱七八糟的官给哄骗了。那皇上忍的就更辛苦了,结果却是这样。

    上一次,他发现阿哥在皇上面前不值钱。太子的威信皇上说扫就扫,二十几岁的太子还不能光明正大的参与政事,说让他去带小阿哥读书,他就要去,还不能有怨言。

    他们这群十七八的阿哥,也只能跟在后面当小孩子。

    可到外面看看,现在哪家十七八、二十几的男孩不是大人了?还让人当孩子养着?

    可皇上要他们这群阿哥当小孩子,他们就要当小孩子,不能跳起来说皇阿玛,我们长大了,让我们干活吧。

    这一次,他发现皇上在某些时候也是不值钱的。

    现在皇上是摆出勤政的架势,可能还要发作几个官员。但面子丢了就是丢了。

    跟五阿哥分手后,回到府里。四阿哥进了书房,换衣服洗漱,想着应该去看看福晋,却动也不想动。

    说实话,他担心太子。除了太子,就是后勤粮草和军械的那群人会被拖出来当替罪羊了。官员们不管杀多少都不愁有人干活,可太子……

    四阿哥在书房的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皇上真的会再扫一次太子的面子吗?

    越想越心烦的四阿哥一骨碌坐起身,外间侍候的苏培盛不敢睡,赶紧道:“爷,要用茶吗?”他听见四阿哥下床的声音,马上进来侍候。

    四阿哥穿上衣服,道:“去你李主子那里看看。”

    去看看李氏和二格格,换换心情吧。

    一行人寂寞无声的提着灯笼在前开路,穿过小门就是李格格的小院。

    小院的屋檐角挂着一个气死风灯,荧荧一点在夜色中闪烁。

    院子里,赵全保是跟着过来的,没机会通风报信,玉瓶几个是披着衣服来开的门。四阿哥直接去西厢,他记得上次李氏说她现在就住在西厢。却发现西厢无人?

    这时,李薇披着衣服从寝室钻出来了,睡的脸红扑扑的。

    四阿哥以为二格格已经挪出去了,搂着她的肩回转,一边道:“怎么睡的这么早?不等爷来看你。”

    李薇心里喊糟糕,呵呵两声。

    进到屋里,四阿哥一掀床帐就看到二格格睡在床里,四肢摊开睡的呼呼的香。这还不算什么,往床尾看,百福正冲着他摇尾巴。

    四阿哥早发觉李氏一脸迟疑,心知有问题,却没想到她会让百福和二格格睡一张床。

    百福是只温驯的母狗,但这也不对!

    他回头盯着李氏,第一次沉声道:“你大胆。”

    李薇扑通跪下。

    这真是她这段时间过得太轻松了。四阿哥算起来已经快有两年没回家了,她真心已经习惯把他给抛到脑后去了。今天四阿哥八点多才回来,听说又是郊迎又是在宫里累了一天,她以为他就直接在书房睡了,谁知道他会突然跑过来了。

    福晋不是有孩子了吗?你不该去她那里吗?

    四阿哥坐在床沿,盯着跪着的李氏看。他在想怎么教训她,把二格格抱走?福晋刚怀上,不合适。把百福抱走?他以后会越来越忙,抱去书房也未必有时间陪它。送到福晋那里?福晋不像喜欢狗的。

    罚她?怎么罚?罚银子?李氏压根就对银子没数,刚进阿哥所时赏谁都是赏银子,他知道时还以为有人欺负她,谁知道是她自己手太大。再说,他那里还放着她一箱银子呢,也没见她跟人哭穷。

    罚板子?打下人的板子肯定不行,要不,让人制一根轻薄些的竹板?谁来打?

    四阿哥想到要脱掉李氏的裤子按在那里打竹板子,喉咙就干了。

    他打。也不必竹板了。

    伸手刚把李氏拉起来,后腰就让一条小腿狠狠的蹬了一下,他回头一看,二格格这会儿自己睡成横的了,两条小短腿正抵着他的腰使劲踩呢。

    李薇看到,解释说:“她这是做梦走路呢。”她也被这丫头蹬的不轻,腿上腰上都是青的。

    四阿哥看着女儿,等回过神来,气全都没了。他再次沉下脸,把李氏拉到怀里,小声训她:“你怎么能让百福和格格睡在一起?”怕吵醒女儿,声音压的很低,两人就凑的很近。

    他这样气势就全没了,李薇也不怕了,也是小声道:“百福不脏,**前都要洗洗爪子和屁屁的。”

    “那也不对!”四阿哥在她屁股上用力拍了下,打得她腰一挺向前躲:“百福再乖也是狗,格格那么小,手脚没轻重,狗发了狂咬着格格怎么办?”

    李薇道:“我也一起睡啊。”

    四阿哥:“那更不对!应该让百福在它屋里睡,不是你抱,百福根本不会**。”

    这倒是,刚开始抱上来时,百福都会很不安的跳下去。现在是习惯了。

    “我今天是忘了。”李薇道,其实等她睡着后,百福会自己跳下去的。“它只是在保护我。”她是真的这么感觉的。自从有了二格格后,百福从来不离二格格一步,哪怕是奶娘它都瞪大眼睛盯着。晚上,百福跳下床也是睡在门边。

    “它这么通人性,我都把它当家人了。”李薇摸摸百福。

    百福大概知道是在说它,尾巴也不摇的坐在四阿哥跟前。一副认打认罚的样子。

    四阿哥知道百福忠心,也不忍心罚它。所以还是李氏不对!狗是好的,是她没个主人样,把狗带坏了。

    他拉着她钻到了屏风后,百福大概真的很聪明,没有跟过去,而是趴在床边看着床上的二格格。

    屏风后,四阿哥:“这是在哪里碰的?”怎么大腿上都是青的?

    “二格格踢的,她的腿特别有劲!”李薇被他发凉的大手一碰,嘶嘶的抽冷气。

    啪!

    四阿哥拍了她一巴掌。

    “呀!”李薇要躲,被他按住连扇了十几下。

    “下次再让我瞧见你没规矩可没这么简单了。”四阿哥道。

    过一会儿,屏风后就传来喘息的声音。

    “怎么在这儿啊……”

    “一会儿去西厢。”四阿哥扔下一句,专心办事。

    两人之后从屏风后出来,轻手轻脚的穿上衣服去西厢。李薇不忘交待让奶娘去看着二格格。

    四阿哥在西厢又痛快一次后,搂着李薇躺在榻上,觉得神清气爽,脑筋也清楚了。皇上没面子是肯定要人出来顶罪的,他发作大臣没关系,要是发作太子,他就要出去替太子说话。

    毕竟,就连皇上心里也明白,对太子只是迁怒。他此时出去,不但太子承他的情,皇上对他也会有好印象的。

    他摸着李氏滑嫩的肩头,想起福晋有孕的事。

    “福晋近来如何?”他问。

    “我没亲见福晋,只是听人说还是挺好的。”李薇道。

    四阿哥见她语意不详,可话语中也不见嫉妒,倒是比新年的时候看起来气色更好,更安然了。李氏果然是个好的,见事明白,不是个小家子气的人。福晋有孕对大家都好,对她尤其好。她能知道这个道理已经不错了。

    四阿哥有心哄哄她,也是想奖励她,道:“我记得十五岁的女子可以取字了?”

    李薇:“嫁人就可以取了。”不然怎么叫待字闺中呢?可惜她这辈子算是嫁给他了,他却不是娶的她。

    “我为你取一字,唤素馨。”四阿哥抚摸着她的长发。出征的路上,常能看到一丛一丛的五瓣小花,粉白可人,香气郁郁,让人闻之忘忧。随行军医让小工采这种花入药,煎汤给吃了不习惯的烤肉而胃痛和嘴里烂口子的士兵喝。

    他也曾采来一袋放在帐中,浓香久久不散。

    素馨……听起来好像突然年长了十岁的感觉……好像丫头名……

    李薇深深觉得还是自己的名字好听,蔷薇花多美啊,开满一墙时多华丽啊。可四阿哥正在陶醉,她也只好说服自己素馨也不错啦。

    第二天,四阿哥走后,李薇查出素馨是花名,就让赵全保去问花园的花匠,能不能移一株素馨花给她。

    两天后,花匠把花送来了,养在一个双手合捧那么大的小釉盆里,花正开着,雪白的五瓣小花迎着风对她说‘嗨’。

    肖白・花。

    李薇脸绿了。

39、大傻子

    39、大傻子

    小院里,玉盏和玉水带着玉春、春夏做针线。坐在廊下借着外面的阳光。

    二格格被装在李薇让工匠做的一个学步车里,这样的学步车还是她小时候用过的呢。两个圆铁环上下由三根细铁棍连着,下方圆环较大,镶着四个小轮子。上面的圆环拴一个布兜兜,兜住二格格的小胖屁|股。高度刚好够二格格脚踩到地上。

    用这个学走路稳当的很,不会翻,小孩子也不会摔跤了。

    她画的简单,工匠送来的华丽多了。底下那个圈是黄铜的,上面的却是红木的,做的像个圈椅似的,后面还有靠背,前面小孩子会用手抓的地方还包了小羊皮,软乎乎的不硌手。这样下沉上轻,小格格一进去就高兴坏了,一天都不愿意出来。就是有这个像小车似的东西,屋子里显然不够她折腾了。

    李薇就让人带她到院子里去。小家伙也不嫌太阳晒,在院子里一边尖叫一边跑着咯咯笑。百福前后跟着她一路小跑。

    她高兴起来就跟着二格格一起跑,或者跑到前面拍手让二格格追,逗得小姑娘更兴奋了,一阵阵的叫。结果把前院书房的她阿玛给叫来了。

    四阿哥最近心情很好。皇上没找太子的麻烦,可也没给太子好脸色看。八月,他奉太后去热河,只带了大阿哥和几个小阿哥。太子没提,三阿哥着凉伤风拉肚子,报病,四阿哥说福晋有孕,府里无人主事,也请旨留下了。

    其实就算不提,皇上也没打算带他们。五阿哥、七阿哥和八阿哥就没说什么,可皇上临走也没点他们的名。

    他们中间,四阿哥是看清楚了。五阿哥是无所谓,七阿哥沉默不语,八阿哥的失望溢于言表。这次出征他是很努力的,在外时皇上还说要赏他,结果没抓着葛尔丹,这赏也不提了。回京后,他也多次进宫想表一表孝心,哪怕让皇上骂一顿出出气也行。

    可就算想给皇上出气也轮不上他。

    太子也算宠辱不惊了。纳个太子妃就拖了那么长时间后,他早就清楚皇阿玛的心思了。外面家里的男孩长成了,多十四五就想着给他娶媳妇好开枝散叶,他一个太子却等到了二十几岁。

    为了他,几个弟弟的成亲也是往后拖,但好歹都是十六七就成亲了。因为这个,京里各府男孩娶亲的岁数越来越大。

    他叫来四阿哥,交给他一样差事。

    老四向着他,他心里也是有数的。有好事自然想着他。皇上离京前交待明年还有阿哥要分府,这次有份跟着去打葛尔丹的几个阿哥都要封爵。大阿哥肯定能封个郡王的,往下就难说了。太子觉得,三阿哥和四阿哥估计也能捞个郡王当当,老五可能就危险了,但或许看在宜妃和太后的份上,也能封一个?

    七阿哥往下应该都是贝勒。他和八阿哥都要出宫建府,大阿哥他们的郡王府也要跟着扩建,这种来油水的好活儿,向来都是别人抢着干的。

    四阿哥听了太子的话,也承他的情。对内务府来说,就是钱从左手倒腾到右手,中间多少人受惠就不得而知了。今天他拿了这个差事,肯定这油水也有他一份。

    太子笑道:“你开府没几年,府里也添了不少的人口。听说你福晋也有了,趁这个机会多少搂一点,这种好事可不是年年有的。”

    “多谢太子。”四阿哥行了个大礼。

    开府最要紧的事就是把附近民居的人迁走,这个不但费时长,还容易添埋怨,动不动的可能就让人指着祖宗八代问候了。

    四阿哥当然不会主动找骂,他只是拿了图纸回去审看,就闭府不出了。皇上不在京,还是老实点好,上蹿下跳的容易出事。他看着七、八两位阿哥府邸的堪舆图,忍不住拿出四阿哥府的堪舆图比较。

    总的来说,他的府邸更好,位置、风水,府邸里的建设也比较完备。七阿哥和八阿哥的府都要大修大建才能成型。如果他得封郡王,府邸肯定还要扩建,周围大概有几条民巷是要迁走的。

    再扩建的府邸干什么使呢?

    四阿哥在自家的堪舆图上比来画去,把另两位阿哥的图忘到脑后了。现在的四阿哥府就是个长条型,因为以前就是明宫监邸,所以建设的已经相当完整了,要扩只能仅着一边,这样空间大也好发挥。

    从堪舆图上看,要扩是李氏院子的那个方向最好扩。那边民居少,迁民时怨气就少些。他拿上张纸叠在图上,拿圭笔描出形状,再拿开一一添上周围的景物。再重叠周围民居,添上轮廓后,他略心算了下,开始觉得这点地方施展不开。

    整个府邸原本是个‘串’字,扩建后就成了‘册’字。以正院为中轴,以前是‘卅’,中间一道门隔开,正中间是他的书房和福晋的正院,两侧分别是格格们的院子和下人房。

    现在是东侧可以再扩出两排民居,正是李氏和武氏的院子那边。在不改变原来布局的前提下,最好是李氏和武氏的院子往外挪,现在住的扒掉,改建成第二个花园。可这样福晋未必高兴,她可能会觉得李氏离后院更远了。

    四阿哥把这一张纸放到一边,另选一边民居来扩呢?他在府邸正后方圈出一块来,干脆在这里改建。原来的花园本来就嫌小,干脆这里重建一个大的。这样就不必改变原来的格局了。

    他一入迷,就忘了用膳。苏培盛看他严肃的又写又画,又是找资料又是翻图纸,桌子摆的满满的,也不敢进去催。

    一直等到午后,二格格清脆的笑声传来,让四阿哥回了神。他放下笔,顿觉腰背酸痛。要是有个新的大花园,他也可以常去消磨时光。他伸了个懒腰,望向小院的方向。二格格的笑声尖叫仍不时传来。

    小孩子这么笑会伤到嗓子的。

    四阿哥担心的想,指望李氏是不成的。她自己就管不住自己,更别提让她管孩子了。不过宫里的格格都被管得没一点脾气,他一母同胞的五妹妹偶尔一见,温驯的让他都不敢看。身为格格应该有气势,就算气势不足,脾气也要够大,不然嫁人不是等着被人欺负吗?

    皇上教女儿都拿温良恭谦让来教,全都教成了汉家女子的小孩子气,一点没有满族女子的大气爽朗。这样还总往外嫁,谁能放心?

    这样一想,二格格让李氏养说不定也不坏。

    干脆去看看吧。

    四阿哥特地换了身衣裳,重新梳了辫子,还很有心情的拿了把折扇。苏培盛看他这么折腾,偏头看了眼书桌,心道看来阿哥今天的心情确实不错,是差事办的很顺利?

    想起封贝勒,扩建府邸和新花园,就让四阿哥的好心情一路飞扬。走进小院看到二格格坐着个怪东西,小短腿跑的还很快,他快步上前弯腰稳住她的学步车,仔细一打量,心中赞道,倒是个好东西。

    他一斜眼,苏培盛就知道意思,赶紧上前小声禀报是李格格画了图送到工匠那里做的。

    四阿哥心情好看什么都好,此时想起李氏为他做的千里路鞋底和百味调料块――靠这个东西,刘宝泉还得了一百两银子的赏呢。他回头看到李氏穿一身柳叶黄的薄袍子,手握团扇福身拜下,伸手扶她起来,温声道:“你的小脑袋里还真有些巧思,可见心思都没用在正地方。”说着点了她几下。

    什么意思啊?没头没脑的?

    李薇嘴角带笑,举起团扇挡太阳,道:“爷,去葡萄架下坐着吧,那里凉快呢。”

    四阿哥携着她漫步走到葡萄架下,那里摆着藤椅、竹榻和小几。小几上摆着个大肚子的南瓜白瓷壶,旁边两盏白瓷圆杯。

    “你一向喜欢这种圆润的白瓷器具,让人给你烧一窑吧。”四阿哥坐下道。

    李薇坐在藤椅上,不靠着他免得热。壶里是酸梅汤,知道他不喝干脆不给他倒,让玉瓶拿来铜剪子,亲手去葡萄架上剪了两串葡萄。交待拿去洗干净用井水镇着,一会儿送上来。

    葡萄架下虽然意境有了,但还是略热。四阿哥坐一会儿就一身汗,他天生爱出汗,衣服跟着也湿透了一**。让人看着都替他难受。

    李薇道:“要不要进屋换件衣服?这里有今天夏天新给你做的袍子,都没上过身。”当年说要两人一起做汉装,结果做好他就没穿过。可每年做新衣,照样还是给他做,就放在她的箱子里,都有二十几套了。

    四阿哥被太阳晒的有些懒了,闻言半天才嗯了声,跟她进屋,临走前指着还在太阳下的二格格道:“没看格格脸都晒红了?快带进去。不许擦汗吃冰水,只把汗湿的衣服换掉就行。”宫里养孩子规矩多的很,四阿哥也是这样长大的,虽然小时候恨嬷嬷和太监管的严,可长大了就知道里面有些事是很有道理的。只这个大汗后不能灌冷水冰饮解渴就是对身体有好处的。

    奶嬷嬷们赶紧抱着二格格进屋了。学步车留在了外面正要收,四阿哥一眼看到,道:“那个学步车拿进来给我看看。”

    屋里摆着冰山,老房子高梁纵深,阴凉气相当足,所以一进去两人都打了个寒颤。玉瓶等人已经找出了替换的衣服,李薇去屏风后,把外面让给他。

    玉瓶找出来的衣服正好是一起做的,他是月白色的大袖长衫,没腰带。她是桃红的大袖子短上衣和月白的大摆裙。在李家时,李薇听额娘和阿玛说过,此时的汉族衣服已经和前朝时大不相同了。

    他们现在穿的就是改良版的。

    李薇看四阿哥就少个文士帽,穿这身配上他那个头,怎么看怎么别扭。她自己把手往袖子里一缩,矮肩侧身一福,感觉挺像那么回事的。扮上就有那种感觉了,她干脆掩住口,学着戏台上的腔调拉长腔来了句:“公子~~你怎么跑到小女子的闺房里来了?可是那不安好心的贼人?待我叫来家人,将你擒住,送到官府打板子!”

    四阿哥也跟着一甩袖,双手往前一揖:“啊,小姐,莫要高声啊。”

    屋里侍候的玉瓶和苏培盛都掩住口,禁不住笑了。都是看着四阿哥心情好,又想玩,他们当然要跟着捧场。不然主子演了,你不笑,那不冷场了吗?

    四阿哥来了兴致,让玉瓶重新给李薇梳头,看到梳妆台上用的妆匣还是原来那套,问:“那套牙雕的呢?”

    李薇坐到妆台前,道:“我怎么敢用呢?收起来了。”

    四阿哥:“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是放在箱子里,我还拿给你干什么?书房那里又不是没库房?拿出来用。”

    玉瓶只好忙去开箱子取那套东西,李薇让她慢点,晚上能摆出来就行了。

    四阿哥转头去了西厢,铺纸调和颜料,明显是想拿李薇作画了。

    李薇配合的梳了个汉家女子的髻,斜坐在屏风前,手中举着个团扇摆造型。四阿哥左看右看,道:“不像,去拿把琴来。”

    李薇这里只有琴桌,没有琴。苏培盛看那琴桌也不成样子,赶紧跑回去开前院的库房,搬了琴和琴桌、香炉等一套过来。调好音,净手焚香后,李薇坐在琴前,四阿哥还过来教她摆姿势。

    之后,她架着两边胳膊摆出弹琴和陶醉的样子足有一个小时!胳膊最后都要玉瓶在后面帮她托着,她忍不住在心里暗骂:净折腾人!也没见后世有一幅你的画!

    最后终于画完了,李薇赶紧跳起来活动快要僵掉的胳膊和腰,走到书桌前,见四阿哥正在题词,老实说他的诗词造诣倒是高多了。

    她伸头一看,诗词意境先不提,这一笔狂草好像是一UU小说来没有停歇,一气呵成,写的时候他的感觉一定很好。

    他今天刚来时她就觉得他的心情不错,现在看不只是不错啊,简直是爽呆了,美呆了。美的他都有点不像他了。

    可现在有什么好事啊?难道是福晋有身孕?

    想到这个让李薇整个人都不好了。晚上用膳时也没什么精神。四阿哥在晚膳后,让苏培盛把李薇当时拿到工匠处的学步车的图纸取来了。上面画的虽然清楚,就是太简单,上下两个圈,下面的圈粗一点,大一点,三条直线连着两个圈,下面再加了四个小轱辘。旁边的尺寸数字倒是很清楚。

    再看工匠做好的那个,才叫东西,才能拿出去给人看。

    四阿哥一边另铺一张纸,打算重画一幅,一边吩咐苏培盛:“一会儿拿我的图去,再做两个,一个给大格格送去,一个送到福晋那里去。”

    他的话音刚落,李薇若无其事的站起来,笑眯眯道:“四爷,二格格这会儿该喝水了,我去看看。”

    她再若无其事,四阿哥也能看出来她这是不高兴了。苏培盛快把头垂到比桌子还低了。

    四阿哥嗯了声,等她出去自顾自的画完,把图给苏培盛。然后才去二格格的屋里。

    他回来后,李薇就给二格格在寝室东尽头隔出个小间来,顶墙放下一张箱床,两边用一道大屏风隔开。

    四阿哥进来时,李薇正陪着二格格在玩鲁班锁。其实从他进来的那一刻,她的注意力就全在他身上了。用现在的规矩说是她不对,可她就是当时冲动了,现在害怕了也不想请罪。

    只好一边害怕,一边僵着。心里恨自己怎么在这时拗起来了呢?脸算个什么?赶紧扔了去抱大腿求原谅啊。

    四阿哥过来拉着她的手直接出去了,让玉瓶进去看着二格格。他们回到西厢,苏培盛已经出去了。

    坐下后,四阿哥盯着她看半天,把她看的垂头含胸不敢抬头后,才搂住她叹道:“爷替你做面子,你还生爷的气?也就是今天,爷的心情好,不跟你计较。就算是福晋也不敢这么给爷脸子看,还二格格要喝水,你怎么不想着给爷倒杯水?”

    李薇的手在下面勾着他的手指。

    “这会儿不生气了就来闹爷。”他握着她的手拉上来,盯着她咬了她的手指一下。“你这小脾气啊,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多。动不动就要恼一下,再一哄就好。简直是狗脾气。”

    你才狗脾气。

    李薇心里暗骂。你全家狗脾气。你祖宗八代都是狗脾气。

    “是不是故意等着爷来哄你?”四阿哥笑着过来咬她的嘴,你来我往亲到一起。倒在榻上时,她还是心里带气,抱着他的胳膊使劲挠。

    “这是气还没消?小醋桶。一点好东西都要留给自己人使,外人一个不给是不是?给爷,给二格格,不给其他人是不是?”四阿哥抓住她两只手。

    “不气,不气。乖啊。爷知道你待爷好,爷都记着呢。”他趴在她耳边说,“绝不会辜负你。”

    净会说好听话!谁信你谁是傻子!

    大傻子李薇眼泪汪汪的咬着他的胳膊想——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40、福晋生了

    40、福晋生了

    李薇觉得她越来越无法很好的把握自己。

    自从有了二格格后,她发现自己的依靠不止四阿哥一个了。人有底气后会有很多变化,她的变化就是开始对四阿哥横挑眉毛竖挑眼。虽然不敢诉之于口,可她确实对他越来越不耐烦了。

    有应付他的时间,听他那些甜言蜜语,还不如跟女儿在一起呢。

    她本来就不太会控制脾气,以为这样没以前可爱的她会很快让四阿哥失去兴趣,还设想过很多他不再宠爱她后,她怎么在后院里生活的细节。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

    大开的脑洞把她虐的常抱着被子偷哭。可她虐完自己,发现四阿哥居然来的更勤快了!而且脾气更温柔更好,她发脾气,他等会儿就一脸宽容的过来哄她,一脸‘啊呀又来了好受不了哦’,可行为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他明明就得意死了。

    李薇这才发现……四阿哥的脑洞说不定开的也很大。

    真想知道在他的脑洞里,她是什么样的……

    当福晋的肚子越来越大时,一个严峻的问题摆在了面前。那就是谁来代管这段时间的后院。至少要管到福晋做完月子,那就是将近半年。

    四阿哥虽然在家,可他显然不会替福晋管后院,去安排格格们吃什么,下人们什么时间上工,什么时间换班,什么时间打扫卫生这种事。而经过正院的内务府下**变脸后,就算福晋也不会同意把权力哪怕是暂时的交到下人手中。

    那么谁来管呢?在李薇觉得自己快要再次中枪时,四阿哥略直白的对她说:“福晋现在不方便,明天你把对牌接过来吧。”

    此时两人正在屋里用膳,初秋的莲藕很好吃哦,脆生生的。于是今天的晚膳素菜是调莲藕丁加萝卜丁加盐水花生,全是脆的。荤菜是炸莲菜盒,甜点是桂花糖藕。以上三道菜是李薇点的。

    四阿哥看着菜抱怨了句:“……你吃什么都是恨不能一口气吃腻。”可他挟莲藕丁挟的挺痛快的。

    李薇没当回事,就着炸莲盒喝了粥。二格格坐在下面的小桌子上,李薇不让奶娘喂饭,她记得小孩子要尽量锻炼她的自理能力。管她吃成什么样呢?大不了吃完换衣服嘛,好不容易成了红n代,姑娘你就可劲造吧。

    于是,二格格吃的惨不忍睹,怕勺子筷子伤到她自己,所以二格格的餐具是两只手,面前的银盘子里是一盘的糊涂饭。四阿哥一副看着伤眼的样子,意外的是他竟然不阻止。

    只有四阿哥知道,他对二格格的行为不制止的原因就是他居然觉得素素说的很有道理。

    李薇迟疑中没有马上答‘好’,其实她正在找理由。

    “素素。”四阿哥催促她。

    素素是素馨的变种。这个让人淡疼的名字从叫出来的那天起,李薇就必须忍耐它变成她的小名。

    有这一声的刺激,李薇迅速找到了代替者和最佳理由!

    那就是宋格格。她侍候四阿哥时间最长。她生了大格格。她一直品性温良,从无劣迹。最重要的是,她受福晋信任!

    李薇百分百真诚的说:“四爷,咱们不说虚的。我要是管事,福晋肯定不会安心的,是,福晋人好,有不快也会放在心底。可我不能就仗着她人好就装不知道。福晋正怀着孩子,我想哪怕是为了孩子,也该让福晋这段时间心情愉快。宋格格管事,从资历从身份,从哪方面看都比我强。”

    她这番话真的是真心的。就比如办公室经理产假半年,她有亲信可以代管,而上头的大领导却想让你代管。ps:不加工资。那你是会答应啊,还是推辞啊?另外,经理产假后还会回来,她是大领导嫡系中的嫡系,会在你头顶坐一辈子,你走她都不会走。

    这种纯拉仇恨的工作谁会干啊?

    李薇拒绝。

    可四阿哥曲起手指敲敲桌子,“明天一早,大嬷嬷会把对牌送过来。”说完,他示意玉瓶可以上茶了。

    李薇只好把一肚子的赤胆忠言全咽回去。

    四阿哥好说话时,她可以玩玩小脾气。可他表示这不能商量时,她最好立刻跪下唱征服。呵呵,姐不跟古代人讲**。一群未开化!姐做为一个现代人,要有包容心。

    自我安慰完毕,李薇跟四阿哥一起喝茶。

    喝完茶,两人照样是一个去写字,一个去陪二格格说话。就是你说我学的满语版。李薇幸好是选秀前两年才开始学,记忆还新鲜的很,没有忘光光。跟二格格玩这个时两人半斤八两。

    四阿哥在一旁写着,耳边全是‘请你喝了这碗酒’,‘大家一起去打猎’,‘这碗奶真香啊’的基础满语教学。素素的水准和还不到两岁的孩子差不多,再过两年就该二格格转回头来教她了。

    代替福晋管家的事,素素不接受的理由他明白。只是为了她好,他才必须要她接受。

    有时他会想李家大概就像书中写的,是个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妻和睦的家庭吧。素素嫁给他这么久了,还是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她只会坐在那里等着接受别人的好,然后用她的好去回报对方。

    对待他和福晋,她都只会承受,却从来不会想要站起来对抗。他宠爱她,她就用一片心回报他。福晋不喜欢她,她就躲开她。然后借此寄希望于福晋会喜欢她,会因她的‘识相’而不来伤害她。

    素素把所有的一切都寄托在对方的良心上。

    之前发生福晋要抱走二格格的时候,他也不在身边,她才长进了一点点。可也只是把武氏叫到身边虚张声势,唯一的动作还是她身边的太监借力打力,替她挣出一线生机。

    四阿哥认为赵全保手段是有,就是还需要历练,这次的时机挑的就不错,就是没能控制全局,把自己的主子也给捎进了局中。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再等几年就差不多了。到那时他就不会想着怎么调|教他,而是想着怎么**他手不要伸得太长了。

    等他回来了,素素就跟以前一样把劲全使他身上,又不管别的了。小脾气那么大,要不是仗着他疼她,她哪会这么安心?

    就像福晋,为什么她在宫里那么大胆?不就是仗着她是皇上赐的福晋吗?等他用事实告诉她,‘福晋’在他面前也没有意义的时候。现在,福晋还敢那么大胆吗?就算使手段,也会先小心翼翼的试探他的态度。

    幸好,素素虽然没有手段,可心性、眼光都不差。她所指的宋格格确实是福晋属意的人选,可她却没想到,福晋正有身孕,宋格格再替她管家,那她的地位瞬间就被宋格格给代替了。底下的人只会见风转舵,她平时一点御人的本事都没有,除了跟着她从宫里来的这几个人外,其他一个心腹都没培养出来。

    一旦被宋格格压到底下,对她来说想再爬到跟福晋对抗的地位就难了。就算有他的宠爱和支持,但世上得了宠爱却仍然立足不稳的宠妃有多少?可见男人的宠爱绝不是女人立足的全部。

    不能让下人们以为她连无宠的宋格格都比不过。那就是让她和二格格从此任人宰割。

    他只能把她推上去,给她权力,把一只羊打扮成狐狸甚至是狼。她坐在越高的地方,下面的人越看不清她。到时她是真蠢还是假蠢都不重要了。至于代管之后的事,甚至根本不用她来操心,自然有下面的人争着替她办到十全十美。

    五十张大字写完就该睡觉了。

    四阿哥放下笔,一张张看今晚写的字,把不够好的字圈出来,明天重写。外面,李薇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进来问他要不要吃夜宵。

    “夜宵是什么?”他问,被她影响的睡前习惯再吃点小东西垫垫。

    “我和二格格都吃桂花藕粉。”李薇道,“四爷大概不会喜欢吧……”

    四阿哥不由得怀疑,难道他的脸上写着‘对甜的东西深恶痛绝’吗?他倒是不反感糖桂花味,就是藕粉粘糊糊的样子很恶心。

    结果出去一看,给他准备的是米酒团子。这也是乡野小吃,在素素没嫁给他前,他可从来没吃过这个。现在对这个已经很习惯了。元宵很顶饿,他晚上如果不吃一顿,夜里很可能会饿醒。以前都是硬挺到凌晨三点,去上书房前能先吃两块点心。

    现在托了素素的福,他是不必再饿到早上了。

    一碗醇香的米酒团子下肚,二格格被抱走睡觉,他和素素回到西厢。现在还晚上还热着,睡这里无所谓。

    “给二格格收拾个屋子吧,再让她住在你那里不合适。”他道。

    李薇知道这个,现在二格格正处在精力充沛,对大人的举动喜欢模仿的年纪。她晚上睡在只和他们只隔着一道屏风的地方,万一有什么动静被她看到学出去就不好了。

    “已经在让人收拾了,只是她的床还要等等。”她道。

    给二格格准备的房间就是她旁边的角房内,床是新打的。这里的习惯是小阿哥小格格晚上都有奶娘陪睡,李薇却很不喜欢。她正打算亲手做个巨大的玩偶娃娃,让女儿晚上抱着娃娃睡最萌了。

    不过,最后二格格是抱着百福睡的。

    在百福发现二格格独自搬家后,晚上就卧在了二格格的床脚。二格格装睡骗走奶娘后,掀被子把百福叫了上去。早上,百福很机灵的自己跳下来,伪装成一直在脚踏上睡的样子。直到半个月后才被发现。

    四阿哥得知后,亲眼看百福陪着二格格睡,被抱着压着那么不舒服也不反抗,有点什么动静就警觉的抬起头,看到是他才摇摇尾巴放松下来。他就默认了二格格可以抱着百福睡觉。

    李薇花很大功夫做的那个布老虎被二格格抛弃了,只好摆在西厢的榻上当靠枕,巨大的喜庆的布老虎跟西厢的摆设很不搭。四阿哥也没说什么。

    李薇接了后院所有的对牌后,果然什么事也没发生。她让大嬷嬷领头总管,下头的还是照着福晋原来的规矩办事。

    大嬷嬷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把赵全保、柳嬷嬷和玉瓶都给拉出来派了差事。正院有福晋从宫里带出来的十个太监,可打了两个后,其他的太监也没有明确的职司,一直让人圈在下人房。

    除了几个能常跑跑正院给四阿哥传消息,偶尔跟着采买的出门替正院的丫头嬷嬷们带东西外,几乎都是闲人。福晋又不爱他们四处游荡,他们也早让被打的那几个吓破了胆。一反当初的四处钻营,全都一副提前养老的架势。

    大嬷嬷让赵全保把后院的太监都管了起来。本来这种差事还是从正院福晋的太监中挑一个出来合适,可那些人要么没胆,要么想接却不敢开口。倒是赵全保一站出来,后面立刻跟上来一群喊哥哥的,还有两个死活非要认他当爹,被赵全保拒了。

    赵全保接手后,先把后院的太监全部编了名册。主要是比起带出来的宫女们,他们的作用实在很小。就算是李薇这里,要不是赵全保一直跟书房那边关系好,她也想不起来用他。

    宋氏和武氏都各带了一个太监出宫,平时这两人也只是干干去膳房提膳这样的事。他们后来也跟正院的太监们混在一起,对赵全保是羡慕嫉妒恨。

    赵全保把太监分成三班,让他们每日在后院巡视,说的是防备宵小歹人,其实是为了看紧后院的门户。后院现在守门的白天是七八岁的小厮和小丫头,晚上是年纪大的婆子或姑姑。太监们巡视就是为了查岗,看到溜号的就提过来当场打十棍子。

    一段时间后,后院看门的人都警醒多了,乱跑瞎蹿的人几乎都不见了。

    庄嬷嬷认准福晋后,大嬷嬷也没说什么,可平时是有些疏远了。在大嬷嬷眼里,府里的主子只有一个四阿哥。

    可庄嬷嬷已经抱了福晋的大腿,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何况她心里也不平,有你大嬷嬷在,咱们什么时候能在四阿哥跟前出头啊?还不如找福晋去呢。至少福晋现在挺信重她,庄嬷嬷从来没后悔过在后院中站到福晋一边。

    虽然,四阿哥把她们四个放到后院,就是希望她们保持中立,不要偏向福晋或其他任何一方。

    庄嬷嬷猜,估计大嬷嬷已经在想办法把她换下来了。要知道她现在手里可是捏着后院所有人的名册的,这个权利可不小。

    让庄嬷嬷自己说,她肯定不乐意把手中的权柄交给旁人。不凭这个,福晋要她干什么呢?她手中有权,才能为福晋办更多的事。

    赵全保领着正院的太监们‘造反’的事就是她迫不及待的告诉福晋的,本以为福晋会想办法打消赵全保的威风,毕竟正院的太监们可全都盼着得到福晋的重用,这时只要她站出来说一句话,那些人就能把赵全保打趴下。

    可福晋居然只说了句:“嗯,知道了。”就把她打发了。

    让庄嬷嬷出去后还想不通。

    福晋的肚子已经有八个月了,最近她都是尽量不让自己想太多。庄嬷嬷的事乍一听,确实让人发愁。要是八个月前的她,估计就该想办法打击赵全保,或者试探四阿哥了。

    可是,怀了孩子后,她反而更了解四阿哥处理事情的手段了。

    赵全保的事,其实都是因为她接受了庄嬷嬷的投效。庄嬷嬷等人是四阿哥在后院安插的耳目,她们对各个后院的主子都不偏不向,只认四阿哥一个主子的时候,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四阿哥想控制他的妻妾们的后院,不让她们做出会危害他的利益的事。如果后院的各位女主子自杀自灭起来,第一个受害的就是他的子嗣。

    在这方面,他是连她都信不过的。

    可庄嬷嬷倒向她,就破坏了这个平衡。四阿哥为了警告她,也是为了让后院的势力再次趋于平衡才把赵全保推了出来。

    ……只要她把放弃庄嬷嬷就行了。到时不必她动手,四阿哥自己就会打压赵全保。

    可是,福晋捧着肚子想,她暂时还是需要庄嬷嬷的帮助的。有她在,她对后院掌控力就更大了。这样她才可以保护孩子。

    让她把所有一切全都交到四阿哥手里,相信他能保护好她和孩子,这对她来说简直比登天都难。

    她宁愿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上。

    转眼又是新年了。大格格和二格格按虚岁都长了一岁。四阿哥想趁着这个机会,把两个小格格带到永和宫去让德妃看看。可不巧的是,腊月二十,福晋发动了。一日夜后,产下了个小阿哥。

    四阿哥欣喜若狂的想进宫后,可以找机会告诉皇阿玛,这也是个喜信儿。

    但接下来的问题就是福晋要做月子,不能进宫了。四阿哥上折请罪,又亲自进宫说明情况,皇上得知福晋是刚生了阿哥,痛快的准了假,还允许四阿哥每天领完宴后,可以早些回府。

    这样,大格格和二格格进宫的事就黄了。

    宋格格之前特意把福晋过年前赏给大格格的料子,亲手给大格格裁了件红艳艳的旗袍。虽然当时福晋已经开始卧床了,可是只要没到生的时候,就算肚子已经十个月了,也要进宫祝贺新年。所以宋格格把所有的心神都放在大格格初次进宫的事上。

    谁知道福晋居然会在这时候生呢?

    宋格格可惜的摸着崭新的小旗袍,心中埋怨福晋这孩子生的真不是时候。要是能等到大格格入宫后再生不就好了?最多半个月就行了。

    德妃对四阿哥府的这两个格格生的小孙女没什么兴趣,从生下来到现在也没给过赏,更别说想起来叫进去看看。错过今年,那就只能等明年了。

    想了会儿,宋格格安慰自己,“明年,大格格再大点,学的东西更多,再进宫说不定永和宫会更喜欢她呢。”

    小院里,李薇松了好大一口气。

    自从四阿哥打算让两个小格格进宫,柳嬷嬷就开始教二格格进宫的规矩了。什么不能目视贵人,贵人问话要怎么答,贵人不理你不能开口,进去怎么跟着人走,怎么跪,怎么起。

    李薇就坐在上面充当道具,看着闺女在下面摇摇摆摆的跪,起,再跪,再起,磕头。心都疼碎了。好不容易福晋要做月子不能进宫,二格格也不必去了。李薇高兴的抱住二格格就说:“咱不练了。”咱也不进宫,日后等你阿玛当了皇帝,都是别人跪咱们的时候,咱们再进去。

    四阿哥还不死心,坐在小院里犹豫道:“福晋去不了,要不然我带她们进去,到时先把她们送到永和宫里,这样也行。”

    李薇黑了脸,赶紧想理由打消他的这个念头,道:“四爷,不如等明年,让福晋带着大阿哥进去,娘娘看到大阿哥肯定高兴。到时让大格格和二格格一起过去就行了。”

    那就还要一年。四阿哥不想等那么久,他是个急性子,有什么事都喜欢尽快看到结果。他想,能不能把两个格格托给其他兄弟的福晋一起带进去?但想来想去,都不合适。三阿哥的福晋肯定是先去荣妃那里,到那里再让人送到永和宫。五阿哥的福晋连自己家侧福晋生的孩子都不想带,四阿哥不太喜欢她,自然也不放心把自己的格格托给她。

    李薇见他一直到要进宫的前一天晚上还没开口就以为没事了,结果第二天,天还没亮,宫里先来了辆骡车。跟车的是太监是毓庆宫的。

    原来太子还记得四阿哥的二格格,正好生的跟他夭折的小格格差没几个月。所以他就老觉得这是他的小格格又托生回了爱新觉罗家。正好四阿哥福晋前些日子生了阿哥进不了宫,他记得四阿哥说过想带大格格和二格格给德妃瞧瞧,就主动派车来接。

    派来的太监也是太子的身边挺受重用的五品太监。那太监先对四阿哥打了个千儿,然后传了太子的话,道:“请四爷放心,殿下说了,太子妃娘娘也极喜欢小格格,接过去就跟交给太子妃娘娘照顾。”

    四阿哥刚一迟疑,那太监看出他的神色,立刻又添了一句:“殿下想着见一见贵府上的二格格呢。”

    得,没话说了。

    四阿哥只好赶紧让人回后院把两位格格都抱出来。

    李薇这边是苏培盛亲自来,他一来就喊奶娘赶紧给二格格穿衣服梳头,他则去给李薇解释。

    “太子爷?”李薇听了更糊涂了,“太子爷怎么会记着我们二格格?”

    苏培盛瞧瞧左右无人,凑上前去小声道:“咱们二格格生的时候好,那会儿毓庆宫的二格格……刚没了。”

    这叫什么好?!

41、八爷明志

    41、八爷明志

    李薇再怎么不明白、不愿意,二格格还是迅速被从被窝里抱出来打扮好了抱出去,她只是简单披了件袄,披头散发的送出了小院。玉瓶急的跳脚,抓着件大斗篷撵出来道:“格格!这还下着雪呢!”

    前头昏暗的夜色中,几把高高撑起的油纸伞下,苏培盛和抱着二格格奶娘很快就走的看不见影子了。

    剩下的时间,李薇是再也睡不着了。玉瓶看看天时,劝道:“格格,这还早呢,您回去再睡一会儿吧。”

    “不了,收拾收拾,我起来了。”李薇裹着斗篷回屋后,洗漱换衣,匆匆用过早膳就坐在屋里当望女石了。一直等到了天黑,赵全保才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说:“回来了,回来了!”

    她腾的站起来抱着斗篷就往门外迎。

    谁知二格格身上裹着件从来没见过的小斗篷,头上还戴着风帽,正趴在奶娘怀里睡的香甜。苏培盛陪着送回来的,身后还有几个抬箱子的。

    李薇把女儿抱下来,回屋放到床上,刚准备给她脱衣服让她好好睡,谁知她醒了,一醒就抱着她不停的说今天好好玩,太子殿下很喜欢她,一直抱着她云云,还说她饿了,在宫里净吃点心,没吃正餐,这会肚子饿的咕咕叫了。

    在二格格抱着她的小金碗埋头吃饭时,苏培盛在隔壁正向目瞪口呆的李薇解释那一长串跟着抬起来的箱子是神马。

    全是太子赏的。

    一个个箱子打开后,满室金光宝气都快把人的眼给耀花了。

    但说真的……李薇不太想要啊……

    因为它们是太子给早夭的两个格格准备的,各式女孩子喜欢的小绣球、小团扇、香巾、香包,金马、玉兔等等。还有小弓箭小马鞍小皮鞭,说是太子一直希望带小格格去骑马,所以准备的有点着急了。

    四阿哥的意思呢,是既然是太子赏的,还是拿出来给二格格用吧。都是好东西,太子的格格,那规制比他都高。

    ……这也太不吉利了吧?

    二格格回来时穿的那件小斗篷就是太子发话给夭折的小格格做的,各式衣服、靴子、发饰也有两箱。

    苏培盛说完,看出李格格脸色不太好,瞧着是不太想给二格格用?想了想友情添了一句:“四爷等会儿就过来。”

    等他来,肯定是要看到这些东西都被摆出来,而不是收在箱子里。

    李薇没办法,让奶娘把玩具先放在二格格的屋子里,等过几天太阳好了,晒一晒再拿给二格格玩。衣服也是要晒晒,查看有没有虫洞污点。

    第二天,毓庆宫的骡车又来接二格格了。整个新年大宴,骡车日日不落,带二格格进宫。李薇听回来的二格格说,她多数都是跟在太子妃身边,太子顶多是用膳的时候能过来看看她。可赏是每天都有的。

    大格格就有些尴尬了。第一天回来只带了太子妃给的赏,后面更是不提接她的事了。

    李薇也觉得尴尬,可这时做什么都是错。干脆什么都不做,装不知道。柳嬷嬷见她担心,特地去打听了大格格的事告诉她,道:“大格格身边的嬷嬷奶娘都是有数的,二格格进宫的事大格格虽然知道了,可她们都告诉大格格,这是二格格在替四阿哥和福晋去尽孝,大格格因为要留在家里照顾福晋才不让她去。看大格格的样子,并没有放在心上。”

    李薇小松了一口气,柳嬷嬷笑着说:“听说大格格回来的那天晚上就哭了,说是再不要进宫。宫里规矩严,小孩子害怕是常有的。二格格是年纪小,还不知道害怕才没吵闹。”

    “宋姐姐那边呢?”她问。

    柳嬷嬷一愣,随即满不在乎的笑道:“格格,你管她做什么?这样吧,格格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奴婢去看看?”她顿了下,道:“格格,这宠爱的事是最说不清的,也没办法让。头一天可是大格格和二格格一道去了,第二天来就只接了二格格,只能说是二格格投了贵人的缘。不然一车进去,多带个孩子也不费什么事。”

    还是柳嬷嬷看的清楚。她的话虽然残酷,可那句宠爱没办法让是真的。何况,这是二格格得的宠爱,李薇根本也没打算让自己女儿让出去。只是担心她太招人嫉妒。她是已经尝够被人嫉妒的味儿了,不想让二格格连个无忧无虑的童年都没有,直面**世界的丑陋。

    晚上,她跟玉瓶商量是不是再要几个小一点的丫头进来,当二格格的玩伴。她小时候朋友是论班算的,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什么时候都是一堆同龄人。就算穿过来了,李家所在的那条街上,各家的小姑娘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啊。

    现在看来,让二格格和大格格当好朋友有些不科学了,她们身边的事都太复杂,就算在一个府里出生,可长到现在两人都没见过几次面,更别提一起玩了。

    玉瓶说:“格格说的对,这样吧,我明天去问问庄嬷嬷,看能不能挑几个小丫头进来。”

    新年过去,皇上又带着兵去打葛尔丹了。这次一个阿哥都没带,皇上自己带着人就去了,听说已经探明葛尔丹在哪里了,这次肯定能一举成擒。

    四阿哥之前从太子那里接下的替弟弟们建府邸的事,皇上说四阿哥干的好,正式把这事交给了他。

    这下连四阿哥都不能再自欺欺人,但皇上确实似乎对太子有些……微妙……

    朝中的事,似乎皇上也在不知不觉中洗去太子监国时的印迹。这次皇上临出征前,听说还与太子促膝长谈,又是一再的赏赐,好像对太子一如既往的重视。可这种微妙阿哥们都感受到了。

    三阿哥与五阿哥都在渐渐与太子疏远。而太子也不再常常出现在上书房,曾经把着小阿哥的手教他们写字拉弓的情景再也没有出现过。

    新年时,太子还与弟弟们把酒言欢,皇上一走,太子就紧闭宫门,奏折也是十日一次快马送到阵前,由皇上批阅后再快马与军报一同送回来。

    四阿哥开始担心,前段时间与太子的亲近会不会让皇上不满。只好加倍努力做好手中的差事,只是心里越来越觉得恐惧。他不是猜不出皇上的意思,只是太子已经成年成亲,皇上无法回避这件事。慢慢的朝中大臣也会上折子进言,请太子一同参与政事。毕竟不能一直让太子‘读书’。

    太子也无法取信与皇上,他坐在这个位子上,做好做坏都有人说,哪怕想不好不坏,也会被人说成是行事平庸。而且,皇上的猜疑若是越来越多,他很难相信太子会愿意束手就缚。

    四阿哥不想被皇上和太子之间的争斗牵连,可他是排行较前的阿哥,这事不是他不想就能不被牵扯的。

    这些日子,四阿哥除了白天在外盯着七阿哥和八阿哥的府邸,就是晚上坐在书房沉思。

    皇上如果想**太子的权柄进一步扩大,最有可能的不是他亲自动手,而是挑动已经成年的几位阿哥。排在前头的就是大阿哥,三阿哥和他。五阿哥就差把‘我平庸’这三个字顶在脑袋上了,七阿哥也是装傻的。

    倒是八阿哥……他一向上进,会顺从皇上的暗示,对太子逼宫吗?

    四阿哥拿出一张纸,写下几个字,在‘八’这个字上划了个圈。然后把这张纸凑近灯烛,看它渐渐烧成了灰。

    五月,据传葛尔丹仰药自尽,皇上得胜班师回朝。

    太子松了口气,去军机处时的脚步前所未有的轻松。他到了军机处,先是说皇上已经大胜,葛尔丹畏惧皇上神威,已经服毒自尽了。

    众大臣虽然早就得知了消息,此时也个个喜形于色,军机处内难得一片笑声。

    “皇上不日就要回来了。咱们赶紧把皇上交办下来的事办了,几位大人,这几件事今天该有个结果出来了。折子已经发回来了,上面有皇上的朱批。”太子道。

    有了皇上的朱批,后面的事就简单了。其实这两件事不过是两地的农民扛不住天灾和贪官,反了而已。虽然只有十几个人,也早就被**了,但从报上来的那一刻起,几位大臣还是不敢轻易下结论,推来推去都不肯开口。

    现在皇上定了,激起民变的官员放两个杀一个。他们也赶紧为这两个放的写好话,那个杀的自然罪大恶极。

    太子一直端坐其上,慢悠悠品茶。军机众大臣拟好了,传阅一番后送到他的案头。太子拿来不忙看,先问众位大人可都看过了?众大臣答看过了,太子才看,状似仔细的看了一盏茶后,笑道:“孤看这样就可以了。”言罢拿出太子小印,加了印后再递还给众大臣,由他们抄录留档后再发下去。

    就这么坐了一天,太子也按了一天的印,这些有着太子印的奏折发下去就是他的政迹。

    只是晚上太子回到毓庆宫脱下太子冕服后,才像卸下千斤重负般长长的舒了口气。

    皇上回宫后,四阿哥去请安才见到了太子,他惊讶的发现才几个月不见,太子竟然消瘦了不少。孔雀蓝的常服穿在身上竟然显得有些空,衬着太子的脸色有种虚弱的苍白。

    他快步过去:“给太子请安。”

    “老四啊,”太子笑道,站住招手叫他近前。

    四阿哥过去随在太子身侧,近看更显得太子神色疲惫,不由得担心的问:“太子殿下好像瘦了些?”

    太子温和一笑,道:“苦夏吧。一到夏天,膳房送来的还是炖菜、蒸碗,一看就没胃口。想吃点清淡的吧,他们又是一串串的大道理。”

    太子身边侍候的全是皇上给的,一举一动都奉着皇上的旨照看太子。四阿哥一听就想起小时候的嬷嬷和总管太监了,他眉头一紧,道:“那……殿下不如去别的地方改改口味。”

    “去哪里改?谁敢给我吃不该我吃的东西呢?到时候又拉着一堆人在门口打板子,烦。”太子摆摆手,轻叹:“我啊,还是别害人了。”

    四阿哥就把剩下的话全咽下去了。

    两人慢慢散步着快要到武英殿了,太子小声提醒了四阿哥一件事:“有件事,你大概已经听说了。明相的福晋被人所刺,这事已经递到御前了,皇阿玛大怒,在严办。估计还要叫人去明相府上看看……这事,你不要沾。”

    这是站队。

    四阿哥听了心中就是一阵狂跳,赶紧低头谢过太子的提醒。

    武英殿里,除了皇上,大阿哥、三阿哥、五阿哥、七阿哥都已经到了。太子和四阿哥一前一后的进来,太子先请罪:“刚才半路碰上了老四,没留神多说了一会儿,倒让大哥和弟弟们久等了。”

    大阿哥只是扫了一眼就没多说。

    四阿哥刚站到五阿哥前面,皇上说:“知道你和老四要好,快过来坐下吧。”

    四阿哥就看到太子笑容不变,坐下时却微微欠了欠身。他也往后错了半步,五阿哥同情的扫了他一眼,低头装木头。

    等了半天,没见着八阿哥。四阿哥扫了一圈,还往殿门外扫,五阿哥轻咳一声提醒他。皇上在上头说:“老四找什么呢?东张西望的?”

    一殿的兄弟都呵呵的笑起来打趣他。

    四阿哥被兄弟们一笑,解了被皇上点名的尴尬,出列道:“儿子是看不见老八,想他是不是在哪里绊着了。”

    殿中的笑声一滞,四阿哥知道事有不好,头直接垂到了胸口。

    上首的皇上慢道:“哦,你来得晚,刚才朕跟他们在看一道折子。纳兰明珠家出了件恶心事,朕让老八过去瞧瞧,回来再给朕和你们学学。”

    老八……你真的……

    四阿哥一笑,站回去了。大阿哥站在太子下首,从刚才四阿哥提起八阿哥时就一直垂着眼,看不清神色。三阿哥脸上的笑简直像刷了层浆,半天不见变变。五阿哥一脸憨厚的笑。

    四阿哥也跟大家一起陪着皇上说话,该笑就笑,该听就听。殿外的蝉声越叫越响。四阿哥好像是听着蝉声入了神,突然一阵急速轻快的脚步声传进殿来,八阿哥晒得通红的脸快步进来,跪在殿当中,朗声道:“皇阿玛,儿子回来了。”

    皇上见到八阿哥笑得开心了些,抬手道:“起来,给朕和你的哥哥们都说说,那边怎么样?”

    八阿哥沉着道:“纳兰大人感念皇上厚德,涕泗横流叩谢皇上的无上恩宠……”

    看着八阿哥站在殿中毫无畏怯,四阿哥仿佛第一次发现这个弟弟已经长大了。

    大阿哥想起了上次他与八阿哥谈心时,八阿哥的话。

    他说:“大哥,我明白。我也知道跟太子比,我比不过他。我也不是不懂,万一皇阿玛只是想找个人给太子练手,我就白跳出来了。”

    “大哥,你从小看我长大,我小时候连包尿布的样子你都看过,你常说我就像你的阿哥。我也是,在我心里,你就像我的阿玛。我不怕告诉你,我想努力一把看看。哪怕皇上扔下来的饵是有毒的,我也要咬。”

    “……因为不顺着皇上的意思走,我就什么都得不到。”

    这么说的八阿哥的两只眼睛像正准备扑向猎物的饿狼一样亮。

    大阿哥心道:老八,你现在跳出来,以后的事就不由你自己了。希望到了最后那天你也不会后悔。

    这么想着,大阿哥看向坐在最上面,正用慈爱的目光看着八阿哥的皇上。在他们还小的时候,皇上是他们的阿玛。可当他们长大后,他就是皇上了。

    他一身勇武,却丝毫不敢结交文臣。太子呢?小时候拉弓骑马布阵都不输他的人,现在除了偶尔在宫里甩甩鞭子,连马都很少骑了。

    老八,你会是个什么下场呢?——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42、李文烨中举

    李薇觉得四阿哥近心情有点低落。

    不是说他又书房闷着不见人了——毕竟连孩子都生了,她早发现四阿哥喜欢生闷气。而是他近常常跟百福和二格格一起玩,听说对福晋大阿哥也很喜欢。

    这天也是,一大早,李薇还躺床上时就听到隔壁角房里二格格哭声。这个哭声还是她好玩教。二格格之前哭都是声撕力竭,奶娘和她都怕她这样哭喊伤嗓子,奶娘是碎碎念‘格格这样哭不合规矩’,‘要叫柳嬷嬷来喽’。

    自从过年那次柳嬷嬷教了她几天进宫规矩,二格格就有些怕柳嬷嬷。

    李薇是骗二格格这样哭着不好听,女孩子哭法是独有,她这样哭不像女孩子。然后二格格就学会了小声哭,有一次她试验这种女子哭法时被四阿哥撞上,以为她受了什么委屈,脸黑把一屋子人都吓跪了。

    李薇很惭愧自己坑了闺女,小孩子真是认真动物,大人小孩子面前还是不能胡扯八道。

    二格格这样一早上哭都是百福不见了。四阿哥现常常歇书房,因为他习惯三点起来,跟他一起睡真很折磨人。李薇是生物钟从来不是这个点,以前都能睡很死。可二格格人小精神好,这边他一起来,二格格跟着就醒。李薇母女连心技能是满点,四阿哥折腾几年都没养成她三点起习惯,二格格半个月就给她养出来了。

    昼夜颠倒后,李薇白天就总没精神,一到晚上反而精神抖擞,跟四阿哥这种三点起还能精神一白天人种不同,两人时间差反而不一致了。

    他平时回后院八成都是到她这里来,见她如此也只好多歇书房。可他喜欢百福,就让人一早把百福抱去书房陪他。等二格格六七点起来时,看不到百福就开始哭了。

    她哭一会儿,四阿哥就带着百福来用早膳了。

    李薇正给二格格穿衣服,哄她:“百福来了,不哭了,不哭了。”

    四阿哥刚好进屋,百福颠颠儿跑他脚边,和二格格如久别重逢亲人般扑到了一起。二格格现说话又娇又嫩,吐字也清楚多了,她用汉语说了一遍:“百福,我好想你,我早上起来你就不见了。”再用满语说一遍,“百福,你好威风,你好美丽,你好雄壮。”

    她学满语词还不太多,搭配来就这几个。

    那头,李薇正引着等二格格来给阿玛打招呼等好辛苦四阿哥上桌。等他上首坐下,二格格奶娘引领下也过来坐下,看到四阿哥就扑上去行礼,撒娇。也是先用汉语说:“阿玛,我好想你。我早上起来就想着要见阿玛。”

    跟着再用满语说一遍,“阿玛,你好威风,你好雄壮,你好勇敢。”

    四阿哥满脸笑夸她:“阿玛二格格真厉害,知道词真多。”

    李薇这对父女身后完全沦为了布景板。近四阿哥总这样好像根本看不见她,说是生气了吧又天天来,就算两人睡一起也是纯睡觉。说他去其他人那里解决了吧,一个月来她这里二十天这是何必呢?

    搞得她都暗暗怀疑他是不是……萎了?

    一想到这个,李薇先是松了口气。他要真萎了后院也不必再争宠了,福晋也有儿子了!世界和平终于来到有木有?喜大普奔!

    美梦做一会儿也是要醒。她跟着就想要真这样,四阿哥不应该这么淡定。

    那就肯定是受到打击而暂时没心情了。看他这次没生闷气也不知道这打击是不要紧,还是太要紧所以反应机制出了问题。

    前者不需要担心,后者她担心不起。

    所以李薇纠结一阵就扔到脑后了。

    四阿哥现时间表很明确。早膳她这里用,午膳福晋那里用,下午看看小阿哥再回书房,晚上来她这里用,视心情是留下或回书房不定。

    撸过早饭,李薇牵着二格格站院门口目送四阿哥离开。转回身她对二格格道:“上午要写大字,睡过午觉才可以和百福玩球哦。”

    柳嬷嬷给二格格定时间表是下午要学规矩,被她给省了。虚岁才三岁小丫头学个毛规矩。不管是什么,当你真正需要它时候接受起来才。李薇现代小学时各种学习班都撸过,没一个成才。等长大了开始混圈,这才热血上头跑去学素描,一个月课听下来就画有模有样了。可见兴趣重要性。

    反正,小孩子任务就是玩嘛。二格格好不容易穿成封建统治阶级孩纸,不好好享受人生才是浪费投胎指标呢。

    李薇决定给二格格实行西方先进教育模式,要教她好好享受童年。想点长大?人生若是有一百年,只有十年是童年,剩下九十年都是大人,何必着急。

    可是坐西厢看着二格格站书桌前悬腕练字,她又忍不住想起这闺女阿玛。他才是真心没童年吧?听说这个三点起床规矩是从他六岁起,而事实上为了让他习惯这个时间,照顾他嬷嬷从五岁就每逢三点把他喊起来了。

    五岁啊。

    李薇想到这个就发寒。不过想想她现代时上小学也是六点二十到校,她家都是六点起床,然后拿着面包牛奶冲出家门让爸爸以风一般速度将她送到学校。

    大家都不容易。但三点起床还是太悲惨了。

    这样想想,他现受到重大打击,视而不见好像太冷血?

    玉瓶刚好过来问她晚膳用什么,她想现代时,她心情一不好就光明正大吃甜食,像蛋糕、冰淇淋和巧克力,这些平时不敢多吃,一生气就会努力吃。还有,会买平时舍不得买东西。淘宝上痛挑一堆再付款,通常不等东西送到她就后悔花太多钱了。

    这两样都不适合四阿哥啊。

    李薇问玉瓶:“有没有……玫瑰?”玉瓶想想,决定从格格一惯习惯上去猜,道:“格格是不是问玫瑰卤?”就是玫瑰花瓣酿卤,酸甜口,冲水喝挺好。李薇当年超市看到奇之下买了一瓶,用来配稀饭吃了。

    她记得当年迷花茶,好像说玫瑰可以疏肝解郁,真假不知。但因为玫瑰被称为女人花能美容,她还真认真喝了一学期,自我感觉皮肤好了很多。又因为感觉美美,所以一学期心情都不错。后来又迷上柠檬热水,玫瑰就失宠了。

    这是她知道唯一能疏肝解郁东西了,还有就是吃哪里补哪里,炒盘猪肝给四阿哥?他不吃内脏……

    玉瓶找出来一瓶玫瑰卤和一瓶玫瑰露,前者里面有花瓣,后者没有,味道不大一样,都是冲水喝。照玉瓶说法,这两瓶都是纯正玫瑰制品。

    李薇两种都试了试,觉得两种可能都不太合四阿哥胃口。想了想还是让人找出一只水晶酒壶,纯白水晶长颈酒壶,就是略小巧,看着多能倒两杯。可喝这个,不是透明杯子瓶子就喝不出感觉了,少了视觉上享受。

    第二天,四阿哥早上再来用膳时,李薇让人把玫瑰露冲好装水晶酒壶里,放桌上阳光能照到地方,酒壶澄澈透明,里面装玫瑰露光下像浅色宝石一样。

    她想看起来美一点,好吸引四阿哥看到好用一杯。

    四阿哥其实一眼就看到了,就是猜不透这是神马。酒?早膳话不会吧?不等他开口,二格格先说了,小手一指:“我要那个,给我倒一杯。”

    格格气势真足啊。

    李薇拿水晶酒杯,里面多一口。给她和四阿哥一人倒了一杯。她拿着对二格格道:“这是玫瑰露,不太甜。”

    四阿哥看了她一眼,心知肚明这话是对他说。于是放下筷子,从善如流拿起来品完了。从头到尾脸色都不带变变。还是二格格捧场,一小杯根本尝不出味,道:“额娘我还要。”

    等四阿哥用完膳走了,李薇把玫瑰露包了给苏培盛,嘱咐他冲给四阿哥喝。苏培盛接了直发愁,四阿哥不喝这种女儿气太浓东西啊,李格格侍候这么久了应该知道啊。

    回到书房,他想想还是冲了一壶,跟茶一起端到屋里。书房没有准备小院里那种水晶壶,两只壶都是大肚子瓷壶。四阿哥平时习惯自己倒茶喝,除非是冬天热奶|子和热茶,不然他不喜欢身边时刻站着个侍候太监,好像他连手都抬不起来。

    一伸手就提错了壶,倒出来时才看到不对。出于不浪费,他还是喝了,就是脸色不好看。

    苏培盛就想把这壶提下去,被他一眼给止住了。

    到底喜欢还是不喜欢呢?苏培盛为难了。

    四阿哥慢慢还真把那壶玫瑰露喝完了,觉得自己身上漫着一股玫瑰花香气。他是想,要是他连一壶玫瑰露都忍不下,还能干什么呢?

    再说,素素特地拿给他,不管如何都是她心意,总不能辜负。一个能想着他人,能看出他不人,总是珍贵。

    等手边事告一段落,四阿哥好奇之下,让苏培盛去问刘宝泉,这素素给他玫瑰露到底是什么意思?

    苏培盛只好揣着玫瑰露瓶子去找刘太监,也不好直接问,道:“李主子挺爱用这个,这东西是不是有什么好处?”

    刘太监立刻把玫瑰露夸上了天,什么养颜,对女人好,常用玫瑰体自有香等等。苏培盛耐着性子听,只盼他能说两个能回给四阿哥。

    “这东西还有个好处,”刘太监叹道,他宫里侍候久了,事情见得多,“宫里女主子们常说胸闷,请了太医又总开太平方,苦药汤喝着多折磨人呢?这时就可以用些玫瑰露啊,玫瑰点心啊一类。用了总比药好下口。”

    苏培盛也是能人。后宫女主子们说胸闷,一般就是气着了。他盯着玫瑰露看,心道怪不得李主子送这个来,她是女子才知道这东西好处。

    刘太监送走苏培盛,回去就做了七八样玫瑰点心。李格格要是心情不好,他也可以奉承一下。要是意有所指,那他就赚大发了。

    晚上,四阿哥再到小院来,就看到点心摆是玫瑰饼,膳桌上菜有一道是玫瑰虾仁,一道玫瑰豆腐。用过晚膳吃碗酸奶,上面淋了玫瑰卤。写完字喝茶,小炕桌上摆是玫瑰露。

    李薇还念叨,今天膳房肯定是跟玫瑰干上了。

    晚上,两人帐子里。李薇以为今天还是大家纯洁睡觉觉,盖上被子就合眼,谁知四阿哥压上来了。

    嗯?今天有精神了?

    她惊讶眼神让四阿哥发笑,略生气拧了下她屁|股。

    真是……眼睛这么利,还这么大胆。看出他生气了还敢靠过来。福晋也看出来了,可她就知道他不提,她看到也当没看到。

    真是……

    李薇感觉上就是被看起来像忧郁小青年四阿哥给猛攻了一场。开玩笑吗?顶着张忧郁脸做这么丧失事合适吗?

    攒了两个月四阿哥攻势不是一般猛,攻到后她都顾不上丢不丢脸,把薄被紧紧卷身上,他喘着粗气跟她抢被子。她推着他连声劝道:“四爷……四爷……保重身体……保……”

    没保住。

    早上,玉瓶进来看到薄被枕头都地上,她身上裹着是褥子和半拉床帐。

    没天理啊。做事是他,后把她扔下让她一个人丢脸。她都不好意思跟玉瓶解释,真心不是他们太狂野。

    忧郁颓废了两个月四阿哥神清气爽了。李薇一片‘真心’让他感动之下,生出‘难道他还不如一个女子?’感慨。要一个小女子来担心他,拐着弯体贴他,那他这个顶天立地男子就太丢脸了。

    看清前路,总比满目锦绣要好。他就算没领先,却也没有落后半步。

    太子今天就是他前车之鉴。侍奉皇上,要恭敬再恭敬。

    四阿哥踌躇满志,正觉得浑身干劲时,苏培盛来报,说门房有一个叫戴铎拿着名贴上门求见。

    接过名贴后,四阿哥才想起这是两年前他去河南山东时,请当时随行户部老吏推荐幕宾。但当时他年轻识浅,只想着为皇上和太子效力,所以才想认真做一番事业。求人推荐是精于刑名钱谷幕宾,说实话跟他现目标有很大差距。

    人都已经千里迢迢来了,虽然他用不上,也不好就这么哄人走。四阿哥把名贴放到一旁,道:“寻个小院让戴先生安置,派两个长随一个小厮照顾戴先生起居。一个月……按二十两银子吧。”

    然后把两年前他费心收集关于黄河一带摘抄邸报全都给戴铎搬了过去,让他慢慢看,回头写个折子神马递上来。

    用一堆山一样书折摘抄把戴铎给打发了,四阿哥就将人忘了脑后。

    八月末时,皇上发话满人要参加科举才能授官,四阿哥趁机想办法把李薇阿玛给塞进去了。有了出身才好提拔他,要不是李薇兄弟都太小,就算考出来一时半刻也不能授官,四阿哥也不会把李文烨给推出去。

    看他苦读几十年都毫无寸进,四阿哥就觉得这人脑筋着实是不开窍。可要抬举素素,还只能靠他。他只能想从素素这里看,李文烨虽然可能没什么大本事,但应该也不是个会惹事生非人。

    李薇是发了榜才知道阿玛成了进士,下巴都掉下来了。从她会说话就知道这辈子阿玛读书不开窍,听奶奶说从爷爷还时,就让他读书,一路读到爷爷去世也没见考个秀才出来。不是家里是旗人,有禄米银子还有地能租给佃户种,他们家早穷当裤子了。

    一家人早死了这条心了,怎么他突然又暴出个冷门呢?

    过几天,李家来人报喜信了。李薇算是选秀后第一次见李家人,还是托了李文烨成进士福。李薇额娘是正宗满人,姓觉尔察,是下五旗正蓝旗人。当时李家有地,李文烨长眉目清秀,额娘一眼相中才点头下嫁。额娘家虽然是满人,可比李家穷多。听说嫁衣都是李家给准备。但人家有个满人姓,这就金贵了。

    李家孩子中,李薇长相随了阿玛李文烨,几个弟弟倒是都像额娘,长矮墩墩,黑粗粗。所以从小,李薇就是李家受宠孩子,阿玛看着几个弟弟模样都发愁,怕他们娶不到媳妇。

    额娘嫁过来后也没摆满人家姑奶奶架子,能生会养,除了李薇一个外,还有四个儿子。但她并不是毫无心计人,虽然是第一次进四阿哥府,但也不卑不亢。先去见了福晋,陪福晋饮了一盏茶后才被送到李薇小院。

    她是挺担心这个女儿,看着机灵实则傻呆,跟她那个长着一副精明相阿玛一模一样。姑娘进宫选秀,本以为像她这样会早早撂牌子,她连人家都给她看好了,谁知她居然能一路选到后,还被指给了阿哥!

    李家倒是高兴疯了,李文烨他娘都八十了,还喝了个烂醉,乐都找不着北。倒是李文烨面上高兴,晚上回屋就偷偷躲被子里哭。她本来也担心来着,还要先哄他,气肝都是疼。

    这李文烨要不是聘了她,等他老娘没了肯定让人啃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谁知李薇哪哪都随了他阿玛,不光长相,还有福运。进了四阿哥府后就得宠,福晋进门也没见四阿哥把她忘到脑后。外面人都说李家这是养了个狐狸精,就她嗤笑,李薇那性子要真有狐狸精那么厉害,她做梦都要笑醒好吧?

    可直到四阿哥派了人来教李文烨读书,到时候还送他去考试,以前屡考不第李文烨跟人有把着他手写卷子似,顺顺当当考过她才发觉四阿哥估计是真宠她姑娘。

    盛宠之下多是荆棘,她担心自家姑娘了。好不容易进来了,可要好好嘱咐嘱咐她。

43、温情脉脉

    “额娘,快来坐。”李薇端坐其上,笑的无比灿烂,好久没见家人了,山寨的也很想念啊。而且额娘好威武,她好想念在威武的额娘掌握下的日子,简直是什么都不必操心。

    觉尔察氏看起来四十许人,看起来就像最严肃的管教嬷嬷。李薇笑的那么开心都没见她动一下眉毛,还是坐在旁边的二格格甜蜜的喊了声:“郭罗妈妈~”觉尔察氏就笑了。让李薇坐在旁边特别羡慕。

    “看到你这样,我就放心了。”才怪!都嫁人四年了,怎么一点没变?觉尔察氏很忧虑。

    刚才一进门,她还真是被端正坐在上首的姑娘吓了一跳。四年不见,姑娘大不了少,穿着桃红的旗袍,头上戴着绿猫眼簪子,手上戴着镶绿猫眼的金镯子。一个还好说,估计还有其它钗环耳铛配成套的,这么多绿猫眼可不好找。

    身后还站着四个丫头,怀里搂个小的。屋里院子外侍候也不少。看着真像贵人啊。

    就是一笑就露馅了。

    李薇最在意的就是阿玛的那个进士,说了几句闲话,把玉瓶和二格格都给找借口撵出去后,马上问觉尔察氏:“额娘,阿玛的那个进士是怎么回事啊?”

    什么怎么回事?难不成你还以为你阿玛有那个本事去找人替考?

    觉尔察氏道:“慌里慌张的!你太太、阿玛和弟弟们都问你好,让你不要担心家里。”然后才小声极快的说了一句,“没事,是四阿哥安排的。”

    李薇眼睛就瞪大了,觉尔察氏赶紧道:“不必问你额娘我。我也不知道呢。就是两年前,你舅舅突然跑出来说要给你阿玛荐个师傅。你也知道你舅舅,咱们家都不怎么信。可挡不住他死缠,说是他最好的谙达说的。你阿玛就找天提着礼物去了,回来人都傻了,悄悄跟我说是四阿哥安排的人。”

    两年前?他们刚出宫时?

    李薇此时不客气的说,就像漫画里一样,全身像被灿烂的烟花包围了。

    四阿哥!!

    她被巨大的幸福击中,半天没回过神。

    觉尔察氏道:“……有四阿哥安排的人管着,你阿玛倒是过了两年苦日子。人都瘦了。也不知那人是用什么办法哄了你阿玛,你玛法临去世前那么不甘心,也没见他这么用功。好在,不算辜负了四阿哥的栽培。”

    “……哦。”李薇迟钝道。

    你走神了吧?觉尔察氏瞪了她一眼。这孩子怎么看着还不如在家里聪明?都说生孩子傻三年,搁她身上要傻六年都未必够。

    两人见面的时间不太多,留饭是肯定不行的。李薇给觉尔察氏包了两大提盒的点心,别的东西不好赏太多,吃的倒是不忌讳。剩下的给的最多的是布料。这是有银子都没处买的。

    觉尔察氏本来还想问问四阿哥待她怎么样,见面后就不必问了。她姑娘养的比在家里还傻,除了四阿哥还有谁?

    临走前,觉尔察氏难掩担心的交待她:“好好侍候四阿哥,他就是你的天,你的命。家里不必担心了……这次的事,我看你也是不知情的。以后不要冲阿哥要东要西。阿哥就是给了,你知道了也要辞掉。阿哥待你的好,你要感恩,要报答,不要想太多。”

    她伸手,来这么久还是要回去了才摸摸长大的姑娘的小脸——还是很嫩。觉尔察氏多摸了几把,决定回去好好馋馋李文烨,哼。他是再也没办法抱抱姑娘了。

    想起这对父女,觉尔察氏还是叹气了:“……你就这么着吧,别改了。”

    等额娘走了,李薇才想起:忘了问弟弟们了!他们该上学了吧?还有两个舅舅,有没有再冲额娘要钱?虽然舅舅对她很好,可真心没用啊。

    听说当年额娘能小选入宫的,但她想法子没去。她说要是她去了,等二十年后回来只能看到一家饿死的傻子了。

    晚上,四阿哥回来问她见额娘高不高兴?本来是想来听奉承的,却被李薇发散的抱怨了一通人虽然很没用却很痛她的舅舅。在她嘴里,连阿玛都很蠢很没用很容易被人骗。

    “……就说我阿玛吧,有次他在街上碰到个人说很急啊,请他帮忙看个包袱,他去方便方便。我阿玛连人包袱里是什么都没看就答应了,等人走了才想起打开包袱看下,免得人回来了对不上数。您猜里面是什么?”李薇说起自家阿玛来有些high。

    四阿哥半天没听到奉承话有些气闷,但还是配合道:“是什么?”他也想听听里面是什么,一堆银子?一个人头?

    从小到大也没见过低级骗术的四阿哥的猜测也很传奇类。

    “是个薄木匣子,里面是个破了的花瓶。”李薇很无奈,这种骗术都是骗外地人的好吧?阿玛你土生土长的也会被骗好没天理。

    四阿哥脑筋转了一下才道:“哦,讹钱的。”虽然没见过这种骗术,但很会抓重点的四阿哥一下子就说中了。

    “对啊。我阿玛把包袱放下就跑,后面还有人撵呢。估计是一直有人看着他呢。幸好他跑的还算快,没被追上。”

    果然是个‘纯朴’的人。四阿哥开始发愁了,这种人送出去当官真的没问题吗?

    当两人在帐子里时,中午听额娘的就感动的不行的李薇抱着四阿哥激动了,在他脸上脖子能够着的地方一通乱亲,四阿哥这才满意了。看来见家人还是很高兴的嘛,原来不喜欢在嘴上说,这就表现出来了。

    “胤禛……胤禛……我好爱你……”李薇一边亲一边不停的说爱他爱他爱死他了,到后面失控了又求他别离开她。

    “离开你我就不活了……我真不活了……”她抽抽噎噎的哭,搞得四阿哥不知道她是太舒服了哭还是怎么着了,要不要停下来看看。

    最后,他还是喘着气停下来,捧着她的脸给她抹泪,再狠狠的亲上一口,沙哑道:“爷什么时候说要离开你了?”边说边又忍不住动起来。

    等他停下来了,她又缠上去。来回纠缠了几次,四阿哥坚定的喊人打热水洗漱。等两人换过衣服躺回去,他刚闭上眼她就偷偷钻到他的被子里来了。

    幸好现在是四月初,晚上还有些冷。四阿哥掀开被子让她进来,再裹严,道:“今天见了家里人,知道你伤心。睡吧,以后见的时候多着呢。如今你有了爷,有了二格格,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孩子,想想就不难过了啊。”

    “嗯。”李薇抱着他的胳膊,晚上见到他时就想谢谢他两年前一出宫就帮阿玛读书考试。可这谢字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好像一说两人就远了。可她今天真的很高兴,感觉跟他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她说了很多家里的事,阿玛额娘弟弟的事,还有自己的事。她忍不住。

    在床上她几乎想把他藏在自己床上一辈子。因为拉上帐幔后,好像他们被关在里面了。外面的世界都不存在了。

    早上,四阿哥起来时发现动不了,李薇紧紧抱着他的胳膊睡得正香甜。他伸到被子里咯吱她,生生把她给咯吱醒了。

    “今天二格格没哭……也没起来……”李薇已经习惯了四阿哥一起,二格格必起。要么就是她一睁眼,二格格正在哭。今天都没有好不习惯。

    厚厚的床帐还拉着。四阿哥刚睡醒声音还有些哑,道:“她抱着百福睡呢,不会起来。”要说二格格最喜欢谁,百福肯定是前三名。

    难得醒不起来在赖床,这在四阿哥有限的生命中是少见的没有经历过的东西。躺了一会儿他就浑身不舒服,起来后看李薇还裹着棉被,道:“怎么不起来?”

    “外面好冷……”李薇配合的打了个寒战。

    “你就是懒。”四阿哥笑着点点她,体贴的替她重新掖好帐幔才叫人进来。

    等人都在围着四阿哥给他穿衣梳头时,李薇杯具的发现她越来越清醒了……三点起床魔咒……无奈的起身拉开床帐,结果外面的四阿哥和玉瓶都很惊讶看着她。

    干嘛?早起不行啊?

    玉瓶赶紧过来说:“格格再睡会儿?二格格还没起来呢。”

    四阿哥抬头让人给他系领扣,道:“今天二格格也没过来闹你,接着睡吧。”

    “……睡不着了。”李薇很痛苦的道。外面天还是透黑啊,不过醒了就起来吧。玉瓶一边赶紧把她的衣服抱过来,一边道:“没想到格格这么早起,衣服还没烘呢。这么穿上可冰的很。”

    四阿哥道:“那还不赶紧去烘?你回被子里再坐会儿。”他对玉瓶一瞪,玉瓶嗖的就抱着衣服又跑了,李薇只好在他的眼神逼视下再缩回被子里去。

    等她终于起来,四阿哥已经开始用早膳了。

    见她过来,四阿哥笑道:“快过来。刚才苏培盛特意回去让膳房现做的虾饺,这不是你最喜欢吃的吗?”

    虾饺是李薇折腾刘太监的成果之一,她的形容就是‘外面的皮做成透明的,要能看见里面的虾肉,虾仁要整个的’。光外面那层澄皮就快折腾掉刘太监一层皮。但做好后确实看起来很美,吃起来也好。四阿哥也喜欢,还进了永和宫一份单子。听说德妃也很喜欢。

    澄皮发明出来后,刘太监热衷于把各种馅塞进去看效果。意外的是四阿哥对这种能看清馅的饺子特别中意,最近他吃包馅的都要这种澄皮。说是看的清楚,吃着才舒心。

    李薇坐下就着醋吃了两笼近二十个虾饺,四阿哥吃的是她的三倍。苏培盛擦汗,幸好他早想到有格格陪着,四阿哥都会比较有胃口,不然阿哥想吃没得吃就是他侍候的不好了。

    四阿哥吃完还要再漱口,因为他喜欢蒜汁。

    “这几天都会忙一点,你带着二格格在府里玩。”他挥开苏培盛递上来的斗篷,道:“过几天……带你们出去走走。我记得二格格有骑马服的,你要想骑也趁这几天赶紧做一件出来吧。”

    李薇高兴的跟上去,一路送到院子口,道:“真的会去骑马吗?”

    “嗯,正好踏春,大格格和二格格都大了,我也想带她们出去骑骑马。”四阿哥解释了下,还有就是想跟福晋提一提,明年就该把大阿哥挪到前院去了。只是……看福晋的样子,怕不会这么容易。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有些磨蹭了,字数少了些,大家别介意~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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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四阿哥学前班

    四阿哥最近忙的全是七阿哥和八阿哥的府邸。这事简直就像粘在他手中甩不掉一样!如果一年前他接过这件差事时想的还是报效皇恩,兄弟之情神马的,现在已经完全烦了。

    他不是专管盖房子的。

    可现在的情形是每天不管有事没事,他都要去内务府坐着。等人跑来一趟趟报他,‘四阿哥,青砖只剩下四百块了’,‘四阿哥,冬青树的苗枯了六百多棵’,‘四阿哥,东边小花园的池子填的不行,今天有人抬着铺房顶的瓦过去,给陷进去了,瓦碎了两担’。

    啊去死!爷不是干这个的!

    报怨归报怨,四阿哥还是慢吞吞放下茶碗,对面前那个等着他说瓦怎么办的人道:“哦,抬瓦的人呢?”

    “一个陷进泥里,好不容易给挖出来也没气了,一个断了一条腿。”填池子的人实在是太省事了!里面随便填了些土,外面搭了几个木板子就放着不管了。这两人图少走两步挑了这条小路走,结果成这样。

    得,原本还想打板子的,这下……四阿哥摇头,叹道:“给他们家里人一些银子,好好发送了吧。那瓦催催,就说这日子该到了,再拖下去大家一起提着脑袋去见皇上吧。”

    见四阿哥一副‘没找到人打板子很不爽’的脸,那人麻利的滚了。

    四阿哥长出一口气,好烦。

    现在一动不如一静。能守在内务府管房子已经挺幸运的了,听说皇上昨天训了太子,中午又赐膳过去。三阿哥说中了暑,在府里养病呢。八阿哥最近常常伴驾,跟大阿哥好像有了嫌隙。

    都是说大阿哥看不得八阿哥得皇上的宠信。

    四阿哥只能呵呵笑了。

    八阿哥最近挺红的。一说是他得皇上的宠信,纳兰明珠的福晋被刺身死,皇上就只派了他去看望。二说是他得了个好福晋。他这福晋是和硕格格的遗女,安亲王岳乐的外孙女。其父郭络罗明尚死的略冤,不过是赌了两千两银子。放现在就不至于了,只能说这人没赶上好时候。

    只是,四阿哥觉得换个角度看吧,皇上大概从一开始就只是想抽安亲王一巴掌。郭络罗明尚不幸被皇上选中当了筏子,本来要是安亲王的格格没死,皇上过几年再给她指次婚也就完了。谁知额附一去,安亲王的格格也跟着去了。仇一结大,皇上也只好再用力往回找补。

    八阿哥这福晋娶的是福,是祸还不好说。

    跟八阿哥一比,跟他同年开府,同年娶福晋的七阿哥就成小可怜了。外面的人说起来都是‘跟八阿哥一同开府的七阿哥’,哥哥当到这个份上也真是丢人。他的母妃戴佳氏虽然为嫔,却是进宫十几年都未再寸进。她进宫也是赶上好时候,初封也高。有一子却十几年未得进封,不受宠简直是戳在她身上的牌子。有这样的母妃,七阿哥又不出众,到现在还没递个话过来这府要怎么修。难不成就真的由内务府应付差事,随意糊弄?

    四阿哥想想,抄起七阿哥府的堪舆图就往阿哥所去。

    虽然才搬出去两三年,可再回到这里居然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四阿哥漫步在熟悉的宫墙内,竟然起了怀念的心思。

    他走两步赏赏景的,到阿哥所时七阿哥正好在。

    “正好,老七过来看看,你的府要修成什么样的?”四阿哥进屋就直接道,他把手中的堪舆图往七阿哥手上一塞,道:“上茶,渴死我了。”

    七阿哥腋下夹着图,亲自给他捧了茶:“四哥请用。”

    陪着饮了碗茶,两人才转到七阿哥的书房,在临窗的书桌上铺开堪舆图。四阿哥从前门指着一步步给他讲解,他本来就是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七阿哥和八阿哥的府邸里连棵树都是他亲自选的。他讲的头头是道,七阿哥只顾点头。

    四阿哥不满了:“老七,你也给你四哥捧捧场,说句准话,从头到尾只点头干什么?有喜欢的景致趁现在还能改,四哥都替你办了。”

    七阿哥当年在阿哥所里时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虽然跟八阿哥一样都是母妃不显,相较而言八阿哥的母族还更差些,可反而是八阿哥身上那股向上的劲比较强些,七阿哥就没这个意思。

    此时,七阿哥就道:“听四哥刚才说的,我就知道一准错不了。等弟弟住进去了,肯定样样都喜欢。这都是四哥待弟弟好,弟弟知道。”

    四阿哥顿时觉得七阿哥这人真不错。以前还觉得他毫无意气,让人看不上。现在看起来倒是个心里明白的。

    他笑起来道:“那就好。”说着在七阿哥的书房一扫,见挂画都是花鸟虫鱼一类,安逸飘然之意颇浓。看来七阿哥果然是个毫无争上之心,只肯得过且过的人。

    回去后就在七阿哥府的堪舆图上小改了几处,添了些怪石、瘦竹一类。花园水池也添了几尾游鱼,台阶墙角处还特意交待花匠记得养些青苔出来。这一弄,那股清高自得的劲就出来了。

    施比受有福。做完这件体贴弟弟的小事,让四阿哥心中充满当哥哥的自豪感。

    回到府中后,想起早起说要带二格格和素素去踏春,叫苏培盛去叫府里的绣娘,另外开库房取今年新得的几匹好料子出来。一头自己铺了纸,几笔就勾勒出一个曼妙的女子。女子立在当中,圆脸杏眼,浅笑盈盈,一头乌发挽在耳边,斜插一根猫眼簪。

    他换了笔,调好颜料,先勾边,再上色,再细细雕琢。画中人一袭珍珠粉袄,桃粉色面银色滚边的旗袍,披一件兔领披风,白兔毛滚边,柳叶黄为面,雪青为里,下踏一双绛红的靴子,白兔毛点缀其上。

    等绣娘来了,苏培盛使眼色让她们在一旁候着。等四阿哥画完,叫过来吩咐道:“照画中的样式,做一大一小两套。给你们半月时间,可能做到?”

    绣娘连声道绝无问题。

    四阿哥叮嘱道:“粉色衣裳上只用银线绣花样,不可用别的颜色的丝线。”又念个不停这边要掐个腰,那边要用什么绣样,等等。

    折腾这些事,对四阿哥来说就像消遣一样。绣娘退下往小院去了,他想起说要给素素烧一窑瓷器来着,问苏培盛:“那窑素白瓷烧好了没?”

    苏培盛道:“昨天就送来了,奴才带人亲自点的。一共两百三十六件。”

    四阿哥来兴致了,有几样还是他亲自画的样子,道:“送来看看。”

    苏培盛去领人抬过来两只箱子,打开一样样捧到案几上。

    这窑瓷器全是甜白薄胎瓷,就光一看全都像能透光而出的美人肌肤般有股嫩粉的白。为了烧出这种瓷色,窑工费了老鼻子劲了。

    李薇喜欢圆形的瓷器,不管杯、盘、碗、盏、壶、瓶,她的屋里哪怕是个花盆用的也是南瓜型,就这还不满意,要是圆的跟西瓜似的她就更高兴了。

    别的都好找,就是喝茶的盖碗没有圆的,四阿哥不止一次看到她捧着一个膳房用的炖盅喝茶,让他怎么都看不习惯,总觉得她这是在喝汤。

    这次索性一口气全烧给她。

    堂屋的条案桌几上都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甜白瓷,被阳光一照竟是满室生光。苏培盛看到四阿哥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心中替窑工们喊了声多谢老天爷。

    他先端起的是照李薇画的做出的杯子,其实就是大肚子的加盖马克杯。当时两人在书房说起烧窑的事,她就执笔画了个,指着那个杯子把说这样好拿。他试了试,感觉确实比较好拿。难为她怎么从炖盅里想出这个来。

    李薇原话:“两个把手两手端,一个把手一手拿嘛,多方便啊。”

    为了苏出风格,苏的安全,她真是耗尽心血。

    四阿哥挑几个拿起细细端详,点头道:“留下一些就放在这里,剩下的给她送过去吧。”

    有些好用的他也乐意用用看。

    张德胜使人抬着木箱子到小院时,绣娘还没走,两边走了个对脸。绣娘们一眼看到这又抬着几箱东西往小院送,当面不敢说,回到下人房才啧道:“都说李格格如何如何,不亲眼见真不敢信。”

    一人道:“这才哪儿到哪儿?以前那孝献皇后……”

    “嘘!你不要命了!快住嘴!”

    一屋子人这才不敢开口,默默去量尺寸裁料子。

    小院里,李薇看到一箱子的各种杯子碗都快乐疯了!她在现代就爱收集各种杯子和碗,在淘宝上看到就要买,进超市路过厨卫专柜就挪不动脚。因为喜欢瓷器,进花市看到小巧玲珑的小花盆就爱买,买回家就想‘下次种花时就能用了’。只是‘下次’是遥遥无期的……

    张德胜见李格格指挥着满屋子人把正在用的都给换了,屋里的花也要全换盆,怕他们忙不过来就带着人留下来帮忙。新的要拿出来擦洗摆设,旧的要擦洗后装箱收起。赵全保叫来花匠,将花全部带走换新盆。

    那盆被李薇放在寝室的素馨她亲j□j待,换个大盆,再竖两根杆子,“看它会不会爬上去。”她道。

    花匠没养过这种野花,看着不像会爬杆的藤花类,但既然主子想看它爬,它就必须会爬,决定回去就找杆子把枝蔓绕上去固定住看能不能活,明年看看能不能跟藤蔓类的嫁接下。

    苏培盛见张德胜久不回来,正想找人去问,四阿哥看快到午膳了,直接过来了。他一进小院就看到院子里放着很多木箱,赵全保和张德胜正带着人一边登记造册,一边往里收。

    “这是怎么了?小德胜!还不滚过来!”苏培盛上前一步喝道。

    一见四阿哥到了,一院子的人都跪下了。

    李薇带着二格格从屋里出来,两人一人手里捧着个刚送来的马克杯。

    “阿玛,额娘教我用这个喝牛奶!”二格格举着杯子兴奋的说。

    看到马克杯,李薇顿时想起现代的奶茶,在这里用盖碗喝总是怪怪的。她让玉瓶去煮了一壶,带着二格格扮家家,还特地要膳房送来鸡蛋糕和各种酥皮点心。

    二格格用着不一样的杯子觉得很有趣,见到阿玛就迫不及待的要分享。

    外面乱糟糟的,一家三口挪到西厢。玉瓶带人送上奶茶、点心,四阿哥也很有兴致的陪二格格扮家家,一本正经的用马克杯。李薇特惊奇的看着二格格教四阿哥怎么拿杯子,也不知道她的小脑袋里哪生出来那么多的‘新式杯子使用规则’,四阿哥还真听她的。父女俩个玩的可开心了。

    李薇觉得自己被忽略了。等二格格过完教人的瘾,一回头见点心都快让她额娘吃完了,嘴一扁,委屈巴巴的看着她亲娘。

    搞的李薇最后一口红豆酥怎么都咽不下去了,连四阿哥也装模作样的板着脸训她:“怎么可以吃这么多呢?”

    “就是!就是!”二格格点着小脑袋。

    “马上就要用膳了。”四阿哥道。

    “就是!就是!”二格格高兴的看着额娘被训。

    “都收起来。”四阿哥对玉瓶道。

    玉瓶过来收走所有点心盘子。

    “……qaq”二格格泪眼汪汪的看着玉瓶端走盘子。

    用午膳时二格格一直情绪不高,最后还是李薇安慰她等午睡起来有点心可以吃,才让她高兴起来。

    四阿哥本来还在犹豫是顺着二格格哄哄她,还是趁机教她克制自己,就见李薇已经把闺女哄好了。看着母女二人瞬间又快快乐乐的吃饭了,他还有些接受不了。

    这两个没心眼的!

    再看二格格,你额娘连点心都没拿出来给你看,也没答应你午睡起来能吃几块,能吃多少,是不是跟上午一样,你就这么简单的答应了?他当年被教养嬷嬷哄的时候还会在心里嘀咕‘别小瞧爷,知道你是哄爷呢’,可看二格格已经完全相信了。

    四阿哥心里想,素素不是他生的,长成这样还好说,二格格身上可是有他的血,怎么也不能养的跟她额娘一个样。

    正好,他觉得前院原本给阿哥准备的地方太空了,趁着大格格和二格格还小,不必顾忌男女之别,干脆一起挪过去,这样也好对福晋开口。

    他打定主意,午膳过后也不走了,留下来歇息。两人躺在西厢的榻上,靠着说话时,四阿哥试探的问李薇:“以后,白天让二格格随我读书去吧。”

    李薇只想到一个,警觉道:“让二格格现在就三点起?”

    “当然不是。用过早膳让她过去就是,午膳还是回你这里来。下午就不必去了。”四阿哥自觉这样安排挺好,坐等李薇反驳,两人好谈条件。

    “好啊。”这不就是上幼儿园早教班吗?四阿哥算国学博士一级的吧?从文到武都能教得了,还不必担心他虐待孩子。

    “……”答应的太快,让四阿哥有些反应不及。而且,怎么一点也不担心?怎么着都要表达一下慈母之心吧?

    “我该给她做几个小背包。”李薇穿越后最大的收获就是缝纫技能满点了,时不时的手痒想做点什么。给二格格做几个多格子的小背包,小笔袋,小口袋神马的,多萌啊。

    看她都在设想这个了,让准备磨一场嘴皮子的四阿哥哭笑不得。心里也想,或许是他想差了,对女子来说,孩子们的前途总是最让她们挂心的。看素素这样,福晋那里应该也不会太难办才对。

45、踏春

    找了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看着无风无雨的,四阿哥带上三个孩子和李薇去踏春了。

    一开始,四阿哥是想带着全家人一起去。本以为应该很简单,结果福晋倒是挺痛快的把大阿哥交给他了,但福晋自己不想去。

    “府里怎么也不能没了人,爷跟孩子们好好玩吧。”福晋笑道。她是真觉得没必要为了出去玩花一天时间,就是出去坐车转转,骑马遛遛?还是留在府里省心。

    至于大阿哥,最近四阿哥天天来看他,看起来是很喜欢这个阿哥的。福晋也盼着让他们父子感情好些。以李格格的受宠劲,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又有了,万一她下一胎是儿子,大阿哥的处境就尴尬了。如果四阿哥能更喜欢大阿哥,以后就算有了弟弟也不必担心了。

    宋格格见福晋不去,就说她也不去,留下来侍候福晋。

    武格格不巧来了月事……

    四阿哥本来的好心情都快让她们给败坏完了。

    转头来了小院,李薇和二格格正在换送来的新骑马服,一大一小穿得一模一样在转圈圈,百福围着她们两个欢脱的跑来跑去。二格格正叫着:“额娘,额娘,咱们给百福也做一件,好不好?到时百福也去,对不对?”

    “好,咱们给百福做一件。”李薇拉着二格格回屋喊玉瓶拿衣料。

    百福先发现四阿哥,汪汪叫着扑过去冲他狂摇尾巴。二格格跟着喊:“阿玛!”四阿哥进来摸摸她的小脑袋,坐下抱着她问:“二格格,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李薇笑着看了他们父女一眼,把百福抱到怀里比料子大小。二格格指着百福说:“我和额娘要给百福也做一件新衣服,到时踏春大家一起穿。”

    四阿哥为难道:“可是百福不去啊。”

    “百福不去?”李薇先惊讶的问他,出门不带狗吗?百福又不是猫,狗狗还是应该多去外面跑跑吧?

    她怎么会当真呢?他是在开玩笑啊!

    四阿哥忧郁了,怀里的二格格替他回答李薇:“额娘,阿玛在哄我们啦。”

    想骗的没骗到,没想骗的骗到了。

    四阿哥颠颠坐在他腿上的二格格:“我们二格格真聪明。”随便给李薇一个‘连二格格都不如’的眼神。

    李薇:“……”她继续给百福缝衣服,让你们这对父女自己玩去吧!

    到了那天,大格格和大阿哥一早就送到了前院书房,四阿哥起的一向早,正带着百福在书房读书。就算出了宫,他还是习惯每日早起读书。

    他先问了两句大格格,然后就把大阿哥叫到书房里考他了。

    大阿哥进来时还被奶娘抱着,书房奶娘当然不能进,奶娘放下他后,他自己一步步慢吞吞的,稳当当的往走向四阿哥。

    直到他站到他面前时,四阿哥才发现刚才他一直屏住呼吸。

    好孩子。

    他在他肩上拍了拍,让苏培盛把他抱到椅子上坐下,道:“昨天教你的还记得吗?‘大’怎么说?”

    “安达!”大阿哥清脆的答道,太激动口水都喷出来了,瞬间红了一张小脸。

    他小小人一个,也很紧张,坐在椅子上时很用力的握紧小拳头放在膝上,看着是很努力的想把腰挺直,可他人到底太小,椅子又太大,所以他坐的摇摇晃晃,很不稳当。

    四阿哥担心的看了一眼。苏培盛立刻去拿了三个靠枕,把椅子周围的全填满,让大阿哥能靠在靠枕上,这样就稳多了。

    四阿哥满意的点点头。

    大阿哥很有规矩的对苏培盛道:“多谢苏谙达。”

    “不敢当,大阿哥坐稳。”苏培盛赶紧哈腰点头,就站在椅子后,伸手虚护住大阿哥。

    因为他发现大阿哥没有靠在枕头上,反而更加挺直背,从背后看距离枕头还有一指的空隙。他真怕这位小祖宗坐不稳再栽下去喽。

    四阿哥也发现了,苦恼的想这也太像福晋了。福晋这样他还能接受,可自己的儿子这样就真的不行。福晋只是个妇人,嫁给他后自然一世无忧,所以她的性格再强也只是难为自己。可大阿哥日后要继承他的一切,这样的性格不利于他的成长。

    不客气的说,福晋这种性格只适合当奴才。当主子的会喜欢手底下的人心志坚定,一往无前。但换成当主子,不撞南墙不回头,撞到头破血流再知道回转就已经晚了。对自己要求过高并不是好事,这是另一种的画地自限。

    看来果然应该把大阿哥挪出来。再继续被福晋养下去,大阿哥学的跟她一样就糟了。

    四阿哥又教了大阿哥几个满语的词,嘱咐他回去记熟,再把着他的手写了一张大字,然后才带着他出来。

    大格格一见四阿哥和大阿哥出来就立刻站起来迎接,她是三个孩子里面最大的。四阿哥嘴上虽然不说,心里一直记着她,更兼她出生就体弱,差点没救回来,好不容易长到这么大,在他埋怨宋氏的同时,更心疼这个格格。每天念经都会替她念一卷,求她长寿平安,别的荣华富贵他这个阿玛就都能办了。

    “坐下吧,一会儿一起用早膳。”四阿哥道,看大格格的脸色还有些白,不够红润,估计还是体虚。不趁年纪小的时候好好补养,等大了就晚了。他想着是不是让福晋多照看一二,平时吃的用的多注意一下。

    这时,苏培盛领着李薇和二格格进来了。这娘俩比较光棍,奶娘直接就留在小院了,只让玉瓶和赵全保跟着,后面玉盏和小喜子提着食盒抱着包袱。

    李薇是想出去玩不用带那么多人,二格格又不用包尿布了,带点吃的喝的两件厚衣服就行了。

    等这两人进来,不相干的人都留在外面,只有玉瓶跟着。让四阿哥一看就皱眉,再看大阿哥身后跟着的四个嬷嬷两个奶娘四个丫头,心道该小心的不小心,该锻炼的又带了太多人。

    对李薇来说这是头一次见大阿哥,看到四阿哥身边坐着个打扮的像年画金童的大头娃娃,她就知道这是谁了。更何况她一进来,大格格和大阿哥都站起来了。她向四阿哥行礼时,这两人都避开,然后再一起向她行礼。

    让李薇感受到了一点点‘派系’的分别。再看身边二格格一脸没感觉的样儿,她就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女儿。

    可二格格确实没感觉,她以前也在福晋那里见过大格格,两人还一起在福晋的屋里玩过玩具(在嬷嬷的监视下),虽然没有培养出什么姐妹感情,但‘这是个熟人’的标签就戳在大格格头顶,二格格就颠颠的过去了。

    “大姐姐。”二格格福了下,再转头看到大阿哥,略愣。

    坏了。忘了告诉她大阿哥长什么样了。以前提起大阿哥,李薇的形容就是比划一个抱在怀里的娃娃形象。

    她正着急,二格格的智力肯定比一开始就比她高,只见她歪头一笑,张嘴毫不认生的喊:“弟弟好。”

    大阿哥向她行礼:“二姐姐好。”

    好聪明。李薇佩服的看着二格格,真不愧是她的好闺女。

    一会儿三个小的就有说有笑的了。小孩子的友谊比较简单,让原本害怕二格格会被排斥的李薇也放心了,觉得自己真是用肮脏的大人世界去套纯洁的儿童世界。

    用过早膳后,四阿哥就带着所有人出发了。临出发前还有件事,他把大阿哥身边的人都撵了,只留了一个奶娘一个丫头,然后给了他四个小太监。

    “这是早就准备好给你的,之前想等你挪过来再让你见见,正好今天也是个机会。”四阿哥让这四个小太监过来磕头,“除了他们,还有别的人,等你来了就都能见到了。”

    大阿哥从来没见过小男孩,四个小太监大的才八岁,小的六岁,都笑得很开心的看着他,让他特别新奇,一下子就把身边的奶娘丫头给比下去了。

    “给阿哥道福,吉祥。奴才小名狗儿,阿哥叫奴才小狗儿就行了。”这个小狗儿的小太监是四个里面最聪明的,他长的最高,看着也不像外面吃不上饭的小孩子一样瘦巴巴的。他冲奶娘点点头,喊了声嬷嬷,就理所当然的站到大阿哥的身边,把那丫头给顶了。

    陪着大阿哥出来的丫头是第二个石榴。第一个石榴回乡后,她虽然是内务府分来的却混的很好。这次福晋也是看她一惯勤奋懂事,又是内务府给的包衣,出去比她自己带来的更顶用。遇上不长眼的能唬不少人,就让她跟着过来了。

    石榴见被个小太监给挤了位置,眼一瞪就要再上前,谁知又过来一个小太监把她挤得更远了,小狗儿却趁机把大阿哥给抱上了车。

    石榴要恼:“你……”话没出口,第二个挤过来的小太监就笑眯眯的道,“姐姐,咱们可得快着点,您瞧,那边的主子们可都上车了呢。”他说完就钻上去了,搞得石榴只能狠狠跺两边,乖乖上车。

    倒是奶娘一点不着急,好像也没看到小太监欺负石榴。她虽然也是内务府出身,可跟石榴这种指着主子赏饭吃的不一样。她的位置不是一般二般什么人都能顶的。

    剩下两个小太监果然对奶娘没什么意见,恭恭敬敬的扶着她上去后,他们两个才帮着彼此跳上车。

    张保站在后面看得清清楚楚,满意的点点头回去了。这几个小子够机灵,不枉他特意调|教一场。四阿哥的意思很清楚,既然要把大阿哥挪出来,就不能让后院的人老把着大阿哥身边的事。不能撵的像奶娘这种不去说,侍候的丫头就趁早回去歇着吧。

    四阿哥骑在马上,盯着所有人的他当然早看到了大阿哥那边的事。张保这差事办的不错。他心道。

    车队鱼贯出城。一直到了城外四阿哥的田庄上。这里跟李薇想像的不同,不是一垄垄的田地,而是一望无际的草场荒地,也没有小树林一类的东西。

    车停下后,李薇跳下车才看到贴着地面生长的一丛丛的野草野花,车停下的地方沿着土坡往上能看到一大片稀疏的野树林。树最粗的也才手腕粗细,最细的都是树枝。野花星星点点散落在草丛里,红、蓝、白、黄各色都有。还有小菜蝶飞来飞去的。

    对二格格来说,眼前的一切简直广阔的让她合不上嘴。从出生后就住在小院中的她只见过圈起来的四方天地,这样一眼看不到边界的世界太大了。

    这让二格格第一次说了蠢话,她惊叹的对四阿哥道:“阿玛,这个院子真大啊。墙在哪儿呢?”

    四阿哥刚要开口,没忍住噗的笑了,忙的掩住嘴道:“这里没墙,乖啊,一会儿阿玛带着你跑一圈。”

    早就准备好了几匹温驯的小马,让李薇脸红的是她的马跟二格格马一样高,骑上去脚差一点就能碰到地面。他们四个上了马,四阿哥在前面领着,让人牵着他们的马在周围走了一圈。

    这马骑的实在让人失望到家了啊。

    可她这匹小母马非常可爱非常萌啊,杏核般的大眼温柔的能滴出水来,李薇下了马也舍不得让人把它牵走。这匹红色的小母马名叫红云,她从马奴那里拿来了糖块喂它,还抱着二格格让她喂。

    四阿哥走过来,她忍不住说:“红云好可爱,我能养吗?”

    他摸了摸马的背脊,道:“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过两年你再大些,她也成年了,你就可以骑着她跟我去猎了。”

    二格格指着她那匹红棕色的马说:“阿玛,我的呢?那是我的马吗?”

    四阿哥摸着她的脑袋说,“当然。”他看向大格格和大阿哥,道:“这些马就是你们的马,你们要好好照顾他们,跟他们一起成长。”

    他走向大阿哥,领着他去靠近他那匹黑如漆染的骟马,道:“别怕,他是你最好的朋友。”大阿哥本来就是不怕的,他只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东西有些吃惊。可跟着他侍候的石榴和奶娘都拉着他往后退,从马上下来后也不让他再靠过去,看着就像是他害怕了一样。

    四阿哥牵着他过去后,小狗儿等几个小太监也赶紧过去了,小狗儿拿了糖块给大阿哥,道:“大阿哥,马很喜欢吃糖的。”

    另几个小太监有的护在大阿哥身边,有的去拔了些草哄马儿,他们看着都跟大阿哥差不多大,大阿哥也不想认输,接过糖块去喂马。被马的鼻息一喷倒是吓了一跳,可习惯后就兴奋起来了。在四个小太监的陪伴下跟马玩得开心极了。

    四阿哥看他这样也放心了,对着石榴和奶娘说:“回车里看着东西去,这里不用你们侍候了。”

    陪着马玩了一会儿后,再骑上三个小孩子都自然多了。饭做好了让他们停下来时,二格格还不乐意。倒是大格格更有规矩些,大阿哥也是习惯了听话,都乖乖下来了。

    李薇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一比显得二格格没被她教好。

    而四阿哥却想,要是大阿哥和二格格的性格换一换就好了。他宁愿要一个更有脾气的儿子,哪怕是坏脾气也比没脾气强。

    至于二格格,像大格格这样贞静很好,但脾气大些也不坏,日后嫁了不会吃亏

    乐文已经由

46、四爷射箭

    遛了两趟马,席地而坐吃了顿便饭后,这次踏春就圆满结束了。

    李薇最大的收获是带着二格格挖了好多观音莲,这东西学名大概统称多肉植物,以前她在花市上见过,花十块钱买过一小盆,后来浇太多水浇死了。谁知在一个小山坡上发现好多!她就跟捡大便宜似的挖了一堆准备回去养。这次肯定不会养死了,现在她对养花已经很有心得了。

    再说还有花匠呢。

    二格格见额娘带头玩土,高兴坏了。时不时的转头看看四阿哥怕他看见,再对她挤眉弄眼,还用手指竖起来‘嘘’她,然后咯咯的偷笑。

    等回到车上,早看见这对母女在搞鬼的四阿哥靠过来,“挖的什么?”

    “观音莲。”李薇捧出一个开的正好的给他看。

    四阿哥皱眉看,她道:“这东西可好养了(虽然她养死过),不用浇太多水,放在盆里就不用管它了。”看他不像欣赏的样子,马上说:“给你摆一盆放在书桌上吧。”它可以防辐射哦。

    既然是她的心意就不好拒绝了,四阿哥只好道:“……倒是挺有野趣的。”

    回到府里后,李薇找花匠要了一些鹅卵石说要摆盆景,然后就把观音莲都给他了,说:“这东西应该可以摆在一起养,口大的像鱼缸那样的盆就行,土上摆一些小石头会比较好看,还能跟别的花草一起养。”

    花匠听得稀里糊涂的,但听说跟仙人掌相类,心里多少有些数。刚想点头说没问题,李薇道:“先摆一盆好看些的,我想进给阿哥。”

    花匠膝盖一软险些站不起来,李薇看他害怕,连忙道:“没事,没事,拿来给我,你只要帮它们弄个盆,后面的都我来就行。”

    富贵险中求,都进阿哥府来侍候了,还会怕在主子跟前露脸吗?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机会!

    花匠赶紧道:“哪能劳动主子?奴才包准给主子办的漂漂亮亮的!”

    回去后,花匠还是先缓缓苗,看它们习不习惯新盆。李薇等了快二十天才得了一个观音莲的盆景,鱼缸大小,里面有吸水石制的假山,石上还养有青苔,绕着假山是错落的鹅卵石,偏东是大小三棵观音莲。周围还有一些刚刚冒出头的小草。

    可李薇却不敢送过去了。

    因为,前两天皇上下旨分封诸位阿哥,结果四阿哥和一众连差事都没办过一件的弟弟们一起被封了贝勒。连今年才刚开府的八阿哥都封了贝勒,从三年前就开始办差的四阿哥居然跟他一样。

    这简直就是明摆着皇上不喜四阿哥了。

    府里的气氛这几天从接过旨后就一直很低沉,李薇怎么肯在这时跑到四阿哥跟前刷存在感?她厚赏了花匠后,借口这盆景太美要赏几天,把送四阿哥那句话给暂时忘到一边了。

    就连玉瓶和赵全保都赞成她这时还是少出现为妙。为此,赵全保特意给苏培盛送了礼,最近千万别提他们李格格的名字。

    搞的苏培盛很为难。收吧,他还真打算在四阿哥面前提一提李格格,看能不能让他的心情好些。反正就算李格格惹恼四阿哥,也不碍他的事。要是李格格能把四阿哥哄好了,那他也能跟着受益。

    可不收吧,这不明摆着‘我就是要坑你主子’吗?

    赵全保这两年可长进不少,不然也不会把礼送到他面前来了。苏培盛也不好太不给他面子,犹豫一下还是收了,但是也坦白道:“若是四爷想起了你们格格,咱家可拦不住。”

    “那是,那是。”赵全保哈腰连连点头陪笑,心道四阿哥自己想格格就罢了,别让小爷知道你个不是东西的在背后搞鬼就行。

    但四阿哥这回想起的不是李薇,而是福晋。他在书房写了一口气写了一百张大字后,放下笔换了衣服就去正院了,临走前交待苏培盛收拾好大阿哥的屋子。

    正院里,四阿哥和福晋分主宾坐下,饮过一道茶后,四阿哥开门见山的道:“如今大阿哥也该开蒙了,那边的屋子都是现成的,人我也都挑好了。选个好日子就让他挪过去吧。”

    福晋被四阿哥前所未有的强硬给噎住了,半天才道:“……自然都听您的。只是大阿哥生在年尾,到今年腊月才满三岁,您看是不是让奶娘和丫头们陪着过去?”

    四阿哥当即就想喝一声‘妇人之见’,可还是吞回去了。他现在一肚子闷气,邪气,他知道不能对着福晋撒。

    屋里一片逼人发疯的安静。

    半盏茶后,见福晋额角都有冷汗了,四阿哥放柔声音道:“你看着给吧。只是前院人来人往,年轻丫头在那里到底不方便。奶娘可以都跟过去,毕竟她们侍候大阿哥的时候长。”

    至少奶娘能过去了,四阿哥说的丫头不方便的事也不是假的,福晋也就没再多坚持。

    基本算是顺利定下了大阿哥搬家的事,四阿哥心情略微好转,又想起一件安慰福晋的事,道:“我也担心大阿哥刚过去不习惯,已经定下了大格格和二格格一道过去。白天他们三个一起读书,不会让大阿哥孤单单一个的。”

    福晋一听,没领会到四阿哥的一片心意,反道:“四爷,两个格格都是女孩子,这个年纪跟着嬷嬷学些针线女红就好,不必这么早开蒙吧。何况又是去前院,大格格今年已经开始留头了。”

    前院都是太监,听说现在还有个戴先生住在那里,让外人冲撞了怎么办?

    就算知道四阿哥是为了想替大阿哥好,福晋也要本着嫡母的心替大格格说一句。何况大阿哥没来之前,她身边就这一个女孩子,小时候又瘦又小,体弱多病,好不容易养到该留头了,福晋已经开始替她攒嫁妆了,怎么舍得就这么让她去前院读这没必要的书?累坏了身体怎么办?

    四阿哥脸顿时黑了。可他还记得福晋这么说是为大格格着想,虽然跟他的计划相背,也不能就为这个对福晋发火。

    还是他的养气功夫不到家。

    四阿哥僵着一张脸,道:“既然你这么说,大格格就不必去了。”放下茶碗,“我书房里还有事,你歇着吧。”

    说完甩手走了。

    傻子也看出他生气了。福嬷嬷和庄嬷嬷都担心的看着福晋,一个是想劝不敢开口,一个是怕自己年资不够,劝了是狗拿耗子。于是庄嬷嬷看福嬷嬷,打算她劝她也跟着劝。福嬷嬷看福晋,看她乐不乐意让人劝。

    福晋送四阿哥出门,回来一脸平静的道:“给大阿哥收拾东西吧。”

    福嬷嬷:“……是。”转身出去了,庄嬷嬷左右看看,上去给福晋换了碗茶就继续站着当木头。

    福晋坐在榻上,好像什么都没想。屋里只有灯花不时爆开的声音。

    四阿哥一路快走,苏培盛一路跟随,苦逼的还要缩小存在感免得点爆了四阿哥这个火药桶。正好到了小院门外,院里难得的没有二格格笑闹的声音。连苏培盛都不免奇怪的多看了两眼小院,四阿哥脚下一顿一转,就往小院去了。

    赵全保,这可不是我提的你们格格。

    苏培盛乐颠颠的跟在后面进去了。

    西厢里,李薇正在跟二格格商量她到前院去后,都跟着四阿哥开什么课。

    桌上摊着一张纸,上面三个大字‘课程表’,下面是横三竖四的一张货真价实的课程表。李薇有种‘送女儿上小学’的兴奋感,二格格也对一个个她额娘写的课程名兴奋着。

    “额娘,我都能学什么啊?”她的小胖手指在课程名上指指点点。

    “什么都能学。你这会儿可比我那时幸福多了。”校长和老师都是亲爹,还能学骑马射箭养小狗,这就是纯玩啊。

    李薇很羡慕,二格格也对骑马课,射箭课,养狗,养鹰这些课很感兴趣。听李薇讲只能上午上课,下午要回来睡觉休息还不乐意,扯着她的袖子求:“额娘,好额娘,下午也让我去嘛。”

    “不行,你还太小,不能天天去。”这个李薇很坚持,她还想跟四阿哥商量个周休二日神马的呢,寒暑假也很有必要。另外作业不能太多,会坏眼的。

    二格格不开森。

    四阿哥在西厢窗下听到她们母女这场口角,会心一笑,抬脚进去抱起二格格:“阿玛的二格格这是怎么了?小嘴都可以挂油瓶了。”这句俗语还是跟李薇学的,四阿哥的人生中没有油瓶这种东西。

    二格格抱着他的脖子:“阿玛,我想天天去跟百福玩,天天跟小马玩。”

    四阿哥笑道:“二格格这么喜欢去前院跟阿玛在一起吗?”

    二格格点头,道:“额娘说阿玛那里有很多好玩的小狗小马小鸟,还能出门呢。”

    出门?这个刚才没听到。四阿哥扭头询问的看李薇。

    李薇其实是想她嫁人了不好出门,可他能偶尔带二格格出去转转嘛。谁让踏春后,二格格总说要去那个‘没有墙围着的大院子玩’,她也想去啊。求你阿玛去吧。

    “就是逛逛街啊,逛逛商店啊。”李薇道。

    四阿哥抱着二格格坐到她旁边,笑道:“你也想去?”

    “想啊,不过不行吧?”

    四阿哥看她失望的样子,道:“怎么会不行呢?以后我带你们出去。”

    把二格格抱下去后,两人坐着看她写的那张课程表。

    他看着音乐课、美术课、数学课、满语课、大字课等课程,笑道:“你倒会给我派活,这后面怎么还有骑马射箭?”

    “不用学吗?”李薇惊讶了,“我小时候还学过骑马射箭呢。”李家觉尔察氏和李文烨都会,对她也是从小教起,她还以为这是满人尚武都要会的。

    “你会射箭?”四阿哥也惊讶了。

    “我能射三十步呢。”三十步射到靶子上很了不起的!李薇内牛,都是以前看漫画戈薇一射就好像是几百米,搞得她以为这箭啊就跟羽毛一样轻,随便一射就能射很远,结果她练了七八年才能射三十步远。这表示在这个距离内,她能射到靶子上。

    “哦?那试试吧。”四阿哥来兴致了。

    苏培盛去前院校场取来草靶子和几副弓箭,都是小弓。李薇上前直接道:“给我六等的就行。”苏培盛赶紧挑了一把给她,见李格格拉几下试力,居然还小声抱怨:“怎么这么紧?”

    ……都是新弓。

    看来这位李主子臂力不行。苏培盛再看四阿哥,发现他从接旨后就没松下来的神色已经变得温煦多了。

    四阿哥嘴角微翘,含笑看李薇射靶子。第一箭,飞了,歪到七八步外,斜j□j一盆茉莉花中。院子里侍候的都忍不住笑了,李薇倒是一脸淡定。干嘛,很正常好吗?她都几年没摸过弓了?

    第二箭就射中了,不过明显箭力不足,距靶还有半步就往下掉,险险插在了草靶最下面没掉到地上。看靶的都松了口气,赶紧喊:“中了!!”

    后面就越射越好,但是射到第六箭她的胳膊就酸了,射完这箭,正好插在靶头,她自觉没丢脸,满意转身道:“怎么样?我射得不错吧!”

    四阿哥脸上的笑都止不住了,闻言连连点头:“不错,不错。”

    “你来,你来!”李薇跑到他身边把弓递给他。

    四阿哥不屑的看着她的弓,让苏培盛把他常用的那把拿来。这把比李薇那把差不多大,她先拿过来试拉,皱眉道:“好硬啊。”这弦怎么这么不好拉啊,她使尽全身的力气才拉开一点点,被他按住肩道:“小心拉伤了,快放开。”

    草靶子往后退了二十步,合共五十步。四阿哥刷刷刷几箭上去,全中靶头、靶心等要害处。

    李薇两眼发亮:“好帅……”

    晚上,两人在帐中。李薇捏着四阿哥肩膀胳膊上的肌肉,道:“也不是很硬啊,你怎么这么厉害啊。”

    他两只握住她的腰,把她提到腰上坐着,道:“难道要连你也比不了?那爷就没脸见祖宗了。”

    李薇坐在他腰上故意往下又压又跳,被他按住瞪了一眼。

    “你说你在家里,你阿玛和额娘都会拉弓射箭?”他问,要真是这样,李文烨也不是那么差嘛。

    她点头道:“是啊,阿玛跟我一样,额娘最好。”

    四阿哥:“……你阿玛跟你用一样的弓?射距的步数一样?你额娘射的最远?”一家人用的弓都是六等的?

    “对啊,我家就一把弓。还是我额娘带来的呢。”弓这个东西好像还是很贵的,隔几年就要拿去保养,还要给人家银子,不然弓放久就不能用了。

    李薇说完就发现四阿哥好像很高兴,后面做着做着就会趴在她肩膀处笑。

    笑p啊……

    【乐文:】

    作者有话要说:给大家承认一个错误。是我写着写着忘了……

    李文烨中进士是在三月,所以从那时起,就已经是37年了……我当时光想着写他中举的事,忘了写过年了……所以才怎么算时间都不对。37年起,大格格5岁,二格格4岁,大阿哥3岁

    还有一个,康熙让满人宗室参加考试是36年10月,文中写的是8月,纠正

47、奶油

    撸过美好的一夜后,神清气爽的四阿哥早起后就看到了摆在书房的那个据说要送给他的观音莲盆景。

    经过李薇的种种锻炼,玉瓶等人不说是全才也差不多了。小盆景被照顾得相当不错,旁边还有花匠送来,养在小圆瓷碗内的刚刚冒头的小观音莲。看来时间虽短,花匠已经找到养好这种野草的窍门了。所以一成功就送到李薇这里刷好感。

    小观音莲更容易刷好感,至少四阿哥没被大号的煞到,也不觉得它有多可爱,可小白瓷碗里这棵能让他说一声‘有趣’。

    苏培盛就见四阿哥围着西厢窗下书桌上摆的两个花盆转了一会儿后,一手捧着一个小的出来,另外让他把那个大号的搬走。

    等李薇起来,两盆都不见了。

    二格格同样很喜欢小的,早就预定要把这个摆在她前院的书桌上。一早起来百福不见了,小花(?)草(?)也不见了,抽抽噎噎了小一刻钟。让李薇一百次的想抽死自己骗二格格什么女孩的哭法!

    因为,二格格已经无师自通了最能让人心疼的哭法。

    她坐在那里小声抽噎能把一屋子人的心都哭碎。李薇捧着被重击的心脏求她:“乖,等你今天回来,肯定能看到另一盆好吗?额娘保证。”

    二格格泪眼汪汪的扭头,“额娘不许骗人。”

    “骗你我是小狗。”李薇举手发誓。

    送走一秒破涕为笑的二格格,她今天起就背起小书包去前院读书了,李薇扭头开始为难花匠,再拿一盆小的来!

    花匠显然不像她,人家一早有准备,送过去的只是养的最好的一盆,剩下的有二十多盆了。一听李格格要,马上麻利的送过来了五盆任选,都是合捧大小的瓷碗瓷盆,个个不同,别有异趣。李薇看着不由得拿花市摊位上的来标价:这盆要十五,这盆至少三十。

    统统摆在书桌上等二格格回来检阅,李薇松了口气。通过二格格,她发现了她的一个缺点,显然她是不能成为一个严母的……

    幸好,他们家还有一个标准的严父。

    前院书房里,严父四阿哥正在应付二格格的问题。

    两盆花就摆在临窗的书桌上,二格格一进来就看到了,然后对他道:“阿玛,额娘真坏。她偏心呢。”

    “偏心?”你额娘现在就你一个去哪里偏?四阿哥想歪了,难道是交待二格格要让着大格格和大阿哥?

    二格格指着四阿哥书桌上的两个新宠道:“那不就是?那个大的额娘说她要摆不给我,那个小的说给我了又给阿玛了。她这就是偏心!她全给你了!”

    四阿哥笑的阳光灿烂:“呵呵。”

    摸着二格格的小脑袋说:“那阿玛来偏心咱们二格格好不好?大家都有偏心对不对?”

    “那我来偏心额娘。”二格格很聪明的想到差了一个没被偏到。

    父女俩相处甚美。四阿哥把着二格格的手写了一张大字让她自己去练后,他坐到一边读书。这时,外面给大阿哥搬家的人来了。大阿哥也被人领着到了书房。

    大阿哥进来后,四阿哥身上的‘严父’就被自动激活了。整个书房的气氛为之一变。四阿哥先考了之前几天教他的满语词,然后同样是把着他的手写一张字,让他自己练习。

    两个小萝卜头就一样的姿势,板腰悬腕站着写大字。

    二格格写一会儿就放下笔,揉揉手腕,抬头往窗外看看,让站在她旁边的大阿哥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坐在两人身后的四阿哥也惊奇的看着一点都没有‘偷懒’感觉的二格格,见她甚至打算去喝杯茶来块点心,四阿哥无奈的放下手里的书把她叫过来。

    第一次……还是不要打手板了,估计是素素没教她没写完不许停。四阿哥发现他居然觉得这很正常。

    “二格格,告诉阿玛为什么不写了呢?”这不是闺女的错,四阿哥的语调很温柔。

    二格格道:“额娘说的。”果然如此……不对,她说的?

    “额娘说写一会儿要停下来歇一歇,看看远处窗外,免得眼睛累了。”

    还算有道理。四阿哥道:“那额娘有没有教你停多久歇一歇?”

    “额娘说随便,累了就可以歇了。”

    不对!

    四阿哥领着二格格去看书房桌上的座钟,先教她认识时针、分针等,然后指着钟说:“二格格,咱们写两刻钟再停下来歇一歇好不好?”

    二格格看那针走的挺快就划了一圈,阿玛指的是半圈,不好意思道:“时间会不会太短?”

    四阿哥笑道:“先这样就行,二格格还小,等大了就能写更长时间了。”

    五分钟后,二格格盯着那钟面指针内牛,怎么半天才走这么一点点!!

    上午是很快过去了,毕竟两个孩子都小,四阿哥也不可能拘着他们写一上午字。一人十张大字写完,四阿哥就带着孩子和百福在院子里玩接球,别看百福个头小,四条小短腿跑起来这三个人没一个撵的上。只看百福滚着绣球在前面跑,三个人都拦不住。两个小的很快跑累了,蹲在地上呼呼喘气,百福这才一步一顶的滚着绣球回来,直接顶到二格格面前了。

    毕竟它说起来是李薇的狗,从小看着二格格长大。

    大阿哥就很羡慕的看着。可他不可能张口去管二格格要,结果只是站在那里看。让四阿哥等半天,等他去碰碰百福,或者跟二格格搭上话都等不到。

    大阿哥被管得太乖了。

    这更坚定了四阿哥把奶娘也给撵回去的决心。他上前对大阿哥道:“这是百福,你喜欢吗?”

    大阿哥恭敬道:“儿子喜欢百福。”

    “那阿玛也给你一只好不好?你可以带着它一起玩。”四阿哥引导他说出自己的想法。

    结果大阿哥不出所料的,拒绝了,话说的也很漂亮,只是让四阿哥更不高兴了。

    大阿哥道:“儿子谢过阿玛,只是儿子是来读书的,不敢抛掷光阴在这等小事上。”

    这么长一串话肯定是大人教的。

    四阿哥忍气,更温柔道:“你要听阿玛的,阿玛说你可以养,不会耽误读书,你明白吗?”

    这显然跟临来之前福晋等人的教导不同,大阿哥有点反应不过来,懵懂的点了点头。四阿哥拉着他一起去摸百福,很快大阿哥也开心的跟百福玩在一起了。

    四阿哥松了口气,回书房就让苏培盛进宫去挑只狗回来,他现在不好时时进宫,进去就肯定要去请安什么的,略烦。而且顶着贝勒的爵位让他总觉得有些丢脸。

    苏培盛办差极快,不到午膳时就带回了一只奶油黄的小京巴。前院会养狗的奴才多,就没特意再带个养狗太监回来。

    四阿哥先看了看,见确实温驯乖巧,起名叫造化后,亲自抱给了大阿哥。教他怎么抱狗,怎么给狗喂吃的,等等。

    中午本来二格格要回小院的,可这小丫头不肯走。又来个小狗哦,她赖在这里吃了午膳,刘太监特地巴结的送来了樱桃咕咾肉。本来只会糖醋咕咾肉的刘太监被李薇提意见说可以在里面放果肉,然后他就放了樱桃(西瓜、香瓜、葡萄都失败了)。

    这盘菜显然很受两个小孩子喜欢,有二格格陪着,大阿哥也多吃了半碗,让侍候他的奶娘都不敢喂了,要不是这位小主子眼睛太闪亮,表情太明显,她连那多半碗都不会喂。

    吃多了坏了肚子怎么办?

    四阿哥很懂这种不喂饱的养孩子法,他小时候就是这么过来的。从懂事起就常常饿的夜里睡不着。对比着大阿哥重温旧梦,他突然发现二格格好像从来没忌过口?

    现在大阿哥正用羡慕的目光盯着仍然抱着小金碗吃第三碗米饭的二格格,她的两个腮帮子吃的都鼓起来了还往嘴里塞。

    这让四阿哥担心的按住二格格的碗,劝道:“乖,二格格不吃了哦。”

    二格格看着剩下两口米的碗,不解道:“不吃完多浪费啊。”

    “不浪费,阿玛吃。”四阿哥拿起她的碗把剩下的饭拨到嘴里了。

    二格格一脸‘你怎么抢我的饭?’的震惊。

    “不吃了好吧?”四阿哥道。

    二格格看着还没吃完的樱桃咕咾肉,皱眉道:“好吧。”在额娘那里这菜是肯定会吃完的。剩下了好可惜。

    菜全撤下去后,二格格等了半天只等到一碗茶,四阿哥还交待他们要慢慢咽,她问:“点心呢?”

    四阿哥发愁,他为什么从来没发现素素那里吃饭的习惯很有问题?

    现在他却不得不对二格格解释饭后没有点心。

    晚上,四阿哥要留在前院陪今天刚搬过去的大阿哥。二格格回到小院就说四阿哥那里很可怜:“饭都不让吃饱,大弟弟吃到一半就不让他吃了。而且没有点心。”

    “不让吃?为什么?”李薇同样震惊了,连忙问她:“你呢?吃饱没?”

    二格格摸摸肚子,苦着脸道:“没有,阿玛把我的饭吃了,还没有点心。”最后一点很怨念。

    “……”李薇不解了,四阿哥为什么要吃二格格的饭?

    纠结一夜的她脑洞大开,连饭里下了毒,四阿哥以身试毒这样的桥段都想出来了。于是,第二天继续去上学的二格格提了便当袋,里面是点心。

    这天中午用过午膳后,照旧上了茶,四阿哥就看到今天不问点心的二格格从她的小书包里掏出一个小布袋,里面是一小盒绿豆酥。

    四阿哥:“……”

    二格格喝茶吃点心,还让大阿哥:“大弟弟也吃。”

    大阿哥看看阿玛,看看奶娘(想拦不敢拦),高兴的伸手拿了一块,两个小家伙把一盒绿豆酥干掉了。

    为了让大阿哥渐渐适应,今天四阿哥就送他回了正院,这样慢慢过渡,他对前院越熟悉,等他真的住在那里后就不会害怕了。

    虽然四阿哥很想立刻就让大阿哥完全住过来,可考虑到他的年龄,他还是决定一步步来。

    跟着他就到了小院。他想他有必要跟素素好好说说二格格的事。

    小院里,正飘着牛奶的浓香。

    李薇一直很想念奶油,特别是浓缩奶油,配上刚烤好的饼干面包简直是绝配!而且奶油的做法并不复杂,满清已经有了奶油块,就是生的刚挤出来的牛羊奶,摆在那里等它表面上凝结一层奶油,他们做奶饽饽时爱放这个,还有奶豆腐、奶酪等。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们不做最后一步,把奶油打发变成抹蛋糕的奶油。

    由于不能无师自通的说奶油沿一个方向打会变成另一种东西,李薇只好从膳房要来奶油、鲜奶、糖自己打,借着在现代自制生日蛋糕的经验,在没有打蛋器的年代里,她付出胳膊酸到快断的代价成功在冰山上打发了奶油,然后立刻迫不及待的抹在奶茶表面。

    二格格初生牛犊不惧虎,立刻被这香味吸引了,靠着冰山打发的奶油是凉的,她怕奶油被热奶茶融化,上前一口含到半边,然后就被这香浓滑软的口感征服了。

    “额娘,我也要!”她举着她的杯子在李薇面前跳。

    李薇揉着胳膊说:“酸啊,让别人来吧。”

    四阿哥这时进来了,娘俩一个揉着胳膊也不忘赶紧喝两口那缺了一个尖的奶茶,一个嘴角还带着奶油就不停的说还想吃额娘再打一碗,多打点云云。

    一看到他,两人齐声道:“四爷/阿玛。”

    “……这做的是什么?”已经被这满室甜香带跑偏的四阿哥问。

    “我弄着玩的,还挺好吃,就是太累。”李薇指着桌上一堆东西说,“原来想拌个甜的浓点的奶出来喝,谁知道打成这样了。”

    四阿哥也挺好奇的,让苏培盛传话给刘太监。赵全保跟着过去,给刘太监解释主子都放了什么,失败几次(前几次忘了),最后成型出来是什么样的,还把用过的器具都给他送来。白瓷碗的底部还留着一些,刘太监用筷子沾了一点一试,这口味很特别嘛!

    李格格不愧是爱吃的,这瞎捣鼓也能捣鼓出东西来啊。

    听说是特意在冰山是弄的,他问赵全保:“这是有什么讲究?”

    “格格说都是鲜奶生油,怕坏。”

    刘太监依样划葫芦,弄了冰块垫在盘子底,拿一铜碗放在上面,照赵全保说的最后一次成功的顺序放东西,一次就做成了。眼看着打出来一大碗白生生虚泡泡的东西,本着认真负责的精神,刘太监先尝了一大口。

    “嗯,”他一边点头一边舔嘴角,“不错。”

    苏培盛:“……不错您就赶紧给主子送去吧,别再尝了。”

    到了晚上,厨艺技能满点的刘太监已经学会把这种白奶油抹在面点上送来了,还做出了奶油杯,薄薄的一层蛋皮,中间裹着满满厚厚的奶油。

    这东西吃到嘴里就是虚的,二格格和四阿哥都吃了不少,倒是以前吃过的李薇只是克制的吃了几个怀念一下。

    睡觉时,四阿哥终于想起他的来意了,他问李薇觉不觉得二格格吃得太多了?

    李薇想想二格格的体型,配合她的年龄,道:“不觉得,她正在长呢,吃多了不怕。”

    四阿哥道:“小孩子吃多了容易积食。”

    “我知道,一直注意着呢。”她道。

    没发现。四阿哥心想。

    “而且,我从不让她在正餐外吃零食点心。”她觉得自己控制的很不错。

    “她不少吃点心,你还特意给她带。”四阿哥指出。

    “……她饭吃的很香啊。”吃点心不吃饭才需要紧张吧?

    四阿哥道:“算了,以后点心少给点,饭也不能由着她的性子吃。一顿最多一碗,一天点心不能超过五块……六块吧。”

    李薇:“……”闺女,这可不是妈不让你吃,是你爹要管你了。

    第二天,早膳时二格格就发现事情不太对,她吃完一碗还想要时,额娘摇头说:“不行哦,你这顿的饭已经吃完了。”

    饭还有吃完的时候吗?!

    二格格迷茫问:“……额娘,咱家没饭吃了?”没饭吃,好像很严重啊……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李薇,“问你阿玛吧,额娘不知道。”

    二格格没那么容易被骗,指着她的碗问:“那额娘,你为什么能吃第二碗?”

    “……”李薇放下碗,“其实今天这是最后一次了,明天额娘就也只能吃一碗了。”

    骗孩子好好玩啊!她当真了耶!

    她一本正经的样子让二格格相信了。等她去了前院,午膳时她很小心翼翼的吃着碗里的饭,每一粒都珍惜的吃进嘴里。

    四阿哥:“……”该说她吃的方式不对吗?可是很有规矩啊,仪态比昨天还好,就是表情不对。

    这次用完膳也没拿点心出来吃,也没提为什么没点心。

    四阿哥反而不放心了,叫到一边问她为什么?

    二格格认真道:“因为额娘说家里没饭了,大家都只能吃一碗,也没有点心吃了。”

    四阿哥:“……”

    作者有话要说:换了个浏览器就可以修文了,今晚会修文,看到提示不要误解哦。另外明天上午停一更,下午还是六点前更。

48、美人膝

    孩子们有多可爱,外面的人就有多操|蛋。

    七月,皇上奉太后出去东巡了,临走发话让七阿哥和八阿哥出府并完婚。四阿哥辛苦了两年半,终于就差最后一哆嗦了。为求不在最后这段时间再出点什么恶心事,他开始天天内务府-七阿哥府-八阿哥府的跑个不停。

    然后,宫里也跟着溜他了。

    德妃、惠妃两位宫妃宣召,他是怎么都要去的。

    惠妃抚养八阿哥,见他出宫、建府、成亲三个一块来,怎么着都要过问一二。就连大阿哥都叫四阿哥去问过两次,看他累的那个狗样,拍肩道:“等过了这一段,哥哥请你喝酒!”

    四阿哥只得拱手道:“大哥可饶了兄弟吧……”跟大阿哥拼酒每次他都要吐个两次酒才能勉强坚持到席终。

    德妃是受了戴佳氏嫔的请托。戴佳氏虽然不得宠,可坐在嫔的位子上,又有个长大的儿子,一般也没什么人会刻意去为难她。何况德妃在宫中一向与人为善,戴佳氏难得张口,托到她这里,于情于理她都要问一问的。

    再者,戴佳氏道七阿哥给她请安时提过,说四阿哥对他这个弟弟非常照顾。

    既然四阿哥跟兄弟好,她这个当额娘的自然不能给儿子拖后腿。

    她一叫,四阿哥自然要立刻过来。大夏天四处跑,四阿哥晒的像在草原上过了一夏似的,让德妃看到就心疼的说:“怎么就晒成这样了?快过来坐一坐,领扣子松开,我让人给你打扇。”

    “谢额娘。”四阿哥牛饮了两碗温茶后,解开领扣,身后再站上两个宫女拿着扇子冲他扇,一会儿身上的热劲就下去了。他问道:“额娘找我来是有什么事?”

    德妃轻易不会主动喊他。所以这一喊,他就担心是什么大事。

    “不是,别担心,我这宫里好好的。是七阿哥的额娘托的我,问问七阿哥府里如今收拾的怎么样了?”德妃把自己桌案上的一碟西瓜向他推了推。

    四阿哥拖过来拿起银叉连吃几块,才道:“最后再扫一遍尾就可以了。老七那边是又想起来什么了?跟我说一声不就行了,何必还往宫里递话。倒劳动额娘一趟。”

    德妃道:“难得能跟你说说话,劳动一趟也好。你不在宫里不清楚,七阿哥那边着实是有些不大像样了。”

    四阿哥见状放下银叉,接过宫女递来的手巾抹了嘴擦了手,听德妃细说。

    按说七阿哥排位在八阿哥之前,出宫搬家成亲都应该在前面。可先是婚期,听说钦天监先定了八阿哥的,然后随便给七阿哥选了一个。

    “这不可能,钦天监的人有几个脑袋可以砍?成亲的吉日是要递到皇阿玛案头圈选的。”四阿哥道。

    德妃淡笑,四阿哥瞬间明白了。钦天监是不敢这样做,皇上敢。选送的吉日只怕是皇上先圈个好的给八阿哥,次一等的给了七阿哥。

    这流言明着说钦天监看人下菜碟,暗里是在说皇上。

    宫里头皇上是第一位的,他看重谁,谁就能升天。他不看重谁,一句话不必说,自然有人争着抢着踩那人下地。

    这事,德妃心里最有感触。数位宫妃都有孩子死掉,卫氏当年要不是皇上盯得紧,八阿哥怎么能平安生下长大?幸好她出身低,皇上不升她也是在保她。这些年她住在惠妃的宫里也没少侍候皇上,没孩子不过是皇上不给她而已。

    可皇上喜欢她是真的。现在要抬举她的儿子,也是真的。

    跟八阿哥比,七阿哥的额娘戴佳氏就太不中用了。听说七阿哥生下来就不大好,幸好大了只是腿脚上有些不便。满宫里谁也没把阿哥生成这样,皇上自然厌恶害了七阿哥的戴佳氏,连看都不想再看到她。

    其实戴佳氏也苦的很,总算七阿哥还肯孝顺她,没跟皇上似的怨上她。

    想起戴佳氏,德妃总有种同病相怜之感。只是皇上厌恶的人谁敢沾?要不是听说四阿哥肯照顾七阿哥,她也不会伸这把手。

    婚期这事完了,轮到搬家时,内务府也跟着来了个看人下菜。七阿哥这边先开始收拾,但却是八阿哥那边先打包搬走运出宫。

    “听说阿哥所那边,七阿哥的院子里还是大箱小箱一大堆。他的侧福晋纳喇氏还扛着肚子,坐没处坐,站没处站,躺下都睡不稳。”说着德妃不由得叹了口气。

    四阿哥一听,犹豫了一下道:“我回去前到阿哥所去看看吧。”以前他大概还能唬住人,可自从被封这个贝勒后,就算别人拿他当回事,他自己就有些心虚了。万一到阿哥所后反而丢脸了怎么办?毕竟七阿哥现在也是个贝勒了,不也是没用吗?

    德妃沉默了一会儿,叹气道:“也罢,就说你是去看十四的,碰见了问一句也使得。”

    四阿哥称是。德妃道:“你是大人了,有些事不必我多嘴,你心里也是有数的。”想了想,她还是忍不住说得更明白点,“……同胞的阿哥尚要忌讳,何况异母的?你这个贝勒是怎么来的总要记住。”

    殿中一片难以言说的沉默。

    半晌,四阿哥强笑道:“……儿子有数。”

    “嗯。”德妃淡淡道,“我在宫里有事尚且舍不得差遣你……”

    这话说的有一丝怨气在里面。

    四阿哥也沉默了。他们母子二人,就这样亲不得,远不得的处着,不知道几时是个头。

    从永和宫出来后,四阿哥在阿哥所外转了两圈还是进去了。先去的十四阿哥那里,正巧他不在。他就顺腿拐去了七阿哥的院子。

    果然就像德妃所说的,七阿哥的院子里是摆的满了些,而且大概为了方便抬出去,几乎都堆在了正对院子大门的这条路上,显得特别不体面。

    七阿哥听说他来,迎出来时的脸上都带着几分尴尬。

    “四哥,快进来,这外面脏的很。”

    兄弟两个携手进了七阿哥的书房,墙上的画和多宝阁上的摆设都收拾起来了,整个屋子只剩下一张桌子、一张榻和一面屏风。空荡荡的简直不像人住的地方。

    四阿哥看到这个才真觉得这个弟弟是受委屈了。想想看要是他处在七阿哥这个位置上,只怕早气疯了。

    顾忌到七阿哥的面子,四阿哥装作视而不见这一室一院的窘境,与七阿哥谈起了他的府邸。两人谈了两盏茶后,四阿哥就告辞了。再回十四阿哥那里转一圈发现他还没回来,他就直接去内务府了。

    找上了内务府的人递了话,道前面的都不提了,七贝勒那边院子里实在太难看,让他们多加人手早日搬完。

    内务府的人是是是的满口答应,转头也只是略略提了一下而已。四贝勒是心疼弟弟,可七贝勒等闲见不着皇上一面,等见着了也未必有功夫专门告他们一状。再说这状怎么告啊?秉皇上,内务府搬家太慢了,八弟都搬完了我的箱子还没出阿哥所的门呢。

    哈哈哈哈哈。说出去都笑死人。

    四阿哥离了内务府又是满肚子的气。他也不是当年没出过门的小阿哥了,这人嘴里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他还是能看出来的。怪不得连七阿哥都敢怠慢,他们就是吃准了这种小事他们这些当爷的不好跟他们计较,计较起来反倒显得一群阿哥小家子气。

    奴大欺主。

    早晚有一天……早晚有一天他要把这些狗奴才的骨头都给敲断了,看他们还敢不敢不拿主子当主子看!

    出了宫,四阿哥打马跑的飞快,后面苏培盛等撵的狗喘一样。阿哥主子敢打马跑街,他们哪有那个胆子?

    回到府里,四阿哥直接去的小院。

    小院里,李薇正在跟二格格收葡萄。这架葡萄自从栽上后,每年都会挂果,而且一年比一年多。二格格看着那一串串沉甸甸的葡萄,满眼都是闪闪的小星星。

    这时四阿哥进来了,却看也不看她们母女一眼,直接进了屋。

    二格格立刻被奶娘抱走了,李薇却不得不去看看这位爷是哪里不对了。这大概也是受宠的负面作用:他高兴的时候来,不高兴的时候也来。

    她放轻脚步进屋,他正在屋里由玉瓶等人侍候着更衣。看玉瓶她们的神色,简直就是在上刑场。悄无声息的换完衣服,见这位大爷倒在榻上,玉瓶她们抱着衣服一溜烟全闪了。

    李薇看看自己身上好像没什么会让他更烦的东西,就试探的坐到他脚边的榻上,拿着把团扇轻轻的给他扇风。

    四阿哥翻身看了她一眼,她下意识的就向前凑近给他扇风,过一会儿,他缓慢的闭上眼,长长出了一口气。

    警报解除。

    李薇轻声问道:“四爷,要不要用点什么?”

    四阿哥不喜欢‘贝勒爷’这个称呼,大家发觉后都静悄悄的还称他为‘四爷’。有时只有两人时,她也喜欢叫他‘爷’。

    四阿哥摸摸肚子,他从早上到现在一步没停,却只是在内务府灌了一肚子茶,在永和宫填了一碟西瓜。

    看他这样是饿的,却好像没胃口。

    李薇想了想,出去吩咐玉瓶让膳房上松花蛋蒜汁凉拌面。

    “要几碗?”玉瓶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正屋的门帘子,问道。

    “两碗,四爷那碗多放蒜汁和醋,我那碗放点香菜。再看着上几份凉拌菜。”她道。

    四阿哥躺在屋里,听着素素和人在门外细细交待。

    一会儿,面和菜都上来了。

    李薇让开让他们摆膳桌,四阿哥坐起来,皱着眉活动肩背。他坐起来时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在响。

    “要不一会儿让人过来给你捏捏?”她道。

    四阿哥嗯了声。看出他不想开口说话,李薇也不再找话题跟他聊。

    膳桌上摆着四道小菜,酸黄瓜条,泡椒猪蹄冻,麻辣牛舌,蒜泥白肉。这四道菜上的就是摆着好看的,因为不能光秃秃就一碗面,她以为四阿哥可能到吃完也不会碰一下,谁知他一碗面吃完了,菜也吃的七七八八。

    膳桌撤下去后,重新洗漱换过衣服的四阿哥倒在榻上,不像以前还要去写字消食。李薇让人都退得远些,躺在他身边陪着。两人谁也不说话,一片安静之中,她感觉到他的呼吸从一开始的又急又沉,慢慢变得轻缓了。

    她悄悄抬眼看,正好撞进他看下来的眼睛里。

    四阿哥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肩,进来这么久以后,终于有心情开口,道:“怎么一直不说话?”

    还不是你的脸色太难看?

    李薇想想,挑个不突兀又安全的话题打开僵局,虽然他现在看着是好些了,但肯定心里还没过去。

    这样的话,说二格格就不合适了。万一话头没起好,说不定会牵连到二格格。

    过了半天,她憋出来一句:“今年的葡萄结的特别好。”

    四阿哥合上眼,手搭在她的肩头。她靠在枕头上,比划着:“那么大一嘟噜,一串就有一斤半重了,每粒都是这么大个的,都赶得上荔枝的个头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以为他睡着了,刚停下来,他接道:“那么好也不知道拿来给你家爷尝尝?”

    葡萄这屋里当然放的有。她起来去端过来,半坐起来剥了一粒抵在他的嘴上,他嘴一张把葡萄吃到嘴里,她托着碟子等他吐籽,结果他全嚼嚼咽了。

    咯吱咯吱的跟嚼人骨头似的。

    看他牙咬的那个劲,估计是气还没消啊。

    李薇给他剥一粒自己吃一粒,幸灾乐祸的想哪个不长眼的惹着他,日后肯定倒霉到家了。

    这会儿看着是她替他们受罪了,以后就轮到他们了。

    两人把一盘葡萄分吃完,她下去端水来给两人洗手擦嘴。现在看着他的气又下去了些。李薇这才是松了一小口气。他现在虽然不在书房生闷气了,可当着人的面还是不爱人问他‘你为什么生气啊’,关心他都要嫌弃。非要这么装不知道的慢慢等他气消。

    其间不能踩到他的雷点,不然这气就全撒她身上了。

    她没踩过,苏培盛侍候久了也知道怎么避雷,听赵全保说书房有人踩过,被拖出去打了个臭死。玉烟也说福晋踩过,好几次看到他从正院气冲冲的出来。

    晚上,两人睡下时。李薇看着他的睡容,心道,这人吧太顺从的就不招人稀罕了,像他这样动不动恼一恼,恼完还不让你知道他是为什么恼的,怎么反而让人觉得有趣呢?

    今天他有气,她也不敢招他,刻意避免碰到他,她翻个身睡了。

    等她秒睡后,四阿哥睁开眼舒了口气。刚才她眼睛发亮的看着他,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今天没兴趣那个,可看样子她是想要的。

    等过几天吧,这些恶心事都过去了,他再好好陪她。

    但显然恶心事没那么容易过去。

    八月,皇上带着太后直接去塞外避暑,传旨回来点名让人去伴驾,还特地点了几个大臣去参加七阿哥和八阿哥的婚礼,让他们之后送折子过来。

    大概是皇上的旨起了作用,四阿哥发现手上的差事变得好办多了。不到半个月,两处府邸都收拾好了,两个阿哥的家也都搬完了。

    四阿哥几乎是欢呼着把手上的差事给结了,跟着他就接到两封暖宅的贴子。两个阿哥都要成亲,暖宅也没办法大办,只是请兄弟们去吃顿便饭就行。

    便饭好不容易吃过,跟着就是婚礼。四阿哥几乎想学三阿哥也病上一个半个月的。等两处婚礼都完了,给皇上的旨也送去了,已经是十月份了。

    四阿哥发现他这一年什么都没干,就只跟内务府的奴才们一起忙这两座房子了。大前年的时候,他还是意气风发,忧国忧民的皇阿哥。前年,他还在等着皇上奖赏他。去年,他开始恐惧皇上的权威。今年,他……把自己跟奴才等同了吗?

    难道他今后就要像这样似的,一边恐惧着皇权的反复,一边缩紧尾巴做些奴才的活儿?

    不。他是皇子,是四阿哥。是爱新觉罗的子孙。

    四阿哥站在内务府的大门外,夕阳西下,厚厚的云压下来,天地间昏暗一片。晚风乍起,吹得他的袍子烈烈作响。

    “四爷,咱们该回了。”苏培盛牵着马过来,恭请他上马。

    回到府里,四阿哥还是直接回的小院。

    李薇正在榨石榴汁。从她搬进来起,后院的那株石榴树年年开花,却从未挂果。今年不知怎么居然结了满树的石榴,个个都有香瓜那么大。

    这么多石榴,吃不完就可惜了。李薇就让人榨成石榴汁,滤掉果渣后用井水镇着。

    见四阿哥进来,她献宝般亲手给他用水晶杯送上了石榴汁。

    四阿哥端起来没喝就闻到了石榴的香味,一转念就想到了,问她:“怎么,那棵石榴树结果子了?”

    “是啊,挂了很多呢。”李薇直接拉着四阿哥去看,苏培盛命人挑高灯笼照着石榴树。两人站在树下,抬头看如云盖般遮住半个院子的石榴树上挂满了石榴。

    苏培盛让人拿着竹杆,现摘下来了一盘子送到四阿哥面前。

    四阿哥拿起一个已经开口的石榴,里面粉红晶莹的果粒像宝石一样在灯笼之下闪光。

    一棵石榴树都知道厚积薄发,蓄势以待。它能等四年,他就能等更长时间。

    一时的低头不怕,怕的是要低一辈子的头。

    四阿哥放下石榴,轻道:“好,给各府都送一些。说是自家结的果子,请他们尝尝。”

    苏培盛领命而去。

    晚上,李薇总觉得四阿哥有哪里变了。她探索的眼神让他露出会心的笑容,用力顶了十几下把她顶迷糊后,才开口问她:“刚才在看什么?”

    “……什么?别停啊!”她双手双脚都缠上去道。

    他笑了下,渐渐疯狂起来。

    屋外,玉瓶等人听着里面格格发出越来越可怜的呜咽,全都面面相觑。

    帐子里,她趴在下面,咬住被子,被弄得浑身抽搐不停,忍不住伸手往后面摸他,抓住他的手求饶。

    被他反手抓住,就着她拱起的姿势放纵的向上顶她,顶得她膝盖都开始半悬在空中,后面等于坐在他的腰上。

    “呜……呜!嗯……呜!”她的脑袋早就糊成一团,全部的意识都在他的身上,他动一下手指就像是牵到她最敏感的那根弦一样。

    他伸手抚摸她颤抖的背安抚她,耳边传来她哽咽的哭声,可怜的让人心疼。

    “好乖乖,乖乖,让爷痛快痛快,以后不这么弄你了啊。”他趴在她背上,在她拉长的呻|吟中又顶了进去。

    一夜过去,李薇才模糊知道了什么叫泄|欲,她整个人都变成了取悦他的东西,在连自己的身体、意志都不受控制的时候,她只能无助的攀住他这个施暴者。在他的手上身下忘记一切,只能感受他。

    他抱着她沐浴过后,回到床上。她趴在那里,床褥已经换过了,刚才那上面甚至还有她的尿……

    以前只是在高h小说中看到的东西她刚才全都经历了一遍。

    她忍不住抱住被子哭起来。

    这时他冰凉的身体从后面靠上来,让她浑身一颤。

    “不怕,爷给你用些药。”他说着,手探进被子里,在她不能克制的颤抖中把药涂在下面。他贴着她的脸细细亲吻,“不哭,都是爷的错,想咬爷就咬吧。”他把她翻过来抱在怀里。

    过一会儿,他觉得不对,果然她咬着他的牙在颤抖,涂药的手也摸到了湿润。

    她呜呜的又哭了,他赶紧亲她,哄道:“不哭,不哭,都是爷的错,乖,没事。”下面的水渍越流越多,她浑身泛起艳丽的潮红。

    他的手在下面温柔安抚她,嘴贴着她的脸亲吻。

    等她缓过来,她喘着气问:“我、我会不会以后也这样?”

    “不会,不会,这是刚才爷弄的狠了。缓缓就好,不怕啊。”他哄道。

    她小放松了下,毕竟对这个她没实践过,他说的应该可以信吧?说起来古代皇宫里出来的人果然荒|淫啊,以前看不出他还有这份本事。

    她身体却还沉浸在刚才的欢乐中,被他抱着碰着还在不由自主的反应。

    “都是我的错,不怕不怕。”他搂着她哄个不停,见她神色半是迷茫,半是陶醉,灵光一闪,贴着她的耳边道:“刚才……好不好?”

    好。简直是酣畅。跟刚才比,以前大概就是家常菜,那是豪门大宴。只是比较挑战三观,让她清醒过来后有些接受不能。

    看她把脸往被子里藏,四阿哥笑了,抱着她拍抚,再轻声道:“以后还要不要?”

    “不要!”

    “那爷要,你陪着爷要好了。”

    帐中两人又缠绵了一会儿才安歇。屋外等着的人都松了口气,就是苏培盛看着玉瓶手里的怀表发愁。

    剩三刻钟就到点了……是该叫起还是不叫啊?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可以说汤鲜味美,不可以提那个那个,明天见~

49、暗潮汹涌

    毓庆宫内,太子正在临窗写大字。他们兄弟都是从刚会拿筷子起就会拿笔,每天写大字已经成了习惯。

    每当有什么事想思考一下时,闲坐发呆就会有人来关怀的太子渐渐养成了写大字的爱好。现在他写的字反而比在上书房时写得更多。那时是作业,烦的很。现在是爱好,说不上喜欢,但已经离不了了。

    太子的心事很多,皇上那里,兄弟那里,大臣、太子妃,自己,等等。他现在想的就是几位让他越来越不知如何对待的兄弟。

    大阿哥已经越来越烦躁了。自从八阿哥跳出来后,他好像也渐渐受到了影响。纳兰明珠的福晋被刺,皇上似乎有心要补偿他。最近在塞外不忘在旨意中嘱咐照顾纳兰明珠,而且八阿哥似乎也真的渐渐受到皇上的宠信,可能他在纳兰明珠府上的表现实在让皇上满意,最近又见他总是往裕亲王府跑。

    他们这些兄弟从来不敢离宗亲太近。大阿哥跟纳兰明珠,他和索额图好歹还能跟母族扯上一星半点的关系,那也是仗着皇上以前睁一眼闭一眼的放纵。

    其实,他多少也明白皇上的手段。一开始,皇上只是需要他和大阿哥帮他凝聚力量。他是元后嫡出,代表汉人最看重的传承。大阿哥是满人中的巴图鲁。他和大阿哥一满一汉,能成为他的臂膀,又能彼此牵制。

    纳兰明珠和索额图也是出于同样的理由才会聚集在他们的身旁。

    当他和大阿哥渐渐长大,他是天然的皇位继承人,大阿哥年轻勇武,比皇上更像一个威武的巴图鲁。不然,皇上为什么坚持连续三年亲征葛尔丹?他是要证明,他比大阿哥更强。而对他又为什么一直不肯放手让他涉政?

    因为他怕汉臣会更多的聚集在他身旁,他们会认为这个从小以汉学喂大的年轻太子比他这个满人皇帝对汉人更好。

    所以,最近皇上越来越宽仁了。

    太子写着字,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站在桌案前服侍的太监眼角一扫,大概是太子殿下格外喜欢这幅字吧?

    ……所以,他这个太子是不是应该暴虐些好配合皇上呢?

    他写完最后一笔后,直接把这张字给揉了,然后轻飘飘的地上一扔,就看到桌案上铺纸磨墨的太监谨慎的垂下头,似乎连眼神都不敢跟他对视。

    毓庆宫的太监们总是杀一批再换一批,他身边侍候的就没有超过十年的。而每次都是皇上说他们‘教坏太子’。

    呵呵……

    他明白这里是皇宫,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皇上的,他住在皇上的宫里,身边服侍的自然都是皇上的下人。

    太子对身边的太监视若无物,就像屋里只有他一个人一样。

    他摆手不要太监铺纸,自己重新铺好一张,换了根笔,凝神聚气半晌,才落下第一笔。

    现在,皇上给纳兰明珠和索额图重新找了一份工作,他要用他们俩个当灯,看有多少不长眼的飞蛾冲他们扑过来。他和大阿哥就像钓鱼的香饵,吸引蛆虫的腐肉,看有多少人会忘记皇上就在他们头顶坐着,这么早就急着拥立新君。

    八阿哥不过是只小狗,扔出去狂叫一通,多引些人过来而已。

    太子拿起笔来用手指试试笔尖,总觉得有些拖墨分叉。一旁的太监忙道:“殿下,可是这笔不好使?”

    “啰嗦。”太子道,把笔放在桌上,“没燎过尖,换一根。”

    太监打开笔盒,太子拿了一根出来,太监赶紧点起一盏灯捧过来,太子把笔尖凑近灯火,笔尖上几根过长的笔毛没靠近就被燎的迅速卷曲,化为灰烬了。

    老八……你这是与虎谋皮啊……

    十一月,内务府总管海喇逊没了。而裕亲王早在半年前就开始告病,皇上大概还嫌八阿哥不够炙手可热,下旨让他暂代内务府总管一职。

    越过年长的诸位阿哥,八阿哥稚龄受任,也不免开始忐忑起来。

    八阿哥府里,他与福晋郭罗络氏对坐沉默不语。

    郭罗络氏虽然小时候长在安王府里,可她阿玛被斩首,额娘病死的时候她已经记事了,一夕之间全家死绝,这种经历让她从小心志就不输男子。再说安王府内又不是花团锦簇,她被指给八阿哥后日子是好过了很多,所以八阿哥对她来说,不亚于溺水者的浮木,让她抱住了就绝不想再撒开手。

    八阿哥刚好也不讨厌她这种性格,生母卫氏空有美貌却无相配的家世。惠妃更是没有瞒过他什么,从他懂事起,惠妃就让他见过卫氏,并让人把卫氏的一切都告诉他。包括她的出身和宫里对她的看法。

    惠妃这样做,就是为了告诉他‘知道你站在哪里,以后你才能知道该往哪里走’。

    生母的一切从此成了他心头搬不开的一块大石,也是他不停向上的勇气所在。他知道生母在生下他之后仍然很受皇上的宠爱,却再也没有生下过一个孩子。他知道生母在服侍过皇上后,每次都必须喝下一碗苦药。

    皇上对她的眷顾和冷酷让他有很长时间都接受不了。有时他甚至会想,会不会皇上一开始盼望着他是个格格?如果他是格格,卫氏是不是会能小升一位?不必至今都只是一名毫无品级的庶妃。或许,她会被允许再生一个孩子?

    长久服用那种药让卫氏吃尽苦头,每逢月事就疼得死去活来。后来,她得了妇人病。月事要么三五个月不来一次,要么来一次就是半个月,每到那时,惠妃就会赐下补血的药让人熬给她喝。

    等皇上终于不来了,连他都跟着松了口气。这种宠爱还不如不要。惠妃也忍不住对卫氏说过安慰的话,“如今有年轻的服侍着,你也能松快松快了。”当时卫氏脸上露出的带着怅然的微笑让他记忆犹新。

    在他还不太懂事的时候,曾经以为卫氏当时的表情是因为她还在思念皇上。可卫氏告诉他,“我虽然仍然眷恋皇上的恩宠,但……”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他却明白了。

    但是却不愿意再被当成玩物对待了。

    想起以前,八阿哥的心中又升起冰冷的愤怒。这种无力感更多的是对着自己,哪怕现在明摆着皇上是要利用他,他也要义无反顾的往下跳。

    郭络罗氏看着他,默默把一碗热茶推到他面前。

    八阿哥回神,移开茶碗握住她的手说:“别担心,我没事。”

    郭络罗氏道:“我不担心。连汉人都说富贵险中求,咱们满人要去打猎还要小心碰上狼怎么办呢,可见这世上没什么事是能让人安安稳稳就得着好处的。何况,就算你安分懂事,也未必就能有个好下场。就比如我那阿玛额娘,死的冤不冤?不过两千两银子而已,还不及皇上书房里一幅画值钱呢。”

    “快住嘴。”八阿哥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背。

    郭络罗氏白了他一眼,“当着你,我怕什么。”

    八阿哥无奈一笑,握着她的手亲了下,郭络罗满身的戾气瞬间散了,她温柔似水的看着他,“你待我这么好,我可不会把你让给别人。你们爱新觉罗家的都怕老婆怕得要死,你可不许这样。”

    八阿哥把玩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笑道:“那怎么办呢?我现在就怕你怕得要死了。”

    “真是贫嘴的小子!”郭络罗笑着,上手在他脸上拧了一下。

    “说真的,你就没想过现在要怎么办?我看皇上最爱玩这一套了,太子和大阿哥以前比你现在还风光呢,他们现在的样子就是你今后的下场。”郭络罗道。自从阿玛额娘全死了以后,她就天天琢磨这个,安王府里各色消息也算灵通,她察言观色下来,对皇上的手段倒是认出了个七七八八。

    八阿哥漫不经心道:“皇上都‘恩准’我拉帮结派了,我自然要‘善体上意’喽。”

    “老九那几个小的天天吵着要出宫,明天我去接他们来家里玩一天,你安排好看怎么招待他们吧。”他道。

    郭络罗氏笑道:“这有什么难的?一群半大的阿哥们,爱玩什么那还用说?”

    第二天,四阿哥就在府里听说了八阿哥大张旗鼓的把九、十、十三、十四几个人都接到他府上玩。十二阿哥去了太后那里没赶上。

    自从八阿哥领了内务府,几个年长的阿哥中他是最尴尬的一个。之前为了弄几个阿哥的府邸,他在内务府泡了两年,现在七阿哥八阿哥建了府,大阿哥和三阿哥扩了府,就他这个累死累活的没得一声好不说,连内务府这样的差事都捞不到手里。

    呵呵……他还不想当奴才呢,原来连奴才都没得干吗?

    就算以前兄弟感情还可以,四阿哥也有种怎么总被八阿哥拾漏的感觉。

    在阿哥所的时候,他只觉得八阿哥是个懂事会上进的弟弟,如今被八阿哥连暴几个冷门,除了让他惊觉八阿哥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似的,另外……却是觉得以前实在是看不出来这个弟弟这么厉害。

    虽说皇上递了梯子,他能爬的又快又好这也是份本事。

    至少如果皇上给他递了这个梯子,四阿哥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的像八阿哥一样好。他肯定会犹豫,在太子、大阿哥、裕亲王、纳兰明珠等人之间,他也不会做到面面俱到。

    四阿哥要承认,有时他觉得自己的傲气有些碍事了。

    当需要傲气的时候,他傲得起来。可当不需要傲气的时候,他真不该傲。

    八阿哥请客的事折腾的一点也不避人耳目,四阿哥一时半刻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只能打算等一等看其他兄弟是怎么办的。

    可让他惊讶的是,兄弟们全在装傻。

    大阿哥甚至还送了一只活鹿过去给这群小弟弟们加菜。三阿哥送了两个说书的,四阿哥一看,让人去街上寻了些上好的民间点心包过去。五阿哥抬过去两担干蔗,七阿哥无奈,只好跟着送了两篓桔子。

    等八阿哥请完客后,四阿哥在府里想了几天,终于还是进宫找十四阿哥了。

    毕竟是亲兄弟,八阿哥那明显是个火坑,他不想让十四阿哥往里跳。可兄弟两个没说几句就吵起来了。

    “我是为你好!!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跟着他一起,你想过额娘没有?”四阿哥怒极拍桌子道。

    “我不用你为我好!”十四阿哥气的小脸通红,一蹦三尺高,气的都结巴了:“你你你……你还知道提额娘?你知不知道额娘为你哭过多少次?”

    一提德妃,四阿哥就底气不足,“这些事你不懂,不许再说。”

    “什么不懂?就你懂?那你怎么跟缩头乌龟似的?八哥这叫大气!人家比你敢拼!你敢吗?你敢吗?”十四阿哥不是真的一点都不懂,只是八阿哥的风光是放在明面上的,四阿哥的低落也是明面上的,让一个看起来像输家的过来教他赢家哪哪不对,他自然不心服。

    四阿哥脸都气白了,怒哼一声甩袖走了。

    十四阿哥难得看到亲哥哥这么没风度的一面,站在门口也不知道该不该去拦,这么一迟疑,四阿哥脚步快,已经走的不见影了。

    “哼。”十四阿哥气冲冲的坐下。但四阿哥特意来提醒他的话还是种在他心里了,他心道:那我就面上跟他们好一好,不真的跟他们干不就行了?

    十三阿哥是随大流才上次跟着一起去的,第二次就怎么叫都叫不动了。五阿哥想劝九阿哥,可托到宜妃那里,宜妃道:“这事,你我都不能插手。”她叫他近前,小声道,“老九这样我也不乐意,可正因为这样,你和我才都不能管。”

    “难道,就这么由着他跟老八一起混?”五阿哥脸白了。

    宜妃难得冰冷的道:“他也不比别人少长一个脑袋,要是他心甘情愿往火里蹦,我还能拼着自己和你都不要的去拉他?人都有自己的命,我生他,养他,可管不了他以后走什么路。”

    五阿哥喃喃道:“额娘……”

    宜妃看他,沉重道:“你那么小的时候就被抱走,十岁时连一句汉话都不会说,在上书房回回垫底……你可见我说过一句?”

    没有。为这他小时候还怨过宜妃偏心九阿哥。

    “那你现在如何?”

    现在?五阿哥不明白。

    宜妃往后一靠,淡淡道:“皇上就是这样,你越不足,他越会掂记着你。八阿哥现在看着是拉着老九他们给他自己壮声势,可你等着瞧吧,日后八阿哥不管跌的有多惨,皇上都不会动老九一指头。”

    五阿哥瞬间明白了。

    “但是,若是你跟我跑去拽老九,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一个拿凤印的宫妃,一个成年阿哥,一起去拉老九?呵呵,只怕到那时不必八阿哥,皇上就能活吞了老九。

    宫里的人,谁不清楚呢?

    永和宫里,德妃听说四阿哥跑去跟十四阿哥大吵了一架,叹道:“这群孩子,就不会给我省省心。

50、有喜

    四阿哥府里,李薇正在跟二格格一起吃糖炒栗子。

    自从四阿哥说二格格每顿只能吃一碗饭后,李薇也不想来个阳奉阴违来对抗四阿哥这个父亲在二格格心中的权威。而且自从她教了二格格女孩子的哭法后,发现小孩子真是一张白纸,大人在上面画出什么样的图来,她就会长成什么样。

    所以,李薇不敢也不愿意耍些小聪明,她怕万一二格格学会后,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道悟禅师说:“一生十,十生百,乃至生千万,诸法皆从一出。”虽然是佛家的话,但道理却是相通的。她今天教二格格一个办法,比如把小碗换成大碗,可谁知道二格格会从里面悟出什么道理来?

    女子处在这个世界,本来就有很多限制。李薇想让二格格享受人生,却不想她无法无天。所以,她决定给二格格立一个天,那就是四阿哥。让她敬畏他,仰望他。

    反正做为一个格格她也不需要有什么雄心大志了。

    可二格格毕竟习惯了之前的好胃口,突然限制看起来真的好可怜。李薇没办法,她看不下去只好想办法找零食给她吃。

    要好吃,还要费劲。最好是努力半天只能吃一小口这样。

    糖炒栗子简直太合适了。

    李薇每次只给她十个,栗子上已经开了口子,只是剥起来略麻烦。四阿哥掀棉帘子进来就闻到了满室甜香,跟着就看到二格格认真的端坐在炕桌前,两只手拿着一个栗子慢慢剥开。

    栗子是糖炒的,连壳上都有一股甜味。二格格每次都是先含到没有甜味了才不舍的剥来吃,她看到四阿哥过来,先是犹豫的看了眼刚剥好的一颗栗子,然后就很坚决的递给他:“阿玛,吃。”

    嘤嘤嘤~~好舍不得!

    李薇以为他不会吃,那栗子被二格格又剥又j□j的全是口水。谁知四阿哥接过来一本正经的吃了,对着二格格越来越可怜的小脸说:“谢谢二格格,真好吃,阿玛真高兴。”然后他就把二格格抱到怀里坐下,二格格在他的夸奖下把自己的栗子全剥给他吃了。

    怎么能这么欺负自家女儿呢?

    李薇看不过去,只好自己剥的塞到二格格嘴里。这让本来很失望又很想孝顺阿玛的二格格高兴了,四阿哥抱着二格格看她笑了笑,也拿了栗子来剥,全喂给了她和二格格。

    三人把桌上的一盘栗子吃完,李薇赶紧喊停。

    等二格格被奶娘带走去午睡,他才问道:“想起来吃的?”这种小吃他也是出宫后才接触到的,宫里吃栗子都是栗子糕或栗子鸡之类的。

    素素在民间长大,想必小时候吃过很多小吃吧。反倒是进宫后这种民间小吃就成稀罕了。

    李薇摇头:“不是,二格格现在吃的少了,总是饿,我就想找些耐吃的给她。”说着,不由得埋怨的看了他一眼。

    “咳,”四阿哥想起他要求二格格只能吃一碗饭的事了,笑道:“这也是为了她好。小孩子脾胃弱,吃坏了就糟了。她年纪这么小,又不容易用药,病了你难道不心疼?”

    心疼啊。也是问了奶娘和柳嬷嬷后才知道为什么宫里流行这么养孩子,还是医学不发达的缘故。而且没有专业医生的指引,久而久之就变成饿孩子了。因为那些人也不知道到底多少才叫正好,只学了个少喂,就变成这样。

    这让她想起刚养狗时,问宠物医生怎么喂,医生交待的最多的就是别让小狗吃多了,还说宁可饿一点,因为狗饿不坏,但吃多了却容易有问题。连网上也是一面倒的说小狗要少吃,但可以多餐。结果就有主人只领会了前半句,她就曾经见过一只小狗因为主人喂太少而没有精神,被主人带去宠物医院后,医生说狗是营养不良。

    狗主人还不相信,因为家里喂的都是好粮,怎么可能营养不良,说:“它还不便便。”

    宠物医生:“……吃太少没得拉呗。”

    然后留在医院让医生喂了两顿,下午就拉了,也会跑来跳去玩球了。

    这让当时抱着狗狗打针看完整场的李薇觉得特别囧。

    这绝对是矫枉过正吧。她现在觉得宫里养孩子也有点这个意思了,反正孩子饿不坏,最多身体弱一点啊精神差一点啊,反正吃多了又拉又吐是奶娘嬷嬷们照顾不周,饿得没劲了……估计奶娘嬷嬷们也不会让格格阿哥们真饿到那种地步。

    李薇想起还是以前试试小狗吃饱没的办法,就是摸摸肚子看吃的圆不圆,还有看便便是成型的还是稀的,就像讲故事一样说起怎么养小狗,还重点突出那只小狗饿到没精神也没便便的事,最后引申一下看能不能用这种方式对二格格。

    四阿哥很有耐心的听完,道:“你是说像养小狗一样养二格格?”

    这话怎么听的这么别扭?

    李薇纠结了下,还是替女儿说话的心占了上风,道:“那也不能粗暴的一刀切啊?万一吃一碗对二格格来说太少呢?要是一碗半对她来说才正好呢?”

    “嗯,”四阿哥问,“那你想怎么做呢?”

    “看便便嘛。”李薇理直气壮的说。

    四阿哥叫来二格格的奶娘,问起二格格最近起居如何,李薇震惊的听奶娘连二格格一天喝几杯水,尿几次,尿黄不黄都说了。

    挥退奶娘后,他看她还是没回神,忍不住弹了下她的脑门,“傻了吧?她们这些当奶娘的从没怀孩子就被内务府选上教导,都是要生了两三次后才会被选上当奶娘,论起养孩子来,她们比你精干的多。”

    内务府那些人精子,每天闲着不干就琢磨这些人事。他们连房事都能整出一二三册来,何况养孩子?

    李薇歇了,她发现这个吧,她还真比不上人家专业。

    她突然想到,担心的问:“他们以前不管,是不是我管太多,让他们干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她不拘着二格格吃喝,奶娘们干脆也不管。

    四阿哥没想到她会突然开窍,怕她明白了反而自责,道:“那倒不会,就算你不肯管教二格格,等二格格出了事,第一个问罪的仍是她们,就算她们攀咬你也脱不了罪。之前嘛,大概是看二格格没出事才没开口。”

    李薇这才松了口气,万幸没一时糊涂害了女儿。

    “……那我让她吃栗子,这个没问题吧?”她又想起这个来。

    “不会,吃栗子能有什么事?我看你一次也不肯给她太多,不必从此就像惊弓之鸟一样。论起待二格格的心,没人比你更真了。”他拉着她的手,安慰她道。

    “我只是怕好心办坏事。当额娘我是第一回,养孩子也是第一回,什么都是摸索着来。”这里又没网络。李薇还是被打击了。

    用午膳时她也吃得不多。

    四阿哥以为她还想着刚才的事,午膳后也不回书房,两人靠在榻上说闲话。李薇又想起一件事,二格格开始长牙,为了让她磨牙,她让膳房想办法做些硬的饼干出来。这个不难,满人逐草而居,几乎人人都是战士,他们的常备口粮就有干饼。就像新疆的馕,就是现在的胡饼。干的像石头一样。

    李薇让他们想办法把胡饼做的小一些,美味一些。

    她把这事跟四阿哥一学,问他:“这样行吗?”

    “怎么不行?”四阿哥见她还是这样,搂着她温柔道:“都说了让你不要这样小心了,二格格早产,你把她养的这么好,我都要记你一功了。”

    让他慢慢哄着,李薇的心情好转了。两人生生就这么说些无聊的小事在榻上消磨了一下午,二格格睡完午觉起来看到他还在特别惊讶。像小尾巴似的跟着他跑来跑去,他在那里写字,她就也跟着写。

    四阿哥把着她的手写了一张大字,把她美的扯着李薇说要把这张字裱起来。

    “为什么啊?想要你阿玛的字,让他给你写幅好的嘛。”她道,这种练习字,一整张都是永大发福神马的,裱起来有什么意义?

    “额娘你不懂!”二格格很费劲的给她解释,“这是我的字啊,我·写·的!”

    四阿哥坐在那里笑,她扯着那张据说是二格格亲·手写的大字,无奈的承认这幅字是二格格写的最美的,很值得裱起来留念一下。

    晚膳时,四阿哥发现她光顾着二格格和他,自己都没吃多少。等膳桌撤下去了,他问:“一会儿夜宵吃什么?”

    搞得李薇奇怪的看他,膳桌刚撤下去就想夜宵?可她现在吃饱了想不起什么东西好吃啊。发愁半天反问他:“你想吃什么?”

    四阿哥把她糊弄过去后,叫苏培盛去问玉瓶。

    二格格去睡后,两人先去西厢。李薇已经习惯每天读一卷经了,别说这经书写的挺押韵的,读惯了虽然不明白意思,却有种朗朗上口的味道。

    四阿哥背对着她在书桌上写写画画,等八点两人该洗漱了,她过去一看,见他画的是夏天小院的景色,葡萄架下摆着竹榻,榻上摆着一柄团扇,扇中的美人影影绰绰显出身形来。好像画中人只是离开一会儿,很快就会回来。

    这就叫意境吧?让人看着画会想一想这里头的故事。

    李薇靠在他身上,赞道:“这画真好,给我吧。”

    四阿哥掏出一方小印,盖在画的下方,笑道:“不给你给谁?傻话。”

    洗漱后两人躺在床上,他又来调弄她,她两只手抓住他在下做怪的手腕,整个人抖成一团,她咬着唇忍住声音,可细细尖锐的抽吸仍然从唇齿间漏出来。

    当她像拉满的弓弦终于放松下来,被他轻轻哄着搂到怀里。

    她的脑袋还糊成一盆糨子,他一边亲她一边轻笑道:“你如今是越来越妩媚了,简直像水做的一样。”

    她终于从脑袋里把理智找回来,不解的问他:“你干嘛……最近总是这样呢?”

    为什么这样?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可他喜欢看到素素被他弄得神魂颠倒。

    想到这个,他愧疚道:“是我不好,今后不会再这么对你了。”说着亲亲她,放开,翻身背对她。

    嗯?

    这个节奏不太对啊?

    只是问了一句,不至于就伤了他的心吧?

    难道男人在这方面特别脆弱是真的?

    李薇赶紧从背后贴上去,一看他居然在闭目忍耐,脸通红不说,下面还竖着把被子都顶起来了。

    她立刻一边摸他的背,一边亲他耳朵,急道:“爷,我喜欢,我喜欢的,我不是不喜欢,你不要伤心啊。”

    正在默念心经的四阿哥被她贴上来已经有些心神不稳了,又被她从背后这么骚扰,还说了一通那叫什么话?喜欢这样的话怎么能混说?还有伤心是什么意思?

    他翻过来捂住她的嘴,有些无奈的说:“不许胡说。”看她一脸急色,想她可能是不懂,想了想,还是对她解释道:“我那样对你,并不是在心里看轻你。只是……那天是我放肆了。这几天……还是我的错。”素素的反应实在太美,书中所描述的女子动情失态的词句以前只能想像,现在却从她的身上看到了,让他忍不住想一看再看。可总这么待她,也确实不好,难怪她会有疑虑。

    “……”李薇仔细思考了下他话里的意思,好像是觉得他们这几天做的太疯狂是件坏……事?

    这个……考虑到古人的三观,她还是不发表什么意见为好。

    他摸着她的头发:“以前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放在心上。”停了停,向她保证道,“以后我不会再这样了。”

    不要啊,亲。

    李薇瞬间一脸失望。

    四阿哥一看,满腔的沉重一下子飞了。他抵着她的额头,小声说:“要不……以后……我们偶尔可以试一试?”

    李薇眼睛一亮,他抱住她笑起来。

    “你啊,你啊。”他把她拖到他身上趴着,因笑震动的胸腔让她浑身发麻,他抱着她在床上滚了半圈,压在她上面问一声亲一口:“素素,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小妖精。

    通常后面应该跟这个。

    李薇想到这个,眨眨眼,决定善尽小妖精之责,说了万能句:“素素都听爷的。”够媚吧?

    “你都听爷的?”他贴着她的嘴说。

    “那就给爷……再生个儿子吧?”

    第二天,他三点起来,一边换衣服一边听苏培盛回报,据玉瓶所说,最近十天李格格的胃口是有些不太好,吃的少了。可能是只顾着照顾二格格的缘故。

    四阿哥想的却是上次她有身孕也是突然没了胃口,而且,他总有种感觉她已经有了。

    喊来玉瓶,他问:“这个月你主子换洗了吗?”

    玉瓶跪下小声道:“还没到日子,格格是在月末。”

    “你盯着日子,若无换洗,就报给苏培盛让他请大夫。”四阿哥交待道。

    转眼到了月末,玉瓶从两天前起就盯着这件事。李薇全心都在二格格身上,也没发现自己身上的事。等到腊月初,玉瓶悄悄告诉苏培盛,道:“格格身上不谐,苏爷爷喊个大夫来吧?”

    苏培盛早就得了四阿哥的嘱咐,悄没声的就找了个大夫进府。大夫先问过近日的起居饮食后,为难道:“日子早了些,怕把不出来。还是三个月后再说才好。”

    苏培盛知道四阿哥盼着这件事,可不愿意做主就这么让大夫回去,劝道:“你去看一眼也不多费什么事。”

    这位大夫是四阿哥出宫后特意养的几个大夫中的一个,平时就在外面坐馆,有事才喊进来。算是四阿哥府里的奴才了。

    主子有话,奴才为难也要照办。大夫只好去小院给李薇把了个脉,再看了颜色舌苔,最后还是道不敢说,把不出来。

    没办法,苏培盛只好把他放回去,四阿哥回来后知道了也不开心。

    结果,等到正月宫里又开新年大宴时,在府里的李薇发低烧,让玉瓶去拿点下火退烧的药给她吃。玉瓶不敢做主,跑去找了张德胜。张德胜也是不敢自己做主,问了张保,被张保骂了两句:“你就是叫来了,又有你什么事?真是耗子胆!”

    张保拿了牌子出府喊大夫,还是那位大夫,这回顺顺当当的把出了喜脉。至于低烧问题不大,歇歇就好。

    这样的好消息肯定要早一步告诉四阿哥,张保抢了先,跟着骡车在宫门口等四阿哥出来。一见面就立刻报上去了,果然见四阿哥一脸喜色。

    “好,好啊。”四阿哥长出一口气,翻身上马。在宫里熬了一天,出来能听到这么个好消息,这一天也不算白熬了。

    “回府。”四阿哥一挥鞭,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晚了点,让大家久等了,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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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剧情)桃源乡

    过了十几次新年,数今年最难熬。

    皇上今年还是照旧由他先祝酒,各臣工举杯同饮。但去年还是由太子和大阿哥排在皇上后面祝酒,今年却由八阿哥领着一群小阿哥上了。

    皇上的话是今年让小孩子们来,席上的宗亲们也哈哈大笑说还是小儿子更招人疼。就在大家都以为皇上真的是厌弃太子和大阿哥时,皇上突然提起了太子的长子。这孩子今年翻过年就是十岁了,却仍然只称呼毓庆宫大阿哥。

    皇上特意让人把他叫到席上,让他站在他的御座旁说了半天的话,又让他执杯敬酒,好一番勉励才让他下去。

    这没头没脑的,让席上不少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纷纷互丢眼色,这皇上不是厌弃太子了吗?怎么突然对太子的大阿哥这么宠爱?

    太子倒是一脸的冷漠,皇上在上面那么推崇他的儿子,也没见他有丝毫动容。这孩子从席上下来特意给他请安,也被他冷冷两句撵回去了。

    皇上夸完太子的儿子,转头想起大阿哥的长子今年四岁,叫他起来问道:“今天这孩子可来了?”

    大阿哥比较捧场,笑呵呵的说:“跟着他额娘呢。”

    “好,好。一会儿叫过来给朕看看。”皇上道。

    后面就没哪家的阿哥特意被提起了。三阿哥准备半天皇上叫了要怎么回话,还在心里想忘了出门前嘱咐儿子两句,他的长子也是四岁了,前几天教的诗不知道现在能不能背的顺溜。

    可没想到皇上没下文了,看皇上已经转头问起臣工家的儿子孙子,顿时觉得非常失落。

    四阿哥看到三阿哥没滋没味的喝着酒,挺同情的冲他举了下杯。三阿哥跟弟弟对了下神色,哥俩儿同病相怜的轻叹一声。

    四阿哥刚才也想着他的大阿哥呢,他还担心大阿哥生的月份小,腊月生人,说是四岁,比几个堂兄弟实实是在小一年的。而且这孩子有些较真,要是真被叫来却比不过同年的几位堂兄,怕他心里不舒服。

    谁知皇上不叫。他不但失望,还要安慰自己幸好没叫来,大阿哥没准备恐怕会出丑。不叫正好。可心里一阵阵不舒服不停翻搅,没留神就连灌了好几杯冷酒,被旁边的五阿哥拦了下。

    “四哥,悠着点。这还没过半席呢。”五阿哥道。

    四阿哥回神,谢过弟弟,恍然想到他家的孩子好像也是四岁?不由得问道:“你家的今天来没来?”

    五阿哥笑道:“来了,在翊坤宫呢。”他对皇上叫不叫他的儿子过来看没什么兴趣,何况儿子在宜妃那里肯定很受欢迎,所以刚才的事对他没什么影响。

    七阿哥过来敬酒,特意跟四阿哥喝了三杯,他跟四阿哥以前可没这么亲热,就是这次出宫建府的事,四阿哥特意照顾了他两回,被他记了情,刚才看出四阿哥神色不对,就过来想打个岔。

    四阿哥也记得七阿哥,因为这个弟弟最近可怜的过头,让他有种当哥哥的自觉,照顾了几回后反而好像有种责任感了,见他过来陪他喝酒,就跟他拉家常:“你家里如何?”

    “都挺好的。”七阿哥道,“我的大阿哥今年没带进来。”带进来往哪里送呢?连戴佳氏嫔都要去德妃宫里混新年宴。“改日带来给四哥瞧瞧。”他的大阿哥今年三岁。

    “好啊。”四阿哥高兴了,这还是头一次弟弟主动把家里人带给他看呢。他来了兴致,干脆道:“挑个时候,咱们出来聚一聚得了。”

    五阿哥也来了兴致,凑过来道:“怎么聚啊?我也带我家的来。一群小阿哥,看他们玩球?”

    无奈四阿哥和七阿哥都对球类运动不在行,闻言摇头。四阿哥想了想,道:“我的府里养了几条好狗,不如带他们去跑一跑?猎点野鸡兔子。”

    七阿哥很喜欢骑马,他腿脚不灵便,上马就不容易看出来,点头说:“这个好。我正打算给我家大阿哥弄匹小马,让他从小养着。”

    三个人说的太热闹了,三阿哥勾着头喊他们:“说什么呢你们?”一听说要带各家的儿子出去转,连忙道:“算我家一个。”

    兄弟几个说着这件事,倒是把酒席后面给混过去了。出宫时脸上还都带着笑意。

    新年很快过去,想着要带大阿哥跟堂兄们出去玩的事,四阿哥闲下来的这几天就天天带着大阿哥去骑马。怕他一个人没兴趣,就把大格格和二格格一起带上。

    谁知说起骑马来,最好的是大格格,最不好的居然是二格格。这让四阿哥非常惊讶。二格格倒不是怕马或不敢骑,她每次上去都很有冲劲的喊驾驾,旁边侍候的马奴都要再三提醒她不要把缰绳抓得太紧,最后不得以悄悄抓了一截缰绳在手里,发现她拉紧了他这边就松开些。

    问题是二格格每次上马、下马都会绊住脚,第一次她绊到脚时险些脸朝下栽在地上,吓得周围的人一身冷汗。马奴和跟马的太监一个往地上扑要替她垫着,一个乍着胆子扑上去抱住她。等四阿哥从马上跳下来跑过来把二格格抱到怀里时,马奴和跟马的太监早跪在地上把头都磕破了。

    四阿哥两只眼睛都要冒出火来了:“拖下去打。”

    小主子们因为年纪小,怕他们不熟练,所以等他们上马后,马奴和太监们都要检查看他们是不是坐稳,马鞍、马缰有没有不对的地方,等等。

    这显然是马奴和跟马的太监疏忽了。

    等二格格第二次上马,四阿哥不要旁人,自己站在她的马前盯着,然后就发现了问题。

    二格格好像有些着急,她上马时会不等第一只脚跨上去,第二只脚就往上跳,下马时也是不等第一只脚着地,人就急着往地上蹦,结果就是人朝下栽。

    为了教二格格正确安全的上下马就花了四阿哥一天时间,可他丝毫不烦,心里只是想该让二格格练练性子了。这个急性子是像谁啊?

    晚上,他跟李薇提起这个,一脸‘这都是像你吧?’的表情。

    怎么可能?李薇心道,她可是有标准的拖延症的,急性子?这个词跟她的距离就像她和福晋,别看大家都熟,可这辈子都靠不到一起。

    她偷偷看着四阿哥,这不就是个标准的急性子吗?还问别人呢。

    四阿哥搂着她道:“我看二格格就是像你,你小时候估计也是不怎么会骑马。”说完看她,刚才她一脸不忿,这回呢?

    李薇卡壳了,她还真不能打包票说自己非常擅长骑马。从六岁学骑马一直到十岁她都是让家里下人牵着马在田庄上溜达,没自己跑过马。

    看她没底气了,四阿哥得意的笑了,安慰的拍着她道:“不用担心,二格格日后有你有我,不会骑马也没什么。”

    第二天,他就给二格格配了两个高大的骑马太监,专管抱着二格格上下马。就是跑马的时候,都要有人跟着马一起跑,时刻防着她出问题。

    回到小院里,二格格也被李薇拘着描绣花样子,一张看着很简单的喜鹊登梅图,让她描至少要花两天时间,够磨性子吧?

    解决了二格格,李薇剩下的事就全是养胎了。虽然大夫说她和这个孩子都很好,可因为生二格格的时候毫无缘故的早产,柳嬷嬷和玉瓶几个都很紧张。

    正月时,孩子已经四个月了,她还被要求躺在床上。

    “没有必要吧?”李薇跟四阿哥商量,道:“这都四个月了,早就可以起来动动了,再躺下去孩子会长太大的。”

    四阿哥拿了个柿饼塞到她嘴里,反问她:“外面这么冷,你出去干什么?”

    “看看景啊,走一走吧。雪景也是很好看的。”李薇没好气的吃着柿饼道。

    有她这句话,下午四阿哥就让人搬进来四盆腊梅,红梅,白梅,黄腊梅,绿萼梅。其中黄腊梅有一人高,种在一个磨盘那么大的花盆里,由三个太监抬进来,摆在堂屋正当中,简直像是在屋里种了一棵树。

    李薇让人把屋里的熏香都撤下,四盆梅花的香气几乎把整个屋子都盖住了,一点都不幽远,但很暴发,很震撼。

    第二天,四阿哥居然让人送来一盆雾淞。

    抬着花盆进来的张德胜笑道:“特意让人喷了一夜的水才冻成这样,只是摆在屋里赏不久。”

    李薇正看着那半人高的矮松,它浓绿的枝桠上全都挂满了冰晶。玉树琼枝,没有别的形容了。但就像张德胜说的,隐约到了中午,冰晶都渐渐化了。李薇担心这样骤冷骤热的,会伤害松树,让人把它抬到外头去了。

    结果下午张德胜又抬来一盆,“冻了好几盆呢,格格不必担心,有花匠照顾着,不会让树受伤。”

    晚上,小院里居然点起了冰灯,玉兔琼瑶,鲜花宝盆,鲤鱼麒麟,等等。全都摆在小院里,玉瓶打开窗子,却让人在炕前摆上架屏风挡从窗口吹进来的风,道:“格格略赏赏就算了,冻着不是玩的。”

    果然只让她看了半刻钟就把窗户合上了。

    等四阿哥来了,问她好不好看,她先是点头说好看,跟着就说只看这么短时间,折腾这么多太费事了。

    “这有什么费事的?”他脱下棉袍,只着单褂坐在炕上,道:“能让你看一眼就是它们的造化了。”

    她的意思是会不会太兴师动众。算了,跟皇阿哥说兴师动众他肯定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四阿哥吃了一碗奶酪,让人把炕桌撤下,挥退所有人后,只跟她两人在这屋里,想了半天怎么措辞,最后还是低头捏着她的手淡淡道:“等你生了这个孩子,我就让人把你的份例提成侧福晋。”

    他迎上她的视线,叹道:“之前我想的是无论你这个孩子是男是女,生下来就给你请封。可现在看,名份上可能要委屈你几年。只是要你记得,在我心里是不愿意委屈你的。”

    要说李薇不失望吧,有些矫情。侧福晋跟福晋几乎就差不多了。皇太极弄个五大福晋,个个都是正妻。汉人说满人没有规矩,除了兄终弟继,就是这个嫡庶不分了。可除了皇上的后宫要当天下表率外,剩下的宗亲府里几乎都是几头大的情况。

    有机会当侧福晋,她当然不愿意继续当格格。只是这个待遇提上去,名份没跟上,就让人心虚底气不足。

    不过四阿哥要是不告诉她这个,她也不会觉得自己就该成侧福晋了。他说了,她才恍然大悟:哦,原来我可以当侧福晋了。

    可他好像是临时改变主意的,让她既好奇又担心。

    她猜,府里是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的,福晋的性格和他的权威摆在那里。那就是外面的事了?

    她忍不住问:“是不是外面有什么事?”

    四阿哥有种新奇感,这是素素第一次主动问起他在外面的事。被她的疑问带得想起了府外那些让他恐惧担忧的心事,他下意识的用力搂住她,温柔道:“没什么,那些你都不用管。”

    对,素素不用知道那些。只要像现在这样就好。

    每次到这个小院里,就像到了桃源乡。没有烦恼忧愁,只有欢声笑语。在这里,他是妻女头顶的天,无所不能。

    出去后,他是在皇上面前战战兢兢的四阿哥,是面对太子和大阿哥感觉复杂的四弟,是八阿哥等一众小阿哥面前犹豫不决,信心不足的四哥。是不知该怎么对待永和宫的儿子。是对着奴才都底气不足的主子。

    他抚摸着她已经有了起伏的肚子,满怀柔情的说:“你只管安安心心的生下这个孩子,外面的事有爷呢。爷会给你和孩子挣一份体面回来。”

    正月里,皇上下旨要南巡,但说不会加重各地税赋,南巡所有的花费都由京里承担。四阿哥事先没听到消息,他现在进宫越来越少,跟宫里的联系也不再紧密。以前还能从太子那里得到消息,在他封了贝勒后,跟太子那边的联系也少了。

    等皇上的明旨下来后,他才知道这件事。

    说实话,听到皇上要南巡,恩旨上还说勿扰民间,他心里就一阵烦。皇上先是征葛尔丹,连打三年仗,国库不说没一个子了,至少也空了一半。征完葛尔丹后第二年,也就是去年又奉皇太后去东巡,还在塞外行围。今年又要南巡。

    再加上这两年有阿哥开府,大婚,封爵等开销。国库真的还有钱来支撑这次南巡吗?

    可皇上显然不打算管这个,他正月说了要南巡,二月就上路了。等于是一边巡,一边让国库筹钱给他。

    太子焦头烂额,这事现在全摊他身上了。皇上走得痛快,他要是不尽快把钱筹出来,让皇上游到半路当光杆司令吗?皇上一个人怎么省都行,可护军,仪仗,随身侍候的那一大群可省不下来。上千人啊,只是车马一项就能把国库给花个底掉。

    八阿哥领着内务府,忙的脚不沾地,不到十天就瘦了一圈。连他都想不到皇上说走就走,说南巡就南巡。钱从哪里来啊?只好先挪别处的钱支应着。可就这也不行。

    迫不得已,他求见太子去了。

    自从他跳出来后,以前还能跟太子说说闲话,现在算是彻底不打交道了。可皇上那边花钱如流水,他一个不行,太子一个人肯定也不行。他们两人是必须通个气的:到底这钱怎么花才能既让皇上满意,又不至于把他们两个给陷进去当垫背的?

    其实太子已经有数了,只是这话不能从他这里传出来。见八阿哥来了,他也是一脸愁容,八阿哥问计,他只是摇头。

    几次三番都是毫无结果,两人对座喝闷茶。等圣驾刚过泰山,从京中送去的各种物资终于接不上了。随行的护军随从大臣们的吃喝虽然可以从当地采买,但皇上所用的东西,仅吃喝一项就不可能在当地全数采买办齐。

    京中每次发过去的除了奏章,最多的就是皇上用惯的吃的喝的穿的用的。所以这边一断,皇上那里马上就发现了。

    紧跟着,太子和八阿哥的请罪折子就八百里加急的递过来了,随折子送上的就是内务府和国库的窘境内详清单。没钱,没东西,什么都没有了。

    八阿哥是真没办法,写这个请罪折子时生生熬的瘦了十斤。要是能有一点办法,他都不会亏了皇上。太子则是心知肚明皇上不会生气,南巡他也会继续巡下去。他就是把这个问题扔还给皇上,让他来解决。

    圣驾在山东多停了半个月才继续往下走,八阿哥和太子也接到消息,是江南的陈家、曹家、孙家三家聚三家之力,说的是报效皇恩,总之,他们把钱给掏了。

    八阿哥虽然是松了口气,但更吃惊的却是江南这三家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呢?

    太子听到消息后,站在书房里对着一幅江南春雨图笑了半晌。这些家族动用的应该就是江南明年的赋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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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吃喝喝那些事。 反正清穿已经都穿成筛子了清穿日常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清穿日常,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清穿日常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