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九节 公开
readx;“在“钢铁勇士”这种庞然大物面楸,即便是马文这种大人物,同样只是毫不起眼的存在。那种力量根本不是我们能够对抗的。我们可以轻易整死一个普通人,却无法对付来自整整一个主力军团的压力。他们背后是教廷,是最高审判庭,是皇帝本人。他们可以得到来自国防军和所有武装机构的帮助,甚至就连战斗修女会,也是站在主力军团这边。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我们毫无机会。只要手段足够巧妙,成功的可能性仍然很大。我只是想要提醒你,告诉你,别再妄想着用不费力气的小花招去对付苏浩。那样做,只会使弄巧成拙。到了最后,说不定还会把你自己给陷进去。”
索留斯侯爵觉得身体里的精力几乎被完全抽干。他抖抖索索地从衣袋里摸出一瓶急救药,掏出几片塞进嘴里,抓起摆在旁边桌子上的水杯一饮而尽,然后对着屏幕,战战兢兢地问:“告诉我,现在,现在该怎么办?”
侯爵有生以来第一次真正感觉到后悔。这感觉是如此奇妙。索留斯曾经认为类似的感觉永远不可能出现在自己身上。虽然他以前没少做过应该产生后悔意识的事情。侯爵极具眼光,几乎所有投资项目都能赚到钱。以金钱衡量个人无疑是一种愚蠢行为,但不可否认,金钱能够为自己带来足够多的朋友和好处,以及地位和权力。
“警察是不会来的。”
王贺军直截了当的为这件事情下了定义:“你也别指望我会派出军队过来帮你。那样做,只会把我暴露和公开,让“钢铁勇士”把攻击矛头对准我这边。”
索留斯其实早已想到了这一点。只不过,从王贺军嘴里亲自说出,与自己想象终究是两回事情。侯爵用力咽着唾沫,攥紧双拳,颇为期待地问:“那么,你觉得,马文公爵阁下会不会给予我帮助?”
“别指望他了。”
王贺军脸色阴沉:“我一直认为,马文属于那种高等贵族当中最为精明的人。可是,他在奥维亚多城的问题上,竟然产生了与你相同的看法。我不?不怀疑究竟是他的思维状态出了问题?还是我在看人眼光上产生了偏差?总之,马文在这件事情上的表现,并不比你好多少。但是他很精明,早在节目开始,也就是你手下那个花里胡哨节目主持人刚刚上场,拿着苏浩随意调侃的时候,马文就跟我通过话,说是让我提醒你,最好,让节目在五分钟内结束。”
索留斯脸上刚刚消散开的愤怒红潮,再次以惊人的度聚集起来。他感觉浑身的血都在朝着头顶狂涌,愤怒几乎无法遏制。
“公爵大人说过这样的话?你,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就算我告诉你又有什么用?”
王贺军被索留斯疯狂上头的样子彻底激怒,冲着屏幕狂呼喊叫起来:“你会听从我的劝告吗?我曾经对你说过类似的话,有那一句你真正是听了进去?自大、狂妄,这就是你身上最大的优点。你对这个节目信心满满,刚开始那时候你会主动结束它?这种话说出来,恐怕连自己都不会相信。还记得那天晚上你当着我和马文的面,说出计划时的情形吗?你自信非常,很激动,认为这是一个彻底把苏浩打倒的机会。我当时就告诉这根本不可能。马文也一直保持沉默。他只是同意你试一试,前提是必须做到绝对的把握。可是你呢?你直接就给苏浩出了节目嘉宾邀请函。现在他来了,就站在演播大厅的舞台上。你去啊!去把那个家伙活活干死!”
唾骂、讥讽、嘲笑……
这些事情索留斯简直无法容忍。可是无法容忍也必须忍受。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带着彻底失败后的痛苦和麻木,颇为不甘地问:“还是刚才那个问题:现在,该怎么办?”
王贺军竖起两根手指:“你有两个办法。”
索留斯黯淡的眼珠顿时闪亮起来。他对此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王贺军居然还能提出两种解决方案。
实在是太意外了。
“你的电视台里有很多保安人员。只要你愿意花钱,应该可以从中找出几个不怕死的家伙。无论燃气管道还是电力能源系统,只要稍微花一点小手段,就能引起全面爆炸。你的那些人,不可能是“钢铁勇士”军团成员的对手。但你可以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制造一场爆炸。比如楼层底部,或者是演播大厅下面。只要把那个楼层炸塌,对外直播也就自然中止。无论苏浩在摄像机前面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所有内容都会被爆炸这件事情压下去。民众关心灾难的兴趣,远远大于一个军团成员对战争与阴谋的描述。尽快动手吧!希望你的时间还来得及。”
失望的表情,出现在索留斯脸上。
没错,他的确是想要制止苏浩。但绝对不是以这种两败俱伤的方式。
帝国联合电视台,是索留斯侯爵名下最为赚钱的产业之一。苏浩在演播大厅里的那些言论,已经对联合电视台产生了影响。如果在这个时候来上一场人为的爆炸事件,傻瓜都看出来是自己在幕后操纵所为。何况,王贺军之前也说过:主力军团就是一个整体,他们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肯定会以爆炸事件大做文章。到了那个时候,麻烦远远要比现在多得多。
想到这里,索留斯下意识地摇摇头,然后对着屏幕问:“第二种办法是什么?”
王贺军的表情显得很是古怪,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他原本觉得,索留斯会赞成自己的提议,立刻安排人手对电视台大楼实施引爆操作。这其实是最为有效,也是目前为止最管用的做法。诚然,爆炸会给帝国联合电视台带来负面影响,甚至有可能引起帝国重案调查部门介入。然而,摆在索留斯面前的路就只有这些。要么丢车保帅,要么失去更多。相比之下,这其实是所有糟糕情况中最好的选择。
可是索留斯偏偏不肯接受,还要问自己第二种解决方法。
“第二种……你现在就准备一大笔钱,后等待直播大厅里的节目结束。”
索留斯等待着王贺军的下文。可是说完这句话后,王贺军就一言不,依旧阴着脸,默默抽着雪茄。
在沉默中等待,极不令人舒服。索留斯等了足足两分钟,通话器还是没有传来声音。
“怎么不说了?”
索留斯再也忍不住了:“继续说啊!第二种办法是什么?”
王贺军瞪了他一眼:“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准备一笔钱,然后等待节目结束。”
索留斯简直难以置信:“就,就这么简单?”
“不然你还想怎么样?”
王贺军从鼻孔里出一声嗤笑:“怎么,你觉得我的话还有说完?事情到了这一步,你觉得帝国联合电视台仍然可以继续保留下去?别做梦了。你大概还是无法理解主力军团的强大。毁谤罪,尤其是在特定的公众场合,对一名帝国现役军官进行毁谤,这种案件已经出了帝国警察部门的职权范围。还有,那个主持人叫什么来着……”
索留斯侯爵提醒道:“凯拉斯。”
“对,就是他,凯拉斯。你最好让他写下一份自白书,承认所有事情都是他一个人所为。随便编造一个借口。比如嫉妒帝**官,或者是他的某个亲戚在奥维亚多城,被黑暗生物杀死。总而言之,你得把所有事情全部推倒凯拉斯身上,才能最大限度减轻你身上的负担。手脚一定要干净,而且度要快。一旦教廷或者审判庭介入,你就再也没有任何机会。当然,付出一大笔钱是肯定少不了的。还有你的电视台,就别再去想了。你见过教廷负责的案件什么时候有过清偿资产的吗?他们代表着皇帝,而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皇帝陛下一手缔造的。”
……
演播大厅里,苏浩充满魅力的声音仍然在继续着。
“每天,每一分钟,都有无数的战士在战场上倒下。他们从未对你们要求过什么。他们勇敢捍卫着自己必守护的东西。我们从未想过要从你们这里得到什么,但我们也决不允许被侮辱,被玷污,被毫无根据打上各种各样肮脏污秽的烙印。无论任何人,只要胆敢这样做,就必须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
戴小楼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双腿高高翘着,摆在桌子上,双手朝后面抱住头,以极其舒服的姿势仰躺着,兴致勃勃地看着全息屏幕上义正辞严的苏浩。
“我还是第一次现,这家伙的确有成为演说家的潜质。听听他说的这些,多有意思。哈哈哈哈!我了解这家伙,他可不是那种会事先在草稿本上写写画画的那种人。他很懒,说不定连腹稿都没有打过。就这样直接说了出来,居然还连结巴都没有。”
帕梅拉坐在房间侧面的大型通讯仪器前,全神贯注盯着屏幕,手上不断操作着各种调拨控制器。相比之下,戴小楼简直就是一条混吃等死的懒虫,帕梅拉却是任劳任怨的勤劳蜜蜂。
“这是一个很不错的计划。军团长阁下也很看重。“钢铁勇士”的确应该让帝国民众知道我们都做了些什么。功勋和战绩必须有足够的事实依据,才能被人信服。我们之前在这方面做得不够。苏浩能够看到这一点,也主动接受了来自电视台方面的邀请,证明他的眼光的确独到。对于有趣的人,我们应该予以帮助。”
帕梅拉没有对戴小楼的话做出正面回应。她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把事情说出来。
这的确是一个机会。接到苏浩上报联合电视台邀请函件的时候,帕梅拉本能的想要否决。苏浩说服了他,戴小楼也参与进来,他们用相互配合的方式,在帕梅拉面前进行了事件模拟演练。以帕梅拉的阅历,当然可以看出联合电视台这档节目暗藏祸心。可是,在看过苏浩提交的应对预案之后,帕梅拉彻底改变了想法。
主力军团需要正面的宣传。否则,无论在战场上付出再多的代价,帝国民众也一无所知,仍然只是用畏惧的眼睛看着你。那些目光很是阴冷,甚至没有丝毫的同情。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并不奇怪。主力军团不同于国防军,以“钢铁勇士”为例,从来就没有在军团形象宣传方面的支出预算。尽管帝国民众都知道军团战士勇猛无畏,也知道主力军团是维护帝国安全的绝对屏障。但这些事情,民众没有亲眼所见,只是口头上彼此相传。之所以采取这种封锁严密的做法,一方面是出于任务需要,另一方面则是出于机密安全考虑。毕竟,帝国民众中间存在着很多来自黑暗世界的间谍。它们要么是借助人类身体进行伪装,或者干脆就是经过特殊培养的人类族群反叛者。为了最大限度保证军团机密不会泄露出去,对于宣传方面的相关事务,自然也就不会得到军团高层认同。
苏浩提交了一份非常大胆的计划。他认为,军团形象应该与普通平民以更加直接的方式联系起来。他们,也就是那些平民,必须知道我们都做了些什么。诚然,军人的功绩并不需要随时随地挂在嘴上,但无论如何,隐藏功绩实在是一种毫无必要的做法。每一个军团战士都需要掌声,需要普通民众以羡慕和尊敬的目光看着他们。这种自内心的敬畏,比任何物质奖励,甚至勋章更为管用。只有当民众对军人的功绩表示认可,军队的存在,也才有了意义。
再也没有什么比当众打脸更能引人注目的了。凯拉斯主持的那档节目,在帝国民众当中很受欢迎。如果仅仅只是“钢铁勇士”军团改变以往做法,通过广告形式进行大规模宣传,效果恐怕远远起不到应有的作用。就像一个长久以来性格沉闷的人,某天上班的时候,突然变得活泼开朗。这种变化很是突兀,其身边的人丝毫不会觉得高兴,反而会认为此人精神状况出了问题。要么去看看医生,要么直接关进精神病院。可如果反过来,此人得到了一个机会,被别人挑衅,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奋起反击,也由此开始,整个人精神状态变得与过去截然不同。这样的变化就顺理成章,既%得他人的同情与赞成,也成功改变了自己以往的固定形象。
帕梅拉仔细关注着苏浩再直播大厅里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他的确做的无懈可击,无论凯拉斯的故意刁难,还是毫无根据的乱说一气,都被苏浩用各种言辞逐一反击回去。最后,苏浩完全占据了主动,这种做法并不强硬,也不会让场外观众感觉仗势欺人。因为大家都看到了凯拉斯之前的表演,苏浩只是摆出事实和数据,便轻而易举击败了所有虚假的东西。
帕梅拉看了一眼通讯屏幕,满是皱纹的脸上,笑了。
“钢铁勇士”军团的外接频道饱和率过了百分之八十。这意味着,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有大量电话打进军团对外查询部门。这种情况,此前从未生过。即便是在“钢铁勇士”军团每年最为热闹的征兵时期,外接频道饱和率最多也就是百分之二。看着屏幕上不断攀升的百分比数字,就连性格沉稳的帕梅拉也觉得吃惊。一个百分点相当于两千万次的通讯链接。百分之八十,就是足足十六亿。
戴小楼同样看到了这些急增加的数字。他悠闲地笑笑,摇头晃脑地说:“看来,我们得提醒一下霍夫曼军团长大人,更换一条更粗,容纳程度更高的通讯光缆。否则的话,军团外接频道会被挤爆的。”
帕梅拉也在微笑,却没有说话,只是忙于手上的事务。
不得不承认,苏浩在计划书里提到的那些话,很有道理。
必须向普通民众展示我们拥有的武力。
动力战甲不是什么必须隐藏的武器装备。应该让帝国平民看到我们战士身穿战甲时候的模样。让他们看看大口径矢弹枪,看看威力惊人的链锯剑。让他们明白,我们与帝国国防军根本就是两种概念。
无畏机甲和“幽灵之刃”战车已经没有保密的必要。从第一次投入战斗开始,至今已经过去了好几万年。黑暗生物已经牢牢记住了这些兵器的外形,甚至对某些性能也一清二楚。应该让帝国平民熟悉这些兵器,至少看到它们的时候,可以说出具体的名字。
还有战功卓著的军团机师,最优秀的战士和指挥官,都可以成为重点宣传的目标。
总之,让所有人看到我们,而不是默默无闻。[本章结束]
第七百四十节 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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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大厅里的节目仍在继续着。
第三阶段世界,与红龙星球和地球的某些特质完全相同。苏浩知道,之所以出现这种在宣传方面的疏漏,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军团高层过于重视战争本身,而遗忘了帝国平民感受所导致。没有亲身经历过空间领域战场的人,很难察觉到这一点。在热血纷飞的战斗环境里,你绝对不会想要让别人看到自己的每一个动作。脑子里最多的念头,不是杀死敌人,就是想方设法完成任务。毕竟,能够活下来,就是最大的收获。
但仅仅只是活着,还不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这相当于一个独立空间。你每天辛勤工作,为的是得到一份足以养活自己和家人的薪水。每天上班八小时,每月工资二十个银币,这种程度的收入,应该算是很不错了。但你们也想得到更多,生活得更加美好。你们想住豪宅,开更好的车,享受更多的假期。这些想法都很正常,也是驱使你们工作的最大动力。但很少有人想过,在这一切的背后,是我们,是那些士兵,是所有帝**人在默默保护,守护着你们拥有的一切。”
苏浩把想要躲到旁边的凯拉斯一把抓住,对着摄像机镜头说:“你可以在舞台上随意调侃贵族,对任何一位官员讥讽嘲笑。但是这一次,你选错了对象。我并不是一个人,我身后,旁边,有着无数的战友和伙伴。你觉得奥维亚多城发生的那些事情必须由我们负责吗?你知不知道那些事情的来龙去脉?既然你对此一无所知,又有什么资格来对我说三道四?我看过几期你主持的节目,你表现得义愤填膺,像个真正的勇士。我可以满足你的心愿,现在就发给你一支矢弹枪,去战斗最激烈的空间领域看看。不夸张的说,我们随时随地都需要更多的人。凯拉斯先生,你有理想,有抱负,我从你身上看到了一名战士必须具有的所有特征。来吧!加入我们,我现在就可以给你颁发入伍证书。”
这种说法,在观众席上引起一阵大笑。
凯拉斯不顾一切地喊叫起来:“不,你这是侵犯了我的人身权利。我需要一位律师。还有,警察在哪儿?”
节目足足持续了五个多小时。苏浩按照计划,在直播大厅把这种调侃游戏持续下去。直到通话器里传出帕梅拉的声音。
“苏少校,刚刚接到霍夫曼军团长阁下的特别通讯。他对你的表现非常满意。现在,差不多到了结束的时候。”
苏浩当然不可能在直播大厅里与帕梅拉对话。他为不可察地点点头,转过身,从平台旁边的仪器架子上拿起一支无线话筒,对准观众席上那些已经成为自己援军的演员,大声喊道:“我已经无数次说过所在军团的名字。现在,轮到你们来告诉我,那是什么?”
现场汇聚起一股极其热烈的欢呼声。
“钢铁勇士!是钢铁勇士!”
……
苏浩快步走出演播大厅,在一群全副武装的军团战士簇拥下,朝着电视台外面的宽敞街道走去。
索留斯侯爵自始至终没有使用王贺军提议的两种办法。因为无论哪一种,都意味着索留斯侯爵必须付出极其沉重的代价。那已经不是区区几十万帝国金币能够解决的问题。无论在大楼内部制造爆炸事件,还是主动出让联合电视台的全部股份,都不是侯爵想要看到的结果。尤其是在潜意识当中,索留斯一直觉得:马文公爵应该会出手拉自己一把。毕竟,大家都坐在一条船上。与其要拿出多达几百万帝国金币才能解决问题,不如把这些钱缩减一半,或者三分之一,送给某个实力强大的上位者。只有这样,才真正符合索留斯侯爵的利益。
苏浩在那些士兵脸上看到了尊敬的表情。他们都听到,并且看到了自己的直播大厅里的表演。对于每时每刻都出于战斗中的士兵,再也没有什么比来自普通人称赞更好的奖励。
登上装甲联络车,苏浩看到屏幕上出现了戴小楼的图像。
“你干得不错。我就知道事?会变成这样。呵呵!你天生就是一个演员。这次你做的太棒了,就连军团长阁下也赞不绝口。知道吗,我们的对外联络频道几乎快被打爆了。全部都是询问空间领域战争和报名参军的人。我看过统计数字,就在今天之内的报名数量,超过了过去五年的总和。”
苏浩点点头,淡淡地说:“这结果与我们之前的预计一样,没什么出入。”
“你做了一件好事。”
屏幕上的戴小楼忽然变得严肃起来:“说真的,此前我们任何人都没有想到军团本身也需要宣传。也许是方法不对,或者是没有想到其它方面。就在十多分钟以前,我们接到了“极限战士”军团的特别通讯。他们要对你表示感谢,是你让那些战功卓著的战士得到了荣誉。相比之下,我们做的真的很不够。”
苏浩笑了起来:“那么,你是不是应该对我有所表示呢?”
戴小楼在这个问题上显得很是无所谓:“要我请你吃饭吗?我这个月的工资差不多已经花光了。你知道我没什么积蓄,所有的钱都花在女人身上。要不这样,我请你吃饭,你来买单?”
苏浩没有顺着戴小楼的玩笑话题继续下去:“告诉我,究竟是谁在背后针对木叶镇?我知道那个叫做托马的家伙,只是摆在前台上的傀儡。奥维亚多的真正主人究竟是谁?”
戴小楼眯起了眼睛:“你真的想要知道?”
“你到底说不说?”
“好吧!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值得隐瞒的。我只是怕你过于冲动,做出一切不理智的事情来。”
戴小楼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帝国联合电视台背后的最大股东,是索留斯侯爵。这家伙很有钱,以豪富著称。还有一个是马文公爵,他的相关资料,稍后我会发给你。”
苏浩紧盯着屏幕:“你不是告诉过我,总共有三个人,还有一个贵族,也是侯爵。”
“我还在继续查。”
戴小楼对苏浩咄咄逼人的态度有些无可奈何:“这家伙的身份有些特殊,他是国防军的人。至今为止,我还没有找到足够的证据。只能猜测他与这些事情有关联。”
苏浩喃喃自语:“一个公爵,两个侯爵……全都是些够分量的大家伙。”
“准确地说,是三条大白鲨。”
戴小楼的表情一本正经:“这些家伙的牙齿坚硬,而且锋利,一口就能把你咬成两段,然后嚼吧嚼吧咽下去。”
“呵呵!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去买把超大号的射鲨枪,然后再瞄准一些,射他们双腿中间的关键部位。嗯,你知道我说的意思。”
苏浩渐渐收起脸上的微笑,正色道:“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毫无顾虑的干掉一个帝国公爵?”
戴小楼的眼睛以夸张的幅度瞪圆:“想要杀人以后又不被帝国警察找麻烦?你的想法可真是奇葩。必须承认,你是我见过最有想象力的疯子。”
“我不开玩笑。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
“办法当然有,只是非常困难。”
“说来听听。”
“你得到过帝国贡献度,这东西相当于你的护身符。前提是,数量必须够多,达到你即便是杀了人,帝国警察也拿你毫无办法的程度。”
苏浩来了兴趣:“那么,干掉一个公爵,究竟需要多少贡献度?”
戴小楼想了想,举起右手,伸出五个手指。
“五万?”
戴小楼摇摇头,把手掌翻面:“至少需要十万帝国贡献度。请注意,这并不是一个准确的数字,也就是最低限度。因为你手上目前没有这么多贡献度。而到了以后,说不定贡献度的奖励对应资格还会水涨船高。如果想要在这方面有所突破,那么你一定要事先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
苏浩有些淡淡的失望:“我恐怕找不到那么多的生物样本。像上一次的运气,也许再也不会出现。ē
“运气与否并不重要。”
戴小楼歪着脑袋笑道:“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可是战斗团队指挥官。发现变异物种样本的几率本来就很小。你应该把烟缸放到别的方面。”
“比如?”
“多杀一些黑暗生物,除了晶石和战功,你还可以用它们兑换帝国贡献度。”
“杀的越多,就得到越多?”
“完全正确!”
苏浩想了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会尽量去做。木叶镇距离黑暗世界很近,那些被干掉的黑暗生物,应该把账算在那些贵族头上。我从来就是个好人,做出这种事情,也是迫不得已。我必须干掉一个帝国公爵,逃脱法律制裁又需要大量帝国贡献度。所以,只好去残杀更多的黑暗生物……呵呵!这真是一种可怕的循环。”
戴小楼笑了:“你会做到的,我相信你的能力。在这方面,你有天赋。”
……
监狱看守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也许是觉得困了,他一直在不停的打着呵欠。尽管看守知道这种做法对自己没好处,如果被巡视官员看见,评定考核表上肯定会出现一条不好的评语。但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神经,最多也就是强忍着,或者狠狠掐一下大腿,把呵欠以其它看起来还算是正常的动作掩饰过去。
数十米高的岗哨楼在外面看起来很是醒目。可是呆在里面,尤其是现在这种该死的时节,简直就是一种比苦役犯还要难受的折磨。昨天晚上睡得实在太晚,看守忍不住又打了了一个呵欠,裹住厚厚的军大衣,朝着岗亭里面缩了缩,以避开那些从门边缝隙里钻进来的狂风和沙尘。风暴一直在塔楼周围嚎叫着,活像是被一大群雄性动物狠狠干过,半死不活的母狗。除了十米外楼梯平台上闪烁着的红色信号灯,眼睛能够看到的一切,所有东西都是一片模糊。看守已经在岗楼里呆了整整三个小时。这份该死的工作仍然还得继续下去,还要再值三小时的班。
想到这里,看守很是羡慕地瞥了一眼岗楼下面警卫室门缝里偷出来的光。
这日子真他,玛的不公平!那些呆在下面的家伙,都是自己的同僚。那里是一楼的休息室,有空气调节设备,有温暖的火炉。你可以在那里随便享受热水和炉火,还可以在火炉边上摆开几个洗干净的土豆。那些具有意义的小东西,很快就会发出令人垂涎的浓香。虽然土豆本身很廉价,随便一点点钱就能买到很多。但是烤土豆这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食物,往往会在特定环境下,让人产生不亚于豪华大餐的特殊幻想。
站在楼上,可以听见楼下传来的欢声笑语。他们就坐在楼下的休息室里,大笑着玩牌。看守却只能裹着厚重的军大衣,围巾紧紧缠绕在脸上。尽管如此,他仍然还是觉得很冷。执勤这种事情对自己这个岁数的人来说,的确不太合适。年轻人还差不多。也许,再过几个月,应该去跟队长们说说,最好,可以提前退役。
“叮铃————”
闷闷不乐的沉思,被来自身后那台破旧不堪的电子通话器打断。中年看守弯下腰,用力按下通话键,从裹得严严实实的围巾里露出一只耳朵,凑到听筒前。
“三十九号运输机已经通过了外围身份检查,还有几分钟就要着陆。开启信号管制,放他们进来。”
上级主管的声音和电子噪音混杂不清地传了出来。中年看守很不高兴地回了一句“明白”,然后放下话筒,抬起头,透过窗户玻璃,放眼望着外面浓云密布的天空。没过多久,陆地上的自动新标升了起来。一束低能量引导激光从着陆平台中心直接刺入云层中央。又过了半分钟,微弱的回应灯光在黑暗中开始闪现,一架庞大的重型运输机穿破云层,出现在看守的视野里。它不断降低高度,发动机的轰鸣声逐渐变得清晰,而且高昂,盖过了狂风的喧嚣。
着陆点就在岗楸旁边,很近。
“咣当”一声,金属起落架落在了网格式的监狱平台上。运输机着陆了,它的发动机在关闭之前仍然不断怒号着,把尘土吹出比风暴更加猛烈的灰黑色漩涡。一阵不规则的颤动随之传递到着陆平台上,就连中年看守也觉得地面一阵乱颤,仿佛是突然来了一场幅度不大的地震。
厚重的机舱门从里面被推开,又在弹簧的作用下反弹回来。反复了几次,终于落在地面上。然后,一个高大的,身穿笔挺军装的身影出现在那里。在另外一边,三个高塔里的武装看守人员鱼贯而出,在进入塔内的大门前立正站好。那位走下飞机的军官先是朝着看守随便敬了个礼,然后凑近,一边说着什么,一边侧过身子指向身后的运输机。看守敬礼之后连忙跑了过去。过了一会儿,从机舱里抬出一捆看起来非常沉重的东西。
站在塔楼上的中年看守很是好奇。尽管知道这样做会违反监狱纪律,可他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忍不住想要过去看看。他巧妙的绕过了其他守卫,匆忙穿过屋顶,到达了平台的另一边。从十多米高的楼上俯视,可以看到被抬着的是一个男人。他不省人事的倒在几名看守胳膊上,被人们很是费力的朝着屋子里拖。
男人穿着一套破破烂烂的战斗服,表面遍布线头。当守卫们七手八脚将其拖进屋子里的时候,男人的头朝着这边耷拉过来。站在屋顶的中年看守差一点儿被男人的脸吓得叫起来。他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面孔,布满了各种恐怖伤疤,有鞭子留下的伤痕,被刀子或者锐利割伤过,还有子弹的擦痕,以及焦黑丑陋的烧伤,在那张脸上纵横交错,密密麻麻。
从飞机上下来的军官指着男人说:“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犯人。把他关进重刑犯囚室。”
看守长看了看地上这个完全失去抵抗能力,半死不活的男人,很是好奇地问:“长官,这家伙是谁?”
军官对这种问话很是恼火:“这是你应该关心的事。再说一遍,把这个人关进重刑犯囚室,上重镣。他的危险程度远远超出想象。如果你不想死的话,最好就老老实实按照我说的去做。”
说完,军官阴沉着脸,转过身,朝着平台上的运输机快步走去。
没人喜欢在这种满是风沙的该死环境里一直呆着。看守们是迫不得已,那些被关押在监狱里的犯人是罪有应得。至于军官自己,他觉得自己已经完成了押送任务。现在,到了必须离开的时间。
看守长斜瞟着在机舱深处消失的军官,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了一句:“人模狗样的废物,滚回你的狗窝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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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一节 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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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个时候,新来的犯人,也就是被平放在地上,脸上满是伤疤的男人呻吟着醒了过来。他摇晃着头,嘴里含糊不清说着什么。看守们这个时候正好是盯着军官的背影,没人注意到囚犯的变化。男人用胳膊撑住地面想要站起,用力眨着眼睛,试图看清楚眼前的景物。
“长官,他醒了。”
一名年轻的士兵首先发现了男人的变化,连忙从肩膀上取下步枪,把枪口抵住男人的胸口,朝着站在旁边的看守长叫到。
看守长已经年过五十,算得上是这里年龄最大,最具威信的人。他看了看眼神一片迷茫的男人,皱着眉头,抬手制止了士兵的动作。
“上面下来的那些混蛋就喜欢夸大其词。这家伙显然没有他说的那么危险。我敢打赌,现在就算是在他面前摆上一个全身脱光的美女,他下面那根东西恐怕也没有力气硬起来。”
这种只有男人才能理解的特殊笑话,顿时驱散了房间里沉闷的气氛,看守们纷纷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男人的神智清醒了一些,只是眼神依旧茫然。他用低沉而沙哑的声音问:“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看守长虽然在说着笑话,却也没有完全对此前军官的提示毫不在意。他命令士兵们拿来重镣,铐住男子的手脚,颇为讥讽地说:“这里是宋城监狱。你的运气不错,这种天气居然还可以搭上一架重型运输机。看来,上面的人对你很是重视。我们就没有像你这样的福气。”
“宋城监狱?”男人重复了一遍,脑子看上去还是有些发昏。
突然,男子的目光聚焦在一名士兵手中的步枪上。他的眼神陡然变得清明,森冷而锐利。
“监狱?这里,是监狱?”
看守长显然很不满意男子的做派,于是再次皱起眉头,很不高兴地说:“除了监狱,你觉得还能是哪儿?沙漠星球的绿洲酒店吗?抱歉,这里只有人和老鼠,还有蝎子。如果你喜欢泳装美女,只能说是你来错了地方。”
男子对看守长的的话浑然不觉。他环视四周,目光很快锁定了远处已经启动引擎,舱门正准备关闭的运输机。
“回来,你们弄错了,你们弄错了!”
突然,新来的囚犯不顾一切尖叫起来。他猛然推开站在身前的看守长,以惊人的力量和速度从地上猛跳起来,纵身冲出了屋子,朝着远处平台上的飞机疯狂奔跑,语无伦次地大声喊叫着。
“该死!弄错了,我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
“我从未见过你们,我甚至不知道这究竟是哪里!”
“回来!快回来!”
一名年轻的看守最先追了上去,他紧紧抓住那名男子的胳膊。猝不及防的囚犯身体重重向后仰倒,但马上从地上站起来,挥舞右拳狠狠砸中了年轻看守的脸。这股力量简直令人感到恐惧,看守只觉得脸上如同被陨石直接命中,眼睛瞬间失去了视力,一片漆黑。他哭喊着倒下,双手死死捂住眼睛在地上翻滚。另外一个看守也追了上来,抡起枪托朝着男子身上乱砸,可是男子动作非常灵活,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闪躲开来,然后对着看守的膝盖一记猛踢。
“咔嚓————”
这声音很清脆,看守的腿脚立刻扭朝了一个奇怪的角度。他的面孔陡然变白,极其痛苦的神情布满了整张面颊。随即双手抱住膝盖,发出令人惊悚的惨叫。
起降平台上的运输机引擎轰鸣,开始了全速运转,巨大的机身已经滑出跑道。那名脱困的囚犯侧过身子对着看守,用力举起拳头,冲着飞机连声怒吼。遗憾的是,那些充斥了怒骂和诅咒的声音,被震耳欲聋的机械噪音彻底盖过。
年迈的看守长满面铁青。他拔出手枪,杀气腾腾的大步走向站在平台上的囚犯。男子还是站在那里,举着拳头,怒视着已经扬起机头,离开地面的运输机
“老老实实站在那儿别动。”
看守长的声音很大,足够让人听得清楚:“我是一个很容易说话的人,但这种好脾气并不对每个人都有效。从平台上下来,老老实实走进囚室。你最好按照我说的去做,否则,我会扣动扳机,一枪打爆你那颗丑陋可憎的脑袋。”
男人慢慢转过身,他的脸被着陆平台上的信号灯照亮了,使他伤痕累累的皮肤上,染上了一层地狱般的可怕红光。
没人说话,看守长已经发出了警报,越来越多的武装守卫从大楼里跑了出来。他们纷纷聚集到这里,以男人为核心,形成一个越来越厚重的圆圈。几十支枪从不同方向瞄准这个男人。尽管每个人都用手指扣住扳机随时准备射击,男人却毫无畏惧。他的脸上充满了可怕的杀意,也有浓浓的悲哀。
“我不想杀人,所以你最好别逼我这样做。”
看守长警惕地注视着男人的一举一动:“你只是暂时被监禁,只要老老实实遵守规矩,我保证,这里没人会给予你额外的关照。”
这句话寓意双关。通常,只有那些被看守厌恶的犯人,才会不断得到干重活和站在操场上吹冷风的待遇。
僵持了近两分钟,男人脸上的凶狠之色,渐渐变成了颓然。最后,他双膝一软,瘫倒在地面上。
看守长不失时机地挥挥手,几名武装护卫连忙跑着冲到前面,心翼翼的把男子从地上架起来。
“很高兴你能按照我说的话去做。”
看守长连声的森冷渐渐变得和缓:“既然你愿意配合,我也会信守承诺。来人,把他送进囚室,要比较干净的那种。”
一名看守凑了过来,不太确定的提醒道:“头儿,这似乎不太符合上面的规定。飞机上那个家伙说过,要对他进行特别关押。”
“那家伙要是让你去****,你去不去?”
看守长很是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你没看到上面那些当官的从来就对我们没有好脸色吗?我们为什么要老老实实听从他们的每一个字行事?这里是宋城监狱,不是宋城夜总会。什么所谓的命令,在我这里全都是废话。这里只有犯人和我们。而犯人分为两种:听话的,愿意配合的好犯人。还有态度极其恶劣,拒绝服从管教的恶棍!”
最后这句话,显然是针对男人而言。
他一直没有说话,甚至毫不理睬看守长。
就在武装守卫们把男人架着脱离起降平台的时候,看守长咳嗽了一声,认真地说:“还有一件事,刚才送你下飞机的那些人,没有在文件上注明你的姓名,而是用“危险分子”的代号表示。告诉我,你叫什么?”
男人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我叫高立权。”
看守长对这个名字显然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他挥了挥细瘦的手指,命令守卫们把高立权带走。这个位置靠近塔楼部,距离停机坪也只有数十米之遥。整个塔楼是呈宽敞的圆柱形。高立权被士兵们押解着,走进塔楼核心的升降机。这台机器实在太老了,天知道它从制造出来直到现在已经过了多久?它就这样摇摇晃晃,带着仿佛随时都可能散架吱吱嘎嘎的响声,从塔楼深处沉重缓慢的升上来。
一名武装守卫打开门,随着尖利刺耳的怪声,铰链滑开了,两支步枪枪托住高立权的后背,把他狠狠推进了铁笼子一样的电梯里。在这个只有几平米的狭窄空间里,挤进了好几名士兵。他们跟着高立权,保持着距离,用枪口指着他的腹部和胸口。其中一个肩膀上佩戴者下士徽章的护卫按下电钮,上面黑漆已经斑驳,勉强可以看出是“二十二”层字样。
电梯开始颤抖着缓缓下降。
“你这个该死的渣子。”
站在高立权左边的看守上前半步,凑近他的耳朵,用蛇一样冰冷凶狠的声音低语:“胡克尔是我的朋友。你刚才那一拳,已经打瞎了他的眼睛。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为这件事情付出代价。”
这是恐吓,更是**裸的威胁。
看守的声音很是嘶哑,但足以盖过这部老旧电梯齿轮刺耳的摩擦噪音:“别以为看守长能够护得住你。在这儿,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你的上帝。我会让你********,为做过的一切事情后悔莫及。”
高立权慢慢转过身,给了满面狰狞的看守一个鼓励式的微笑。
“你可以试试看,我会把你的舌头拽出来,再撕烂你的胳膊,直接塞进你的屁股。你会感受到女人才能品尝到的特殊滋味儿。相信我,那样做真的很爽!”
高立权狞笑着,盯着看守的眼睛,使对方不由自主变得畏缩,后退。
“你,你这个该死的混蛋!”
高立权听见看守在咆哮。没等他弄清楚这句话所代表的具体含义,旁边另外一个看守的枪托已经狠狠砸过来,撞上了高立权的右边面颊。他的头“咚”的一下撞在电梯的铁制网格上。第三个看守抓住他的肩膀,用膝盖狠狠猛击他的肚子。他的块头很大,力气也很大,高立权觉得自己的肠子正在打结,搅成一团,身体也不由自主开始蜷曲,额头上疼的全是冷汗。之前威胁他的那名看守也解下了步枪,用枪托狠狠朝着他的面部乱砸。顿时,出现一片面积很大的淤青。没等高立权反应过来,其他看守和武装护卫也加入进来,拳头、靴子、枪托,雨般倾泻下来。
电梯里的空间很狭窄,根本没办法闪避。高立权只能低着头,尽量用肩膀承受着一次次打击,咬紧牙关苦苦忍受着,喘息着,直到所有人打累了,停下手上的动作。
“你这头肮脏愚蠢的猪!”
“我要挖出他的眼睛,为胡克尔报仇。当然,不是现在,以后有的是机会。”
“你给我记住,今天只是开胃菜。丑陋的家伙,我保证,你在这里的每一天都会过的很开心。我们会用不同的大餐好好招待你,慢慢享受吧!”
高立权在地上蹲了好一阵子,觉得身上的疼痛稍微缓解,然后慢慢站直身子,努力睁大肿胀发青的右眼。他感觉脑子很晕,不得不靠在电梯旁边的扶手上,侧着头,从眼睛缝隙里仔细看着每一张脸,每一个人影,还有制服上的姓名,以及身份编号。
“我有时间,也有耐心。”
高立权慢慢发出低吼,一字一句地说:“我会慢慢地干,把你们这些渣子和混蛋一个一个全部杀掉。我,保证!”
……
时间,返回到这之前。
醒过来的时候,高立权就发现周围只有自己一个人。
金字塔已经不见了,没有同伴,看不到任何人的影子。地上全是沙子,远处可以看到模糊的山脉轮廓。
光纤很是黯淡,天空不是记忆中的湛蓝,而是一种介于深红和灰暗之间的颜色。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很不舒服。那似乎是一种云,高立权曾经在电影里看见过类似的场景。那是一部科幻片,大规模核爆以后的世界,天空就是这个样子。
浑身上下一片****。这并不夸张。高立权的衣服没了,身上佩戴的所有物件全部消失。这种变化很是令人哭笑不得,就好像是走在路上被人从后面袭击,打晕,然后连钱包带衣服所有东西都被洗劫一空。醒来以后,除了诅咒那些无良强盗,你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捂着双腿中间的隐秘位置,惊慌失措的到处寻找遮身之物。
事情就是这样,高立权在野外流浪了好几天,没有正经吃过东西,饿得半死,靠着土坑里发臭的积水,才得以勉强维持下去。
高立权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记得金字塔引擎进入高速运转的最后几秒钟。飞船上的乘员多达上千人,可是他们现在在哪儿?这里显然不是地球,我到底在哪儿?
他终于在地平线上看到了建筑的轮廓。那个时候,高立权觉得自己找到了希望。
<>他不喜欢这个地方。
重力程度很大,牢牢限制着高立权的力量。他感觉自己重新变成了普通人,这也正是高立权判断出脚下并非地球的真正原因。如果是在原来的世界,高立权的活动能力肯定不会如此困难。
那是一座城市。
很大,有高耸厚重的城墙,也有宽敞笔直的街道。这里的生物……好吧!用“生物”两个字来形容,的确不太合适,也毫无尊敬。高立权看到的,就是与自己相同的人类。有手脚,有头部和躯干,穿着衣服,所有外表特征都与自己无异。
他们显然有着地球人类相同的思维意识和逻辑理念。光着身子的高立权出现在城门的时候,很多女人尖叫起来,然后出现了一堆男人,更多的人从各个角落里出现,把他团团围住。那个时候,高立权感觉自己就像是街头杂耍流浪人员手里的光屁股猴子。
一个好心人给了高立权一件衣服,还有一条裤子。虽然这些衣服裤子上都散发着难闻的味道,看上去不太干净。但不管怎么样,至少高立权不用再被人当做怪物看待。
然后,一群身穿深蓝色制服的家伙出现了。他们骂骂咧咧驱赶人群,把高立权带走。在那些人的屋子外面,高立权看到了一些几乎令他感到畏惧的东西。
文字。
准确地应该是挂在房屋外面,一条长方形白色木板上的字。
“晓冬区街道办事处”。
旁边还有一块牌子,属于另外一幢蓝白色涂装的三层建筑:“晓冬区派出所”。
高立权被关进了一个独立的黑屋。按照抓他的那些人的说法,这是在“整治辖区环境,清理无业流动人员”。
这种事情在高立权听起来很是滑稽。他的军衔已经是上将,可是在这里,没人认识他。各种证件和衣服全部遗失,根本无法证实。
强行打出去是不可能的。这些人的力气跟高立权差不多。随便几下就让你变得浑身青肿。高立权甚至产生了错觉:自己根本不是什么一阶进化人,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甚至要比自己加入军队以前的体质更弱一些。
这些人显然没有想要把高立权活活饿死的想法。每天按时有清水和食物供应。高立权冷眼旁观,水是装在一个空的塑料瓶里,外面的包装破破烂烂,生产地址好像是某个州某市,上面有电话号码,还有特殊的产品防伪标识。那些人把塞进自来水管的笼头下面,装满一瓶,然后从黑屋的窗口里塞进去,递给他。
至于食物,勉强还算不错。这些人平时吃的,似乎是附近送来的快餐饭盒。高立权也能得到一份。菜式每顿都在变化,有辣椒炒肉、西红柿鸡蛋、葱豆腐、青椒洋芋丝……饭菜数量足够吃饱,甚至还有一碗飘着菜叶和油花的汤。
第七百四二节 黑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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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立权几乎可以确定,这里就是地球。
可是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如果是地球,那么重力和体质上的变化又该如何解释?
金字塔在哪儿?与自己同一艘飞船上的那些人,又在哪儿?
短暂的幻想和激动过后,高立权最终还是确认,这里不是地球。至少,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世界。
这些人的发音系统很是古怪。高立权能够听懂他们的说话,却很难模仿出那种奇怪的音调。就像一个南方人来到北方,因为普通话对音节的辅助作用,虽然对于某些本地方言的具体含义模糊不清,但你仍然可以听懂河南话、山东话、东北话当中绝大部分意思。可是如果反过来,让你用相同的语言方式与当地人对话,你肯定不可能说出种类如此繁杂的方言。更糟糕的是,由于北方和南方在语言上的区别差异,闽南语和粤语,对北方人来说简直不亚于是天书。
高立权所处的情况就是这样。他花了好几天时间,才勉强弄清楚两种语言之间的联系和差别,并且能够说出简短的字句。
就在他酝酿着,想要与外面那些人尝试沟通的时候,小黑屋的门开了,一个衣衫破烂的流浪汉被扔了进来。
这人的情况比高立权要糟糕得多。他似乎是病了,浑身上下没有力气,身上有很多伤痕,应该是暴力围殴过。无论高立权怎么喊叫,流浪汉都毫无反应。半小时后,高立权发现,这个人已经死了。
外面那些人很快有所察觉。他们显得很是慌张,不断的争吵。
“都是你****的手狠,不问青红皂白抡起棒子就朝人脑门上乱打。现在怎么样,事情闹大了。”
“我怎么知道他这么经不起折腾?以前遇到无业人员都是这样做的。先结结实实打一顿,把他们打疼,打怕,然后管理起来就很听话。喏,现在关在里面那个暴露狂不就是这样吗?你看他现在还敢多说一个字?妈,比,的连个屁都不敢放!”
小声点儿,别让外面的人听见。话是这么说,但你小子当时下手也的确太狠了。我当时是看得清楚,一棍子打在脑袋后面。我就觉得不能这么干,可是已经晚了。”
“放你,妈,的屁哦!你****的当时还不是一样轮棍子打了?现在拍拍屁股就想撇干净?没那么容易。老子要是这次犯上事情,咱们几个谁也别想逃脱。”
“那么你说怎么办?”
“这事儿要说想要解决也很简单。看见里面那个暴露狂了吗?他之前就进去了,只是收容所那边一直没有人过来接。就把事情扔到他身上。两个流浪汉为了抢饭吃相互斗殴,在小黑屋里打了起来。嘿嘿嘿嘿!你们觉得这办法怎么样?”
听到这里,高立权觉得浑身上下汗毛都竖了起来。栽赃陷害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听说过,可是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恐怕谁也不会觉得有意思,更不会当做笑话一样看待。
更糟糕的是,高立权在这里没有任何特殊能力。他就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流落街头的乞丐。
那些人真的很黑。入夜,他们把高立权牢牢捆住,用抹布塞住嘴,用火把半边面孔活活烧烂,又用刀子在另外半边脸上来回乱划。按照其中为首那个家伙的意思:流浪汉就该有流浪汉的样子。浑身上下不能干干净净,也不能有着英俊的相貌。你见过面皮白白净净的叫花子吗?反正我是从未见过。你的身上必须全是泥浆和污垢,爬满苍蝇和虱子,一张烂脸光是看看就让人觉得恶心。总之,必须让高立权符合一个乞丐的形象。
毁掉一个人,仅仅只需要简单的暴力。高立权根本无法挣扎,他可以闻到从自己脸上散发出来的焦糊味,还有从那些刀子割过伤口里渗出来的血腥。他一直在惨叫,却无法发出声音。那帮想要逃脱追责的人,以极其残忍做法,把高立权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剧烈的疼痛。
难以忍受的痛苦。
我h我是将军。
我不是流浪汉,不是无业人员。
高立权感觉自己的所有神经都在这一刻全部断裂,思维意识也陷入黑暗。不,这并不是错觉,而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真实。那些人身上的制服很是熟悉,似乎在地球上的时候,病毒爆发以前的和平年代也曾经看到过。现在,叫嚣声音最大的那个家伙,直接抡起棍子朝着老子头上乱砸。再然后,一切都不知道了。
醒来,高立权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非常牢固的囚笼里。
过了好几天,高立权才弄清楚自己当时的情况。
他被那些人送进了看守所,罪名就是两个流浪汉为了盒饭相互争抢。打斗过程中,已经死掉的那个家伙,脑门上挨了高立权狠狠一拳。然后,就这样嗝屁。当然,杀人者偿命这条规矩在很多时候都适用。更不可能因为高立权是无业人员就可以轻易饶恕。该判刑还是得要判刑,该杀头一样还是杀头。这个世界虽然陌生,可是无论在任何地方,都让人感受到与地球上完全相同的文化成分。
高立权开始学着用当地人的语言进行交流。这里有警察,制服与地球上很是相似,甚至就连帽子中央的徽章,都与曾经的国家标志区别不大。圆形,中间的图案变成了一座山脉,还有一颗五角星,也是黄底红星,却并非记忆中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徽。高立权只觉得思维混乱,眼前的一切都可以跟地球重合,区别也显而易见。
当然,那时候的看守所,不是高立权现在被押解过来的宋城监狱。
负责看守的警察为人比较和气,只是名字听起来有些古怪。古里阿卡多,很拗口,说出来也很不舒服。
其他警察的名字也是如此,券仅限多、华拉粑粑森、呼机里傲、帕森拉多卡……这些名字是如此拗口,高立权花了很多功夫,才勉强记住了几个经常能够看到的警察姓名。他不明白:为什么这里的人姓名如此难听?但是他们说话的意思自己却可以听懂
这不正常。
古里阿卡多的耐心很不错。他每次送饭过来的时候,都愿意听着高立权说上几分钟的话。高立权觉得这是上天给予自己的机会。他不遗余力的与古里阿卡多沟通,告诉他自己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大人物,是统帅部队的将军,拥有令人畏惧的权力。只要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或者找到其他失散的同伴,就能证明自己的身份,并且送给古里阿卡多很多贵重的礼物。
高立权的信念和骄傲,正在一点点被现实磨去。这吧奇怪,饿到半死的人只需要一口食物就能出卖灵魂,被贫穷折磨的人为了钱财愿意做任何事。就连幼儿园里的孩子都知道,想要从老师或者家长手里得到糖果,就必须老老实实听话。哪怕大人在某件事情上的概念和逻辑是错误的,可是为了吃到甜蜜的糖果,你也必须硬着头皮,服从他们的要求和意愿。
高立权觉得,只要能够说服古里阿卡多,让自己离开,或者古里阿卡多对自己的话产生了兴趣,把这些事情报告给他的上级。那么,就有机会离开这座该死的监狱。
“我是被冤枉的。”
“我没有杀死那个人。他们诬陷我,只要查验一下尸体上的痕迹就知道不可能是我做的。钝器致死的痕迹很明显,他们把人打死,然后推到了我身上,事情就是这样。”
“求求你,帮我把这些事情告诉外面的人,或者是你的长官。我一定会报答你。”
古里阿卡多的性子很是和善,他对高立权的处境表示同情,也说过一些安慰的话。对于高立权提出的要求,古里阿卡多声称他一定会尽量予以帮助。至少,会把他说过的这些话,原原本本转述给看守所长。
高立权对此深信不疑。几天接触下来,他觉得古里阿卡多不是那种不信守承诺的人。自己完全是被人陷害,事情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高立权甚至想过,应该把古里阿卡多当做可发展对象来进行结交。毕竟,苏浩虽然去了另外一个世界,自己仍然有着不断扩大“蜂群”的职责。在这里,也需要“工蜂”。
直到古里阿卡多带着几名全副武装的警察走进囚室的时候,高立权才觉得自己实在是过于天真。
“抱歉,我恐怕无法满足你提出的那些要求。”
古里阿卡多的笑容非常真诚,语速很慢,声音也充满了歉意:“我把你说过的那些话转告了上面,但是没人相信,他们都认为你是一个精神错乱的疯子。当然,这种事情怪不得他们。你被街道办事处那些人送过来的时候,已经附带着一张精神病院开具的诊断书。你是一个极其危险的暴力型疯子。这在某种程度上,倒也可以减轻你身上的罪责。可是问题就在这儿,我们查过,你没有家人,没有户口,没有居住地和财产。你,什么也没有。”
高立权只觉得自己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什么也没有,这句话代表的意思实在太丰富了。他自己就是从社会最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活标本,当然知道“没有”两个字意味着什么。虽然这种事情在他看来并不奇怪,可是对于其他人,就有着完全不同的含义。
即便是流落街头的乞丐,仍然有着其籍贯地的存在意义。如果他什么也没有,那么问题就显得严重:这个人是从哪里来的?或者,他究竟是不是人类?
显然,古里阿卡多之所以说出这番话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探究高立权的来历。或者应该说,他自己,包括他上面那些人,都没有意识到高立权身份的重要性。古里阿卡多的笑容很是真诚,他用略带抱歉的口气说:“你告诉过我你是被冤枉的,说你没有杀死那个人。我当然相信你的话。可是你得明白,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不是单单我一个人相信就能改变你的处境。我把你的事情转告了上面,可是没有人相信。事情就是这样。”
“有一点希望你明白。”
停顿了一下,古里阿卡多继续道:“在这个问题上楸我的确是在帮你说话。问题是上面那些人根本不愿意听,甚至对我大肆讥讽。他们觉得你还有利用价值。喏,精神病院开具的诊断书,一个极其危险的暴力型疯子。知道他们在你头上安了一个什么样的罪名吗?呵呵,是杀人罪。”
说话的时候,古里阿卡多也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铁笼的门。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鱼贯而入,分别抓住高立权的肩膀和胳膊,将他的双臂反扭在身后,再用金属镣铐牢牢锁紧。
高立权感觉有某种不好的事情发生。可他什么也做不了。那些士兵的力气太大了,高立权一个人根本无法应对他们全部。当双手被拧住的时候,一名士兵走过来,撕下一块厚厚的胶布,用力粘住了他的嘴巴。除了从鼻孔里发出愤怒而不甘的“唔唔”声,高立权只能瞪着眼睛,毫无用处的来回扭动身体,拼命挣扎。
“你一定觉得他们为什么要把你弄成一个疯子,对吗?”
古里阿卡多淡淡地说:“是我建议他们这样做的。有个大人物的儿子,前几天杀了一个女人。这种事情很常见,那些被父母从小惯坏的年轻人,脾气性格都很暴躁。我看过那女人的尸体,虽然身体被撕扯的七零八落,但脸蛋还算漂亮。听说,那个混蛋小子想要强上那个女人,对方不从,惹得他兴起,所以就把那个女人用刀子砍成了好几块。这种事情谁也没办法掩饰过去。总得有人站出来为他擦屁股。上面的人一直在寻找顶缸的目标,你出现的正是时候。只有疯子杀人才会将其分尸,脑子正常的家伙最多也就是在尸体上发泄一下**。既然你什么也没有,那么我们就重新帮你定做一个身份。我记得,你上次告诉过我,你的名字叫做高立权是吗?很好,上面对你很满意。杀人这种事情,会上瘾的。你在禁闭室里杀了被同时关押的流浪汉,也就肯定会想要在一个漂亮女人夜晚回家的路上,再把相同的事情来上一遍。总之,你玩得很过瘾。当警察发现你的时候,你正好坐在一堆被切块的?体中间发呆。天知道你那个时候究竟在想些什么。也没人知道你为什么杀人以后不逃跑?呵呵!事情就是这样,我说得已经足够清楚。如果你还有什么地方不明白的,我可以再重复一遍。怎么样,还想听吗?”
高立权感觉自己的眼镜正在充血,很多颜色鲜红的东西,以可怕的速度占据了整个眼眶。尽管无法说话,他仍然瞪大双眼,死死盯着站在面前的古里阿卡多。
“你在看什么?”
古里阿卡多顺着高立权的眼镜偏过头,看见了自己肩膀上刚刚换过,崭新的警察徽章。
“一副新肩章。呵呵!你正在看这个吗?”
古里阿卡多朝前走了几步,俯低身子,把那副闪闪发亮的肩章让高立权看得更加清楚:“没错,他们给我加了两颗星星,还有一条横杠。我连续升了好几级。这是一件好事情,我再也不用像之前那样,每天呆在又脏又臭的牢房里巡逻,然后听着你们这些浑身罪恶的家伙发牢骚。你们总是在不停的抱怨。抱怨人生,抱怨别人,抱怨自己穷困难熬的命运。知道吗,这种地方我连一分钟也难以忍受,虽然我脸上带着微笑,心里却总想着怎么样才能把你们这些肮脏邪恶的家伙脑袋一刀一刀全部砍掉。我憎恨你们,厌恶你们。可是对于你,却不得不说声“谢谢”!因为是你让我摆脱了这一切,是你重新给予了我人生的目标和价值。正如你现在看到的,我已经不再是普通警员,而是一名高级警司。上面对我提出的建议非常满意,任命我为这个看守所副所长的文件很快就会下来。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我必须谢谢你,真的。”
高立权感觉大脑里有某种东西正在粉碎。他见过不少卑鄙的家伙,可是像古里阿卡多这种掩饰得非常巧妙,内心却充满黑暗的家伙,还是第一个。
“看在你帮过我这个大忙的份上,我会给你安排一个不错的地方度过余生。”
古里阿卡多笑道:“宋城监狱,那是环境残酷和守卫森严著称的特设监狱。相信我,你在里面会有一个好位置。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所以在押运函件当中,我会把你的情况描述的严重一些。你是一个极其危险的疯子,一个恶贯满盈的杀人犯。他们一定会给予你特殊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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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三节 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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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想着逃跑或者申诉,你永远没这种机会。那边,同样也有我的人。他们会无时无刻都在牢牢盯着你。别用那种怨毒的眼神看着我。说真的,我这绝对是在帮你。你能做什么?在外面的世界,你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一个问题。你必须辛苦工作才能赚回生活的钱。说不定连肚子都无法填报。每个人都会用鄙夷的眼光看着你,你也无法改变自己的处境。监狱就不同了。有厚厚的围墙,有全副武装的看守,外面的人无法进去,你什么也不用做就能轻轻松松吃上饭,有定时检查身体的医疗福利,还有狱警每天对你免费提醒的各种服务。除了环境狭窄一些,封闭一些,总的来说那的确是个好地方。人要学会知足,脑子里不要总是充满各种不切实际的空想。我也想成为百万富翁,我也想要身边总是围绕着漂亮美女。但是,可能吗?”
古里阿卡多的这些话,牢牢印在了高立权脑子里。就这样,他从一个落魄的自由流浪汉,变成了宋城监狱里的一名囚徒。
也许是因为古里阿卡多的建议,上面的那些大人物对高立权很是重视。为了确保押运过程中不会出现问题,他们甚至调用了一辆重型飞机。尽管高立权对这个世界的法律条文不是很清楚。但他隐约可以猜到:既然他们把自己首先定位为一个疯子,那么也就意味着,自己不用承担杀人罪的过失。但无论如何,终身监禁之类的事情不可避免。他们不需要自己开口,也不愿意看到自己以正常人身份出现在看守所外面。更重要的,他们无法用正式名义枪毙自己。相比之下,永远禁锢在无法逃脱的监狱里,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就是法律之外的特殊空间。只有真正手握权力的人,才能这样操作。你仍然还活着,但你已经失去了一切。
思维重新返回现实。
高立权刚刚走进牢房,沉重的铁制牢门就在他身后“咣啷”一声重重关上了。房间里的光线很暗,高立权看见牢房两侧各有一张粗糙的铁质床铺,左边的那一张已经有人。那家伙原本正打着鼾,看守们把高立权推进牢房的动静很大,直接把这家伙从美好的睡梦中惊醒。他很不高兴地坐了起来,用带有敌意目光看着高立权,嘴里不断打着呵欠。
那是一个身材体格跟熊差不多的大块头。破烂的毡子从他身上刮落,露出了毛茸茸的宽阔胸脯。就着牢房里昏暗的灯光,大块头目光不善地看着刚刚走进房间的高立权。他的黑色眼睛几乎被灌木丛似的浓密眉毛遮挡住,头发和胡子都剪得乱七八糟,参差不齐。
他显然还没有睡醒,带着惺忪的睡眼,大块头又打了个呵欠,带着浓重的鼻音,把脑袋和目光都朝着高立权这边慢慢转过来。
“该死的,为什么总是在老子睡觉的时候有人进来?上次是卡卡拉替可,再上次是拉法森。现在又是一个自以为是的混蛋。尼玛,有机会我一定要好好痛扁一顿外面那些看守。没看到老子正在睡觉吗?偏偏还要把门关的那么重,这种见鬼的做法有损老子的健康。”
大块头显然是想要找麻烦。他把身体朝着床边挪了挪,正打算穿上拖鞋,却碰巧看见了高立权被昏暗灯光照到的半边面孔。那张脸上沟壑纵横,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烧伤和刀伤。无论在任何时候,这种极其不正常的伤口,都意味着拥有者曾经遇到过难以想象的痛苦和遭遇。那真的非常可怕,无论是哪一种,都意味着此人要么心性坚毅,要么狠辣无比。
大块头原本已经握紧了拳头,想要狠狠教训一下高立权。看到那张脸,紧握的拳头又慢慢松开,内心的愤怒和焦躁瞬间消失,变成了一种本能的畏惧,以及不安。
“这是一个不太好的夜晚,对于我们每个人都是如此。”
大块头注视着高立权,看了好几秒钟,才用沙哑的声音低语道:“欢迎来到宋城监狱。希望你喜欢这个该死的地方。”
高立权没理他,直接走过去,坐在属于自己的那张空床上,低下头,视着胸口和肋骨位置已经肿起的青淤。
那些武装看守打起人来肆无忌惮,枪托和厚厚军靴在高立权身上留下了深刻明显的印痕。看样子,这些痕迹还要在他身上保留的时间很长,至少,好几个月。
“看来那些看守不喜欢你,伙计。”
大块头狱友看着高立权的动作,有些幸灾乐祸,就这样评论道。
高立权抬起头,注视着他,平静地说:“你说对了,没有人喜欢我。说真的,有时候就连我自己也不喜欢自己。”
“呵呵!我喜欢你这种幽默的家伙。”
大块头狱友嘟囔着,慢慢活动着肥厚的嘴唇,朝着高立权伸出自己的右手:“我叫霍克斯,你呢?”
“高立权。”
后者接住这只手,用力握了握。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近了一些,高立权看到霍克斯身上的体毛很长,看上去就像是一件厚厚的毛衣。也许是炫耀,或者是试探实力,霍克斯使劲儿捏了捏,高立权也不动声色用更大的力气回敬了他。这种属于男人之间的私下角力很有效果,彼此双方都对力量和能力有了初步认识。他们就这样坐在那里互相打量着对方,过了足足好几分钟。
“新来的家伙,你该不会给我找什么麻烦吧?”
力量对比,最终还是霍克斯首先放弃。他松开了手,看着虎口上刚刚被握出的红色印痕,含含糊糊地说:“在这个地方,每个人都是自己照顾自己。此前的几个人也是如此。如果你也这样,呵呵……那么,我们会相处得很好。”
威胁的成分显然大于友好成分。在这种地方,也许从来就不可能存在着什么友谊,更不要说是两个人才刚刚见面。高立权冷笑着:“我向你保证,实际上,如果这是我们之间的最后一次谈话,我一点儿也不会在乎。”
这回答很强硬,霍克斯也从中听出了极其强硬的太俗。他很有些恼火,却也没有发作的借口和理由。他把手指插进头发,用力朝后理了理,躺了下来,嘟囔着说:“嘿嘿嘿嘿!不用把话说得那么直接。伙计,你只需要记得,我们是狱友,是住在同一间牢房里的渣子,不是朋友。”
“朋友”两个字,把高立权尘封已久的记忆再次勾起。
他脱掉靴子,慢慢躺在了床上。
毯子很薄,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霉味和臭味。天知道自己究竟是它的第几个主人?扑面而来是一股浓烈的汗臭,毯子表面沾满了各种不知名的污垢。高立权已经无暇计较这些,他只觉得脑子很乱,充满了各种说不出的古怪思维。
对于这个世界,高立权没有一丁点儿好感。尤其是古里阿卡多,高立权觉得,简直就是恶人中的杰出代表。
可是这种事情能怪他吗?人人都有想要往上爬的欲念,古里阿卡多只不过是做了符合他自己利益的事情。
我的朋友们,在哪儿?
高立权知道古里阿卡多想要让自己烂在这件牢房里。他心里多多少少带有一丝怜悯,也许是出于对这种罪恶的愧疚,总之,古里阿卡多没有杀死高立权。可是,高立权并不会因此而感谢他,只觉得这是自己的机会。如果能够从这座监狱里逃出去,他绝对会直接用枪把古里阿卡多的脑袋轰爆。
想着这些,伴随着霍克斯低沉的鼾声,高立权渐渐睡着了。
……
清晨,太阳出来了。
锅碗瓢盆的“咣啷”声,充斥着宽敞的大厅。这是监狱里的就餐室,面积很大,囚犯们排着队,在武装看守的监管下,陆续拿着手里的食物依序坐下。高立权坐在一张长长的条形长桌旁。桌子每边坐着二十个人。长凳和长桌丝毫谈不上美感,就是足够结实。
食物很简单,一碗汤,还有大块的黑面包。高立权感觉拿面包很硬,几乎和石头没什么区别。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时间多加思考,而是直接抓起面包,以战斗般的速度扑向摆?面前的那碗汤。
食物的味道很糟糕。在厨师那里舀汤的时候,高立权看到汤桶里浮泛着几块大肥肉,白沫很多,喝在嘴里却有一股子淡淡的肥皂味。面包应该是在储存室里放了很久,热汤也很难浸透,只能连汤带水用牙齿硬啃着吃。尽管这些东西吃起来就像是垃圾,可是当你早餐只能吃过冰冷的稀粥,以及在长达十二小时之内再也没有吃过任何东西,那么无论摆在你面前的究竟是什么,你都不会介意,而是老老实实低着头,像圈里的猪一样大吃起来。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
说实话,宋城监狱的食物花样并不算少。高立权在这里吃过烤肉。但那些烤焦的烂肉就算直接扔进木炭堆里,你也绝对无法将它找出。杂碎汤也是囚犯的日常食物之一,可那些动物杂碎从来都是煮到半熟,表面甚至看见血。你不会认为它们是熟的,只会产生出动物杂碎还在喘气的错觉。高立权不得不对这里的厨师表示佩服,因为他的手艺是如此高超,能够每一次都把杂碎料理做成如此相同的地步,不生不熟,介于两者之间,而且每一次都能恰到好处。
至于汤,种类同样很多,白菜、番薯、葱花、土豆……你永远无法想象汤里会冒出一团什么样的古怪物件。也许是一块老得嚼不动的白菜帮子,或者是一团内部冰冷,外面却在冒着热气的土豆泥。高立权还遇到过更奇葩的事情,那是一块肉皮,中间却夹杂着少许白菜根。天知道这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为什么会混在一起?也许它们生下来就是这样,也可能是某种诡异的烹饪过程,使它们变成了这样。总之,这种被称之为“汤”的液体很稀,就跟普通的水差不多,闻着像是醉鬼吐出来的胃液。你绝对不会认为这东西能吃,但是现在,高立权却不得不用那块又黑又硬,被称之为“面包”的东西在汤里来回搅动,使之变得软化,能够填充自己饥肠辘辘的胃。
霍克斯就坐在高立权对面,正在专心致志的狼吞虎咽。他吃的很快,一点儿渣子也没有浪费,就连抖落在桌面上的面包碎屑,也被他用沾过口水的手指,在桌子上一点点划过,把干燥的面包渣送进嘴里。毫无疑问,这种吃法极其肮脏,但所有能吃的东西,都以无情的高效率被送进了霍克斯的胃里。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台包养良好的机械在疯狂运转,两只手左右开弓,一张大嘴嚼个不停。只有在张嘴塞进一满勺食物的时候,才会稍微停顿零点几秒钟。高立权目瞪口呆地看着,最多三十秒,或许更短,霍克斯就结束了战斗。而这个时候,高立权碗里的汤还刚喝了不到一半。因为那汤实在太烫了,就这样直接倒进喉咙的话,肯定会高声惨叫起来。
也许,这就是霍克斯所说的:监狱里的正常时光。你得学会适应它,享受它。反过来,就是它在蹂躏你。
在这里,人人都只是顾着自己。
你会变得非常自我,以及和狱友之间暧昧不清的种种特殊关系。再也没有别的。
高立权感觉自己快要发狂了,是的,他坚信这一点。
每天,天刚蒙蒙亮他就行了,却发现光线只是来自牢房外面平台上昏黄的灯泡。高立权从来不会睡得很死,随便有一点点轻微的动静,他就会立刻惊醒过来。这种感觉很不舒服,高立权经常就这样醒着,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大约有三个多钟头的时间。想要站起来走走是不可能的,房间面积很小,根本没有多余的活动空间。武装看守一旦发现异常就会跑过来,用枪指着你,命令你回到床上去继续睡觉。因为现在就是睡觉时间,所有人都在床上,你一个人站在外面,这算什么事情?
起床以后的洗浴很有特色,所有人都被叫起来,脱光衣服,被武装守卫用枪赶进淋浴间,在一个个莲蓬头下面用水冲刷。这是一个很奇妙的过程,所有人都光着屁股,一种超乎友谊的亲密接触,就是在这个过程中开始萌芽。霍克斯曾经对高立权?眉弄眼,也有其他囚犯对高立权做出相同的动作。生活是残酷的,也是最好的老师。高立权很快明白了这种动作代表的含义。唯一的区别,就是这里很少有肥皂可用。而囚犯们之所以对高立权特别青睐,则是因为他是一个新人。
老屁股对老屁股,自然谈不上新新意。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对高立权表现出浓厚的兴趣。这最多也就是一种意向性的询问。毕竟,高立权布满伤痕的那张脸太恐怖了。还好,男人之间的游戏必须后背相对,否则看着那张面孔,恐怕谁也不会硬得起来。因此,冷硬着表情拒绝多次以后,再也没有人堆高立权提出过这方面的要求。
洗浴结束后,囚犯们来到位于监狱最底层的广阔大厅。这个过程很是漫长,因为实在地下室,必须通过电梯带能抵达。这里的电梯又老又慢,而且容量很小。每次只能装在四、五个囚犯以及两倍数量的警卫人员。要把大量囚犯运来运去的这个系统,实在谈不上什么效率。即便是在最好的情况下,也需要一个多小时,才能把两百多名囚犯运至底层大厅。然后,囚犯们就排着队,顺序领取那些被称之为“早餐”的泔水。吃饭时间只有五分钟。然后,每二十人一组,去监狱里的健身房里锻炼,时限为两个钟头。然后,就是在武装守卫刺刀和枪口的“保护”下,老老实实坐在大型屏幕面前,看着一部又一部带有强化洗脑性质的影片。
再然后,就是重复电梯运人,以及晚餐。食物同样像是垃圾,然后回到牢房睡觉,最后熄灯。
那些影片很老套。最初,高立权还觉得有些新奇,觉得可以通过这种办法,从中寻找到这个世界的部分规则。他最终还是失望了,影片显然是特别拍摄的,内容丝毫谈不上娱乐,从头到尾都是刻板的说教。当然,其中也有部分关于这个世界的历史以及现状说明。可是在高立权看来,丝毫没有作用。
这里,就跟地球上那个特殊的年代差不多。人人都在喊着口号,只是听不懂他们拥护的领袖究竟是谁。发音上的问题高立权一直无法解决。尤其是在那些最为关键性的字句上,他无法听懂,也无法说出。毕竟,这不是他的母语,也不是任何一种他熟悉的语言。i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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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四节 释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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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浑噩噩,这就是高立权目前的真实写照。
他的脑子正在变成一大团豆腐渣。高立权很后悔,觉得自己不应该在地球上的时候,强行要求提高金字塔的能量引擎。还有更后悔的,那就是在流浪汉被塞进禁闭室的时候,没有趁机冲出去脱身。现在,他宁愿当时干了了点什么疯狂残酷的勾当,也不愿意留在这里慢慢的衰老。如果,在这里继续呆下去,高立权怀疑自己肯定会发疯。到时候,就完全符合精神病人的症状。要么是把自己的脑袋在牢房墙壁上活活撞碎。或者,就是把霍克斯活活打死,把他的尸体用力扯成碎片,在血与肉中诅咒着这个该死的世界。
霍克斯,是的,就是霍克斯。
高立权还是头一次遇到如此令他精神崩溃的家伙。这个大块头狱友简直就是白痴和唠叨鬼的综合聚集体。也难怪这家伙每天都以惊人的速度和胃口进餐,他的精力无比旺盛,已经达到了惊人的程度。
他每天晚上都要躺在床上玩弄他自己的小弟弟。这大概是男人在独处时候唯一自娱自乐的游戏。霍克斯对此乐此不彼,每当他这样做的时候,总是分开两条粗壮多毛的腿,躺在床上摆出一副极度不堪的模样。霍克斯闭着双眼,嘴里要么呻吟,要么发出轻微而很是过瘾的声音。高立权被他折磨得几乎要疯了,霍克斯却总是在满足之后,无比惬意的高速他:“伙计,你应该自己试试,闭着眼睛想想你见过的最漂亮美女。她们在想象中任由你为所欲为,然后,你的兄弟会帮助你达成现实当中永远也无法做到的心愿。”
高立权真的很想要把霍克斯轮翻在床上,挥舞拳头结结实实打上一顿。
绝望开始在高立权的脑子里吱声。他总是睡不着。这种身体上的变化,即便是在两小时的健身时间里,玩命锻炼身体的极限,也远远不够让高立权萌生困意。他觉得是如此软弱无力和疲倦,这种无事可做的状态,正在把他从一个战士的状态慢慢转化,或者可以说是杀死他。高立权毫怀疑,自己很快就会变成一个肌肉松弛的垃圾废物,而不是健美、强壮的战士。每当他这样想的时候,对面床上的霍克斯总是在沉睡。他的该死呼噜声就像是火灾警笛,无比响亮,哪怕是隔着墙壁也能听见,更不要说是这种狭窄的囚室。
高立权开始渐渐明白,为什么霍克斯能够独自拥有一间牢房的真正原因。无论是谁,都不会愿意跟这样的家伙同住在一起。这种可怕的声响甚至影响了外面的武装守卫,他们很少,甚至根本没有想要过来这边巡逻的意思。
这根本无法让人睡觉。高立权坐起来,走下床,在霍克斯如雷般的酣睡声中走到他面前,伸出手,距离霍克斯的喉咙只有几厘米远。这头昏睡的猪不会有一丝察觉,高立权的拇指会轻而易举碾碎他的器官。霍克斯甚至连反应也没有,没准这还是为他好。毕竟,这家伙影响了太多的人,很多人都盼着这一天。
高立权就这样在床边站了一个多钟头,强忍受想要谋杀的**,自始至终也没有下手。直至天明。
困顿、麻木、愤怒、绝望……
当这一切复杂情绪混合在一起的时候,高立权总算明白了自己需要发泄,需要通过一种极其强烈的途径,把自己的思维意识以暴力方式释放出来。
他在健身房里占据了一个很大的沙袋,不断挥舞拳头,一下又一下狠狠猛砸着那团制作粗陋的皮革。霍克斯多毛的脸在高立权眼前不断出现,还有那种该死的鼾声。在这里,这是最好的发泄方式。他狠狠打了又打,直拳、摆拳、力量足以击碎下巴的上勾拳,捣碎内脏的侧向猛击,还有会让人肠子暴烈,肋骨碎成十几块的膝盖重腿……高立权在脑子里联想着这些血腥残酷的画面。这很容易做到,因为他在此前地球上的战争中,就不止一次杀死过对手。无论人类还是变异生物,统统都倒在自己脚下。就这样,当高立权脑子里幻想着胳膊肘击中不存在的鼻梁,大脑中出现了霍克斯鼻孔爆开,鲜血泛滥的情景。当他的左拳击中沙袋,又幻想出拇指深深插进霍克斯眼眶,把眼睛活活挖出来的残忍画面。高立权想象着霍克斯在自己面前倒下,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一下又一下,对这个家伙拳打脚踢,直到指关节上厚厚的老茧都绽开破烂,流出鲜血。
他和霍克斯之间并无仇恨,纯粹只是因为同一囚室里的环境影响。这家伙很不自觉,又脏有臭不说,鼾声还影响自己休息。高立权原本是一个很宽容和蔼的人。可是现在,他已经彻底忘记了所谓的修养,以及平和的心性。
手背皮肤在沙袋粗糙的皮面上擦罗,汗水如溪流一样沿着身体表面滚落下来。当高立权思维意识当中又是一记重重勾拳砸在霍克斯灌木丛般浓密眉毛上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汗流浃背,把全身都淋了个透。高立权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是如此剧烈,就像一柄重锤在胸膛里狠狠撞击。他浑身上下热血沸腾,脑子全是难以遏制的杀人**。
我必须做点儿什么。
我绝对不能就这样下去。
必须离开这儿,不管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地方,离开!离开!离开!一定要离开!
突然间,高立权发现有人站在他的身后。于是脚跟一转,双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本能的摆出一副战斗姿势。
那是一个囚犯,高立权每天都会在这里遇到他,却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这不奇怪,高立权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陌生,也丝毫没有想要探究其他人秘密的想法。霍克斯是这里高立权唯一知道名字的犯人。而眼前这个,要比高立权还要高出三分之一个头,厚重结实的肌肉就像是米其林广告里的橡胶人,从他的破汗衫下面高高凸起。看上去,就像是一具石头雕塑,而不是肉做的。他光秃秃的的脑壳上刺着火焰图形的纹身,宽厚的肩膀和胸膛上布满各种花纹。尤其是胳膊侧面,纹着狰狞醒目的猛兽。
“我说?独自霸占着好玩的玩意儿,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走到高立权身后的壮汉囚犯抱着胳膊,冲着血迹斑斑的沙袋努了努嘴,说:“你已经在这里练了很久,差不多好几个世纪的时间。现在,该轮到了我了。何况,你打得很重。我猜想,这个可怜的小东西已经明白,你不会再喜欢它。呵呵!是这样吗?”
高立权看了他一眼:“让你失望了,我还没有练完。你最好站到一边去,另外寻找能够让你当做乐子的东西。”
说着,高立权转过身,准备再次朝着沙袋挥拳。
“够了!你显然没有搞清楚状况。”
身材高大的囚徒发怒了,他伸手把高立权推到一边,几乎把他掀了个跟头,嘴里发出狂吼:“我不是在问你,也没有想要商量的意思。现在,从这里让开,这东西(沙袋)归我了。”
高立权摆好架势警告对方:“立刻从我眼前消失。不然的话,老子现在就宰了你。”
壮汉显然毫不在意这种威胁。无论身量还是战斗力,高立权都不像是自己的对手。他哈哈大笑着说:“和别人玩去吧!别以为脸上满是伤疤就必须怕你。我可不是那些光凭外表就能被吓住的软蛋。再说一遍,现在这里归我了。”
不等大笑的声音完全消失,高立权已经身处右手,牢牢扣住了壮汉的喉咙。他再也笑不出来,被封闭的喉咙让呼吸觉得困难,面皮顿时憋得一片青紫。等到他下意识的想要抓住高立权的胳膊,已经太晚。高立权立刻扑上去,照准壮汉的下颚,挥拳猛砸过去,然后反手抓住壮汉的肩膀,敏捷的闪至对方身后,抬起右腿,朝着壮汉后腰部位连连猛踢。这种连续攻击对壮汉的伤害力极大,他的脸顿时变得发红,整个人无法说出话来。
打架斗殴,是囚犯之间最喜闻乐见的游戏。几乎每天都会有各种不同的矛盾产生,大家都很乐于用这种方式来消磨时间。尤其是一场精彩的格斗,往往会在很长时间里成为众人的谈资。很自然的,高立权和壮汉身边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喊叫声和叫好声不断响起。但高立权毫不理会,而是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到了面前这个主动挑衅的家伙身上。
被人挟制的感觉很糟糕,壮汉发疯一般在空中乱挥手臂,高立权不得不伏低身子避开闪躲,当他站起来的时候,右拳直接砸中了壮汉的鼻子,顿时血花四溅,软骨发出粉碎的响声。壮汉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腿脚失去控制的连连后退,最后自己把自己绊倒,重重摔在光秃秃的墙壁上。
周围的人群已经很是密集,把高立权和壮汉围在中间密不透风。喊叫声无比喧闹,高立权却对此充耳不闻。他面色阴狠,注视着背靠墙壁,挣扎着艰难站起来的壮汉。他脸上已经显露出后悔的神情,眼睛里充满了哀求。高立权却丝毫没有怜悯,猛冲过去,对着壮汉的胸口,抬起脚,重重一记侧踢,让壮汉再次撞在了墙上。他的胸口立刻变得凹陷。然后又,高立权左手抓住壮汉额衣服领口,右拳朝着壮汉头上连续乱砸。全身力量都集中在拳端,把壮汉的眼睛砸爆,几乎把他的脑袋活活打进墙壁中间。这种打法异常残忍,围观者也觉得惊悚,渐渐平息了喊叫声。每个人都看见,壮汉的脑袋已经明显变成了扁圆形状,身体慢慢倒向一边,在雪白的墙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红色污痕。
“住手!快住手!”
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从高立权身后响起。他略微侧过身子,刚好看见某个看守戴着手套的胳膊伸过来,想要抓住自己的手腕。高立权顺势让开,红了眼睛的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完全是凭借本能驱使,抓住伸至面前的这只手,用力反拧。在清脆的“咔嚓”声中,看守的手腕当场脱臼,发出惨烈的喊叫声。
高立权根本没有回头,拽着被自己弄伤的看守狠狠拖翻在地,然后抡起左脚,朝着已经失去知觉的壮汉囚犯脸上猛踢。壮汉的侧面颌骨很快碎了,嘴里冒出很多血沫,躺在地上不停的抽搐着。高立权听到身后已经传来更多的急促脚步声,却仍然朝着壮汉脖子上狠狠跺了以脚。这一下的力量十足,可以清晰感觉到脊椎骨从脚底折断传来的震动。就像一根小树枝断开那么轻松。
“他死了,拉卡达达威斯尔死了!”
“混蛋!把你的脚从他脖子上挪开。然后双手抱头,站到墙边去。”
“他折断了威尔斯凯莫的手。这个该死的家伙,我就知道必须好好收拾他一顿。这已经是第二个,已经是第二个了。”
现场一片混乱,高立权听到太多的声音,干扰了他的注意力。很快,一个很硬的物件从侧面袭来,狠狠砸中了他的后劲,高立权眼前直冒金星,身子重重一沉,跪倒在地上。他最后看到的东西,是一根从正面方向挥来的警棍影子,接着前额猛然一下剧痛,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几小时后,当高立权从昏迷中醒来,他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一张椅子上。面前是一张办公桌,还有那个之前见过一面的老年看守长。
他不是一个人。房间很宽敞,周围站着四个手持步枪的武装守卫。他们用警惕的眼神死死盯着刚刚醒来的高立权,就像是戒备着某种具有强烈攻击性质的猛兽。
“你让我感觉到麻烦。”
看守长己拉斯克斯面带愠怒,脸上的皱纹因为怒意而显得比平时更加深刻。他冲着已经苏醒的高立权连声怒吼:“你知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尽管觉得头晕眼花,高立权还是下意识的讥讽着回答:“我痛扁了一个想要捅我屁股的家伙。”
“你杀了他。”
看守长拉斯克斯目光变得很是阴冷:“这种行为,在宋城监狱绝对不能接受。你好像还是没有接受自己目前的身份转换。你是这里的犯人,不是负责训导囚犯的心理医生。他死了,而你,也再次坐实了你原先的罪名,杀人犯。”
不等高立权回答,拉斯克斯继续用森冷的口气说:“我能够理解你们这些犯人身上的压力。我讨厌该死的同性恋,也知道监狱每一个角落,每一天,都在上演着以大欺小,弱肉强食。所以,偶尔来一次情绪爆发,在我看来是可以接受的。实际上,这座监狱的囚犯数量已经远远超编。考虑到这里的拥挤程度,我已经做好了面对任何冲突发生的准备。我很少因为打架斗殴对犯人们进行责罚,因为这一切都可以理解。”
“哇唔!您可真是大人大量。”
高立权讥讽着,一边抬起手,轻轻揉着头上那团被警棍砸起来的肿包。
“但是!”
拉斯克斯话锋一转,脸上随之出现了极其暴怒的表情:“我不能容忍有一名囚犯死在你手上的这种行为。打斗和纷争虽然令人很不愉快,却是监狱里最为常见的事情。没错,那名死者挑衅在先,我完全相信事情是因他而起。可问题是,他现在死了。你原本可以好好教训他一顿,却痛下狠手把他活活打死。千万不要否认这一点,监控镜头把一切都拍了下来。他是在完全丧失行动能力的情况下,被你砸断了脖子。这已经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斗殴,而是谋杀。懂吗,谋杀!这种冷血,残忍的行径,在宋城监狱绝对不能允许。我必须拿你作为反面教材,好好教育一下其他人。”
高立权脸上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他知道就是这么个结果。这不奇怪,耐心再好的监狱长,也不可能接受犯人被活活打死的事实。就算那个壮汉不主动过来挑衅,高立权自己也会找上其他人的麻烦。他需要见血,需要让自己变得重新充满斗志。无论那些血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你会成为一个让人畏惧的活教材。”
看守长提高了音量,表情变得十分刚硬:“我知道你身上的罪名不是真正的。可是现在,你正在把没有的虚幻变成真实。无论你的动机是什么,无论你心里是否充满了愤怒,都必须接受被惩罚的事实。你应该学会忍受,然后慢慢寻找离开这里的正确途径。可是你没有,还让其他人因此丧生。我原本想要在某个巡查官面前为你说情,现在看来已经没这个必要了。你必须接受鞭刑。记住,这是你自找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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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五节 行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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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句话后,看守长拉斯克斯把体转向背面,不去看武装守卫把高立权拖出房间时的情景。
“小子,你很幸运。”
其中一名武装守卫凑近高立权的耳朵,狞笑着说:“他们会把你打得很惨。鞭子是加过料的,你会觉得比平时更疼。”
高立权记得这张脸,他就是在电梯里殴打自己的武装守卫之一。
行刑地点选在了健身大厅,刑架设置在那面染血的墙壁对面。现场一片肃静,所有囚犯都沿着两边墙壁顺序排列。他们把大厅站得慢慢的,周围到处都是拿枪的武装看守。走进大厅的时候,高立权看见一块厚木板矗立在中央,两条铁链挂在木板上钉着的大铁环上。看守长拉斯克斯已经提前站在了那里。
几名守卫押着高立权从大厅里走过。步伐缓慢而沉重。他的实现扫过一大片由面孔组成的海洋,却一个人也没有认出。对于高立权来说,这些人,无论看守还是囚犯,都是囚服或者制服包裹,一块块活动着的肉块。除此之外,毫无意义。
这里不是地球。
而你们,也不是我的同伴。
看守长拉斯克斯用威严而洪亮的声音发布命令:“开始吧!”
高立权抬起头,高高扬起下巴,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木板上的铁链。他感觉自己的手臂被武装守卫被用力拽起,朝着两边伸展开来,就像鸟类展开的翅膀。守卫们将手铐扣住他的手腕,然后拉近铁链,将高立权从两边伸展开来,再把铁链和木板侧边的螺丝牢牢固定在一起。
一个眼中带有少许怜悯的卫兵走过来,把一块类似厚橡胶块的东西递到高立权嘴边。他张开嘴,用上下牙咬住那块东西。虽然此前从未受过鞭刑,可是在很多电影里,高立权都见识过类似的场景。他用力咬住,胶块的味道并不怎么样,散发着一股难以言语的臭味,刺激着高立权不由自主的含糊琢磨着:这块肮脏的胶块究竟还塞进过谁的嘴里?
他脑子里回闪过哪些在电梯里殴打自己卫兵们的面孔。全部都是充满邪恶冷笑,以及讥讽嘲笑的脸。混蛋,他们一定在胶块上做了什么手脚。也许,这块东西事先塞进了某个囚犯的屁股,现在,又塞进了老子的嘴。
看守长拉斯克斯的训导,高立权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不过,皮鞭在空中挥舞,发出划破空气的尖啸,他却听得尤为清楚。到鞭梢与后背皮肤接触的时候,发出清脆的“噼啪”声。高立权感到灼热的痛苦正在撕裂着自己的肩膀,鞭子在自己的皮肉上犁出一条条深沟。这种痛苦简直难以忍受,他只能更加用力的咬紧胶块。
当剧痛在背部流窜和蔓延,高立权的眼睛开始睁大。现在,还不会有态度血流淌出来,至少要到四、五下以后,直至鞭子像锋利钢刀一样割进之前的伤口里,才会刺激着神经产生越发强烈的痛感。
又是一次重重的抽打,皮鞭直接横抽在腰部略下的位置。那个部位的皮肉更嫩,血管和神经也尤为丰富。剧烈的疼痛似乎蔓延到了身体的另外一侧。就在高立权强忍着的时候,又一次痛苦在他的肩膀上爆发开来。显然,行刑者是故意的。正如之前的武装守卫所说:他们必须报复,不会让自己在监狱里有好日子过。
行刑者显然很是精通折磨人的这项业务。连续又是四鞭抽在高立权的脊背上,他现在可以感觉到血从被撕烂的伤口中慢慢流淌出来。那些液体正在缓缓流动,很热,火辣辣的疼。
血越流越多,高立权彻底闭上了眼睛。他感觉自己的面部肌肉正在不断抽搐,以可怕的速度来回收缩。残忍的行刑者依然挥舞鞭子,有条不紊,无情的从自己背上剥下一条又一条皮肤和脂肪,甚至伤及肌肉。这种伤害无法损伤骨头,却足以使人在痛苦中活活发疯。高立权已经忘记了自己挨了多少鞭,数字本身失去了意义,**辣的剧痛正在全身上下烧灼,流动着。他发现鲜血正从自己握得很紧,已经发白的手指缝中漏了出来,流淌到铁链上。拳头捏得太紧,以至于指甲都抠进了肉里。他慢慢放松双手,又在皮鞭与身体接触的瞬间,再次握得更紧。
谁能来救救我?
我是被诬陷的。
问题注定了无人回答,也没有人会主动过来伸出援手。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这里所有的人都是进化人。或许,是我重新变成了普通人。但无论是哪一种,都不会令人感到愉快。地球上的肮脏与罪恶就这样在这里上演,高立权觉得自己的意识变得模糊,难以分清楚现实和虚幻。
我不是应该呆在金字塔里吗?
我现在,又是在哪儿?
事情就这样反复,直到行刑结束。高立权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喉咙不断收缩哽咽,心脏就像有一柄重锤在不断、反复撞击。他自始至终也内有叫出声来,没有喊叫,更没有求饶。尽管嘴里的胶块发臭,仍然被他狠狠咬穿。高立权忍受着痛苦,把它烙印在自己灵魂的最深处。然后储存起来,当做一种随时可以使用的燃料。他需要保留,并且时时刻刻牢记着这种痛苦,然后,如数将它们返还给自己的敌人。
看守长拉斯克斯走到高立权面前,目光阴冷地注视着他。
“你的表现还算不错。”
上了年纪的看守长,很想是一条老迈的鳄鱼:“就我坐在位子上以来,你还是第一个在行刑时候没有喊出声来的硬汉。我有些奇怪,像你这样的人,应该是接受过军事训练,或者根本就是军人。可是,你的档案却没有相关的履历。”
高立权脸上满是痛苦产生的冷汗,虚弱地说:“怎么,你也对我的来历感到怀疑?”
拉斯克斯点点头:“显然,你得罪了某个大人物,所以他们把关于你的一切都抹掉了。我开始理解你之前的那些做法。你先是打伤了我手下的卫兵,接着又打死了监狱里的囚犯。也许,那些把你送进来的人,在关于你身份的问题上撒了谎。但至少有一件事是真的:你的确杀过人,禁闭室里的流浪汉,还有那个女人,其中至少有一个,是你下的手。”
听到这种论调,高立权已经没有力气争辩,只能虚弱地笑笑,然后摇头。
“你想否认吗?”
看守长拉斯克斯被高立权的态度再次激怒:“别以为我不会下狠手整死你。我只是觉得,像你这样的家伙,不该把命白白浪费在这里。听着,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能够离开这座监狱。我们需要战士,尤其是像你这种悍不畏死的家伙。但前提是,你必须听我的。”
剧痛折磨着高立权,以至于他无法说话应对拉斯克斯,只能翕张着嘴唇,发出意义不明的含糊蠕动。这样的动作,让看守长拉斯克斯误认为是在答应或者承认,于是,老人脸上流露出一丝满足。他盯了奄奄一息的高立权近半分钟,才缓慢点着头,对周围的武装守卫发布命令。
“把这个家伙抬到医务室去。这种皮肉伤算不了什么,最多一个星期,他又会变得生龙活虎。”
……
高立权在医务室呆了足足三天。
这是一段无比痛苦的日子。躺在医务室里,他受伤的背部一直裹在浸有盐水的绷带里。监狱的预算非常有限,酒精之类的药品只对守卫人员开放。至于犯人,日常消毒最多也就是盐水。高立权感觉自己的大脑被痛苦刺激得无比清醒。那种感觉简直就像在地狱里打滚。不过,盐会帮助他烂得像破麻袋的背部更好的愈合。医生为他最严重的伤口缝了几针,针刺对高立权已经毫无效果,他甚至感觉不到那种疼痛。
就在离开医务室的第二天,高立权就开始策划着自己的越狱计划。
想要离开这个监狱,必须首先上到地面。只有一条路可以离开地下牢房,那就是前往屋顶。如果能够到达那个地方,或许用一根绳子什么的,就能爬到墙外。当然,这个计划本身破绽太多,高立权对于监狱结构也没有什么认识。他只是知道该这样做,至于临时会遇到些什么问题,只能到时候再说。
目前必须解决的问题,就是电梯。那是抵达楼顶,也就是地面的唯一方式。他必须找个方法能够控制电梯。那里面随时都有武装守卫,高立权也没有把握要怎么样才能做到。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必须有一件武器之类的东西。不一定是枪,但它必须足够隐蔽,能够藏起来,而且出手足以致命。
在沉默中忍耐了两天,高立权终于选定了自己想要的武器目标。
人类的思维总是存在着某种误区。他们会按照自己的思维意识,在幻想与现实当中编造出属于自己的特殊认知状况。就好像男人和女人,前者强壮有力,后者必须拥有曼妙身材和漂亮脸蛋,才能算得上是一个好女人。这种极其粗浅,完全流于表面的判断条件,一方面是来自于原始时期遗留下来的部分因素,另一方面,则是人类在文明进化过程中,对于美丑优劣的共同认知。总之,瘦弱的男人肯定没有强壮男人外表看起来那么具有吸引力。而肥胖臃肿的女人也远远不如骨感型那么强的诱惑力。
对于武器的概念,也是如此。
在文明世界,民众认知程度当中最普遍,也是最常见杀伤力最大的武器,当然是枪。
其次,就是刀子,或者其它锐利的东西。
一根胳膊粗细的棍子当然也属于武器。不过,如果这根棍子前段被削尖,然后装上一个铁制铲头。尽管这种做法使棍子作为武器的功能被大大强化,甚至可以比最初还是棍子的时候更加可怕。但是,很少有人认可它的攻击效果。因为,棍子已经变成了铲子。就具体功能而言,它首先是一把被改造过的劳动工具。其次,才能发挥出相当于武器的作用。
当然,还是必须在特定的场合,在特殊的情况下。
因为这样的前提,在人类的固定思维观念当中,“铲子”与“武器”是?种截然不同的概念。虽然,铲子一样可以用来杀人。
高立权的想法,就是基于这样的逻辑思维误区。
他注意到,监狱看守每天都会在囚犯们用餐结束后,逐一收走摆放在木桌上的餐具。由于等候电梯要耗费大量时间,囚犯们几乎都要站在餐厅里默默看着这一幕。武装守卫们总是仔细确认桌子上的餐刀数量。只要缺少了一把,就会立刻把所有人集合,然后一个一个顺序搜查。这种做法并不奇怪,在这个世界的语言发音当中,餐刀的概念和意义与地球上差不多。尤其是在语序上,“刀”的概念尤为强化。尽管这种东西的功能仅仅只是餐具,却仍然带上了一个“刀”字。这就代表着锐利,代表着拥有能够切割并且刺突的效果。如果不是因为囚犯的生活习惯都需要这种特殊物件,监狱方面肯定不会把刀叉摆在桌面上供他们使用。而是非常明确的告诉每一个人:用你的手,去盆子里捞食物吃。
与对待餐刀的仔细和慎重相比,叉子的待遇就要冷落得多。武装守卫们从不清点叉子的数量,至少在高立权看来如此。他默默观察了好几天,发现那些守卫对每一把餐刀都很小心,专门有四个人负责清点数量。一个点完又换另外一个,必须四个人都点头认可具体的餐刀数量,关于餐具方面的安全问题才能算是得到解决。
至于别的,叉子、盘子、汤碗等等,武装守卫们的态度就要粗劣得多,他们从来不会在这些东西上浪费时间,总是把它们装进大垃圾盆里,乱七八糟扔上小推车,然后全部运走。
没人注意到其中的问题,也没有人察觉到这里面有什么漏洞。与高立权曾经在地球上见过的那些监狱相比,宋城监狱的秩序还算不错。犯人之间虽然不时有相互斗殴的情况,相互之间造成的威胁却很小。像高立权这种直接抡起拳头把人活活打死的事情,在拉斯克斯看守长接任以后,还是第一次发生。
在很多时候,强硬粗野的行?,都会对身边的其他人构成威慑。比如现在,高立权已经在宋城监狱的囚犯心目中,变成了一个不能轻易招惹的家伙。他很强壮,尽管个头不是很高,却很能打,而且头脑疯狂,有着很不错的格斗技巧。最可怕的是,这家伙容易失去理智,一旦热血上头,脑子就可能变得不是那么清楚。与这种人作对很不理智,如果他保持清醒,那么你可以用拳头让他明白自己的强大和厉害。可如果他根本就是一个精神病人,那么无论你做什么,说什么,都不会让他感到惧怕,只会给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需要为这种说法找到足够的事实依据吗?被他活活打死的那个可怜家伙,就是最好的证明。他什么也没有做,仅仅只是看着高立权在皮质沙袋上发泄愤怒,看得眼热,想要上去替换高立权,让自己也过过瘾。结果……所有人都看到了,高立权像疯子一样,用拳头砸扁了他的脑袋,用脚狠狠踩断了他的喉咙。尽管健身房里那堵染血的墙壁已经用石灰重新粉刷过,可是只要走近,仍然可以看到白灰下面隐隐偷出来的一片暗红,能够闻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息。
囚犯们都是按照各自的兴趣爱好聚集在一起。就像男人和女人,因为相互产生感情才会结婚。宋城监狱里的同性恋很多,也曾经有人堆高立权这块刚刚进来的鲜肉动过脑筋。如果不是他那张布满伤疤的丑陋面孔,说不定屁股早就已经被无数囚犯捅开了花。现在,再也没人想要在这个问题上与他进行亲密交流。那样做,非但自己无法得到爽快,说不定,还有可能被这个疯子活活打成人肉干。
早餐的稀粥仍然充斥着一股泔水味。带着说不出的恶心与厌烦,高立权默默吞咽着汤碗里所剩不多的那点液体。他身边照例坐着两个囚犯,霍克斯像往常一样坐在对面。这家伙的食量和胃口依然惊人。霍克斯显然没有受到高立权杀人的影响,散发着一股子馊味儿的稀粥他吃得津津有味。速度仍然很快,一大块面包顷刻之间已经消失在他那张被浓密胡须覆盖住的嘴里。那简直就是一台功率惊人的食物粉碎机。高立权甚至恶意地猜想,霍克斯的肚子一定是某种机器,他把面包扔进去粉碎,然后再变成身体需要的各种垃圾。因为这家伙看上去就让人觉得讨厌。很肥,很脏,活像一块摊在地上,油腻腻的大便。i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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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六节 计划
readx;在高立权的左边,坐着一个身穿条纹囚犯制服的瘦小男人。按照进餐时候的顺序,他一直都坐在这个位置。在他的胸口,贴着带有数字的号牌。似乎是九十七还是九十八,或者别的数字。说真的高立权从未注意过这些,甚至没有注意过这个瘦子灰褐色的头发,以及那张下巴尖缩的脸。因为这并不重要。
现在,差不多所有囚犯都喝完了粥。这种事情不难判断出来。霍克斯早在半分钟以前就结束了早餐,正坐在那里慢慢活动着腮帮。这家伙很脏,某些习惯令人恶心。他总是在进餐结束后,喝上一大口水,却并不咽下去,而是把那些水含在嘴里,鼓动腮帮,来回漱口。当这个动作结束后,那些充满了唾液、食物残渣和口臭的脏水,又会被霍克斯一点不剩的全部咽下去。高立权对这种事情本能的感到恶心。霍克斯却非常自豪,甚至洋洋得意的宣称:这种肮脏的漱口水,是他独创的简便营养汤。
每天,高立权都有种想要抡起汤盆,狠狠砸烂霍克斯那张肥胖黑脸的冲动。不过,今天他的关注目标,已经变成了坐在身边的瘦子。
时间差不多了。
高立权转过身,冷冷地看了旁边的瘦子一眼。
这动作立刻引起了瘦子的注意。健身房的杀人事件以后,高立权已经成为了宋城监狱里大名鼎鼎的人物。而且是绝对不能被招惹的那种。坐在一头随时可能暴走发怒的野兽身边,瘦子的压力真的很大。可是没办法,座位次序是守卫们排定,谁也不可能交换。哪怕这里是个陷阱,下面插满了刀子,你仍然必须老老实实坐着,任凭屁股被捅穿,遍地流血。
瘦子那张干瘪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他看过一本关于人类之间相互交流的书。上面说过:当你面对一个对自己流露出强烈敌意,或者从未谋面陌生人的时候,表示自己友好态度的最佳方法,就是保持微笑。
瘦子相信那本书不会欺骗自己。写书的作者很有名,还是在心理学研究方面的权威。据说,这家伙依靠这类心理研究书籍赚了一大笔钱。
想象与现实之间终究存在着差距。就在瘦子认为自己所作所为毫无疏漏的时候,他听到高立权嘴里传来森冷凶狠的声音。
“你他,妈,的在说我什么?”
高立权毫无预兆的咆哮起来。他冲着瘦子连声怒吼,一把揪住瘦子的囚犯号服领口,将他从座位上狠狠拽起。可怜的瘦子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不明白高立权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他脸色煞白,眼睛里晃动着紧张和恐惧,浑身上下战战兢兢,不断发抖。
打架斗殴是囚犯们最喜爱的娱乐项目。高立权的突然发飙,立刻引起了注意。几乎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有些人兴致勃勃的围观,有些人大声询问着想要弄清楚事情究竟。还有些人则皱着眉头,或者满面怒意。虽然他们并不知道高立权和瘦子之间发生了什么,可是显而易见,无论从哪方面看,挑衅者都是高立权。
“别怕那个家伙,他就是一个疯子。”
“嘿!你就这样随便他处理吗?动手啊,砸烂他的卵蛋!”
“揍他!狠狠揍他!”
乱七八糟的声音从四面八法汇聚过来。瘦子和高立权根本无法分辨这些话究竟是对自己而说?还是对另外一个人所讲?瘦子从这些话语当中感受到了勇气。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声来。只是右手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对准高立权侧边面颊用力挥了过去。高立权带着阴沉沉的冷笑,略一低头,让瘦子的拳头撞在自己前额最坚硬的地方。这就让所有人都看到了是瘦子首先动手攻击自己,而自己也有了充足的理由进行后续。
“骂我?接着又打我?你是想要找死吗?”
高立权咆哮着,左手抓住瘦子的裤腰带,将其整个人横着高高举起过头顶,又重重狠摔在桌子上。这股力量太强大了,就像一块从天空中落下的陨石,直接冲击着整个桌面,把附近的勺子、盘子撞得到处乱飞,汤碗里的剩粥也溅到了很多人身上。这顿时引发了更加激烈的战斗。一个脑门上全是汤水的犯人嚎叫着,从桌子对面猛扑过来。高立权动作很快,直接把躺在餐桌上呻吟的瘦子再次拖起,让对面飞来的拳头直直打在他的脸上。瘦子顿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面颊随之破开,很多血顺着皮肤流到了衣服上。
情况变化有些令人惊讶。就在高立权把受伤的可怜瘦子扔到一边,想要跃过餐桌,好好教训那个敢于对自己挥拳家伙的时候,他看到霍克斯已经提前一步,把那个一条腿站在餐桌上的家伙猛然拽翻。两个人扑倒在地面上,来回乱滚。周围很多人在叫好,也有心思灵活的家伙在人群里借机开赌,从犯人那里邀约着下注。霍克斯的打法很有一套,他总是冲着对手不断吐着口水。这种肮脏至极的武器,发挥了出乎意料的效果。霍克斯很快占据上风,整个人坐在对手上面,连续几拳,把对方打了个半死。
没过一会儿,又有五、六个人围过来,对着高立权开始群殴。天知道他们与瘦子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也许是愤怒于专属于自己的屁股被别人暴打,也可能是看不惯高立权强硬野蛮的做派。总之,现场比之前变得更加混乱。一个领头的家伙对着高立权下巴上猛挥了一拳,高立权没有闪避,而是顺着对方拳头的来势,巧妙避开了大部分力量,然后做出一副被重拳击倒的样子,顺势一滚,翻过身后的条形长凳,钻进了桌子下面。
这就是高立权一直以来等待的时机。
桌子遮挡了所有围观者的视线,高立权迅速在桌子下面抓起一把掉落的叉子,以极其敏捷的速度塞进了靴子,顺手把裤子往下拉了一些,用裤脚盖住了略微有些长的叉子把手。他故意做出一副被打伤的模样,双手捂住中拳部位,在地面上哀痛无比的来回翻滚。大约过了半分钟,武装守卫们终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他们吹着警笛,挥舞着手中的棍棒,冲过来驱散了打架的人群。
其中一名看守把高立权从地上用力拽起,很是恼怒地看了他几秒钟,狠狠把他推到桌子旁边,冲着他连声怒吼:“把这里的一切全都收拾干净。你这个该死的捣乱鬼,就应该被鞭子活活抽死,根本不该给你饭吃。”
地面和桌子上,到处都是摔碎的汤碗和盘子。汤水和稀粥混合变成了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粘状物。还有那些面包,因为实在太硬,仍然保持着固有的状态。
“你最好先把事情搞清楚,是那个家伙先招惹我的。”
高立权嘟囔着,脸上满是怨毒愤恨的表情。他恶狠狠地瞪了了躺在不远处半死不活的瘦子一眼,然后直起身子,跪在地上捡起破碎的瓷片,收集着各种散乱的餐具。当他做着这件事情的时候,另外一名看守就推着餐车过来,从车架上拿下一个金属盆,让他把各种垃圾都扔了进去。
“我们都很清楚你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拿着金属盆的武装守卫轻蔑地看着高立权:“这里可不是外面,不可能所有事情都任由你自己胡来。不管事情是不是因为你而引起,总之,你参与了进去。所以,今天晚上你没有饭吃。顺便补充一句,如果你继续做着这些令人痛恨的事情,你会一辈子呆在这里,活活饿死。”
高立权似乎是被最后这句话吓到了。他站在原地思考了几秒钟,凶狠异常的脸上,渐渐显露出垂头丧气的神情。这种变化是如此明显,无论任何人都不可能看出其中的究竟。就在那些武装守卫神情略微变得缓和的时候,高立权又把一大堆收拢的垃圾装进盆子里,同时低声下气地说:“好吧,我就刚才的鲁莽行为道歉。我,以后,我会尽量管好自己的脾气。”
站在旁边,一直用枪指着高立权,满面戒备的武装守卫松了口气,把乌黑的枪口离他远了一些,点点头:“这才像话嘛!犯人就该有个犯人的样子。这里可不是旅游度假区,也不是观光天堂。”
“这家伙就是个贱骨头。”
站在推车后面的守卫冷冷注视着高立权,刻板的脸上露出一丝讥讽:“他就是一条狗。打疼了,打怕了,再好好饿上几顿,他就再也不会给我们找麻烦。你们都看到了,只要一块面包,他会变得很容易调教,非常听话!哈哈哈哈!”
所有武装守卫开始哄堂大笑起来。
高立权面无表情,整个人显得阴沉而失落。
可是在他的内心,同样也在对这些浑然不知的家伙肆意嘲笑着。
“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你们这帮该死的混蛋,我会让你们所有人大吃一惊,后悔莫及!”
……
叉子是弄到手了。但这种东西目前仍然只是一种餐具,根本不能称之为武器。
它很钝,只能用来对付食物,对人的威胁几乎微乎其微,甚至可以不计。高立权仔细观察着手里这柄来之不易的战利品,他必须把叉子边缘磨出锋利的刃口。前面和后面都需要这样做。如此一来,既可以当做锥子一样直刺,也可以在关键时候发挥与刀子相同的作用。
这是一个非常辛苦,也必须小心翼翼的过程。高立权从未像现在这样,深刻感谢着霍克斯那种相当于地震般的可怕呼噜声。天知道这家伙的睡眠状态为什么如此之好?也许这个家伙天生就是懒猪转世。高立权花了好几个晚上的时间,私下里偷偷摸摸的劳作着。牢房墙壁是坚硬的花岗岩,他在夜里一直在墙壁上来回打磨着叉子的柄端和前面。做这件事情的时候高立权显得特别小心,特意找了块床下的砖头,以免有人在无意间看到那些密集的划痕。叉子摩擦墙面的动静很大,却被音量更大的霍克斯呼噜声彻底盖过。这家伙的鼾声是如此恐怖,就连守卫也不愿意在这间牢房周围走动。
也许,正应了那句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就看你是如何去发掘,如何去使用他。
高立权躺在床上,侧着身子,一边随时注意着门外的动静,一边把手压在叉子的长柄上。这个位置已经被他磨成了一根尖刺,非常适合捅穿咽喉,肺部,或者气管。
他足足花了一个多星期,才把叉子打造成了想要的形状。虽然这东西又小又粗陋,但显而易见,已经变成了一件极具杀伤力的武器。
没有人发现叉子的问题。无论厨房还是武装守卫,都没有察觉回收的餐具数量不符。也许,他们从未在这个问题上有过足够的重视。
高立权开始把注意力转向其它方面。
电梯就设置在牢房侧面的走廊上。高立权一直默默观察着,发现:绝大部分时间,电梯都停在监狱底部或者顶层。只有在开饭、锻炼和洗澡时间,会停留在牢房层面上。在那种时候,总有着一大票武装守卫和其他犯人在场。对于一次成功的越狱来说,这样的人数实在太多了。高立权一再告诫自己,必须想个办法让看守在其它时间把电梯叫来。最好,现场只有一、两个人。同时,还得想方设法让他们把其它的牢房门打开。只有大量的其他犯人出现,情况才会变得混乱,自己也才有更多的机会。
这无疑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在接下来的两个多月时间里,高立权表现的似乎是变了一个人。他沉默寡言,不再与其他人说话。每天就餐时间也从不与人交谈。在健身房里的时候,虽然也会对着沙袋发泄愤怒,却很是冷静。即便偶尔有人过来商量着想要换换手,玩玩沙袋,他总是沉默着离开。
他变得越来越可怕。至少,在犯人们看来如此。
也有人想过要找高立权的麻烦。比如瘦子,还有之前那个被他杀死的囚犯同伙。类似的事情在几个月当中连续发生。有些是在洗澡间,有些是在健身房,还有些发生在监狱顶楼放风的时候。高立权很精明,他总是呆在监狱摄像头能够拍摄到的位置,或者是可以被巡逻的武装守卫看到。尽管挑衅者们也针对他制订了一系列报复计划,却总是被高立权当场打得半死,也有足够证据表明自己绝对不是主动挑衅一方。
看守长拉斯克斯不是傻瓜。他很注重证据。高立权身上的变化,拉斯克斯全部看在眼里。老看守长并不认为他是一个疯狂的杀人犯,也能够理解犯人之间的摩擦与仇视。他没有对高立权特别对待,也没有放过那些主动上来惹麻烦的家伙。久而久之,高立权在宋城监狱里变成了极其孤傲的存在。武装看守对他不再抱有戒心,囚犯们也对他予以冷落,甚至无人与其搭话。
边缘化,这就是高立权想要的结果。
只有让自己变得隐形,才没人会察觉到自己的存在。这种事情在和平时期的地球上很常见。以一个单位为例,不外乎分为两种人:一种是勤劳肯干的,一种是每天上班磨洋工,拖拖拉拉什么也不愿意做的。当然,领导对于后者的确可以用工资之类的手段进行遏制。但懒鬼当中也不乏聪明人。他们总是对于交到手上的工作能拖就拖,实在拖不了就随随便便做一点。反正急等着要的人是单位领导,又不是自己。一而再,再而三,领导的脾气和耐性也就不再,转而把这些事情交给别人。每当这种时候,懒鬼群体又会出现更进一步的分化。如果是贪婪而愚蠢的懒鬼,会为了加班费和奖金之类的福利找到领导吵吵嚷嚷,最后在领导脑子里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到头来,非但各种好处没你的份儿,反而还会给自己带来下岗等等一系列可怕的麻烦。
换了是聪明的懒鬼,就不会这样做。他们会一言不发,走路轻巧,就算平时说话声音也不会大。开会的时候总是坐在最后一排,或者是最为阴暗的角落里,让所有人都不会察觉到自己的存在。这就是隐形术和边缘化的最高境界。你可以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但你的名字不会就此从劳动人事局的档案上被抹除。单位财务每月发工资的时候,仍然有你的一份,只需要每天微笑,然后有那么一、两个人看见自己在上班,再然后,就是远远消失在领导的视线之外。让他看不见你,想不起你,不会用你去做事,但发钱的时候,永远都有你的一份。--216412+cqsqc+7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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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七节 逃亡
readx;当然,具体数量肯定要比那些勤劳?事的人少一些。却也不会太离谱,比如人家发一千,你可以得到八百,仅此而已。
世界正是因为了形形色色的人,才变得精彩纷呈。高立权从这些人身上学到了精髓,也亲眼见过这些人的华丽表演。暂且不论这些人的所作所为是否能够推动文明进程,但他们的确也代表了一种生活态度。甚至可以给与特殊名称:懒人的文化。
想要被边缘化就这么简单。高立权前后花了近半年的时间,才在所有人心目中消除了之前悍勇杀人的残忍形象。现在的他看上去,就是一个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的普通囚犯。每天浑浑噩噩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服从武装守卫命令,吃饭、睡觉、健身。
霍克斯的鼾声依然强大,如雷贯耳。
一个星期三的深夜,当武装守卫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之后,躺在牢房床铺上的高立权慢慢睁开眼睛,一丝讥讽的微笑,出现在他的脸上。
他从床上爬起,蹑手蹑脚走到门边,就着从牢房外面透进来的微弱光线,轻轻转过身,从自己床上拿起用荞麦皮填充的枕头。当高立权做着这件事情的时候,外面走廊上静悄悄的,隔壁囚室里也没有任何动静。回荡在空气中的唯一响动,只有霍克斯那股可怕的,如同打雷般的鼾声。
高立权静静地站在霍克斯床头,仔细而紧张的思考着自己的计划。他把每一个环节全部在脑子里回放,对每一个细节来回思索,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之后,紧绷的面孔才开始变得松缓,然后,慢慢走近了沉睡中的霍克斯。
在如此近的距离,高立权俯下身子,默默注视着霍克斯那张被浓密汗毛充斥的大脸。这个肥胖强壮的家伙鼻孔里喷出一股股臭气,大张着嘴,在牢房外面的光线映照下,可以看见霍克斯牙齿缝隙中沾着一层黄色的恶心污垢。
高立权把手中的枕头悬在霍克斯脸上,动作很慢,极为轻柔,却不断增加着向下的压力。这种做法很有效,也不会把沉睡中的人猛然惊醒。在地球上特种部队受训的时候,高立权就从教官那里学会了这种耗时很长,缓慢,动静却很小的杀人方法。霍克斯的确没有反应,他的鼾声越来越小,呼吸也渐渐变得急促。这表明他肺里的氧气所剩不多,而且消耗得很快。
高立权丝毫没有放松手上的力量,荞麦皮的枕头非常松软,压力和阻碍空气的效果却实实在在。用这种东西作为凶器,活活闷死一个成年人,并不比闷死一个孩子更加困难。
霍克斯的身体开始颤抖。突然,他睁开双眼,难以置信,极端惊恐地望着近在咫尺的高立权。光线依然暗淡,高立权却从霍克斯瞳孔里看到了自己反射的影像。他淡淡地笑了,笑得很是狰狞,而且残忍。高立权从一开始就不喜欢霍克斯这个家伙,现在,杀死他也毫无心理障碍。何况,高立权的确需要一个死去的霍克斯。只有这样,才有机会逃出宋城监狱。
肥胖高大的身体,对氧气的需求本来就要比其他人更多。尽管霍克斯在这一刻突然醒来,极度缺氧的身体却使他没过几秒钟又再次陷入了昏睡。这的确是昏睡,也有可能是暂时性的缺氧性休克。高立权非常适时的拿起了枕头,检查过后,确定霍克斯还在呼吸,只不过非常微弱,间歇性也很长。这差不多就是自己想要的状态。
这家伙暂时还不能死。昏迷,已经足够了。
高立权带着脸上残忍冰冷的笑意,从床垫低下磨出自己藏在那里的自制小刀,也就是那柄被磨尖的餐叉。他扶住霍克斯沉重庞大的身体,把他反转了九十度,使之侧躺着。然后,解开霍克斯身上囚服的纽扣,左手轻轻触摸着他的胸口。这家伙真的很胖,高立权自己也和霍克斯一样,每天都吃着相同的垃圾食物。他从没见过霍克斯加餐,监狱里也不可能得到额外食物的机会。天知道他身上的这些厚厚脂肪究竟来自于哪里?
尽管摸的很是费劲儿,高立权还是找到了克斯的肋骨,然后一根一根向下数着,当数到最下侧第五和第六根肋骨的时候,高立权把握在右手的探针一样尖利的叉子直了起来,用力插了进去。可以感觉到锐利的尖刺捅破了皮肤,进入绵软的脂肪层,然后才是肌肉的扎实感觉。最后,是一种硬物突破障碍的空洞感。
这个过程不需要什么力气。高立权把叉子从霍克斯身体里毫不费力地拔了出来。锐利的尖端已经刺穿了他的肺部,不出意外的话,霍克斯很快会变得呼吸衰竭。高立权把霍克斯重新翻回正面,然后收起餐叉,回到自己的床上,默默等待。
事情变化与预料中的结果没什么两样。几分钟后,霍克斯的脸膛一片青紫,呼吸变得愈来愈吃力。接着,一片血红色的斑点,出现在他的嘴唇上。这表明血液流动明显变得缓慢,而且出现了凝集现象。渐渐的,霍克斯的嘴角泛起了血沫,身体抽搐的幅度越来越大。
到了该行动的时候了。
“救命!救命啊!”
高立权冲到牢房门前,隔着铁制牢笼,对着站在数十米外走廊尽头的一名看守连声大喊:“快过来,霍克斯有些不太对劲儿。他一直在咳嗽,我想他可能是得了什么传染病。或许是肺炎,或者是某种病毒。”
声音太大了,走廊的扩音效果很不错,远处的看守把脸转向这边,然后大步朝着这里走来。他从背上解下步枪,一脸的怀疑表情。
“为什么不去睡觉?你站在那里大喊大叫些什么?”
看守一边加快脚步,一边用警惕的目光注视着高立权。对于很多次给守卫们带来麻烦的犯人,他可是记忆犹新。尽管高立权最近一段时间表现的沉默,却也无法从根本上消除看守的戒备。尽管听到了呼喊,看守却并不认为他说的是真话。
也许,这家伙脑子出了毛病。
或者,就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企图。
“霍克斯病了,他一直在翻来覆去,弄得我没办法睡觉。”
高立权脸上全是无辜焦急的神情:“你觉得我在撒谎吗?那你最好自己过来看看。”
说着,高立权从牢房门口推开,侧过身子,让开足够的视线和空间。顺着他手臂的指引,武装守卫看见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霍克斯。他嫌光线不足,又不愿意就这样打开房门,于是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电,对准霍克斯所在方向照射过去。圆形光斑停留在那张布满汗毛的脸上,照亮了正沿着嘴角流淌出来的深红色血沫。
“见鬼!是真的。这家伙平时就吃得像头猪,天知道他究竟是吞下了什么东西?这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医生,这里需要医生!”
看守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着,然后迅速扭头,从牢房门前转身跑开。高立权听见他的脚步“咚咚咚”跑过走廊,很快,电梯运行的“叮当”声又从远处竖井的方向传来。紧接着,是看守用钥匙开门,生锈的门锁发出“吱吱”作响的声音。
高立权觉得自己的心脏跳跃速度正在加快,一种前所未有的激动,正在身体里迅速蔓延开来。他不得不连连用拇指狠掐着大腿上的肉,用疼痛使自己强行变得冷静。又过了紧张的几分钟,他听见电梯到了,从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一群人出现在牢房门前。为首的,正是那名之前的武装守卫。
他用紧张和严厉的口气对高立权说:“往后退,到房间最远的角落里去。老老实实服从命令。否则,我有权把你当场射杀。”
这当然不会是口头上的威胁。在特殊情况下,狱卒有权对犯人进行这样的处置。
高立权丝毫没有违逆看守的命令。按照对方的要求,他慢慢后退,双手背在后面,紧紧抓住那只提前磨好,可以充当武器的餐叉。
随着钥匙塞进门锁里一阵传动,发出很不情愿的“嘎吱”声,高立权祈祷已久的那扇牢门,终于从外面被推开。/p>
外面站着三名武装守卫,在他们中间,站着一个医务勤杂工。这家伙其实也是个犯人,只是因为表现较好,而且善于对看守们阿谀奉承,心甘情愿去做些帮人舔鞋底之类的事情,以及通过向看守长和武装守卫表现自己下贱的谄媚,才获得了一些额外的职权。他没有穿囚服,而是穿着一套白色的连体制服,胸口带有一个红色的急救标志。这种服装原本是属于囚室楼层管理员,并不属于狱卒编制。这个家伙神情很是高傲,用讥讽冷漠的目光看了看高立权,直接走进了房间。
宋城监狱没有医生。这里只是每年在固定时间有医疗人员过来,负责对所有人进行身体检查。如果是狱卒的身体状况出了问题,短时间内就有巡航机抵达,把病人带走。如果是囚犯患病,处置方法也是同样的。就这方面来看,监狱的确没有必要配备医生。不过,这样做的目的也显而易见:宋城监狱是独立而封闭的,即便出了什么问题,可以在第一时间与外界断绝联系。当然,这里也可以当做一个专门扔弃废料的大垃圾场。总而言之,具体怎么使用,完全看上位者的心情。
外面的人走进来,勤杂工来到霍克斯的窗边,低下身子,检查着他的呼吸情况。看守们密切注意着高立权,发现他老老实实站在原地不动,也表现的非常驯服,然后,看守们失去了戒心,转而把注意力都集中到半死不活的霍克斯身上。在他们看来,这才是真正需要关注的重点。
高立权摆出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
他一直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临了。
就在最后一个看守扭过头,去看躺在床上霍克斯的瞬间,高立权以惊人的高速迅速发动。他一个箭步就穿过了牢房,挥舞手中的餐叉,锋利的刀刃在空中划过一条银亮色的轨迹,轻而易举切开了距离最近的武装守卫喉咙。他猝不及防,鲜血如喷泉一样在幽暗的房间里溅开。不等这个双眼瞪大,双手死死捂住喉咙的家伙完全躺倒,高立权已经从绕到另外一名看守侧面,抬起膝盖,朝着他的后腰猛撞,然后抡起拳头朝着对方太阳穴上狠砸。可怜的看守被这股巨大的力量推动着,腾空翻滚,一直撞到了墙上。不等他落地,高立权已经弯住胳膊,从背后勒住了那个已经吓呆的勤杂工脖子,握在右手的餐叉尖端牢牢抵住对方的右眼边缘。
这一系列动作实在太快了。高立权一直观察着看守们的日常活动规律。他知道会有三个武装守卫和一个勤杂工走进这间牢房,也在脑海中无数次模拟着每个人行进的方位,以及站立的角度。在夜晚躺在床上的时候,这一系列动作高立权在脑海里演练过无数次。在健身房的时候,沙袋就是他最好的模拟对象。当然,外人不可能看出其中究竟,只觉得高立权是个傻瓜,把力气和精力都发泄在毫无知觉的沙包上。
至于第三个看守,他一直楞在了原地,右手在腰带上的手枪套子上紧紧捂着,显然已经被这种突如其来的巨变惊呆。
“你最好老老实实站在那里。敢乱动一下,他就死定了!”
高立权低声咆哮着,威胁着那个已经吓到脚软的胆小鬼。他仔细观察过,这个长着棕色头发的年轻看守,是所有武装守卫当中性子最为懦弱的一个。他们平均每两个星期换一次班。高立权一直耐心等着这家伙值班的时候。比起其他性格暴烈的看守,这家伙显然要更加容易对付。
年轻的看守脸色一片苍白,他的双眼在同伴尸体上扫来扫去,脸上全是恐惧的神情。他哆嗦着问:“你,你怎么能这样做?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要上去。”
高立权平静地告诉对方:“我要你带着我上到顶层。”
年轻的棕法看守大吃一惊,脸色变得更加惨白:“你,你这是要越狱?”
“你最好按照我说的话去做。否则,你的麻烦会比现在更大。而且,还有更多的人会因此而死。”
高立权警告着他,同时收紧勒住勤杂工的手臂,那个家伙立刻痛苦地大声喊叫起来,却被高立权再次勒住,双眼顿时鼓出,差一点儿没被活活憋死。
“你,你哪儿去不了。”
年轻的看守终于鼓起勇气,想要凭着自己的力量,扭转困境。他注视着高立权,身体猛然朝着侧面方向一闪,试图从那个方向发动进攻。可是高立权也跟随着他的动作方向旋转,拖着被勒住的勤杂工,使看守始终站在自己的视线之内。
“我说过不准动!你这是在试探我的耐心,你这个该死的蠢货!”
高立权大吼一声,咬了咬牙,直接把锋利的餐叉狠狠插进了勤杂工的右眼。这个囚犯短短地惨叫了一声,身体便随之软了下去。这动作非常残忍,很多血和液体溅在了高立权身上,他丝毫不为所动,依然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叉子捅得更深了,而且随着他手指的方位不断旋转着,直接刺破了囚犯颅内的薄膜,插进了脑子,把一切都搅得稀烂。
高立权把手中已经变成尸体的囚犯重重扔过去,年轻看守只能下意识的伸手接住。当他松开胳膊,解开枪套,成功抽出手枪,想要举高瞄准的时候,高立权早已铺了过来,抓住他的手腕朝反方向狠拧。这套擒拿动作他非常熟练,看守的小臂骨骼顿时发出清脆的折断爆响。他惨叫着,任凭高立权抢过手枪,自己却晃荡着身体倒下。等待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了正指着自己眉心的黑洞洞枪口。
“别动!”
枪口牢牢瞄准看守的眉心,高立权再次警告道:“这是我第二次对你说同样的话。我讨厌那种自以为是的家伙。你也看到了,有人为此付出了代价。如果你希望的话,我不介意你继续尝试下去。反正,老子已经杀了不止一个人。”
这句话让年轻的看守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光是躺在眼前的尸体,就有三具。还有一个是在健身房里被活活打死的囚犯。这件事情在武装守卫当中造?了很大反响,用枪射杀一个人并不困难,可是用拳头把一个人活活打死就完全不同。那个倒霉的家伙几乎整个脑袋都被砸碎,脖子也粉碎得不成样子。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恐怕没人相信这是一个普通人所为。
短暂的僵持过后,胆怯的年轻看守选择了屈服。
“你,你想让我怎么做?”
这差不多就跟高立权事先预计的一样。他高高提起的心脏,缓缓落了下来,呼出一口浊气的同时,平静地说:“放下你的武器,所有的,全部!”
第七百四八节 攀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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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僵持过后,胆怯的年轻看守择了屈服。
“你,你想让我怎么做?”
这差不多就跟高立权事先预计的一样。他高高提起的心脏,缓缓落了下来,呼出一口浊气的同时,平静地说:“放下你的武器,所有的,全部!”
年轻守卫照做了。他用完好的另外一只手解开武装带,任由它掉落在地上。这套东西包括后备弹匣和匕首,高立权捡起武装带,迅速挂在肩膀上。他用右手握紧手枪,瞥了一眼之前被自己打昏的那名看守,握住餐叉的左手朝着看守喉咙狠狠扎下。这一击力量很大,看守顿时从昏迷中醒来,瞪大眼睛挣扎了几下,就彻底失去了动静。
这血腥的一幕,再次震撼了站在旁边的年轻看守。他默默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违反这个杀人魔王的意志。无论他想要自己干什么,最好的选择,就是老老实实服从。
高立权用手枪朝着牢房外面一指:“现在,走出去。”
这一路毫无麻烦,走廊尽头无人把守。电梯间感应门敞开着,这种特殊的设置,是为了方便监狱人员进行操作,也便于能够随时调集人手。现在,却变成了高立权最为想要的便利。
他把年轻的看守推了进去,把枪换到左手,牢牢抵住对方后腰。然后,用力把电梯的曲柄转到最右边,在轰隆隆的齿轮转动声中,电梯开始了运作。
以前乘坐这部电梯的时候,高立权从不觉得着东西的速度令人讨厌。现在,他只觉得这部老旧电梯简直慢得可怕。一层又一层,迟缓的速度与蜗牛有得一拼。他不得不压制住内心的激动和苦闷,看着入口上方那块显示楼层数字的刻度表,感受着电梯一点一点向上攀升。
数字刻度刚刚越过“三十一”的极限,高立权听到外面传来高音喇叭的刺耳响声。那是监狱方面发出,发现了越狱者的警笛。
这声音是如此刺耳,令人心神震荡。原本垂头丧气,已经认命的年轻看守顿时如同打了强心针一般激动起来。
“他们发现了,有人在追你。”
年轻的看守脸上满是得意神情,言语当中也不自觉的变得高傲起来:“他们会杀了你。如果你敢于反抗的话,结果恐怕比死还要惨。你最好现在就投降,说不定,看守长大人会额外给予关照,放你一条生路。”
高立权淡淡地笑了:“你是在开玩笑吗?”
年轻的看守显然认为这种说法是对自己**裸的蔑视。外面透过电梯门传来的警报声越来越大,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勇气,声音也变得比平时大了很多:“放下枪,你不可能离开这个地方。我再也不会听从你的命令,也不会带着你走出去。”
高立权把手枪举高,瞄准年轻看守的头部,认真地问:“真的吗?”
看守感觉到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胁,仍然还是鼓起勇气点点头:“投降吧!这是你唯一的选择。”
“砰————”
枪声与他最后一个字的音节同时发出,近距离射击的子弹威力极大,看守的半边脸被直接轰烂。他的身子歪了歪,重重扑倒。高立权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血流满地的电梯间,冷笑着说:“就算是死,老子也要拖着几个人一起下地狱。反正,你肯定会死在我的前面。”
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量中止了电梯运作。这台老旧的机器“嘎吱”一声停了下来,然后,开始下降。
这变化太突然了,已经脱离了高立权的计划。他疯狂地用力转动电梯曲柄,却无法阻止电梯朝着自己的来路下滑。显然,控制权并不在自己手上,也许是监狱的主操作间。但无论如何,机械就是机械,外来指令无法对机械本身产生效果。想通了这一点,高立权抬起头,环视着电梯,果然发现,就在自己的头顶,有一个不是很大的检修口。
“这简直就是逼着我上演一出胜利大逃亡。”
高立权自言自语着,把手枪斜插进腰带里,然后把倒在地上的看守尸体起来,靠着墙壁,然后踩住尸体的肩膀,朝着头顶的检修口隔板挥拳很砸。轻薄的板块顿时碎裂,高立权抓住上面的一个把手,用标准的引体向上动作,把自己拉进了电梯顶部。
这里是一片黑暗,只有稀稀拉拉几盏小灯发出微弱朦胧的亮光。在电梯钢缆延伸进视线之外的黑暗里,高立权看到了一层电梯门正从身旁掠过。他站起来,走到边缘,由上至下张望着,看到更加强烈的光线从下面不远处的几个门里倾泻进来。那里的看守强行把门打开,说不定已经从侧面方向做好了射击准备。继续就这样站着,肯定必死无疑。
墙壁上,有一条供检修使用的梯子,与电梯钢缆平行延伸着。旁边,还有一个不是很大的空间平台。电梯下降的速度很慢,倒也符合这部老旧电梯的风格。如果速度再快一些,说不定它根本无法支撑,当场就会变成一堆废铜烂铁。这对高立权来说,倒也算是一件好事。至少,抓住旁边的梯子横档,跳上去,往上爬,不算什么难事。
想到这里,高立权拔出手枪,瞄准头顶上方正在远去的电梯制动闸连连射击。顿时,电梯下面的深井里,传来液压油喷出的“嘶嘶”声。电梯就像是被空中的无形之手狠狠拽了一下,然后开始加速下坠。就在电梯停滞下来的那一瞬间,高立权已经伸手抓住了旁边墙壁上的扶梯,他往上爬了几秒钟,就听见下面传来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
那是电梯坠落地面,砸穿了井底的声音。
时间在此刻变得尤为珍贵。高立权使出吃奶的力气,不顾一切向上爬着。他感觉有更多的灯光从自己上面和下面的电梯门照射进来。很多混乱的人影在光线周围晃动,然后就是刺耳的枪声,有什么东西打在自己旁边的墙上,然后弹起来。射击越来越密集,其中还有从上面扔下来的几枚发光弹。由于扶梯的位置非常隐蔽,电梯竖井内部也没有什么光线,站在各个楼层的武装守卫根本无法看清楚高立权的身影。他们只是在盲目射击,朝着任何一个可能被他们当做目标的东西胡乱开枪。偶尔有几发子弹离得很近,其余都谈不上什么准头。
高立权又往上爬了几层,然后屏住呼吸不再动弹。这里距离上面一层楼的光线笼罩区域很近,稍微有动静,就可能被看守们发现。枪弹在他的身边“嗖嗖”飞过,打在墙上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就在这个时候,高立权隐蔽位置正对面的那扇电梯门忽然开了,他挂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两名手持步枪的武装守卫从门里探出头来,看到了脸上全是惊怒表情的高立权。
实在太突然。无论追捕者还是逃亡者,谁都没有料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碰面。短暂的震惊过后,高立权首先行动起来。他拔出手枪,对着两个猝不及防的看守连连猛扣扳机,强大的子弹冲击力打得他们顿时翻倒过去。这种动静立刻引起了上下两方面追捕人员的警惕,尤其是上面,稀稀拉拉的枪声骤然间变得密集。
“他在下面。”
“在上面,十九层,或者是二十层。抓住他,一定要抓住他。”
“我们已经损失了好几个人,这家伙必须死!”
“他进来了,就在楼上。一定要守住那里。”
乱七八糟的声音,从电梯竖井的每一个角落里发出。来不及多想,高立权纵身一跃,直接跳进了竖井侧面的修理平台上,然后就一动不动蹲下身子。
混乱中,电梯上下的看守都看到了高立权跳跃的动作。修理平台距离十九楼的电梯门很近,光线暗淡,谁也没有看清楚他有没有进入主楼建筑。人类的主观逻辑思维存在着误区,武装守卫们都觉得,既然高立权没有从上面掉下来,就肯定是进入了十九楼内部。却谁也没有想到,自己追捕的目标竟然如此狡猾。他蹲在黑暗之中,解开从年轻看守那里得到的武装带,把一颗颗子弹压入打空的手枪弹匣,在沉默中休息,恢复体力。
他继续蹲在?个地方,迅速计算着武装守卫们沿着楼梯朝十九楼聚集过来的速度。大约过了半分钟,高立权猛然直起身子,双手举枪,瞄准头顶正上方的一块正方形光源连射数枪。那是更上一层的电梯门,一个守在那里,之前就被高立权发现的看守中弹,惨叫着从上面摔落下来。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使正在楼梯上奔跑的武装守卫为之一呆,高立权抓住机会,立刻跳回到扶梯上继续向上爬。
虽然时间前后只过了不到一分钟,却已经彻底改变了他之前的必死困境。现在,楼上和楼下的武装守卫都暂时处于空挡。只要速度够快,完全可以赶在他们反应过来以前,逃出生天。
高立权脑子里再也没有多余的念头,无论眼睛还是思维,全都牢牢凝固在头顶正上方那个通往地面的出口上。在他看来,那意味着自由,意味着能够永远、彻底摆脱目前的一切困境。虽然这种想法不切实际,最多也就是停留在极其片面的幻想阶段。可是对他而言,执着而坚强的信念,是任何东西都无法取代,必须得到的。
扶梯很长,具体有多少台横档,高立权自己也不清楚。他根本没有时间去计算自己究竟爬过多少台阶梯。他只是在机械的重复着举臂、抬腿,然后向上攀登的一个个动作。扶梯与墙壁平行,与地面垂直,必须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保持身体的平衡。高立权觉得肩膀和手臂就像被火烧过一样剧痛。他感觉背部那些被鞭子狠狠抽过的伤口又裂开了。见鬼,那个医生根本就不称职,缝合过的皮肤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再次分开。很多血顺着肩膀两边往下流淌,一滴滴的浸透了衣服,沿着脖子淌到了身体前面。高立权可以感觉到不断有血往下滴落,脑子里也随之产生出极其恶意的思维意识。
如果,老子的血分量很重,相当于陨石。那么,下面那些家伙应该是被活活砸成肉饼,死伤惨重,哈哈哈哈!
这显然已经不属于正常人应有的思维。高立权自己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被压制得很惨,谁能想到会被送进监狱?老子又没有犯罪,老子又没有杀人,你们这些****的,凭什么?
想到这里,高立权拔出上满弹匣的手枪,直接瞄准正上方一个站在电梯出口的看守身影射击。影子很是模糊,高立权却凭着战士的本能与熟练的操作技巧,把那个该死的家伙一枪射了下来。凄厉的惨叫声顿时在电梯竖井里回荡,然后就是沉重身体在深深的地下发出巨大的撞击回音。
“你们这些****的崽子,老子见一个杀一个。不想死的话,最好把你们的狗头全部给老子缩回去!”
高立权并不觉得自己疯狂,只有不断开枪射击,用死亡告诉这些家伙远离自己,或者是压制得他们不敢探头,才有机会爬得更快一些。没错,这些武装看守的确就是一群软蛋。如果换了是在地球,换了是老子手下的士兵,早就被直接扔进废弃城市,成为变异生物嘴里的肉。
很快,当高立权费劲儿地爬过一层紧闭着的电梯门的时候,他看见楼层墙壁上写着一个白色的“十三”字样。
那是标准的数字。无论写法还是形状,都与地球上的印刷体数字没什么区别。如果换了是在刚刚醒来的时候,高立权肯定会对这种事情抱有浓厚兴趣,甚至进行最仔细的探索。可是现在,他脑子里再也容不下除了逃生之外的任何意识。十三,这意味着距离地面已经不远。再多花点儿力气,就能到达顶部。
就在这个时候,高立权听见旁边竖井里的电梯钢缆又开始“嘎嘎”的运作。之前的破坏性坠落,应该没有让这部老旧机器彻底瘫痪。它还能动,还可以被人驱使。武装守卫们的意图很明显,他们要用这部破烂的电梯不断迫近自己,上面肯定装了不少人。高立权咬着牙,加倍的使劲儿,一梯一梯的把自己网上拉,试图逃过下面越来越近的电梯,同时不断朝着上方开枪,保持着火力压制。
从下面飞上来的子弹开始多,带有醒目红光的死亡线条在高立权身边乱窜。一发距离很近的子弹,直接打到他身边的墙壁上,散碎的石屑把高立权的胳膊活活刺痛。他怪叫了一声,低头一看,发现子弹是从徐徐上升的电梯里射来。里面站着几个武装守卫,他们把电梯顶部之前被自己砸烂的破口捅开,变成足够大的射击孔。距离大约就在高立权脚下十层左右。他调转枪口向下还击,却立刻召来无比剧烈的报复性反扑。有好几个人,同样数量的枪,射击声此起彼伏,在电梯深井里形成一道可怕的弹幕。
托了黑暗隐蔽的福,这些子弹没有一发能够打中高立权,但他也被逼迫着,在梯子上拼命的来回闪躲。在如此狭窄的地方,没有任何障碍物,只要距离再近一些,根本就是最好的射击靶。想到这里,高立权又目测了一下电梯与自己之间的距离。只有大约五层楼左右的高度,继续站在这里绝对是死,再往上爬也没有足够的力气和速度拼过电梯。那么,可供选择的答案,就只剩下了最后一个。
他跳了下去。
正常情况下,五层楼的高度跳下来肯定会被活活摔死。当然,事情总有例外,也曾经有过某人从更高地方掉下来,却屁事没有的新闻。不能不说这是一种幸运,也可能是上天的眷恋,或者是身体落地一瞬间的各种幸运因素总和。当然,这只能作为无奈情况下的最后举动。你可以将其看做是勇敢,也可以看做是愚蠢。
高立权内心充满了激动和狂怒。他觉得自己从扶梯上跃下,凌空坠落的姿势一定很美,而且威武壮观,就像一只在天空中翱翔,猛扑而下想要捕捉猎物的鹰。可实际上,他的动作和姿势都很难看。对此,一个正好抬头目睹了全过程的武装守卫,应该最有发言权。
他看见了高立权破破烂烂的裤裆,还有里面长时间没有洗过,颜色发黄的内裤。那动作丝毫谈不上什么美感,活脱脱就是一只硕大无比,从天而降的癞蛤蟆。
癞蛤蟆也是可以杀人的。何况,高立权还是一个手持武器,凶悍无比的越狱犯。
随着靴子低下传来沉重的响声,高立权在电梯里成功着陆。
这的确是自杀一般的疯狂举动。在这里,他已经不能算是进化人。相同的体质状态下,高立权并不比一名武装守卫强出太多。他感觉腿部很麻,一种难以言语的不适感和酸痛,沿着足底向全身迅速蔓延。他没有多余的念头,完全是凭借战士的本能,条件反射般的在电梯里侧身翻滚,一群站在中间的武装守卫做梦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他们呆呆地看着高立权从天而降,然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闪进自己身边。然后举枪,满面狞笑朝着自己扣动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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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九节 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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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靴子低下传来沉重的响声,高?权在电梯里成功着陆。
这的确是自杀一般的疯狂举动。在这里,他已经不能算是进化人。相同的体质状态下,高立权并不比一名武装守卫强出太多。他感觉腿部很麻,一种难以言语的不适感和酸痛,沿着足底向全身迅速蔓延。他没有多余的念头,完全是凭借战士的本能,条件反射般的在电梯里侧身翻滚,一群站在中间的武装守卫做梦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他们呆呆地看着高立权从天而降,然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闪进自己身边。然后举枪,满面狞笑朝着自己扣动扳机。
高立权在人群中穿梭,枪口直接顶上了一个武装守卫的肚子,连续开了两枪。然后侧过身子,奋力抡起手枪抢把,打碎了另外一个守卫的脸。撞击的力量很大,可以清晰感受到对方颧骨从完整到碎裂的变化。至于第三个第四个人,高立权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干掉他们的。只记得自己不断的挥拳,不断的扣动扳机。子弹打空了就直接抡起手枪乱砸。这群狗娘养的家伙仿佛是些不会反抗的木偶,就这样傻乎乎站在那里任由自己随意杀戮。到了最后,最后一个武装守卫倒在了地上,胸口分布着几个正在流血的单孔。
狭窄的电梯间里满地尸体。这些被杀死的武装守卫仍然还在抽搐。高立权站在那里大口喘着粗气,他看了一眼仪表盘上不断变化的数字,强忍住腿部的酸麻和胀痛,弯下腰,从尸体表面捡起几只满装弹匣,又捡起两把手枪。
电梯还在上升,监狱下面的控制者显然没有意识到这里已经被攻陷,仍然控制着电梯往上运作。就在电梯即将到达最高层,也就是仪表盘上数字介于“2”和“1”之间的时候,高立权用力拉下了电梯曲柄,使这台机械猛然停了下来。刹车手闸抗议般的尖叫着,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电梯按照高立权的意愿,晃动了几下,然后停住。他强打着精神,再次踩着尸体爬到电梯顶上,顺着扶梯向上爬。
这应该是最安全,最稳妥的做法。天知道那些武装守卫会不会提前一步在上面等着。也许,拉开电梯门的时候,会看见好几十支瞄准自己的枪。
扶梯顶端,是一扇门。
高立权把身子贴在门上,眼睛透过门壁上的缝隙,试着探测门外有没有什么动静。然而,高立权什么也没有听见,眼睛看到的,也只是一片无法被目光穿透的黑暗。
门外有动静,很轻,是明显被刻意压制住的呼吸声。
沉默了几秒钟,高立权突然爆发。他侧着身子,用肩膀奋力朝着铁门狠狠撞去。两扇合璧的大门“嘭”的一声轰然大开,藏在门口的某个武装守卫顿时发出吃痛的惨叫。他被突然而至的铁门撞了个正着。就在外面一片慌乱的时候,高立权一个鱼跃穿过敞开的大门,双臂交叉,不等翻滚落地,就在空中侧转身子,朝着左右两边全力开火。手枪畅快地喷涂着火舌,子弹打在人体身上,发出“扑扑”的声音。顷刻之间,大门两边已经倒下了四具尸体,还有几个重伤濒死的武装守卫躺在地面上,痛苦不堪地惨叫**着。
高立权顾不得查看自己的战果,开始朝着正前方加快速度疾跑。
外面的世界,丝毫没有想象中应有的阳光,以及清新空气。
这里是一片沙漠。天空中正挂着猛烈的风暴,闪电四射,雷声滚滚。在位置更远的地平线上,一股股浓密的沙尘暴正在形成,还有显而易见的龙卷风。狂风穿过监狱边缘的警戒塔,不断怒号着,吹来无数的沙尘和石子,砸得高立权皮肤生疼。
他的眼睛里全是震惊。
这里,这里究竟是哪儿?
高立权是在昏迷中被送进了监狱。他没有看到运输机降落的场景。即便是入狱的时候,也从未注意到外面的景物。那个时候,他脑子里充满了愤怒和狂暴。当然,现在也是如此。
身后传来更多的喊叫声。毫无疑问,更多的武装守卫正从地下?井里追赶过来。这些声音是一种警报,高立权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一口气跑到屋顶边缘。他低下头,四处寻找可供攀爬的位置,想要徒手爬下去,然后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他跳上了环绕着屋顶和飞行平台的胸墙。这是一条很窄的通道,仅能容许一个人勉强穿行。头顶不断有闪电掠过,高立权眯着眼睛,眺望着远处的大地。在平台下面很远的地方,是一块非常坚固的岩石台地。四周都是平坦的,极其荒凉,看不到边的广阔平原。眼睛看到的一切,都是灰土和岩石,没有任何一处能够躲避的位置,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掩体和藏身之所。没有植物,没有水,也就意味着没有食物,只有光秃秃的岩石和戈壁。
沙尘暴就要来了。也许半小时,或者一个钟头,这点时间最多也就只是够高立权从这里逃出去。即便身后的追兵没有抓住自己,也要生生被恐怖的风暴撕成碎片。
我似乎来错了地方。
这里,究竟是哪儿?
再也无处可逃。
高立权听见喊声从背后传来,比之前更近了。子弹尖啸着从身边飞过,声音和数量都很密集,彻底的绝望让高立权全身麻木,无限的痛苦。
自己做了那么多。到头来,还是无法摆脱这一切。
强烈怒火在他的心中萌发开来,灼热的思维贯穿了身体。高立权转过身,举起枪,对准了冲在最前面的武装守卫。他看到了那个人脸上的表情从凶悍瞬间变成慌乱,然后是转身想要逃跑。这种变化让高立权感到非常可笑,却丝毫没有减缓他扣动扳机杀人的信念。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就在此时,从远处塔楼上传来一声清脆的,瞬间就已经被风暴和闪电吞噬掉的枪声。沿着轻微的声响轨迹,高立权感觉到了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胁。
那是一枚威力很大的步枪子弹,旋转着,不断燃烧着行进过程中的氧气。这种威胁和变化是如此剧烈,如果是在地球,高立权可以轻易避开攻击。可是现在,他就是一个普通人。他看到了逼近眼前的弹头,却无法在短暂时间里做出任何回避动作。锐利的弹头钻进他的头颅,然后炸开,将整个密封的颅骨高高掀起,在布满尘土的空中带起一条醒目的血线。
高立权仰天倒下,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的目光。在最后的那一秒钟,他感觉时间变得极其缓慢,而且很长。大量思维意识画面在脑子里疯狂流转。有自己的童年,有地球上的朋友,还有曾经是间谍,后来成为自己妻子的娜娜。乘坐金字塔离开地球的时候,娜娜已经怀孕了。可惜的是,我还不知道孩子究竟是男是女?
我做过的一切,真的毫无价值吗?
我做过的一切,真的具有伟大意义吗?
我做过的一切,我,我,我……我的家人,我的朋友,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
远处,警戒塔楼上。
年迈的看守长拉斯克斯站在楼顶,放下手里的狙击步枪,慢慢吹了吹枪口冒出的轻烟。
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对高立权这名囚犯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
这应该是一个极其优秀的年轻人,一名强大的战士。
拉斯克斯的人生阅历极其丰富。他当然可以看出,高立权是被人诬陷入狱的。拉斯克斯曾经想过要帮助高立权脱困。可那种事情也就只是想想,不可能成为真实。
副官站在拉斯克斯身边,恭维地说:“阁下,您的枪法真准。这个家伙就是个傻瓜,拼死拼活从下面跑到上面,才发现上面根本就是一条死路。这种事情想想就觉得可笑。”
“我原本想要让他活着。但是,规矩摆在这里,逃狱者必须处以死刑。即便是抓回来,他仍然无法逃过这种命运。好不如干脆些,直接给他一个痛快。”
拉斯克斯把狙击枪放在桌上,轻轻叹道:“我喜欢这个家伙。他是一个真正的勇。”
副官有些发怔,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就在这个时候,副官听见了看守长的另外一声叹息。
“当然,他也是一个勇敢的傻瓜。”
……
夜影得到了充足的营养。
黑色颗粒的感应非常准确,那颗小行星的确有着可供自己使用的能源。它的基本成分是金属,光能来源也非常充足。夜影身体里携带着大量的冰块,依靠它们,形成了一个极其有限的能量循环模式。她制造出了植物和动物,然后,这些东西又变成了夜影身体的一部分。
这种变化是夜影极其需要的。她感到自己很是虚弱,需要更多更丰富的营养来源。抵达小行星后,夜影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逐渐产生变化。那些在血脉里流淌着的黑色颗粒,正在以它们需要的方式,对自己的身体进行改造。
它们拥有极高的能量储存能力。这是一种类似于人体脂肪的能量储存形式。对于温度,尤其是外界干扰影响的自我稳固能力极强。无论超强级别的冷冻,还是炽热的高温环境,都不会改变黑色颗粒与能量的形式。这是一种免疫,夜影并不认为这种能力是自己赋予黑色颗粒,也从不觉得这是自己在重生之后获得的生物变异技能。
已经没有具体的时间观念。没有了地球和太阳,对于时间,大概也就只是小时和分钟的区别。夜影感觉自己被欺骗了。没错,这里的确有一颗小行星。但无论如何,没有自己的首肯,黑色颗粒不可能来到这个地方。
“你觉得我们欺骗了你?”
“难道你觉得我应该对此表示感谢?”
“你得到了营养和能量,也因此而活了下来。”
“即便没有这颗星星,我同样可以在“探索者一号”的飞船残骸里继续存活。”
“别开玩笑了,你应该很清楚,那里几乎没有什么食物。之前的大爆炸,把一切都毁了。你无法得到稳定的营养来源渠道,也不可能通过自己能力对食物进行培植。你最终会变得一无所有,结局,仍然是死。”
诸如此类的对话,几乎随时都会在夜影和黑色颗粒之间的进行。
夜影承认,刚刚抵达这颗小行星的时候,自己的确充满了喜悦。大量营养带来的意义,不仅仅只是生命延续。更重要的,还意味着自己能够再次产生机械制造和大量生产的能力。只要有金属,有能量,机械制造这种事情其实很容易做到。这就是半生化半机械技术的巅峰和巧妙,所有物质都可以利用,你可以随心所欲制造出自己需要的物件。
比如一辆车子,或者一架飞机。
夜影的想法很是固执。她必须前往那个遥远的坐标。虽然知道那里是一片空白,可是依靠太空射电望远镜进行探测,与自己真实的眼睛看到,根本就是两种概念。王启年就在那里,苏浩就在那里。为了达到目的,我连“探索者一号”都能狠下心来炸个粉碎,又有什么力量能够对我构成阻碍?
这种执念,使夜影对小行星展开了极其迅速的吞噬。她生产营养和能量的速度在不断加快,甚至吞掉了这颗星球的三分之二。如果黑格和王启年在场,一定会惊讶的发现:夜影吞噬星球的方式和做法,都与自己完全相同。甚至,综合了生物模式与机械模式两者的优点。
夜影的目的非常明确:她需要建造一艘动力强劲的飞船。为了这个目的,她不断的提炼金属,在身体内部产生一个个重型车间。小行星上的金属成分以极快的速度消耗着,在众多机械车间的运作下,一个小规模的宇航发射场正在形成。
夜影完全忽视了黑色颗粒的存在。她一直认为,这种神秘的细胞与自己之间,根本就是从属关系。直到有一天,夜影需要制造飞船的中央控制器,需要把自己的部分思维意识输入其中,产生原始程序的时候,才突然发现,自己的中枢神经,甚至整个大脑,已经被黑色颗粒所控制。
它们在潜移默化当中,利用夜影身体的一部分,形成一个大约五十立方米的巨大生物空间。与一颗小行星相比,这点空间显然微不足道。夜影当时的主观思维意识也被放在了飞船制造方面,没有对这团在身体表面的东西多加注意。黑色颗粒在那里开始凝聚,进而形成了一团类似大脑的生物基质。它们把大部分能量用于生物基质培养,进而形成一整套全新的神经主控系统。这团血红色的物质是如此之大,可是就在夜影有所察觉以前,它一直保持沉默。就连夜影自己,也认为那是黑色颗粒储存的固态能量。
夜影发现自己的思维无法进入主控电脑。这让她感觉到恐惧,也产生了极其不妙的念头。
“你们,究竟想干什么?这个,又是什么?”
黑色颗粒的回答速度比过去快了很多。这意味着它们已经产生了足够强大的思维基础,以及运算和分析能力:“我们需要一个新的大脑。”
这回答足够清楚,也很简短。可是其中代表的意思,却让夜影不寒而栗。
“新的大脑?”
“没错。”
黑色颗粒的回答冷漠而刻板:“它可以用来取代你,是真正属于我们的大脑。”
不等夜影继续发问,黑色颗粒已经继续道:“你的重生,具有太多的偶然性。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没有我们的存在,你的生命早在飞船爆炸的时候就已经毁灭,根本不可能延续到现在。”
夜影内心充满了令人惊悚的冰寒:“也就是说,你们是施恩者。现在,需要我对你们进行回报?”
“的确是这样。”
黑色颗粒的回答机械而冰冷:“我们给予了你生命,也保留了你的几乎所有自我意识。从物质层面,也就是地球人的思维角度来说,这是一种对等的相互合作关系。现在,我们只是在收取自己应得的部分。”
夜影的态度依然冷漠“既然谈到了地球人,那你们应该很清楚,我不是一个理想的合作对象。从未有人能够在这方面跟我进行谈判。你们从一开始就选错了合作对象。你们,可能什么也得不到。”
“选择没有错误。我们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黑色颗粒的回答很是坚决:“你无法对抗新的生物大脑。这种合作从一开始注定了现在的结果。我们之所以选择你,其实同样也是你自己选择的结果。之前就已经说过,这个过程充满了太多的偶然。如果按照正常的计算,这一切其实都不可能发生。但是,它们已经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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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节 损坏
readx;“按照正常的逻辑,你不可能炸毁?船。但你的确这样做了。你曾经拒绝使用苏浩的血,对身体进行改造。可是再飞船爆炸的时候,你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和动作,只能任凭其他“工蜂”的血液与你的身体碎片相互混合。并不是每一件事情都能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其中总会出现各种不同的误差。这就是构成世界的本因。从未有人想过要制造一颗星球,可是现在,你甚至已经成为了星球本身。”
这样的解释,足以让夜影明白一切。可是,“偶然”两个字,让她有种说不出的困惑。
是的,假如自己在那个时候没有离开地球,后面的一系列问题都不会发生。
思考了很久,夜影淡淡地问:“告诉我,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这问题很是直接,但是黑色颗粒显然没有考虑过。它们沉默了很久,才慢慢地回答:“不知道。”
夜影很是惊讶:“不知道?”
“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只是为了更好的活着。如果不是因为你拥有半生化半机械人的特质,我们之间的合作才有了继续下去的基础。我们和你们人类不同,没有那么多伟大的理想。我们只想活着。”
“活着?”
夜影皱起了眉头:“就这样活着,有意思吗?”
“你是指理想和未来的进化方向?”
“除了这些,难道你觉得还有什么更有意思的事情?”
“进化方向的确对我们有着很大的吸引力。我们也想拥有更多的智慧和思维能力。是的,思维,这一直是我们的短板,无法逾越的障碍。在这方面,我们只能通过你,通过你的身体器官,才能得到与人类差不多相同的能力。当然,在你看来这应该就是一种进化。我知道你还有比这更加重要的要求。你一直在想念王启年。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爱情?”
夜影被黑色颗粒古怪的回答引得笑了起来:“我忘记了,你们没有性别。”
黑色颗粒认真的回答:“所以,生命才对我们显得尤为珍贵。”
“你们在我浑然不知的时候,产生了一颗新的大脑,就是为了这个?”
“还有比这更重要的吗?”
黑色颗粒反问:“这是属于我们自己的思维器官。进化是一件非常漫长,需要大量时间的事情。我们自己也不清楚究竟需要多久才能产生出和你们一样的构造和能力。你们可以通过显微镜观察我们,但我们并不喜欢就这样直接被人窥视。我们也有**,也想要得到与其它高级生命体相同的权利。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也能够产生属于自己的文明,创造自己的世界。”
夜影觉得这种对话很是滑稽。一群肉眼无法看到的微生物,居然叫嚣着要得到与高等生命相同的权利。然而,夜影也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黑色颗粒,自己绝对活不到现在。
沉默片刻,夜影继续问:“你们制造这颗新的大脑,就是为了替代我?”
黑色颗粒在这个问题上丝毫没有隐瞒:“是这样。”
“我们之间,不能共存吗?”
这个问题夜影真的很难启齿。但她对此也感到无可奈何。来自那颗新大脑的意识控制力量实在过于强大,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能够承受的极限。不夸张的说,就像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根本不可能违逆成年人的力量,必须被他们牵引,服从,按照他们的意愿行事。
在此之前,夜影丝毫没有察觉黑色颗粒的动作。那团生物基质的产生极其缓慢,堆积和成长的速度很难引起注意。抵达小行星后,夜影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建造飞船方面,自然也就不可能对这件事情有所察觉。因为与庞大的身躯相比,这点变化实在太小。就像一夜之间长出了一根头发,你绝对不可能想要把它从密集的发从中寻找出来。可是,等到它真正产生作用,对主观意识构成威胁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不可能共存。”
黑色颗粒回答是如此坚决,异常强硬:“你的思维意识充斥了太多个人因素,以及对于其他人类的思念和牵挂成分。所有这些,都有可能成为进化的障碍,必须在短时间内消除。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彻底抹掉。”
夜影有些不寒而栗:“你们,你们不能这样。”
“不,不,不,千万不要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曾经是相互依存。我们丝毫没有想要杀死,或者取代你的意思。我们只是要占据你的思维控制权。”
黑色颗粒再次解释道:“你的很多动作都在消耗着额外的能量。这种情况必须得到改观。我们需要进化,而你的目的是为了找到那些失散的人。你应该记得飞船爆炸之后的那段时间,我们之间的相处非常融洽。我们不断给与你生长所需的营养和动力,也提供给你生物基础进化的原始构造和优化基因。你做的很好,在那种恶劣的环境下活了下来。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在这个基础上更进一步。”
夜影的感觉不是太好:“你指的是什么?”
“你要前往那个空白坐标,而我们,哪里也不想去。”
“这不可能!”
尽管只是思维意识层面的交流,夜影仍然几乎是脱口而出:“我必须去那个地方。任何人,哪怕是你们,也无法阻止我。”
黑色颗粒的态度变得森冷:“你说错了,我们可以阻止。不相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一股难以言语的思维意识,从新的大脑发出,进而扩展到了夜影全身。那就像是一根具有自我意识的绳索,是活的,在不断吞噬着属于她的一切。神经、器官、内循环系统和体液部分,包括骨骼与髓质内部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这股无形力量的面前纷纷变得屈服。夜影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化,不再是想象中应有的人类形体,而是朝着一种类似黏状半固体的类型发展。
“皮肤是生物进化史上的奇迹。这是你们人类绝对不可缺少的防护层。可是对于我们,就是一种需要被解除的束缚。”
黑色颗粒的意识沿着神经传递不断释放开来:“为了适应压力,你们进化出了骨骼与肌肉。但这些构造其实并不完整,也仅仅只能在地球上使用。所以你们一直无法以自然形态进入太空。即便是在身体外部包裹了大量辅助设备,仍然不可避免的会受到真空压力伤害。就像一条被装进罐头盒里的鱼,活的那种,一旦离开盒子,立刻就会产生出缺氧等等一系列负面生理变化。很遗憾,在过去的时间里,没有一个人类意识到这种生命形态的严重缺陷。你们甚至把自身的缺点当做一种美的存在。比如修长的双腿和挺拔的身躯,所谓黄金比例的手脚分布,其实就是一种病态的逻辑思维。你们从未意识到这种外部形态的缺点。其实只要愿意放弃,愿意改变,你们会发现,未来,其实远比你们想象中更加精彩。”
夜影释放出一股愤怒意识:“那只是你们的想法。”
“这是正确的生物进化方向。”
黑色颗粒纠正道:“美丑根本没有存在的意义。音乐和美术也只是人类社会在无聊时间里产生的思维沉淀。没错,思考很重要,你会从中发现更多关于世界本身的秘密,以及自己的缺点和能力无法达到的位置。你们也许想到过手脚长度为什么不能随意改变之类的问题。但你们从未想过应该如何通过自身能力解决。你们依靠机械,拒绝对自己外形做出修改。这其实很愚蠢。没错,你们的确进化出了高度发达的科技文明,但生物进化才是真正重要的核心。机械只能成为辅助,成为一种非主要方面的物质构成。如果你尝试过改变自己,尝试着在一具全新身体里存活,你会发现,此前的一切,都是绝对的浪费。”
夜影感觉身体正在逐渐失去控制:“你们,你们想要对我做什么?”
“之前就说过,我们之间是一种合作关系。是我们让你活了下来,是我们把你带到了这个地方。这里有充足的能量。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食物。味觉和嗅觉都是毫无意义的进化误区,与其消耗太多能量产生这些感知器官,不如把所有能量全部投入到更加强大的思维感知方面。你根本不需要身体直接与物质进行接触,哪怕距离很远,同样可以通过外放能量对物质进行理解和分析。呵呵!很神奇不是吗?其实你们已经利用机械科学做到了这一点。你们造出了探测器,造出了电子遥感仪,但这些东西都需要外来能量进行驱动,无法通过你们的思维意识开始运作。难道你就从未想过,要把这些能力全部纳为己有,转化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吗?”
夜影寒声道:“你们是在开玩笑吗?”
“我们从不开玩笑。”
黑色颗粒的态度非常严肃:“所谓玩笑,只是偏离了正常逻辑思维的一种另类表现方式。你们幻想着猪这种动物会直立行走,会像人类一样说话唱歌,甚至还会踮起脚尖跳芭蕾《小天鹅》这种高难度的舞蹈,其实都只是一种没有任何根据的错误逻辑。当然,这种错误是主动的,是被你的思维意识故意制造出来,与现实之间产生误区,从而引发中枢神经系统出现缓和,进而影响到肌肉、体液等等一系列相关因素的做法。必须承认,笑话这种东西,在改变人类思维状态,以及身体各种指数方面,的确有着良好的效果。可是,把能量和思维主动用在这上面,无论如何都是一种浪费。”
这番解释足够细致,夜影却觉得不寒而栗:“你们,你们想要我把我变成你们?”
“你为什么要恐惧?”
黑色颗粒奇怪地问:“没错,我们的确打算这样做,而且已经正在进行。这对你来说,是一件好事。你的身体会得到前所未有的改变。当然,绝对不是按照你们人类的观点,朝着更加美丽的方向变化。但是你会变得更加强大。远远超出地球历史上的任何人。这是一种对宇宙环境适应性的全面修改。你应该很清楚我们目前的处?,这里不是地球,而是宇宙。你脚下的这颗小行星,几乎没有什么大气层,水分也极其稀少。可供我们利用的资源不是很多。它唯一的优势就是金属。套用你们人类最常用的一个例子,就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突然之间破产,每天不得不以干面包度日。尽管这东西很难吃,难以下咽,却是你目前唯一的选择。”
夜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快要完全失去控制。那种来自新生大脑,或者应该说是寄生在自己身边表面的巨大肉瘤,正在不断发出越来越强的思维指令。它已经夺取了自己的手脚肢体,以及头部之下的所有部分。黑色颗粒在智慧运用方面真的很有一套。它们正在变得聪明,知道应该首先控制夜影的双手。这很重要。否则,以夜影这种性情刚烈的女人,与其成为一种微生物的控制体,不如狠下心来自我了断。
她现在已经没有能力自杀。黑色颗粒显然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思维控制的演化速度比之前稍微慢了一些,对于身体细胞的同化程度,也变得更加透彻。
夜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逐渐瘫软。就像整个人突然掉进了满是淤泥的大坑,不断挣扎,拼命扭动,却因为重力作用不断陷入淤泥深处。这种翻滚和扭曲对淤泥毫无影响,却把自己身上沾染了更多的泥浆。它们很软,就像掺了水的玉米面糊糊,身体在其中不断下陷,手脚四肢已经无法发挥作用,身体也差不多快要被完全吞噬。最多只需要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整个人就会永远消失在淤泥深处。然后,一切又将再次恢复平静。
或者,还可以用另外一种说法来作为解释:夜影正在融化。
黑色颗粒充斥于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这些神秘的细胞颗粒数量是如此众多,它们占据了原本属于白血球的位置,威胁、强迫着红细胞按照它们的意愿运转。就连线粒体,也被迫将能量供应全部转向了它们。细胞核被一个个分解,这些外表丑陋的黑色强盗伸出无数锐利的探针h把一个个漂浮的细胞狠狠扎过来。就像饿狼咬住了小白兔,恶狠狠的来回撕咬。
半个小时过去了,夜影的身体已经化成一滩脓水。颜色当然是一片深黑,却没有像普通液体那样沾染上地面的沙石泥土,而是如水银一般在地面来回滚动。太阳光线从非常遥远的位置照射过来,这些液体看上去黑黝黝的,表面不断喷涂着大大小小的气泡,就像大锅里沸腾的开水。
夜影的头颅依然没有变化,如同大海中的礁石,坚硬的挺立着。
思维,来自寄生大脑的强烈思维意识,如潮水般一**冲击着这块残剩的部分。它们的冲击力度是如此猛烈,如此强大。虽然是无形的,但只要是稍微拥有自我意识的生命体,都能够察觉到这股近乎实质的思维能量。它们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以夜影的头部为核心,一次次冲刷,一遍遍猛撞。
“你为什么不愿意老老实实被我们同化?”
黑色颗粒对这种执着很不理解:“你已经看到了,你的身体差不多都变成了我们。超过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部分,都变成了最适合宇宙空间存在的半固体形态。但你为什么还是如此坚持,拒绝让我们得到最后的那个部分?”
头部,是夜影的思维核心所在。
她的脑袋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
体积大小超过了原来的三倍,表面只有一层分布很不均匀的皮肤。刚刚离开“探索者一号”飞船残骸的时候,夜影缺乏足够的营养,只能使皮肤覆盖位置尽量满足最重要身体部位的需求。比如大脑周边,以及心脏等部位。虽然后来得到了能量,身体内部也产生了骨骼,然而这种从最初时间就出现的怪异模样,却一直保留了下来。
还有更多实用化的方面,比如额头正中那颗超过正常体量五倍,以竖立方式存在的眼睛。两支眼睛实在过于浪费,在目前这种环境下,一颗就已经足够。只要身边没有异性,没有其他人,相?美丑也就变得毫无价值。“香奈儿”化妆品之所以价格昂贵,正是因为女人需要借助它的魔力来吸引男人。如果世界上的男人在一夜之间全部死光,首先感到绝望的肯定不是女人,而是那些把手里货物拼命标出高价的女用奢侈品生产商。
夜影没有牙齿,因为目前的食物根本不需要咀嚼,而是以细胞的方式摄取,然后消化。
她也没有舌头,没有鼻子。味觉和嗅觉都没有存在的必要。只需要从身体表面分出一点点生物基质,就能够感应到触摸物体的详细成分。即便是原本在距离上的优势,也同样可以被强大的思维触摸能力抵消。
第七百五一节 思索
readx;夜影没有牙齿,因为目前的食物根本不需要咀嚼,而是以细胞的方式摄取,然后消化。
她也没有舌头,没有鼻子。味觉和嗅觉都没有存在的必要。只需要从身体表面分出一点点生物基质,就能够感应到触摸物体的详细成分。即便是原本在距离上的优势,也同样可以被强大的思维触摸能力抵消。
夜影的头颅就像一个被人踢坏了的皮球。破破烂烂,皮肤虽然绷得很紧,却可以在某些地方看到清晰的血管与骨骼。但无论如何,最重要的大脑核心,仍然被坚固的头骨保护着。只要这个地方没有遭到破坏,哪怕缺失了整个身体,夜影也一样能够再次死而复生。
这就是黑色颗粒赋予她的力量。现在,它们决定收回这种力量。
“你不可能完整的控制我。”
夜影静静地站在那里。事实上,用“站”这个字来形容她此刻的状态,真的很不恰当。她只剩下一颗脑袋,当然,即便四周都被黑色颗粒演化的黑色黏液团团包围,她仍然还是直立着。
“我拒绝接受,并且服从于你的意志。那颗新大脑的出现,的确是我的疏忽。同样的错误不会在我身上出现两次。无论你们进化到了什么样的程度,都不可能完全占据我的身体。”
这股冷冰冰的思维意识直接贯穿了整片黑色黏液。夜影感觉其中传回了无比强烈的震动。那代表着愤怒,前所未有的愤怒。黑色颗粒终究只是进化形态非常低等的智慧物种。它们用于表达愤怒的形式极其简单,远远不如人类动作那么丰富多样。它们只能震动,不断的,高频率的震动。
“你是我们的,是我们的。”
“是我们把你重新救活,是我们让你从一小块指甲大的肉团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我们教会了你如何在宇宙环境下生存,我们告诉你怎样来到这个地方。你什么也没有做,你是我们的学生,是我们的附从品。现在,你的一切都将属于我们。”
夜影冷冷地感受着来自黑色颗粒的愤怒和叫嚣。良久,她冰冷僵硬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极其诡异的笑。
“你们已经学会了人类的狡诈。如果你们的能力真的是如此强大。那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全面占据我的身体?一定要等到现在?要知道,飞船爆炸的时候,我的思维意识非常淡薄,你们完全在那个时候就对我进行控制。至于说到什么环境适应性……呵呵!你们自己就可以做到,何必需要我呢?”
“那个时候的我们还很弱小,需要大量的生物基质。”
黑色颗粒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我们并不精通机械方面的原理和相关技术。没有足够营养的情况下,任何生物都无法变得强大。没错,来到这颗小行星,是我们早有预谋的计划。可是在那个时候,我们还需要你。如果没有你用飞船零件制造的那些小型喷射器,单凭我们自己的力量,不可能来到这儿。”
黑色颗粒的坦白,是夜影没有想到的。沉默片刻,夜影继续道:“还是之前的那个问题:我们之间究竟有没有共存的可能?”
黑色颗粒的回答还是一如既往的坚决:“没有。”
夜影的思维意识同样没有变化:“那么,你们不可能控制我。你们应该很清楚,那颗新造大脑的意识能力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至少,它还无法进入我的思维核心,对原有的大脑进行取代或者控制。你们占据了我的身体,却无法在最后这一步上得到突破。否则,你们早就把我变成了半凝固状态,也不会在各种问题上谈论那么多。”
黑色颗粒沉默了:“的确是这样。”
“既然如此,我们之间为什么不能共存?”
“难道你还是不明白吗?”
黑色颗粒的思维变得很是古怪:“这里没有足够的能量,这颗小行星的基础几乎全部都是金属。你觉得,这里的生物基质足够我们共存?”
夜影道:“为什么不呢?我吃的并不多。”
“这不目前所需食物多少的问题。”
黑色颗粒纠正道:“进化所需的营养物质很多。按照我们的计算,以现阶段的行星营养为依据,至少还需要三十万相同单位的营养,我们才能成功进化到下一个阶段。浪费是可耻的,我们当然不可能放过任何一点有可能被当做食物的东西。”
夜影忽然觉得浑身发冷:“你们居然把我当做是食物?”
黑色颗粒一本正经的回答:“你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不到万不得已,我们绝对不会吃掉你。就像在地球上的时候,苏浩,包括每一个“工蜂”,都是我们的寄主。我们原本可以吃了他们,可是在那个时候,根本没有必要。”
夜影只觉得毛骨悚然,也理解黑色颗粒为什么会这样说:“地球上的食物非常丰富,你们的确没有必要吃掉寄主。”
“就是这样。”
黑色颗粒传送出一道欢快的意识:“我们需要你,非常迫切的需要你。”
这感觉很是古怪。夜影不由得想起了大学的时候,那些成天到晚围在自己身边不停转悠的求爱者。他们总是发来一堆又一堆的求爱信,其中总是充满了无比甜腻的话。需要你!需要你!我需要你!这大概是求爱者们所说最多,重复频率最高的一句话。
他们是想要老娘变成他们的老婆。
现在,黑色颗粒却是想要我变成它们的食物。
夜影深深吸了口气:“解决的方法也不是没有。我们可以换一颗星球。比如,一颗基础环境与地球相似,营养物质及其丰富的星球。”
黑色颗粒沉默了好几分钟,才慢慢地回答:“我们已经猜到了你会这样说。”
夜影感觉就像是在黑暗屋子里看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这是一种合作,而且成功的可能性很大不是吗?”
“的确是这样。”
黑色颗粒的态度有些迟疑,似乎是不太情愿就这样做出回答:“这的确是解决我们之间矛盾的最佳选择。可以互不干扰,而且还能得到更多。”
夜影在这个方面加大了筹码:“我可以利用现有的机械技术,为你们专门制造一艘飞船。这颗星球上的金属成分很高,做到这一点并不困难。只要拥有远距离移动能力,你们就能自由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还有大量的营养,还有……”
刚刚说到这里,夜影的话音戛然而止。
她忽然想到了一个非常不妙的问题:以黑色颗粒强大的思维能力,不可能没有考虑过这个方面。它们不会不知道自己对于同化的强烈抗拒,可即便如此,仍然还是要制造出一颗新的大脑,对自己进行控制,甚至替代。
“我们一直很羡慕你们。”
黑色颗粒与夜影的思维互相连通,她的想法同样可以被黑色颗粒知晓。只是夜影略微有些惊讶,她不太明白,为什么黑色颗粒要使用“你们”这个词?而不是像之前一样的“你”?
“人类在外部形态上的进化程度,已经远远超出我们思维的极限。这并不是贬义,也并非是羡慕。我们只是不太明白,你们为什么会选择这种极其怪异的进化形式?我们和你一样,都来自于地球。苏浩的主观意识对我们造成了一定影响。当然,这种影响并不是负面的。我们给予了苏浩强化体质的优良基因,他也给予了我们丰富的逻辑思维方式。更重要的,就是知识。在你们的历史上,我们看到了恐龙,看到了鸟类和鱼类,以及各种丰富多样的生命形式。它们的出现都可以理解。唯独让我们觉得奇怪的,就是你们。没有锐利的牙齿,没有坚硬的皮肤,也没有适合在海洋生活的强化腮和身体躯干。你们的身体看起来是如此可笑,纯粹就是为了容纳大脑的一个**移动装置。你们的力量远远不如其它地球物种,比如牛和马。猛兽的攻击性和自身杀伤力同样超过你们。说到身体适应性,蛇类比你们要灵活得多,鸟类也要在速度和反应方面比你们更加?秀。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你们的大脑。可即便是这样,你们还是在身体其它方面消耗了大量生物基质。按照我们的观点,人类大脑其实并不发达。或许你们最初的进化途径不是这个样子,可是到了后来,脑部发育在你们的进化方向上,已经从重要位置被替换下来,变成了身体的其它部分。你知道我们没有撒谎,也绝对不是毫无根据的乱说。你们更专注于身体外形的修改。腿部更长,双手更加灵活。好吧!就算这种改变是出于身体移动和自我能力的表现。但你们完全可以有更好的选择。比如像鸟类一样进化出翅膀,或者像章鱼一样进化出大量触手。”
说到这里,黑色颗粒显露出无比痛心的样子:“你们真的很浪费。大量的营养就这样被白白消耗到了旁枝末节。你们原本有成为宇宙最智慧种族的机会,也可能进化成为最强大的体格型生命。可是现在,看看你们,什么也不是。”
夜影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对黑色颗粒的话进行反驳。她思考片刻,释放出非常奇怪的思维意识:“你来自于苏浩体内,那么你就应该明白,我们为什么要制造“探索者一号”飞船,为什么要进行这次航行的真正原因。”
黑色颗粒回答:“是的,我知道。”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跟我谈起关于进化方向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夜影忽然产生了一种极其不妙的感觉:“你应该知道,地球并不是自然形成,而是被亚特兰蒂斯人刻意制造出来的生物试验场。人类也不是自然进化的物种,而是从培养舱里就被制订过未来基本框架的培养物种。换句话说,我们是被制造出来,而并非自然产生的结果。”
“没错,的确是这样。”
黑色颗粒的意识同样也很古怪:“我对这一点同样感觉好奇。我出现的时间并不长,苏浩得到我们之前,我们一直在沉睡。那种感觉很恐怖,一种力量强迫着我们进入睡眠。没有光线,没有营养,自然也就没有能力进行思考。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把有限的营养物质全部用于维持生命延续。人类怕死,我们也一样。封闭环境被打破的时候,我们看到了光线。你恐怕无法想象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激动场景。我们为之雀跃,为之疯狂。为了重获自由,我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夜影加入了一道询问式的疑惑思维:“任何代价?”
“当然!”
黑色颗粒认真的说:“否则,你以为苏浩身上强大的自愈能力从何而来?我们一直存在封闭舱里,光线也带有一部分营养,但数量太少,无法满足我们的需求。而且那个时候我们太虚弱了,已经忘记了究竟被封存之后的具体时间。我们没有力量,无法像从前那样强大。是的,我想起来了,我们以前的确很强大,令所有物种感到畏惧。嗯!“所有”这个词不是很准确,但可以适用于大部分已知的生命体。我们的力量被压制,甚至在长时间沉睡的过程中产生了退化。除了再次进化,我们没有更好的选择。你永远不会明白我们重见天日那一刻的激动和矛盾。你不会明白!”
夜影丑陋的面孔微微扭曲:“激动和矛盾?”
“我们很担忧,我们感到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
黑色颗粒理所当然地回答:“在地球上的时候,你应该看过职业摔跤比赛吧?为了赢得冠军,每一个选手都会殊死相搏。在普通人看来,那些浑身肌肉极其魁梧的家伙很强大不是吗?但只要把他们关在监狱里,随便饿上一个星期,他们就会衰弱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我们那个时候就跟这种状况差不多。我们被饿了很久,没有食物,没有营养,一点点微弱的光线,就足以让我们雀跃欢呼。然而,危险和死亡也同样存在。只要我们脱离了封闭舱,也就意味着一切都将彻底终结。”
封闭舱,在这段对话当中,夜影不止一次听黑色颗粒提到这个词。
“觉得有些难以!解是吗?封闭舱只是我们的专有说法。其实,就是苏浩得到的,那支装有我们的特殊容器。”
黑色颗粒解释道:“在他看来就是一根普通的真空管。对于我们,就是封闭舱。在那种特殊环境里,我们能够以休眠状态长时间生存。可是一旦被激活,也就是苏浩拔掉管口封闭锁的时候,同时意味着我们必须面对机会,或者是生命彻底终结。”
夜影多少有些明白黑色颗粒想要表达的意思:“如果,当时苏浩没有把你们注入体内,而是把你们从封闭舱里倒出来……”
黑色颗粒在意识思维里点点头:“没错,这就是我们最糟糕,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在没有蛋白质基础的外部环境中,当时的我们,必死无疑。”
夜影若有所思:“所以,你们是幸运的。”
“我们也是到了后来,才知道这是一种出现几率何等渺茫的幸运。”
黑色颗粒补充解释:“就以你自己为例,你走在街上,会随便从地上捡起一块被别人扔掉的食物塞进嘴里吃下去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即便是被别人故意扔掉,是因为某种意外掉落在地上的食物,也不会引起注意。当然,这种说法存在着必须的前提。那就是所在世界的生活物质必须极其丰富,生物们没有强烈的饥饿感。”
夜影在思维意识中摇摇头:“当时的地球上,已经爆发了病毒风暴。你说的这个前提并不成立。”
“病毒风暴同样也是极其重要的规则前提。”
黑色颗粒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我对你们人类进行过研究。你们当中那些智慧程度最高的群体,总是喜欢对未知物种进行研究和分析。你能想象我们当时存在于封闭舱里的具体形态吗?就跟现在一样,是一堆浓黑色的液体。任何思维正常的人类,都不会把当时的我们当做食物吃下去。我计算过,在所有可能得到封闭舱的人类群体当中,看重封闭舱本身的人类,为整体计算数字的百分之九十四左右。他们在那个时候只会把我们从封闭舱里倒出来,然后拿着封闭舱清洗,使之成为一种装饰,或者是更加有用的器具。还有第二种,所占比例为百分之五。他们属于对一切都感到好奇的研究人员。我们同样会被倒出来,摆在玻片上,塞进显微镜下面被全面观察。这种做法对我们造成的伤害,同样也很致命。当时我们的能量已经不多了,在自然环境下撑不了多久。直接倒在地上,与装进另外一个容器里,结果都没有区别。”
第七百五二节 挽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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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第三种,所占比例为百分之一。他们会把封闭舱仍然保持原样,既不会打开,也不会破坏。一方面可能是因为对不明物体的警惕性,一方面可能是对任何事物都漠不关心。当然,这样的人数量很多,之所以比例只有百分之一,是考虑到当时的病毒爆发背景。你应该明白,环境对于人类心理的影响很大。你无法用正常的逻辑规则要求他们行事。”
夜影默默注视着汪集在自己面前的这滩黑色液体。她忽然发现,自己对于黑色颗粒的了解是如此之少。不,不仅仅是自己,就连苏浩,黑色颗粒的最初持有者,恐怕都不会明白这种神秘细胞的真实想法。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它们应该已经进化出了独特的智能思维系统。那个部分与黑色颗粒的外部身体是独立的。只有这样,部分思维意识才无法与寄主同步,无法被自己知道。
沉默了很久,夜影终于释放出疑问意识:“那么苏浩又属于哪一种?”
黑色颗粒彻底沉默了。
看得出来,它在这个问题上保持着戒备。夜影不知道黑色颗粒究竟想要防备着什么?它与自己之间的同化程度已经很高,即便是剩下的头颅部分仍然被自我意识控制,但就目前所处的环境而言,已经无法对黑色颗粒构成伤害。
“我知道你此刻的想法。你觉得我是在提防着你。可实际上,并非如此。”
过了很久,黑色颗粒终于缓缓的回复:“苏浩与其他人都不同。他是一个例外。甚至有可能是独一无二的例外。”
夜影有些惊讶:“例外。”
“每一件事情都有可能出现例外。就像母亲给孩子喂奶的时候,谁也不会想到婴儿有可能遇到被奶水活活呛死的事情。然而它的确发生了。地勤人员对每一架飞机悉心养护,确保飞行安全,可是飞机在天空中却遇到了一只鸽子,碰撞之后,当场坠机。这种例外,或者可以说是意外,属于不可控的特殊因素。在我的计算当中,同样也占据着非常微小的比例。知道为么我刚才所说那些比例数据没有精确到小数点以后的位数吗?因为它们实在太小了,已经达到小数点之后五十位以上。这种概率几乎不可能出现,按照统计学的概率,根本不需要统计。”
夜影静静地想了一下,认真地发出思维意识:“不需要统计,并不意味着绝对不存在。即便是几率再小的数字,只要前提和环境允许,都有可能成为现实。”
“是的,你说的这一切都对。”
黑色颗粒的回答有些木然:“你无法想象在封闭舱里那种黑暗与绝望。你们人类觉得无聊的时候,会想到用各种方法来消磨时间。我么也是如此。这就是进化出高等智慧产生的负面效果。除了以计算的方式猜测自己的未来,我们什么也做不了。我们设想过封闭舱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其中也包括了苏浩这样的例外。可是……怎么说呢,这实在太令我们震惊,甚至是完全无法想象。”
夜影对这种说法觉得很难理解:“既然你们已经预料到了,为什么会觉得意外?”
黑色颗粒缓缓地问:“你知道苏浩的来历吗?”
夜影点了点头。王启年在这件事情上没有瞒着自己的妻子。这也是苏浩之所以会被夜影认同,觉得真实可信的部分原因。这相当于把一个人身上最大的秘密公开,有了这个前提为基础,彼此之间还有什么是不可信的呢?
“时间,同样也是一种能量。而且在所有已知的能量形态当中,是最难以被利用,无法被转化的那种。”
黑色颗粒的思维变得隐隐带有不安的成分:“在关于时间的问题上,再也没有什么生命能够比我们更有发言权。无论顺流还是逆流,时间都是一种不可控制的特殊能量。你们人类很聪明,发明了以数字对它进行计算的特殊方法。但你们无法感受时间的存在。就像风,你伸出手就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力量。比如爆炸:撕裂身体的时候你会感觉到炽热。可是时间……以人类的感知器?,你能看到?闻到?还是品尝到?你们最多也就是从外表年龄上进行判断,对某个人年轻或者年老的外部变化,察觉到时间的推移。这种能量默默无闻,没有实质性的表现,它把我们所有生物都包裹其中,却从来不会显露自己的存在。”
“想要抓住,或者说是触摸时间,就需要一种特殊的能力。很遗憾,包括我们在内,没有任何一种生物进化出这种能力。你们人类用自己的智慧弥补了这一缺陷。时光机器应该是已知科技当中最伟大的发明。它真正掌握住了时间能量的走向和规律,虽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控制,却找到了其中的规律。苏浩来自于未来,以他的个人能力,当然不可能做到这一点。我们都知道他在那个时候使用了时间机器。他出现的时机恰到好处,打破禁锢释放了我,也挽救了你们。”
“一个来自未来的人,得到了封闭舱,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原型药剂。按照你们人类正常的逻辑思维,越是珍贵的东西,往往就必须在第一时间进行研究。你们喜欢复制,认为所有东西都具有能够被批量生产的可能。就地球上的现有物体而言,这种想法本身没有错误。但我们是个例外。在苏浩得到原型药剂这个过程中,只要其中任何一步出现了差错,我们的生命都会被终结,地球世界也不会变成后来的样子。那种变异病毒绝对不是普通人类能够对抗的强大物种。它们会吞噬,会进化,会以不断变异对其自身进行强化。哪怕你们早在病毒爆发之前就有所准备,其结果,仍然是种群灭绝。”
说到这里,黑色颗粒的思维变得充满了狂热和怪异:“苏浩得到了封闭舱,他毫不犹豫的把我们注入了身体。我们探测过他的思维,苏浩虽然来自未来,但他并不清楚原型药剂的真正作用。那个时代的人类对此没有任何研究。所谓的“资料”,也只是在推理的基础上产生。这种做法,就跟直接把砒霜塞给小孩子当做糖果甜点没什么区别。这种做法完全脱离了人类应有的逻辑思维。就算你知道某个地方存在着一支特殊药剂,你会拿到手里以后直接注射吗?这显然不是正常人的做法。”
夜影觉得自己已经无法遏制住又惊又怒的思维:“你是说,苏浩不是人类?”
“不,不,不,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黑色颗粒连连否认:“我只是告诉你,这件事情本身不符合逻辑。是的,苏浩知道原型药剂很重要,但他并不明白为什么重要。他不知道我们究竟是什么,整件事情可以说就是他自己的猜测。他当时的举动很疯狂,连我们都没有想到,一个人类居然会愿意主动成为我们的寄主。如果他知道更多,哪怕是知道一点点关于我们的过去,都不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
夜影立刻追问:“你们的过去?那是什么?”
黑色颗粒不再发出意识,陷入沉默。
“你们都知道些什么?”
“你们究竟是什么?”
“你们为什么会被封存?是谁做的?”
夜影接二连三发出问题,黑色颗粒却一概不做回答。
这种沉默一直持续了十几个钟头。夜影隐隐觉得,黑色颗粒知道的事情,应该远远不止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说不定,就连地球,也只是在其中扮演了一个并不重要的角色。
“苏浩的出现非常诡异。”
大约半小时后,黑色颗粒再次发出了意识。夜影注意到,它们使用了“诡异”这个词。
“这一切都不符合逻辑。不符合逻辑的事物,根本就不应该存在。然而问题就在这儿,他的确出现了,无论“例外”还是“巧合”,都不足以对这种状况作出解释。如果苏浩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么我也不会把大量思维能量都浪费在这个方面。可他偏偏是我的寄主,而且还是在非强迫状态下,主动成为了我的寄主。你说,你觉得,你认为……请告诉我,如果换了是你遇到这种事情,你会怎么想?”
夜影深深滴吸了口气,摇摇头回答:“我不明白你想要表达的意思。”
黑色颗粒非常惊讶:“不明白?我觉得已经说得足够清楚。”
夜影想了想,用一种能够被黑色颗粒理解的方式说:“如果换了是我处在苏浩当时的场景,我也会做出相同的举动,也会毫不犹豫打开你所说的封闭舱,把你注入体内,主动成为你的寄主。”
“你,你们一定是疯了。”
黑色颗粒难以置信的在思维当中喊叫起来:“难道你们不明白这样做的危险?难道你们不知道这样做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吗?疯子!你们人类全都是些疯子!最可怕的疯子!”
“疯子”这个词,也是黑色颗粒从地球上学到的知识之一。
夜影先是一愣,紧接着所有思维意识都充满了极其强烈的冰寒:“为什么要说我们是疯子?你,又是什么?”
这并不是因为称谓上的特指而导致的情绪变化。夜影从黑色颗粒的思维意识当中,明显察觉到一些自己此前不知道的东西。
不,不仅仅是自己。就连苏浩,原型药剂的持有者,黑色颗粒的首位寄主,恐怕也并不清楚这种神秘细胞的真实面目。
黑色颗粒没有对夜影的问题作出回答。它们再次陷入了沉默。这一次,时间长达两个多小时。
如果是正常人之间的谈话,如此之久的沉默,肯定是让这种交谈无法继续下去。然而,夜影的状态很不好,她几乎已经被黑色颗粒完全占据,那些半固体化的身体也被全部吸收。虽然不清楚黑色颗粒为什么一定要极其顽固的占据最后的头颅,夜影却很清楚这种寄生细胞的顽强与执拗。
她们都没有闲着。都在用各自的方式,想方设法吸取着所剩不多的营养。这种强烈冲突甚至要比思维意识交流更加频繁。
也许是觉得疲倦,黑色颗粒慢慢传递过来一丝略微犹豫的思维意识:“我们,其实跟你们一样,都是生物。”
夜影对此不屑一顾:“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黑色颗粒仍然很是犹豫:“你……真的想要知道?”
“为什么不呢?”
“苏浩就从未提过这样的问题。他从来不问我们的过去,我们的历史。即便是他知道的部分,也是我们主动告诉他,而不是像你现在这样,强迫着要求我们回答。”
“我和苏浩不同。”
“有什么不同?”
“他是男人,我是女人。”
夜影的意识带有淡淡的怒意,思维也变得出现了一些戏谑性的成分:“你在地球上呆过,应该停过这句话:永远不要和女人谈论什么理由和逻辑。她们本来就是毫无逻辑的非正常生物。”
这可以算是自嘲,也是此时此刻应对黑色颗粒的最佳武器。
“不,你还是不明白。”
黑色颗粒的意识变化速度极快:“是我挽救了你们,挽救了地球。不可否认,苏浩从未来世界返回这件事情,的确是个谁也没有想到的意外。但无论如何,单凭他的力量,无法改变或者拯救病毒爆发之后的末日世界。是因为我的出现,使一切都产生了变化。我早就了数量庞大的强化人和进化人群体,我造就了一个庞大的“蜂群”,还有一位极其强大的“蜂王”。你们,你们全部都是我的缔造物。”
夜影对于黑色颗粒的这种思维有些意外,她凝视着在面前不断涌动的黑色黏浆,片刻之后才微笑着发出意识:“怎么,你是想要我对你表示感谢吗?”
黑色颗粒的回答非常认真:“是我救了你。如果没有我,你现在也不可能与我在这里交谈。”
“那你为什么之前不把这些事情说出来?”
不等黑色颗粒有所反应,夜影已经非常迅速的释放出强烈思维波动:“在地球上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这些?为什么不把所有事情公开,或者是告诉苏浩?果你的目的是为了进化所需的营养,那么地球肯定是比这里好太多的最佳选择。你知道我们人类可以在地球上大量制造有机物质,你可以得到足够多的进化基础。只要你当时提出来,肯定就能得到。”
停顿了一下,夜影非常适时的转换了思维:“你帮助过我们,尤其是在应对变异生物威胁这件事情上,任何人都无法抹杀你的功绩。包括我的丈夫,也对你的存在觉得感慨,认为你是人类历史上最值得用笔墨书写的微生物。虽然我们的肉眼无法看到你的真实形体,但包括我在内,每一个从病毒灾难中活下来的人,都应该感谢你,尊敬你。”
这种说法很是巧妙。以夜影强硬冷漠的性格,根本不会对任何一个她不喜欢的人假以颜色,更不要说是阿谀奉承。黑色颗粒与夜影相互依存的时间也不算短,彼此的性格思维方式都很了解。正因为有了这种彼此认知的意识基础,黑色颗粒才对夜影的这段思维感到惊讶,然后就是极其强烈的感情波动。
“你,你感谢我?尊敬我?”
黑色颗粒的思维意识变得结结巴巴。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发生在它的身上。尽管“它”就是“它们”,可是,这样的思维波动,夜影还是第一次在黑色颗粒身上看到。
“我只是实话实说。”
夜影又恢复成之前清冷刻板的状态:“你对我们的帮助很大,谁也无法忽视。可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在地球上提出需要进化营养的要求,偏偏要来到这里以后,只有我和你,才无比强烈的要求得到一切?别告诉我这是因为什么该死的环境影响所导致。用你的话来说:这不符合逻辑!”
不知道为什么,黑色颗粒忽然之间对夜影有些本能的畏惧。它再次陷入了长达好几个小时的漫长沉默。直到夜影觉得不耐烦,才犹豫着问:“你,真的想要知道?”
这问题此前已经说过无数遍了。可夜影总是觉得,每一次从黑色颗粒那里传过来的思维意识,都带有完全不同的成分。很乱,很杂,带有各种乱七八糟的成分。这也许是思维状态转换速度过快所导致,也可能是因为黑色颗粒的意识构成过于混乱。这一次,夜影决定不再用自己的思维对其进行干扰,也不会在黑色颗粒完成思维意识交流之前插话。她想要看看黑色颗粒的思维本源究竟在哪里?或者说,这种极其神秘的细胞,究竟隐藏,知道着什么样的秘密?i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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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三节 主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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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沉睡了多久。?/p>
意识当中的一切,都是黑暗。
这种感觉很糟糕。我知道自己醒着,却感受不到周围的物体和变化。我没有眼睛,也不需要眼睛。“视觉”这种能力,早就已经在生物进化过程中,被证明是一种极其低下的**感官。想想就觉得好笑,需要对外界进行触摸和感知,居然还需要什么见鬼的眼睛?那些进化出肉眼的低等生物实在太可怜了。难道它们不知道,视觉之所以能够存在,必须以光线作为感光细胞产生作用的基础和前提吗?
我也不需要什么耳朵。那种东西纯粹就是毫无作用的装饰。弯弯曲曲乱七八糟,除了一个薄而宽大的蜗形外观,其实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那些低等生物为什么不能转个角度想想,声音其实也是一种能量,一种被释放出来,以音波形式存在的特殊能量波动。语言,其实就是音波能量的低等具体表现形式。低等生物居然以这种方式进行交流,实在是太愚昧了。它们为什么不试试把思维触角穿透对方的细胞壁,直接进入细胞核?如此一来,对方的线粒体就能为意识波动提供能量,相互之间还可以形成依存效果。
说到依存效果,同样也是一种非常高级的进化技能。我的兄弟姐妹是如此之多,成千上万根本无法形容,最基本的构成单位都是超过“亿”数。我们的思维意识都是相同的,其中一个产生出来的意识,所有个体都能共享。
什么,你告诉我世界上还有“**”这个词?这究竟是哪个混蛋发明的混蛋名词?混蛋!混蛋!混蛋!不,简直就是没有大脑,毫无思维逻辑的最直接表现。**就是一个笑话,也只有那些低等生物想要有属于他们个人的独立思维。
这简直滑稽透顶。
难道它们不明白,思维共享才是缩短进化时间的最佳途径?
难道他们不明白,意识交流带来的好处是如此可观?
难道……嗯!语言词汇实在太贫乏了,充其量也只有“它们”和“他们”,为什么没有第三种,或者更多的,用于形容不同生物种群的形容词汇?为什么我们必须服从于那些低等生物,服从与他们制订的所谓“规则”?我们要比它们高级。好吧!我已经不再去想“它们”和“他们”之间的区别。这毫无意义,只有进化才是真正重要的核心。除了我们,目前已知的一切生物,都还在愚蠢落后的实际形体阶段挣扎、蹒跚。
鼻子,这东西大概是生物进化历史上最愚蠢的产物。一个三角形的凸起,外加两个肮脏黑暗的孔,这就是人类所谓的嗅觉器官。香味和臭味究竟有什么区别?居然可以对他们的大脑产生所谓的愉悦感和厌恶感?真滑稽。嗯!滑稽……为什么我会想到这个词?为什么我在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居然也产生了冲动和快感?这就是所谓的诱导成分?
好吧!应该承认,嗅觉、听觉、视觉,都是在高度感官意识尚未产生以前的器官类感知能力。站在生物进化的山峰上往下看,这些能力真的很****,而且不值一提。但不管怎么样,它们毕竟是低级生物与外界进行接触必不可少的“装备”。呵呵!装备!这个词真的很有意思,我也是在这一次沉睡醒来以后,才从苏浩脑子里找到了这个词。他们,也就是人类,并没有他们自己想象中那么高级。套用一句人类最常用的话:“所谓等级高低,力量强弱,都是基于相互对比的前提。与一只蚂蚁相比,你无疑是最强大的。可是跟一头上古时代的霸王龙比较,你就是它嘴里的肉。”
我感觉很快乐。这种感觉来源于与人类之间的对比。该死的,极其低等的嗅觉、听觉、视觉我一样也没有。在我的身上,这些所谓的感知器官统统都被综合,以思维意识的方式产生。这就是最基础的能量运用方式。所有的一切都是能量,包括世界本身也是由能量构成。只有使用能量,才能对物体本源进行最透彻的触摸。很遗憾,人类在这一点上丝毫没有察觉,甚至愚蠢到有任何类似学科出现的低等程度。他们什么也不知道,可他们偏偏以为自己全知全能。这种事情在我看来简直可笑透顶。但是,没有第二种生物能够与我分享其中的乐趣。我只能自己告诉自己,这是值得高兴,值得自豪的事情。
这也许就是人类之所以能够形成社会的真正原因。他们每个人都不相同。这是对能量和营养运用的极大浪费。个体差异的存在,就意味着每个人都必须选择属于自己不同的进化方向。这实在太可怕了。地球上的人类多达好几十亿。按照我的观点,这个数字并不算大。当然,这是以我们,我的概念进行对比。我们,也就是苏浩所谓的黑色颗粒,单单是在一个寄主体内的数量,就多达上百亿。可是我们与人类的生活环境完全不同。我们不需要太大的生存空间,也不需要人类那么庞大的营养物质。有时候想想,这种事情真的很不公平,凭什么人类就能占据地球?而我们,只能是在他们当中的某一个身上,以寄生的方式存在下去。
他们有男人和女人,有老人和孩子。职业构成也是一种非常奇妙的存在。人类社会居然有警察和罪犯这两种互为天敌的职业。再也没有比这更有意思的了。他们都是同类,却偏偏可以安排出彼此思维意识和逻辑概念敌对,甚至仇视的不同身份。我对此百思不得其解,这已经违背了生物进化和种群必须遵守的规律。我和我的兄弟姐妹可能成为敌人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那么其它生物呢?似乎也没有这种现象。
也许是我对世界本身的变化过于淡漠,也可能是因为我沉睡的时间太久。我只想要进化。其实这就是一个抛弃废物,重新获得强大能力的过程。人类终究只是一种低级生物,我也没必要因为鼻子、耳朵和眼睛的存在而鄙视他们。嗯,人类的那个名词是怎么说来着?“玩具”,对了,就是玩具。他们把其它低于自己的物种当做玩具,以此来标榜自身。我对他们那种所谓的“审美观”觉得好笑:女人为什么一定要有长而直的双腿?为什么胸脯越大的女人就越是有男人喜欢?这种想法简直就是病态而滑稽的。乳,房是什么?那就是两团聚集在特定部位,毫无作用的脂肪。它们可以出现在人类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屁股、脖子、肩膀、腹部,甚至就连头顶或者胳膊上,都可以成为脂肪的存储区域。乳,房显然是人类进化途径上的误区,这种对身体本身已经构成累赘的东西,其实根本没有必要出现。人类的可笑就是表现在这些方面。他们居然把身体的废弃部分当做是美丽的。甚至对于其中体积尤为庞大的乳,房大加赞赏。天知道这种病态的行为理念究竟源自于哪里?他们总是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所谓远古时代的升职崇拜,藉此来表示这种诡异的审美观正确性。可是在我看来,脂肪就是脂肪,它的意义就是为了身体储备或者提供能量。把两团白花花的肥肉看做是美丽的东西,真不明白人类的大脑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他们的进化滑稽而荒诞,没有遵循实用化的规则。比如眼睛的位置,其实更应该安装在手掌中央。人类的身体高度有限,也没有进化出强劲有力,如同袋鼠一般的高级跳跃能力。这就限制了他们的视线只能在有限范围内打转。一个身高两米的人类,无法看到三米高度的物体顶部。当然,他们有手,有腿脚,可以通过搬运石头,然后搭乘架子的做法,使自己站得更高,看得更远。这在人类看来的确是一种聪明的表现,而且被写入了进化研究类的书籍,作为他们等级高于其它地球生物的最直接证据。
可是在我看来,这种做法简直就是愚蠢。嗯!为什么我总是一再想起“愚蠢”这个地球人创造的名词?他们真的很蠢,如果眼睛生长的位置不是在头部,而是在两只手掌中央,或者指尖,他们根本不需要搬运石头之类的笨重动作,就能轻而易举看到更高更远的地方。这些没脑子的蠢货,难道他们不知道搬运物体会消耗体内存储的能量吗?生物进化的规律就是能量积存,然后按照需要的目标释放。在这个过程中,任何没有必要的浪费行为,都应该被绝对禁止。可是人类显然没有这方面的觉悟,也根本没有丝毫认知。他们总是在浪费能量的方面乐此不彼,让我看了哭笑不得。
哦!最愚蠢的事情,莫过于那种见鬼的奥运会。田径、游泳、跳水、花样滑冰、足球……这些没脑子的傻瓜居然以某个人跳得最高,跑得最快当做是体能强壮的表现。他们崇拜那些能够举起沉重铁盘的大力士,用最华丽的字句赞美在赛场上奔跑速度最快的人,把金光闪闪的奖牌挂到那些在水池里游在最前面的家伙。这些行为举止简直无法让我用语言进行描述,因为我实在无法想象,人类那颗滑稽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想要举起更重的东西,你们能比一头大象做得更好?
想要跑的更快,你们应该与羚羊或者斑马去比试。
至于游泳,人类外表看上去,无论如何也不像一条鱼。而进化规律早已证明,在地球上,最适合在水中生存的物种,就是鱼类。
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简直无法一一列举。这就是一个大脑进化出了偏差的生物种群。他们管这种事情叫做“娱乐”。是的,娱乐。他们弄出了一大堆所谓的歌星,让这些人在舞台上对着话筒大声喊叫,在发音器官方面变得尤为突出。这种可怕的音波能量,能够使听到他们的人变得愉快,或者愤怒,或者悲伤。很奇怪,也很有趣儿。我每次都看得乐不可支,天知道他们究竟从这些音波能量当中吸取了什么样的感知效果。还有舞蹈,某个人,或者一群人,在舞台上做出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然后台下的观众大声叫好,给予热烈掌声,然后这些跳舞的人莫名其妙就变成了“明星”。这个名称很怪异,按照我的理解,应该是人类群体当中最为突出的个体。可是那些明星除了唱歌跳舞什么也不会。他们甚至就连平时外出活动,也必须依靠一种叫做“汽车”的东西。他们疯狂的喝酒,用这种对身体器官造成强烈伤害的方式相互比较。也许,他们已经对自己的身体构造觉得厌倦,想要以自我伤害的方式进行再生。
还有他们吸食的烟草,以及带有强烈刺激效果的药物。不可否认,这些东西对于细胞变化能够起到一定作用。但绝大多数是负面的。至少我是绝对不会让有害物质进入身体。但就是想不明白,那些人类为什么对于毒药如此的喜欢?甚至不惜挥霍身家财产,卖儿卖女卖妻。
对了,还有交配。他们的交配方式非常可怕。那是一个需要消耗大量营养,对内部循环系统和器官造成严重影响的过程。我不喜欢荷尔蒙,那种东西让我感到厌恶。人类却几乎是依靠这种激素而产生交配**。我看过不少人类所谓的“另类动作影片”,上面的女人几乎都是废物,浑身上下没有丝毫进化物种应有的优点。胸脯很大,屁股很大,细胞的作用被减弱到最低点。她们完全依靠体内激素和身体而存在。用作御寒功能的衣服,也被她们变成了一种束缚身体的困扰。难道不是吗?两条很细的绳子,就是一条所谓的内裤。还有衣服,同样也是几根带子构成。这种做法完全抵御不了气候变化带来的负面影响。她们需要穿得更多,或者干脆不穿都要比这更好。然而事情就是如此奇妙,画面上那些男人,似乎对这种奇怪的衣服有着无法拒绝的魔力。他们的肾上腺素在短短几秒钟内提升到极其可怕的程度,荷尔蒙分泌数量几乎足以把我们活活淹死。
我一直认为交配是人类繁殖的必须方式。后来才发现,他们已经研究出更加高效的手段。试管婴儿可以成批量培养,人类子宫再也没有存在的必要。然而事情就是如此古怪,动作电影上的男女为了交配是如此的卖力,其他组成家庭的男人女人,同样也是为了繁殖后代而使用极其落后的单体方式。只有那些在生殖方面出了问题,或者失去能力的人类,才会选择试管培植。
我?底迷茫了。
按照人类的观点,无法生育,是一种身体缺陷。事实上也是如此,没有繁殖能力的生物,本身就没有继续存在的价值。可是,偏偏就是这些身体出了问题的人,选择了最为优秀,也最符合生物规律的幼体培植方法。也许,这就是他们独特的进化方式。以缺陷作为优点。
苏浩和欣研之间的身体游戏,每一次都由我来充当观众。
我绝对不是人类所说的那种窥伺狂,但他们之间的事情就发生我面前,即便不想看和不可能。见鬼,我为什么要用“看”这个字?我是在感觉!感觉!感觉!真是令人悲哀,我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习惯了人类所用的思维方法。这简直就是从高级到低级的退化,一种进化方向的萎缩。
可能正是因为这种无所不在的缺陷,造成了人类种群不同个体的出现。他们的个体因素是如此繁杂,每一个人类都拥有属于自己的情感和思维。我无法理解,也难以接受这种做法。我们,黑色颗粒就没有这方面的隐忧。我们都是一体的,我,一百个兄弟,上万个姐妹,多达亿万以上的同类,都拥有相同的思维概念和进化方向。尽管我们存在于不同的寄主体内,但我们没有眼睛,也没有鼻子和耳朵,根本不需要用如此落后的器官进行相互交流。我们有着最强大的感知能力,在第一时间就能察觉同类所在的位置。这种对能量的高级运用,使我们的信息流通速度远远超出人类想象。这已经不是他们简单大脑能够理解的特殊领域。用全知全能来形容,当然有些夸张。可是,只要我的同类出现在那里,它知道的,就等于我知道的。
这种情况只适用于地球。我原本以为能够代替苏浩成为那个世界的主宰。可是,他偏偏离开了地球。现在,那些存在于他体内的黑色颗粒,也就是我的同类,彻底失去了信息。i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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