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二节 死者
readx;酒吧里一片死寂。
随着苏浩轻柔缓慢的脚步,房间里出一片轻微细碎的声响。
地面上撒满了碎玻璃,那是酒瓶和杯子被砸烂后剩下的遗骸。桌椅板凳被全部掀翻,它们几乎都被拆掉,破碎的木片到处都是。几张桌子的面板从中间开始断裂,与地面形成倾斜的三角。水泥地面很潮湿,脚踩上去黏糊糊的,除了血腥,空气中还伴随着浓烈的酒精味。
调酒师莫勒就站在吧台前面。这个身材瘦小的男人,被一根两米多长的钢筋刺中左肩,右手五指被钉子钉住。莫勒整个人保持头部向上仰起的姿势,嘴里被塞进一只从中部砸开的白兰地瓶子,破碎的喇叭口还留有剩酒。他的腹部高高隆起,宽度过正常腰肢范围近两倍。
莫勒没有穿裤子。借助从窗外射进来的微弱亮光,苏浩看见莫勒的生殖器尖端完全被火烧焦,中间部位甚至还有针线缝合的痕迹。转过身,两块臀大肌被粗铁丝穿透,两边端口弯曲,形成一个如同订书针的“凹”字。铁丝足有六根,莫勒的屁股被牢牢栓死,中间的缝隙非常紧密。尽管如此,苏浩仍然可以看到有尿液和粪便从中间溢出的迹象。
他是被人活活用酒灌死的。白兰地酒瓶的瓶颈很长,莫勒酒量只能算是一般,最多两瓶,就已经醉得不省人事。无论倒进去再多,他也无力反抗。胃部的容量终究有限,尿道和都被封死,无法排泄,肚子里的酒就越来越多。最后,不是被活活撑死,就是活活醉死。
苏浩继续往里走。
散开的思维触角仍然没有现,没有潜伏的杀手,没有危险,也没有一个活人。
厨房里的灶台上,摆着两口大锅。锅里装满了油,旁边盆里还有几块零散的碎肉。从痕迹判断,油的来源,应该就是那些肉。它们已经冷却,在锅里凝固成一片颜色微黄的固体。很多肉块已经被熬成油渣,旁边地面上散落着很多内脏和骨头。以苏浩的经验,不难看出这些来源于人体。
他在锅里看到一块尚未炸透的肉。应该是灶台的火源被关掉,导致熬油的过程被突然中断,热油冷凝。那块肉正好漂浮在上面,虽然无法判断出究竟来源于身体的哪一个部位?苏浩却看到,已经微微皱缩的皮肤表面,有一个模糊的虎头刺青。
在厨师的左肩上,苏浩看到过相同的纹身。
胖厨娘倒在冰柜旁边,半边身子已经不在了。她的死法很诡异,颈部被几颗大号钢钉牢牢固定,钉死在冰柜表面。肩膀一下,直至腹部,呈可怕的爆炸迹象。就像气球被强行吹大,然后爆开。周围地面和墙上到处都是血肉,已经于涸变黑。厨娘的两条胳膊躺在十几米远的位置,臀部和腿部过于沉重,依然保存完好。苏浩猜测,她应该是被人在体内预设小型炸弹,在远处引爆致死。
大型烧烤架上,躺着一个遍体焦黑,已经被烤至缩水,变成肉于的男人。两根粗长的钢筋由下自上穿透了他的身体,这种烤架原本是用于烘烤全猪或者全羊,现在却用于活烤全人。苏浩站在烤架前看了很久,才终于确定,这个浑身缩短至一米三、四,散出焦糊味道的男人,其实是堂倌山姆。
酒吧老板阿勒斯的脑袋就在上楼梯的拐角位置。那里是楼梯扶手,有一个十多公分长的木质凸起。阿勒斯的脑袋就插在上面,身体却不翼而飞。他瞪着眼睛,嘴唇咧得很大,牙齿却不像往日里那么齐整,而是零零散散只剩下几颗。不是表面带有鲜血,就是破碎不堪。
在二楼的卧室,苏浩看到了吧女葛瑞丝。
她还是穿着那套很旧的兔女郎服装。头部的兔耳卡被人扯落,连带着有很多头被连根拔起。高叉泳装腿胯中间的部位被撕开,松垮垮的套在身上。在她的身下,是一大片触目惊心的紫黑色肿胀。那是被巨大力量反复蹂躏导致的结果,尽管葛瑞丝已经死了很久,这些瘀伤仍然无法消失。尤其是她那双引以为傲的笔直长腿,已经被人从反方向上拧,足跟与足尖调换了整整一百八十度。
葛瑞丝的死状很凄惨,双眼翻白,恐惧和无助却凝固在脸上。嘴张得很大,里面有很多黄色与白色的积液。苏浩站在两米多远的位置,可以闻到及其浓烈的尿臭和气味。
苏浩沉默地看着葛瑞丝,面无表情,手中的力量却越来越大,几乎要把突击步枪的手柄硬生生捏碎。
他仍然记得葛瑞丝把拉沃宁交给自己的那一幕。这女人的确是把自己当做依靠,可是,自己什么也给不了,甚至不能保护她的周全。
屋子里散出新鲜的尸臭,从痕迹判断,这里的人死亡时间过三十小时。苏浩从背包里取出手套,从葛瑞丝开始,从楼上到楼下,一具一具慢慢看过去。他想要从中寻找疑点。
所有死者都是“银色利箭”酒吧里的人。阿勒斯看似蛮横粗鲁,其实心思慎密。莫勒为人圆滑,厨师则是不折不扣的莽汉。胖厨娘的泼辣无人能及,葛瑞丝却非常懂得如何讨男人欢心……最后,堂倌山姆是最狡猾,最没有做人底线的家伙。即便对方是杀死嫡亲爹娘的仇人,他仍然会跪地磕头抱住对方脚尖一阵乱舔,满面诚服连声喊叫“你就是我亲爹”之类令人肉麻的谄媚话语。
山姆也死了。
究竟是什么人下的手?
如果是以自己为目标,为什么会把其他人也牵连进去?
难道,是“银色利箭”酒吧的竞争者?
各种纷乱的念头在脑海里一一闪现,苏浩也变得越来越愤怒。尽管他与这些人谈不上什么交情,甚至根本没有为其报仇的必要,苏浩却觉得有种说不出的狂怒。这是他的主观意志,感觉就像是尊严正在被挑战,他必须应对,否则,苏浩无法说服自己就这样离开。
从地下室里翻出两桶汽油,沿着楼梯,在每一个房间里仔细洒落。
施暴者对酒馆搜索得非常仔细,他们应该是以死亡威胁老板阿勒斯,逼迫他说出了值钱物件的藏匿位置。总之,苏浩没有找到晶石或钱币之类的东西。就连酒窖里储存的陈年好酒,也全部被搜刮一空。
苏浩的动作很轻,没有惊动任何人。他在葛瑞丝的尸体周围堆放了很多易燃物,把这个可怜的女人层层覆盖。最后,浇上足够分量的汽油。
一条浸透汽油的长布条,从放置葛瑞丝的大床上被延伸出来,顺着楼梯弯曲盘桓,穿过走廊,在酒吧厨房里绕了几个圈,最后拖出了酒馆大厅门口。
非常微弱的火苗点燃了布条,火焰很快沿着油渍迅蔓延。就像一条充斥着危险气息的蛇,以极快的度蜿蜒游过,身后顿时腾起一片熊熊燃烧的烈焰。火光越来越大,红色的热量越来越强,吞没了厨房、大厅、楼梯……最后,在卧室里扩散,变成火焰精灵疯狂跳跃的可怕地狱。
很多人从睡梦中惊醒,连骂带吼冲出房门,跑到大街上,哭喊着救命,用能够抓到的任何东西装水救火。几乎所有人都光着身子,他们已经顾不上遮掩身上的私密位置。在这种时候,灭火比什么都重要,虽然酒馆里只剩下死人,但它却连接着多达几十间房屋。
苏浩裹着黑斗篷,潜藏在百米外的街角阴影深处,默默注视着这一幕。
他感觉周身血液在不住的奔流,体温也迅升高。
这是愤怒的意志,也有一丝淡淡的忧伤。
即便是为了葛瑞丝,他也要找出那些凶狠残忍的杀人者,以暴制暴,以牙还牙。
血腥残忍的一幕,不仅仅只是生在“银色利箭”酒馆。半小时后,当苏浩走近刘强的店铺,现这里同样充满了死亡气息。
刘强被挂在店铺外面的墙上。
准确地说,他是被“粘”在上面。
手脚伸直,伤口从胸口直达腹部,整块皮肤都被割开,连带着大面积的肌肉。这种做法可以确保被撕开的皮肤有足够强度支撑身体,在粘连状态下不至于因为重量而失去平衡。只有背包保持完整,从胸口和腹部撕开的皮肤,使刘强看上去就像一只浑身血红色人形蝙蝠。
他被挂在那里至少已经两天,浑身血肉已经黑。这种酷刑异常残忍,他不会当场死去,而是在剧烈的痛苦中一直哀嚎,直到全身上下都被细菌侵蚀,造成大面积感染,才会导致内脏机能衰竭而亡。
没有人靠近,更没有人敢于上千为刘强收尸。生在远处酒馆的火灾,没有影响到店铺周围的平静。偶尔有人从旁边经过,最多就是随便看看,然后迅离开。
苏浩很快买到了一桶汽油。他割断刘强身体与皮肤之间的连带,使尸体坠落地面,浇上汽油,点燃火焰焚烧。
他能做的只有这些。至少目前是这样。
唯一有所变化的,就是已经被激到无比狂暴的复仇意识。
无论对方是谁,都必须付出血的代价。
德维特一直很喜欢卡萝尔。
那女人长得很不错,身材也很火爆。作为雇佣兵,的确算是很难得。虽然卡萝尔年龄有些大,三十多,甚至过四十,可是在德维特这样的男人眼里,年龄并不算是问题。只要上床脱光,谁还管你究竟有多少岁?反正现在医学技术达,做整形手术的女人越来越多,七十岁老太婆变成二十岁小姑娘之类的事情根本不算新闻。这就跟卖破烂差不多,只要把快报废的老旧动机换上外壳,再把车体外部打蜡抛光,仍然可以当做新货出售。
对男人而言,女人和汽车都差不多。区别只在于前者是在床上骑,后者是在公路上开。
卡萝尔对德维特明显也有那么点儿意思。尽管身边的追求者很多,卡萝尔总是与德维特呆在一起。这让德维特觉得满意,也觉得有必要尽快突破男女之间最后的防线。公开场合搂过来强吻是不行的。那样做,只会招人嫉恨,卡萝尔甚至会甩给自己几记耳光。最好的办法,就是一瓶好酒,外加一个充满浪漫激情的夜晚。
想法终究只是想法,睁开眼睛之后,德维特仍然觉得困惑。他不明白:自己原本是拿着那瓶酒走进卡萝尔的房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眼前一黑。现在醒是醒过来了,可周围环境显然不是房间里的正常摆设。这里……究竟是哪儿?
光线很阴暗,空间很狭窄,可以看到厚厚的墙壁,看起来似乎是一间地下室。
卡萝尔就站在三米多远的位置。这里位于房间夹角,她与德维特的手脚四肢都被铁环铐住,牢牢固定在墙上。两个人可以清楚看到对方,区别只在于:卡萝尔的嘴唇上封着胶带纸,浑身。
她眼里同样充满恐惧,目光焦点却没有落在德维特身上,而是与德维特一样,死死盯着坐在旁边椅子上的苏浩。
桌子上摆着一瓶酒。德维特当然不会忘记这个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瓶塞已经被拔掉,高脚杯里盛着琥珀色的液体,散出浓郁的酒香。
苏浩默默地抽着烟,一支烟很快被抽完。他背对着卡萝尔,看了看默不作声的德维特,淡淡地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会像这个女人一样大喊大叫。没想到你很明白事理。看来,没必要把你的嘴也封上。”
德维特恶狠狠地盯着苏浩。
他从未见过这个男人。也难怪,苏浩一直保持着苏子明的面孔,而且越惟妙惟肖,对于德维特,根本就是一个陌生人。
偶尔,德维特的目光也会落到卡萝尔的身上。他的呼吸会变得粗重,这女人的身材线条果然很不错,摸起来肯定手感十足,可现在显然不是考虑这种事情的时候。
他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到苏浩身上:“你是谁?你到底想于什么?”
尽管被困住,德维特却并不害怕。
类似的情况,他以前也遇到过。
绑架之类的事情,在红石城时有生。无论被绑架者是谁,对方都不会下狠手,最多只是口头上威胁几句,或者说出需要的信息就行。罪犯与恶棍之间存在着天然的亲戚关系,德维特名义上虽说是雇佣兵,其实也就是黑狼帮花钱雇佣的打手。他不是真正的战士,最多只是潜逃到红石城,为了生计而依附黑狼帮的杀人犯。身为有实力帮派的成员,任何人都要给点儿面子。毕竟,谁也不敢保证自己绝对不会落入对方手里。
德维特没有见过苏浩,但他相信,只要老老实实回答问题,对方就不会为难自己。大声喊叫其实没有必要,出了触怒对方,根本起不到任何效果。
苏浩把烟头扔在地上,抬起脚踩熄,认真地看了他一眼,问:“银色利箭酒吧里那些人是谁杀的?”
这问题太直接了,目标和非常明确,德维特和卡萝尔听了,不约而同觉得全身肌肉一僵,自内心感到一股寒意
德维特沉默了几秒钟,勉强笑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苏浩伸手端起摆在桌子上的酒杯,凑近鼻孔,闻着浓郁的酒香,森冷的目光一直盯着德维特,缓缓地说:“这是“皇家橡叶”牌香槟酒。阿勒斯是个非常狡猾的家伙,他一直担心有人偷走他的私密珍藏。作为伪装,阿勒斯弄了一个“火绒”牌的啤酒瓶,清洗于净后,把原先的香槟酒装了进去。他曾经在一家大酒庄里做过,对新瓶装陈酒之类的把戏很是熟练。红石城里每一个恶棍都知道如何杀人,但懂得这样做的恶棍只有阿勒斯一个。我没有在阿勒斯存酒的暗格里找到这瓶酒,它却偏偏成为了你的东西。在我面前撒谎很不明智,我的问题只说一遍,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
房间里只有一盏应急灯,幽蓝色的光线很容易让人产生恐惧心理。苏浩的眼睛一直注射着德维特,以至于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德维特本能的想要否认,但摆在面前的证据是如此无法辩驳。是的,这瓶香槟酒的确是从那个粗鲁野蛮酒吧老板嘴里撬出来。那个时候,德维特只是站在旁边围观,实际下手的人是卡萝尔。这个娘儿们可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温柔。她掐住阿勒斯的喉咙,迫使他张开嘴,把很多冰块倒进去,然后抡起锤子,把阿勒斯的牙齿一颗颗砸碎,逼迫他一点一点说出藏匿金银细软的位置。
那个酒吧老板很有钱,卡萝尔一个人就分了五块帝国金币。德维特看中了这瓶酒,他觉得这是把卡萝尔搞上手的最佳道具。只要在酒里撒上一点点刺激药粉,这女人在床上会变得很疯狂,能够满足你的任何要求。
第五百五三节 游戏
readx;“知道我为什么要把她的嘴堵上吗?”
苏浩侧过身子,让德维特看到被挡在身后的卡萝尔:“这女人嘴里没有一句真话。而且嘴很臭,哪怕是街边最凶悍的野狗,恐怕也不会叫嚣得比她更猛。你应该记得可怜的莫勒是怎么死的。我打算就这样对付这个女人。我这里有针线,铁丝也准备了不少。当然,我还没有奢侈到用酒水灌人的地步。这个地下室外面就是化粪池,里面的汤汤水水很多。我保证,就算下辈子投胎,那种味道也会给她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
德维特觉得自己的脸都绿了。他看见卡萝尔不断扭动着身子,铁链被拖拽着出“哗啦啦”的声响。苏浩根本看都没有看她,也没有转身,仍然保持着注视德维特的姿势。这表明,他已经把卡萝尔当做一个死人,随时可能解决掉
“我不会无缘无故把人抓来。所以,你最好不要撒谎。”
应急灯的光线并不刺眼,德维特看到了苏浩脸上的强硬和森冷。那简直比荒野上最凶残的黑暗生物还要可怕,没有丝毫的宽容和仁慈。
也许,只有赫尔曼才能与其相提并论。这种人毫无怜悯,在他们面前,撒谎就意味着自杀。
“是赫尔曼下的命令。你知道,我是黑狼帮的人,上面话要我们去做,谁都不可能提出异议。否则,会死得很难看。”
苏浩的语调异常平静:“有多少人被杀?具体目标是谁?”
德维特摇摇头:“目标是谁我也不知道。我们只是负责执行命令,总共杀了二十二个。你说的“银色利箭”酒吧,只是其中之一。还有另外三间商铺,一家赌场,都被列入清洗范围。”
苏浩的问题直指核心:“清洗?为什么?”
“事情与一个叫做克列特的家伙有关。”
德维特丝毫不想遮掩,语调也颇为流畅:“他是一名下级管事,却偏偏想要插手拉沃宁毒品生意。如果只是私下自己做,倒也不会惹出麻烦。这家伙心很黑,打着黑狼帮的旗号在外面强买强卖。这种事情肯定会引起不满,赫尔曼也不愿意自己的名头被这种混蛋白白利用。克列特那个倒霉蛋据说是被赫尔曼宰了喂狗,赫尔曼也从这件事情上感觉到威胁。”
“威胁?”
德维特苦笑着点点头:“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把货卖给克列特。这其实很正常,换了是我,肯定也不愿意把五十银币收来的货,转手三十银币再卖出去。可是赫尔曼的思维方式很特别,克列特虽然是罪有应得,赫尔曼却认为那些拒绝卖货的人,其实就是在鄙视黑狼帮。这种情况绝对不能放任,黑狼帮必须在红石城做到一言九鼎。谁敢反抗,就必须死。”
苏浩安静地坐着,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事情已经足够清楚,毫无疑问,葛瑞丝和刘强都是死于赫尔曼的报复,也就是所谓的“清洗”。他们拒绝把毒品卖给克列特,都被黑狼帮列入格杀名单。
苏浩只是不太明白,如果只是针对这件事,倒也可以理解刘强为什么被杀。但“银色利箭”酒吧里所有人都死了,这就有些不合逻辑。
他可以用更加直接的办法,割下一片肉,就能知道全部。
苏浩现在不缺少时间,他想要从德维特嘴里一点点挖掘事实真相。至于是不是真的,还是有所隐瞒,反正最后一样可以通过吃肉得到答案。他只是在享受审讯的过程,让对方感受到更大的恐惧。
“那间酒吧里有一个年轻的黑暗猎人,他辱骂过克列特,也被赫尔曼列为头号清洗目标。”
面对苏浩的疑问,德维特解释道:“我们没有找到那家伙,黑暗猎人本来就是在荒野上游来荡去的角色。赫尔曼却不这么想,他从来只相信杀人是最管用的威慑。只要把有关系的人全部杀掉,说不定目标就会被吓怕,甚至主动投降乞活。”
停顿了一下,德维特继续道:“克列特很贪心,为了赚钱,他连区区几克纯品拉沃宁都不想放过。克列特知道有一部分货物被那个酒吧里的侍女提前买走,他找上门,对方却不肯以低价转手。因为这层关系,赫尔曼就更有了杀光全部人的理由。”
苏浩眼里闪烁着无比冰寒的光,喃喃自语:“一个残忍的疯子。”
德维特当然知道这指的是赫尔曼,继续苦笑着摇头:“疯没疯我不知道,但赫尔曼真的很变态。我们都很怕他。听说,赫尔曼是帝国内部某个大家族的成员,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才被流放到这里。也许是因为身份地位骤然跌落,他才变成了现在这种阴狠毒辣的性格。”
“阴狠毒辣?”
苏浩的声音很轻,其中却隐含着暴躁的成分。他盯着德维特:“你又何尝不是这样?”
德维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张口结舌听着苏浩泄。
“你们杀了葛瑞丝,杀了莫勒,杀了阿勒斯……酒吧里所有人都死了。没错,赫尔曼的命令是要求你们清洗,他只需要结果。作为执行者,你们完全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让他们活着,却对你们产生绝对畏惧心理。虽然方法不同,结果却是一样的。而你们呢?莫勒是个胆小怕事的家伙,山姆生性油滑,阿勒斯和他们俩差不多,他们肯定求饶过,愿意拿出所有东西换取性命。结果,他们都死了,而且死得很惨。”
德维特只觉得心脏猛然抽紧。他想起了那个叫做莫勒的调酒师被自己抓住喉咙,卡萝尔狞笑着用针线缝住他的下身,还用打火机点燃木柴,把那里活生生烧焦。灌酒和铁丝封住屁股是另外几个人做的。他们玩得很开心,看着调酒师惨叫哀嚎疯狂大笑。
叫做山姆的那个家伙被耍得团团转,他被威胁着,用刀子和斧头把厨师劈成碎块,扔进锅里油炸。这种又脏又累的体力活没人愿意于,却很有看头。胖厨娘被枪指着脑袋,用钢筋穿透了山姆的身体,刚刚塞进烤架,就被捆住。他们用炸药把胖厨娘炸得稀烂,整个厨房弄得一团脏。
酒吧老板是个没骨气的软蛋。他一直声称那个黑暗猎人没有回来,抖索着身子,说是愿意拿出所有的钱,只求能够活下来。卡萝尔很喜欢这种蹂躏游戏,她按照阿勒斯说的,找到了一大堆钱和好酒,然后,把酒吧老板的脑袋割下来,插在楼梯扶手上当做装饰。
至于那个叫做葛瑞丝的女人……她被轮了好几遍。卡萝尔当时喝醉了,喷着酒气到厨房里端来一大碗用厨师熬出来的人油,说是要灌进葛瑞丝下面玩点灯游戏。那女的肯定听到了这些话,她像疯了一样扑过来,却被卡萝尔一枪打中心脏。事后,卡萝尔还有些后悔,觉得下手太快了,应该再把葛瑞丝留下,好好乐乐,换种新的死法。
“我可不会平白无故把你们抓来。”
苏浩重复了一遍之前说过的话。他一字一句地说着,语要比正常度缓慢得多:“你们杀了我最好的朋友,杀了我在这里认识的人。尽管他们与我交情一般,但这件事情毕竟我也有份儿。何况,我们之前就有仇。就算不因为这件事,我也会主动去找你们。”
“我们,有,有仇?”
德维特被苏浩刚刚说的这些话几乎活活吓死。他不断扭动着身子,却被从椅子上站起的苏浩用力捏住肩膀,丝毫不能动弹。他的力气实在太大了,这种力量通常只在三阶进化人身上才能体现出来。德维特自己就是三阶进化人,却无法在苏浩手上挣脱。
他几乎是在哀嚎:“我们有什么仇?究竟有什么仇?”
苏浩冷冷地注视着德维特。
淡蓝色的灯光照亮了他的脸。那是一张无比英俊,充斥着阴冷与邪恶的面孔。光洁柔腻的皮肤非常漂亮,质感只能用“精致”加以说明。德维特从未见过长相如此完美的男人,他也再次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苏浩,完全陌生。
就在他惶恐紧张的目光注视下,苏浩的面孔开始了令人心寒的变化。
坚硬的棱角逐渐变得圆润,颧骨也没有此前那么突出。嘴唇由厚变薄,眼窝更加深邃,鼻梁也变得平直。最明显的变化莫过于皮肤。它不再苍白,而是凸显出淡而健康的红色,看上去更像是人类,而不是带有病态美感的细瘦男人
“天啊你……居然是你?我见过,我见过你你,你,你是那个时候,那个时候的那个人那个人”
德维特不顾一切尖叫起来,他的双眼直,语无伦次,手脚拼命摇晃扭动。过于用力,使喊声明显变调,声音也骤然变得沙哑。
就在对面,卡萝尔同样看到了德维特的变化,虽然苏浩背对着她,卡萝尔却从脸颊侧面看出了某些细节。此刻,她内心深处猛然腾起滔天巨浪,震惊与骇然毫不亚于德维特,只是苦于封住了嘴,只能从鼻孔里出无比愤怒,充满惊恐的闷哼,面皮也涂上了一层急剧蹿升的血红。
苏浩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想起来了?在夜市上,你抢了我的位子。”
德维特眼里满是恐惧,牙齿在不受控制“得得”打战,甚至无法控制住颤抖的语调:“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想要我,我从未想过要冒犯你。别,别这样,我不能你不能不,不要……”
“你说的不全对。你还遗漏了非常重要的部分。”
苏浩的笑容非常性感,却充满令人不寒而栗的残忍:“你杀了我的朋友,还差一点杀了我。那个时候,你和这个女人都在场。”
德维特脸上的血色尽褪,惨白的颜色如同尸体。他望向苏浩的眼神中充满惊慌,更多的还是怨毒、痛恨还有恐惧。德维特不知道苏浩是否在开玩笑?“银色利箭”酒吧里那些人都跟苏浩或多或少有些关系。德维特不知道苏浩所指的“朋友”究竟是谁。他不明白,在红石城这种罪恶聚集地,竟然还存在着“朋友”这个词。
“那是我们刚来的时候,那件事情恐怕连你自己也没有什么印象。”
苏浩完全沉浸在对那段痛苦画面的回忆当中:“你们杀了我的朋友,子弹直接击穿了他的脑袋。那个时候我就誓,一定要把你们这些家伙一个个抓住,用最残忍的方法报复。”
德维特已经被吓得浑身瘫软,如果不是双手被铁链铐住,他早已如烂泥般蜷缩在地上。尽管如此,德维特还是觉得身体内的力气在迅消失,恐惧折磨着大脑,以至于根本无法集中精力思考,只能任由双手高吊着拽起身体,畏惧且哀求地看着苏浩。透过这个英俊男人的肩膀,德维特看到了同样被拷在对面墙上的卡萝尔。她的情况不比自己好多少,嘴巴虽然被胶布封住,耳朵却可以听见苏浩说出的每一个字。
再也没有什么比知道死亡降临更加可怕的事情。德维特看到卡萝尔在剧烈摇晃,如同一只被关在铁笼里的母猴。就在她的双腿中间,一股淡黄色的液体正沿着大腿内侧缓缓下流,浸湿了墙壁,淌到地面上,散出令人欲呕的臭气
她被吓得小便失禁了。
赫尔曼是被一股强烈的尿意憋醒的。
这感觉很糟糕,肚子里装满了水,很胀,逼迫着自己从被窝里爬起来上厕所。然而赫尔曼不想起床。现在虽然已是凌晨,可距离天明还早。他从来就没有早起的习惯,也从未这个时候离开过床铺。然而从膀胱里传来的憋胀感实在很难受,赫尔曼尝试着翻了个身,那种压迫感却边的越强烈。
盥洗间很近,距离卧室不过五、六米。然而起床撒尿是如此折磨人的痛苦刑罚,赫尔曼甚至有种想要闭着眼睛于脆尿在床上的冲动。理智却告诉他不能这样做。如果是孩子,倒也可以原谅。你已经是成年人,尽管家族里那些老家伙不喜欢,也不待见,自己却不能做出这种懒惰到极点的事情。毕竟,赫尔曼也不敢保证身边有没有那些老混蛋派来的“眼睛”?如果做了这件事情,他们肯定会知道,会成为用以攻伐自己,认定自己无能的最佳旁证。
如果实在不想起床,还有另外一种解决方式。
赫尔曼连眼睛都不想睁开,伸手在枕头旁边摸了摸,拿起呼叫器,用力按了下去。
隔壁房间里还睡着两个女人。她们的长相只能算是马马虎虎,工作内容就是伺候自己。像这样的女性心腹,很多大家族成员都会配备。尤其是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赫尔曼的日常饮食完全由这两个女人负责。着装、出行、玩乐什么的也必须由她们来安排。当然,除了正常的生活,赫尔曼还要求她们额外做点儿别的。比如现在,她们就必须充当赫尔曼急需的人形马桶。
这种事情赫尔曼已经做了不止一次。每当他有这方面的需要,女人们就必须进来,钻进被窝,用嘴巴轻轻含住那根并不是因为**而膨胀的东西。赫尔曼会直接把尿撒进女人口中,除了捏着鼻子闭上双眼老老实实喝下去,没有第二种选择。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职业。“保姆”与“高级保姆”的区别只有两个字,但前者月薪只有两千,后者却高达五万,甚至五十万。很多时候,人们只看到对比悬殊的酬金数字,感慨世道不公的时候,却从未想过背后隐藏的意义,也永远不会明白,虽然同为保姆,你做了什么?我又做了什么?
无人应声,房间里仍然一片死寂。
赫尔曼觉得实在难以忍受。他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危险,而是觉得那些女人失职,统统该死。这种事情以前也生过,她们陪自己喝酒喝到很晚,烂醉如泥,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醒过来。
“为什么一定要我自己来做这种该死的事情?现在不是起床时间,老子想睡觉想睡觉”
这问题在赫尔曼脑子里徘徊不定,他几乎是哀嚎着从床上爬起,拖着沉重蹒跚的脚步,勉强睁开仿佛是被磁铁牢牢吸住的眼皮,一步步挪到盥洗室,推开门,摁下墙上的点灯开关。
突如其来的光线是如此晃眼,赫尔曼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适。他感觉有一道巨大的阴影挡住了光。
这不正常,盥洗室里不应该有类似的东西存在。
突然,赫尔曼疲惫不堪的大脑猛然一个激灵,促使着他睁大双眼,释放出不可置信的目光。
德维特与卡萝尔被悬挂在盥洗室侧面的横梁上。一条粗大的铁链将他们捆绑在一起。赫尔曼推门带起一阵微风,使尸体在半空中开始转动,幅度很小,却构成一幅令人畏惧惊悚的死亡画面。
他们的眼睛与平时截然不同。眼白表面覆盖着一层灰色半点,黑色眼球也像白内障那样浑浊不清,有一种类似彩虹的奇异光泽。整个眼睛仿佛是玻璃球般光滑、坚硬,而且于巴巴的,一点儿润泽度也没有,无论从任何角度望去,两具尸体都仿佛是在与你对视,又好像不屑于你的存在。
第五百五四节 自绝
readx;他们的眼睛与平时截然不同。眼白表面覆盖着一层灰色半点,黑色眼球也像白内障那样浑浊不清,有一种类似彩虹的奇异光泽。整个眼睛仿佛是玻璃球般光滑、坚硬,而且于巴巴的,一点儿润泽度也没有,无论从任何角度望去,两具尸体都仿佛是在与你对视,又好像不屑于你的存在。
德维特和乐洛尔互相搂抱着,那实际上是被铁丝穿透掌心,再绕过对方肩膀,牢牢固定后产生的结果。德维特的手指变得有些畸形,卡萝尔的也差不多,非常僵硬,无法弯曲,一直保持着固定的姿势。
最可怕的,是他们的身体。
德维特胸前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蛆虫,卡萝尔后背也是如此。他们应该是在死亡之后,被人用刀子切开身体,通过某种特殊手段,在粘烂的内脏当中放养蝇蛆,在短时间内使蛆虫大量孵化。不得不承认,这种做法急具视觉震撼效果,赫尔曼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蛆,不由自主睁大双眼。感觉那些虫子似乎也同样爬在自己身上,他忍不住抬起手在胸前来回擦抹,表情长时间呆呆的,再也感觉不到丝毫尿意。
为什么会这样?
赫尔曼记得很清楚,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盥洗室还一切如常。
他当然认识德维特和卡萝尔,这是两个属于自己帮派的雇佣兵。只是,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而且还是以尸体的方式?
在恐惧作用下,脑子里的混乱很快被理顺。赫尔曼猛然冒出一个极其可怕的念头。他趿拉着拖鞋,丝毫不顾掉在地上的睡衣腰带,连滚带爬跑出盥洗室,拉开卧室房门,以生平最大的力气狠狠撞开隔壁侍女的房间。就在赫尔曼摁亮灯光,看到房间里的一刹那,心脏也骤然受到刺激,以可怕的度开始狂跳。
两名侍女都死了。她们的头颅被人砍断,摆在枕头上,仿佛与身体构成直角的诡异玩具。床铺上到处都是血,如同一片血腥恐怖的火焰花。
“来人快来人你们都死到哪里去了?快来人啊”
赫尔曼凄厉的尖叫,打破了黎明前的寂静。
一辆重型磁悬浮车缓缓驶出红石城,朝着远处的帝国腹地方向驶去。
残破的公路虽然年久失修,却并不影响这种以悬空方式行进的车辆行驶。离开繁华热闹的城区,悬浮车度很快提升到两百码以上,全封闭的梭形车身最大限度减弱了气流阻力,几分钟后,红石城已经被远远甩在了后面,渐渐变成地平线上的一个小黑点,然后彻底消失。
苏浩站在群山之顶,手里握着一具战术望远镜,默默注视着远处扬起滚滚烟尘,由远及近迅驶来的车辆。阳光从他身后缓缓升起,在群山之中映出一片金黄色的耀目光带。在强烈的光线笼罩下,阴影显得如此黑暗,整个世界被划分为无比清晰的界限。
德维特与卡萝尔的死,已经是两个多月以前的事情。
黑狼帮开始对红石城展开全面搜索。然而,这种做法是盲目的,他们不知道对手是谁?不知道敌人在哪儿?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死亡事件是谁于的,包括赫尔曼在内,只能在脑海深处一遍又一遍寻找可能的仇人,以及每一个有理由对自己下手的家伙。
也有人想到会是苏浩。然而这种想法实在过于牵强。黑暗猎人当然也会在某个城市定居,但他们更多时间还是在荒野上捕猎。苏浩以真实面目待人的时候很少,人们只记得他身穿黑色罩袍时候的模糊印象。当然,黑暗猎人公会里的女接待员倒是记得很清楚,也永远不会忘记那张令自己激情汹涌的英俊脸庞。很遗憾,她不是黑狼帮成员,没有义务,也没有任何理由帮助赫尔曼。
改换相貌变成苏子明的模样,的确给苏浩带来了很大便利。德维特与卡萝尔只是开头,他的目的是要灭杀整个黑狼帮。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符合埋葬朋友时许下的诺言。
赫尔曼感觉自己完全生活在恐惧之中。
他一直不明白那些尸体究竟是怎么运进自己的私人住宅?两名侍女又是怎么被杀,更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庭院内外到处设有监控装置,哪怕就算是一只老鼠,也会留下明显的痕迹。然而事情就是如此诡异,德维特和卡萝尔的尸体就挂在盥洗室里,赫尔曼只记得那天晚上自己睡得很沉,却无法回想起更多的细节。
这在红石城很快变成了传奇。很多人津津乐道,很多人抱着看笑话的念头,还有不少人觉得忧虑,认为这一定是帝**要对这里下手的先兆,或者就是黑暗世界杀手所为。
苏浩密切注视着远处的那辆磁悬浮车。
他的枪背在肩上,没有瞄准,也没有显露杀意,就是单纯的观察。
从于掉德维特与卡萝尔至今,黑狼帮已经派出了四辆悬浮车。
德维特不是什么钢铸铁打的硬汉,为了活命,他说出了知道的一切。苏浩从来就没有想要放过德维特的意思,尽管老老实实交代,最后还是不免一死。德维特和卡萝尔的尸肉同样保存了细胞记忆,苏浩“看到”了很多属于黑狼帮的秘密,以及赫尔曼的秘密。
那家伙的确是个倒霉鬼,属于帝国内部的某个家族。对于这些家族内部的密辛,德维特与卡萝尔所知甚少,只知道赫尔曼是个私生子,原本是应该被嫡亲血脉杀掉以绝后患,却被家族内部本着废物利用的原则,流放到红石城。
每隔两个星期,黑狼帮都会派出这辆重型悬浮车,与帝国内部的家族取得联系。红石城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穷困,这里与黑色世界非常接近,两个完全不同的种族,必然会产生截然不同,却彼此之间存在关联的利益需求。人类想要的很多东西只有黑暗世界才能制造,黑暗生物同样也对人类产品垂涎欲滴。在这种情况下,走私的出现就不可避免,其中的高额利润也足以使得参与者为之疯狂。
几分钟后,磁悬浮车驶入一条宽阔的峡谷。两边都是山,中间的通道宽度过三十米。从远处看去,通道细密而狭窄,实际上却不是这样,足以供十几辆车同时并行。
苏浩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个精巧的遥控装置,轻轻按下电钮,刚刚驶入峡谷的悬浮车周围立刻响起剧烈的爆炸声。空中顿时腾起一片烈焰,浓烟笼罩的范围足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大量山石从两边滑落下来,迅填塞了道路。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高疾驰的悬浮车根本来不及转向,也无法做出规避动作,直挺挺的朝着正前方轰然落下的巨石撞去,然后被强大的力量高高抛飞,车尾上扬,整个车体在空中翻滚了好几圈,才重重砸落地面,抛出几十米
两名身上着火的护卫用力撞开车门,刚刚冲出几步,立刻听见远处传来清脆的枪击,随即应声而倒。
炸药的威力不算大,这种东西在红石城很容易买到。在固定路线上布置一个伏击圈,对苏浩而言并不困难。这只需要数学计算方面的优势,以及全面详细的信息。苏浩并不欠缺它们,而且运用纯熟。
悬浮车体已经彻底变形,大半个车头粉碎,一台磁能喷射器也落在几米远的地上,被火焰包裹着熊熊燃烧。当苏浩走进峡谷的时候,车里的四名成员已经无人幸存,火焰出“哔哔勃勃”的炸响,车厢尾部的铁门被撞烂,几只装满金币和银币的帆布袋子被重重甩出,封口系绳断裂,地面上到处都是散落的各种钱币,在阳光与火光中闪闪光。
黑狼帮不是红石城的自然产物,而是赫尔曼家族在这里设置的一处贸易据点。黑暗世界与人类世界都需要处女,区别在于,前者把处女当做美味佳肴,后者把处女身上某些器官摘下,制成琉晶球之类的特殊产品。
当然,除了这些,还有更加贵重的货物。
在一名浑身烧焦的死者旁边,苏浩找到了一只密封的手提箱。打开,里面装有一支支容量为五十毫升的真空胶管,全部都是腐菌激素,粗略估计,总量大约为五千毫升。
这是黑狼帮最为重要的生意之一,每个黑暗猎人都会带回来一些不合格的黑暗生物脑液,经过最初步的提纯工序,就能得到这种“低劣”品质的液体。它当然无法与苏浩之前得到的“一般”品质腐菌激素相提并论,可即便是这种初级提炼液,仍然帝国重要的战略资源。
赫尔曼是家族设置在红石城里的业务负责人。磁力悬浮车固定往返于帝国与红石城之间,带回重要的商品,以及同期所获的利润。散落在地面上的银币不算太多,大约只有数千枚左右,金币也不过寥寥数十枚。这是黑狼帮在两周时间里的正常利润。至于腐菌激素,则是积攒了近两年时间的总量。
苏浩的思维意识搜索范围已经成倍增加。他以非常隐秘的手段潜入红石城地下管道,在赫尔曼的豪宅下方设置了一个隐藏监控点。在过去的几个月里,苏浩每天都在关注着头顶上的所有动静。从未有人想到脚下居然会存在着监视者,苏浩正是通过肉眼无法看到的思维触摸,察觉到赫尔曼打开私密保险柜,取出手提箱,郑重其事交给身边的护卫
磁能车本身不会着火,苏浩在峡谷里预埋了一些装有汽油的盒子。引爆炸药的同时,汽油也被点燃。否则,杀伤力不会如此之强,也很难取得现在这种效果。
苏浩预订执行计划的空余时间只有六分钟。他从地上匆匆捡起散落的部分钱币,带着装满腐菌激素的手提箱,迅离开。
一个多小时后,一辆镶嵌着黑狼帮标志的磁悬浮车抵达了出事现场。它后面尾随着一辆老式燃油卡车,车上跳下二十来个全副武装的枪手。旁边还有五辆重型摩托车,车头架着机枪,两侧带有厚重的防护装甲。
赫尔曼换了一套轻便的战斗套装。走下悬浮车的一刹那,他微微有些失神,看到被山石隔绝在数十米外车辆残骸的时候,赫尔曼只觉得眼前一片恍惚,整个人几乎晕倒。
他并非未卜先知。运送货物的悬浮车里带有联络装置,遭遇爆炸的时候,信号也同时中断。类似的情况以前也生过,恶劣天气或者峡谷周边的地形,都有可能导致传输信号中断,前后不会过十五分钟。然而,差不多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有人在豪宅储物间里现了赫尔曼贴身秘书的尸体。
仅仅只是用思维意识获取情报还不够,苏浩暗中杀死了那个女人,提取了她的细胞记忆,最终确定运货车辆的出时间。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究竟是为什么?”
赫尔曼的脸色白,呆呆地望着正在燃烧的车辆残骸喃喃自语。
黑狼帮很早以前就开始存在,只是由于红石城位置偏远,家族对于这个据点的投入一直不大。无论是谁坐在这个位子,都不会得到更多资源或者帮助。赫尔曼身边的亲信数量也少,帮派力量完全依靠红石城内投靠自己的罪犯,再不就是像德维特与卡萝尔之类有前科的雇佣兵。
尽管如此,谁也没有想过要主动招惹黑狼帮。毕竟,它后面站着一个实力强大的家族。
有没有人敢于挑衅并不重要。摆在赫尔曼面前的问题已经很清楚:车被炸了,货物被劫。五千毫升的腐菌激素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这东西虽然值不了多少钱,实际换算下来,也就是几千枚金币的样子,可它却是制造兴奋剂和某些特殊药剂的必备原料。所谓有价无市,就是这个道理。
赫尔曼知道自己完了。
私生子永远不被人待见,所以自己才被配到这个该死的鬼地方。谁会想到,竟然出了这种事情。
从德维特被杀,赫尔曼就一直提高警惕。只是由于人手和力量有限,他一直无法找到潜在的对手,也无从查知苏浩的身份。
扑面而来的风,带来强烈的炽热,也带给赫尔曼无比沉重的压力,甚至让他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他久久地注视着远处的残骸,慢慢从腰间抽出手枪,举高,对准头颅侧面,长叹了一声,用力扣动扳机。
两天后,乔氏家族的车队抵达了红石城。
乔天宇已经年近三十,黄皮肤黑眼睛是他身上最为显著的特征。他很胖,个头却很高,庞大的身躯经常给人以山一般的压力。乔天宇很清楚自己的体格优势,也很喜欢站在背对阳光的位置。那样的话,阴影会拖得很长,任何人都必须仰视自己。
赫尔曼的尸体就摆在黑狼帮总部的二楼大厅。这里原本是赫尔曼的会客室,现在,他原本喜欢的各种新鲜玩意儿都被拿走,沙也更换为与房间色调相近的款式。乔天宇不喜欢有太多乱七八糟的摆设,他很胖,只有足够宽敞的空间才够容纳身体。“减肥”这个词距离他实在很遥远,既然不能使自己变得英俊迷人,那就于脆肥胖到底,把一切碍眼的漂亮玩意儿统统扔出去。
“这就是我亲爱的弟弟,啧啧啧啧真是可怜,脑袋都被炸烂了,化妆师得花费不少时间才能为他完成修复工作。赫尔曼这个该死的混蛋,为什么就不能替别人想想,总是那么自私。”
尸体泡在一个装有福尔马林的货柜箱子里,赫尔曼浑身脱光,自杀时留下的伤口很大,几乎炸掉了整个脑壳。乔天宇背着双手站在旁边俯瞰,由于角度的关系,赫尔曼仿佛正对着它咧嘴大笑,只是嘴里没剩下几颗牙齿。
乔,是一个古老的姓氏。
黄皮肤与黑皮肤之间其实没有太大的差异,彼此都是人类,结婚之类的事情也就变得自然。赫尔曼的母亲是个白人,虽然白种女人在家族内部为数不少,赫尔曼却是所有白种后代当中最令人讨厌的家伙。他喜欢玩弄小聪明,总是把事情责任推到别人身上。正是因为这些看似不起眼,累积起来却很惊人的一次次错误,最终使得家族上层震怒,干脆把赫尔曼配到红石城,任其自生自灭。
这种人,死了也就死了,乔氏家族成员很多,生育能力也强,今天自杀一个,明天说不定就会生出两个。人和猪其实很相似,区别只在于生育数量方面的多寡。尤其是后者,一生就是一窝。
但不管怎么样,赫尔曼总是家族里的成员,他的姓氏是“乔”。即便是自杀,也必须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何况,这个笨蛋还留下了一大堆麻烦。尤其是那些遗失的腐菌激素,这才是乔天宇此行的真正目的。
第五百五五节 中人
readx;乔天宇根本没有想要为赫尔曼报仇的想法。但死人身上历来好做文章。被使用次数最多,也是最合乎逻辑的理由不外乎两个:为死者报仇,或者趁着下葬的机会大肆收礼财。
乔天宇并不缺钱,身为乔氏家族的第四顺位继承人,虽然说不上富可敌国,口袋里总是装着几张数额惊人的银行卡。对于红石城,乔天宇一直觉得只是个大型黑窝。直到这次赫尔曼自杀,他才真正引起重视,主动要求过来负责善后事宜。
随行人员多达两百以上,都是乔天宇的心腹。其中,实力最强的,是两名拥有三级进化高阶力量的护卫。
在帝**方内部,有一种对进化力量的等级评判标准。每级分为十层。换句话说,从兵级至王级,总共分为四十个不同阶段。比如被苏浩于掉的死鬼德维特,虽然是三阶进化雇佣兵,却仅仅只是位于三阶当中的第二级别。而乔天宇身边的护卫,实力却高达三阶七级。
能够成为“将”的武者数量稀少,人类与黑暗世界都不太多。乔家内部虽然也有几个,却不是乔天宇能够自由支使的隐藏力量。
随着乔天宇进驻红石城,原本松散的黑狼帮,顿时变成了紧密运动的机器。
到了第二天下午,乔天宇已经拿到了他所需要的详细资料。
他像往常一样坐在沙上,面前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
看着手里打开的文件夹,乔天宇慢慢皱起眉头:“也就是说,这件事完全是赫尔曼咎由自取?他下令对那些拒绝卖货的人进行清洗,这才引了后面的一系列动作?”
“就目前查到的情况来看,应该是这样。”
中年男子的态度很是恭敬:“在赫尔曼少爷列出的清洗名单中,有五个人逃脱。所谓的清洗,只是赫尔曼少爷想要立威,或者是一时兴趣。很遗憾,当事人克列特已经死亡,我们无法找到更多的证据和线索。当时派出去执行清洗任务的帮内成员全部被杀,德维特与卡萝尔只是开始,后面还有几个人6续被杀。就在昨天下午,我们接到报告:有一名帮内成员因食物中毒死亡。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破绽,但我有理由相信,这是他杀,不是意外。”
乔天宇慢慢翻动着手里的文件,看到了十几页关于黑狼帮成员近期死亡的事件记录。
有喝醉了从高处掉下来摔死的,有争风吃醋被人用刀子捅死的,还有莫名其妙在睡梦中永远无法醒过来的……包括中年男子刚才的汇报,连同德维特与卡萝尔,死者总共有二十二人之多。
“有意思”
乔天宇兴趣盎然地翻看着文件,头也不抬地问:“能够确定具体是什么人于的吗?”
“最值得怀疑的目标,就是躲过清洗的那五名幸存者。”
中年男子放低声音:“我们联系了安排在红石城的眼线,确定其中有三个人没有嫌疑,只是出于巧合,没有在当时被清洗部队抓住。另外一个属于城内的小团体成员,根本没有能力运作如此规模的报复行为。”
“哦按照排除法,那就还剩下最后一个?”
“的确是这样。”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表情却变得有些犹豫:“但我们仍然无法确定他就是真正的凶手。”
乔天宇抬起头,颇为意外地问:“为什么?”
“他是一个黑暗猎人,最近几个月才得到的猎人资格。”
中年男子缓缓回答:“他只有二阶进化实力,也没有什么身份背景。按照我的判断,想要运作针对赫尔曼少爷的报复行为,必须拥有强大的资源和武力后盾。那个黑暗猎人只是个小角色,他什么也没有。”
乔天宇对这种回答很不满意:“仅仅只是没有能力和后盾就能排除嫌疑?这就是你的判断标准?”
“我有足够的根据。”
中年男子苦笑着说:“他叫苏浩,只接受过赏金低廉的任务。这也证实了他没有太强的力量,否则,根本杀不了德维特和卡萝尔。就算他是在暗中下手,最多能够得逞一两次,不可能每次都成功。毕竟,黑暗猎人不是专业杀手。
乔天宇皱起眉头思索着。
显然,中年男子的回答并不令他满意。然而,这却是最符合逻辑思维的答案。凶案调查不仅仅只是确定目标那么简单。尤其是以家族身份而言,不需要像帝国警方对待犯罪嫌疑人那么谨慎,却必须有足够的事实依据。
乔天宇思考了几分钟,才不确定地重新打开文件夹,翻到关于“银色利箭”酒吧被清洗人员名单的那一页。
他盯着文件上苏浩的照片看了很久,认真地说:“我有种直觉,就是这家伙于的。那间酒吧是他的栖身之地,里面的人或多或少都跟他有关联。有没有证据无所谓,杀人之类的行为总是被利益所驱使。赫尔曼是个没用的废物,乔家在红石城收购黑暗脑液的价格也很公道,从来就没有强买强卖之说。如果遭人嫉恨,也不会等到现在,而是几年前就开始动手。即便是在家族内部,赫尔曼也是可有可无的白皮杂种,我想不出有什么人会出钱来买他的脑袋。即便是那些被清洗掉的人,也只有这个叫做苏浩的家伙最有可能实施报复。”
尽管并不认同乔天宇的说法,中年男子却也不敢辩驳,只是摇了摇头:“我们没有找到这个人的踪迹。他从事前就离开了红石,没人见他回来过。也许,已经死在了外面。这种事情很常见,尤其是生在黑暗猎人身上的几率很
“呵呵那只是你的个人想法。”
乔天宇微笑着连连摇头,放下文件,从沙上站起,走到窗前。从这里望去,红石城就是一片灯火辉煌的人类聚居区,乔天宇的目光却变得敏锐,牢牢锁定住位于城市另外一端,只能看到模糊轮廓的黑暗猎人公会大楼。
“我和高莫会长多少还有点关系。相信他不会拒绝帮我这个忙。”
乔天宇转过身,慢慢抚摸着滚圆的肚皮,叹了口气:“与黑暗猎人公会那边联系一下,就说我想要见见这个叫做苏浩的家伙。可以的话,这件事情可以当做一次任务来布。”
苏浩走进猎人公会大楼的时候,高莫的贴身秘书已经在大厅里等候。没有任何客套,直接带着他走进电梯,直达顶层办公室。
高莫坐在办公桌后面,神情有些疲倦。秘书端进来两杯咖啡,按照杯子的摆放顺序,苏浩在沙上坐了下来。
“我是被人逼迫着叫回来的。”
高莫的开场白令苏浩微微有些惊讶,而后就变得正常:“人这辈子,总有些抹不开的情面。我也是这样,欠下的人情总是要还的。没办法,只能从帝都坐上飞艇,几千公里的路程可不是闹着玩的。很沉闷,很无聊,除了老老实实坐在那里,听着空中小姐胡说八道,唯一的消遣就是睡觉。”
苏浩此前接到了公会方面的通讯,说是高莫副会长有要事需要见他。有了上一次的解除,苏浩并不认为高莫与自己之间有什么利益纠纷,于是就坐在了这里。
他对高莫的说法有些意外,也不太明白第三阶段世界的科技展究竟到了何种程度。苏浩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含糊不清,试探性地回了一句:“如果明出飞机,也许旅程度会更快一些。”
高莫微微眯起双眼:“飞机?什么是飞机?”
“是我幻想出来的一种机械。”
苏浩随口打了个掩护:“我也觉得飞艇度太慢,最好能有一种度很快的飞行机械。就像磁悬浮车,或者摩托之类,很灵活,动力强劲。”
“年轻人就是想法多。”
高莫没有对这番话产生怀疑,依然摇着头:“我以前也想过要当一个明家。那还是我很小的时候,我总想着能够明隐身衣,这样就可以大摇大摆走进市,想拿什么就拿什么,尤其是巧克力糖果,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没人管我,也不会有人把我当小偷抓起来。”
“很有意思的想法。”
苏浩失声笑道:“不过,您现在也算是梦想成真了。至少,不用再为想吃糖而口袋里没钱愁。”
“是啊想象与现实之间的确存在着差距。就看你怎么理解,怎么去实现”
高莫微笑着连连出感慨,转过身,目光聚集到苏浩身上,变得格外幽深:“你却让我有些看不透。居然可以杀掉那么多黑狼帮的人,还抢走了他们运送的货物。倒退几十年,换了是我处在你的年龄,你的位置,我可没有胆量做这些。”
苏浩的表情顿时怔住,沉默了几秒钟,他重新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神情变得有些带有淡淡的悲伤成分,声音也低沉了不少:“是他们逼我的。”
高莫既然说出这番话,就肯定有了充分的证据。苏浩应对这种局面的经验非常丰富,他很清楚,在这种时候撒谎极不明智。而且,高莫也没有流露出对自己的敌意。
从上一次的接触来看,高莫属于那种非常护短,你给我好处,我就会给予你回报的人。
苏浩不知道高莫对这件事情掌握了多少。但可以确定,苏浩在整个事件当中只是充当报复者身份。如果不是黑狼帮做在前面,他也不会在暗中下手。所谓你来我往就是如此。何况,这里是红石,没有法律,也没有道德以及社会约束力。
高莫严厉地看了苏浩近半分钟,面色渐渐变得和缓,语也变得缓慢:“我看过事后的调查资料,“银色利箭”酒吧里那些人死得很惨,他们其实很无辜。我从来就不喜欢毒品这种东西,可是没办法,腐菌激素只能通过拉沃宁才能提取。即便是在红石这种该死的地方,想要用三十个银币买到本该值五十银币的货,同样会遭人诟病,甚至直接轮刀子砍人。”
停顿片刻,高莫继续道:“如果这种事情生在其它地方,比如帝国内域,我建议你最好是去报警。帝国警察虽然很操蛋,尸位素餐的蠢货也不少,却也多少还有几个拿了工资真正愿意做事情的家伙。也正因为有了这些人存在,被通缉的恶棍们实在没办法的帝国内域呆下去。他们只能往外面跑。灰色区域在帝国法律上从来就不被认可,帝**也从未把这里当做必须严防死守的要点位置。像红石城这样的地方还有很多,甚至在荒野上,到处都存在着勾心斗角,残忍血腥。”
苏浩慢慢抬起头,用平静冷漠的目光注视着高莫。他的眼睛里没有丝毫人类应有的良善与怜悯,即便是高莫这种见惯了生死,杀死过无数黑暗生物的高阶猎人,仍然对苏浩的目光感到不寒而栗。有那么几秒钟,高莫甚至怀疑坐在自己面前的苏浩根本不是人类,而是一头拥有狼或豹类基因的黑暗生物。虽然他嘴唇紧抿着,却显露出清晰的牙齿轮廓,面颊两边的咬肌也不断绷直,牵动面部肌肉一阵阵抽搐。
“你是在当说客吗?”
从苏浩嘴里出的声音森冷无比,仿佛他与高莫根本就是两个陌生人。
“说客?”
高莫定了定神,“呵呵”笑了起来,不断摇着头:“别误会,我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我和你一样痛恨那些仗势欺人的狗杂种。即便是在帝国内域,“朋友”仍然也是一个极其珍贵的名词。那意味着你必须为了他们全身心的付出,他们也会为了你心甘情愿做任何事。上天赐予了我们人类太多的邪恶品质:嫉妒、冷漠、狂妄自大、心狠手辣……然而,在所有这些肮脏卑鄙的背后,至少还存在着相互信任这种足以被称为“神恩”的东西。不要说是你,如果换了是我,恐怕只会比你做的更过分,杀掉更多的混蛋。”
苏浩眼里的冷光稍稍缓和,高莫也非常适时的转换着谈话重心:“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小家伙。现在的黑暗猎人公会,已经不是最初创建时候的那个样子。我们每年都要杀死大量黑暗生物,帝国给予了猎人足够的尊重,很多怀不轨的家伙看到了利益,他们想方设法都要得到一个黑暗猎人的头衔。争权夺利、用来路不明的晶石当做战利品上缴、为了高级猎人身份不惜弄虚作假,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你很聪明,也不贪心,上次处理那两块晶石就很能说明问题。你很勇敢,现在很少有刚刚入会的年轻人愿意在荒野上一枪一弹老老实实击杀黑暗生物。最重要的一点,在你朋友的这件事情上,你让我看到了更多被淡忘的优良品质。我不敢说那些死去的人是否真正相信过你,但他们认识你,绝对是这辈子最明智的选择。至少,你知道要为了他们复仇。要知道,这里可是红石,是充满尔虞我诈和欺骗的地方。”
苏浩一直沉默着。他思索着高莫的话,寻找其中对自己可能有所帮助的部分。过了近半分钟,苏浩的眉毛弯了弯,斟酌着词句,说:“您能给我什么建议吗?”
“选择不外乎有两个。”
高莫对苏浩的问题显然是在意料之中:“第一:离开这儿。你是一个具有善良品质的年轻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我也无意探询你身上的各种秘密。红石城与你格格不入,就算这件事情结束,以后你肯定还会惹上各种各样的麻烦。所谓物以类聚就是这个道理,只有恶棍与恶棍才能相处融洽。红石城不是你待的地方,暂时住住也就罢了,长期久居根本不可能。当然,在离开以前,你可以把所有想做的事情做完,把每一个录入死亡名单的家伙全部于掉。”
苏浩默默思考了几秒钟,问:“第二种选择是什么?”
“赫尔曼已经死了。黑狼帮的主事者也换了一个。”
高莫认真地说:“说真的,我实在不想插手这件事情。但你得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些拗不过去的人情。我只负责帮他传个话,他想要见见你,和你面谈。当然,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苏浩平静地说:“你建议我与他们谈和?”
“我说了,无论最终结果与决定是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高莫用极其恳切的语气提醒着:“有些时候,坐下来好好谈谈,总要比固执己见好得多。想要达到目的有很多种方法,你毕竟只有一个人,在这件事情上我不可能给予你太多帮助。站在公平的角度,我建议你最好和他们谈谈。地点由你选择,你也可以提出各种要求。不要老把事情往坏的方面去想,有时候换个角度看看,你会现其实还有更多从未想到过的延续方式。”
第五百五六节 雇佣
readx;与乔天宇的会面,仍然还是安排在高莫的办公室。
在护短这个问题上,高莫没有撒谎。黑暗猎人公会的确是对每一个成员都做到绝对庇护。高莫甚至询问苏浩是否需要自己陪同?这在很大程度上消除了苏浩的戒心,也转而以更加平和的心态面对乔天宇。
这家伙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胖子。尽管身上的衣服款式不错,做工也很精美,却无法消除凸腆的肚皮与厚厚的脂肪。乔天宇选择了一个特别宽敞的沙,刚刚做下去,沙立刻下陷,甚至两边扶手也因为过大的重量朝中间微微靠拢,变得有些倾斜。
“你好,我知道你的名字。我没有敌意,真的。”
这番开场白没有收到任何回应,苏浩的目光依然森冷,表情也没有变化,整个人仿佛一块笼罩在寒冰之下的坚硬岩石。
乔天宇用力搓着手,脸上露出苦笑:“看来,我们之间想要互相谅解和信任很难。”
苏浩缓慢地点点头,沙哑而沉重地说:“的确是这样。”
乔天宇皱着眉头看了苏浩几秒钟,脸上很快再次显露出笑意:“既然如此,那么我们换个方式,把这一切都当做生意来谈,怎么样?”
苏浩微微眯起眼睛,不太明白地问:“生意?”
“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黑狼帮的错误。作为和解的基础,我会在明天以前把所有死者下葬。嗯我指的是“银色利箭”酒吧里的那些人,还有那个叫做刘强的商人。别误会,这可不是随随便便用块烂布把尸体一裹埋掉就行,我指的是合乎礼仪的下葬。我订制了足够数量的棺材,你应该知道这种东西在红石城里的售价。这种做法在外面的人看来,可能会觉得很蠢,根本没有必要。我只想得到你的原谅,虽然,那些事情不是我做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苏浩眼中的虐气渐渐变得平缓。
高莫曾经解释过黑狼帮的内部情况,也对他说明乔天宇与赫尔曼之间的从属关系。的确,作为后来者,乔天宇只是给赫尔曼那个疯子擦屁股。已经犯下的罪恶不会因为赫尔曼的自杀而彻底消逝,乔天宇自己也觉得很无奈,却不得不这样做。
“我还会给予死者家属足够的赔偿。”
乔天宇的语调非常认真:“无论他们在哪儿,都会得到一份足够的赔偿金。具体数字由你来决定。其中的适度你也要拿捏清楚。比方说,一个人十万金币的赔偿当然不可能。暂且不论黑狼帮是不是能够拿出这么多的钱,就死者家属而言,如果他们因此得不到一分钱,这肯定也是你不愿看到的结果。”
苏浩再次皱起眉头。他本能感觉到,这个乔天宇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家伙。虽然没有言语上的威胁,但话里的意思很清楚:漫天要价其实很蠢。换个角度来看,当然是百十枚金币要比一无所获更划得来。
但不管怎么样,这至少说明对方是真心实意想要谈和,而不仅仅只是口头上做作样子。
乔天宇一直注意着苏浩的表情变化,微笑着说:“如果你现在走到窗前,看看外面的广场,你会现我已经拿出了最大的诚意。”
苏浩依言走了过去。透过玻璃,他看到黑暗猎人公会的广场上,跪着三个上衣被剥光,双手反绑,神情凄苦的男人。五、六个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守在旁边,用枪指着他们的后脑。
三个人苏浩都认识。在德维特的细胞记忆当中,不止一次出现过这些人的面孔。他们都参与了对“银色利箭”酒吧和刘强店铺的抢劫与杀戮。其中一个人,还是苏浩最初抵达第三阶段世界,亲手射杀了其中一名“工蜂”的凶手。
他们都在苏浩的猎杀名单上。只不过,杀人这种事情有先有后,如果不是高莫的突然邀请,恐怕苏浩已经把这些人的脑袋活活打穿。
“他们全都任你处置。”
乔天宇从沙上站起,走到苏浩身边,眯笑的双眼带着商人特有的狡猾气息:“如果你觉得这些补偿并不足以消除内心的愤怒,也可以把你的要求提出来。无论任何事情,都可以商量。”
苏浩转过身,平淡地问:“你与赫尔曼有仇?”
乔天宇耸了耸肩膀,说:“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事实上,我和他是表亲,我对红石城这种鬼地方丝毫没有兴趣,黑狼帮也不是你想象中无恶不作的黑帮。如果不是这一次赫尔曼搞砸了事情,我也不会被指派过来负责具体事务。你不该把赫尔曼那个蠢货的错误算在我头上。知道吗?我真的很无辜。”
大凡体型肥胖的家伙,总会给人以宽厚憨实的感觉。乔天宇也不例外。他脸上一直带着微笑,加之高莫此前的劝说,很大程度上抵消了苏浩的敌意。然而,必要的警惕还是有的,苏浩也没有傻到完全相信对方的地步。
苏浩注视着乔天宇,眼里满是怀疑:“你的目的应该是那些灰液(腐菌激素)吧?”
乔天宇脸上的笑意越深刻:“瞧这就是我说的心意相通。我们的确是生意伙伴,你能猜到我的心思,我也不想对你隐瞒什么,是的,我需要它们。你是黑暗猎人,应该明白想要收集那么多的灰液究竟有多么困难。黑狼帮足足花了两年时间,才收集到足够数量的黑暗生物脑液。提炼出来的灰液更是数量稀少,尽管我一点儿也不喜欢那种散着恶臭的肮脏液体,但它却是非常重要的生物制剂原料。我没必要隐瞒什么,生意就是生意,不管你究竟是以什么手段拿到那些灰液,总之,它们现在在你的手里,是你的货物。”
这番话说的很诚恳,乔天宇的表情也看不出虚伪作假的成分。说实话,苏浩对乔天宇没有多少恶感。他和这个胖子从未有过接触,对方的言谈举止却带有天然的亲和力。从赫尔曼自杀开始,复仇的成分已经被冲淡了许多。虽然苏浩在潜意识当中早已将黑狼帮当做仇恨无法化解的死敌,但是乔天宇的种种做派,以及外面广场那些被捆绑起来的仇人,都使苏浩的想法产生了奇异微妙的转向。
犹豫片刻,苏浩问:“你的意思,是想要把那些灰液买回去?”
“除了我,你不可能找到第二个对它感兴趣的生意伙伴。”
乔天宇的这句话一语双关。他“哈哈哈哈”一阵大笑:“放心吧我会开出一个不会让你吃亏的价钱。”
苏浩却表示得非常较真:“究竟是多少?我想听听准确的数字。”
乔天宇抬起短粗的左手,伸开五根肥胖的手指。他用右手把伸展开的拇指和食指重新扳回原位,同时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变得冷静而肃然,说:“三千枚帝国金币。”
苏浩沉默不语,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这价格很公道。”
乔天宇口沫四溅:“我们都很清楚灰液在帝国生物市场上的价格。不夸张地说,你劫走的那些灰液市场价值过两万枚金币。可是你得明白,市场价不等于真正的售价。你是一名黑暗猎人,最重要的是,你没有合法的帝国公民身份。这就注定了你无法走进交易市场,以最高价格完成交易。否则,帝国警方会以最快的度出现在你面前,要求你回答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问题,要求你提供关于灰液的拥有者相关证明。最后,他们会把你抓起来,没收你的一切……相信我,这绝对不是编造出来的故事。”
苏浩笑了笑,以舒适的姿势靠在床边:“请继续说下去,光是这点理由还不够。”
“这些灰液原本就是属于黑狼帮的财产,为了收购它们,并且完成初步提炼过程,我们花费了大约五千金币的成本。”
说到这里,乔天宇的表情变得有些郑重:“你很幸运,没有把那些灰液毁掉。否则,你我之间也就不可能坐在这里谈话,而是由另外一个人负责接手。乔氏家族的能量比你想象中更加庞大。三千金币这价格非常公道,我是在帮你,而不是想要赚你的便宜。”
苏浩再次陷入沉默。看得出来,乔天宇还有部分的话尚未说完。尽管之前的种种理由足够充分,苏浩也的确动了想要就此吧事情结束的念头,可他仍然还是想要听完乔天宇后面的话。
“除此而外,我还会给予你非常优厚的条件。”
乔天宇的目光变得非常欣赏,语调也缓慢而肯定:“我想雇用你,让你成为我的人。”
冬天来临了。
第三阶段世界的这一季节非常寒冷,时间也要比地球与红龙星球更加漫长。地面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出了偶尔有不堪饥饿的生物活动,几乎毫无生气。山脉与废墟是放眼望去的永恒主题。那里存在着谁也无法靠近的高辐射区,出没着各种人类思维难以理解的怪物。但即便是废墟,也埋藏着种种珍贵的宝物。就看你具体怎样理解,如何去做。
磁悬浮车行驶了一个多星期,终于来到一片寒冷而死寂的多山地带。严格来说,这种以晶石为能源的车辆行驶度并不算慢。尽管沿途地形复杂,仍然保持着一百公里以上的时。让苏浩为之感慨的是,中途除了几次必不可少的补充,竟然没有看到任何人类定居点。这也再次证明第三世界的广袤和空旷。也只有在这里,“人迹罕至”这个词才算是真正名副其实。
离开山区,沿着旧公路前行了几十公里,地势赫然变得开阔,视野当中也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镇子。
严格来说,这已经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类平民聚居点,更像是一个经过特殊加固的小型堡垒。
四周矗立着钢筋混凝土墙,厚度和高度都令人望而生畏。墙壁内外设置有大量铁丝,顶端还挂着电网,偶尔有蓝色火花迸射出来,表明电流强度极高,也绝对不是毫无用处的摆设。沿着围墙,可以看到多个高度不同的警戒塔,上面架设着重机枪和联装机炮,哨兵也显得孔武有力,强悍而结实。
这里是木叶镇,位于大6北方。
乔天宇所说的“雇佣”,当然是真话。
在家族内部,赫尔曼是公认的野种和蠢货。当然,这种概念更多是来源于他的白皮肤和蓝眼睛。在一群黄皮肤黑眼睛的直系家族成员当中,突然出现这个一个异类肯定不会让人觉得舒服。身为儿孙辈的后代,乔天宇无法指责自己老爹在关于女人方面的选择。可是暗地里的腹诽是肯定的:你要玩女人也就玩了,金丝猫还是牛奶姬我也认了,但你难道不能在亢奋嘿咻的同时,稍微负一点点责任吗?处理那些女人有很多种方法,要么当时戴上套子,要么爽过以后喂她几片避孕药。或者更直接,更于脆,舒服过后直接把人喉咙割断,要不就把她们从窗户里扔出去……无论任何一种,都能避免不少麻烦。
然而事情就是如此令人无奈,尽管乔天宇极不情愿,也从不承认,赫尔曼却是与他有着血缘关系的表亲。
出了吃喝玩乐以及想要继承家产,赫尔曼什么也没有做过,也什么都不会做。这种懒鬼兼蠢货的组合体,很自然的遭到其他家族成员联合抵制。然而愚蠢因子毕竟在赫尔曼体内流淌,他搞砸了红石城的一切,也彻底断送了他自己
早在十几年前,乔天宇就认识了高莫。出于对高莫人格品质的认可,乔天宇也对苏浩产生了兴趣。当然,这完全是因为高莫对苏浩的极力推荐。用他的话来说:“如果白白放过这个优秀的年轻人,你一定会后悔莫及。”
黑狼帮是一个概念上的模糊称谓。红石城有这样的组织,木叶镇也不例外。这只是在外人看来的帮派名称,在乔氏家族内部,它们还有一个完全不同的名字:武装卫队。
严格来说,木叶镇其实应该是一座小型城市。这里的居民数量过五万,有着完备的生活系统。供水、电力、燃料等各方面都很完整,防卫力量甚至过了红石。
这里同样位于帝国边境,却并不属于帝国民政管辖范围。只有乔氏家族才有资格在这里征税、行商、设置管理人员。
按照帝国法律,木叶这样的镇子,属于正处于“拓荒”时期的人类聚居点。它们在帝国地图上只是以“补给点”的方式存在,名义上属于帝国,实际却属于建立者,也就是各大家族、豪商,以及有实力的贵族。这样的做法,相当于不花费力气,完全由民间力量变相拓展帝国疆界。尽管这些行政据点无法收纳税金,帝**队却有义务在遭受黑暗世界攻击的时候,对这些据点予以保护。
一般情况下,免税期可以长达九十九年。即便过了这一时限,该区域的纳税标准仍然只在百分之十至十五之间浮动。直到帝国方面真正觉得有必要将该区域纳入管理,才会派驻军队和官员。不过,这种情况通常只有在周边地区人口繁茂,或者所在区域符合战略军事要地的前提下才有可能实现。
从某种意义上看,木叶镇就是乔氏家族的私人领域。
准确地说,这里属于乔天宇个人。
否则,接受雇佣的苏浩也不会被派到这里。
第一眼看到王虎的时候,苏浩只觉得有些别扭。
那是一个极其高大,肌肉犹如钢铁,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壮汉。尽管是冬天,屋子里也没有什么取暖设备,王虎身上却什么也没穿。他的办公室房门虚掩着,带领苏浩的卫兵抬手敲了敲门,里面立刻传来如同暴龙般的咆哮声。
“进来”
领头的卫兵脸上露出及其诡异的笑容。他侧身让朝一边,苏浩当然明白这是让自己进去的意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不太对劲。
推开门,走进房间的一刹那,苏浩的脸色微微变了变,继而恢复如常。
一个非常漂亮的年轻男子趴在办公桌上,王虎站在他的身后。年轻男子皮肤很白,也颇为英俊。两个赤身**的男人就这样紧密贴合着,一个狠命用力的朝前冲击,一个浑身颤抖不住的摇晃,而且还得双手死死抠住桌面才能保持平衡,嘴里出不要命的尖叫。
这场面的确很是惊心动魄,却没有对苏浩造成太过强烈的视觉冲击。他的人生阅历足有好几百年,该见过的见过了,不该见过的也见过了。不要说是两个男人之间的游戏,就算是两百个男人之间的嬉笑玩闹,在苏浩看来也觉得习以为常。
他双脚并拢,抬起手,行了一个只能算是简略,却不失规矩的礼节,而后拿出自己的证件,以平淡无奇的声调说:“雇佣兵苏浩前来报到。”
第五百五七节 小队
readx;王虎显然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插曲打断行事节奏。他示威性的把身前的年轻男子左腿用力扳起,以后抬方式举高,用力抓住对方的足踝,将足掌狠狠摆在桌面上,使年轻男子整个人呈现出单腿站立,而且身体大幅度倾斜的诡异角度。这种站姿毫无疑问极不正常,除了将身体和腿胯之间用力撕裂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好处。当然,对王虎而言,肯定是有用的。那就是年轻男子后门被扩张到极限,没有丝毫阻碍。
王虎没有停下动作,伸手从旁边椅子上抓过外套,取出香烟和打火机,一边用狰狞凶狠的目光盯着苏浩,一边抽出香烟扔个苏浩,也给自己点上一支,重重吸了一口。顿时,辛辣而带有浓烈口臭的烟雾在房间里迅弥漫开来。
“你就是天宇少爷看中的那个家伙?”
王虎狠狠吸着烟,死死注视着苏浩,声音粗豪,犹如炸雷在轰鸣:“木叶镇可不是什么旅游胜地。想要来这里的家伙,最好都有自知之明。这里经常死人,也没有漂亮的女人。想要财最好另外找路子。当然,如果你觉得自己有能力胜任这份工作,就可以留下来。”
苏浩宁定地看着王虎,慢慢把香烟塞进嘴唇,点燃打火机。
烟草很劣质,有股刺鼻的呛味。不过,也正是因为这几句开场白,使苏浩对王虎的第一印象大为改观。这个莽汉虽然看似狂与饿鬼,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倒也不算是什么坏人。至少,要比红石城里那些真正的恶棍好得多。
“我还有一份职业,就是猎杀黑暗生物。”
苏浩翻开衣襟,露出别在里面的黑暗猎人徽章。他说话的语调冷淡平静,也没有什么表情。
“很好我就需要像你这样的家伙。”
王虎狞笑着,叼着香烟,双手抓住年轻男子臀部的肥肉,身体朝前猛挺,可怜的家伙顿时双眼圆瞪,嘴里出尖厉的惨叫。
声音太大了,苏浩只觉得耳边犹如爆开了一枚重磅炸弹。他注意到,的年轻男子脸上其实没有流露出痛苦表情,反而还有些享受。至于那种归于惨烈的喊叫声,实在很难判断究竟是爽到极点的泄?还是充满屈辱的求救?
“别用那种另类的眼光看着老子”
王虎的动作凶猛暴虐,冲着苏浩大声叫嚷:“我可不是你想象中的变态,雅各布跟着我已经很久了。如果你愿意,我可不介意多上你这么一个“朋友”。这天气真冷,人多玩起来才会觉得热乎。”
苏浩顿时打了个寒颤,不等他回答,雅各布,也就是被按在桌面上的年轻男子顿时回过头怒视着王虎,又迅掉头狠狠盯着苏浩。那种凶狠森冷的表情,仿佛一只看见腐烂死老鼠,正被其它同类抢夺食物的野猫。
“啪————”
传来一记响亮的耳朵,雅各布脸上顿时浮起清晰的红色掌印,房间里再次充满王虎凶残狂暴的咆哮。
“看什么看?老子要上谁关你屁事?摆正你的姿势,再乱动老子一棍捅死你”
苏浩连一秒钟也无法多待,连忙把雇佣证书摆在桌上,几乎是奔跑着从房间里逃出。
二十二小队的宿舍位于木叶镇军事区南面。作为刚刚来到这里的新队员,苏浩在卫兵的指引下,走进了房间。
这是一幢很大的复式小楼。建筑风格粗犷,材料大多是原木和岩石。这些东西在附近山上很多,不用花钱,唯一需要的,就是力气。
与其说是宿舍,不如说是带有战地风格的仓库。刚走进一楼大厅,苏浩就看见墙角堆着几十个整齐码放的军用补给箱。墙上钉着很多挂架,摆满了各种不同款式的枪械和刀具。不过,这些武器大多是无法使用的待修品,或者于脆就是从战场上回收的残破零件。它们的功能仅仅只是用作装饰,如果真正想要修复完好,至少要花一大笔钱。
大厅里有四个男人,两个坐在角落里的弹药箱上聊天,一个坐在工作台后面忙碌着什么,还有一个正在忙着擦拭机枪零件。看到苏浩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他身上,有好奇,有冷淡和平静,也有隐隐的警惕。
“我是二十二小队的新成员,今天刚过来报道的。”
苏浩扬了扬手中的雇佣兵证明,人们的目光也随之产生了变化,警惕的成分消除了不少,冷漠却显而易见。
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放下手中已经拆开的重机枪,站起身走过来,用抹布擦了擦手上的机油,这才伸到苏浩面前,微笑着,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欢迎加入二十二小队,我是肯森。”
一边握手,肯森一边侧过身子,指着房间里的另外几个人介绍:“这位是赖利,那边的是何东,还有维摩尔。上面已经说了你会过来,没想到这么快。”
并不是每个人都像肯森这样热情,除了何东表示出差不多对等的问候,其余两个人也只是点点头,随便打了个招呼。
这其实不算是冷淡,只是同样身为雇佣兵的正常举止。毕竟,这里的人都是拿钱办事,说不定下一次任务就会遭遇不测。包括肯森在内,四个人都是二阶进化体质。荒野上充满了太多不可知的变数。苏浩的外表实在过于英俊,很难让人相信有什么强悍实力。何况,他终究是刚刚加入的新人,从陌生到熟悉,再到信任,需要很长的时间,也需要彼此之间反复磨合。只有傻瓜才会相信表面上的热情。只是作为队长,肯森当然要在这方面负起责任。
小楼里的空间很大,苏浩的房间安排在三号室,就在何东对面。
安顿下来,苏浩走到楼下,饶有兴趣地看着赖利,也就是坐在工作台前忙碌的那名队员。
赖利的年纪已经过三十,这差不多也是小队所有成员的平均年龄。否则,很少有人能够在自然状态下成为二阶进化人。
“呵呵你比我想象中要年轻得多。”
赖利抬起头,冲着苏浩笑了笑:“我原本以为这次会配给我们一个老练的家伙,没想到你这么嫩。怎么样,去镇长办公室报道的时候,王虎那家伙没把你吓坏吧?”
话一出口,房间里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看得出来,赖利对苏浩颇为轻视,也对这次配给的新人很是失望。
年轻,就意味着没有经验。战斗力这种事情不仅仅只是看个人能力高低,更多的,还是有没有实际战火经历。很多菜鸟雇佣兵就是这样,只想到丰厚的佣金,却从未想过这是必须用脑袋才能换来的优厚待遇。这种人往往第一次参战就战死,连尸体都无法带回来。
苏浩也笑了。
他看到了其他人眼里的讥讽,即便是身为队长的肯森也是这样。苏浩不想争论什么,只是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颗子弹,摆在工作台上,认真地说:“我的弹药不多了,能帮我做点儿子弹吗?”
赖利随便瞥了一眼苏浩拿出来的子弹,目光顿时变得灼热,再也无法挪开。
那是在红石城,苏浩从老卢克那里订做的弹药。
弹体很长,远远过正常规格。这也意味着强大的杀伤力和弹体稳定性。
“见鬼这是黑暗世界高级杀手专用的狙击弹头。”
赖利猛然掀起左眼上的护目镜,一把抓起子弹,凑近眼前仔细端详着,嘴里不断出赞叹的惊呼:“你从哪儿搞到这种东西?这种子弹很贵,用起来简直就是烧钱的货。”
“贵是贵了点儿,不过很实用。”
苏浩认真地说:“只要能于掉黑暗杂种,再贵也是值得的。”
这句话,彻底改变了二十二小队其他成员对苏浩的看法。
很少有人愿意在装备上投入大量资金。尽管人们都很清楚,优质装备是决定战场生存率的关键,却很少有雇佣兵愿意拿出钱来购买。虽然制式九毫米弹头的杀伤力不错,同样可以对中、低阶黑暗生物构成伤害,可是实际使用起来,却远远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
黑暗生物分为不同种族,拥有很多特殊技能。制式弹头对它们造成的伤害有限,尤其是中级以上的黑暗生物,即便命中要害,也仍然有着被治愈的可能。更可怕的是,黑暗生物对痛觉的压制里远远过人类。同样部位中弹受伤,人类会痛苦得失去行动能力,黑暗生物却没有这方面的顾忌。对于它们来说,只有肢体断裂的重伤才会导致行动受限。想要真正杀死它们,只有命中要害这唯一的方法。
正因为如此,特制弹头才得以出现。像苏浩拿出来的这枚加长型弹头,赖利自己也曾经加工过几枚。工序费事不说,光是需要的材料,就已经不是简单几枚铜板能够打的事情。当然,这种弹头的威力也十分明显,它具有强大的杀伤力,能够在关键时候一击毙命。
何东与维摩尔走了过来,看到了苏浩佩戴在衣服内侧的黑暗猎人徽章。
“你是三星级别的猎人?”
“哦这才是我们真正需要的队友,一个老兵,而不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新手。”
只有真正彰显出实力,才会获得尊重。苏浩很明白这个道理。当然,很多事情必须由对方不断现,才会起到应有的效果,如果换成是自己张口随便说出来,只会被认为是显摆,而不会产生现在这样的作用。
肯森也围了过来,他看了看赖利手上的那颗子弹,笑容也变得真诚起来:“我们这个月的例行任务应该可以按时完成了。至少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不算困难。”
苏浩转过身,不太明白地问:“例行任务?”
“每人每月上缴一百块白色晶石,或者一块黄色晶石。”
何东插进来解释道:“这相当于雇佣我们的费用,也是我们每个月拿到保底雇佣金的前提。当然,出这个数字之外的收获,就完全归自己所有。保底雇佣金是针对镇上每个人而言,想要这份钱,就必须外出猎杀黑暗生物。当然,也可以选择呆在镇里。这里不可能每个人都是战士,也需要经营别的行业。呵呵总而言之,我们不可能每天都吃面包和于肉,也喜欢新鲜蔬菜和肉汤,如果有酒就更好了,吃饱喝足最好再有个女人暖被窝。这些事情,我们的雇主可没办法全面兼顾。木叶镇很自由,你可以选择永远留在这里,也可以选择赚够钱就离开。前提是,你没有违约,天宇少爷也愿意这样做。”
维摩尔抚摸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苏浩:“上个星期,也就是可怜的劳尔刚死的那天,上面布了一个奖金很高的任务。我们一直想要尝试着看看,却苦于人手不足。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今天做好准备,明天就出。”
苏浩问:“什么任务?”
队长肯森神色变得冷静而严肃:“猎杀狼人,它们的毛皮很值钱。”
天色刚刚放亮,二十二小队已经离开了木叶镇,朝着被大雪覆盖的茫茫荒野走去。
走,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词语。猎杀狼人不是一个简单的活计,需要有足够的后勤物资作为补充。荒野的面积很大,即便是最老到的雇佣兵,也只是知道一些黑暗生物经常出没的区域,却不清楚它们的准确出现时间。那些地方距离人类聚居点很远,大多位置偏僻,人迹罕至,更谈不上什么道路。
当然,在地图上,也有几个用鲜红印记标注出来的三角形图框。那意味着所在地区属于黑暗生物据点,就像人类定居的木叶镇。黑暗生物不是傻瓜,它们同样拥有智慧,制造武器和设置防御方面,丝毫不弱于人类,甚至还有很多人类难以防范的特殊手段。对立和敌视永远不可能消除,黑暗生物也有着在荒野上猎杀人类的固定习俗。但真正要对某个防御力强悍的定居点起进攻,就必须依靠两大种族各自的军队。毕竟,无论黑暗生物还是人类,雇佣兵、猎人、杀手永远都处于散兵游勇的位置。他们最多只能起到骚扰效果,其中级别最高不过是“兵”。只有真正达到“将”的阶段,才有资格成为战斗中的决定性力量,进而打破所在区域内的力量均衡。
两辆巨大的雪橇搭载着雇佣兵,还有各种补给品。
在木叶镇的冬天,这是非常实用的交通工具。雇佣兵们的主食大多是面包和冻肉。那是事先把肉块切碎,添加各种佐料熬成浓肉汤,分成小份装进行军锅里,提前放在屋子外面冷硬冻结的做法。每次外出,雇佣兵们都会带上几口装满肉冻的汤锅。只需要在火上加热、煮沸,就是一顿很不错的美餐。
面包也需要在火堆上烤化了才能吃。尽管所含水分不算多,面包仍然会在寒冷天气下被冻结,硬邦邦的,如同一块块沉重冰冷的岩石。雇佣兵们最常见的做法,就是在新鲜面包刚刚出炉,仍然柔软的时候将其切成大块保存。这样一来,即便是需要在火上烤化,自然也就简单得多。
弹药在所有补给品当中占据了最为重要的分量。除此之外,雪橇上还搭载了备用武器、简单的药品和急救包,以及野外宿营的各种装备等等。
这些东西分量很重。没人能够背着它们在荒野上走多远。现在毕竟不是夏天,木叶镇的气温也要比红石城寒冷得多。如果是在夏天,防寒睡袋之类的东西当然可以从行囊里扣除。现在,没有防寒装备在冰天雪地里睡觉,根本就是不可想象的事情。那意味着自杀,意味着你很可能睡着以后就再也无法醒来。
拉雪橇的狗个头很大,外形特征与苏浩记忆中的任何种类都不相同。它们的高度过一米五,体量和重量大得惊人,牙齿坚硬而锋利。雪橇上特意留出了相当大的空间用于携带狗粮。队长肯森喂食的时候,苏浩过去看了一下,狗粮全部都是冻结冷硬的大块血肉,其中夹杂着粗硬的骨头。也只有这种粗糙的食物才能满足雪橇狗的胃口。它们总是吃的很开心,尾巴摇晃得无比欢快。它们用强劲的咬肌把血肉硬块嚼得粉碎,出“咔嚓咔嚓”的响声,地面洒满了血红色的冰渣,即便是这种剩食,雪橇狗也不会放过,而是用舌头一点点将它们舔进嘴里,毫不在乎严寒与冰冷。
所有狗粮都是黑暗生物。木叶镇上的人从不浪费东西。出了最肮脏的尸人,差不多所有黑暗生物都能当做狗粮喂食。哪怕是外形与雪橇狗及其近似的狗头类人,同样不会被雪橇狗看做是自己的近亲。它们总是吃的很欢,就连最坚硬的头骨,一样是用尖锐的牙齿嚼碎、咽下。
第五百五八节 雪夜
readx;雪橇的度很快,根据苏浩的目测,平均时大约为七十公里左右。即便是这样,二十二小队从清晨出,直至黄昏,才在一个背风的山凹里扎营。
到处都是枯死的树枝,只需要花费力气,很容易就能得到足够的柴火。这里有一大块外凸的山岩,还有一幢用巨大原木搭建的屋子。跟着其他队员走进去的时候,苏浩现地板上有很多裂缝,甚至能够看见枯死的草茎。
“这屋子已经存在了很久。我们也不知道究竟是谁修建的。也许是比我们更早来到这里的雇佣兵,或者是在荒野上流浪的猎人。平时很少有人来这儿,我们也只是暂时当做中途休息站。从木叶镇外出的雇佣兵,基本上都会在这里过夜。你也看到了,这里的木头很烂,其实屋顶已经反复修过好几次,墙壁也加固了不少。这个地方没有主人,但谁也不希望这幢屋子随随便便垮塌。在野外的人,都希望晚上能有个避风挡雨的地方。大家都会尽力维护,以后的人也会用到它。”
中年男肯森是小队里年纪最大的成员,也是公认的队长。当他背对着苏浩出这番感慨的时候,赖利就站在旁边窃窃私语。
肯森是二十二小队的元老。赖利、何东、维摩尔都是后来相继加入的成员。这也差不多就是雇佣兵之间地位的认可方式。有资格成为队长的人,不是经验丰富,就是战斗力强悍。谁也不会想要一个软蛋当自己的头儿,就算他不能打,至少要在经验方面拥有令人心悦诚服的资本。
晚饭很简单,肉冻煮沸就变成了肉汤,残汤剩饭加上足够的水,再次加热,每条雪橇狗都得到了一份。它们很满足,吃饱以后就蜷缩在木屋角落里休息。在这里,人类和狗永远都是朋友,谁也不会嫌弃谁,相拥而眠也觉得温暖。
雇佣兵们抽签排出值班表,何东站第一班岗。他扛着突击步枪走到外面,赖利和维摩尔打着哈欠钻进了睡袋,肯森和苏浩却没有睡意,两个人坐在火堆前,慢慢聊着天。
“看你的样子,很像是贵族。呵呵别误会,这可不是故意贬低你的说法。我见过很多像你这样英俊的年轻人,他们要么是家世出身不错,要么就是高等学府毕业,没人会愿意像我们这样在荒野上找饭吃。”
“哦在你看来,贵族和平民的区别很大吗?”
“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雇佣兵和贵族的区别很大。我们身上又脏又臭,衣服只注重实用性,从不考虑美观之类的问题。贵族则完全不同。他们很喜欢黑暗世界那边流出来的漂亮铠甲,那东西虽然防护性不错,但贵族们更注重眼睛看到的,却往往忽视了铠甲的真正用途。”
苏浩从上衣口袋里摸出香烟,分了一根过去,饶有兴趣地问:“那么你呢?你也想要成为贵族?”
肯森接过香烟,从火堆里随手拿起一截炭火,把烟点燃,吸了一口,目光在烟雾笼罩下显得有些迷离:“谁不想过安静平和的生活?可是有什么办法?这个世界总有穷人和富人之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口袋里总是没钱,这种状况从我爷爷那一辈就开始了。他是个酒鬼,我父亲也是个酒鬼。两个人脾气出奇的像,喝醉以后,不是打女人和孩子,就是去外面跟别人赌钱。小时候我不懂事,不知道妈妈被卖掉意味着什么。我哭闹的时候,父亲总是喂我几口酒,把我灌醉,然后扔到床上去自己睡觉。我的酒瘾就是这么被灌出来的。那时候我两岁,或者三岁。”
“第一次知道贵族和平民之间的概念,是在我七岁那年。我在街上看到一个很漂亮的小女孩,应该是和我差不多同岁吧很于净,穿得也不错,头卷卷的,笑起来的样子非常好看。托了我那个酒鬼父亲的福,我一直在贫民窟里晃荡,虽然吃的东西不多,有些营养不良,拳头却很硬,很能打。在那附近,没有孩子是我的对手。说起来好笑,“权力”这种东西从小孩子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初步概念。那女孩似乎是某个男爵小姐,我从未跟她说过话,只是隔着很多人,远远地看着。那时候她总是冲着我笑,冲着我吐舌头……你相信爱情吗?我也不知道这种东西是否真的存在。可那个时候,我是真的很喜欢她。”
“爱情”两个字,使苏浩心脏没来由的一阵紧缩。他本能地转过身,看了看坐在旁边的队长肯森。
这个皮肤黝黑的中年人脸上布满了皱纹,外表要比实际年龄看上去更加显老。夹住香烟的手指关节粗大,布满了老茧,嘴唇有些于裂,头稀少,甚至露出了秃顶。他出神地盯着摇晃的火焰,眼睛里流露出迷惘,还有对过去岁月的追忆。
“小孩子的想法永远都要比成年人。换句话说,其实就是冲动。”
肯森喷出一大口烟雾,淡淡地说:“我和她之间不可能有什么结果。她完全是出于礼貌才会对我微笑。我也是直到后来,晚上偷空悄悄溜进她的房间,才知道这是事情真相。做这件事情的时候,我从未考虑过后果,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她已经睡着了,突然醒来,看见我站在床前,想要开口喊叫,却被我用手捂住了嘴。那种感觉真的很奇妙,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忽然有种想要彻底占有她的**。一个七岁大的孩子强奸了一个小女孩,这种事情说出去恐怕没几个人会相信。然而它真的生了。她拼命挣扎,我死死捂住她的嘴。到了最后,她不再动弹,我也是爽过以后才现她已经死了。”
苏浩有些不寒而栗,挪动身子朝火堆靠近了些。
“很可怕不是吗?”
肯森的笑容很是惨淡:“我跑掉了,却忘记这个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做监控系统。人们抓住了我的父亲,那个醉鬼被抓的时候酒还没有醒,稀里糊涂就被贵族砍掉了脑袋。警察在街上到处搜寻,我在下水道里躲了好几天,沿着排水口逃到另外一个城市。后面的故事就变得简单,七岁孩子与十七岁年轻人在相貌上区别很大,我回去过一次,人们仍然记得那件事情,却没人认识我。我很想去她的坟前看看,摆上一束鲜花,却最终什么也没有做。”
沉默了几秒钟,苏浩淡淡地问:“然后,你就变成了雇佣兵?”
肯特的香烟已经抽完。他把烟头扔进火堆,看着那缕突然蹿升起来的火苗,平静地点了点头:“这是我唯一的出路。也许你不会相信,我曾经有过离开木叶镇,重新回到帝国内域生活的机会,我没有接受,放弃了……怎么说呢只有在这里,我才有赎罪的感觉,认为是一种解脱。”
苏浩不知道应该如何评价肯特的过去。也许,只有在这种孤寂寒冷的环境里,他才会偶尔吐露心声。在“过去”这个问题上,恐怕谁也不会比谁于净。即便是苏浩自己,手上也沾染了太多的血。
肯特往火堆里加了几块木柴,火焰变得更加旺盛,温度却没有因此提升多少。也许是光线过于强烈的缘故,苏浩忽然现对面屋角的雪橇狗睁开了眼睛,仰起头,朝着房门方向不停的张望。
“哒哒哒哒————”
屋外,同时响起了刺耳的枪声,还有何东声嘶力竭的喊叫。
“它们来了,是狼人都出来帮忙,都出来啊”
周围顿时变得嘈杂,苏浩抓起武器迅冲了出去。赖利和维摩尔差不多同时钻出睡袋,拿起摆在旁边的步枪,肯特的反应要比他们更快,冲出木屋的同时,已经瞄准了远处雪地上一个疯狂接近的黑影,用力扣动了扳机。
冲出屋子的瞬间,苏浩感觉有大团冷空气扑面而来,整个人顿时为之一醒,头脑也变得清明。
无边无际的黑暗笼罩着荒野,小木屋里的火焰是唯一光线来源。尽管如此,苏浩还是凭借散开的思维意识触角,“看”到了茫茫雪原上十几个正朝这边跑动的影子。
那是一种狼头人身的可怕怪物。思维意识像薄膜一样包裹住它们全身,苏浩“看到”了狼人尖利的獠牙,高大强壮的身体,它们体表覆盖着厚密的毛,足以抵挡严寒,腿部肌肉特别达,能够长距离跳跃,奔跑度远远过人类。这些凶狠残暴的黑暗生物善于隐匿气息,它们从苏浩的思维搜索范围之外就开始动攻击。如果不是过于专注倾听肯特的故事,苏浩肯定要比何东更早现它们。
狂风暴雨般的枪声,在黑暗夜空里传得很远。何东已经更换了第二个弹匣,依托木屋外面的岩石,朝不断接近的狼人猛射。枪口喷吐出耀眼的火舌,子弹迎面撞上为狼人的身体,它被当场打得倒飞出去,鲜血横洒,嘴里出心有不甘的惨嚎,夜空中迅弥漫开浓烈的硝烟气息。
苏浩一秒钟也没有拖延,迅完成了从瞄准到射击的全过程。肯特的射击在黑夜环境下命中率几乎等于零,他立刻现了自己的短板,嘴里一边出让赖利和维摩尔占据有利地形的命令,一边抓起背包,飞快拿出抛射器,在粗大的管口塞进一枚燃烧棒,左手用力扯掉引燃绳,右手随即扣动扳机,在黑沉沉的夜空下,划出一道醒目的淡红色痕迹
这是熟悉野外作战的经验之一。没有引导光源辅助,就谈不上什么远程火力压制,甚至就连近距离射击也觉得困难。燃烧棒可以在雪地里维持很长一段时间,虽然光线笼罩的区域不大,总比什么也看不见的好。
就在燃烧棒落地的瞬间,苏浩手中的狙击步枪也爆出剧烈轰鸣。赖利和维摩尔本能朝着射击方向看去,一头面目狰狞的狼人应声而倒,肩膀以上的部分轰然爆开,炸出一片灿烂的血肉之花。
“这就对了,我就知道不会看错人。”
赖利趴在岩石后面,朝着第二枚燃烧棒落下的位置开枪射击,嘴里不断出亢奋无比,且带有诅咒性质的叫骂:“苏浩才是我们最需要的狙击手,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回去以后我会帮你做满满一箱子弹。杀光这些肮脏的黑暗杂种,老子会让它们尝尝偷袭的后果。来吧我的狗已经饿了,它们会非常喜欢有新鲜的狼肉做夜宵”
狼人接近的度比想象中更快。它们很快现了苏浩在射程方面的优势,进而在雪地上迅分散,借助岩石和树木作为掩护。大约三分钟后,苏浩刚刚开枪射杀第九头狼人,它们已经冲进了雇佣兵的射击位置。
何东的哨位由几块岩石围拢而成。一头狼人趁他更换弹匣的机会,咆哮着冲过来,巨大的爪子迎面拍下。何东根本来不及完成举枪射击的动作,索性抡起枪托,朝着近在咫尺的狼人脑袋猛砸。撞击之下,狼人的额头当即皮肉绽开,鲜血直流,何东的左肩却被撕下一大块肉,露出森森白骨。
剧烈的疼痛使他出不似人声的惨叫,苏浩来不及多想,把刚刚纳入瞄准镜的目标放过,转身对准抱住何东就要乱咬的狼人迅射击。“蓬”的一声炸响,狼人整个上身都被炸烂,狰狞凶残的狼头歪朝一边,无力的歪倒。
还有五头黑暗生物。
在这个距离,狙击步枪已经难以适用。苏浩扔下枪,反手抽出背在身后的猎刀,朝着距离最近的狼人扑去。锋利的刀刃在雪原和火光下显得异常刺眼,以异常迅猛的度将狼人头部分成两半。那张恐怖的面孔痛苦得扭曲在一起,爪子已经抬高,却没有力气按照预定轨迹下落,只能颓然落下,跟随失去控制的身体重重摔在雪地上不断抽搐。
两头狼人同时扑向肯森,他举枪射翻了一头,却被另外一头迎面撞上胸口。那股力量异常强大,仿佛之间碾压过来的金属粉碎机。肯森听见自己胸腔传来清脆的骨裂声,巨大的冲击力把他狠狠推进了树林。肯森感觉自己完全是麻木的,却听见自己嘴里出痛苦的尖叫,看到狼人张开满是獠牙的大嘴,朝着自己脖颈咬过来。
没有牙齿刺破皮肤的感觉,苏浩就像离弦的弩箭,朝着这边笔直奔来。他在空中伸手抓住狼人后背的鬃毛,将它从肯森面前狠狠拽拉开,当猎刀狂野的白光从眼前一闪而过,肯森看到狼人的整个头盖骨都被削飞。这头巨大可怕的生物顿时双眼直,两只爪子紧紧抱住脑浆四溅的头部,在雪地上来来回回踉跄着,嘴里出令人恐惧的狂嚎。足足过了近半分钟,才终于失去平衡,被一块凸出地面的岩石绊倒,再也无法爬起。
小木屋里的平静被彻底打破。
何东与肯森被搬进来,放在距离火堆近,也是最暖和的位置。尽管如此,他们却依然感觉很冷,身体一直在抽搐,牙齿出“得得”的撞击。
维摩尔用力撕开一个急救包,用绷带把何东肩膀上的伤口牢牢裹住。旁边,赖利也是用同样的办法为肯森进行处理。为了缓解疼痛,每个人又打了一针止痛剂。然而情况并没有得到缓解,尤其是肯森,一直在不停的咳嗽,嘴里涌出很多粘液和血水,其中夹杂着破碎的内脏和肉块。
“他的整个胸廓都碎了。”
维摩尔面色阴沉,忧虑地看着脸色苍白的肯森:“应该是断裂的肋骨插进了肺部,我们只能进行简单的包扎,处理这样的伤口,必须进行开胸手术。只有回到镇上才能救他的命。”
赖利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何东的血也随着这动作被擦抹开来。赖利用力抽了抽鼻子,喘息着,声音充满痛苦:“从这里到木叶镇至少要走一天,肯森撑不了那么久。我见过这种伤势,拉尔文和蒋晨都是这样死的。他们连两个钟头都没能坚持下来。雪橇太颠簸了,骨头碎片会扎进心脏,他只会死得更快。”
维摩尔的年纪与肯森相仿,他没有回答,神情显得彷徨而悲痛。肯森胸口不断有血渗出来,维摩尔颤抖着不断用棉花堵上去,很快被浸透。肯森的意识已经变得模糊,不断喃喃着说冷,维摩尔从身上脱下大衣,盖在他的身上。
他能做的只有这些。赖利所说的也是实话。与其在路上颠婆,让肯森承受更大的痛苦,不如就让他呆在这里,渐渐失去意识。
至少,这里有火,很温暖。对于即将死去的人,再也没有比这更加奢侈的事情。
苏浩的眼睛一直注视着赖利和维摩尔。
雇佣兵之间的感情非常真挚,丝毫没有作伪的成分。
“也许,我可以救他”
第五百五九节 狼人
readx;思虑良久,苏浩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赖利和维摩尔同时转过头,目光中充满惊愕与狂喜。
“你是医生?”
“真的吗?”
苏浩轻微而肯定地点了点头。他拿过自己的背包,取出一套战地手术用具,连同各种辅助器材,在火堆旁边顺序摆开。尽管尚未说明,看到这种架势,赖利和维摩尔也知道该怎么做。他们把伤势较轻的何东搬开,在火堆侧面清开一片足够宽敞的位置。当他们做完这些事情,苏浩已经用匕挑开肯森的衣服,露出坑凹不平,布满血水的胸部。
肯森恰好在这个时候醒来,他睁大双眼,正好迎上苏浩那双深黑色的眼瞳。
“我可以⊥你活下去。”
苏浩的目光深邃,里面充满谁也无法看透的真实意味。他的话语听起来有些复杂,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其中的意思:“前提是,你必须听我的。”
肯森只觉得胸口疼得厉害,呼吸也很困难。他茫然地点点头,想要张口说话,止痛剂强烈的麻醉效果却使他浑身疲软,无法出声音。
赖利和维摩尔看着苏浩从随身小包里取出一枚真空胶管,拔掉封口,塞进再次陷入昏迷的肯森嘴里,用力挤尽最后一滴溶液。
这是苏浩在红石城调配的能量药剂。
尽管从赫尔曼那里抢来的腐菌激素纯度不足,却仍然是配置药剂必不可少的贵重原料。苏浩尝试过,这种程度的能量药剂能够有效缓解伤痛,可以大幅度延缓重伤者的存活时间。当然,它的效果不可能与地球上的同类药剂相提并论。其中的关键,仍然还是腐菌激素的数量多少,以及纯度。
如果把这种最基础腐菌激素制成的能量药剂当做衡量标准,那么“一般”品质腐菌激素配置的能量药剂,治疗效果大约为三倍以上。简而言之,苏浩和肯森服用的这支能量药剂,最多只能维持他生理机能大约两小时的修复时间,却不足以使他脱离生命危险。就如同维摩尔之前说过的那样:要让肯森活下来,就必须进行手术。
如果是“一般”品质的能量药剂,就不需要那么麻烦。肯森只需要好好睡一觉,最迟明天中午伤势就能基本得到控制。当然,康复时间还要更久,至少要在床上躺一个星期。
这就是确保“不死”与“濒死”之间的区别。在红石城的时候,苏浩就对第三阶段世界的相关信息有所了解。这里也有类似能量药剂的东西,效果却远远不如刚才给肯森服用的那一支。它们价格昂贵,除了高级军官和贵族,很少有人使用。
赖利和维摩尔都看到了这一幕。他们不约而同对视一眼,从彼此眼睛里,都看到了极其强烈的震惊。
过了近半分钟,当苏浩完成手术刀消毒之后,维摩尔才张开嘴,以极其于涩的声音,颤抖着问:“刚才那个,是,是不是修复药剂?”
苏浩看了他一眼,沉着地点点头。
维摩尔不再说话。他深深地咽下一口唾液,按捺着内心的强烈激动,抓起摆在旁边的突击步枪,站起身,快走出木屋。
修复药剂,这是能量药剂在第三阶段世界的名字。
所有雇佣兵和猎人都知道世界上存在着“修复药剂”这种东西。然而,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人都没有见过。那是一种相当于传奇,或者应该只存在于虚无缥缈传说中的物件。雇佣兵和猎人大多没有什么文化,不知道生物科学和现代医学理论。但他们却明白生命的可贵,也比任何人都要关注能够在关键时候挽救自己性命的药品。
修复药剂很贵。只有在帝国内域的拍卖行里,才能看到它们的影子。修复药剂也分等级,从最高的“”级,到最普通的“p”级,分别对应着不同程度的修复效果。据说,帝国主力军团从士兵到军官,所有人都会配“p”级修复药剂。尽管效果一般,却足以在关键时候拯救生命。它的价值动辄高达数百枚金币,如果是级别更高的“d”或者“c”,拍卖价格甚至可能高达上万,甚至几十万。
当金币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只是一个停留在基础概念里的数字。什么也比不上活命更重要,贵族们都愿意花钱买命,雇佣兵们虽然都知道世界上有这么一种相当于第二条生命的玩意儿,却没人拥有,最多也就是看着药剂瓶子流口水。对他们来说,金币银币的价值其实就等于武器装备,或者是特制的大威力枪弹。
维摩尔实在没办法在屋子里继续呆着。今天晚上生的这些事情实在太过刺激,如同高列车一样冲撞着他的头脑。先是受到狼人袭击,紧接着是肯森重伤濒死,现在又变成苏浩拿出无比贵重的修复药剂……这一切丢生在自己眼前,是那么的真实。如果换个人把这些事情当做故事说出来,维摩尔只会不屑一顾当做笑话。然而,自己亲眼看到珍贵无比的药剂流入肯森口中,他的呼吸不再急促,苍白的面颊也渐渐泛起了红色。
维摩尔不知道苏浩究竟是什么来路。但不管怎么样,能够把如此珍贵的药剂给别人使用,这举动本身就值得尊敬。维摩尔实在不知道应该对苏浩说点儿什么,任何感激的话,在“修复药剂”几个字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维摩尔决定必须要走出屋子,到外面呼吸一下于冷的空气,最好是抓起积雪擦几把脸。只有这样,自己才能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
何况,外面散落的狼人尸也需要收拾。难保没有其它黑暗生物会循着血腥味找过来。在这种时候,一名哨兵是不可或缺的。
赖利的想法与维摩尔差不多。可他知道,现在不是自己走出屋子去外面闲逛的时候。何东的伤势虽不致命,却也很是麻烦,苏浩的手术也需要帮手,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呆在屋里,陪着他们。
摇曳的火光造成了阴影移位。在这种环境下,不要说是开胸手术,就连简单的包扎也很困难。
赖利看着苏浩轻轻呼出一口气,洁白光滑的手指在肯森黑褐色的皮肤表面拂过,锋利的手术刀直接刺入皮肤,然后一刀下去,划开了肌肉。
血水立刻涌了出来,赖利只觉得眼角一阵乱跳,随即递给苏浩一块准备好的药棉。
“别紧张,我要尽快清理他的胸腔。”
苏浩这句话说得风轻云淡,下刀度又快又狠,落到部位异常准确。赖利就这样呆呆看着他打开肯森的胸腔,以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清理碎骨,重新固定受伤的内脏。
在红龙星球上的一百多年,是苏浩人生中感觉最无聊的时段。除了在红石城教会莫勒的调酒技能,医术同样也是苏浩在那段时期为了打时间的游戏。他的技术精湛,监狱里很多重刑犯都变成了他的试验材料。在苏浩看来,手术相当于“医学”这个游戏当中的副本。他不断提升着难度,甚至可以在更加糟糕的环境下,仅仅依靠一把破刀片,就能完成严密紧凑的脑外科手术。
雇佣兵终究不是专业医生。赖利此刻遭受的视觉冲击,丝毫不弱于此前维摩尔对修复药剂的诸多想法。苏浩每一刀切下去,赖利的眼角都会不由自主抽搐着。他看得出来,苏浩是一名及其优秀的外科医生,对于人体内部构造的了解非常熟悉。可越是这样,赖利就越是觉得紧张。当然,不完全是出于恐慌,也有及其强烈的惊喜。
木叶镇相当于乔天宇的私人领地。这里的所有雇佣兵和猎人,都是受他雇佣的手下。镇上当然也配备了医院,然而医生水平却很一般。这其实不难理解。如果不是被钱财吸引,没人愿意来到如此偏远的荒野小镇。在帝国,医生也是一种受人尊敬的职业。尤其是外科医生,通常都被军队和大型机构垄断,很少有人流落到这种地方。
维摩尔之前说过:只有把重伤的肯森带回去,才有活下来的机会。其实,即便是在木叶镇上,肯森的死亡几率一样很大。那里最好的医生,是个浑身肥油的胖子。身上的白大褂恐怕几十年也没有洗过。隔着很远,就能闻到他嘴里的烟味儿和酒味儿。他似乎从来没有“消毒”的概念,手术风格也很狂野。
这并不奇怪。赖利曾经与那个家伙聊过,知道医生来到木叶镇以前,曾经在肉联厂做过屠夫,还在农场里当做兽医。当两种职业的人生交汇在一起,加上环境与特殊人文的限制,自然而然就变成了外科医生。
看着苏浩做手术,对赖利而言就是一种享受。虽然并不清楚这样做究竟能够起到多少效果,赖利却看到了肯森呼吸逐渐变得平稳,身体也不再抽搐。
最后进行胸腔缝合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多钟头。
何东躺在旁边,努力睁大双眼,注视着苏浩的每一个动作。
他从未觉得自己距离死亡是如此接近,也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幸运。从战斗中苏浩从狼人口下救了自己开始,何东的心脏就在剧烈狂跳。止血药使伤口不再流血,脑子却变得困顿而麻木。何东一直不断咬着舌头,强迫自己不要睡着。直至苏浩从肯森身边站起,走到自己旁边蹲下来的那一刻,何东高高悬起的心脏才终于坠落到实处。
我可以不用死了,我仍然可以活着。
事实也的确是这样。尽管苏浩有些疲惫,仍然在赖利的帮助下,解开何东身上的绷带,重新清理伤口,缝合肌肉
天色渐渐亮了。
维摩尔回到屋里的时候,空气中依然伴随着浓烈的血腥味。房门开合之间,吹进来呼啸的冷风,带来浓厚冰寒的新鲜空气。苏浩抽完了一支烟,仍然觉得疲倦。他看了一眼靠在火堆旁边陷入沉睡的何东,走出屋子。
总共十六头狼人,已经被维摩尔逐一收拢集中,用皮绳捆绑,牢牢固定在雪橇上。
肯森与何东都受了伤,冰天雪地里没有足够的人手现场宰割剥皮,只好把一切工作都带回木叶镇再处理。
雪橇狗已经从屋子里被放出来,雪地里散落着很多昨天晚上洒落的零皮碎骨,维摩尔剥下一张狼皮,用斧头把狼人尸体砍成碎块,雪橇狗们围在那里吃得津津有味,不断出“咔嚓咔嚓”嚼碎骨头的声音。
屋子里传来肉汤的香气,维摩尔背着枪,站在门口,满面尊敬地看着苏浩。
“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是一个医生。很抱歉,我之前对你的态度不是很好。我希望能够成为你的朋友,就像我们和肯森那样。”
苏浩淡淡地笑笑,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雪橇上的那些狼人尸体。
生物竞争是任何世界永恒的主线。尤其是在第三阶段世界,在脚下这片6地上,人类与黑暗生物两种智慧生物显然无法共存。看着这些面相狰狞,已经被冻得硬如石头,保持着死前凶狠模样的嗜血生物,苏浩只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它们很像是地球上的变异生物。那些猪人、牛人、狗人、猫人…尤其是在自己原先的时空,猛兽基因已经在变异生物当中占据了绝对主导地位。狼人和虎人数量最多,就在苏浩离开的前一个星期,军部例行报告中,甚至出现了双头狮人的相关记录。
地球上的变异生物,与第三阶段世界的黑暗生物完全不同。在红石城次接触到尸人的时候,苏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最大的区别在于晶石。它们的构造差异很大,即便是红龙星球上从变异人体内获取的晶石,在第三世界也因为重力关系彻底崩溃、散碎。正因为如此,苏浩才对晶石板上此前显示的基因药剂配方感到怀疑,不得不从高莫那里换取了一颗紫色晶石。
在地球上现黑格的时候,苏浩得到了几颗质地不错的紫晶。当时,晶石板吞噬了一颗,显现出德尔塔基因药剂的配方内容。然而,第三阶段世界的重力规则同样对这些紫晶构成压制效果。没有准确把握之下,苏浩也无法判断此前的配方是否适用于这个世界,或者晶石板吞噬来自这个世界的晶石以后,是否会显现出完全不同的配方?
现在看来,担心和忧虑应该是多余的。黑格产生的紫晶,与高莫给予的紫晶效果完全一样,基因配方也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作用于具体的基因药剂材料,晶石纯度的关键效果,才会充分显现出来。
苏浩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晶石,对着阳光仔细端详。
这是昨天晚上从狼人脑袋里得到的战利品。差不多有榛子般大小,非常透明,颜色介于黄色与白色之间,在阳光下折射出诡异亮丽的特殊光泽。
狼人的战斗力不算很强。它们的实际力量,甚至不如肯森之类的雇佣兵。昨天夜里的战斗之所以出现那种状况,完全是因为黑暗生物在时间和地形上的优势。黑暗是它们与生俱来的盟友,人类的眼睛必须在有足够光亮环境下才能挥作用。厚厚积雪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雇佣兵的肉搏能力,最重要的,还是狼人拥有比人类更加敏捷的度。
若论综合实力,狼人肯定远远不如苏浩于掉的黑暗杀手苏子明。但它们数量众多,尤其是在夜晚,雇佣兵的步枪彻底变成了废铁。如果不是苏浩在场,二十二小队肯定全军覆没。
维摩尔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赖利和其他人也很清楚其中究竟。他们都在庆幸有苏浩这么一个优秀的战士加入团队,却谁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以及真正的战斗技巧。
看着冷硬的狼人死尸,苏浩转过身,对着维摩尔问:“它们从哪儿来?我记得出前肯森说过,这片荒野上很少看到黑暗生物的踪迹。它们经常出没的地方,应该是在雪原的另外一端。”
“的确是这样,但事情总有例外。”
维摩尔非常认真地回答:“黑暗生物也有固定的地盘。和我们一样,它们也必须考虑居住区域的食物数量、水源、气候、环境,以及各种方方面面的问题。每一个黑暗生物种群都有其势力范围。狼人也是如此。昨天晚上被我们干掉的这些,应该是某个流浪部族。它们通常是由狼人族群当中的弱小者构成。”
苏浩微微眯起双眼,重复了一遍:“弱小者?”
“这是狼人的固定习俗。”
维摩尔解释道:“每隔一段时间,狼人部族就会抛弃其中体质不合格的成员。只有最强壮的家伙,才有继续留在族群内部的资格。老弱残疾都会被流放,甚至是强行驱逐。它们用这种方法确保族群拥有最优秀的基因,也可以源源不断产生更多,更强大的战士。”
第五百六十节 医生
readx;苏浩的目光再次转移到那些狼人尸体上:“强行驱逐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就算是黑暗生物,恐怕也无法接受。它们难道不会反抗吗?”
“当然会”
维摩尔肯定地点了点头,继而笑了起来:“黑暗生物之间的利益观念非常严重,狼人更是如此。它们其实很喜欢被放逐者当场反抗,那样的话,才有足够的理由和借口,杀死同类,把它们当做食物。”
苏浩沉默了几秒钟,走到雪橇前,抽出匕,从一头脑袋被炸飞的狼人颈部割下一小片肉,塞进嘴里慢慢咀嚼。
他并非不相信维摩尔的话。事实上,此前被吞噬的苏子明,细胞记忆里也有类似的信息。可不管怎么样,苏子明不是狼人,它属于黑暗生物当中最接近人类的群体。包括体型、思维与行动方式、文明智慧等等。反观狼人,更像是一种彻头彻尾的异类。
在苏浩被军部追杀的那个时空,变异生物同样产生了两极分化。血尸进化成暴尸,类人变得越来越像是野兽。苏浩曾经以不同的样本为例,对它们分别进行过仔细分析,现按照当时的情况继续下去,暴尸的最终演化版本很可能重新恢复为人类,只是生活习性与思维方式都会出现巨大变化。而类人的进化终点就要怪异得多。他们当然也继承了部分人类应有的基本特征,比如以双腿直立行走,能够制造工具……然而,它们的主要思维仍然带有兽类特点,更具破坏性,也更加野蛮。
无论血尸还是类人,它们的前身都是人类。病毒改变了这一切,它们被感染成为丧尸,在不断变异过程中产生了分化和同化。虽然它们不是亚特兰蒂斯人,却变得比亚特兰蒂斯人更加令人厌憎。
北地雪原上的气温低至零下二十几度,这些狼人差不多是在死去的同时,整个身体就已经被冻结。那片狼肉完全冻成了冰渣,苏浩在嘴里含了好一阵子,肉片才渐渐变得软化,释放出浓烈的血腥味道。
被冻结的细胞再次变得活跃。当然,倒不是说它们仍然还活着,只是存留其中的记忆碎片仍然可供辨识,没有像腐肉那样彻底消散。
这些狼人都是流浪者。
维摩尔说的没错,它们的确是被族群所抛弃。这些狼人并不强大,只能算是族群当中的弱小者。营养不良,体格瘦弱,没有足够坚硬锋利的獠牙,爪子也不够硬,就连长途奔跑度也赶不上其它同类……所有这些,都是族群长老给予的评价。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它们的生育繁殖能力很差,雌性狼人的受孕几率很小,交配成功率低得可怜。
黑暗生物,尤其是拥有兽类外形的黑暗生物,对于生育繁殖的概念比人类要简单得多。只有最强壮的个体,才会被雌性青睐。可如果问题出在雌性本身,事情就会完全倒过来。狼人可不会像人类那样,喜欢细腰丰臀大胸脯的妞。它们当然也喜欢人类美女,可是在生育方面,仍然还是选择强壮有力的同族雌性。母狼虽然丑陋,却是强壮后代的最佳保证。尤其是哺乳期的狼奶,粘稠得如同高脂肪奶浆,尽管味道腥臭不堪,营养却很丰富,就算是最温顺的兔子喝了,也会长出一口吃肉的锋利牙齿。
这些狼人很惨,它们在雪原上流窜了很久,入冬以来就没有吃过像样的食物。按照原来的计划,狼人群的目的地,应该是西面两千多公里外的荒原。那里比这里暖和得多,食物来源也很丰富。遗憾的是,狼人在风雪中迷了路,完全出于偶然的现了小木屋。那个时候,它们已经饿得快要疯,根本不会顾忌什么人类的反击。在它们看来,只要杀死这些雇佣兵,自己也就有了活下去的机会。
苏浩考虑问题很全面,他一直担心这些狼人会不会是某个敌对势力在背后故意安排的杀着。自从来到第三阶段世界后,这种事情并不鲜见。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得罪了黑暗世界的海森家族,“雷霆”公司老板恨不得将自己噬肉啃骨,就连乔氏家族内部,说不定也会因为赫尔曼的死,把愤怒和报复目标转移到自己身上。
毕竟,昨天来的时候肯森就说过:这里是黑暗生物极少出没的区域。否则,人类探险者也不会在这里修建一幢小木屋。
记忆搜索进行的很彻底,苏浩没有现令自己警惕的信息。狼人的出现,的确是一次巧合。肯森与何东为此受了重伤,然而回报也同样丰厚。这些狼人虽然瘦弱,皮毛的成色却很不错。按照人头分配,每个人都能得到三张狼皮。
他们原本没想过要弄到这么多,每人一张也就足够。雇佣兵不是疯子,他们很理智,知道自己的能力有多少,从不去做那些出实际能力的事情。
苏浩的举动在维摩尔看来其实很正常。很多雇佣兵和猎人都有捕食黑暗生物的习惯。它们本来就不是人类,非同类就意味着可以食用。何况,这在某种意义上并不是单纯为了填饱肚子,更多的,还是出于复仇,以及愤怒。
一小时候,雇佣兵们已经收拾好行装。肯森的恢复度明显要比想象中更快。赖利他们对此并不觉得惊讶,对于帝国下层民众而言,修复药剂就意味着神一般的存在。关于这种东西,有很多个不同版本的故事。内容不外乎是起死回生,或者是某个陷入绝境的倒霉蛋,因为机缘巧合得到了一支修复药剂,然后只身杀出重围,重获新生。
相比之下,何东的行动就要困难一些。他无法站稳,维摩尔只能和赖利一起,用绳索把何东固定在雪橇上,让他保持坐姿。在雪原上长途跋涉比想象中更加劳累,何东必须忍受长时间的颠簸。不过,比起直接被狼人啃食,或者流血过多死亡,一切痛苦都很值得。
所有人都用充满尊敬的目光看着苏浩,苏浩却表现的非常谦虚。他对这片雪原几乎一无所知,真正需要依靠的,还是二十二小队的其他成员。
肯森很虚弱,生机却在不断恢复。他一直握着苏浩的手,没有说话,久久的凝视着对方那双黑色眼眸。
没人觉得这有什么不正常。
没有人知道,肯森服用的那支修复药剂当中,掺杂了一点点苏浩的血。
第三阶段世界比红龙星球更加险恶。按照苏浩原来的计划,刘强应该是最适合接受血液同化,成为这个世界名“工蜂”的最佳人选。赫尔曼那个疯子破坏了一切,苏浩也没有太多时间与其他人进行接触。昨天晚上是个绝佳的机会,重伤濒死之人对于生存的渴求越了一切。在那种时候,“医生”两个字比任何漂亮字句都要更具说服力。何况,苏浩还拿出了一支无比珍贵的修复药剂。这种东西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已经成为二十二小队所有雇佣兵心目中最值得信赖的人。
回到木叶镇的时候,已经过了半夜。
这里的夜晚比白天热闹得多。这也是人类聚居区最大的特点。早在几百年前,帝国已经解决了粮食与人口之间的问题。帝国内域有着广袤的产粮区,先进的科学技术克服了自然灾害,粮食产量一直保持着稳定的供应。当然,从帝国内部把粮食运到木叶镇,价格肯定要比在原产地直接购买高了很多。然而,木叶镇也有自己的特色商品。比如兽皮和晶石,或者是黑暗世界的各种特产,它们的价值远远高于粮食,商人们也愿意在帝国内域和边境之间不断往来,赚取一份颇为丰厚的财富。
木叶镇不缺酒。这里气候严寒,烈酒是仅次于粮食、医药之外的最大宗货物。与其他帝国边境城镇一样,木叶镇最主要的娱乐活动,不过是女人、酒精、毒品,以及男人与男人,或者应该说是疯子和疯子之间不计生死的格斗。这一切都使这里看起来混乱,可实际上,秩序仍然是木叶镇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至少,要比红石城那种罪恶集中区更讲究规矩。
厚重的钢制城门已经关闭,赖利花了二十个铜板,从守城士兵那里换取了临时入城资格。这就跟地球上和平时代深夜晚归的人,用两元钱从守夜人那里请求开门回家是一个道理。只要确定你没有敌意,也不是黑暗生物,守城士兵其实很愿意能有这么一份额外收入。
两辆沉重雪橇穿过城门的时候,引起旁边守卫者的阵阵惊呼。
“赖利,你们这次外出收获不错嘛”
“怎么有这么多狼人?难道你们抄了一个狼群的老窝?”
“让我看看,一、二、三……快二十头了,虽然毛皮成色一般,可这数量也实在太多了。二十二小队这帮家伙,这次算是了一笔大财。”
惊叹和嫉妒的声音接二连三响起,动静实在太大,就连很多站在警戒塔上值夜的哨兵,也忍不住跑过来围观。为了看的更加清楚,一盏探照灯甚至转移了方向,从高处笼罩了两架雪橇。
肯森与何东虽然显得有气无力,仍然勉强抬起胳膊,微笑着与众人打着招呼。
每一个小队外出狩猎,回来都会引起类似的围观。人们不外乎是看看你赚了多少?死了多少人?这也是一种另类的娱乐,尤其是像现在这种收获丰厚的事情,足以成为未来几个月,甚至长达半年小镇居民们津津乐道的谈资。
一个身穿皮袍,脸上带有恐怖疤痕的大汉挤进圈子,高声喊叫起来:“肯森你看起来伤得很重。怎么,那些狼崽子把你的骨头啃断了吗?”
肯森舒展了一下身子,换了一个能够缓解腰部酸痛的坐姿,有气无力地笑道:“还算马马虎虎,骨头断了好几根,这次大概要修养好一阵子才能继续出任务。”
旁边传来维摩尔与其他几个人的谈话声。
“你们走到哪儿遇到的狼人?我记得你们没出去多久,也就一天时间而已。”
“的确没走太远,一群狼人在山谷小屋那里偷袭了我们。喏,它们现在全都在这儿。”
听者的声音顿时变得难以置信:“我的天,你们是在夜里遇到它们?你们居然还打赢了?”
维摩尔拍了拍旁边雪橇上重伤的何东:“何东的半个肩膀没了,肯森昨天晚上差一点儿就没能活过来。”
带疤大汉的反应很快,顿时抓住了问题核心,睁大眼睛嚷道:“怎么,你们在野外遇到了帝**?他们出手帮了你们?”
“帝**?”
赖利不屑一顾地摇摇头,抓紧了控制躁动雪橇狗群的皮绳,用左手拍了拍坐在自己旁边的苏浩,无比自豪地说:“我们有医生,世界上最棒的医生”
这句话顿时在围观人群里引了接二连三的问题。
“赖利你这个爱吹牛皮的家伙,你肯定你的医生不是喜欢摸母牛屁股的那种家伙?”
“木叶镇有一个兽医就足够了,我可不想再接受那家伙的治疗。他完全是把我当做野狗对待。知道他的口头禅是什么吗?多喝酒能够杀菌消毒,多吃肉可以提供营养。哈哈哈哈他从来不会给你开什么维生素药片,而是直接塞给你一把野菜。”
“得了吧别用俏皮话来打我们,好好说说你们究竟是怎么脱险的,至于什么该死的医生,就让他见鬼去吧老子宁愿相信帝国皇后有九个**三个屁股,皇帝头上的帽子比新鲜青菜还绿,也不相信这里会出现所谓的医生”
这些话带有很大的泄成分。病人都需要治疗,但人们也知道,正经医生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木叶镇这种地方。镇上的那个醉鬼兽医让很多人都吃过苦头,人们却拿他没办法。毕竟,在死亡面前,即便是屠夫,你也不得不选择接受治疗。
“够了不要再这样胡言乱语”
脸色苍白的肯森骤然坐直,眼中释放出森冷的杀意:“不知道事情真相,就别唧唧歪歪。赖利美誉哦撒谎,我们很幸运,得到了一个医生。我还活着,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围观人群顿时变得安静下来,很多嘲讽话语已经到了嘴边的家伙,也被肯森凶悍暴怒的眼神强迫着闭上了嘴。赖利和维摩尔相互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挥起手里的鞭子,吆喝着狗群,缓缓拉动雪橇,朝着二十二小队的驻地驶去。
风,卷起了很多雪花,人们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玛的,肯森这家伙,就算是受了伤,也还是这么强悍。”
疤脸大汉很不高兴地冲着地上啐了口唾沫,拢了拢身上的皮袍,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古怪。他看了看远处已经消失的雪橇,又转身看看周围的人群,语调和声音充满疑惑:“你们觉得,肯森和赖利的话是真的吗?二十二小队真的得到了一个医生?”
“很难说”
一个瘦瘦高高,胸前横挎着突击步枪的男子摇摇头:“我只知道他们补充了一个新兵。可如果那家伙是医生的话,天宇少爷肯定会给他一个更高的职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他当做雇佣兵看待。”
这种说法立刻引来了反对者:“也许事情是真的呢?二十二小队所有人都活着,他们于掉了那么多狼人,按照正常的战损比例,至少要有一个人死掉。有医生在就不一样了。我认识肯森快十年了,他从未撒过谎。”
“反正我不相信这是真的。”
“凡事总有万一。”
乱纷纷的争论注定了没有任何结果。谁也不能说服对方,也无法拿出更多的证据。聚集在城门前的人群渐渐散去,黑暗与寒冷再次笼罩了这个世界。
劳累的人通常睡得很死,直到第二天下午,苏浩等人才开始起床,小楼里重新焕了生机。
有很多事情需要做。
维摩尔和苏浩把狼人尸从雪橇上卸下来,拖到靠近屋子的暖和地带,使其慢慢解冻,然后剥掉毛皮。
这项工作很费时间,需要大量的柴火。当他们做这件事情的时候,赖利已经从外面买回了几个急救包,以及各种药品。他把这些东西摆好,从地窖里取出一条事先冻好的牛腿,砍成碎块扔进锅里熬汤,苏浩则洗于净身上的脏血,回到屋子里给肯森与何东换药。
雇佣兵的生活就是这样,粗犷而有序,
木叶镇上的消息传播度很快,雪橇旁边再次多了很多人围观。小楼大门敞开着,人们惊讶于维摩尔和赖利处理狼尸数量的同时,也看到了苏浩在里面的动作,看到了肯森与何东拆解绷带以后,身体表面露出的恐怖伤痕。
直到现在,人们才真正确定,赖利和肯森没有撒谎。
第五百六一节 贸易
readx;地球,南京城。
旧城改造的度比想象中快得多。生物战争使人类总量锐减,即便是世界上人口数量最多的国家,原本拥挤的中国仍然变得稀稀拉拉。马路上再也没有密集的车辆,摩肩接踵的人流盛景也不复存在。曾经寸土寸金的夫子庙变得空无一人,只有纸页黄的旧书静静躺在角落里,上面那些褪色的图片可以看到漂亮的模特、售价昂贵的豪车、各种琳琅满目的美味小吃……
并不是所有废弃城市都被遗忘,南京城重建就是其中最显著的例子。身为王启年离开以后的继任者,高立权没有像以前那样,继续把机械工厂埋藏在地下,而是在各个基地市大规模建造重型车间,用以容纳多达数百万的机器人。
它们可不是旧时代电影里的变形金刚,而是完全由中央光脑控制,对废弃城市进行全面改造的核心工程力量。
南京城内开进了数十台巨型粉碎机。这些庞大的钢铁巨兽高达上百米,坚硬的多功能压磨器足以粉碎任何物质。城市上空不断腾起一股股爆破后产生的烟尘,震耳欲聋的响声堪比世界上最可怕的噪音。高达数十层的大厦轰然倒塌,不等尘埃落定,上百台不同型号的机器人立刻围了上去。它们挥舞着巨大的金属切割器,把坚硬的钢筋棍凝土切块。短短几个钟头,原本需要花费数年时间才能建成的大厦,已经被分割为数以千计的碎块。
厚重的履带负载着巨型粉碎机,缓缓驶近坍塌的大厦旁边,各种建筑垃圾全部扔进圆形的粉碎漏斗。它像是一条形状怪异的虫子,前面吃着后面拉,不断排泄出粉碎后的各种废料。当然,这些粉碎物将被再次回收,根据不同的粉碎规格,重新投入二次使用,成为新的建筑材料。
按照光脑计算的结果,清理一座特大型城市,通常只需要两个月。以废弃城市南京为例,前后只花了五十一天。
清理,并不仅仅只是针对地面上的建筑物。更重要的,还是地下管道和其它附属设备。在处理这些事情方面,机器人严格按照程序来执行,它们用巨大的铲斗插进地面,连同坚硬的马路,以及各种水电燃气管道全部拖出,不分种类,连带着土壤和各种垃圾,统统扔进粉碎机。当它们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大型挖掘机就深入地下,沿着规划好的路线铺排线管,在地下位置更深的地方,重新设置新的城市地下管网。
除了钢铁,各种建筑材料几乎都是就地取材。全新的南京城在短短几个月内彻底竣工,所付出的代价,只是维持机器人运转的必要能量,以及部分在工程中磨损的零件罢了。
只有“工蜂”才有资格成为新城市的居民。他们使城市迅焕出生机,重建文明。
丽子偷偷掀开卫生间角落那块活动的瓷砖,屏气凝神了几秒钟,确认自己没有出声音,周围没有任何足以引起怀疑的动静,这才伸手从里面取出一个塑料袋,紧张而小心地打开。
这里是南京城内一幢普普通通的居民楼。地洞的位置恰好处于楼层之间的隔断,墙体中空。丽子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用起子和铁钳一点点的撬,终于掏出了这么一个十厘米见方的洞口。覆盖在上面的瓷砖款式颜色与原来的相同,由于位置隐蔽,没有任何人现丽子的秘密。
塑料袋很结实,也很于燥,里面装满了大大小小的馒头疙瘩,硬得几乎就像石头。
按照杨璐璐与日本国签订的《互助贸易协定》,日本每年可以向中国出口总贸易额两千万元新人民币的商品。
蓝币,也就是原来的地球元,因为各国滥数量导致信用率暴跌,已经被中国方面宣布列入拒绝使用货币范围。新人民币刚开始行不久,就出现了多达上千例的伪造案件。高立权和老宋的应对方法直接而粗暴,虽然伪币与真币之间区别明显,很容易判断,可对于伪造犯本人,从来就是一个“杀”字。
有证据表明,相当一部分伪币来源于大洋彼岸。就在消息公布的同一天,包括内华达基地市在内的所有美军势力范围,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轰炸。那是以六艘空中母舰为基础,多达四百多架战机起的联合行动。美国人的基地市地面部分受损严重,死难者数量过三千余人。尽管现任总统提出了最强烈抗议,中国方面的反应却很冷漠,只是轻飘飘的抛出一句:“如果我们再现市场有类似的伪造货币出现,就不会是轻微规模的轰炸这么简单。”
至于与日本方面的贸易协定,纯粹只是表面上的官样文章。
在亚洲和欧洲,生物战争早已结束。然而,这种和平并未扩大到地球上的其它区域,由于在战争中损失了大量人口,高立权也暂时没有能力获取更多资源。日本列岛已经成为了变异生物集中营,它们自始至终也没有进化出在水中生活的能力。在这种情况下,包括新东京在内的几个残存基地市,也就有了继续存在的价值。
“蜂巢”的整体战略已经全面转向太空。就在上个月,火星上的中国移民数量突破了六百万。早在几十年前派出的星空探测器也不断回数据,它们在天鹅星座现了新的类地行星,一支规模庞大的移民舰队也正处于准备期。最迟明年,就能开始星际移民。
地球已经变成了非常危险的深潭,这是高立权和老宋,以及所有“蜂巢”高层的共识。
科学院一直密切关注着变异生物的变化。在地球上保留一部分变异生物种群,逍是早在苏浩时期就制订的战略计划。因为无论苏浩还是王启年,都很清楚变异生物只是病毒携带体,它们的根源其实就是病毒。从亚特兰蒂斯人在地球上开始散布,引病毒风暴的时候,地球被抛弃的命运就已经注定。它们以人类为寄主,不断适应这颗星球的环境。从空气到水中,从土壤到岩石,几乎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了病毒永恒的烙印。这种变化是任何力量都无法改变的,就算杀光地球上所有的变异生物,病毒也不会灭绝。它们的变异形式多种多样,甚至有以部分已经与人类产生同化效果。如果不是苏浩血液里含有的黑色颗粒不断吞噬病毒,恐怕就连“工蜂”也会成为它们新的寄主。
高立权和老宋都不知道,目前这样的稳定局势究竟可以保持多久?
也许某一天,黑色颗粒无法再对病毒产生效果。那些肉眼看不见的可怕玩意儿飘浮在空中,你根本无法察觉它们的存在。是人就要呼吸,氧气中的病毒含量虽然稀薄,却总是在不断增加。根据科学院一百多年前病毒爆时期录入的相关资料,那个时候,空气中的病毒含量大约为每立方米一百至一百五十。现在,同等体积的空气含量,病毒数字已经增加了百分之六十以上。
这还只是在中国大6,在没有变异生物的清理地区得到的数据。如果把探测地点换在日本列岛,以及美国这样的地方,数字还要增加两倍以上。
所有星际移民都必须经过严格体检,确认体内病毒数量小于危险值,也就是黑色颗粒的正常吞噬标准,才能获得批准登船。
我们究竟什么时候离开地球?
蜂王和院长什么时候能回来?
人类的未来究竟是什么?
这些问题每时每刻都在困扰着高立权和老宋。每当这个时候,老宋总是想起自杀的原71集团军司令官许仁杰。那家伙真的很聪明,知道漫长的岁月就意味着责任。那个混蛋选择了最舒服的死法,躺在床上什么也不用想,自己这些活着的人还得负责为他料理后事,伤脑筋费精力考虑许许多多的事……许仁杰遗书上那句话没有错:死亡,的确是一种幸福。
大量建造的飞船,需要数量惊人的原料。
除了日本,中国方面还与澳大利亚、美国、欧洲各国都签订了不同数量的贸易协定。那些国家什么都缺,就连食品也无法做到自给自足。得益于大西洋海底金字塔里获取的各种先进科技资料,“蜂巢”属下的各个基地市完成了升级改造,各种生活物质产能成倍提升。袋装大米、面粉、地下农场宰割好的大块冻肉、衣服…所有这些东西被塞进集装箱,用于换取稀土、钢材,以及包括石油和天然气在内的工业原料。
老宋觉得,这种贸易方式又回到了百多年前的建国时期。那个时候,我们同样是用农产品与其它国家换取钢材,以及各种重工业产品。区别在于,当时我们是饿着肚子,勒紧裤腰带,拿出自己舍不得吃的粮食进行贸易。因为那个时候我们无法生产各种重型设备。现在,却是把粮食施舍给一群饥肠辘辘的饿鬼。
除了中国,几乎全世界都在挨饿。
美国人自己统计的数据,年均粮食缺口高达五十万吨。这个数字并不包括各个基地市内的实际消耗情况,而是专指流落在基地市外面,在荒野和废弃城市之间挣扎的难民。这数字其实非常笼统,却也可以大概推算出美国人目前面临的困难。
德国人的粮食缺口为两万吨。
英国人略多一些,三万两千吨。
情况最糟糕的还是日本,他们报出了两百万吨的数字,其中的水分很大,连日本政府自己都承认,实际情况可能比这更糟,或者要好得多。毕竟,国民自卫队没有任何力量对变异生物进行反击,只能依托基地市进行防守。也正因为如此,日本人通过地下开挖了几条通往资源区的隧道,得以向中国方面出口稀土,换取赖以为生的食品。
在奇货可居的前提下,稀土价格被压得很低,每顿不过几毛钱。反过来,从中国进口的商品价格却极其高昂,甚至到了日本人难以接受的程度。
一个牛肉罐头两元新人民币,这是上个月的贸易报价。换句话说,区区一个半公斤重的罐头,可以换回来足足好几吨的稀土。
已经连续几任外务大臣辞职,原因都是为了这种极不平等的贸易价格。然而问题就摆在面前,只有中国方面才有食品出售,除此而外,还可以从他们那里买到武器、机械等等急需的物质。欧洲各国正处于恢复期,美国人根本自顾无暇。尽管日本人难以接受现实,却不得不承认,原本多达上百个国家的地球,如今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强势政体。人类死了一大半,原先各种反对的声音消失了,民族主义和种族歧视也消失了,经济学家期盼多年的“全球贸易系统”已经形成。然而,实际状况却没有前人想象的那么辉煌、光明、灿烂,而是彻头彻尾的强迫与接受。
日本人其实不需要那么多食品,缺额数字不过是个幌子。他们真正需要的,是用以对抗日渐强大变异生物的武器
科学院成为了地球上最庞大,也是研究力量最强悍的科研机构。新一代的多功能战车已经投入量产,这种专门为了应对城市战而生的武器,从出现的第一天,就表现出乎想象的效果。它装有两种运动系统,可以在任何复杂地形下作战,即便是遭到变异生物围攻,也可以大规模消灭对手,得到惊人的战果。
每年两千万新人民币根本无法满足日本方面的需求。光是武器一项,就必须消耗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贸易额度。然而,中国人制造的武器的确效果非凡,国民自卫队已经看到了战胜变异生物的曙光,迫切要求政府加大武器方面的投入,就算短时间内无法自产,也必须从中国方面进口更多的同类武器。
丽子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来到了中国。
按照《中日互助贸易协定补充条款》,日本方面可以在商定原基础上,增加两倍的稀土出口限额。尽管日本政府真的很愿意每年出口六千万吨稀土,但实际情况就摆在面前,工业方面产能严重不足,大6架工厂还必须设置足够兵力用以防备变异生物。在巨大需求和严峻的供需矛盾面前,日本政府被迫改变外交策略,希望中国政府给予帮助。
杨璐璐当时全权负责一切对日事务。她自己也觉得很头疼,因为除了稀土,我们的确不需要任何日本商品。“蜂群”拥有极高的社会规律,根本不需要像和平时期那样,从各个渠道输入动漫、游戏、av、汽车等商品。然而,现在的问题是,除了稀土,日本人什么也拿不出手,高立权偏偏没有足够的力量占领日本沿海,加大稀土开采力度。
拒绝帮助也不是明智选择。病毒战争并未摧毁整个人类文明体系,除了中国,地球上还有很多国家。星际移民计划需要集中全世界的资源力量,如果日本的问题被无限扩大,很容易引起其它国家集体抵制。倒不是说“蜂巢”没有力量应对,而是如此一来,全面移民时间就有可能无限期拖延下去。前后思虑之下,杨璐璐决定,在“蜂群”内部放意见讨论,主题为:“我们还需要些什么?”
讨论意见很快有了结果。最醒目,也是最先提交的报告,来自原南京地区的“工蜂”。他们的目的很明确:我们需要日本人。
最新的贸易协定很快再次签订。按照增补内容,一万名经过特别挑选的日本女性变成了商品,集中投放到新建的南京城。
此类商业活动还将继续下去。目前规定的贸易额度为每年一万人,可以是具体情况增加或删减。作为对应交换,中国政府每年增加一百辆多功能战车的出口额度。
丽子是第三批商品。
她今年只有十七岁,很漂亮,皮肤很白,身材比例匀称,完全符合亚洲人的审美观点。
丽子的出生地为新东京基地市。她一直在贫民窟,直到两年前,才被“选中”,成为“双边贸易集训丨班”的成员
说是选中,其实就是把自己卖给政府。丽子已经到了记事的年龄,父母把自己送到基地市管理站的时候,丽子看到了政府职员把一个很大的箱子递了过去。父亲当着自己的面打开,里面有几十公斤大米,两罐豆酱,几件崭新的衣服……据说,这只是他们卖掉自己的批补偿物资,以后每个月都有一些,只是数量没有这么多,但勉强维持活下去,倒也没有什么问题。
在集训丨班,丽子听到也看到了很多此前没有想到的事情。
中国人很奸诈,他们对每一个女性商品进行检测。声称只要现一例复制人,就全面终止贸易合同。在这种强大的威胁面前,日本政府只能从民间大量选取适龄女性。
第五百六二节 血仇
readx;所谓集训丨班,就是把所有次年,以及再次年准备交易的女性商品集中培训丨
相关科目主要是化妆打扮、个人谈吐、家务料理、人际关系等方面。中国方面明确表示过:所有商品都不会用于战争,完全是根据实际需要,对国内人口数量缺陷的一种补充。换句话说,像丽子这样的女人,不会成为士兵,而是通过国与国之间的贸易往来,成为合法的中国人。
当然,这只是日本方面的理解,也是集训丨班所有人的共识。
中国人在生物战争中伤亡惨重,死了太多的女人,他们急需补充。
中国男人的数量太多了,人口性别比例明显失衡。这不奇怪,生物战争中,女人属于被抛弃的群体,只有大日本帝国才有包容一切的正能量,我们身上肩负着国家兴起的重担,我们用自己的身体去转化大海对面那个国家。只要这种贸易继续下去,大和民族就会再次振兴,那片广袤土地上都将洒满我们留下的种子。
中国那边吃得好,住得好,根本不用担心变异生物的威胁。
诸如此类的论调,在集训丨班里很是盛行。为了不让这些女人养得太胖,一日三餐只是确保最基本的营养消耗。即便是这样,那也是丽子在贫民窟里从未想象过的幸福生活。至少,自己在这里不用被父母威逼着接客,也不用为了一块面包担惊受怕。虽然在管理上全面实行军事化,各种规章制度都很严格,丽子却认为这是必须的,否则,谁也没有心思学习,更不要说是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女人。
什么才是合格的女人?
这问题有很多种答案。
在集训丨班,合格女人有着统一的标准。
你必须讨男人喜欢,让他迷恋你,让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觉得你是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部分。
想要做到这几点很难。因此,学习科目就包括在任何环境下满足男性需求,从生理到心理方面。你必须学会操持家务,学会做可口的饭菜,推拿按摩技能精巧。必要的时候,还必须化身为水电修理工和管道清理工。住家女人不是每天化妆打扮漂亮就能吸引人这么简单。你必须懂得基本电工原理,在需要的时候不顾脏乱主动去掏马桶,甚至变成女汉子承担起更多的家庭责任。
男人火气上来,你就是忍气吞声挨打的靶子。就算他很变态,喜欢用小刀子戳人,你也必须笑脸相应,刀子戳在身上不能喊疼,而是娇滴滴呻吟着“雅蠛蝶”。
冬天温度低,你得主动充当男人的暖脚器。千万不要去想什么鸡眼、香港脚、灰指甲、足癣……做人要主动,不需要男人命令,主动脱光衣服躺在地上,把柔软的胸脯摆在男人脚下,任他踩来任他跺,一切以男人舒服满意为原则
如果男人喜欢玩交换游戏,你就必须陪他玩到底。要时刻记住,所有集训丨班的里女人都是姐妹,你们都是一根同生的大和同胞。多人群嗨其实是人类历史上早已出现过的极限运动项目。你们可以趁此机会交流情报,互相沟通信息。一定要记住,你们是日本的女人,暂时委身中国男子不算什么耻辱。只要国家强大、兴盛、繁荣,你们永远都是不会被忘记的功臣。
洗脑的效果非常明显,丽子感觉自己全身都充满了亢奋细胞。训练教官的话让她感动流泪,甚至彻底忘记了捧着大米豆酱回家的爹妈。
所有集训丨项目,都是针对中国方面的要求而设。尽管杨璐璐和其他“蜂巢”高层从未透露过什么,日本政府还是依靠自己脑补,构思出中国方面这种古怪贸易要求的真正目的。
他们需要女人。
男人需要女人其实就那么回事。
这种事情的确不能说得太过明显。否则,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否则,他们为什么只要年轻漂亮的女性商品?而不是更加实际的女兵、女工人、女艺术家?
每年一万人的额度不难完成。光是新东京基地市,就有着多达上千万人口。很多女人其实并不难看,只要集中管理,好好洗个澡,提供营养充足的食品,养上一段时间,她们又会变得光彩照人。
为此,日本政府特别颁布了最新法令:所有家庭必须如实上报成员构成情况。五岁以上适龄女童可以申请特别生活补助。但本人必须前往政府工作站接受资料录入,以及相关的各项检查。一旦申请被批准,该女童所在家庭将获得每月五千克大米的额外配给。此项配给将持续到女童年满十六周岁。
中国人的飞机很大。这是丽子对那个国家的初步认识。包括她在内,整整两千名商品走进机舱,如同巨兽般的新型运输机腾空而起,永远离开了这个狭窄肮脏的岛国。
丽子的主人,是一个六十多岁的中国男子。当然,他也许没有那么老,实际年龄也可能远远过六十岁。但不管怎么样,他看上就是那个样子,皱纹很多,却很健康。
伺候一个老头应该没什么难度。
这种想法在第一天就被碾得粉碎。丽子被带回家,按照老头的要求,穿上丁字裤和网眼丝袜,在床上被反复蹂躏了四个多钟头。当老头脱掉衣服的时候,丽子不由得睁大双眼。她惊恐畏惧的现,老人的肌肉非常结实,一块块如同鼓凸的橡胶球,恐怕就连健美冠军也自愧不如。强悍与健壮延续到了老头下身,那东西又硬又长,几乎没把丽子活活捅死,也差一点把她的喉咙戳穿。
老头玩够了,感觉很爽的同时,把浑身的丽子一脚从床上踹了下去,嘴里出咆哮:“老子饿了,赶紧去做饭。”
这就是强化人与普通人的区别。年龄不是问题,能量和体质才是重点。丽子永远不会知道,如果不是想要把折磨延续得更久,她第一天就会被老头把子宫活活捅穿,或者于脆直接撕成两半。
最初,丽子认为这只是老头极度亢奋的表现。这很正常,也能够理解。集训丨官说了:中国男人都是些又蠢又笨的家伙,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穷鬼。即便是在和平时期,他们的月薪也不会过一美元,就连平时吃饭都很困难,更不要说是在女人身上花费更多的钞票。
对于这种说法,丽子和很多受训丨女孩本能的抱与偶质疑。毕竟,中国的强大与富足众所周知,即便是自己的国家,不也同样是与他们进行贸易往来,从中国人那里换取物资和援助吗?
集训丨官狠狠训丨斥了丽子,在电脑上点开了几部所谓的“教育示范片”,让丽子她们这些脑子里不清不楚的女孩自己去看。
那是几部中国人自己拍摄的电影。《老井》、红高粱》、《菊豆》这些片子都在和平时期的国际影展上拿过大奖,内容却是千篇一律的穷困。丽子睁大了双眼,她从未想象过极度缺水的山区竟然会是那个样子,撒过尿的高粱酒居然还可以喝,这种无比肮脏的做法,还被当做秘方一直流传下来。还有电影里那个女人,竟然跟自己家的长工生了那种关系,到了最后弄得娃娃要杀爹,爹要抡起斧头砍儿子,想要儿子却没能力于女人的废物男人就趴在旁边咧着嘴狂笑…这种电影除了宣扬愚昧落后,还能有什么效果?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个导演看上去的样子就很傻,总是绷着脸,给人以高仓健那种酷酷的表情。看看他的人生传记,原来也是有过好几个老婆,抛妻弃子,最后依靠外国人才把自己捧红的那种废物三级佐料男。
集训丨官说得没错,中国应该就是这个样子。极其落后,极度穷困,也只有这种充斥着野蛮人的国家,才可能对付恐怖的变异生物。他们和它们都是怪物,也只有怪物才能对付怪物。
老头的表现让丽子觉得越来越恐怖。
有一天,隔壁邻居过来串门,那也同样是个老头,两个老头凑在一块,把丽子叫出来,看了半天。然后,隔壁老头回家带过来一个女人。那女孩丽子认识,也是跟自己同一批过来的商品。两个老头把丽子捆住,把另外一个女孩按进浴缸里,先是用刀子砍掉胳膊大腿,然后撒上盐,还有辣椒。那女孩一直在惨叫,拼命挣扎。两个老头显然对于人体结构非常熟悉,知道怎样做不会把人弄死。女孩没有流出太多血,精力旺盛,却失去了四肢,只能呆在浴缸里,用充满恐惧的眼睛看着四周。
两个老头把这种暴行叫做是“游戏”。在接下来的几天,丽子看着他们用火烤那个女孩,把腐蚀性极强的酸倾倒在她身上,皮肤表面插满密密麻麻的钢针,再用手术刀切开肌肉,划成一条条细密的线……总而言之,种种玩法非常变态,完全是在冲击人类承受能力的极限。两个老头每天都要给那女孩喝一大瓶药,具体是什么东西?丽子也不太清楚。她每天都看着女孩在惨叫,哭天喊地叫爹叫妈,却从未有人过问。
动静太太了,周围邻居也很不满,总是过来敲门要求两个老头小声点儿。老头请他们进来参观,却没人报警,只是带着欣赏的表情随便看看,脸上露出理解和释然的神情,就转身离开。
为什么没有警察?为什么没有人管?这里难道不是法治世界吗?
到了最后,丽子算是真正看出来了,老头们其实还没有玩够,只是被周围邻居搅扰得很烦,他们自己也无瑕应付,只好把奄奄一息的残废玩具搬到天台上,从三十多层高的地方扔下去,然后“啪嗒”一声巨响,在地面溅开一滩血红色的肉浆。
于是警察来了。他们义正言辞的训丨斥老头,老头耷拉着脑袋老老实实从口袋里掏出罚款。警察要求他们必须在当天之内把街道清理于净,第二天这个时段还会过来检查。现地面有任何残留污垢,都会导致处罚加倍。
丽子实在不明白,难道与人命相比,城市清洁更显得重要?还是这里的人们根本就漠视生命?如果是这样,那么与新东京基地市最下层平民窟有什么区别?
老头给丽子脖子上栓了一条狗链,剥光她身上的衣服,用厚底皮靴狠狠提着丽子的屁股,带着她上街闲逛。
丽子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条狗。事实上,老头的想法也跟她差不多。当然,没有狗粮,当街大小便老头就会一脚射过来,然后丽子惨叫,很多人又会聚过来围观。
丽子不明白,老头花钱把自己买来,就是为了满足这些变态的**?
渐渐地,丽子从老头和邻居的言谈中找到了问题症结。
这里是南京。
这个地名对于年轻一代的日本人可能没有任何概念。然而,有些东西是永远无法抹掉的。就像二次大战时期的犹太人大屠杀,苏联军人在德国境内对女人的施暴……仇恨只有用血才能擦洗于净。尽管以色列与欧洲之间的合作关系密切,但他们与德国人之间的仇视永远无法消除。俄国人与德国人之间的关系也是如此。至于中国……光是想想“三十万”这个数字,丽子就觉得不寒而栗。她被老头当做狗一样带着,去重建后的大屠杀纪念馆遛过几次,这数字丽子永远也不会忘记。也只是到了现在,她才真正明白,中国人为什么需要像自己这样的女性商品?
我明白的实在太晚了。
好吧就算我对此一无所知,那么国内那些极力促成与中国方面商贸交易的官员呢?难道他们也没有看出其中端倪?这显然不可能。然而,即便看出来,即便知道,又能怎么样?新东京基地市连目前的容纳人员都无法养活,每年能够分出那么多女人,对他们来说就意味着能够剩下很多粮食。何况,女人可以换钱,可以从中国人那里换取武器。最高防务长官和相不是说过吗:“为了大和民族的振兴,一切努力和付出,都是值得的。”
丽子不知道像自己这样的女人还会有多少?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中国人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女人,这个国家也根本不是《老井》电影上显示的那么愚昧落后。他们很记仇,知道应该用什么办法来解决问题。一百多年过去了,即便是生物战争,也没有让他们忘记曾经生的一切。祖先造成的仇恨,会按照血缘关系永远流传。战争肯定会爆,中国与日本之间从来就没有什么和平。
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丽子一直在偷偷积攒食物。老头在吃食方面从不克扣,这当然是为了让丽子保持体能,以更加旺盛的精力面对更残酷折磨。丽子只期盼着能够有那么一个机会,让自己可以逃出去。这希望其实很渺茫,丽子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能走多远?这里毕竟不是日本,自己也不是很精通中国话。如果换了是在其它地方,也许还有机会逃掉。
然而,这里是南京。
红龙星域。
这是一个新名字。
上个月,刚刚完成了第一次星球爆破改造。
总共五百枚大当量的巨型核弹被引爆,由于设置在外层空间离子压缩机不断展开往复运动,巨大的爆炸能量没有扩散,而是通过磁场引导,被控制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在这个过程中,大量被拖船捕获的陨石从四面八方聚合过来,以爆炸点为核心,共同构成一道厚实严密的物理防线。这个过程说起来容易,真正实施却极其困难。为了让陨石团块与爆炸能量产生融合,进而引被封闭隔绝的特殊效果,帝国太空舰队损失了三十一艘各型飞船,死亡人员高达两千名以上。
这种做法,其实在地球上已经有过系统的试验。相当于在某个特定位置引爆炸弹,在爆炸能量尚未散开的时候,迅以厚重的金属层面从各个方向覆盖过来,最终形成能量团无法突破的障碍,被严密封锁其中。
这很困难,也非常危险。在封闭情况下,爆炸能量会产生剧烈反应,抗力与阻力之间的反作用成倍增加。这其实不难理解,就像我们小时候喜欢把点燃的鞭炮扔进铁罐,巨大的力量能够把铁罐炸得高高飞起。但如果把铁罐开口一面对着天空,而不是封闭向下扣住鞭炮,也就无法得到如此令人开心的效果。
这个世界存在着两种力量:向外的推力,向内的吸力。
无论是哪一种力量,都是能量的具体表现方式。爆炸,不过是物质能量被扩散演变的最直接表现。它们原本是火药,是能够被触摸到的颗粒,一旦引爆,物质迅转化为能量,你可以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气浪,却无法捉摸,并且真正抓住它们。
第五百六三节 航行
readx;抓住它们,这就是王启年的要求。
亚特兰蒂斯人的星球制造技术非常先进。事实上,如果不是从金字塔战舰里得到了相关资料,王启年也根本无法做到这一步。拖船与粒子压缩机之间的配合必须恰到好处,巨大的辐射能必须在第一时间被陨石团块全面封锁。这种封堵根本就是疯子才会想到的杰作,绝对不能有丝毫缝隙,由外面向内推攮的力量必须足够强大,否则,根本无法抵挡来自内部的扩张能量。
老胖子真的很猥琐。他对这种能量转换方式,有着独特的描述。
“女人也许很难理解,男人就不一样。想想你们自己,或者现在就可以去尝试一下。比如你正在酒店房间里偷情,已经到了临门一脚的**前半秒钟,粗硬和膨胀达到极致,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冲进来几个叫嚣着“查房”的警察,后面也许还跟着你满面怒容的老婆,手里拎着擀面杖或者手术刀之类的东西。你还会继续喷射吗?当然不会。百分之十的男人都是当场软缩下来,刚刚突破临界读的力量,瞬间转换为巨大的吸缩力。这种变化非常惊人,我们现在所做的,不过是把正常的物理现象放大,在宇宙试验场将其变为现实。封堵爆炸的速度必须很快,巨大的爆炸力才有可能转化为吸附力。星球产生其实就这么简单。它们最初同样也是在爆炸诞生,直到冷却以后才渐渐转化为吸引能量。这过场很漫长,也许要亿万年。我们等不了那么久,最好的办法,就是缩短从爆发到冷却的过程,人为制造出足够的星球吸附力。”
计划进行的很成功,王启年得到一颗预料之的小行星。它的体量大约为地球的十分之一,甚至还要更小一些。但这不重要。关键在于,爆炸能量已经被全面封锁,它目前的状况很稳定,正处于狂热与冷却之间的融合阶段。
类似的封堵行为,还要再持续两次。相比第一次的成功,接下来的实验会更加危险。小行星内部已经空,更大的引爆能量必须注入星球内部,以数量更多的陨石团块继续上一次的重复动作。在封闭的环境下引爆,会导致能量产生连锁反应。在这个过程一旦出现纰漏,将导致前功尽弃。
计划延续期很长,具体多久王启年自己也不知道。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样做是对的,也没有资料表明这样做没有用。至少,亚特兰蒂斯人成功了,很多星球都是按照这样的方法被制造出来。地球是这样,红龙星球也不例外。
在新的移民星球上,王启年建造了新的实验室。
他对自己进行了全面改造。不这样做不行,否则根本无法适应全新的重力环境。王启年得到了更多的新型材料。对于机器人,老胖子有种说不出的怨念。他把自己变得更加强大,制造了一整套强悍的战斗用金属外壳,内部构造非常复杂,能够在任何环境下自由活动。谁也不明白他究竟想于什么,童延峰和秦无衣一直按照计划,分派飞船从外太空捕捉陨石,不断完善着重力星球的制造步骤。只是每次从实验室旁边路过,童延峰和秦无衣都会忍不住有些畏惧。
十一月三十日,王启年把他们叫进了实验室。
日期上没有错误。移民星球的历法当然不可能与地球完全相同。这里的十一月份有四十天,十二月份长达五十七天。除此而外,甚至还有第十三和十四两个月份。
王启年只剩下一个头部。准确地说,应该是用高强度聚酯材料制成的圆形外壳,保护着其脆弱无比的大脑。
“这就是我全新的身体,也是未来组合机械的科技发展方向。”
椭圆形的头部很像一颗超大号鸡蛋,从间隔开,分为上下两层。出了必不可少的发生器官,下层部分还拥有功率强大的机械臂。当然,从秦无衣的角度看,也许称其为“机械腿”要合适得多。它们总共有条,能够撑起王启年的整个头部,使他行动自如。
王启年,应该是这颗半机械半生物的脑袋跳进旁边的机械履带,随着电子射线发散,摆在实验室其它位置的各种配件也纷纷聚拢过来。它们拥有完整的行动系统,拥有**的小型控制枢。在童延峰的注视下,一台三米多高的金属立柜,突然在王启年释放的信号引导下,突然变成了一辆履带式工程机械人。它载有一台大功率激光切割器,尖锐的管式发射孔一直对准童延峰。如果不是这台恐怖的机械最终分解,以装甲模式覆盖在王启年身上,成为他全新身体的足掌部分,童延峰恐怕会将其当做科幻电影里的机械外来物种,直接开枪射击。
王启年变成了一辆数十米长的重型装甲车。透过驾驶室的挡风玻璃,童延峰和秦无衣看到了老胖子那张面目可憎的脸。他们都很清楚,那不过是一种假象。王启年只剩下大脑,他绝对不会把如此关键的主控枢装进驾驶室,纯粹只是以全息技术模拟出来的图像。只有这样,才不会产生出“车子没人开也会自己走”的想法,也不至于引起恐慌。
巨大的车体把实验室塞得满满当当,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空间。在如此狭窄的环境里,不要说是转向,就连行驶都不可能做到。何况,实验室大门无论高度还是宽度,最多只有重型装甲车的二分之一,如果要开出去的话,要么拆墙,要么直接炸开天花板,从上面突入。
“看到了吧这就是我,全新的组合分解技术,全新的机械制造规格。”
从电子扬声器里传出王启年沾沾自喜的声音:“我只有一个很小的核心,只要有足够的外部组合机械,就能变成最强大的存在。这辆车子只是其的一个分项目,我还可以变化出更多你们无法想象的特殊形态。”
在童延峰和秦无衣面前,重型装甲车迅速分解,多达数十个配件再次组合。这一次,王启年变成了一条机械鳄鱼。两分钟后,他卸掉了大约三分之一的组合配件,变成了缩小版的狮身人面像。
“这老头一定是疯了。”
秦无衣凑近童延峰,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窃窃私语:“敢打赌,他甚至可以变成一个性感绝伦的机器女人。如果有需要,这种事情他绝对会做,绝对敢做。真希望夜影大人能早读儿过来,否则的话,说不定这老头还会搞出什么更加变态的研究。”
这种说法当然只是调侃。事实上,秦无衣已经对王启年的研究无比佩服。这种组合可不是简单的ifl等于卩么简单,超大功率武器就是通过不断组合,才能变成完整形态。这其牵涉到复杂且精密的机械块面拼合,以及能量转换与部件系统之间的信号连接等问题。类似的想法,其实和平时期很多电影里就出现过。最著名的,当然是《变形金刚》。然而,从人型机械变为车辆或者飞机,并不是单纯改变外形那么简单。也只是到了现在,王启年才真正解决了这个问题。
童延峰按捺下内心的极度震撼,朝前走了两步,毕恭毕敬地说:“阁下,您需要我们做什么?”
“我需要一艘战舰。”
王启年早已料到童延峰会这么问,这也是他把两个人叫到实验室的目的:“你们可以吧制造任务下达给工业总署,能造多大就造多大。就算没有足够宽敞的船坞,也可以把船体分为不同截断分块制造。央控制枢的导向切口由我负责处理。材料一定要精细,必须是最好的宇宙真空合金钢。告诉工业总署的具体负责人,武器系统可以不需要实物,但必须在央光脑输入完整的设计图,以及详细的武器搭载数据。我可以对它们进行修改,并且转化为我身体的一部分。”
“战舰……”
童延峰感觉脸上的肌肉微微有些抽搐,露出颇为无奈的苦笑。
倒不是说王启年的要求过分,无法办到。而是童延峰感觉很是滑稽。他忽然联想起地球和平时代曾经出现过的漫画战舰娘。那种让美貌少女身背战舰,身上装满各种武器系统的玩偶,的确是一种另类的创意。然而,这种曾经被看做是荒诞不羁的做法,居然真正在王启年身上得以实现。他只剩下一个脑袋,却成为了整艘战舰的控制核心。联想起之前王启年刚刚转换过的重型装甲车形态,童延峰可以断定:王启年应该已经开发出对应的人类形态机械转换模式。他需要把自己变得更强,但绝对不会只是区区一艘战舰。可以想象,在广袤宽阔的宇宙空间,会出现一个叫做“王启年”的巨型机械人。
“别用那种该死的眼神看着老子”
王启年的人生阅历比童延峰和秦无衣丰富了无数倍。他如何看不出这两个家伙脑子正在想些什么?老胖子愤怒地咆哮着,打开实验室里巨大的全息影像器,顿时,出现了一系列清晰的画面。
那是王启年已经完成计算,确认可以实施的机械组合过程。
最初还是一颗半机械半生物的“鸡蛋”,周围出现了一堆不同形状的组合零件,他可以自由变化为车辆、飞机、快艇等各种机械形态。随着屏幕上出现更多的组合零件,王启年的身形体量不断增加。他变得更加高大魁梧,超重型卡车、小型舰船、大型运输机……
当画面进入第三阶段,王启年身边的组合零件已经多达数千。他变得更加庞大,机械运作功能也随着不同形态而产生变化。童延峰和秦无衣目瞪口呆地看着屏幕,看着王启年变成了一个设备完整的重型车间,拥有完备的生产流水线。这绝对不夸张,而是事实。从地下开采的矿石源源不断进入车间,被熔炼成坚硬的钢锭,进而被改造为不用的零件,通过机械臂完成分装,王启年的自身体量也在这一过程不断膨胀,机械运作功能不断增加。一倍、两倍、三倍……那已经超出了人类想象的正常范围,根本就是一台拥有自我修复、制造、改善能力的智能机械。
“看到了吧这就是机械技术发展的极限。不,“极限”这个词很不恰当,科技永远没有尽头,那最多不过是我们的未来。”
童延峰和秦无衣两个人面色发白,脑子里充满了巨大的震惊。王启年显然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哈哈哈哈”狂笑着:“我可以自我复制,随意修改并且制造任何需要的零件。能量转换不是什么难以实现的幻想,能量永动机那种东西,二十年前我就可以造出来。用不着那么害怕,这些东西不是难以驾驭的野兽,我也不是你们的敌人。我只是想让你们知道,即便星球改造与移民计划彻底失败,我们仍然还有其它选择。用这种方法制造一艘巨型飞船,或者于脆是一颗在宇宙自由往来,自由选择运行轨道的机械星球,也未尝不可。”
说着,屏幕上的图像再次转换,王启年的重型车间不见了,变成了一块平整的金属地面,还有几幢造型别致的楼房。平整的地面不断有诡异凸起,那是一种类似电影里液体金属的溶合物质。它们不断升高,很快变化成十几个身高、体量与普通人类差不多的个体。有手脚,五官俱全,能够说话,身体表面还覆盖着类似衣服的金属纹理。
这是王启年从黑格那里得到的启发。
在那颗废弃的星球上,王启年亲眼看到了黑格不断变化自身。央控制核心是黑格唯一的弱读,那个位置被层层保护,甚至进化出坚硬无比的甲壳。在身体的其它部位,黑格能够自由变化出任何形状。比如一个相貌绝佳的美人,或者令所有女人为之疯狂的绝世俊男。当然,这一切都是假的,就像芭比玩具,区别在于,黑格的造物拥有血肉,构成芭比玩具的物质却是塑胶。前者能够自由活动,后者需要一枚电池,外加一个推动手脚移动的机械装置。毫无疑问,前者肯定要比后者生动得多,与真人甚至毫无区别。但它们没有灵魂,纯粹只是血肉傀儡。
王启年的构思非常独特。
傀儡也分很多种,金属傀儡未必就比不上血肉傀儡。老胖子很是羡慕黑格自由创造新个体的能力,他毫不客气抄袭了黑格的创意,把自己变成控制枢,不断添加各种负载零件。宇宙物质可以转化为分子,金属分子具有共性,从组合到融合,并不是嘴皮上说说那么简单,可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
至少,王启年当年在地球大学里的时候,从未想过自己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在黑暗的宇宙深处,“探索者一号”尾部引擎喷口释放出的火焰无比刺眼,如同茫茫深海的灯塔。
夜影的兴致很不错,她一直在厨房里忙碌着,从和面到拌馅,所有工作都是她独自完成。飞船上拥有完备的生物循环能量场,各种生活物质都很充足,即便是想要吃饺子,材料和配料都与在地球上没有什么区别。
机械人孙女一直围着夜影打转。她平时很少有这种机会,也从未见过夜影下厨。飞船终究是一个封闭的空间,禁锢船员活动的同时,也使思维方式变得狭隘。当然,这不是一个纯粹的贬义词,而是人们的思想会因为环境产生变化,注意力通常只投入到飞船本身,以及抵达目的地之后的种种场景,却很少想到别的方面。
夜影不会突如其来的高兴。这完全是因为“探索者五号”的抵达。与前面的二号、三号、四号一样,同样也是从地球方面追赶过来的补充飞船。“探索者五号”搭载着功率更加强大的引擎,光脑储存着“探索者四号”以后更加先进的研究成果。不夸张地说,从一号到五号,人类科技整整跨越了两个时代。如果没有二号飞船,以及之后源源不断的更多补充,“探索者一号”上的人们恐怕难以接受,也根本无法想象来自最新的,也是五号飞船带来的各种先进成果。
最令人激动,同时也是在“探索者一号”内部引起轰动的技术,莫过于超大功率的新型引擎。它可以使“探索者一号”增速提高至四倍以上。这还是经过此前几艘增援飞船不断改进后的结果。尽管两艘飞船上的人们都很陌生,却不约而同释放出无比强烈的热情。尤其是飞船完成对接的一刹那,船舱里同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连接通道很快徐徐开启,不知道对方的姓名,他们却如分离太久的亲人猛扑过去,紧紧拥抱。i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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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节 消失
readx;“我很快就能见到爷爷了吗?”
“他长得什么样?像我一样也有金属爪子,带有螺旋钻头吗?”
“爷爷是不是也喜欢吃巧克力?他会不会抢我的零食?”
夜影坐在餐桌旁边擀面皮,机器人孙女却在旁边不断提出稀奇古怪的各种问题。她的名字是小安,也是另外一个新的孙女。此前那个,几年前飞船穿越陨石带的时候,被撞进船体的陨石活活砸死。当时,夜影悲痛欲绝,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以死去孙女的大脑细胞为主体,在培养舱里重新造出一个新的。虽然前后两个孙女的相貌相同,知识、思维、性格却有微妙的差异。
最显著的特征,就是现在这个叫做“小安”的机器女孩,话特别多,尤其喜欢喋喋不休的问。
每当这种时候,夜影总是不理她,自顾做着自己的事情。时间一长,小安自己也觉得无聊,于是闭上嘴巴,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小安的机械臂在灯光下反射出刺眼的金属光泽。她看着夜影摆在餐桌上整齐的饺子,忽然伸手抓起一个,未等夜影出声制止,小安已经把生饺子塞进嘴里,非常得意地大口咀嚼。
“一点儿也不好吃,一股子怪味儿。”
没过几秒钟,小安张口把嚼得一塌糊涂的饺子吐出来,皱着眉头,启动机械履带冲到水池边,对着开关吸了一大口水,在嘴里“咕嘟嘟”漱洗着。
虽然是机械人,却拥有完备的味觉神经。严格来说,这种东西应该算是机械人身上的负担,会消耗一部分能量,以及更多的思维模拟传输系统。然而,夜影却让每个半机械半生化人都保留了下来。人类生命的乐趣在于与外界接触,如果连味觉和触觉都消失了,又怎么谈得上幸福?谈得上快乐?
清洗其实不用那么麻烦。小安胳膊上就有进水口,可以直接灌水,由下自上对口腔进行清理。不过,小女孩牢牢记着夜影奶奶的规矩:你是人类,必须用人类的方法生活。包括漱口在内,不准用机械方式清洗,你得使用牙刷,虽然动作很慢,效率低下,却必须这样做。
夜影微笑着摇摇头:“还没有煮熟,生的当然不好吃。”
对半机械半生化人而言,吃饭已经变成一种负担。他们的胃部早已切除,身体能量更多是需要电力,或者电磁能。食物最多就是维持大脑新陈代谢的营养。这种事情其实不难理解。以普通人为例,每隔几小时就必须进食,否则无法弥补身体消耗的热量。当整个身体只剩下大脑,以及中枢神经系统之后,蛋白质供应也就被压缩到最低点。他们也许每周只需要一克糖就能维持,机械身体当然不会需要什么碳水化合物。小型蓄电池和能量转化器成为最重要的物件,包括夜影在内,“探索者一号”上的绝大部分船员都需要按时充电,这个过程通常是在舱内环境模拟为黑暗的睡眠时间进行。
包饺子,变成了夜影用以庆祝的一种家宴形式。她的所有后代都不需要吃饺子,却都知道饺子意味着家庭团圆。每当电子日历翻到除夕那天的时候,所有人都会聚集到夜影的舱室,用自己并不需要的食物,进行这种来自地球上的古老仪式。
进食,已经变成一种打法时间的消遣。因为味觉依然存在,“探索者一号”的很多船员都喜欢红烧肉,牛肉丸和炸鸡还是某些人的嗜好。机器人孙女小安就喜欢吃巧克力,薯片之类的零食也从不放过。机械身体里有一个很大的空仓,专门用于放置各种咀嚼后产生的食物碎片。无论肉块还是糖果,都是通过口腔内部丰富的味觉细胞产生刺激效果,使人们感到满足,却不会被身体吸收。飞船上的卫生间早已撤销,夜影也忘记了如何大小便。她再也没有每月必来的生理期。“上厕所”成为船员们彼此之间的玩笑,每当说起这个特殊名词的时候,他们总是打开身体下部的空腔,取出装满食物碎片的金属盒,把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倒进垃圾桶。
与原先从地球出的时候相比,“探索者一号”外形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它比以前更加臃肿,船体也变得更加庞大。这是吸收了二号、三号和四号飞船的结果。“探索者一号”的最初设计,其实就是一艘工作母舰。后续不断追赶上来的每一艘飞船,都变成了母船的零件与耗材。刚刚抵达的“探索者五号”也是如此,一号母船的重型车间已经开始制造全新引擎,完成更换以后,这艘飞船除了部分停留在航线上充当信标,其余的,将全部用于充实母舰本身。
餐厅的门从外面被推开,走进几个同样拥有金属身体,却在外面穿着不同款式服装的半机械半生化人。
他们都是夜影的后代。真正的人类与半机械人共存,这种场景的确很特殊。幸运的是,正因为有了这项技术,生命才得以不断延续,本该死去的人也仍然活着。虽然他们看起来像是怪物,却没人产生这种想法。
看着围坐在旁边的子女后代,夜影很想做出一副慈祥的表情。很遗憾,这种事情恐怕永远也无法实现。她的面部覆盖层保留了二十岁年轻时候最漂亮的模样,虽然小安一直管夜影叫“奶奶”,二十岁外表的年轻姑娘却怎么也不能与“慈祥”这个词产生联系。夜影只能释放出更多的热情,招呼人们落座,一起动手包饺子。
当她像往常一样,想要把一枚硬币塞进尚未包拢饺子里的时候,加密通讯频道忽然传来颇为急促的声音。
“奶奶,这里出了点儿问题,您最好亲自过来一下。”
通话方是王凯。他是夜影的孙子,与小安是同辈。王凯在“探索者一号”活到了九十八岁,直到那个时候,才接受了半机械半生化技术改造。
夜影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仍然带着微笑。她不想因为某个突事件,破坏这难得的融洽气氛。她认真的包完手里的饺子,把擀面杖递给坐在旁边的儿子,冲着精明的孙女小安笑了笑,说:“稍微等我一会儿,你不是喜欢巧克力吗?奶奶这就去给你拿来。”
没有引起任何人怀疑,夜影平静地走出房间。房门合拢,穿过走廊拐角,夜影立刻转换行动模式,收起人类形态的机械腿,从腰部内侧放下两条机械履带,随着命令模式引导,承重轮和引导轮再次产生变化,在两秒钟内完成分解动作,组合成四个直径过一米的金属轮。夜影身体表面的软质聚酯皮肤随之分开,按照固定的分切模式覆盖在金属轮圈外沿。
整个转换过程在六秒钟内完成,夜影腰部以下变成了一辆精致小巧的动力车。机械履带虽然稳定,度却远远不及四轮驱动的车辆。这种机械车完全以电力驱动,在飞船内部特设的地面上,最高时可以达到两百公里。
王凯是夜影所有后代当中,最为特殊的一个。、
他性格沉稳,喜欢独自钻研。王凯负责飞船探索与太空数据收集工作,他从不耽误时间,更不会遗漏每一次家庭聚会。像现在这样,所有人到齐,唯独漏下他自己的事情,还从未生过。
夜影不知道究竟生了什么事。但可以想象,一定非常严重。
机械力量的广泛运用,使夜影摆脱了人类生物身体的束缚。她风驰点至般穿过走廊,以无比迅猛的度直接驶入太空观测站。车轮刚刚越过站口大门,夜影已经腾空而起,计算着跳跃必须的距离,以及落点。金属轮在空中完成了分解组合程序,柔软的聚酯胶轮再次分成薄片,在数十个微型引导器的作用下,很快覆盖了刚刚成型的机械腿表面。四次空翻,足尖与指尖不断在地面形成支撑,不断减弱巨大的冲力和度。当夜影双脚落定在王凯身边的时候,已经重新恢复为此前餐厅里标准的人类美女形象。
“出了什么事?”
夜影的问话平稳冷静,毫不慌张。
王凯转过身,腰板挺得笔直。他略微点头行了个礼,侧过身子,从一台太空射电望远镜连接器前移开,以同样冷静,却及其严肃的口吻说:“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具体情况,您最好亲自看一看。”
望远镜只是这种设备的一种称呼。它当然不可能通过肉眼进行观测。夜影直接点开全息记录仪,屏幕上立刻出现了一大片相关数据。
“六十五小时十一分钟前,我对这台射电望远镜完成了装置增修。“探索者五号”带来了几项全新的研究成果,可以使射电望远镜的观察度提升二十五倍以上。”
王凯的声音在夜影身后响起:“我一直在观察射手ur55ur54这个坐标。我们距离那里太远了,此前的观测数据非常混乱,不断的受到宇宙射线与各种能量乱流影响。种种不可控的意外,都导致信号分辨率不足,对射手ur55o854坐标的观察无法产生应有效果。地球方面的研究成果的确非常先进,远远出我们出时拥有的最佳状态。尤其是信号分析过滤透镜,以及最新型号的频谱射线感应仪,才真正让我们完成对了目标区域的次搜索分析工作。可是结果完全出乎意料,我,我,我……我没有现任何东西。”
夜影转过身,满面疑惑地注视着自己的孙子:“没有现任何东西?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什么也没有。”
王凯不希望自己的话语给夜影造成迷惑,于是快步上前,精准迅的在光脑上输入数据。片刻,一副完整的三角形立面图顿时显现出来。
“按照您的说法,这是爷爷那一辈人从亚特兰蒂斯人金字塔里缴获的战利品。”
王凯指着三角形立面图上射手ur55ur54这个坐标,认真地说:“这是我们花费了上百年时间想要前往的目标。按照奶奶您的说法,人类最伟大的战士已经在这里独自奋战了一个多世纪。我不知道亚特兰蒂斯人的文明究竟展到了什么样的程度?对于远距离传送这种先进科技,我自己也不是很明白。奶奶您也看到了,射手ur55ur54在地图上的确是以坐标形式存在。那里应该有一颗星球,您也坚信,只要我们到了那里,就能找到一百多年前传送过去的战士,是这样吗?”
尽管尚未说明,可联系前后,夜影已经明白王凯想要表达的意思。她的脸色刹那间变得一片苍白,心脏也猛然缩紧,呼吸几乎彻底停顿。
“不仅仅只是战士和朋友那么简单。”
夜影感到浑身上下一阵软,力气正以可怕的度从身体里迅溜走。她伸手抓住旁边的椅子,努力使自己保持平衡,声音如同长时间失水般沙哑:“我亲眼看到了苏浩他们走进传送门,坐标显示他们就是前往那个未知世界。穿上每一个人都知道“探索者五号”带来的消息,你的爷爷早在飞船出前,就以同样的方式去了那个世界。现在,你却告诉我,那里什么也没有?”
说着,夜影抬起头,看着王凯的眼睛。在那双与自己一样是深黑色的瞳孔深处,她看到了前所未有的迷惑、惶恐,以及被未知和无助笼罩下的茫然。
“您知道,我不会撒谎。”
对于问题的严重性,王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他连连吸了好几口气,重新恢复认真稳重的语调:“肉眼也许会欺骗我们,有很多东西都会对视觉神经造成影响。我们会把苹果看做是西红柿,也会对外形模糊的东西混淆不清。但数据不会撒谎,射线和电波反应物体存在的方式,比人类视觉清楚得多。我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恐惧和慌乱。但我还是要明白无误的告诉您:射手ur55ur54这个坐标是一片空白。那里没有任何星球,就像我们此刻所处的宇宙空间,没有陨石,没有光线,甚至没有任何可供射线回传的固体物质。那里,什么也没有。”
“不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夜影猛然抬起头,一把抓起王凯的衣领,拖拽着他在地板上迅滑行了十几米远,将整个人重重抵在对面墙上。突如其来的暴怒,使夜影浑身上下几乎所有神经末梢都变得失去控制,各种隐藏的电子眼伸了出来,闪耀着不同的光芒。腿部和腰部各种装甲、机械转换装置疯狂变动着,组合成履带式底盘,又变换为蜘蛛形态的腿脚。就连肩膀和后背上的武器系统也被激活,大口径肩扛火炮来回摇摆,乌黑粗大的炮口在王凯面前来回晃动,排列整齐的弹链从封闭匣里弹出,随着机械转动出可怕的撞击。
“那里怎么可能会没有?”
暴怒中的夜影变得语无伦次:“你爷爷的研究永远不会出错,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睿智的家伙。我亲眼看着他们走进传送门,他们只可能在那个地方,只能在那个地方。我们辛辛苦苦在宇宙中走了那么久,现在你却告诉我那里什么也没有。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王凯被吓得当成呆住,身体和嘴唇颤抖得无法停息下来。他还是头一次看到夜影奶奶如此凶狠的模样。她一向很温和,从不对自己说过重的话。看着夜影肩膀上探伸出来,在空中出刺耳噪音的锋利切割器,王凯第一次觉得,起疯来的女人简直就是野兽。
“我没有撒谎,我没有欺骗您。这,这一切都是真的。”
王凯不顾一切地喊叫起来:“您知道我不会欺骗您。射手ur6755ur54真的是一片空白,信号反馈是这样告诉我的,撒谎对我没有任何好处。我和您一样,都在同一艘飞船上。我们也许永远无法回到地球,我为什么要编造这种无聊的谎言欺骗您?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前往这个什么也没有的坐标?我一直很相信您,我不知道自己看到的事实,与您之前说过的那些话为什么会截然不同。您说射手ur55ur54是地球金字塔里的传送目标,您说有很多人已经去了那个地方,“探索者五号”也带来爷爷前往那个世界的消息,可我看到的却不是这样。那里什么也没有,无论换了任何人,我都是做出相同的结论。如果您还是不相信,您可以⊥其他人来操作射电望远镜,看看究竟是我在撒谎?还是现实就是这样?”
夜影怔住了,脸色慢慢变得难看起来。
清醒之后,总要面对现实。
夜影很清楚自己的孙子,王凯的确不会撒谎,也没有必要在这个问题上欺骗自己。他说的没错:我们都在同一艘船上,他没有理由这样做。
第五百六五节 兽医
readx;夜影很清楚自己的孙子,王凯的确不会撒谎,也没有必要在这个问题上欺骗自己。他说的没错:我们都在同一艘船上,他没有理由这样做。
一股狂暴的寒冷气流瞬间席卷了夜影,狂怒火焰瞬间熄灭,头脑也为之变得清明。她慢慢松开五指,慢慢向后退了几步,只是眼眸深处仍在悸动着,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王凯活动着脖颈,踉跄着挪到椅子面前,很是艰难的坐下,大口喘息着。如果不是亲身体会,他恐怕这辈子也不会把刚才那个凶神恶煞,差一点儿没把自己脑袋活活拧下来的疯狂女人,与平时美貌温和的奶奶联系在一起。她身上实在是安装了太多的武器系统,那种强大而可怕的威力,足以横扫整艘飞船上所有的军事力量。也只是到了现在,王凯才真正明白,自己小时候,那些经常逗弄自己的叔叔阿姨,为什么在奶奶面前总是显得低眉顺眼,无比敬畏。
“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说话的时候,夜影双眼一直死死盯住地面,修长的仿人类腿脚用力踩住地板上,又狠狠拖回来。底部的金属接触面立刻划出一道道刮痕,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王凯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条件反射般从椅子上猛然站起,带着尚未恢复的喘息声迅回答:“这是由我个人完成的试验项目。详细数据还在整理,我是这间实验室的最高权限管理者,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任何人无权调阅试验结果和相关文件。”
夜影依旧散着冰冷的气息,整个人仿佛处于临战状态。她又变成了地球生物战争时代冷酷无情的警卫官,六亲不认,仅以完成任务和杀戮为目的。事实上也是这样,如果不是在科学院呆得太久,与王启年的接触产生了更多的温情,夜影绝对不会考虑其他人的感受。以前是这样,以后也是如此。就算王凯是自己嫡亲的孙子,拒不服从命令的话,杀了也就杀了,大不了从死人身上提取基因细胞,在培养舱里重新再造一个。
“把所有实验数据和资料全部封存。没有我的命令,任何想要调阅的人当场予以格杀。”
这句话说出口的同时,夜影感觉心里猛然刺痛了一下。她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凶狠地看着面色白的王凯,说:“继续对射手ur55ur54这个坐标进行观测。所有实验由你个人独立完成,观测范围扩大到坐标周边区域。我需要那里得罪详细资料,星球、星系,还有你观测到的一切情况,必须全部上交,由我进行审核。”
王凯点了点头,目光也变得充满忧虑。
这个结果与他想象中差不多。王凯知道自己奶奶是一个作风顽强的女人,区区一份观测数据,根本不会动摇她前往射手ur55ur54的信心。阻拦和劝说是非常愚蠢的行为,夜影奶奶只会拔出手枪,以最凶残暴力的方式解决问题。
“我们必须去。”
夜影死死盯住立面图上射手ur55ur54这个坐标,声音异常坚定:“无论那里变成了什么样子,无论那里有还是没有,我们都必须过去,必须亲眼看一看那个遥远的世界。”
雨水开始飘落下来,冰冷的雨滴拍打在苏浩脸上。
天气正在逐渐变得暖和,雨水就是最好的证明。否则,它应该变成雪花或者冰雹,而不是直接以液体形态坠落地面。
地面的积雪正在溶化,这种白色堆积物每天都要缩短几分厚度。地面很快变得潮湿,进而变得泥泞。来来往往的人流把木叶镇上几条主要道路踩得泥浆遍布,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烂泥潭,非常恶心,却充满了生机。
关于“医生”这个话题,的确成为了木叶镇大约两周时间内的谈资。人们对此充满了兴趣,每天都有很多人到二十二小队的木屋里转上一圈,只为了看看苏浩这个传说中新来的医生。可他们终究还是失望了,苏浩没有表现出丝毫异于常人的举动。除了英俊一些,他看上去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雇佣兵。抡起斧子劈柴砍木,给武器擦拭上油,从屋子外面撬冰融雪,甚至光着上身,在冰天雪地里奔跑锻炼……所有这些事情,都是木叶镇上雇佣兵和猎人们每天必做。如果换了是帝国内域真正的医生,应该是自己弄个门面,开个诊所什么的,穿着白大褂,胸前挂着听诊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跟我们做着完全相同的事情。
苏浩的行为举止也不像个医生。他从不挑食,尽管煮肉的调料只有咸盐,他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
乘兴而来的人们很失望。他们原本就对所谓的“医生”半信半疑。木叶镇上的屠夫赛斯就是最明显的例子。那家伙自称是个医生,实际上只是在帝国兽医培训丨站呆过几天。包括感冒之类的病症,赛斯一样是用牲口治疗法。用他的话来说:“人和畜生没什么区别。猪能吃的东西,我们一样能吃。”
不过,镇上的女人倒是对苏浩充满了兴趣。英俊男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成为女人喜欢的目标。木叶镇上几乎所有男人都有伤疤,常年游走在死亡边缘的生活随时充满了危险。枪伤、刀伤、割裂、穿刺,还有火焰烧伤和严重冻伤留下的痕迹。女人们并不排斥男人的伤疤,恰恰相反,只有身上有疤的男人,才最受女人喜欢。那意味着男人敢冲敢打,有很多黑暗生物被他们弄死。这种凶狠狂暴的男人口袋里装满了钱,雇佣兵们很少考虑未来以后的事情,总是在每次出任务回来后,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慢与粗豪,在酒吧、妓院和赌场里流连忘返,出手大方,几天之内就把全部收获挥霍一空。当他们口袋里变得空空如也,又会再次继续荒野亡命,从危险和死亡獠牙下挣饭吃的过程。
与其他男人相比,苏浩无疑是雇佣兵里颇为抢眼,也很是特立独行的家伙。他不像其他人那么粗鲁,无论女人用什么样的词句挑逗,他总是报以轻松温和的微笑。他的皮肤很光滑,光是站在旁边看看都觉得享受。尤其是每天早上苏浩光着上身外出跑步,阳光照射下来,皮肤表面会反射出温润晶莹的光泽。渐渐的,木叶镇上的女人开始学会了早起,总是聚集在苏浩晨跑的固定路线上,冲着那个在严寒与冬日阳光下跑动的英俊男人吹口哨。
木叶镇上当然也有举家迁移过来的平民。然而,镇上半数左右的女人,都操持着以身体为本钱的特殊生意。很自然的,苏浩引起了一些男人不满,关于他的各种流言蜚语很快满天飞舞。
“那小子有什么好?身上连疤都没有一块,细皮嫩肉的模样简直就是个娘儿们。说不定,他以前的职业就是个鸭子。”
“瞧着吧王虎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姓苏的小白脸。他的屁股很漂亮,非常诱人。”
“我们应该好好收拾一下这个家伙,让他明白木叶镇的规矩。”
这些话不仅仅是说说那么简单,很快有人把想法变成了现实。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晨跑中的苏浩被四个男人堵了下来。对方选择了他晨跑路线上较为热闹的地段,借口很简单,其中一个人故意上去碰了一下,立刻躺在地上大声喊叫着苏浩撞断了自己的胳膊,另外三个人顿时围了上去,手里拎着铁棒和木棍,不由分说劈头盖脸乱打。
很多人亲眼目睹了这一幕。无论男女,都没有人上前劝阻,而是饶有兴趣抱着双手站在旁边围观。打架这种事情在木叶镇上显得稀松平常,每天都要生好几起。用和平时代的专业术语来说,这是“释放压力”的另类方式。实际上也是如此,无聊打架与想要杀人光是从表面上看看就能分辨清楚。只要手里的武器不是刀子或者枪械,谁也不会当真。
结果很是令人出乎意料。苏浩把四个故意挑衅的家伙结结实实打了一顿。他的拳头很有力量,格斗技巧也很熟练。他反手夺下其中一个家伙手里的木棍,照着对方屁股上噼里啪啦一阵乱抽。无比凄厉的惨嚎传遍了大半个镇子,几个挑衅者的衣裤被剥光,被苏浩像年撵鸭子一样追得抱头鼠窜。他不会下死手,只是想要给对方一个教训丨也的确收到了应有的效果。
围观者乐得哈哈大笑,女人们对苏浩的兴趣变得越浓厚。几个胆子颇大的年轻小妞甚至主动找到二十二小队驻地,直言不讳苏浩就是自己喜欢的类型。这种特殊待遇让维摩尔与赖斯无比羡慕,苏浩却只是笑笑,什么也没说。
在木叶镇,屠夫赛斯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
他很胖,很黑。
在寒冷地带,肥胖是一种颇为另类的个人福利。这意味着有厚厚的脂肪用以抵挡严寒,事实上也是如此,赛斯从不穿皮袍,那种东西对他来说显得多余。一件毛衣,外加一件外套,差不多就能度过整个冬天。这可不是想象出来的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事情。
至于黑,完全是来源于懒惰。
赛斯已经很久没有洗脸。准确地说,应该是入冬以来,就再也没有碰过洗脸毛巾。该死的天气,尤其是早上起床的时候,实在太冷了,赛斯怎么也没有勇气伸手触摸冰凉的冷水。他无法明白那些早早起床运动的家伙,怎么能够光着身子在外面乱跑?而且可以把夹杂着冰块的整盆冷水劈头盖脸浇透全身?他们不冷吗?难道不会冻成冰棍吗?
赛斯的床很大,褥子很软,这是他前年夏天从一个商人手里花高价买来的好东西。被子里塞满了鸭绒,整个人裹成一团,透过雾蒙蒙的窗户玻璃,赛斯饶有兴趣地看着住在隔壁的那个雇佣兵。那个五十多岁的老家伙很是令赛斯眼馋,主要是对方身上那些一块块凸起的肌肉。赛斯憎恨自己身上的肥油和脂肪,却丝毫没有想要减肥或者节食的念头。他不明白,这个世界为什么如此仇视胖子?人们的审美观念为什么不能改变一下?瘦几几的身板有什么好看?难道我这种棉花橡胶般的身材毫无魅力?
没错,我是很胖,但老子也是个有理想,有追求,有能力的胖子
虽然已经醒了,赛斯却不想起床。他看着站在雪地里的雇佣兵用冰水擦洗身子,脱掉裤子,再把慢慢一盆冰水浇在身上。对方倒是觉得酣畅淋漓,脸上满是舒服的爽意,赛斯却看得目瞪口呆,有种说不出的畏惧。
“这个该死的筋肉魔鬼,一定是小时候逃学长大不识字的文盲。难道他不明白寒冷对男人身体会造成破坏吗?什么血管刺激扩张都是假的,表面上的勇敢全部都是垃圾。你下面的小兄弟其实最怕冷,这种冰水游戏多玩几次,恐怕以后你遇到的问题不仅仅是萎缩不振,而是永远不举。”
赛斯一直在自言自语。这种说法当然有其道理,不能算是错误。赛斯总是用这种方法证明自己是对的。前提是,外面的人听不见,他也只有自己这一个听众。
正当赛斯拉开床头柜抽屉,取出一只小望远镜,准备进一步研究雇佣兵双腿之间重要器官变化的时候,一阵嘈杂混乱的敲门声,打断了他正在享受的安宁。
“快开门,这里有病人。”
“赛斯你这个家伙,赶紧给我起来。”
“我们赶了一整晚的夜路才回来,一定要救活他”
十多分钟以后,赛斯诊所的房门终于从里面被打开。很快,一个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中年男人被扛上了手术台
敲门的人赛斯全都认识。那是五十七小队的几个家伙。里尔、亨格瑞、库克莫克、贝拉…对了,还有躺在手术台上那个半死不活的家伙,是他们的队长莫邢馗。
赛斯戴上手套,套上白大褂,装模做样的走过来。这是一名医生必不可少的基本装备,尽管兽医和医生之间存在着很大差距,可是在木叶镇这种地方,白大褂是通用的,人们往往会忽视具体区别。他们只想到你是医生,却不会把思维转移到别的方面。
看到莫邢馗的时候,赛斯吓了一大跳。轻松写意的表情顿时变得凝重,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莫邢馗伤得很重,伤口从腹部左侧开始,一直延伸到右边后腰。胸口以下的部位被完全撕开,那种可怕的撕裂,将整个腹部变成几块相互搭在一起的皮肉。五十七小队这帮家伙显然是为莫邢馗进行过抢救,用非常蹙脚的手法,把他的腹部皮肉勉强缝合在一起。也只有这样,才使他不至于当场死亡,而是一直撑到了现在。
他留了太多的血,脸色白得如同尸体,缝合过的伤口边缘到处塞着棉花,绷带乱七八糟裹在身上,这些从未接受过急救训练的雇佣兵就是如此粗糙。在左侧的一处伤口,赛斯甚至看到了一小段连同皮肉被针线缝合的肠子。显然,五十七小队当时的情况非常紧急,他们甚至来不及把莫邢馗的内脏全部塞进去,让他一整晚都保持这种可怕又可怜的状态。
“哐————”
亨格瑞是个头卷曲的褐色皮肤男人,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小布袋,重重扔手术台旁边的桌子上,出沉闷的撞响。
“这里是五十五个银币,还有三十七个金币。”
亨格瑞身上同样满是血水和污垢,他的皮袍右边几乎被撕烂,胸口敞开着,露出几道应该是野兽爪子留下的整齐抓痕。看得出,亨格瑞很冷,脚上的鞋子被冻成了冰块,他却丝毫没有想要取暖的念头,而是指着刚刚拿出来的钱袋,颇为焦急地说:“这是我们凑出来所有的钱。我们还有一批货物没有处理,不够的话,明天还可以再添上一部分。
赛斯诊所的规矩当然是治病救人,前提是必须付出足够的诊金。当然,明码标价这种事情赛斯永远也不会做。他不可能做几个水牌,写上治疗感冒十个银币,治疗外伤二十个银币之类的价码。这种做法很蠢,也很容易得罪人。谁也不想生病,可谁也不会知道,自己生病的时候口袋里有没有足够的钱?从这个方面来看,赛斯作为一名医生,多少还是有些职业道德。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赛斯知道雇佣兵们都有知恩图报的性格。因此他从不谈钱,只是轻描淡写说是“有多少就给多少,不给也没关系,以后补上就行。”
这句话的潜在含意,远远要比表面上的意思丰富得多。
木叶镇上很多人都与赛斯打过交道,吃过亏。
不给,或者少给诊金,其实就是一句废话。如果你真以为赛斯是个好心的家伙,随便拿出几枚银币,他根本不会给你笑脸,以后也再也不要想着他会给你看病,帮你治疗。
第五百六六节 救人
readx;以前做屠夫的时候,赛斯就知道明码标价会吓走很多顾客。谁都想要发财,一个铜板一斤猪肉虽然是市场价,赛斯却总是想着要把一斤猪肉卖到十个铜板的价钱。在木叶镇上开设诊所,也是出于同样的道理。这一次,你可以少给或者不给。那么下一次,以后,你就再也不要想着还有活命的机会。
赛斯曾经眼睁睁看着很多人在自己眼前死去。尽管他是个兽医,普通伤势的外科手术倒也勉强能做。至少,病人们不会因此而死,存活下来的几率也要大一些。之所以在那个时候拒绝他们,完全是诊金给的太少。
做一次手术五枚金币,这是赛斯的基本心理价位。
如果伤势太重,价格也就成倍增加。赛斯从来不会告诉对方钱够不够,只是看对方具体拿出多少,就做多少事情
亨格瑞等人对赛斯的这些暗里门道多少有些了解,所以非常于脆的把所有钱都拿出来。只要莫邢馗活着,一切都不是问题。
然而这一次,赛斯决定打破自己的规矩。
他看了看奄奄一息的莫邢馗,抬起头,用狡猾的小眼睛盯着五十七小队其他成员,砸吧着肥厚的嘴唇:“听着我不能给他做手术。”
里尔比较年轻,也更容易冲动,立刻走上前来,瞪着发红的双眼咆哮:“为什么?”
“你们给的钱不够。”
赛斯回答得很快,他不动声色的快步走到门口,把虚掩的房门拉开,提高音量,让外面的人能够听见:“他的伤势很重,随时可能发生危险。这都是你们的错,就不该用如此粗劣的手法对他进行急救。看看你们把他缝成了什么样子?就连最手脚最粗苯的女人,也要比你们做的要好。瞧瞧这儿,肠子都缝在了外面,这家伙的血差不多快流于了,就算真能活过来,身体也差不多废了,再也不能吃雇佣兵这碗饭。”
赛斯知道应该如何应对这种局面。他很清楚,以自己的技术,根本不可能把莫邢馗救活。事实上,如此严重的伤势,赛斯还是头一次看见。莫邢馗根本没有抢救的价值,就算是帝国医科大学毕业的持牌医生,在这种时候一样只是摇头束手。也许,只有在设备齐全的帝国医院,莫邢馗还有一线希望。可这里是木叶镇,连最基本的呼吸机和血压仪也没有。
贝拉是五十七小队里唯一的女性。她拦住了暴跳如雷的里尔,用无比冰寒的眼睛盯住赛斯,问:“开个价吧你究竟要多少钱?”
“我不能保证可以救活他。”
赛斯非常狡猾的设置着自己的安全前提。紧接着,伸出一根手指,紧张而激动地提出条件:“我要一千个金币。如果不做到这一点,你们还是把他抬走吧”
他知道这些雇佣兵无论如何也拿不出一千个金币。这相当于首先把话说死。赛斯在木叶镇上呆了很久,他很清楚雇佣兵的脾气。这些傻瓜兼白痴把义气看得比什么都重。什么兄弟啊,什么情分啊,统统都是空幻虚假的麻醉药。除了在喝酒的时候能够用来充充场面,实际上连一块面包也买不回来。好吧都说是为了兄弟和朋友可以两肋插刀,老子就从没见过这种抡起刀子往自己身上乱捅的傻逼。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五十七小队这些人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队长就这么死掉。他们会到处借钱,虽然肯定借不到一千个金币,几百个应该没什么问题。莫邢馗早晚都是个死,自己也只要装模做样弄出个手术的场面就行。
反正丑话已经说在前头,手术成功与否,都与自己无关。当然,诊金绝对不能少。而且,这还是个发财的好机会
所谓要钱不要命就是这样。赛斯也不是为了钱财什么都不顾的傻瓜。他知道,木叶镇上只有自己一个医生。雇佣兵们根本没有选择。就算事情发展到了最糟糕的局面,也会有人站出来保护自己。毕竟,自己是这里所有雇佣兵,以及居民的安全保障。就算五十七小队这些家伙想要发泄愤怒,也必须首先过掉其他人这一关。
“一千……一千个金币?”
亨格瑞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他转过身,看了看站在旁边的其他队员,发现每个人脸上都充满愤怒,以及无法掩饰的痛苦。
一千个金币是什么概念?
那相当于在帝国一线城市热点地带买一套豪宅,相当于再也不用做雇佣兵,从此过上快乐幸福的生活。要知道,帝国警察总署开出的“赎罪券”,最多也不过是五百个金币。当然,犯下特定政治破坏罪、刺杀特殊人物、对帝国治安产生严重影响等无可赦免的罪犯,并不包括在内,也无法通过购买赎罪券的方式洗清案底。然而,只要看看红石城,就会明白五百枚金币的真正价值。那里有很多人可能终其一生也没有见过金币,几十枚银币就是他们一生的储蓄。
刚才抛出来的那个钱袋,是五十七小队所有人的积蓄。亨格瑞是小队里除莫邢馗之外,呆在木叶镇时间最久的人。他在这里生活了十四年。时间最短的是库克莫克,九年零六个月。很多人都以为雇佣兵收入丰厚,属于高收入阶层。事实上并非如此,武器装备等等都需要资金购置,剩余下来的部分也就不会太多。一千枚金币绝对是他们无法想象的天文数字,从赛斯嘴里说出来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如同炸雷般震彻心底。
亨格瑞一直觉得自己脾气很好,属于那种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能平静对待的男人。可是这一次,他觉得实在无法忍受,脑子不知为什么就冒出想要把赛斯那张烂脸砸成肉酱的念头。没有转身,亨格瑞也听到了站在周围其他同伴的沉重呼吸。他们的想法应该与自己差不多,想要把眼前这个猥琐卑鄙的胖子活活撕个粉碎。
努力按捺住想要杀人的冲动,亨格瑞用力咬紧牙关,又迅速放开,声音变得沙哑而沉重:“赛斯医生,请您务必救救我们队长。钱的问题您不用担心,我们现在就去借。现在,请您赶快动手救救他”
赛斯油滑的脸上一阵乱颤。这是极度惊喜的表现。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这帮傻兮兮的雇佣兵考虑问题根本不用脑子。他们只想着救人,却从未想过此后的一系列问题。话又说回来,无论借高利贷还是出去猎杀黑暗生物,跟我有什么关系?老子是医生,诊金就这么高,爱治不治,不治就滚
赛斯挪动了一下肥胖的身躯,装模做样地拿起听诊器,摆在几乎快要浑身僵冷的莫邢馗胸前。看到他的这个动作,五十七小队四名成员紧张愤怒的心也为之一松。就在亨格瑞想要转身离开,脑子里盘算着应该找谁借钱的时候,耳朵里再次听到了赛斯卑鄙肮脏的声音。
“这样下去可不行,他的情况很糟糕。必须输血,我这里还有两袋通用血浆。这东西很贵,我也是花了大价钱才买到。你们拿出来的这点钱根本连成本都不够。万一你们走了就不回来怎么办?万一你们把他扔在我这儿就集体消失怎么办?不行不行,你们得留下一些东西当做抵押,然后我才会给他输血。”
赛斯的担心并非毫无理由,也完全符合逻辑。
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认为。
雇佣兵永远都是介于富翁和穷鬼之间的愚蠢生物。只有鬼才知道亨格瑞能不能借到钱?万一所有人都拒绝他呢?万一他辛苦一场,到头来只是弄到寥寥无几的金币呢?所有问题都必须考虑在内,承诺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价值的东西。老子放个屁也能当做承诺,可问题是,谁愿意为了这种口头上的字句来买单?
库克莫克是个身强体壮的黑人。他身上同样沾满了于涸发黑的血迹,脸上也有几道明显的划痕。库克莫克很不习惯赛斯这样的说话方式,直接从肩膀上摘下突击步枪,用力拉开枪栓,举枪对准有些慌神的赛斯,从整齐洁白的牙缝间发出威胁。
“你这个不要脸的胖杂种,你想要什么抵押?老子现在就可以把你射成蜂窝,就用你的脑袋当做抵押。马上进行手术,把人救活了我会付钱,一个铜板也不会少。如果人死了,我会让你后悔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界上”
赛斯猛然打了个哆嗦,立刻扔下听诊器,丢掉刚刚拿在手里的消毒棉签,如同受惊的胖母猪,尖叫着,在地板上踮着脚尖小跑起来,一直冲到门口,站在门槛中间,胖乎乎的双手举在空中来回乱舞,发出如同是即将被前的凄厉叫嚷。
“你们威胁我?你们竟然敢威胁我?”
“把人抬走我,我,我不治了,不治了”
“拿上你们的钱,带上你们的东西,从我的房子里出去,有多远走多远,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们”
赛斯也是进化人,一样拥有二阶进化能力。如果单挑,虽然会被库克莫克打得很惨,却也并非没有还手的机会。可他毕竟不是雇佣兵,也不再是好勇斗狠的年龄。相比之下,赛斯更愿意,也更喜欢装疯卖傻。他知道木叶镇上的人们需要自己。就算惹怒五十七小队这些雇佣兵,也会有人出面帮助收场。
何况,他们根本不可能对自己做出实质性的威胁。莫邢馗就躺在手术台上,每拖延一秒钟,这家伙距离死亡就更近一些。
“够了”
亨格瑞是一个性格稳重,头脑随时保持清醒的男人。可即便是这样,同样也对胖子赛斯卑鄙的嘴脸觉得难以忍受。这个身材高大,相貌特征与地球上白俄血裔颇为相仿的男人猛冲上千,一把拽开正用突击步枪对准赛斯的库克莫克,强压下想要把赛斯那张丑陋烂脸一拳砸成肉酱的冲动,伸出手,用力抓住赛斯的衣服,以自己高大的身躯,把满口狂呼乱叫的赛斯硬生生压到墙角,用森冷如冰的双眼死死盯住对方。
“听着,我不想找麻烦。你在木叶镇呆的时间也不算短,应该听过我的名字,也应该明白,我这个人,其实很好说话。”
亨格瑞拔出手枪,在手掌中灵活地转了几圈,把乌黑粗大的枪口对准满头大汗的赛斯,阴沉沉地说:“在这里,你有两个名字。有人管你叫“赛斯医生”,还有人叫你“肥杂种赛斯”。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两个名字的含意。我现在真的很想一枪轰爆你的脑袋,就像我昨天中午射杀的那头尸人一样。但你也看到了,我们队长的伤势很重,所以,我放弃以前的任何想法,老老实实叫你一声“赛斯医生”。”
停顿了片刻,亨格瑞把手里的枪再次旋转。这一次,他握住了枪管,把枪柄递到脸上满是紧张的赛斯面前,语气变得越发沉重,充满阴森森的可怕成分:“我做事情很公平。我的伙伴也是这样。但千万不要以为我们是瞎子和聋子,尤其是库克莫克,他的脾气很暴躁。他从来就不认为这个世界上有什么赛斯医生,只知道这里有个混蛋叫做肥杂种赛斯。我不会总是帮着你说话。现在站在这里的人是我,下一秒钟就有可能变成库克莫克。你也看到了,他对你没什么好感。只要你认真去做该做的事情,我保证你会很安全,而且可以拿到足够的诊金。”
亨格瑞的语速不快,语气平淡,可是每个人都能听出,其中蕴含着巨大的怒火。
赛斯紧靠着墙,一阵说不出的寒意顺着背脊往上爬。他感觉舌头有些不太灵活,挣扎着想要一口答应下来。毕竟,这些雇佣兵实在太可怕了,与自己之前接待过的任何病人都不一样。也难怪,队长可是雇佣兵小队里的灵魂人物。关于躺在手术台上那个叫做莫邢馗的家伙,赛斯多多少少听说过一些。不外乎是对人如何公平,战斗如何勇敢,做人如何有底线等等……这些该死的品质在赛斯看来根本连一毛钱都不值。他本能的不喜欢这种白痴般的家伙。然而,也只有这些脑子单纯的雇佣兵,才会容易说话,容易被骗。
想到这里,赛斯脑子里刚刚开始萌芽的善意瞬间消失。他用力咽了一口吐沫,被肥肉挤压的小眼睛里,释放出凶狠暴虐的冷光。
“总而言之还是那句话,你们的抵押品数量不够。”
赛斯再次叫嚣着:“你们知道通用型血浆的价钱吗?这玩意儿可是帝**士兵的标准急救配置品。我只有这么两袋存货,你们拿出来的那点钱连成本都不够。到时候你们赖账怎么办?拍拍屁股走了我又能怎么办?不行,这件事情不解决,我不会出手救他。到时候这人死就死了,你们想杀我就随便动手。还有你,浑身上下比煤炭还黑的黑鬼,来杀老子啊来啊杀了我,你们的队长会死得更快”
在钱和危险面前,赛斯仍然还是选择前者。他打定主意,宁愿被这些雇佣兵永远记恨,也要黑着心肠从对方口袋里掏出最后一个子儿。理由很充分,现实很残酷,不给钱就滚。
赛斯的挑衅,立刻引起了库克莫克的狂怒。他再次端起突击步枪,嘴里发出闷雷似的咆哮。这动作引起了亨格瑞的注意,立刻伸手抓住枪身,猛然把枪口抬高,只听见“哒哒哒哒”几声连射,厚实的屋顶顿时出现了好几个弹孔,冒出淡淡的烟雾。
争吵的声音太大了,周围的居民纷纷围拢过来。在这种场合下,库克莫克的枪声比任何时候都要刺耳,站在旁边的里尔顿时脸色一变,就在亨格瑞劈手夺下枪的同时,里尔也连忙抱住库克莫克的肩膀,将其牢牢束缚住,连拖带拉,把怒不可遏的库克莫克拽出屋子。
“别用这种废话来搪塞我。赛斯,我们都很清楚通用型血浆的价钱。那东西在帝国官方市场上售价最多不过是两枚银币。”
亨格瑞的下巴绷得很紧,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里充满了痛苦。亨格瑞已经没有多余的思维去愤怒,莫邢馗的气息越来越弱,随时可能死去。现在,无论赛斯这个混蛋开出什么样的条件,他都会无条件接受。
说着,亨格瑞扔下手里的突击步枪,指了指摆在地上的武器装备,神情无比疲惫:“这些东西我们都交给你。不要再试图考验我的耐心,你最好现在就开始手术。”
“我已经说了,你们拿出来的钱不够。”
看到屋子外面站满了围观者,赛斯的底气也越来越足。他一边从地面捡起听诊器,一边语速极快的威胁道:“你们最好现在就去弄钱。没错,通用型血浆的实际价值没那么多。但你不要忘了,这里是木叶镇。而我,是这里唯一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