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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黑天魔神     黑色纪元txt下载     黑色纪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零三节 战胜

    赫肯的话,在一群观战少年的心里,产生了截然不同的反应。[txt全集下载]刚才的对决他们也曾亲眼目睹。所有人都对莫斯的败落感到吃惊。同时,那些长期营养不良,力量不如对手的少年心里,也对这种古怪的战斗技巧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们当中一些人已经在下意识地比划着宋小叶的动作,脸上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专注神情。

    莫斯窝了一肚子火。先前因为怜悯对手而想要留几分情面的想法,已经被彻底抛到了脑后。他觉得,那不过只是一时疏忽所造成。当下,双脚分立站定在攻击位上的他,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教官刚刚一声令下,便已经拼尽浑身气力,挥舞着手中的木剑,朝着对手猛扑过来。

    站在场角的宋小叶没有任何动静。密切注视着对方所有举动的他,正在脑子里按照异星文明的计算方法,以莫斯的身体运动方向为参照,飞快地估量着对方的下一步动作。就在莫斯从距离自己数米远的地方高高跃起,将手中的木剑凌空劈下的一刹那,被所有人关注的宋小叶忽然侧身闪到旁边。出人意料地挥手捏住莫斯的手腕,顺势运力在半空中狠狠一拧。顿时,失去控制的莫斯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猛然朝前一个翻转之后,“叭”的一声,仰面朝天重重摔落在地。而宋小叶手中握持的木剑,也再次不失时机地指向了自己的胸前。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欢呼。所有围观者的脸上,除了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惊讶之外,更多的,则是那种自内心的久久震撼。

    从未有人想象过,使用技巧,竟然也能胜过单纯的蛮力。

    这已经彻底颠覆了魔族军队中一贯重视的力量。

    “原来,要打赢比自己强大的对手,竟然如此简单。”一名身材瘦小少年猛然地上窜了起来。口里喃喃着,用颤抖的手臂重复着宋小叶刚才使用的动作。眼里满是无比激动的神情。

    不仅是他,许多身形与之相仿的少年,同样也在比划着。他们终于现:强大的力量,其实并不可怕。只要能够思考,善于捉摸,一样能够在战斗中取胜。

    执行官赫肯杵着粗大的双手站在那里没有说话。深邃眼里闪烁着捉摸不定的光芒。直到旁边的教官催促着,要他宣布比试结果的时候。这才阖着满是扎手胡须的面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在战场上,没有所谓的输赢。有的,只是活人和死人之分。”

    说罢,他大有深意地看了宋小叶一眼。转身对教官道:“我必须把这件事情上报军部。还有,今天给这小子双倍口粮。好好犒劳犒劳他。”

    当天晚上,宋小叶的帐篷成了训练营里最热闹的地方。闻讯而来的少年们,纷纷围着他求教有关武技的所有知识。谁也不想在日常比试中败落,谁也不愿意成为每月被杀死的对象。对生存的无比渴求,逼迫着他们去学习更多、更有用的东西。

    宋小叶根本没有想到,自己想要掩饰力量的举动,竟然会带来如此之大的轰动。不过也难怪,魔族军队从来只注重战士的个人力量。对于战技反倒并不看重。毕竟,魔族战士的勇猛,那可是连最强大的人类也会感到畏惧。

    现在的他,已经隐隐成为诸多体弱少年眼中的崇拜的对象。可是,每个人都在询问同样的问题。每一个动作都要重复多遍。即便是再有耐心的人,面对同样重复工作的时候感到无比厌烦。

    宋小叶不想成为一台单纯只会传授的人形机器。他要使用自己所会的东西,改变目前的处境。

    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突然生出如此奇怪的念头。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半年前刚刚进入训练营的时候,他一直梦想着成为一名合格的魔族士兵。原因很简单————可以吃饱。

    得到载有外星文明的信息探测仪后,他开始想要变得比别人更加强壮。为的,是不用在每月的名词排比中落在最末而被杀。继而成为别人碗中用作果腹的肉汤。

    现在,他又有了比之前更多的思考和**。宋小叶现:大脑中的智慧,已经远远出了常人所知。而且,训练营中的其他少年同样渴求着最基本的生存权利。他们也不想死,他们也想出人头地。而自己手中,恰恰握有他们最需要的东西。

    来自异星文明的武术,仅仅只是其中之一。

    他牢牢记得一句异星格言————给予别人越多,你就能够收获越多。

    在宋小叶看来,这句话里还隐藏着另外一种别的意思。

    教授武技,在魔族当中相当于一种变相的施恩。教会一个人,你可以得到感激。教会一百个人,则能够得到尊重。如果教会一千人、一万人,那么你所收获的就不仅仅只是单纯的师生之谊。而是一种无法比拟的深远威望。当这种威望汇集凝聚到某个人身上的时候,最终导致的结果,将会变成……最强大的权力。

    ……

    执行官是战士训练营里地位最高的人。按照惯例,这一职位的担当者,必须是从前线受伤退役,富有战斗经验的军官。也只有这样,才能以各自的实际经历,调教出更为优秀的新兵。

    营地的西南角,有一间用粗大原木搭建起的小屋。这里,就是执行官日常办公的处所。当宋小叶走进其中的时候,身上只穿了一件狼皮坎肩,胸前袒露着一片浓密黑毛的赫肯,正坐在桌前把装在左腿上的木肢取下,细心起清理着上面附着的污物。

    自从那天的比试过后,对于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赫肯就报以了相当的赞赏和肯定。不过,当他听完对方的来意后,眼中却不由得生出一丝满是古怪的诧异。

    宋小叶的要求很简单:他想把营中所有想要学习武技的人集合在一起,由自己统一教授。

    这相当于在训练营中,重新开设一个新的战斗团体。

    赫肯没有回答。只是重新装上自己的假腿,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个打转后,这才绕回满是疙瘩的原木桌边。以最平淡的口气问道:“在作出最后的答复前,我想先问一个问题。孩子,你所使用的那些格斗技巧,都是跟谁学的?”

    宋小叶早已料到迟早会有这么一问。对此,他也准备好了一套完整的说辞。

    “执行官大人,您打过猎吗?”

    “打猎?”赫肯一楞,继而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那么,您应该见过飞翔在天空的苍鹰,猎杀野兔的场面吧?”宋小叶走到桌前,拿过杯水。用手指蘸着在不甚平整的桌面上用水迹点画道:“在力量占据绝对优势的饿鹰面前,野兔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但是,它们并不想死,不想白白成为鹰口下的肉食。所以,那些经验最老到的野兔,往往会仰面朝天,把四肢绻缩在一起。当毫无防范的鹰爪插下的一刹那,将兔腿猛然蹬出。轻则可以把飞鹰从空中击落,为自己赢取更多的逃命时间。重则可以把鹰”头活活蹬碎,以这种根本无法料及的方法,一举战胜自己的对手。”

    宋小叶说话的声音不大。可是在赫肯听来,却有着另外一种更深的含意。

    “你的意思是,那种巧妙的战技,是和野兔学的?”

    “确切地说,应该是和这幽暗山脉里的野兽学的。”宋小叶擦了擦手间的残水,缓缓走到窗前,望着远处沉寂的山峦:“我从小在这里长大。这里的每一户人家都会狩猎。其实,这些道理他们知道的远比我要多得多。”

    “不过,只有你能够真正把它们运用到实际中来。”赫肯认真地看了他一眼:“去做吧!按照你的想法,组建一个新的战技训练营。把你从野兽身上学会的东西,教给每一个需要它的人。也许,魔族会因为你的出现,诞生出一些力量弱小,实力却不输于任何人的技巧型战士。说真的,如果能够早点见到你所使用的格斗技能,我的这条腿,也不会就这样白白扔在战场上。”

    ……

    事实和想象中的差别永远都是那么巨大。宋小叶总算是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意。三天过去了,九十余人的?练营里,真正愿意学习战技的少年战士,仅有十一个。

    所有人都看到了武技的巧妙,所有人都对它的威力感到惊讶和震撼。可是,这并不意味着所有人都能接受武技的存在。注重力量的培养,是魔族几千年来的传承。在绝大多数人眼里,花哨的技巧显然没有刚猛的力道来的更加实际。

    人,是少了点。但是宋小叶却并不在意。在教官的默许下,他把所有的志愿者召集起来,在训练营地一处偏僻的角落里,开始了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讲授。

    这是一群瘦弱的少年。

    长时间的饥饿,使得他们每个人的身体或多或少都呈现出营养不良的状况。虽然身高并不输于其他人,可是腿、臂间附着的肌肉均呈现出隐隐萎缩的迹象。凹陷于双颊内的面皮上满是灰黄的菜色。乍看上去,只给人一种苍白无力且疲弱衰竭之感。

    每顿只有拳头大小的一块面包,很多时候还会被胜过自己的对手强行分走一半。食不果腹,哪里还谈得上什么精神?

    站在一块厚实的圆木墩上,宋小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凌厉的目光扫视着面前围聚在一起少年。沉声道:“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学习武技?”

    没有人回答。少年们都用充满疑惑和木然的眼神望着他。倒不是他们不愿意说,而是这个问题实在太过简单。简单得几乎连傻瓜和白痴都能回答。

    “因为你们需要得到完整的口粮,因为你们不想在每月的排名中落到最后而被杀,因为力量弱小的你们,需要打败比自己更为强大的对手。是这样吗?”宋小叶的声音越来越大,到了最后,几乎是吼了起来。

    “是……没错……”人群中,响起了稀稀拉拉的回应。

    “大声点!我听不见。”宋小叶突然跳下木墩,揪紧距离最近的一名少年衣领,冲着对方的耳朵狂吼道:“你还算是一名魔族预备战士吗?说话的声音连蚂蚁都听不到。你是天生的哑巴吗?”

    “不,不是。”猝不及防的少年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作答。只能机械地连连应和。

    “既然不是,那为什么不说话?”闻言,宋小叶脸上的神情忽然变得无比狰狞。只见他右手高举成拳,照准对方的肩膀狠砸而下。惨叫声中,所有人都清楚地看见:少年如同被惊马撞到一般,从原来站立的位置倒飞出去。仰面朝天摔在十数米远的地面上,半天也无法爬起。

    实在太可怕了。这,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啊!顿时,面带惊恐的围观者们,望向卡蒙的眼神里,也不自觉地多了几分畏惧和拜服。

    魔族崇拜强者。不使用暴力手段,宋小叶根本无法立威。他仔细观察过,被打的少年在所有人中个头最高,身体也相对壮实一些。虽说这些人都是主动要求学习武技,可是若非身体素质偏弱,他们仍旧还是会选择力量之道。

    从那天起,再没有人对宋小叶的命令说过半个“不”字。虽然,他只是一个年龄、身体各方面都和自己没有太大差别的魔族少年。

    异星文明中,有一种精妙无比的刺杀拳法。这也成为了少年们学习的第一课。

    至于宋小叶自己,则开始修炼一套叫做“浑沌决”的功法。

    可能是由于信息灌输的缘故吧!大脑中突如其来的异星智慧对于卡蒙来说,同时搀杂有“陌生”和“熟悉”两种感受。说它陌生,是因为在此之前,他从未接触过任何与之类似的东西。说它熟悉,则是因为这些高级智慧生物所创造的知识对他而言,并不存在任何晦涩与奥秘。

    “浑沌决”,是一套威力强大的深奥功法。对于任何初学者来说,其中的文字含意都显得拗口难辨。但是卡蒙不同。口诀和功法已经深深地印刻在他的大脑深处。他甚至能够使用魔族语言娓娓道出法决中的实际意义。

    现在的他,相当于一台人形的信息记录仪。想要真正挥自己知晓的一切,还必须付诸于实践。

    一个月后,训练营比试场。

    少年们都围站在厚木板铺就而成的场地周围,用充满渴望与期待的目光,望着场地中央的几名战士教官。当然,并不是所有人的眼里都抱有与之相同的意思。更多的,还是冷淡、漠视、恐惧……甚至绝望。

    今天,是本月的最后一天。按照惯例,今天的比试成绩,将与各人本月训练成绩进行综合评比。优胜冠军可以得到双倍口粮。而名次最末的失败者,将被当场杀死切碎煮成肉汤,成为全营人的口腹之食。

    比试以抽签的方式进行。宋小叶与十一名修习武技的少年,被打乱分配到了各组。很快,亡命撕杀的叫喊,木制兵器相互碰撞出的声响,把整个训练营彻底笼罩在一片惨烈的气氛之中。

    所有人都在拼命。所有人都在红着眼睛千方百计想要把对手打倒在地。这已经不再是简单的输赢比较那么简单。输的人必须死。而赢的人则可以嚼吃失败者身上的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执行官赫肯踩着残脚下的木腿,默默地站在比试场外。满是冰冷的眼睛里看不到丝毫的感情。平心而论,他并不是一个残忍的人。他也不希望看到这些少年互相亡命而搏。可是他却无力改变这一切。帝国没有多余的食物供养羼弱的子民。想要活下去,你就得比别人更强。

    ……

    努森是武技训练班的一名少年。站在场中的他,只觉得捏握木剑的手心里,满是湿粘的汗水。向前微屈的腿脚,也隐隐有些开始颤抖。

    他的对手实在太过强大。那是训练营中排名第四的,力气大得可以举起沉重木墩的家伙。身材瘦弱的自己与对方相比,活像是一只不自量力想要撼动大树的蚂蚁。

    暗自咽下喉间的干粘的唾液,强压下内心恐惧的努森,斜拎起手边的木剑,朝着对手所在的位置迅侧身绕行。

    “不要惧怕对手。你们所学的一切招式,并且将之灵活运用。哪怕对方是一头力大无比的棕熊,你也能够从背后一剑刺穿它的咽喉。”

    这是宋小叶在临战前对所有受训者说过的话。也是此刻在他脑子不断回响的提示。

    避开对手的正面,不与他做力量上的纠缠。侧身、闪避,看准时机摸到背后,左手掐住他的咽喉令其窒息。右手顺势挥剑而上……当裁判教官高高举起手臂的时候,神经一直保持高度紧张的努森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意。

第八百零四节 军官

    他知道,自己赢了。( 800)用灵敏的刺杀?巧,胜过了比自己强大得多的力量型对手。

    也就是说,我,不会死了。

    随着比试的进行,包括赫肯在内的所有训练教官心里,也充满了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惊讶与震撼。如果说,营地执行官赫肯多少能够看到武技在实战中效果的话。历来只崇信力量的教官们,则已经被眼前的事实彻底惊呆。

    包括宋小叶在内的十二名少年全部完胜。他们的对手均是在无法作出反应的情况下,被一剑架上咽喉或者抵中要害,当场被判失败。

    这实在太可怕了。如果这群小子手里拿的不是未开锋的木制兵器,而是坚铁打造的真家伙。那么,训练营里的所有对手,恐怕都会在无法反抗的情况下,被他们杀个精光。

    并不是所有教官都认同这样的作战方式。他们觉得,这不过是在毫无道义的偷袭,是在利用对手的麻痹大意趁机取巧。作为勇猛的魔族战士,实在是一种耻辱。

    执行官赫肯的一句话,让所有人彻底打消了心中的愤愤不平。

    “如果这是实战,如果被杀的人是你。请问,一具尸体,还有什么资格与活人讲道理?”

    也许是老天注定。宋小叶的比试对手,又挑上了莫斯。

    望着对面气定神闲,嘴角还隐隐透出几分淡笑的宋小叶,身材高大的莫斯只能一阵摇头。他实在不想和这个难缠的家伙对战。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抽签是随机的。如果能够自由选择交战的对手,他宁愿面对一头可怕的野熊,也不想去招惹这个看上去比自己还要矮上一头的家伙。

    比试结果毫无悬念。当莫斯拼尽全力用剑横斩而来的瞬间,宋小叶却出人意料地顺势跳到身后。用钝秃的剑锋死死抵住了他的后心。

    他并没有施展“浑沌决”。而是用最简单的刺杀技巧来结束这场战斗。他不希望把所有秘密都显露在人前。

    当执行官赫肯站在场中宣布月试结果的时候。人们惊奇地现:看似弱小的宋小叶变成了冠军。而排在最末的人,则是上月名次居中的一名黑少年。

    “不,不……别杀我,我,我不想死。救命!救命啊!”

    面如死灰的黑少年突然从人群里钻出,朝着训练营的出口方向足狂奔。却被旁边守候的几名教官扑倒在地。望着面无表情的教官拔出匕,准备挑断自己喉咙的时候。浑身颤抖的少年只能哀嚎着出几近无用的绝望。见状,在场的人们脸上,纷纷显露出不忍的神情。

    “赫肯大人,能不能放了他。”忽然,站在执行官身旁的宋小叶单膝跪倒:“我愿意放弃双倍口粮的奖励,只求您能够放过他。”

    “一块面包,换几十斤肉……”面色冷然的赫肯用木腿轻轻点了点地面,苦笑道:“小子,我也不想杀人。可是,我总不能看着所有人挨饿,更不能坏了训练营的规矩啊!”

    “每人少吃一口,粮食就能省下。”宋小叶抬起头,眼里满是无比的坚毅:“至于规矩,那都是人为的制订。既然能订,为什么就不能改呢?”

    “说得好!”

    随着一声大喝,从比试场外走进一名身着制式皮甲,面膛拗黑,年纪约莫二十上下的年轻人。就在他走入场中的一刹那,包括赫肯在内的所有魔族教官纷纷站直身子,将右臂高高举至胸前,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而他们的眼睛,也无比热切地盯视着男人左胸前悬挂的一处徽记。

    那是一个用金属打造的黑色圆形徽记。也是人、魔两族共同承认的身份象征。能够配带这种徽记只意味着一件事————它的主人,是魔族军队中地位极高,拥有“黑铁战士”称号的军官。( )

    “法理德大人,您……”

    见状,赫肯正待开口,却见对方摆了摆手,分开人群,径直走了过来。

    “刚收到消息从军部赶来就遇到这样的事情。有意思……”被称作法理德的男子在一把临时搬来的椅子上坐下,向前微屈着子,饶有兴趣地看了看半跪在地上的卡蒙:“你就是那个会武技的孩子?说说看,你为什么要救他?”

    “因为,他是我们的同胞啊!”

    宋小叶神情木然地喃喃着:“很小的时候,我就听镇上的猎人说过:幽暗山脉里的黑狱狼,是这个世界上最凶狠,最残忍的动物。可是,无论哪一只狼得到猎物,都会留下一部分给其它病残的瘦狼、弱狼。即便是在大雪封山,食物极度匮乏的冬天。狼群也绝对不会抛弃自己的同伴。野兽尚且如此,我们呢?难道我们魔族就是天生冷血,为了一点点果腹的肉食就要刀枪相向,连自己人都杀吗?”

    没有人说话。整个训练场中只传来沉重无比的喘息声。以及笼罩在每一个人心头,那挥之不去的悲伤与无奈。

    魔族吃人的传统,已经延续了数千年。从来就没人认为这有什么不对。帝国虽然领土广大,但是可以用作耕种的土地却并不多。加之生产方式落后,无论旱蝗水涝任何一种自然灾害,对于魔族来说都意味着食物不足的饥荒之年。在种情况下,饿红眼睛的饥民们只能是见什么吃什么。当一切可吃的东西全部搜刮一空,实在吃无可吃的时候。自然……也就开始吃人。

    所有魔族婴儿诞生的时候,都会被赤身**扔在户外长达半小时之久。过了规定时间,如果婴儿仍旧存活,那么父母便会一直把他抚养成人。反之,则证明婴儿体质羼弱。即便长大,也只是徒耗时间。与其在他身上浪费更多的粮食,不如趁早将其杀死。

    每年,都会有大批魔族婴儿在这种可怕的筛选下,悲惨地死去。对此,帝国高层也无可奈何。国内产出的粮食只有那么多,每一份弥足珍贵的口粮,只能提供给那些最优秀,体质最健壮,足以守护帝国安危的战士。

    少年训练营中的优胜劣汰,同样是一种残忍的强弱更替。虽然魔族并不愿意这样做,可是,又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

    法理德静静地坐在那里,半天也没有说话。只是用两条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椅子的扶手。良久,这才以一种十分古怪的口气轻叹道:“放了他,也可以……不过,规矩就是规矩,并不是任何人都能随意破坏。如果你要救他,那么,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说到这里,法理德缓缓从木椅上站起。清脆地捏了个响指:“来吧!和我打上一场。如果,你能用那种奇妙的武技获胜,我就赦免这个男孩的必死之罚。反之,如果你输了,就得代替他去死。怎么样,敢赌上一场吗?当然,这不是硬性的强迫。你完全可以选择拒绝。”

    宋小叶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点了点头。

    “你,你简直就是疯了!”

    见状,站在旁边的赫肯连忙一瘸一拐地走上前来。狠狠扯了一把他的衣袖,凑近耳边以急促的语气道:“你疯了吗?那可不是普通的受训者。而是一名实力强大的黑铁武士。你,你简直就是在自己找死!”

    说着,满脸涨红的执行官又转身面朝法理德鞠了个躬。神情惶恐地恳求道:“大人,求您原谅这孩子。他还小,不懂事……”

    “我愿意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忽然,宋小叶从赫肯身后站了出来。向着对面的邀战者昂然道:“这一把,我赌!”

    “你……”

    气急交加的赫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作为一名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老兵,身为训练营执行官的他早已看惯了生死。可是,唯独对于这个给自己带来许多惊讶和意外的孩子,却不知不觉生了一种很奇妙的护犊之情。

    “放心吧!我不会死。”仿佛是刻意为了安慰他一般,走过赫肯身边的时候,卡蒙认真地看了这个瘸腿的老兵一眼:“也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死。我保证!”

    ……

    站在格斗场中的法理德,已经卸去了身上的全副铠甲。仅着一套灰色粗麻劲装的他,越显出几分魁梧。尤其是那些从腰、臂间高高隆起的肌肉团块,在浅褐色皮肤的映衬下,似乎也隐隐透出一股令人望而生畏的强大力道。

    相较之下,站在对面身穿黑色兽皮短袄的卡蒙,无论身形或者气势上都已逊色太多。除了那双紧盯对手的眼睛里,同样闪烁出锋锐无比的光芒外。再也没有任何堪比之处。

    望着神情冷然的他,蕴势待的法理德轻轻一笑,身体突然猛一力。只见捏握着木质剑盾的双手间,竟然没来由地多了两团来回环绕于其中的亮色白光。

    “斗,斗气!我的老天,居然是斗气!”

    一名站在旁边观战的教官,双眼几乎瞪出了眶外。

    斗气,是一种非常神秘的东西。

    简单来说,它的作用其实非常有限。除了在短时间内,使操纵斗气者体内的力量瞬间倍增,肌**格被强化到极至外。乍看上去,斗气只是盈绕在使用者身体周围,一团淡淡流动的晕状光环。

    说穿了,这就是一种单纯只为战斗和杀人而存在的特殊武斗战技。

    人类和魔族中的高级武者,都会使用斗气。依照各人实力的不同,斗气外放的光芒也会从低到高分为白、黄、蓝、红、紫五种颜色。在拼杀惨烈的战场上,一名身具蓝色斗气的高级战士,足以成为令己方士兵精神振奋和敌人胆寒心颤的最可怕存在。

    训练营中的教官,都是从尸山血海中拼杀出来的退役战士。不要说是区区一团最普通的白色斗气,就是比这高级得多的黄色、蓝色,甚至鲜润如血的红色气团,他们也都曾经亲眼目睹。然而,那些在战场上代表死亡和杀戮的绚烂色彩,却远远不及眼前这团看上去平淡去奇的淡淡白光,更加令人感到悸动。

    按照魔族和人类两大帝国法律规定:除了皇室血脉、军队中的高级将领,以及在战斗中有突出贡献的军功者外,任何平民均不得修习斗气。这也是两个相互争斗数千年,彼此不死不休的种族之间,唯一能够达成共识的东西。

    法理德很年轻。一个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对的年轻人,居然能够使用斗气?只要不是没脑子的白痴和傻瓜,都能隐隐猜到一点对方的真实身份。

    与一干站在场边观战,满面兴奋的教官不同。杵着一条木腿站在人群中的执行官赫肯脸上,却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忧虑和焦灼。

    做为一名老兵,他很清楚斗气操纵者的战斗威能究竟有多么可怕。

    不要小看那一团小小的白光,它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把使用者的身体潜能激到极至。从而把力量、防御、度瞬间提升数十个等级。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是个还在吃奶的婴儿能够使用斗气,那么他就可以轻而易举地用那双稚嫩的小手,活活捏碎一头成年公牛的喉咙。

    宋小叶的刺杀武技的确非常精妙。但他以往的对手彼此实力相差并不很大。对上一名能够操纵斗气的黑铁武士,他,能赢吗?

    正想间,场中的法理德已经猛一蹬地,以极快的度,斜拎着手中的木剑向前飞掠。那微微略屈且蕴势待的身形,活像一头在暗中盯视猎物许久,突然爆出击的敏捷饿豹。

    宋小叶定定地站在那里,丝毫没有闪避的意思。仿佛一尊被石化的雕像,冰冷、沉稳、僵硬。

    他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法理德双脚。大脑则飞快地计算着对方下一步的具体落点和时间。在这些看似混乱无比的繁杂数据中,一个个代表着对手力量、肌肉膨胀程度、攻击力等各项数字,在他的脑海中形成了一张清楚无比的表格。自己所要做的,就是按照这些在最短时间内分析出来的东西,出其不意地展开最凌厉的反击。

    这就是来自遥远异星文明的力量。在这个星球,这个世界,只有他独自一人能够掌握,并且拥有的最伟大神秘。

    状如淤云般的“浑沌决”,在宋小叶的体内缓缓运转。一股仿佛来自虚空中的奇特能量,顺楸经脉徐徐汇聚到他的双腕之间。就在法理德信心满满地猛扑上前,将手中的木剑朝向对方腰际横斩而下的一刹那。原本站立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的卡蒙突然身形一矮。待到清醒过来的时候,仍旧保持向前劈斩姿势的法理德只觉得背心一凉。从自己跨下曲腿掠过的宋小叶,已经用木剑的锋口,直直抵上了自己的要害。

    没有人欢呼。也没有说话。偌大的训练场内,静得连一枚针掉在地上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一名年长的教官嘴张得老大,双手则死死按压住自己的胸口。仿佛里面那颗正在剧烈跳动的心脏,会因为神经太过激动而抑制不住跳将出来。只有那因为缺少唾液润滑的喉骨在干巴巴地缓慢耸动着。用这种最简单的方式,释放着内心深处的恐惧与震撼。

    不仅是他,所有训练营内的教官和少年,都在这一瞬间被惊呆。那一张张无论是饱经风霜或者尚嫌稚嫩的脸上,无一例外都写满了无法掩饰的讶然和瞠目。

    “魔,魔神在上。这,这不可能,不可能!”

    一个身材魁梧,脖颈上留有数道醒目疤痕,脑袋更在这种因为刀剑砍削残留的伤口作用下,朝向左面产生明显推移的歪头教官,用他满是老茧的粗糙大手使劲儿揉着眼睛。因为震惊而无法合拢的嘴巴里,更是频频重复着难以置信的喃喃:“这怎么可能?没有使用斗气,居然能够打败一个强大的黑铁武士?

    魔神在上,我,我,我不会是眼花看错了吧?”

    不仅是他,所有在场亲眼目睹决斗的人,都在怀疑着自己眼睛看到的一切究竟是否真实。然而,站在场中用短剑牢牢抵住对手背心的少年战士宋小叶,却用无法辨驳的事实告诉他们————这是真的。

    大滴的汗珠,从法理德的额角慢慢渗出。在重力的作用下,它们很快汇聚到一起,朝着面颊下方缓缓流淌着。很快,年轻的面庞上出现了几道略带湿咸的狭窄溪流。就汗液滑过皮肤最终滴淌而下的地面上,则清晰无比地渗出几点规则的圆形湿印。

    他的身体完全僵在了那里。倒不是他想一直保持这种令人尴尬的姿势。而是处于一片空白的大脑,让法理德根本无法做出更多的反应。

    来自赫肯训练营的报告,并没有引起军部上层的重视。法理德也不例外。如果不是今天外出公干路过训练营,突奇想见识一下被老兵赫肯极力称道的这个少年。估计那份由训练营执行官亲自上报有关武技的公文,仍旧会被扔在故纸堆里落满尘灰,永远也无人问津。

第八百零八节 要塞

    readx;揉捏着酸麻的肩膀,身材高大的胡里昂,拎着一把已经出现刃口的长剑,跨过满地尸体径直走到宋小叶身前。用自己斗气尚未散尽,还隐隐闪耀着淡色白光的手臂,狠狠抓起对方的胳膊高高举起。顿时,所有围聚在城头上的魔族士兵口中,也爆发出一阵如雷般的狂呼。

    这是魔族军队中,公认的战斗首功者才配享有的仪式。

    人类军队没有继续进攻。也许是他们准备不够,也许是因为军队统帅认为:单一的攻击方式伤亡实在太大。总之,硝烟弥漫的达诺山口,再次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要塞里的空地上,点起了上百堆炽热燃烧的旺火。架在火上那一只只巨大无比的铁锅中,更散发出令人垂涎的浓郁肉香。从人类亡兵身上砍下的大腿和胳膊被洗刷干净后,剁成零散的碎肉撒进锅中。在不可抗拒的火焰熬煮下,最终变成无法分辨其本来面目的鲜浓肉汤。

    “小子,我敬你一碗!”

    随着一声粗豪的叫喊,白须满面的胡里昂把一只盛满肉汤的斗大海碗递到了宋小叶面前。重重地碰了一下碗沿,两人同时仰脖喝下。直引得旁边一干围观的士兵爆发出阵阵善意的大笑。

    对于魔族来说,酒,是绝对的奢侈品。酿造一升酒所花费的粮食,足够供养数十名嗷嗷待哺的孩童。因此,帝国明文规定:以任何借口私酿均属死罪。久而久之,这种有着美妙滋味儿的神秘液体,也成为人们口中近乎传说中的东西。

    胡里昂属于魔族当中,极少数品尝过酒液的人。那还是五十多年前,在一次极其惨烈的大规模战役中,从一名人类军官尸体上取下,一小瓶拳头大小的罐装米酒。

    那瓶酒,他足足喝了十二年。只有在实在馋不过的时候,胡里昂才会轻轻旋开瓶口的泥盖,在舌头上无比吝惜地摇下一滴。闭上双眼慢慢地品味着那股从舌尖开始,逐渐发散到整个口腔里的诱人迷醉。

    从那以后,胡里昂便只能以汤代酒。向所有值得楸己尊重的人,表达内心的敬意。

    魔族太穷了,胡里昂堂堂一个将军,甚至比人类的乞丐还不如。

    “小子,别回去了。就呆在这要塞里,做我的副将如何?”

    老将军一面大口撕咬着刚刚从火堆上取下,表面烤得焦黄,散裂的脆皮间还泛着滋滋作响油珠的带骨人肉。一面从舌头与肉块的缝隙中,艰难地挤出这句含糊的问话。

    这话,让所有围聚在火堆前开怀欢畅的人们嘎然语止。甚至,就侍立在胡里昂身后,一向城府极深的副官也不禁微微有些动容。

    按照魔族军例,军官编制由低向高的排列依此为:小队长,辖十人。中队长,辖一百人。大队长,辖一千人。大队以上,为统辖军队分别以万数计量的一星、二星,乃至最高级别的五星战将。超过五万士卒的大规模军事编制,则由魔皇本人和军部共同任命为军团。军团长一职,往往也会从战功卓著的贵族当中进行挑选。

    这是整个大陆所有国家,无论任何种族都共同遵循的军事编制。即便是高傲无比的人类,也仍旧忠实地按照这样的构架维持着自己的军队。人、魔两族中都著有相当数量的书籍,以此证明最初的军事制度,乃是出自本族人之手。不过,这种对双方没有任何实际意义,却又延续了数千年的口水战争,直到现在还仍为两族的文墨者所喜。

    副将,是魔军当中对于那些得到主将青睐指挥官的一种统称。这一职位的最高军衔虽然仅仅只是普通的大队长。却掌握着仅只弱于主将本人的绝对权力。用句通俗的话来说:相当于一支军队当中的二号人物。

    魔族士兵地位的提升,完全依靠军功。一名小兵因为作战勇猛而跃升为队长的例子,在帝**中比比皆是。然而,一战之后便直接晋升成为要塞副将,这种火箭般的速度,的确使得一干老兵们感到惊讶和瞠目。

    在他们看来,宋小叶只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乡下小子。虽然已经得军部承认,实际身份为统辖百人的帝国中队长。可是,在军部的军官任命书和相关军服没有下发以前,他仍旧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魔族预备兵。

    何况,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小家伙看上去,也实在太嫩了点。一个毛都没有长齐,女人也没有上过的家伙,居然要成为手握重权的副将。这,这简直就是开玩笑吧!

    遗憾的是,当所有人把疑惑的目光再次转向发话者身上的时候。却只看到:正抱着一块酥烂烤肉啃得起劲儿的胡里昂脸上,那双在白色浓眉掩映下的眼睛里,充满了无比的赞赏和笃定。

    同样的一句话,在洛勒训练营的少年们听来,却有着另外一种与老兵们截然不同的相反含意。

    对于一名普通士兵而言,再也没有什么能比成为将军更加荣耀的事情了。何况,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如今就发生在自己眼前。那个幸运儿,还是与自己同镇的伙伴,和自己一个训练营里出来的朋友。

    不知不觉中,威森望向宋小叶的眼神里,已经充满了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忠诚和喜悦。而莫斯等人的目光中,则饱含着再次的震撼与拜服。

    “将军,必须尽快改善一下要塞的防御设施。否则的话,我们很可能挨不过接下来几天的进攻。”

    对于胡里昂的话,宋小叶很聪明地没有选择应承或者拒绝。而是直接把话题引朝另外的方向。

    他很清楚:老将军显然是一个性情执拗的人。对于自己的好感,很大程度来源于白天扑救躲避飞石并挽救危局的一系列举动。“任命副将”这句话,其实是一种意义模棱两可的奖励性许诺。毕竟,无论中队长还是大队长,在军部的正式任免文书没有送达以前,自己仍旧只是洛勒训练营中的一名预备兵。

    因此,在口头许诺还没有成为真正现实的时候。自己必须活着。而想要在你死我亡的残酷拼杀中顺利存活的关键,很大程度上决定于自己身处的这座要塞坚固与否。

    达诺要塞地势险要。但是在宋小叶大脑记忆深处的异星文明中,却有着一句被奉作战争经典的格言————“再坚固的要塞,也终有被攻破的一天。”

    异星文明的古代战争中,有着无数种威力强大的攻城器械。冲车、撞锤、炸药……同样,作为守护的一方,也有着与此相对的种种防御措施。由于文明的差异,这些东西在人、魔两族延续数千年的殊死争斗中均未出现过。按照宋小叶原来的计划:到达要塞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利用当地现有材料,在最短的时间里制成几台能够发射昂长箭矢的床弩。可以想象,如果达诺山口突然多了它们的存在,能够给围攻城下的人类军队带来何等巨大的伤亡。

    遗憾的是,白天所发生的一切,迫使他不得不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人类的军队中,竟然出现了几台抛石机。这在大陆的两族战争史上,根本就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宋小叶仔细观察过:那些抛石机应该是出自人类帝国中的智匠之手。它们的制造工艺非常简陋。压发装置也无法承载太大的重量,只能投掷散碎的石块进行覆盖攻击。单就威力而言,根本无法与异星文明中能够发射重逾吨计,能够把坚实城墙砸裂击毁的重型发石车相比。但是不管怎么样,它们的出现,足以对没有重甲保护的魔族士兵造成足够的威胁。

    如果放任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那么用不了多久,达诺要塞的地形优势也将荡然无存。

    “嘿嘿嘿嘿!增强防御……难呐!”

    说到这里,豪迈的老将军脸上,不由得显出几分夹杂在皱纹与白发中的疲惫和无奈:“小子,不瞒你说,我在这达诺山口守了足足守了十六年,也不过只是在原来的基础上,把要塞的护墙往上提高了十余米。如果山前这堵墙像王都那么高,那么厚。就算该死的人类军队再来几十万,老子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胡里昂手下不过三千士兵。加之魔族建筑技术一向落后于?类,材料、人力等各方面因素加在一起,也难怪他会发出如此无力的感慨。

    “筑墙,肯定是来不及了。”

    宋小叶没有直接点破。而是拿起手边的刀子,从架放在火堆间的人类熟肉上割下一块塞入口里,慢慢咀嚼着摇头道:“如果再照今天这样的打法,用不了多久,咱们都得活活累死在这里。”

    没有人说话。所有围聚在火堆前的魔族脸上,都显露出无法掩饰的忧虑之色。他们都很清楚:这番话并没有夸大其词。达诺山口虽然地势险要,可是驻守要塞的士兵却极其有限。如果城下的人类军队不计伤亡,不分白天黑夜批次发动进攻。那么,即便是强大的黄金战士,也会因为力竭而变成刀剑架在脖子上却无法反抗的疲兵。

    “小子,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胡里昂放下手中啃了一半的肉块,呲开大嘴,用那比胡萝卜还要粗壮的手指,从一排不甚紧密的牙齿缝中,掏捏出一根卡在其中沾满人油和肉屑的骨头渣片。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人老活成精。能够以三千人之力牢牢扼守达诺要塞十六年,不让人类军队踏入魔族领地半步的老将军,当然不是那种只知道一味拼杀的无谋莽汉。虽然他对宋小叶的真正实力并不了解。不过,能够有资格在胸前挂上一枚黑铁徽章,并且在一夜之间以百人之力,灭杀两千余名精锐士兵的人,肯定不是只知道混吃等死的废物。

    “您刚才说过的话,应该不是一时的玩笑吧?”宋小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淡笑着用最认真的眼神仔细地探询着。

    “玩笑?你是说……做我的副将?”

    胡里昂一楞,随即反应过来。只见他大大咧咧地抹了一把顺着嘴角往下流淌的晶亮人油,嘿然笑道:“说你是,你就是。老子这辈子看得上眼的人不多。你小子就算一个!”

    ……

    要塞指挥官并没有食言。第二天,当周围十二个村镇接到紧急征调令,把各个战士训练营中的预备兵紧急派至达诺山口的时候。卡蒙手中也聚起了一支数量超过千余的军队。而他所发布的第一项命令,也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收集要塞营区附近的一切污物、粪便。数量越多越好!”

    一整天下来,达诺要塞已经变成了一个超级厕所。当人们捏紧鼻子,用各种器具把一团团颜色莫名的陈年积粪运上城头,顷倒在上百口大锅里熬煮起来的时候。整个要塞上空,顿时被一股令人作呕的熏缭恶臭所笼罩。

    “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站在位于要塞二楼的将军起居室里,身材高瘦的副官拉密克紧皱眉头,微屈着手指轻轻掩在自己的鼻端。尽管如此,飘散在空气中无处不在的臭味,依然能够从那一丝丝微小的缝隙中,巧妙地钻入他的嗅觉系统。

    “由他折腾去吧!别忘了,这小子现在的身份可是我的副将。我也想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可以给我带来多大的惊喜。”

    胡里昂坐在一张结实粗糙的原木椅上头也不回地答道。他正用手指伸到旁边桌上的一只木碗里。不时蘸出一点已经冷凝的黄色人油,仔细地擦抹着横放在膝头的锋利佩剑。

    “就这样任命一个年轻人做副将。会不会有点儿戏?”望着兴致正浓的他,拉密克轻轻地摇了摇头。顺手从桌边拿起一块粗麻制成的抹布递了过去。

    “嘿嘿!老活计,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我什么时候干过没有把握的事情?”

    说到这里,老将军放下手中的剑,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望着远处城墙上来回忙碌的人们,脸上绽露出一丝狡猾的微笑:“从各个训练营紧急征召的预备兵,都是些从未上过战场的新手。与其让这些小娃娃白白送死,不如让他们在后面多见见血。看惯了杀戮,到了自己真正动手的时候,多少能当半个老兵用。何况,这个年轻人能够当上副将,也是完全依靠他自己的军功。单这一点而言,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两千五百颗首级……按照军例,他至少能够升任成为统辖千人的大队长。”

    拉密克点头道:“战报我昨天就已经派人送出。这里距离帝都遥远。一来一回需要两个月。再加上军部对于战绩的层层审核,到实际任命下来的话,恐怕还得三月有余。”

    “三个月……嘿嘿!三个月之后,估计这场仗也打得差不多了。到时候,军部那帮家伙又得为新的战绩审核再次奔忙。真是天生的劳碌命啊!”

    ……

    站在高高的墙垛后面,望着眼前被旺火烧开的大铁锅里,冒出一个个比淤泥还要黑的脏污水泡。被热气熏蒸得满头大汗的威森脸上,不由得显出几分略带忧色的迷惘。

    他并非置疑宋小叶的命令。从在训练营里被救下的那一刻起,父母双亡的威森,就已经把这个年纪与自己相仿的黑发少年,当作这辈子唯一值得侍奉的主人。

    命,是主人给的。身为忠仆的威森,自然会把来自宋小叶的每一条指令,毫无折扣地贯彻到底。

    尽管如此,在他的内心深处,仍然有着那么一点点属于自己的疑惑————主人收集如此之多的粪便,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熊熊燃烧的火光,把神情凝重的威森脸膛映成一片赤红。站在旁边督守的宋小叶见状,从沸腾的锅边缓步走近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轻言道:“怎么,是不是觉得,我下达的这道命令有些奇怪?”

    威森点了点头,下意识地张开嘴想要说话,却最终还是没能从口里发出任何音节。欲言又止的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粪便,是一种无比肮脏的毒药。”

    宋小叶蹲下身,拿起一根细长的树枝,小心翼翼地搅动着锅里半沸的黑液。自言自语地说道:“这种东西如果沾染在伤口上,会在短时间内引起皮肉的溃烂。严重的,甚至会伤及生命。当然,这些粪汁里,还添加了一些莫斯他们从附近山林里弄回来的剧毒植物。这两种东西加在一起,经过熬煮浓缩,毒性也将提升百十倍之多。用它们浸煮过的兵器和箭头,自然也会附带上杀人于无形的可怕毒素。试想一下,如果在防守的时候,把一锅烧得滚烫的毒汁从城头上倒下去……嘿嘿嘿嘿!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这话,听得威森一阵毛骨悚然。甚至就连望向锅里的眼光,也隐隐变得有些颤抖。

第七百九十节

    readx;望着四面皆是冰冷墙壁的地下避难所,额上已经布满冷汗,淡如金纸的苏浩脸上,露出一丝近乎绝望的惨笑。他早就已经仔细搜寻过,这个用高强度水泥砌成的拱圆形空间内部,根本没有任何药品之类的储备物。

    强忍着大脑中剧烈的疼痛刺激,他哆嗦着身体,用颤抖的双手拼命支撑着从地上艰难地站起。琅跄着脚步,慢慢挪到了沉重的圆形气压闸门旁边。

    仓库外面大路北向的第二幢大楼,就是学院的附属卫生所。那里肯定会存有相当数量的麻醉剂。当然,也可能还有被饥饿折磨得快要发疯,到处寻找新鲜猎物的可怕活尸。

    见鬼,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为什么我会突然对这个陌生而熟悉的地方,产生了这样的冥想效果?

    苏浩没有选择。他必须在大脑意识彻底崩溃前,得到缓解剧痛的药物。而且,只能自己一个人单独行动。

    他并不认为那些从活尸口下救出的难民,会在危难关头,成为自己能够倚靠的助力。无论从心理、生理、体能各方面来看,他们仅只是一群惊慌失措的年轻人。可是,狡诈与残忍,冷漠与刻薄,目中无人,妄自尊大……几乎所有人类最肮脏的缺点,在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无一例外都能从他们的身上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

    那个被男性难民一棍打下墙头的女人,临死前眼中的惊讶与绝望。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苏浩宁愿独自面对上百头面目狰狞的活尸。也绝对不会把后背交给随时可能捅自己一刀的卑鄙者。

    走出避难所,外面的天幕已经被无边的黑暗夜色所占据。只有几颗可怜的星星,使劲儿挤出一点点微薄的光亮。勉强充当其中寒酸的装饰。

    左臂间传来撕心裂肺的触痛,在苏浩体内带起阵阵强烈的痉挛。用肩膀死撑住道路旁边的矮墙,单手持枪随时注意周围情况的他。在拼尽力气,无比艰难的脚步挪动中,几乎要把口中全部的牙齿生生咬碎。

    疼痛,折磨着大脑的承受能力。就在这种神智趋于半醒半醉的间或中。一个看似简单,却又极其古怪的问题。仿佛火花般,突然闪现在他的脑子里。

    自从进入避难所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

    苏浩脑子里,纷乱地转过无数个念头。似乎都与之有关,却又仿佛毫不及题。但是不管怎么样,他必须首先解决自己体内可怕的剧痛。

    酸软无力的双手,杵在冰冷的墙壁间,唯一的作用,仅仅只是平衡。对于迫切想要得到药物镇静的大脑而言,根本无法与思维的命令保持同一的基调。何况,肿胀麻木的腿脚,也仅只能以最微末的幅度缓慢前移。此刻,若是有人从旁侧角度,一直关注雷震动向的话。一定会毫不夸张地觉得:这个步履艰难的年轻人,在静寂街道边缓慢的移行速度。简直就是一只硕大的变形蜗牛。

    但是不管怎么样,这只顽强无比的“蜗牛”,仍然在倔强地缩短着自己与目标间的既定距离。

    卫生所的大门敞开着。破烂的长方形门户间,撒满了从门亭中剥落的无数玻璃碎片。四边合金构制的夹层边缘,也挤满了在外力作用下分裂而出的三角形玻片。它们的边缘是如此锐利。以至于乍看上去,仿佛是一片簇生满硬化木刺的可怕丛林。恍如刀刃般锋利的线状切口,似乎是无形怪兽昂然剧张的狰狞巨口。只等那些不请自到的“客人”,光临这片充满死亡意味的血腥杀场。

    依靠在坚硬的墙壁上,丝毫不顾墙面上四溅干涸的肮脏泥血。面色苍白的苏浩死死咬住几欲被压裂的牙齿。用哆嗦的双手,将沉重无比的霰弹枪,艰难地慢慢提至肩头。在身体无法控制的颤抖中,在来回摇晃且有限的枪口攻击范围内,仔细地观察着周围。

    一片狼籍的水泥地面上,到场都是零乱散落的杂物与碎片。踩在上面,总会从脚心传来阵阵咯人的触感。

    五分钟过去了,苏浩所在的位,仅仅只从门壁的边缘,向内移动了不到半米之远。

    他必须确认卫生所内是否还有隐藏的活尸。要知道,枪的唯一优势,就是距离。一旦突入近前,手脚麻木的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嗜血狰狞的它们一拥而上。顷刻之间,将自己活活撕成一堆烂肉。

    卫生所内的面积不大。从门口到本世纪最外间的白色合金药品柜。仅不到十米。猫身转进所内,苏浩的目光,已经能够清楚地看到它的所在。

    就在此刻,一股从伤口边缘发出,进而扩展到全身各处的可怕痉挛。仿佛一道剧烈的生理波纹,瞬间爆发而至。那种足以撼动一切的剧烈疼通,当即摧毁了苏浩意志力构筑的脆弱防线。从身体各处如同怒浪般,在无数毛细神经的牵引下,疯狂涌入中枢的存在。径直袭向最高处的大脑。

    苏浩连想也没想,只是凭借脑中最后的清明,以最快的速度,忙乱地摸起脚边一块碎裂的玻璃。将锋锐的破口倒转而下,狠狠扎入自己的腿际、手臂。

    “噗————噗噗————”

    连续数下狠暴的自残,在苏浩身上留下四、五处不断溢出鲜血的新伤。望着大股浓黑的暗红液体从身体各处顺流而下。苏浩只觉得自己正在发冷。一种正从心底逐步扩大的无边寒冷,似乎正要变成一团坚硬的冰块。将他死死围裹在中央。

    他只能这么做。必须以残戕**的举动,在一定程度上减弱痉挛对大脑的影响。否则,一旦痉挛以最高强度波及大脑。自己很有可能会当场被无法忍受的剧痛活活刺激致狂。

    以毒攻毒,以创口疼痛代替生理疼痛。这是唯一的活命方法。

    然而,想要自戕的伤口够痛,它的面积就必须够深,够大。从中狂涌外溢的血液过多,自己同样会因失血过多而死亡。

    无论怎样做,都是死。苏浩已经没有其它的选择。

    他只能在两种不同类型的剧痛中挑选死亡速度较慢的一种。以期从中获取最微末,也是最为必要的时间。使得自己能够觅得一丝可能的生路。

    血,在流。

    身体,在变冷,在发抖。

    弥漫在空气间浓烈的血腥,足以吸引饥饿的活尸们,朝着卫生所的位置蜂拥而至。

    苏浩铁青着脸,快步跑到对面巨大的白色药柜前。随手抹了一把嘴唇间不断溢出,因为咬合太过用力,导致牙床破裂外流的鲜血。瞪着通红的眼睛,反手抄起霰弹枪托,朝着柜间的铁锁狠狠砸去。

    一盒附带注射器的医用吗啡针剂,静静地躺在药柜中层的隔板上。

    仿佛看见最为诱人的猎物般,口中已经倒流出少许涎沫的苏浩,饿狼般地猛扑上前。慌乱地撕开药盒的包装。用颤抖得厉害的双手,拼命拔开细小的针套。以最后一丝清醒的神智,将闪烁着寒冷光芒的金属针头,用力狠插入自己的血管。顿时,一种伴随着清凉,甚至略带些许畅快的麻木感。从针剂的注入点开始,很快弥漫了全身。在它那神奇的魔力面前,强烈的疼痛痉挛完全被驱散得干干净净。

    红着眼睛,狠狠咬开一瓶医用盐水的橡胶封口。将圆润的瓶口对准干裂的嘴唇翻转倒下。随着略显腥咸的液体缓缓流入身体各处,苏浩只觉得:已近枯竭的体内力量源泉,似乎重新又焕发出新的活力。

    在伤口处飞快地撒上大量止血药末。随意抓起几把消毒绷带、棉团之类的急救用具。他连一秒钟也没有耽误。以猎豹般的速度,风一般冲出了卫生所那摇摇欲坠的房门。

    从体内流出的新鲜血液,那是对活尸们充满无比诱惑力的最佳饵料。嗜血,这是生活在地球上所有掠食者们,共同的爱好。

    苏浩的反应不可谓不快。饶是如此,当他冲出房门的那一瞬间。内心仍是猛然一沉————几头觅着血腥气味儿而来的活尸,已经赫然出现在道路的尽头。

    ?卫生所的位置,位于大路中段。一辆失控后撞毁在路边的旅行大巴,堵塞了另外一端的道口。想要离开这里,唯一的可能,就是从这群饥饿残忍的活尸中拼杀而出。

    将手中的子弹,重重按进sg30霰弹枪膛。苏浩脚下的速度丝毫未减。他根本就是把粗黑的枪口抵近为首活尸的脑袋之后。这才狠狠扣下了冰冷的扳机。

    “轰————”

    爆起的血肉迷雾,无法阻止依靠嗅觉搜索目标的活尸们。它们似乎是被同伴体内外流的血肉所吸引。纷纷朝着面前出现的雷震一拥而上。骨肉嶙峋的昂长手臂,指爪间锋利变异的尖细甲片,弯曲凸长的牙齿,统统指向兀立在街前的“食物”。

    在无法忍受的饥饿折磨面前,人尚且可以吞食同类果腹。何况,它们已经不属于“人类”的范畴。

    “来吧!狗杂种————”

    望着成片涌来的活尸。口中喃喃自语的苏浩,嘴角不禁流露出一丝夹杂着快意的残忍冷笑。机械地重复着装弹、开枪动作的过程中。他那被剧痛与药物双重压制的大脑深处,竟然产生了一种极其微妙的快感。

    他甚至觉得,被大号霰弹爆开的活尸血肉,那飞舞飘散在眼前的腥红雾色。似乎,是甜的。而那些死亡倒地,在未被阻断神经牵引下,还在机械抽搐的残破身体。恍如搀拌了糖块的肉色果实。从眼睛的视网膜中折射到大脑。看上去,就好像一桌席地摆设的盛宴大餐。

    苏浩忽然想起:从上午直到现在,自己不过只吃了一只棉软的面包,以及一根小小的香肠罢了。

    这点东西,根本不足以果腹。何况,消耗过大的体力,早已将它们能够供应的微弱营养和热量,榨取得干干净净。

    在霰弹枪的连续轰击下,围堵在街口的尸群。早已被爆杀得一只不剩。空旷的街口,只留下一具手持枪械巍然挺立的人类身体。

    把枪背在身后,慢慢蹲身俯看着面前散乱的血肉残骨。不知不觉间,苏浩忽然发现:自己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团从地上捡起的新鲜肉块。

    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要这样做。

    苏浩很想理智地扔下这团脏物。天知道里面究竟附带了多少肉眼无法看及的病毒?

    然而,他却根本没办法这样做。在眼睛的折射与大脑的命令效果下,苏浩只觉得:这团肮脏的肉块,似乎很新鲜。味道……可能也很鲜美,很可口。

    望着粘糊遢软,筋络分明的肉块。苏浩连想也没有多想。径直张口猛然咬下。顿时,一股混合着令人窒息的恶心尸臭,夹杂着腐烂肉类的棉软黏感。瞬间充斥了他口腔的全部角落。

    很奇怪,这些正常人本该拥有的正常生理抗拒。在苏浩身上没有任何显示。他反而大口撕嚼着手中的腐肉。那种淋漓酣畅的吞咽,似乎是在品尝着最美味儿的盛餐。

    饿!他只觉得无比的饥饿!

    从体内最深处纷涌上来的饥饿感,集中的空旷的胃袋中。汇聚成为一帮不断叫嚣着需要养料填充的寄生虫。它们啮咬着胃袋的每一个角落,以最原始的方式,用无法忍受的疼痛威胁大脑,控制这具身体的所有举动。唯一的目的————仅仅只是想要获取一顿足以饱餐的简单饭食。

    苏浩无法抗拒。也根本不可能抗拒。他必须服从于大脑的命令支配。这是所有人类都共同遵循的最基本生理法则。

    何况,这种服从,更能带给他原始的食欲满足感。在感应到饥饿存在的情况下,人类第一意识:总会不由自主选择利用最简单的食物,满足生存的需要。

    疯狂的吞咽,使得他的整个身体完全趴在了地上。这种姿势能够更好、更方便地啃食尸肉。甚至,畅快淋漓地喝饮脏臭的尸血。

    苏浩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他也无从察觉:一只只肉眼无法辨及的微小菌体,正在外来肉的吸引下。从手臂伤口的所在,顺着血管朝向胃袋飞快上移。在那一团团从咽喉食道掉落在其中的模糊肉团间,迅速变异、促生、壮大。以可怕的几何速度,扩张着它们的数量。

    很快,剧烈的膨胀,引起了新一轮的食物竞争。后来的菌体,在无法获取足够食物的情况下。只能加剧对雷震身体的控制。促使他以更快的速度吞食尸肉。遗憾的是,这远远无法满足饥饿菌体的需求。在最原始的生物本能驱使下,它们开始将针对的目标,转向了自己的同类。

    体内发生的一切,苏浩毫无察觉。他是在大脑潜意识的提醒下,不得不终止了大快朵颐的进食。因为,超过上百头动作笨拙的活尸,已经出现在距离他不到百米的远处。

    它们是被新鲜的人血吸引而来。灵敏的嗅觉,在这种时候,远比一双锐利的眼睛更加管用。

    咽下尚未完成咀嚼的最后一口腐肉。苏浩从破烂的尸堆间,依依不舍地抬起被脓血所沾染的头。他伸出舌头,灵活地在嘴边转了一圈。把粘连在口唇周围的食物残渣全部一扫而入之后。这才仰面向天,爆发出一阵充斥着满足感的嘶吼。

    吃饱的感觉,真他妈爽。

    大脑中的清明,正在逐步返回。他已经明白:那些如同风卷残云笨,被自己刮进胃袋的“食物”究竟是什么。他也没有发觉身体有任何不妥。更不会对刚刚饱餐的肉食产生作呕的感觉……他甚至产生了一种极其古怪的念头:自己也是一头活尸。

    而且,还是这些活尸中的王。因为,我比它们,更加强大。

    带着嘴角残留的冷笑,回味着吞入腹中的肉食质感。苏浩纵身跃入密集的尸群间,高高挥起了自己的拳头。

    他没有选择使用sg30霰弹枪。他觉得:用拳杀人,更爽,更快,更过瘾。

    “嘭!嘭!嘭!”

    一连串的沉闷碰撞声中,一具具活尸的头颅纷纷爆开。充满狰狞杀意的苏浩面前,它们更像是一群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肉质玩偶。就在那四散纷飞的血肉中,苏浩更是肆无忌惮地大口吞吸着弥漫在空中的腥浓肉雨。这也越发刺激了他内心的凶性。

    杀!

    这已经是他脑子里存在的唯一念头。

    一拳,砸爆尸头。

    一拧,掰断咽喉。

    活尸虽然身体残破,却也不是一击便倒的废物。但是,在苏浩面前,它们却连最根本的动作也无法展开。只能眼睁睁地望着速度极快的拳头,从无法辨及的方位,重重砸开自己的身体。

    沉浸在虐杀中的苏浩丝毫没有注意:就在距离街口不远的某间房屋墙头,一双充满恐惧与杀意的眼睛。正在黑暗夜幕的掩护下,从它所在的位置迅速消失。

    “我……我都了些什么啊!”

    不知身时候,苏浩的身边,已经没有任何完整的活尸存在。它们不是被硬力撕裂成碎片,便是被活活砸爆身体、头颅。成为一堆冰冷无意义的腐烂骨肉。(. )i640

第八百零九节 心理

    readx;“毒药固然可以杀人。可是对于多达数万的人类大军而言,能够起到的作用实在有限。城头上这一百多锅粪汁,能够毒杀五千人就不错了。想要真正赢得这场战争,摧毁人类军队的战意。还必须使用另外一种额外的东西————心理战术。”

    没有在意神情异样的威森,宋小叶扔下手中的树枝,从火堆前缓缓站起。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低头沉声道:“一次攻城就伤亡近万士兵,而且其中绝大部分还不是死于正常的拼杀。在这种因为恐惧而产生的心理影响下,只要对面人类军队的统帅不是白痴,肯定不会拒绝一次临时性的休战谈判。”

    “谈判?您是说……要和那些万恶的人类谈判?”威森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几千年了,人类和魔族之间的争斗不死不休。在他看来,在这块大陆上,根本就只有魔族能够存在。

    “我也不喜欢人类。可是,在实力不如别人的情况下,谈判,未尝不是解决问题的一种方法。”

    宋小叶叹了口气,把目光移向更远出隐约若现的人类营地:“光荣的战死,可能是每一个战士最为期盼的死法。可是,死,又有什么用呢?死了,就什么都不存在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活着更加具有意义。活着,就能积蓄力量东山再起。活着,就能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活着,就有机会把曾经的胜利者杀死,一跃而上成为最后的统治者。战争的意义,其实同样如此。”

    “主人,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良久,威森这才幽幽地问了一句:“这些事情,应该是您内心中最大的秘密啊!”

    “因为,你是我的朋友!”

    宋小叶转过身,用充满鼓励和期待的目光望向他:“不管以前曾经发生过什么,我们都是朋友。有些东西不会因为时间的推移而改变。尽管你一直称呼我为主人,但我却从未把你当作奴仆。我们一直都是朋友。永远!”

    这些话,说的半真半假。的确,宋小叶从来没有把威森当作仆人使唤的意思。但是,他也并不拒绝拥有一个绝对忠诚的拥护者。他需要一个聪明的手下,而不是一个只知道盲从,不会用脑筋独立思考的机器。

    在很久以前,自己似乎也有过很多的朋友。只是为什么,我一直想不起他们的名字?

    苏浩,至少,我还记得一个苏浩。

    威森的脸上充满了惊讶和激动。充溢着泪水的眼睛里,也隐隐颤动出无法用语言说明的感激。

    宋小叶知道,自己这个副将头衔,说穿了不过是一种临时性的东西。老将军胡里昂拨给自己的新兵虽然多达上千,可是隶属要塞的老兵却一个也没有派给。也就是说,那个精明的老头子仍旧还是把所有军权牢牢捏在手里。丝毫也没有放松的迹象。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没有可能将之彻底改变的可能。宋小叶需要机会。一个足以证明自己,让所有人对自己产生畏惧和景仰的机会。

    天刚拂晓,从达诺山谷的入口处,就远远传来一阵嘈杂的喧哗。当散发着淡红光彩的太阳,从山崖背后缓缓升起的时候。距离要塞护墙数百米远的“u”字形谷地上,已经整齐地排列起一队队全副武装的人类步兵。

    和上次一样,人类军队的攻击主力,仍旧还是动作灵便的轻装步兵。这也是大陆各国当中组建数量最多的部队。毕竟,轻步兵的武器装备非常便宜。训练也花不了太多的时间。只要有充足的人口,完全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得到大量用作补充的预备兵。

    排列在山谷通道里的步兵足有数千人。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在一起,看上去就仿佛是网聚在水池一角拼命挣扎的鱼群。尤其是那一片在阳光照射下散发出刺眼白光的锋利刀剑,活像是随时等待着吸饮人血的恶魔之牙。

    达诺山口要塞护墙上,早已站满了一排神情自若的老兵。他们挤靠在厚实的墙剁背后,不时瞟上一眼城下不断推进的人类军队。脸上满是悠然自得的他们,根本不像是在你死?活的战场。反倒像是在自己家里一般轻松、惬意。

    “放箭!”

    随着指挥官一声令下,守候在要塞内墙场院里的魔族弓箭手们,也将手中的角弓狠狠拉开,把无数锐利的箭矢以仰角方式射过高耸的城墙。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后,这才在重力的作用下,把尖锐的箭头朝前倾斜着,一头扎进柔软的皮骨血肉间。

    数百枝箭,对于举盾前进的人类大军几乎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即便是从盾牌间隙中落下的箭矢,也不过是给被射者带来一点零星的皮外伤。然而,当他们拔出箭头,继续朝前缓缓行进的时候。却惊异地发现:从破开的伤口处传来的麻痒之感,简直令人难以忍受。而那些射入自己身体后复又拔出的箭头表面,竟然带有一层如同死灰般的可怕淤黑。

    凄厉的惨叫,从步步推进的人类大军中不断响起。间或掺杂在一起的,还有人们濒死前发出的绝望哀嚎。望着那些不过是手臂、肩膀等部位中了一箭就倒在地上,四肢绻缩在一起痛苦挣扎的同伴,旁边的人类步兵们只觉得一阵胆寒。甚至,连脚下迈出的步伐,也开始变得颤抖起来。

    攻击部队的前锋已经抵达了城下。上百面高高举起的厚重大盾,彻底封闭了人们与头顶天空之间的联系。很快,几架长达数十米的木梯高高架上了城头。在军官们的斥骂与威胁声中,手持短剑的人类步兵也开始顺着扶手向上攀爬。希望能够在无法预料未来的正前方,拼杀出一条属于自己的生还之路。

    一步、两步、三步……就在士兵距离城头越来越近,甚至触手可及的刹那间。从砖石垒成的墙垛背后,突然伸出几支锋利的长矛。无法躲避的他,只能眼睁睁地望着锐利的枪尖活活捅穿自己的胸口,割裂自己的腹部。最后,在一片凌空飞散的血花中,无法抗拒地仰面倒下。

    “轰————”

    一块沉重的巨石,从城墙上被狠狠推下。砸落在密集人群间的它,把数面大盾硬生生地撞出难看的凹角。而那些举着盾牌,想要以此抵挡箭矢攻击的人们在这种可怕的力量碾压下,甚至连最后的尖叫也无法发出,便已经变成一团无法分清本来面目的模糊碎肉。

    剧毒的飞箭、可怕的落石,丝毫没能阻止人类军队进攻的脚步。越来越多的轻装步兵从谷口涌入。他们踩着同伴的尸体,一遍遍地重复着死者曾经的动作。进攻与被杀在他们的身上往复交替着。唯一有所改变的,只是达诺山前那一层层累计堆叠而上,把通道覆垫得越来越高的人肉尸堆。

    城墙上的落石速度,已经不像原来那么迅猛。显然,它们的数量已经不多。见状,站在阵后督战的军官们,连忙催促着面带惧色的士兵们再次发动新的攻击。只是,当他们冲到要塞墙下,想要顺着木梯重新攀上的时候。却惊异地看到:一团团散发着恶臭的黑色液体,正从自己的头顶直浇而下。

    “哇————”

    撕心裂肺的惨叫,从城墙底部轰然爆发开来。四散奔逃的人们拼命擦抹着飞溅在自己身上的滚烫液体。而那些被黑液直接浇到的士兵,则只能躺在地上痛苦地扭曲着身体。用双手在自己的身体上拼命抓出一道道鲜红醒目的血痕。

    不仅是他们,甚至就连那些想要挽救他们的同伴。只要沾触到其身体上散发着浓烈恶臭的黑液,手掌表面也会变得奇痒无比。惊骇之下,他们连连在衣服和铠甲表面飞快擦拭,却已是徒劳。很快,渗入骨髓的麻痒,把他们彻底变成一群狂乱嚎叫的疯子。而那一双双因为擦抓过度的手掌上,也挂满了无数交错在一起的醒目血痕。甚至,透过那些四散裂开的皮肉间,还能清晰地看见隐隐暴露于空气中的森森白骨。

    一袭黑衣的宋小叶站在高高的墙剁背后,默默地望着山谷中号哭悲鸣的人类士兵。冷寂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只有从其不断回转的眼睛里,才隐隐流露出一点点略带异样的冰冷目光。

    在异星球古老的战争史上,粪毒是一种简单且行之有效的防御武器。也是唯一一种可以在短时间内加以利用的东西。

    凭心而论,他并不认为用这种可怕的武器对付人类是一种残忍。如果人类不是那么贪婪,不是时刻想要把魔族彻底灭杀。那么每年冬天就不会有那么多魔族被活活饿死。刚刚诞下的魔族婴儿也不用接受那种残酷而无奈的生存考验。训练营中的少年更不用为了一块尚且不足果腹的面包而殊死拼杀。而我,也不会变成无所依靠的孤儿。

    我好想不是什么孤儿,而是一个女人。而且,长得很漂亮那种。

    其实,魔族的愿望很简单。我们只想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像所有正常人那样生存着。不靠掠夺,不靠战争。两大种族之间完全可以进行正常的交流。虽然,这在目前看来,只是一种近乎奢侈的妄想。

    夜幕降下的时候,达诺山口又重新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只有稀朗的夜星勉强散发出几许淡淡的微光,映照出那一片高低起伏在要塞之前,如同小山般的亡者尸体。

    全身铠甲的胡里昂站在宋小叶身后。夜风吹来,把他双颊上银白色的长须高高卷起。乍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尊顶盔贯甲,用钢铁打造的魁梧战神。

    此刻,他的内心世界并不像外表那样沉静。而是如同惊涛骇浪般的在剧烈翻滚。

    他从未想象过:肮脏的粪便与山间的草药相互搭配,竟然能够演变成如此可怕的毒药。那一锅锅从城头上倾倒直下的黑水,毒杀了数千名人类士兵。如果再加上此前死在箭石之下的数字,今天一役,毙敌的数量足以近万。

    这小子,实在太可怕了。他究竟是从哪里学到如此狠辣的杀人法门?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手下多了这么一个智计百出的悍勇副将,也的确是件幸运的事。

    “将军,什么时候派人下去割取首级?”站在老人身后的副官拉密克轻声问道。其脸上的喜悦和震撼,丝毫不亚于旁人。

    割首,是魔族战争中重要的一环。军功的认可,完全依靠清点战亡者的首级而定。一战下来,即便歼敌百万,却没有带回任何死者之首的话。战功只能由军部按照最底级别进行斟酌授予。

    近万的人类头颅,这可是绝对显赫的战功啊!

    “将军,此战……能不能不要首级?”突然,站在一旁的宋小叶,出人意料地问了一句。

    “不要首级?”胡里昂一楞,旋即皱起了眉头:“为什么?”

    “首级,能当饭吃吗?”

    宋小叶没有直接回答他内心的疑问。而是缓步走到将军和副官面前,认真地看了看他们:“再过几个月,就是盛夏。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有大批魔族因为青黄不接被活活饿死。由于粮食匮乏,军部按例也不会下发任何补给。也就是说,从现在到秋天,要塞不会得到任何食物补充。即便依靠这一战中的亡者尸肉勉强渡日,也实在难以支撑。何况,今天一战使用的粪毒已经污染了大部分尸体。导致它们根本无法食用,只能扔在那里白白腐烂。”

    老将军和副官相互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把目光重新望向了宋小叶身上。这番话里的意思已经足够清楚。不过,显然还没有说完。

    “我想把这些死者尸体,全部交还给对面的人类。”

    宋小叶深深地吸了口气,在两人充满惊讶和不解的目光注视下,慢慢道出自己内心的盘算:“一万首级,足以让将军您再次升格。然而,帝国兵源匮乏,即便是二星战将,在达诺要塞的实际控制范围内,您能够指挥的正规部队,仍然只有这三千老兵。与其空有虚名,且必须渡过一个饿极难熬的夏天。不如用这些没有任何用处的尸体,换取一些更加实际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向人类换粮?”副官拉密克的反应极快。当即摇头道:“这不可能。几百年了,人类和魔族之间从有过任何交易。他们也不会答应我们提出的任何条件。”

    “有些事情,不尝试一下,是不可能知道结果的。”宋小叶没有解释。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拉密克张了张嘴,却没能道出一个字来。思维慎密的他很清楚:宋小叶的话其实是目前状况下最好的选择。战功和活命相比,显然是后者更加具备诱惑力。

    “小子,你要考虑好。这一万首级里,至少有一半是属于你和那些新兵蛋子的。折算成军功的话,你完全可以得到一个相当不错的前途。”胡里昂没有直言反对。只是用低沉的语调,认真地提醒着他。

    “呵呵!饿死的将军和战死的士兵同样都是尸体。彼此之间不会有任何分别。只有活下去,才能拥有更多的机会。”

    ……

    浅褐色的栗木条桌上,摆放着一只皮色金黄的烤制火鸡。肥滚圆实的鸡肉表面,淋淌着一团嫩黄的新鲜奶油。盛放烤鸡的硕大银盘边上,是一条条鲜美红鲤菌与青翠芦笋搭配而成的绚丽围边。用考究箔纸垫放的藤编篮子里,密实地堆放着十数只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面包。锃亮的银制餐杯里,是刚刚出锅的香炒肉末。几瓶在烛光映照下,透润出宝石光泽的葡萄酒,更为这桌无比丰盛的宴席增添了几份令人垂涎的气息。

    坐在雕有漂亮花纹的橡木椅上,神情暗淡的罗斯林只觉得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彷徨。甚至就连口里咀嚼着的香嫩鸡肉,也如同锯末般糙嘴、淡而无味。

    身为西奥国王的三子,罗斯林当然明白这样的举动实在与自己的身份不相符。但他实在没有办法彻底静下心来认真用餐。他甚至觉得:就连那餐叉上鲜嫩的烤肉,也如同惨死在达诺要塞前的士兵残体那般鲜红,令人几欲作呕。

    他从未见过死状如此凄惨的士兵。那些从城头上倾倒直下的黑色液体,简直堪比传说中地狱恶神喷出的剧毒之水。他亲眼看见:一名脸上仅仅被溅到少许黑液的士兵,硬是用自己的双手把整块面皮抓得稀烂。即便如此,为了止痒,他一面惨叫,一面将十指深深插进撕裂的皮肉间,在隐没于红色血液和粉红肉团中的森森白骨上来回抠抓。甚至,活活挖下自己的眼睛,掰下自己的牙齿。为的……仅仅只是止痒。止住那种痒入骨髓,几乎令人疯狂的痛苦。

第八百一一节 时机

    readx;“两天后,我会率领大军撤退休整。弃营地里,有十万石伪装成干草的军粮。你们得到粮食后,把黄金以同样的手法藏在原地。事后,我会派人以清理战死者尸体的名义暗中取回。记住,你们只有个一晚上的行动时间。天一亮,我不会放过任何一名被抓住的魔族残军。毕竟,人类和魔族之间的仇恨,不死不休。”

    “另外,还有最关键的一点。”

    和宋小叶预计的一样,当拉齐钠的人头摆放在餐桌上之后。罗斯林的眼睛里,早已没有了那一丝若隐若现的犹豫。取而代之的,则是堪比用所有身家,押上最后一把赌徒般的疯狂与狡猾:“十枚金币一石粮的价钱实在太低了。必须在这个价码上再增加一倍。十万石粮食,两百万标准币值的黄金。”

    “你就不担心我拿走了粮食,却不留下黄金吗?”斜靠在木椅的扶背上,宋小叶微眯着双眼,在烛光的映照下,欣赏着银杯里那一片旖旎润红的酒色。

    “你不会,也不可能那样做。”

    望着对面神情自若的他,罗斯林那过于激动而变得涨红的脸上,忽然显出几分因为自信而产生的冷静:“我很欣赏你。并不仅只因为你敢于孤身一人前来的胆色。而是因为你有着和我一样,甚至丝毫不亚于我的智慧和头脑。嘿嘿嘿嘿!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恐怕至死我也不会相信:只会吃人度日的野蛮魔族当中,竟然还有像你这样的人物。我们之间的秘密,是一种对于彼此都非常有利的双赢买卖。为了下一次还能够继续这样的交易,你不会,也不可能做出毁诺无信的事情。”

    西奥皇子并没有食言。两天后的夜里,宋小叶率领着三千士兵在人类遗弃的营地里,找到了被放置在一处破旧仓房里的十万石粮食。第二天早上,当清晨的第一丝曙光穿破厚厚的云层,那一抹不甚明亮的红晕泼撒到大地上的时候。外出的魔族军队已经回到了要塞山口。只留下埋藏在营地废墟里的沉重黄金,以及要塞城下堆积如山的人类战死者尸体,在默默地等待着属于它们的主人。

    ……

    站在用巨大原木搭建的仓库里,胡里昂那张宽厚圆实的脸上,显露出一种与其年龄无法相对称的震撼。甚至,就连他那总是带着不屑与轻蔑的嘴角,也因为太过惊骇的缘故,被迫扩张成为无法合拢在一起的扁圆形状。

    “粮食……这,这些,都是粮食?”

    望着眼前高高码摞在一起的麻布口袋,年逾古稀的老将军只觉得喉头一阵发干。他当然知道卡蒙几天来的所作所为。他也亲眼看到士兵们从人类营地里运回粮袋的全过程。只不过,当他站在一个个状如小山般的巨大粮剁前的时候,仍旧觉得自己已经倍受刺激的神经,仍然略微有些短暂的失神。

    胡里昂活了大半辈子,做梦也没看到过如此之多的粮食。甚至就连军部每次给要塞输送补给的时候,辎重车上装运的面包甚至连仓库的地面也无法铺满。哪里会像现在这样,粮食多到令人恐怖的可怕程度?

    只是,这些麻布袋子里装着的,当真是粮食吗?

    也许是为了证实他内心惴惴不安的猜测吧!站在一旁,脸上同样有些失神的副官拉密克快步上前。抽出腰间的匕首,在其中一只袋子上,轻轻划开一道小口。顿时,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黑麦面粉,也如同刚刚萌芽的植物,从破开的裂缝中鼓鼓囊囊地涌溢出来。

    “将军,面粉,是面粉啊!”

    用颤抖双手捧着面粉的拉密克,激动得连说话声都有些变了腔调。神经一直保持高度紧绷的胡里昂,在听到他那充满喜悦且含糊不清的声音后,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动作。只能在卡蒙的搀扶下,靠坐在旁边低矮的粮袋上,轻轻抚缓着被盔甲束缚的前胸,慢慢调匀着因为过度兴奋而太过急促的呼吸。

    面粉和面包同样都是食物。可是其中所蕴含的意义却截然不同。一公斤面粉发酵烤制后,可以变成数倍重的面包。十万石面粉,也就意味着可以增值成为数量多达几十万石之重的可食之物。

    从最初的兴奋与激动中清醒后,胡里昂和拉密克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下意识的沉默。他们都没有说话。却把两双充满问号的眼睛,从不同的角度分别汇聚到宋小叶身上。

    他们很想知道:在获得如此之多的粮食后,这个看上去和旁人没有什么两样,却总能带来太多意外的年轻人,又会想要做些什么呢?

    “我们,已经没有钱了。”

    宋小叶轻摇着头,从口里道出一句看似莫名其妙的话。继而慢慢走到粮剁中央的空处。伸出手指,在落满积灰的地面上,划出一块线条弯曲扭绕的异样图形。

    老将军和副官走了过来。在看到地面简单的线条后,他们只觉得心里猛然一震。抬起头来的时候,只看到对方的眼中和自己一样,写满了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惊骇。

    地面上的图形,是以达诺要塞为中心,包括周边十二个村镇,以及中央部分一座人口仅有数万小城在内的地图。

    “十万石粮食,看起来很多。实际分散下来,却并没有多少。更不可能兼顾到整个帝国。与其让所有人都饿死,不如保证供应一部分。这个范围,只能以要塞实际控制地区为宜。毕竟,在下一个收获季节到来之前,我们已经没有足够的黄金再进行第二次交易。”

    宋小叶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其中的意思却非常清楚。与人类相比,魔族拥有的黄金几乎是个无比庞大的天文数字。遗憾的是,人类拒绝与魔族通商。生产力低下的魔族只能空守着金山而活活饿死。多年的积累,使得达诺要塞储备的黄金足以支付数百万的购粮所需。不过,也正是这一次交易,已经使得要塞金库彻底告罄。

    魔族帝国实行半军事化管理。一座小城,十二个村镇。是达诺要塞平日里最主要的士兵、粮秣补充地。也是胡里昂这名一星战将统辖管理的实际区域。

    “我要在这里屯田。”望着面带惊讶的老将军和副官。宋小叶用无比坚决和认真的口气道:“到了秋天,我会让整个达诺地区,变成全帝国最富饶,最丰美的产粮地。

    对于宋小叶的要求,胡里昂没有认同,却也没有表示出任何异议。他只是用复杂和锐利的目光,久久地望着这个年轻人清澈深邃的双眸。他看得是那样仔细,仿佛想要透过这扇表面的窗户,一直看穿对方的内心。良久,这才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吧!不过,有一点必须记住:无论任何时候,你都是这座要塞的副将。”

    老将军很清楚:宋小叶所做的这些事情,没有违反任何一条帝国法律。虽说放弃此战中数万具人类死尸,和西奥王国私下里的交易有些不合情理。但是两下互补,倒也让旁人没什么话说。屯田种粮,本来就是一名地区指挥官应尽的责任。至于自己嘛……只要守好要塞,得到充足的士兵和补给也就够了。老子本来就只会打仗。这年轻人想折腾的话,由他去吧!

    双月城,是一个人口仅为五万左右的小城市。城中的房屋大多散布在一片较为平淡的高地上。城市的南面,是一片开阔的盆地。从空中俯瞰,整座城市的外观,就好像是一只拱爬在空旷盆地上方,细长而狭小的异状幼虫。

    南面的盆地,是全城居民最大的生活依靠。那是一片土质还算不错的可耕之地。但是,身为双月城民政执行官的鲁索,却年年都要为此发愁————这里距离最近的水源,实在太远了。

    盆地南端,有一条水量丰沛的河流。从那里引水,本是相当便捷。然而,就在河流与盆地的中央,却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丘陵。

    这里,就是宋小叶的发源之地。

    他再次感觉到自己应该是一个女人。

    这种想法真的很变态。

    可是,却是宋小叶潜意识当中最为真实的部分。

    ……

    董国平同样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梦。

    <p或许,这不是梦。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如此真实,却又朦朦胧胧。

    自己,似乎是来到了神界,看到了传说中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神灵。

    “怎么样,他说了没有?”巍峨的云宵神殿里,传来雷神阿斯卡威严暴怒的吼声。

    “……属下无能……还是没能撬开他的嘴巴,请,请您放心。再给我一点点时间,我,我,我一定会叫他说的。”大殿的台阶下,浑身颤抖的刑狱之神黑斯头也不敢抬,只敢呆呆地望着自己面前光洁的白石玉地板,战战兢兢地说。

    “一个月了,整整一个月了。一个月以前你也是这么对我说的,不是吗?你当我是傻瓜吗?”从宫殿里传出那震耳欲聋的声音是那么的可怕,就连宫门口用手臂粗细铁链栓住的雷神座骑奔雷兽也被主人这充满愤怒的吼声吓得站了起来。

    “不,不,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趴在地上的黑斯已经被吓得汗流浃背,说话都结巴起来:“请,请您再给我一点点时间,小的,小的一定……”

    “够了!我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再等下去,你给我去死吧!”一声充满失望和暴怒的喊声随着阵阵霹雳扑面而来,正击中趴在地上瑟瑟发抖黑斯的胸口。霹雳的冲击力极其巨大,一下子就把他击到了奔雷兽的面前。恐怖的恶兽仿佛知道主人的心意一般,乖巧地`张开它流着恶心涎水的大嘴一口叼住混身冒着黑烟的牢狱之神。

    “来人,把这个无能的废物给我拖出去。”被愤怒折磨得失去了耐心的雷神朝外面重重地挥了挥手,大声下达了命令:“考森,现在由你接替黑斯的职位。”

    “不要啊,求求您,尊敬的主神,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一定会让他开口说话的。不要啊……救命……”被一众神兵从奔雷兽口中抢下拖走的黑斯一路发出凄惨的哀求,但是没有任何人敢搭理,也没有人敢为他求情。就连平时和黑斯最要好的刑罚之神也仅仅只是闭上了自己恐惧的双眼。要知道,愤怒的雷神那是极其可怕的啊!

    “遵命,我的主人。”刚刚被指定的新刑狱之神考森扭动着他健美的身躯献媚地朝神殿里夸张地弯腰鞠了个躬。

    “去吧!别站在这儿,去做你该做的事情。你知道我需要的什么!我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我要那东西,我需要它。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你还是从他嘴里掏不出任何东西的来,那么,黑斯的结局就是你将面对的下场。”威严的声音又一次从宫殿里发出。

    “是!我的主人。”想到刚才黑斯的惨状,考森的额头有些微微渗出的汗珠。牢狱之神这个位子是他早就想要得到的了,为了这个位子,他不惜把自己最好的宝石和最棒的女奴都拿来进贡给了雷神和他的宠姬。只是没有想到雷神居然那么想要那件东西。看来,自己一定得要从那该死的老东西嘴里问出话来。要不然的话,黑斯就是最好的例子。

    与人界一样。光芒四射,浮云阵阵的天宫里也有着阴森黑暗的地牢。这里守卫森严,因为能够被神所关押的可都是些极其厉害的角色。

    “老东西,你说不说?”新上任的牢狱之神考森揪着绑在柱子上血迹斑斑的老人阴阳怪气地小声说道:“我求你说吧!说出来,你不用受皮肉之苦,我也好早点交差,嘿嘿嘿!不是吗?你就说吧!”

    巨大的刑柱是用神界特有的黑石堆砌起来的,非常坚硬也非常牢固。就算是最有众神公认力气最大的力神也仅仅只能掰短手腕粗细的黑石,而面前这根黑石柱却足足有两米多粗的直径。这上面绑着的究竟是什么人。

    “说吧!快说吧!”考森贴近老人,用他白腻的手指轻轻抬起他那因为牙齿脱落而显得有些干瘪的下巴,用一种近乎哀求和戏谑的口气道:“说吧!我求求你说吧!你说出来,我就不打你,也好早点交差。嘿嘿!怎么样?”

    不知道老人是没有听见,还是对这位新上任牢狱之"的话根本就没有兴趣。他那被各种刑具折磨的满是创口的嘴唇只是微微张了一下,就马上关闭了,根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看到老人对自己说的话丝毫没有反应。考森心中不由得的怒火大起:“妈的,给你脸不要脸,你是皮痒了还是肉生贱了?看来不打你是不会说话的。老东西,这是你自找的,我可没逼你。”说罢挥起巨大的手臂运力朝老人干瘦的脸颊击去,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骨胳和肌肉的碰撞声,一股新鲜的粘稠的血液从老人那早已残破不堪的嘴角慢慢流淌出来。

    老人原本歪斜的身体在力量巨大的重击下显得更歪了,要不是捆在身上铁链阻碍的话,早就被打得趴在了地上。

    “真该死。”考森嘴里嘟囔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漂亮的手帕,仔细地擦了擦手上的血污:“好脏,脏死了。真不明白黑斯那家伙为什么要把监狱弄得那么肮脏!多种点花和草不好吗?”

    细长白净的手上沾到的血污并不多,但有洁僻的新任牢狱之神还是爱惜地把已经很干净的它们信心地擦了一遍又一遍。

    等到考森好不容易清洁完自己的手指,老人也慢慢扶着粗大的黑石柱把自己疲惫不堪的身体靠了上去,灰白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光彩,多日的折磨的酷刑已经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刚才这沉重的一击更使生命的迹象从他体内一点一点的流走。

    看着面前的犯人显然快要死了。考森摇了摇头,朝旁边的治疗神官挥了挥手。自己还没有从他嘴里获得任何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这么白白死掉的话,恐怕在自己的上司面前根本没有任何分辨的机会便就落得与前任刑官同样的下场。

    身穿白色锈金纹饰袍的治疗神官会意地走上前,熟练而快速地用手势在奄奄一息的犯人胸前做了一个复杂的魔法记号。口中咏唱着敬祷生命女神的咒语,一片绿色祥和的光芒随着神官的咏唱声出现在记号周围,进而慢慢扩展到犯人的全身,直至把他的身体完全包裹起来。

    这种绿光显然带有很好的治疗恢复效果。在它的盈绕下,老人残破身体表面上大大小小的创口迅速愈合,一些被刑具烧焦、坏死的地方,肌肉组织也开始了生长。奄奄一息的老人精神也明显有所好转,生命的气息充斥了他的全身。

    看着恢复过来的老人眼睛里坚定的目光,考森觉得越来越失望。真是活见鬼,这死老头倔得跟驴一样。都打成这样了还是不肯说出任何东西,自己又不能杀了他。妈的,早知道这快骨头这么难啃的话,自己是根本不会来搅这趟浑水的。

第八百一二节 雷神

    readx;看着恢复过来的老人眼睛里坚定!目光,考森觉得越来越失望。真是活见鬼,这死老头倔得跟驴一样。都打成这样了还是不肯说出任何东西,自己又不能杀了他。妈的,早知道这快骨头这么难啃的话,自己是根本不会来搅这趟浑水的。

    但是再怎么后悔也没有用了,黑斯已经被雷神杀了。他的下场就是对自己最好的警告。除了翘开犯人的嘴巴,自己没有任何后路可走。

    想到这里考森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不,我可不能像黑斯一样被这老头给拖死。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就是头死猪我也得叫它开口说话。

    想到这里,他厌恶地朝旁边的拷问手挥了挥手帕:“给我打,打到他说话为止。”

    皮鞭、火炭、肉钉所有能用的手段都用上。一时间,老人那刚刚治疗好的的身体又被各种刑具翻滚得皮开肉绽,毫无宁处。唯一没有变化的就是老人那紧闭的嘴唇,依然没有开启。

    一个月过去了。

    “你说什么?那个老东西还是没有开口?”威严的雷神一副庸懒的样子,长满紫色头发的脑袋舒服地枕在水神柔软嫩滑的大腿上。手里把玩着一只晶莹剔透的高脚水晶杯,眼睛斜睨着趴在下面不住地发抖的考森。

    早已经被汗水浸透了全身的考森动也不敢动地趴在那里。要早知道那个死老头那么难缠,自己根本就就不应该来坐这个位子,谁会想到他的嘴居然会这么硬。一个月来,所有能想到的逼供方法自己都用上了,就连一些残忍之极,早已经失传了的刑具也被自己翻出来用了他的身上。那些恐怖的拷问手段就算是放到任何一个神的眼里肯定是看看就吓得什么都说了的,真搞不懂这该死的老杂种究竟是吃了什么了,居然连哼都不哼一下。这样怎么从他嘴里能弄得到无比尊贵的雷神大人想要的东西呢?

    想到这里考森就觉得无比的绝望,黑斯的下场仿佛又浮现在自己眼前。

    看着地上的考森,正在被雷神肆意玩弄的水神阿狄那不禁怜意大生。这个可怜的家伙虽说是没有什么能力,职位也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神将。但是他比任何神都要英俊,就算是爱神拉瑟也比不上。自己天天陪着雷神这该死的老色鬼无聊死了。三年了,从那次进殿来朝奉被他看上以后自己就再也没有回过水神殿,要不是有卡森这个滑头滑脑的家伙经常过来陪我说说话解解闷,再偶尔调**的话自己早就憋得发疯了。何况这个英俊的家伙还经常送我一些漂亮的宝石和首饰,说起来那老家伙也真的讨厌,不就是那么一件东西吗?直接说出来不就完了,害得可爱的考森受那么大的罪。想到这里阿狄那眼珠一转,抱起雷神粗壮的手臂撒起娇来:“伟大的神王啊,那老头是铁了心的不想说,就算是再严厉的刑罚对他来说都是没有用的。您已经处置过之前的牢狱之神了,何必还要对现在的考森发火呢?”

    雷神那恐怖的大脑袋转了转,一只粗大的手掌不安份的又摸起了阿狄那混圆丰满的**,用雷一般巨大的声音说道:“你以为我想啊?要不是因为那件东西太过重要,我才懒得理那老头呢!早就把他扔出去喂狗了,那件东西我必须得到。”

    被摸得****高涨的水神气喘连连,迷离的媚眼直朝雷神打转:“我倒是有个主意,不知道尊贵的神王您感兴趣吗?”

    “哦?说来听听。你的每一个主意我都感兴趣。”

    两天以后,云宵大殿之上。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拖着一副沉重的镣铐,艰难地在光洁的地板上慢慢挪动着自己的脚步。他的身体满是疤痕,新伤和旧疤交替在一起,在新生皮肉的拥挤下,堆成一道道弯曲的小沟。头发早已经被拷问手拔去,只留下满头细如针眼的血点。眼睛也有一只被打得凸了出来,吊在眼框外面一坠一坠的。镣铐和脚踝接口处被磨得鲜血淋漓。突出的踝部被铁环蹭得可以看见里面白森森的骨头,要不是老人努力坚持站着的话,恐怕早就倒下ˊ了。

    “莫顿!天啊!是你吗?”一个柔和但又充满悲切的女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响了起来。

    听见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老人费力地转动着自己残破不堪的脑袋四处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多日的拷打已经严重破坏了他的听力,虽然每一次受刑以后都会有治疗神官对他施以高级的恢复术,但那仅仅是为了保证生命的延续而已。每一次治疗都意味着越来越残酷严厉的拷打,再好的治疗也比不上对**日益累加的折磨。现在的他已经和行尸走肉没有什么区别了。

    凭着这个声音的多次呼唤,老人终于依靠自己几乎快被打聋的耳朵锁定了声音发出的位置。这个声音是如此的熟悉,如此亲切,是谁?是谁的声音能让我这早已麻木的大脑再次有了思考的能力?是谁?是谁?到底是谁?

    忽然,老人脑海中灵光一闪,他不顾一切地朝那个方向大喊了起来:“斯维娜?是你吗?是我亲爱的斯维娜在说话吗?”

    “是,是我。”充满悲戚和抽泣的女声再次从那里传了出来:“莫顿,亲爱的,是我。你难道看不见我了吗?我就在你的面前啊!”

    听到这里,老人抖抖索索地举起自己的双手努力拨拉着自己被血污掩盖住的左眼。凸出的右眼早已失去了它往日的功能,只能依靠另外一只看似完好,却也早就不再使用的眼睛了。

    两片包拢眼球的皮肤紧紧地连在一起无法分开,从头顶创口流下的血水早已把它们和睫毛、头发以及碎小的肉块完全粘合在了一起,只有眼角处隐约露出的一点点缝隙可以看到光线从里面晶状体上反射的光芒。

    “斯维娜,等等我,我要好好看看你。”干涸的血液把眼皮粘合得实在是太紧密了,老人拨弄了半天也无法把这两片掩盖自己视线的东西分开。情急之下他用力拉住上下眼皮的粘连部位猛的一拽,只听见“哧拉”一声,眼角部位的皮肤连同眼皮一起被拉开了。

    个创口太大了,被拽断的血管里涌出大量的鲜红的血,混杂着依附在伤口边沿的毛发和碎皮狂泄而出。

    在血水的冲刷下,老人终于透过眼前朦胧的红雾看见了声音的发出者。

    “斯维娜!”顾不得身上沉重镣铐的滞拌,也顾不得撕裂伤口传来的疼痛。老人仿佛疯了一般对着面前的妻子扑了过去。

    “扑通。”一股巨大的力量带着沉重的风声从侧面袭来,击倒了正在往前奔跑的老人。

    “啊!”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巨声惨叫,老人的左边肩膀出现了一巨大深可见骨的裂口。造成它的原因是一把锋利无比且极其沉重的带链圆刃巨斧——这是雷神平时最爱用的一种投掷兵器。

    “在我的地盘上什么也不说就想要有所动作。莫顿,我看你这几天在牢房里实在是清闲的时间实在太久,久得让你把我这云宵大殿里的规矩都忘光了。”

    身材魁梧的雷神显然对自己投掷的精准程度显得很满意,端坐在几乎完全由漂亮宝石所构成神位上的他斜睨着眼珠从眼角瞟了瞟几乎被斧头砍成两半的老人。用他那一贯冷酷的语调傲慢地说道:“你老婆现在就在你的面前。不准确地说,应该是在我的手上。只要你老老实实交出我要的那件东西,我不但会让你们团聚,而且还会放了你。这也是我从你第一天到云宵城的时候曾经允诺过的事情。一个神能够许下的诺言,那可是世界上最坚定最稳固的保证。怎么样?你考虑一下吧!否则,哼!哼!哼!”

    老人根本顾不上回答雷神的问题,来自后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虽不致命,但是对**上造成的损伤却是触目惊心。直径近两米的锋利巨斧有近三分之一的体积已经完全插进他被劈开的左肩,致使从肩胛至腰部的一半身体被全部从中间剖开,白森森的骨头与大量从中涌出的鲜血形成显著的对比,其间的肌肉断面上也翻起一个个浓亮的肉球。再也无法支撑自己孱弱身体的老人在撕哑的吼叫声中轰然倒下,而距离他仅仅只有一步之遥的妻子在众多神兵凶神恶煞般地阻拦与恐吓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深爱的丈夫遭受着巨大的痛苦却无法伸手帮他一把,只能隔着人群泪流满面悲哀地用近乎凄疠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努力呼唤着他的名字。

    宝座上的雷神显然是对陷入昏迷中的老人未能开口回答自己的问题而显得颇有不满。左手杵在腿上的他面色阴沉地皱了皱眉头,不耐烦地用粗壮的右臂用力一挥,只听见“嗖!”的一声,巨大的斧子顺着套在手臂上的铁链沿着来时的轨迹飞回到主人那毛茸茸的巨掌中。带起的滴滴鲜血淌了一地,映渗在光洁的白石玉地板上,显得格外透明和鲜亮。

    “斯卡威娅!生命女神!你在哪儿?”烦躁不已的雷神恼怒地扭过头朝着距离自己宝座所在整整低了近十米的大殿左方大声吼道:“给我滚出来,把这个该死的老东西立即治好。我要他现在就给我开口说话。”

    “来……来了……我在这儿!”随着一阵结结巴巴,语调丝毫不连贯的粗哑嗓音从众神所在左边的一个角落上响起。一名身上几乎没穿任何衣服的女神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

    说是女神,其实很难看出她是女的。因为她实在是太胖了,简直胖得过份。任何一个人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恐怕根本不会与“生命女神”这四个透出无比高雅和温馨的字样结合起来。肥胖的身体、短小粗壮的四肢、还有那完全被一绺绺卷曲长发遮盖住的脑袋结合在一起,远远看去根本就是一个混圆的皮球上多了五个突出的小点儿。噢!不对,应该是七个才对。胸前那两团完全由脂肪与厚皮构成的巨球也应该计算在内。“女”神嘛!要是连最基本的东西都没有了,那还怎么称得上是女的呢?不过,也正是有了这两团东西的存在,才能让人界中众多敬祷她的神官与圣女们多少能够知道,自己所伺奉的生命之神是一名女性的神。

    既然是神,那就应?有神最起码的威严与尊容。不过,这位脑袋上顶着耀眼光圈的肥胖女人显然并不这么认为。这一点从她的穿着打扮上就看得出来。天界最轻最薄最柔软的云丝制成的透明胸衣和短裙是她的最爱,这两样东西穿在她的身上显然根本不合尺寸。两块巴掌大的三角形云丝布料被几根细得不成样子,让人担心随时都有可能会断掉的丝带拉住角边,勉勉强强从上、下两个方位绕到她肥腻身体的背后,打起两个与肥硕躯干根本不合比例的精巧小结。这就是女神最最钟爱的性感胸衣。短裙呢?更简单。一块仅有十几公分宽的透明丝布被一根同样质料的细绳所牵引,从几乎与胸部完全等粗的“腰”部(如果那还能称作是腰的话)两边分开,一之拉到其左侧扣子处别上。当然,裙子的上面也少不了几串由闪亮宝石构成的小巧挂件。这样服装不可谓不性感,相信任何一个身材苗条的女人穿上都会让所有正常的男人喷血不止。但是这样一套让人看了就想犯罪的衣服穿在生命女神身上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了。

    白晰、娇嫩、柔滑这一类用来形容女人肌肤的词语显然完全与斯卡威娅这样特别的女人无法联系在一起。油腻的表皮、滚动的脂肪、粗大的毛孔以及黑硬的体毛是她最显著的特征。用天界公认对女人最没有品味,号称连“过路的母猪都不会放过”的色魔神卡傲森的话来说:斯卡威娅简直就是“一团会自由移动的肉”。至于那几片薄薄的布料,完全就是“裹在肉上的包装材料”。这样的一个女人,相信就算是再饥渴、****再强的男人见了恐怕也会被吓得立即缩回他那正处于立正敬礼状态的小弟弟。

    掌管生命的女神出手的确不同凡响,不需要念祷任何咒语,仅仅是伸出一只胖得连指甲上都长满了肉的油腻肥手,在趴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老人身上从头到脚地悬空抚摸了一遍,破损的身体立即就像被磁铁相互吸引一般连合起来。与治疗神官咒语的效果一样,老人周身此时也完全被一片祥的绿光所包围。骨头的断处在光芒的作用下开始分泌出一种粘稠的胶液,这种胶液仿佛具有生命一般会自主地在伤口处围绕。同时被巨斧砍落的手臂也在吸引着它往那里拼命游走,直到将分离开的两片躯体完全粘住为止。渐渐地,俯卧在地面老人口中的喘息声不再沉重,苍白的脸部皮肤也多少出现了一丝血色,受伤的眼睛也逐渐重新焕发出些许光彩。看得出,治疗术相当有效。

    “莫顿!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我的宽容也仅仅只是在我愿意的情况下才会有效。但是你的态度令我感到非常的恼火。现在,我将用我所有的耐心最后问你一次——灭神剑,究竟在哪儿?回答我!”高高的宝座上又再次传来雷神那令人恐怖的怒喝声,回荡在神殿整齐交错的廊柱间。每一个听见这可怕声音的神都惊慌不已地用双手用力捂住自己的耳朵。拼尽全部的神力来抵抗这带有万钧雷霆的巨大声响。当然,也有个别修为较高的神不为所动,对这样的声音仅仅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而已。其中,就有老人的存在。

    “阿斯卡,十二万年了,你还是改不了你那爆燥的性格。”出人意料之外地,老人张开了紧闭的双唇,用颤抖却又不失坚定的语气慢慢说道:“自从十二万年以前你第一次在神龙之城见到我的时候,我就已经告诉过你:灭神剑并不存在,它只不过是一个传说而已,一个从创世神时代就开始流传的古老传说。至于这个传说究竟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我不知道究竟是谁把我们神龙一族定为灭神剑的守护者,也不知道他这样做的用意何在。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灭神剑这种东西存在。”

    “你!胡!说!”一声无比巨大的霹雳伴随着雷神暴怒至极的咆哮声从宝座上滚滚而至,猛地砸在了老人刚刚恢复没多久的身体上,形成一张完全由雷电构成的巨网,将他完全包裹在其中,并激起一阵闪烁跳跃的雷光和火花。老人刚刚被修复的身体显然无法承受这样沉重打击,只能再一次重重摔倒在地上。

第八百一三节 天界

    readx;“莫顿,你已经老了。”看到自己霹雳完全发挥了预期的效果,愤怒中的雷神忽然间产生了几分莫名的喜悦。斜靠在柔软的椅垫上随意把玩手中巨斧的他一扫刚才满面的怒容,转而用一种明显带有戏谑口气的语调慢慢说道:“灭神剑对你来说已经根本没有任何用处,你用不着这样编造谎言来欺骗我。你大概忘记我是谁了吧?我是神!是天神!是威力最强大的天神!任何想要与我做对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条,谁都不例外。你也看见了,斯维娜现在是在我的手上,我想把她怎么样就这么样,你自己考虑好吧!”

    “咳……咳……你,你想干什么?”

    被雷霆强大冲击力打成重伤,再次趴在了地上的老人听到这种明显带有威胁口气的话语,不由得一楞,艰难地用冒着黑烟的双手颤抖着支撑住自己的身体,慢慢坐了起来。一双充满了仇恨与厌恶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高高在上的雷神:“阿斯卡,你不要忘记了。虽然我和斯维娜现在落到了你的手里,你也可以随意处置我们。但是在怎么说,我和斯维娜都是龙神,是掌管魔界的天神。你可以打我、骂我、囚禁我,但是你不能杀我。这是创世神大人几百万年以前就定下来的铁律。就算你是众神之王也绝对不可以违反。”

    “杀你?哼!哼!哼!我怎么舍得?”

    不知道是不是与考森在一起呆久了的缘故,粗线条的雷神忽然变得有些阴沉起来,说话的口气也有些阴阳怪气:“虽然创世神已经不在了,但是作为他的继承人,对他所定下的每一条法律我当然还是要遵守。你不用担心,我绝对不会杀你,自然也就不会杀斯维娜。就如你所说的,你是龙神。是不应该被杀的神。哼!哼!好了,今天我是请你来吃饭的。考森,去,给莫顿大龙神安排一张桌子。今天他是我的客人,我会好好招待他。”

    天界最名贵金香木做的桌椅,一瓶五百年陈酿的榴木神果酒,外加一盘脆嫩的炸羊羔排做为餐前的开胃点心。这就是所有陈放在老人面前的东西。

    食物的香气很浓郁,云宵城的厨师做出的菜肴口味那可以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多日以来一直处于半饥半饱状态的老人虽然在食物香气的引诱下不住地耸动着喉间的骨节,但那双失神的眼睛却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泪流满面的妻子——那是他在这陌生地域唯一愿意看见,也是唯一能够让他感到快慰的人。

    “老莫顿,我想你应该也饿了吧?怎么样?是不是到了该上主菜的时候了?”

    在雷神的授意下,考森满脸邪恶地裂嘴露出一口保养极好白森森的牙齿,冲着目不斜视的老人笑了笑,迈起一阵轻快的步伐走到扭住龙神斯维娜双手的几名神兵身旁,冲他们挥了挥手:“把她给我带下去。”

    看到自己的妻子被带走,老人按捺不住想要站起身追赶。四周凶神恶煞般的神兵岂能让他如愿,几个人一拥而上,将丝毫没有反抗能力的他再度按回到座位上。

    “不要急,我知道你饿了,马上就要上菜,会有你吃的。”考森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老人,他很清楚自己能否继续在牢狱之神这个位子上继续坐下去就得完全靠今天的表现。所以对于老人的所有动作他都会马上予以制止。希望以此来讨好自己的上司——可怕的雷神。而漂亮的水神不知什么时候悄然出现在宝座旁边,正在无聊中的阿斯卡看见她马上大喜过望,不由分说一把揽到自己怀中肆意玩弄起来。这弥漫着欲荡的场景让所有大殿里的男性天神们一个个看得嫉火中烧,狂咽口水。

    不多时,几名强壮的神兵端着两只用巨大盖子遮住的银盘缓步走上殿来。从银盘缝隙里飘出的异香与神兵脸上那种凝重的神色引起了所有天神们的注意——盘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美味佳肴呢?

    “叮!叮!”随着清脆的声音,雷神与老人面前两只银盘的盖子被同时打开。在一阵充满诱人香气的缭绕蒸气散过后,一块浇满酱汁、闪耀着浓亮油光的厚大肉排出现众人眼前。

    “老莫顿,虽然你没有说出我所想要的东西,也让我非常的不高兴。但是,作为主人,我还是得好好招待一下你。”威严的雷神带着满脸邪恶的微笑,微微眯起双眼直视着老人:“这可是天界手艺最好的厨神汉森最拿手的好菜,别浪费,快点趁热吃了,哈哈哈哈哈!”

    说罢,他顺手从面前的小桌上抄起一副用亮银制成的华丽刀叉,急不可待地用最快的速度从盘子里的肉排上狠狠切下了一大块,仰脖扔进了在浓密胡须掩映下的巨口中一阵乱嚼。丝毫不顾忌那些在牙齿与舌头切割与搅拌下棕色肉汁与腥臭唾液的混合体,活泼地从高速上下运动的两片嘴唇中溜出,飞溅旁边几乎只是用一层薄纱遮盖住自己**的水神身上。弄得她只能在其脑后愠怒地看着这个丝毫没有任何教养可言的主神在那里大快朵颐,同时带着极其厌恶的表情地用自己纤长的指甲小心地将这些令人恶心的小东西轻轻挑起,在另外一根同样漂亮指头的帮助下,借助弹力把它们一一送回到装盛肉排的盘子里去。

    长时间处于半饥半饱状态的人乍一看见一份如此诱人的美食出现在眼前的第一反映,肯定是猛扑过去抓起来肆无忌惮地大嚼一顿。可是老人的反应刚好相反。虽然突兀其来的重伤已经被完全治疗,可以对于敏感的神经中枢来说,快速的愈合与分裂一样,都必须要对现有的**组织造成极大的伤害,其过程中所产生痛楚也不言而喻。这样美味的一顿大餐如果是在刚刚步入神殿的时候出现,那么已经连续三天没有吃到任何东西的他肯定会不假思索地夺过盘子风卷残云般地将里面所有的东西塞进早已空瘪不堪的胃囊。但是经过刚刚那场耗费了自己大量精神的生死搏斗之后,老人麻木的大脑已经逐渐恢复了正常的思维能力。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天上也是一样,不共戴天的仇人绝对不会好心到会想起莫名其妙请自己吃东西。望着神座上正吃得摇头晃脑、乐不可支的雷神阿斯卡早已失去了神力,再也没有丝毫往日雄风的大龙神莫顿不禁心生疑惑——用这样一顿丰盛的美餐来引诱自己,他那肮脏的内心里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邪恶目的?

    “你怎么不吃呢?是不是……嗝……嫌我这里的东西不合你的胃口?”

    雷神一边用精致的餐具叉起一块比他拳头还大的肉排,往已经填满了腥红色肉块儿与酱汁的嘴里拼命塞去,一边用努力在上下牙齿与正待嚼动的肉块儿之间努力搅拌的舌头来回撺掇,以便让这可怜的小东西能够刷过每一点被尖利的牙齿切割下来的残渣,并顺利品尝到其中所蕴含的美味,同时还得努力抽出一点点能够发音的空间含含糊糊地问:“吃啊——嗝——老莫顿,该死——嗝——真******,你倒是吃啊——嗝——味道不错——嗝!——”

    雷神的一吃东西就要放屁,声音奇响,味道毒臭。这是天神们谁都清楚的事情。特别是尤以肉排这种难以消化却又偏偏是他最喜爱的食物为甚。而且里面还放了很多为了增加美味而故意添加的神界特有调味料。这样做的结果固然会使做出来的食物味道更好,但同时也会产生一点点副作用——会让吃下料理的人放出来的屁加倍的臭。尽管所有的神,哪怕就连专门负责给阿斯卡倒马桶的清洁神都认为,当众放屁实在是一种相当令人不齿的行为,但却从来都没有一个人说过他的不是。道理很简单,因为他的拳头大,因为他的脾气坏。没人说得过他,就算有人说得过他也肯定敌不过他那比头还大的拳头。

    就这样,上面嘴里丝毫不雅地大口吞咽着油腻的肉排,同时两片厚比香肠的巨唇还要用力地交合着并发出惬意地声响。中间饱受未经牙齿切碎就已经下咽物体压迫的纤细食道在不堪重负的情况下,只能痛苦地以自己的方式——停止工作,并阻止食物的下滑来表示自己无声地抗议。当然,这样做的结果相当有效。吞咽受到阻碍的口腔顿时停止了咀嚼,同时张开巨口,以吸进空气使食物强行降落的方法来达到逼迫罢工的食道再次继续工作。可怜的管子只能以发出响亮的“嗝”声来表示自己对上司的抵制与不满后,就又继续艰难地继续着自己凄惨的工作历程。当然,所有工作都得有头有尾。美味的肉排在经过了上面、中间两处惊险而又刺激的旅程后,终于安安静静顺顺当当地来到了目的地——胃。经过简单的消化后,被雷神的身体的身体所吸收。其间当然也少不了会产那么一点点的气体,从身体的最下段,也就是食物循环的最终点,伴随着响亮的“扑哧”一声,彻底完成了自己游历身体的重要旅程。

    肆无忌惮的咀嚼声、酸臭腐化的打嗝声、还有那几乎要令人窒息的放屁声,间隔不断,声声爆响。仿如一串大小不一的鞭炮在一根线上被相继点燃。在云宵大殿上那良好的扩音效果作用下,显得格外清脆入耳。

    “呼!”

    饱餐过后的雷神长长地舒了口气,惬意地将两只毛茸茸的手以极度夸张的姿势伸了个懒腰。当然,吃饱喝足的他并没有忘记站在身边的漂亮女神。左边那只正做完简单运动要往回缩的大手,在回归自己原来位置的途中,忽然没有任何迹象地拐了个弯儿,很自然地落在了水神阿狄那溜圆光滑的小屁股上,重重拧了一把后,这才随着主人的意思,心满意足地完成了这趟舒服的旅程。

    “看来你是铁了心不想说了。”

    雷神漫不经心地拉开自己的大裤档相当不雅地将手当众塞了进去,在众目睽睽下挠起了痒痒。一边舒服地呻吟,一边用微闭的眼角瞟了瞟地上的囚犯,以他那特有的、粗鲁间带有沙哑的嗓音慢慢说到:“老莫顿,东西你不吃没关系,我也不会勉强你非得吃。不过,我丑话得说在前头,老子不管你怎么想,总之今天你必须得给我把话说清楚了——灭神剑到底在哪儿?

    老人依旧是和刚才一样,面无表情地回答到。“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从你和我认识那天楸,我就已经说过,灭神剑并不存在,它只不过是一个传说而已,它仅仅……”

    “仅仅是一个传说,我知道,你******自从来到我这云宵城后就一直喋喋不休在不停地说着同样一件件事。够了!我听够了!别在跟我提什么狗屁传说,我不想听,我只知道,那把剑是你们龙神一族千万年以来必须守护的东西,这也是创世神死前留下的叮嘱。我需要,我需要它,你必须把它给我。明白我?把它给我!”

    同样的答案使得刚刚有所平静的雷神一下子变得狂怒之至,陷入半混乱状态的他根本不顾尊严之类的礼仪站在宝座上暴跳起来,口中唾沫四溅地仿佛一个泼妇般破口大骂。面对如此情景,老人只能抱以轻蔑地一笑后,便闭上自己的双眼安静地端坐在那里,再也不看面前美味的食物与愤怒的雷神。就好像他们根本就是透明的空气,不存在任何实体一般。

    水神阿狄那见状连忙趴在身材魁梧的情郎肩膀上用甜言蜜语将粗神经的雷神像孩子一般哄住。然后扭动着自己柔软的腰肢款款走到老人背后,带着满脸艳美的笑容,伸出一双柔嫩光洁的玉手,沿着他遍布伤疤、筋肉突起的脖子轻轻按摩起来。直到龙神莫顿颇有些疑惑地挣开眼睛回望时,这才微微张开那红润的可爱小嘴对准老人的耳朵,以不亚于天界鸣叫声最优美动人的金丽鸟般的声音缓缓说道:“尊敬的大龙神,我知道您不怕死,也知道你想要为家族守护保留永远秘密的想法。但是,不知您想过没有,您的妻子、朋友、还有孩子,您为他们考虑过吗?呵呵!”

    “我的妻子?你是说斯维娜?你们,你们把她怎么样了?”听闻此言,老人淡然的眼中瞳孔顿时剧烈收缩了起来,说话的语气也变得相当急促。只见他转身一把紧紧扭住水神身上用柔滑云丝织成的衣料,厉声问道:“说,你们把我的斯维娜怎么样了?”

    “呵呵!别着急嘛!知道你老婆的下落,好好问就是,你这样把人家弄疼的。”漂亮的水神脸上依然挂着一副动人的笑容,私下里却暗暗用劲将老人的手腕猛一翻转,顿时轻松地将被抓住的衣服从其手里抽了回来。只留下被下了禁制,完全失去神力的老人捂着几乎被拧断的手腕,疼得坐在那里差点叫出了声。

    “我的,我的妻子……斯维娜……她,她究竟怎么样了?你,你告诉我!”

    忍受着突如其来的剧痛,老人一字一顿地从嘴中慢慢咬出这几个简单的字,够成一句能够表达自己疑问的句子。

    “呵呵!往这儿看,尊敬的大龙神。”阿狄那笑意盈盈地侧身走到了老人面前。抬手做了几个轻盈的动作后,神殿附近空气中的所有水元素全都被她吸引到了近前,组合成一张微薄的、泛动着淡蓝色透明光芒的水幕。这正是水神特有的魔法之一——透视空间。

    水幕的面积很大,足有五、六平方米之多。透过其表面粼粼的波光,神殿上所有的人都可以清楚地看见,水幕的中央显示出一幅可怕的血腥场景——在一根粗大的黑石柱上,捆绑着一只白色的巨龙。它的两翼、四肢、还有那颗硕大无朋的龙头均被用天界特有的黑石钉,牢牢钉在石柱上。在石钉的表面萦绕着一层淡淡黑色浮云。这东西只要是神都不会陌生,这就是刑之禁制,是专门用来压制一些强壮有力的叛逆。而这条可怜的白龙,目前正是在刑之禁制与坚硬黑石的联合禁锢下根本动弹不了分毫。

    毫无疑问,这是一头被抓住的龙。

    一头龙被绑在黑石柱上,这种事情就天界众神来说,虽然看得不太多,但的确已经没有什么新鲜感。然而,让他们感到胆战心惊的是:这条龙的右边大腿上的肉已经不见,只留下一根空荡荡的巨大白骨放在那里,担负着连接右爪与身体的重任。而它的腹部,也被划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线。不,这不是什么血线,根本就是一条条直长的刀口。那些红色线条附近翻开的肌肉层与白色肪,偶已经说明龙的肚子已经被剖开。而在它的最下面,也就是距离被钉住龙爪距离约莫一米的地下,堆放着厚厚一层血肉与内脏。还有两名从服饰上看明显属于天界厨膳师一类侍从人员正努力从这些新鲜的内脏中翻找出一块块心、肝……

第八百一四节 龙王

    readx;一头龙被绑在黑石柱上,这种事情就天界众神来说,虽然看得不太多,但的确已经没有什么新鲜感。然而,让他们感到胆战心惊的是:这条龙的右边大腿上的肉已经不见,只留下一根空荡荡的巨大白骨放在那里,担负着连接右爪与身体的重任。而它的腹部,也被划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线。不,这不是什么血线,根本就是一条条直长的刀口。那些红色线条附近翻开的肌肉层与白色脂肪,偶已经说明龙的肚子已经被剖开。而在它的最下面,也就是距离被钉住龙爪距离约莫一米的地下,堆放着厚厚一层血肉与内脏。还有两名从服饰上看明显属于天界厨膳师一类侍从人员正努力从这些新鲜的内脏中翻找出一块块心、肝……

    老人的眼睛早已变得血红,紧盯住水幕的他丝毫没有放过放过上面任何一个画面。而其口中上下紧逼的双唇也在牙齿巨大的重压下,从微微留出那么一点点缝隙的嘴角处,慢慢渗出一丝血迹。

    “龙肉是天界最好吃的东西。”

    专心施法的水神忽然开了口,以她那动人的嗓音略带着几份阴冷与狠毒轻轻笑道:“当然,如果说到肉质的鲜嫩程度,当然还是以幼小的雏龙为最佳。呵呵!由于时间上的关系,厨神汉森一下子也找不到幼小的雏龙来做出一桌丰盛的宴席。所以,只好用您,尊敬大龙神莫顿的妻子————白龙斯维娜身上的肉来制作了这盘美味的肉排。呵呵!您尝尝看,滋味究竟怎么样?”

    “你们这帮该死的混蛋!我!我跟你们拼了!”

    老人再也忍受不了这种精神与尊严上的双重打击,死亡妻子被人分尸为食的惨剧使他仿佛暴怒的狮子一般从地上猛跳了起来,丝毫不顾身上还有沉重镣铐的束缚。拼尽全身的力气,扑向正满脸笑意望着他的水神。他要用自己的双手,将这个美艳无比,却又心如蛇蝎的女人撕个粉碎。

    这样的举动当然不可能成功。在近旁一直没有放松过对其监管神兵的拉扯下,失去神力的老人只能像只被控制的风筝一般,再次含恨倒在了地上。现在的他,根本就和一个普通凡人没有什么两样。

    “怎么?您不喜欢这道菜吗?”

    阿狄那故做惊讶地将手中控制的水幕换了个场景:“那么,对于这些人。噢!不,准确地说,应该是这些龙人,您会感兴趣吗?呵呵!”

    转换过的水幕中出现了一间宽敞的牢房,去过天界监狱的神都知道,这间牢房是可怕的拷问间,是天神们对付自己敌人所设下的禁锢之地。从水幕上看来,这里目前已经挤满了大大小小几千名龙人。他们正用自己的身体与各种可怕的刑具做着最简单直接的交流。

    “尊敬的大龙神阁下,这就是您的子民。也是今天晚上宴席的主菜。”水神阿狄那仿佛一只下了蛋正到处宣扬得意的母鸡一般,咯咯咯放肆地狂笑了一阵后,再次恢复了脸上那迷人的表情。随着她手中对水元素控制的解除,那张淡蓝色的透明水幕也开始逐渐变得暗淡与模糊。这是水元素正逐渐散去的显著表现,原本清晰可见的薄薄水幕已经变成了一层正在空气微微浮动的白色气体。几分钟后,组成蓝幕的所有水元素已经全部散去,映射出各种景象的水幕也和来时一样,毫无声息地消失在了众神面前。

    “在此,我必须很抱歉地告诉您一件事。”散去魔法的水神兴致勃勃却又带有几分看似难过表情地将自己诱人的樱唇凑近老人的耳旁,低声而又愉快地说道:“您的妻子——白龙斯维娜已经死了。您面前这盘美味的肉排,正是来自于它的肋下软肉部分。而她的肝,也已经被蒸熟,正准备做成鲜美的龙肝酱。呵呵呵!如果您不希望那几千名龙人也遭到和她相同下场的话,那么我奉劝您一句——最好还是老老实实说出灭神剑的下落。”

    被两名强壮的神兵死死踩在脚下动弹不得的老人脸色涨得通红。尽管其身体已经完全被压制住,但他那两只尚能活动的双手拼尽全力,以坚硬的地面为基础?撑起自己的头颅。因为用力过猛,身上那些原本已经愈合的伤口也再次崩裂,大量的鲜血从中涌出,流淌在洁白的石板上,依照其中的缝隙汇成了一条条红的的小溪。

    “为什么你们就非得相信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传说?为什么就因为这样一个虚无缥缈的借口而残杀我们龙族?难道,对于永生与权力的**就那么让你们痴迷吗?我已经说过,虽然我们神龙一族千万年来一直被说成是灭神剑的守护者。但那个传说根本就是假的,灭神剑根本就不存在。阿斯卡,算我求你,如果你仅仅是因为多年以前我们俩的过节而感到内心愤怒想要报仇的话,就冲我一个人来吧!不要为难我的家人和子民,因为他们什么也不知道。他们与此无……”

    “嗖——扑——”一道白色的莹光带起的亮线从水神的手中发出,以极高的速度划过空气,准确地击中神情激动老人的脸颊。这是一团足有拳头大小的坚硬冰块,高速飞行带来的撞击力度相当大。这记重击直接打断了老人的悲鸣,也将几粒带血的牙齿永远剥离了他的口中。

    “呵呵呵!废话说多了没有意思,我想我们之间的谈话已经进行够久的了。”

    水神阿狄那脸上依然带着那么一副永远不会散去的迷人微笑,轻轻地说道:“如果你还想让我们继续陪你玩下去,那么我将满足你的愿望。不过同时我也想提醒你一点:如果这几千名龙人也不能使你开口的话,呵呵!那么我想告诉你,你那刚出生的孩子——龙族皇子,董国平,这个可爱的小家伙目前也在我们手中。一条刚出生还不到两个月的稚嫩雏龙,它的肉应该是绝对无上的美味,再加上这条小龙固有的特殊身份。我想,尊敬的主神大人一定很想亲自尝尝它的味道哦!”

    “龙族已经被你们几乎杀绝了,没想到你们竟然连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也不放过。”

    老人前额几缕垂落在地上的白发沾染了鲜血,粘在一起阻挡了他的视线。不过,这丝毫不妨碍老人那一双充满仇恨与愤怒的眼睛透过其中的缝隙看清自己面前仇人的嘴脸。只听见他以悲怆而坚定的语调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是龙神,尽管并不属于正式的天神。但不管怎么说,我毕竟也还是一个神。就连我的妻子、我的孩子,他们也都应属于此列。可是阿斯卡,你们竟然丝毫不顾创世神当时定下的规矩,肆意杀死其它神灵。而且还将我们龙神一族晰数屠灭。这难道就是一个高高在上神明的所作所为吗?与你们这帮狼心狗肺的东西共称为神,实在是龙族千万年来最大的耻辱。我只恨自己没有拿到传说中的灭神剑,要不然的话,一定会把你们这些比最低级种族还卑贱的家伙全部送进地狱。”

    老人的话在殿上诸神中顿时引发了一阵窃窃私语。数日来对龙神的严刑逼供他们是知道的,前任牢狱之神黑斯因此还断送了性命他们也很清楚。其中的原因其实也就是大龙神莫顿一直声称自己手中根本没有掌握灭神剑的秘密所至。虽然天界众神中从来都流传有龙神一族掌握了灭神剑的说法,不过以目前的情况看来,那把充满可怕力量的毁灭之剑似乎应该真的是像可怜老人所说的一样,根本就是一个子虚乌有的传说。试想一下,如果大龙神莫顿手中真的握有这把剑的秘密,那么恐怕他早就拔出来使用了。眼看着自己的亲人与子民惨遭屠戮却丝毫不采取任何反抗手段,这根本不是龙神一族的做法,也不是他们一贯的行事规则。

    看来,灭神剑恐怕真的就如同莫顿所说——根本就不存在。

    不过显然并不是每一个天神都持有与此相同的观点。高高在上的雷神阿斯卡与漂亮得水神阿狄那就属于此类中人。只见阿狄那望着老人摇着头冷笑了几声,随即在她的命令与雷神令人恐怖的怒吼声中,一名身着绿色神官服饰的女侍,怀中抱着一个用精美襁褓包裹起来的婴儿缓步走上了大殿。

    “董国平,龙神王族的下任继承人,也是你唯一的儿子。呵呵呵我想,现在,您应该可以老老实实说话了吧?”

    阿狄那脸上依然带着似乎永远也不会消失的笑容淡淡淡地说道。只不过,由于其所站位置光线的原因,使她那张美妙得令人发抖得脸蛋看上去似乎有些阴冷。

    “放开我的儿子,你们这些卑鄙的下等神族。放开他,把他还给我!”

    老人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力气,刹那间猛然从两名神兵死命往下压的手里挣脱出来,仿佛他根本就没有受伤一般,以猎豹样的敏捷和速度直起身子,两眼通红地朝着那名几乎已经被惊呆的女神官跃去。

    “你个老东西,到死还这么不老实。找死!”

    随着一声来自近旁的怒骂,一支殿上神兵统一装备的三叉戟突然从空中横刺过来,猛地扎进了丝毫没有防备老人的身体。痛苦的惨叫在那一瞬间响彻了整个大殿。待到众神回过神来的时候,只看见英俊的牢狱之神考森正用脚狠狠踩着老人的肩膀,把三叉戟巨大的叉头努力从里面拔出后,再次死命地将锋利的钢叉以最大的力气捅进了已经躺在地上伤者的身体。

    这是眼明手快的他从一名正站在原地发楞神兵手中抢过的武器。

    “别做无用的挣扎了,你还是老老实实说吧!灭神剑究竟在哪儿?”

    微笑中的水神经此变故后眉头一皱,扬手发出一团白色的寒光罩向老人的下体。顿时,一块硕大的坚冰凭空出现在地板与老人身体之间,将这两部分根本没有任何联系的物体牢牢粘连在一起。很快,寒冰就已经蔓延到了老人的胸口,其下所有身体部分,也都被透明的冰块完全包裹。远远望去,仿佛就像是一块人形的琥珀静静地放置在那里。

    暴躁的雷神早已耐不住寂寞大步走下了宝座,拎起他那巨大的圆刃巨斧二话不说照着完全被冻僵老人的左肩一轮,冰块顿时被劈成了两片不规则的半块。而它所包含在其中老人的身体,则相应地出现了一个红白相间的骨肉剖面。与之相对应的,是一整只还在被冰块所包围,从左边肩胛全部断裂开,掉在地上丝毫没有任何生气的手臂。

    “我没有耐心和你继续玩下去。老家伙,说话啊!告诉我!灭神剑究竟在哪儿?在哪儿?在哪儿?你******到是说话啊!”

    暴怒的雷神丰富一只被激怒的狮子,一把推开手持三叉戟别进老人身体的考森,疯狂地以巨大的力气拼命转动着三叉戟的枪身,希望能够以这样的举动给可怜的囚徒带来更多更大的身体伤害。不过这样做的效果似乎并不是很明显——完全被冻僵的大龙神莫顿根本感觉不到身体遭受创伤带来的痛苦。他唯一能做的,只是用自己满含悲苦的眼神默默地看着女神官手中的婴儿。

    “你要我说什么?我能说的已经都说了?求求你,放了我的儿子,他还小,他甚至连一岁都没有。如果你执意要认为那把根本不存在的灭神剑会带给神族灾难的话。那么,我愿意用我的身体,用我的性命,用我的一切,来换取我儿子,龙族最后血脉的延续。我愿意低下我高贵的头颅任你处置,只要你答应放了那个婴儿。可以吗?这样,总应该能够让你相信灭神剑的存在根本就是一件虚无缥缈的事情了吧?”

    说这番话的时候,老人眼中根本没有了之前曾经的桀骜不逊与对众神的蔑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无望的悲哀与伤痛。这样的眼神是众神在龙族身上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就算是在他们攻陷龙族都城的时候也没有从任何一名龙人身上看到。而现在,他们的王,大龙神莫顿,竟然为了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去恳求那个粗俗不堪的雷神阿斯卡。这实在是一种文明面对暴力无可奈何的悲剧。

    “看来他说的应该是真的。”

    水神脸上早已没有了那副诱人的笑容,眉头微皱的她悄悄贴近傻大黑粗的雷神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细小话语轻声说道:“为了一个婴儿,这老头竟然愿意放弃尊严主动要求受死,这样的事情从我出生以来就没有见过。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我想,可能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也许正如他所说的那样,灭神剑仅仅只是一个传说,它根本就不存在。”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一时间没了主意的雷神手足无措地问。那表情活像一头空有蛮力的天界野猪。

    “怎么办?好办!杀了他!”

    水神阿狄那脸上紧张的神情仅仅只持续了不到几秒钟就一个容易受惊的精灵般逃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仍旧是那副似乎永远也不会褪去的微笑。面对浑身肌肉实力强横但脑子里显然没有多少油水雷神傻乎乎的问题,她只思索了短短数秒后就得了自己的答案。

    “杀了他?”雷神带着满脸不可思议表情惊讶地问道。

    “没错,杀了他!这是目前我们所能做的唯一办法!”

    阿狄那充满笑意的眼光中忽然闪现出一丝狠辣。只见她飞快地环视了一圈周围众神后猛然贴近雷神的耳畔悄悄说道:“现在我们不能不动手了。天神一族攻下龙族大陆的事情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尽管这是大多数神族的意思,但自从一开始就有不少人反对。虽说你的实力在众神当中最为强悍,可毕竟也架不住人多。更何况莫顿这老家伙在天界的朋友也不少。暗黑神与死神就一直就我们在对待龙族的手段方面颇有成见。幸好当初出兵的时候是以寻找灭神剑为理由,获得也大部分天神的支持。但照现在的情况看来,那把剑根本就不在莫顿的手上。所以,与其让他活下来满口胡言乱语,倒不如狠狠心把这个老鬼一刀宰了,免得留下祸根。”

    “……可是……可是,再怎么说,他也是个神,是个正式的神。就这么杀了他,根本就是违反当初创世神所定规矩的啊!”

    “蠢货,简直就跟猪没什么区别。不,就连猪都比他要聪明得多。真是想不通,我怎么会昏了头竟然和这么蠢的家伙呆在一起,而且还跟他上了床?”

    阿狄那在心中暗暗骂道,可表面上还是不得不装出一副善意微笑的样子,耐心地对面前曾经自己一起**的人形傻瓜解释道:“创世神?我从一生下来就没见过这个家伙,你见过他吗?试问一下天界所有的神,有谁看见过这位传说中伟大的神?恐怕谁也没有。既然是这样,那我们还有什么理由非得遵守一大堆他所制订下来的所谓规矩?为什么,不由我们来制订一些新的,符合我们自身利益的新规矩呢?”

第八百一六节 小贼

    readx;“三十个银币,真够贵的。不过看?酒不错的份上也值。”为首的白袍客人小声嘀咕着伸手就到腰间摸钱袋。结果却令他大吃一惊——原先用来系那漂亮钱袋的红色绳子,不知什么时候只剩下了一截空荡荡的断头。

    不止是他,除了其中一名同伴之外,另外三人的钱袋也不翼而飞。

    “小孩,是那两个小孩。就是他们偷了我们的钱袋。”稍一思索后,失主很快恍然大悟。那两个可爱至极的孩子原来根本就是两个可恶的小贼。

    慌乱、愤怒、发泄……一系列失物者应有的举动过后,五名白袍客人不得不认真面对钱袋已经无法找回着一现实。神情沮丧的他们在用仅剩的钱支付了酒帐后,骂骂咧咧地走到骆驼边清点自己的货物。虽然腰包里的钱与货物卖出后所获得利益相比实在算不了什么,但凭空丢失自己的钱袋总不会是一件愉快的事。

    “尊敬的客人,对于你们的遭遇我深表同情。相信您也知道,像你们这样的异国客商在此地进行贸易活动是相当引人注目的。如果没有几名得力的保镖护卫,这样的事情很有可能还会再次发生。这年头的强盗和小偷多如牛毛,遍地都是。如果能够带上几名雇佣兵一起上路的话,相信你们的旅途一定会安全得多。”

    这是酒馆老板的肺腑劝解之言。

    相应的,酒馆里正闷头喝酒的冒险者和佣兵们此时也一改刚才的平静,纷纷相互比拼起腕力来。有抄起武器叫嚷着要帮白袍客人出去抓贼的,有脱掉衣服和盔甲显露出身上可怕伤疤的,还有憋气运劲儿隆起臂膀上肌肉,用小刀往上乱戳,说是要刻上一个醒目标志的的……武器与金属的碰撞铿戗和相互之间的笑骂声顿时弥漫了整了“红斗牛”狭窄的小屋。

    有了刚才的教训,白袍客人们多少也开始对赫亚目前的治安状况有所了解。因此,不用老板多说,当下他们便挑选了两个看上去肌肉发达、武艺出众的佣兵做保镖。七个银币一天的价格虽说有点高得离谱,但比起全部财产货物血本无归来,这点钱实在算不了什么。于是,两名被选中者意气风发地拎上自己的武器装备,跟随着倒霉的白袍客人们昂首阔步走出了自己已经呆了半天的小酒馆。

    几个人刚走,原本喧嚣的“红斗牛”再次回归到了原来沉静的状态。酒馆老板坐到了吧台后面属于自己的专座继续打磕睡,堂倌儿和吧女也躲回地窖里继续宽衣解带完成**上的高级交流。而那些相互比拼的佣兵们也仿佛得到了天神的休战通告一般,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继续浅啜着木制酒杯中不多的劣酒,眼睛则像看门的狗一般,死死盯住小酒馆那扇破旧的大门。

    在一条背街的石子小路上,两个可爱的小孩正欢快地相互追逐着。

    “嗨!董国平,你弄了几个钱袋?”

    “我只拿到一个。比尔,你呢?你弄到几个?”

    “嘿嘿!这次我可比你多,我整整拿到三个哦!”

    “哈哈!我们今天的收获不错。赶快回去吃饭吧!我都快饿死了。斯科普肯定都等急了。”

    “没错,今天斯科普一定会好好奖励我们的。”

    富人和穷人是构成每一个城市的基本因子,也是天下间任何一座城市里都存在的组成部分。赫亚也是一样。在高高耸立的教堂与装潢华丽的总督府背后,也有着阴暗潮湿、肮脏不堪的贫民窟。

    两个小孩,不!应该是两个小贼。欢快地从位于城市上端的木质桥梁下钻过,沿着散发出阵阵腐臭的黑水沟边猫腰窜进了旁边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里。顺着错落仿佛迷宫一般的狭窄通道左拐右扭,很快就走出了完全由冷硬石块和腐朽木板搭建的破烂房屋群,来到了贫民窟的中心区。这里是国王与法律根本不能顾及的地方,也是窃贼、走私者、江洋大盗和身背血案者最好的藏身之所。尽管这里肮脏零乱不堪,但仍然有着不亚于广场等中心地段的繁华与热闹。摆摊售卖各种小吃的老头老太婆、各种来$外界的交易物品、还有大量年华老去风姿不再的街头妓女,所有一切为上等人所不齿的行业构成了贫民区内独特的商业贸易景观。而这里,也正是赫亚城中最重要的市场之一——黑市的所在地。

    两个可爱的小贼对这里十分熟悉。只见他们一边高兴地与各色人等打着招呼,一边快速而敏捷地从一个个瞎老太婆或身体有部分缺陷糟老头的手中狡猾地溜出。尽管这些老人拉住他们是处于善意与爱抚,不过两个小家伙显然早已对这种老人对后辈的关爱产生了极强的抗拒力。时间不长,他们就已经穿过了位于黑市最热闹的地段,闪身转进了街区西面的一间低矮小木屋里。

    “斯科普没在?他去哪儿了?”叫做比尔的那个大男孩掀开遮掩在门板上的破布,转身朝后面的小男孩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们俩是一块儿回来的,我要是知道他去哪儿了这才怪呢!”董国平一屁股坐在一张竹子编成的小板凳上,没好气的说。这一路上就数他被摸的频率最高,虽然他知道那些老头老太太并没有什么恶意,完全是因为自己长得可爱这才忍不住想拉过去亲上几口。可自己这张粉嫩的小脸要是每天都被那些皱皱巴巴长满一嘴黑黄烂牙的臭嘴亲来亲去,这样的“亲切待遇”恐怕任谁都接受不了。没办法,谁叫咱天生就那么帅呢?

    就在董国平坐在那儿苦思苦想着明天从哪条路回来,才能彻底躲避开那些老人纠缠的时候,破旧的木头门板“吱呀”一身开了。一个身披黑袍的矮小身影随着声音出现在两人面前。看到他,两个刚刚还满脸沮丧的小贼顿时来了精神。一起迎了上去。

    “师傅,这是我的,嘿嘿!我今天偷到了三个钱袋呢!”比尔满脸陶醉地从自己的衣服下面摸出刚才的战果,一把塞进了黑袍人那双干瘪没有多少肌肉的手里。

    “呵呵!成绩不错。”黑袍人笑了笑,旋既转朝另外一边:“董国平,你呢?你弄到了几个?”

    “一个,我只拿到一个。”董国平奶声奶气地回答道。

    “哦!这么说来比尔今天的成绩已经超过你了。呵呵呵!那晚餐恐怕就得你最后一个吃,还得要顺便洗碗了?”

    “师傅,您先打开看看再说嘛!别那么早下结论!”人小鬼大的董国平忽闪着两只漂亮的大眼睛,以自己招牌式天真无邪的眼神狡黠地看了看黑袍人。

    这样的要求理所当然会被允许,而且这也是盗贼们检查自己收获的必须途径。很快,在黑袍人略带笑意的默许下,两个小贼分别拉开了系在钱袋上的绳子。其中的所有秘密顿时呈现在三人眼前。

    “三枚金币,四百六十四枚银币,三十六枚铜币,还有九十二个角子。”这是比尔三个钱袋加起来的总战果。

    “二十二枚金币,还有两颗红宝石,一枚金戒指。”这是艾尔蒙德的获得物品。

    两下一比较,孰多孰少一目了然。

    “见鬼,又是你赢。怎么每次都这样?老是比不过你……”比尔闷闷不乐地说道。想到晚餐的美味没了,自己还得洗一大堆脏碗,他就笑不起来。原先那股兴奋劲儿也早就飞得不知上哪儿去了。

    董国平则乐滋滋地坐在一旁满怀希望地望着黑袍人,等待着他即将给予的奖赏。

    “按照老规矩,今天本来应该是由比尔来洗碗。不过嘛!由于今天你们的成绩都不错,拿到了平时一个星期的成果,特别是艾尔蒙德,还弄到了价值不菲的宝石。呵呵!所以嘛!今天的碗也就不用洗了。晚上还可以放你们一天假出去玩玩。”

    获得奖赏的两个小家伙乐得跳了起来,这样的好事可不多见。随着黑袍人转身从暗藏的壁橱里端出一盘盘早已准备好的食物。两个孩子的情绪也被转移到这上面来。

    烤得焦黄的嫩羊肉、炸得酥香松脆的美味小鱼、刚刚摘下来的碧绿蔬菜、还有热乎乎刚出炉的粗麦面包,外加一块很大的香草子饼做甜?。这份晚餐的菜单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两个孩子相对欢呼了一声后,就手忙脚乱地专心投入到对食物进行的歼灭战中。

    “董国平,说说看,为什么今天你只拿了一个钱袋呢?”被他们叫做斯科普的黑袍人微笑着看了看自己正吃得带劲儿的徒弟,轻轻问道。

    正和一块羊肉做搏斗的董国平闻言停止了嘴里的咀嚼,带着孩童特有的顽皮表情咧嘴一笑,揉了揉自己略有些鼓起的小肚子,高兴地说道:“很简单啊!因为那个人是带头的,他的钱肯定要比一般人多得多。”

    “不对啊,师傅教我们的不是这样,上次师傅就说了,一般有钱人出门都不会带太多钱,相反倒是他们的仆人身上会有不少。”小比尔也从一只几乎有他脑袋大的面包里好不容易拔出了嘴。带着满脸散碎的面包屑用塞满食物的口腔含糊地问道:“我说得对吗,师傅,我说得对吗?”

    “没错!”黑袍人两眼含笑地看着两个可爱的弟子,转而问向董国平:“那为什么你偏偏会选择了主人呢?”

    董国平并没有因为回答问题停下手中的动作。只见他抓起面前一条肥美的烤鱼,从上面撕下一块油汪汪的嫩肉朝嘴里一塞,这才心满意足地边嚼边说道:“师傅说的没错,但是那样的情况一般是指派头大、家世好的贵族而言。但今天这几个人显然不属于这一类型,再加上从他们的说话、动作来看,只不过是一些组成团队的商人,根本没有必要那么招摇。所以嘛!呵呵呵。”

    “听见了吗?比尔,董国平说的很对,事实的确就是这样。要记住,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绝对不是仅仅只凭你听别人说过就能了解其中意义的。你必须亲身去体验一下,这才能得到有用而宝贵的经验。这是任何人都无法传授给你的知识。明白了吗?你和董国平之间的差别就在于此。你看看他,只需要判断一下就能够随便胜过你,你得加油哦!多动动脑子,多用你的眼睛去发现真相,多用你的心灵去探明世界,这就是身为一个盗贼必须学会的东西。”对于艾尔蒙德的回答,黑袍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而朝另外一名弟子循循教导。

    比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其实,师傅说的也并不完全对。”董国平忽然有些颇不好意思,口中咀嚼食物的速度也逐渐放慢了下来。只见他面朝黑袍人无辜地眨了眨眼睛道:“师傅,是我先盯上那几个人的。在码头我就看见那个领头的打开口袋塞钱进去了。”

    “……”

    两个小家伙吃完饭就嘻嘻哈哈约着出去玩了,只留下黑袍人独自一人面对着一大堆满是油污的碗碟。

    “真是,有我这样的师傅吗?又管吃又管拉,还得洗碗收拾家……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黑袍人苦笑着从椅子上站起身慢慢收拾着散落一地的杂物。没办法,谁叫自己有言在先呢?

    “吱呀”,木门开了,进来的却不是两个小家伙,而是“红斗牛”的老板坎森。诺威尔。

    “斯科普,你这个老家伙。怎么,又是一个人洗碗?我说你现在怎么忽然转性了?想当年我们几个老兄弟在一块儿的时候,这活儿可是你打死都不愿干的哦!”酒馆老板显然是黑袍人的老相识。

    “我有什么办法?唉——老拉——”面对朋友的笑问,黑袍人只能抱以长叹。

    不多时候,黑袍人已经收拾好了屋子里的一切。转而从壁橱中拿出一瓶葡萄酒和两个杯子放在一张破烂的小木桌上。桌子很烂,只剩下了三条腿。要不是接上了一根不知从哪儿搞来的木条的话,恐怕早就变成一堆待烧的木柴了。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黑袍人用力拧开酒瓶上乌黑的盖子,小心翼翼地朝两只刚刚用黑袍一角擦拭干净的铜制酒杯里各自斟上半杯粘稠的紫红色液体后,将其中一份递给了坐在对面的酒馆老板。后者则接过杯子,带着满足的表情,一仰脖全部倒进了他那仿佛无底深渊一般的大口中。然后满脸意尤未尽地嚷道:“好酒,也只有在斯科普。罗根这里,才能喝到如此美味的葡萄酒。”

    “你这该死的老家伙,每次都打着不同名义的招牌跑到我这里骗酒喝。看在万能的窃贼之神份上,拜托你下次别再来了。妈的,你可是酒馆老板啊!自己的酒不喝,却要来我这儿瞎混。真是的,哪有这种道理?认识你这这种朋友实在是倒了八辈子的霉!”黑袍人恨恨地说道。

    “嘿嘿嘿——又不是我不给你喝,每次叫你去我那儿你自己又不去,怪得了谁呢?”酒馆老板使劲儿地舔着自己的肥厚的嘴唇,似乎想要把残留在上面那一点点不小心泼洒出来的酒滴也吞咽进去。两只眼睛则贪婪地盯着那个微黑不起眼的酒瓶,仿佛那是一个脱光了衣服,正在用各种诱人姿势挑逗他的美女一般。

    “哼!就你那些垃圾货色,怎么喝得下去?你那所谓的招牌啤酒,哄哄外行还可以,至于我嘛——”说道这里,黑袍人以相当幽雅的动作轻轻抬起面前的酒杯,慢慢抿了一口其中所盛的液体。然后带着一种舒服无比的表情,双眼微闭着问道:“说吧!你今天来,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事儿?”

    “呵呵!这话你说错了。今天我来,不是需要你帮我,而是我来帮你哦!”面色微红的酒馆老板正色道。

    “哦?”黑袍人颇有些不解。

    “看来你是真的老了。”坎森。诺威尔长叹一声:“斯科普,你还记得十年前我们的约定吗?”

    黑袍人沉默不语,显然他已经明白老朋友话里的意思。

    “那个时候,我们几个人在黑语森林外面捡到了董国平,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婴儿。现在,十年之期已经过去了。也该轮到我来抚养他了吧?”酒馆老板脸上根本看不到一丝平时固有的招牌式笑容。现在的他,根本就是一名神色严峻的法官。

    “我知道,但是你也明白,艾尔蒙德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和我一起生活。再加上那个时候他年龄太小,根本无法传授太多的知识。我担心……”面对朋友的的合理要求,黑袍人的表情颇有些无奈,只能直言道出心中的顾虑。

    “呵呵!我明白你的苦衷。我并没有说非要把他从你这里带走啊?我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公共担负起今后两年内他授业任务。毕竟到了那个时候,按照约定,卡桑就会来带他走。我们想留都留不住。还不如趁此机会赶紧把我们所有的东西统统传授给他。”

    酒馆老板的建议显然和对黑袍人的胃口。不过,他很快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那么,艾尔蒙德的抚养费用,是不是也该由你来承担。你也知道,这些年我一直都在……”

第八百一七节 授业

    readx;“呵呵!我明白你的苦衷。我并没?说非要把他从你这里带走啊?我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公共担负起今后两年内他授业任务。毕竟到了那个时候,按照约定,卡桑就会来带他走。我们想留都留不住。还不如趁此机会赶紧把我们所有的东西统统传授给他。”

    酒馆老板的建议显然和对黑袍人的胃口。不过,他很快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那么,艾尔蒙德的抚养费用,是不是也该由你来承担。你也知道,这些年我一直都在……”

    “哎!这可不是我能帮你的了。你只有董国平和比尔两个孩子,可我呢?你为我想过没有?我可是有整整五个孩子啊!还有几十岁的老婆、八十岁的老母、九十岁的岳父、九十五岁的。”

    “得!得!得!你少来。”黑袍人不耐烦地打断了酒馆老板的诉苦,正色道:“说正经的,坎森,你以前是一名战士。我可不想你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教给董国平。”

    “什么?我的东西乱七八糟?你竟敢看不起我?告诉你斯科普,说到底你不过就是一个贼而已,有什么了不起?”酒馆老板火气上来了。

    “错!我不是贼。而是一名窃者!”黑袍人纠正着朋友的语误。

    “窃个屁,明明就是贼!”

    “我和你说了多少遍?那是粗人的说法,窃者不是贼。两者之间有着本质上的区别。”黑袍人愤愤不平地反驳。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一个字——贼!”

    “窃者!”

    “贼!”

    “尼玛……”

    两人的争执持续了许久,半天后黑袍人才满面通红地坐下来,郁闷地喝着自己杯子里所剩不多的酒。而酒馆老板则像一只发情的斗鸡一般,红着眼睛气乎乎地盯着黑袍人看起来似乎是很惬意的举动。

    “我们之间的争执从来就没有任何结果,”端坐许久后,黑袍人淡淡地说道:“从年轻的时候就这样,咱们几个人谁也不服气谁。还是让董国平自己来评价吧!从明天开始,我会作为他的第一任老师,教会他我所有的东西和技能。而你,破山剑坎森,将在一个星期后继续你对他的教育。我们就这样一周一轮换,你看怎么样?”

    赌气中的酒馆老板仔细思量了许久,直到觉得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后,这才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

    性别转换,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事情。在这个问题上,恐怕很多人都无法自由选择,只能听凭命运的安排。

    与欣研一样,姜婉琦发现自己也变成了男人。

    这里是地球,米国。

    走在热闹繁华的大街上,姜婉琦只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疑惑。

    劳伦斯今晚的表现,实在太古怪了。

    到波士顿已经四年了。按照惯例,只要没有什么太过重要的事情,每逢周末,姜婉琦总会应这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白人邀请:给他那可爱的小女儿洁西卡上一堂字正腔圆的汉语课。当然,顺便也品尝一下这个漂亮小女孩的母亲,热情好客邦妮做菜的手艺。

    当劳伦斯从餐桌上拿起装果酱的玻璃瓶,把淡红色的透明酱汁倾倒在面前餐盘里的时候。姜婉琦只觉得下意识地怔在了那里。甚至,就连捏握餐刀的手臂,也如僵化般牢牢定格在了原处。

    劳伦斯是美洲联邦宇航局下属的一名军官。他不喜欢吃甜食。甚至就连冰激凌和爆米花这类美洲人喜爱的零食甜点,也从不沾口。他一向认为:军人必须保持良好的体格。甜食和巧克力之类的高热量食品,只是在战争和训练中保持体能的必要手段。要想不发胖,最好少吃或者不吃糖。

    这令姜婉琦感到很奇怪。如果不是对方手腕上还挂着那串自己送给他的檀香佛珠,他肯定会觉得:眼前这个身材高大,脸上挂着和善微笑的中年白人,肯定不是自己熟识的劳伦斯。而是另外一个与之模仿得惟妙惟肖的替身。

    在哈佛,姜婉琦主修的课程是人类心理与遗传基因。他很清楚:习惯,是人类心理活动的一种外在表象。也是所有人类生理活动当中,最难以逆转的一种。

    一个从不吃糖,甚至就连餐后甜点也完全拒绝,严格恪守作息制度的军人。竟然会在一夕之间,如同贪馋的孩童般大嚼果酱……前后判若两人的巨大差异,使得姜婉琦不由得隐隐皱起了眉头。

    他发现,同在一起用餐的邦妮和洁西卡脸上,并没有显太过惊讶的神情。在她们看来,这个同时兼具父亲和丈夫双重职责男人的举动,似乎再平常不过。

    见状,本想开口询问一番的姜婉琦,也只能把原本呼之欲出的疑问,重新压回了心底。

    他觉得:劳伦斯可能是病了。

    被寄生虫初期感染的患者,从外表来看与普通人没有任何差异。可是,他们却根据各自生理所需,不自觉地改变固有的习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大量摄取食物以养活寄生在身体内部的外来者。

    街边商铺店面的霓虹灯,闪烁出五光十色的诡密图案。也许是为了躲避这令人眼花缭乱的炫目光彩吧!姜婉琦快步走到一根电线杆下,从衣服内袋里摸出一盒包装精致的“红塔山”香烟。随着在夜风中摇曳微晃的火苗灼灼燃起,街道对面的墙壁上,也投映出他那如同刀砍斧凿般简略,如同鬼魅般削瘦欣长的立像倒影。

    劳伦斯,是方杰在美洲联邦这块陌生大陆上,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那个时候,从亚洲联邦赴美留学的他刚下飞机。便遭到两名在机场附近徘徊的街头混混哄抢。自己刚把其中一个拧翻在地。就看见身穿美军校官制服,满面怒色且身材魁梧的劳伦斯,像抓鸡一样高高拎起逃走混混的脖子。从机场出口慢慢走了过来。

    从那以后,两个血统、肤色、语言完全迥异的人,彻底变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

    “明天找机会给这家伙打个电话。约他出来检查一下身体。有病,就得及早治疗。只是不知道,这个脾气倔强的家伙,会不会相信我说的话呢?”

    望着夜幕下那片近乎凝滞的幽暗浮云,靠在电杆上的姜婉琦,苦笑着从口中喷出一股淡淡的白色烟雾。自言自语地轻点了点头。

    “叮铃————”

    忽然,斜插在上衣口袋里的手机,猛地爆发出急促无比的刺耳铃音。旋开电话翻盖,赫然映入眼帘的,正是排在电话簿前列,劳伦斯家那熟悉无比的号码。

    “姜……你在哪儿?快,快来帮帮我。劳伦斯他……呜呜……”

    尚不及把电话凑近耳边,就已经能够听见邦妮那间杂着颤抖,语不成句的哭喊。脸上微微变色的姜婉琦,连忙把手中刚刚点燃的烟头一扔。以最快的速度转身朝着来路飞快跑去。口里朝着电话大声喝道:“别着急,慢慢说。劳伦斯他怎么了?”

    “我,我不知道。他,他一下子就晕倒了……啊!不,救命,救命————”

    凄厉而绝望的声音,随着传输信号的中断嘎然而止。回荡在耳边的,只有手机里传出极有节奏的电子盲音。还有那已经消失,却仍在他鼓膜内隐隐留有回响的女性惨叫。

    脸上微微有些变色的姜婉琦紧抿着嘴唇,将身体略微朝前倾斜。如同一头疯狂的猎豹,以极其迅猛的速度从街道边缘疾奔而过。只留下一个个望着他远去身影惊讶不止的路人,还有身后那一连串瞬而即逝的无形气旋。

    劳伦斯家的大门虚掩着。明亮的灯光,从镶嵌在门壁上的磨砂玻璃中投射出来,显出一片诡异无比的朦胧。

    面色惨白的邦妮绻缩在客厅的角落里。她的身体以一种极不正常的节奏拼命颤抖着。原本紧扎在脑后的头发从额前零乱地披散开来。在汗液的浸润下,与皮肤紧密地粘合在一起。两片剧烈抖动的嘴唇上,更显出毫无血色的死灰。六岁大的洁西卡被她死死搂在怀里。两只不知所措的大眼睛,正随着母亲手臂晃动下,闪烁出恐惧惊骇的目光。

    身材高大的劳伦斯覆面扑倒在地面上。表面看来,与十几分钟前刚刚离开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那块被他压在身下的橙色绒毯,已经被浸出一片粘黏湿滑的暗红血色。

    见状,姜婉琦顾不得多说什么,连忙抢跃上前。按住劳伦斯那宽厚的肩膀,小心翼翼地把他侧翻过来。然而,就在身体刚刚离开地面,与灯光接触到的一刹那。方杰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死死揪住,再也喘不过气来。

    劳伦斯胸前的淡绿色军制衬衫上,已经被淤色的血浆染成一片紫黑。从流淌的方向来看,血液应该是从他的口中溢出,喷溅蔓延到全身。而他那双如同宝石般幽蓝的眼睛里,早已翻起一片令人悚惧的厚厚白睑。

    姜婉琦只觉得自己的手在发抖。身为医学博士的他当然知道:像这种双眼翻白肿胀,且浮泛出一股浅淡黄色的情况,只可能出现在死亡数小时后的尸体身上。可是,从自己吃过晚餐离开这间屋子算起,绝对不会超过半个小时。

    在刚刚过去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邦妮,邦妮————”姜婉琦飞快地捏握着劳伦斯的脉搏,测试着对方的鼻息。一面头也不回地朝身后的母女俩大声喊道:“他怎么了?快告诉我————”

    “我,我也不知道。”

    邦妮充满啜泣的语音里,明显带有因为恐惧导致牙齿相互碰撞发出的“得得”声:“……洁,洁西卡要吃冰激凌。我,我刚打开冰箱。就看见,看见他摔倒在地。然后,然后就……呜呜……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摇了摇头,姜婉琦把注意力重新回转过来。他将双掌交叠,对准劳伦斯的胸口用力挤压。可是,急救动作并没有收到预料中的效果。相反,随着手掌的按压,一团团搀杂在鲜血中的酱色碎肉,也从他那微张的双唇中大口喷涌出来。

    几分钟后,当接到电话闻讯而至的警察走进客厅的时候。惊讶地发现:偌大的房间里,只有缩在屋角瑟瑟发抖的母女俩。以及一个面容冷俊,正蹲着地上望着死者尸体默默发呆的年轻人。

    ……

    坐在波士顿南区警察局冰冷的铝合金椅子上,姜婉琦只觉得,脑子里仿佛被塞进了无数纷乱的麻线。它们相互缠绕在一起,根本无法从中寻出任何头绪。

    可以确定,自己赶到的时候。劳伦斯已经死了。

    但是,他却从未见过死状如此奇怪的尸体。

    劳伦斯身体表面找不到任何一处伤痕。甚至,就连最为细小的划口也没有。也就是说,他根本不是因为外伤导致死亡。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从按压状态下,从其口中喷出的碎肉,又该怎么解释?

    在些细小的肉块,绝对不是什么食物残渣之类的废弃物。而是完全粉碎之后,在血液冲刷下,顺流溢出体外的内脏器官。

    每每想到这里,姜婉琦就忍不住一阵发抖。

    给劳伦斯做呼吸急救的时候,他就已经摸到对方胸肋前完整的骨头。可是,整个胸腔内的脏器全部粉碎,而保护胸廓的肋骨却完好无损。这,这简直就不可思议。

    身为一名医生,姜婉琦很清楚:人体脏器想要碎裂到这种程度,所遭受的破坏力度,相当于被全速驶过的列车猛烈撞击。然而,劳伦斯的胸、背部分,甚至连一块最普通的淤伤也没有。

    还有,那些从其口中喷涌出来的淤血……数量实在太多了。就算把一个人的主动脉活活切开,从中流淌出来的血液,恐怕也不会比他更多。

    姜婉琦的十指深深地插进茂密的发丛中,死死紧抓住自己的头皮。脸上却显露出无可奈何的阵阵苦笑。这一连串的问题,早已颠覆了自己在医学领域的所有认知。

    半小时后,当代理律师带着所有证明文件,把留下笔录的他,从监侯室中带出来的时候。一个身穿浅灰色西服?身材中等略胖的中年白人,也从警局过道的尽头快步走来。径直拦在了方杰面前。

    “晚上好,姜博士。”来者微笑着欠了欠身,从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递过:“我叫克劳德,fbi探员。很高兴认识你。”

    瞥了一眼手上的名片,姜婉琦把目光重又聚集到面前的来者身上。下意识地皱起了眉:“有什么事吗?”

    “对于劳伦斯中校的死亡,我也感到很难过。作为中校最好的朋友之一,相信您和我一样,都在盼望着能够早日把凶手抓捕归案。不是吗?”

    望着眼前笑容可掬,脸上诚恳得看不出一丝掩饰的克劳德。姜婉琦轻轻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如果能够得到您的帮助,相信这起案件的侦破,应该花不了太久的时间。”fbi探员兴奋地搓了搓手,认真地说道:“如果发现有关案件的任何线索,请在第一时间立刻通知我。谢谢合作。”

    从警察局出来,姜婉琦没有回到自己的公寓。而是直接来到自己的专属实验室————哈佛医学院七十四号大楼。

    尽管已经是深夜,可是负责大楼安全的保安人员,并没有对他的举动提出任何异议。一来,姜婉琦的确拥有进入大楼的合法证明。二来,在这个鬼地方,像他一样半夜匆匆而来,甚至呆在大楼里连续几周都不出来的科学怪人,实在算不上什么新鲜事。

    拿出身份磁卡,划过电子门上的刷槽。进入房间后,关上两道坚硬的合金门钥。再次设定新的出入密码。作完这一切后,姜婉琦这才长长地喘了口气。缓缓走到被炽光照得一片亮白的工作台前。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团形状莫名的物事,轻轻地放在光洁锃亮的玻璃皿器中。

    那是一只巴掌大小的长方形医用塑料膜袋。隔着那层在灯光下不甚朦胧的透明,可以清楚地看到:袋中所盛装的,是一块被暗红色液体浸透,边角还带有少许凝固紫黑的棉质手帕。

    劳伦斯的死状实在太古怪了。按捺不住好奇心的姜婉琦,趁着邦妮母女俩不注意,在警察到来之前,用自己的手帕沾染了部分地毯上的血迹。将其巧妙地带回了研究室。

    戴上乳白色的薄质无菌手套,用精巧的钢镊慢慢拨开半湿的手帕。从裹揉在一起的布团中央拈起一点尚未凝固的血滴,小心翼翼地落放在旁边早已准备好的玻璃载片上。再点上一滴经过稀释后的菌群培养剂。顿时,玻片上芝麻大小的淤黑血点,很快溶解成为一团如同宝石般透彻的淡红晶液。

    姜婉琦连一秒钟也没有耽误。他把刚刚做好的血样标本放到电子显微镜下,迫不及待地凑到镜头前面的时候。那双笼含在深邃目光里的黑色瞳孔,也仿佛受到剧烈的刺激,骤然缩聚得如同针尖一般细小,几乎无法察觉。

    “怎么,怎么会是这样?这,这不可能————”

第八百一九节 医院

    readx;想到这里,姜婉琦不由得浑身一震,下意识地看了看侧面走廊尽头那名身穿黑色制服,手持m4a1步枪的警察。就在对方刚刚转身的瞬间。抓住机会的他立刻从立柜背后迅速冲出。仿佛幽灵般疾滑游荡消失在楼梯的拐角。

    圣托马斯医院对于姜婉琦来说并不陌生。他曾经受医院的邀请,在这里进行过几例成功的手术。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在最短的时间里,挽救自己的性命。

    在二十四楼的药品配送间里,他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几箱还没有开封,静静地躺在无菌塑料膜中的注射用抗生素。

    哆嗦着嘴唇,无比急迫且笨拙地撕开包装。用颤抖的手把细长的针管用力扎入自己的胳膊,望着清澈的药液在透明的针管中迅速消失。因为过度紧张导致双眼充血的方杰,只觉得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

    抗生素能够消灭侵入体内的病菌,在一定程度上减少白血球的负担。从这点来看,它同时兼具着白细胞的盟友和抑制者双重身分。毕竟,当体内病菌被弱化后,骨髓也会相应减少白血球的生产数量。从而使人体重新恢复健康的平衡。

    姜婉琦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

    他只是拼命撕开一个个药盒,以机械般的动作,把所有针剂全部注入了自己的身体。

    瘫坐在冰冷的合金椅上,望着身边撒满一地的空置针管,神情木然的他抽了抽嘴角。上百支注射用抗生素,总重量足以用斤两计算。如果是个正常人,恐怕早就已经药物中毒而死。然而,自己却还活着。

    胸口的疼痛,已经减缓了许多。至少,肺部的呼吸已经顺畅。那种钻心的啮咬之痛,也弱化成为酸麻的肿胀。

    药品配送间外的走廊里,不时传来零乱的脚步声。其间更搀杂有武器上膛或者急促的交谈。姜婉琦相信,只要走出这个房间。自己肯定会被无数子弹活活打成人形的肉筛。

    能逃得出去吗?

    就算当真能够逃走我又还能活多久?

    想到这里,他不禁自嘲地摇了摇头。作为一名医生,从来都是他所考虑别人的生死。却从未想到过,有一天自己的命运,竟然也会操握在别人手中。

    直到现在,姜婉琦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警察为什么要追杀自己?fbi为什么要自己的命?好友劳伦斯为什么会死?那种古怪神秘的细胞从何而来?所有的一切,都是无法探究的谜。

    但是不管怎么样,自己已经身涉其中。无法脱出。

    呆在这里,死路一条。

    冲出去可能会死。可是,多少还有那么一点点生还的机会。

    死人,只是一堆无用的烂肉。

    只有活着,才能发掘并且知晓所有的秘密。

    就在姜婉琦从地上爬起的时候。目光也随之落在面前金属立柜光洁的板壁上。顿时,整个人也如同被水泥凝固般,硬生生地僵在了那里。

    立柜的板壁锃亮。借助房间里幽蓝色的冷光灯,他可以清楚地从这面合金制造的“镜子”里,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模样。

    “镜子”里,映着一张脸。

    那是姜婉琦的脸。这点毫无疑问。

    可是,这张脸,却不是他现在的脸。确切地说,应该是早已在岁月中流逝的面容。

    三十六岁,这是姜婉琦身份证上记载的实际年龄。

    然而,出现在立柜壁上的面孔,却是一个约莫二十上下的青年。

    没有眼角淡淡的皱纹,没有略秃的额顶,也没有双鬓间夹杂的少许白发。有的,只是流露出青春活力且不知所措的惊讶之容。

    姜婉琦记得这张脸。十六年前,自己从医大毕业,刚刚戴上方形硕士帽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难道,难道说……我变年轻了?

    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光滑的双颊。“镜子”里的人像,也再反向进行着相同的举止。一真一假两双眼睛?流露出的,有惊讶、狂喜、疑惑。

    返老还童?这,这可能吗?

    姜婉琦是一个严谨的人。如果要他在幻想与现实二者中作出选择。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挑选后者。并且,在前面加上一个“科学”的界定词语。

    新陈代谢决定生物的寿命。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人类完全可以通过睡眠等方式延缓新陈代谢,从而达到存活千年的目的。可是,这样的生存期几乎完全是在毫无知觉中渡过。单从这点来看,根本就是一具活僵尸。

    那么,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化,又该如何解释呢?

    这可不是简单的表象。姜婉琦完全可以感受到身体内部充满的生命活力。它比自己十八岁的时候更加旺盛,更加充沛。而且,源源不断,取之不尽。

    他忽然发现:那些在显微镜下恐怖无比的饥饿细胞,也许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而自称fbi探员的克劳德,可能也知道一些其中的秘密。

    “他在这儿————”

    突然,药品配送间的房门被猛烈撞开。一队身穿黑衣的防暴警察迅速占据了房间内的攻击位置。十数枝配有照明筒的m4a1步枪也从不同方向径直射来,把方杰死死罩在中央。

    “姜博士,我没有恶意。请相信,所有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帮助你。我们是朋友。”闻讯而来的克劳德脸上,仍旧挂着温和的微笑。从其口中道出的话语,也充满了令人无法置疑的真诚。

    “你究竟想干什么?”

    姜婉琦侧着身子,张开右手遮掩着自己的面颊。口气森冷地回应着。他只有用这种看似为了挡住强烈光线的办法,才能掩盖自己身上惊人的变化。

    “我需要您的合作,全方位的合作。”

    笑容可掬的克劳德举起手枪,不无遗憾地摇头道:“别误会,我不想伤害你。你只需要好好睡上一觉。这就已经足够。”

    话未说完,他已经重重扣?了板机。

    “呯————”

    枪响了,可是目标却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倒下。fbi探员的笑容,也彻底凝固在脸上。

    姜婉琦的手臂已经落下。平伸的手掌中央,横躺着一颗隐隐冒出些许白气的特效麻醉弹头。

    他,他竟然空手抓住了子弹?

    不知为什么,克劳德只觉得背脊一阵发冷。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十一点二十六分,距离感染目标病情发作已经整整过去了近七十分钟。

    他居然还没有死?

    要知道,在此之前的所有被感染者,从发作到死亡,没有一例超过半小时。

    想到这里,克劳德不禁眼角有些抽搐。他第一次收起了自己的微笑。转而以无比阴狠的口气向身边的警察命令道:“开火,杀了他。”

    与此同时,姜婉琦也发现:自己的臂端忽然蔓生出一块块灰色的黏状物。它们从皮肤的毛孔内部瞬间溢出,以极快的速度将自己的身体彻底包裹。感觉就好像一具****的人偶,突然被涂染成为另外一种别的颜色。

    察觉到他身上变化的警察们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板机。顿时,从十数枝枪口中喷射出的子弹,朝着目标所在位置密集地倾泻过来。

    黏液蔓生的速度极快。不过几秒钟,就已经将整个人体彻底包裹。乍看上去,仿佛一具在高温下被炙烤溶化的灰色蜡偶。

    所有亲眼目睹这一切的人们,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内心深处的恐惧。近千发命中目标的子弹,好像打在绵软的泥墙中。一颗颗淡金色的黄铜弹头在黏液的流动下,从各个弹着点缓缓挤压溢出,散乱地掉落在四周。刺眼的照射筒光线晃过时,弹头的立影总会在地面上带起一片鬼魅般的黑色凸点。

    一个打不死的人。子弹,竟然无法穿透他的身体。

    此刻,姜婉琦心里的震惊和讶异,甚至远比将之团团围在圈中的警察更甚。

    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那种灰色的黏液正顺着鼻腔、眼角、口唇等部位,飞快地涌入身体内部。可是,自己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呼吸的滞塞。而且,随着灰液的进入。血管、脏器、肌肉……所有的身体部位,都产生了无比微妙却又极其可怕的变化。

    力量,强大的力量充斥于全身。捏拢的拳头上,更被神秘的灰液凝成一块块状若坚壳般的厚甲。

    姜婉琦下意识地瞟了一眼旁边的立柜板壁。他惊恐地发现:“镜子”里的青年影像,已经变成一个高达两米,浑身上下均被青灰色表皮所覆盖的怪人。“它”的四肢分布相当匀称。腰、腿、臂比例合乎完美的黄金分割。宽厚的肩膀与粗壮的肌肉组合出强悍的力感。尤其是那些从肘、膝等关节部位倒向斜生的锐利骨刺,更使得整个人看上去,如同从地狱深处走来的死亡之神。

    “它”的头部,已经在黏液的覆盖下,变成一个与人类相似的接近体。“它”的五官线条更加流畅,充满了力量的美感。棱角分明的眉宇间,更在灰液的堆积下形成如刀般的坚直。在幽蓝色的壁灯映照下,散发出令人心颤且神秘无比的晶莹光泽。

    这,这就是我吗?

    呆呆地望着“镜中”的自己,姜婉琦只觉得呼吸一阵急促。这究竟是什么细胞?为什么会把身体改造成如此形态?同样都被感染,为什么劳伦斯会惨死,而自己却安然无恙?

    “集中火力,杀了他!”

    尽管克劳德慌乱的叫喊声已经明显失去了镇定。可是警察们仍然按照命令再次扣下手中的扳机。遗憾的是,攻击结果使得本就心生畏惧的他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这个人的身体,简直就是一块坚硬的金属。密集的弹雨打在上面,只发出阵阵清脆的撞击。

    对于子弹,姜婉琦有一种本能的畏惧。他下意识地抬起胳膊横在胸前,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护住要害。却惊讶地发现:冰雹般倾泻$来的致命弹雨打在身上,仅仅只在皮肤表面带起一点点轻按浅戳的触感。

    “怪物,这是个怪物。”

    一名精神崩溃的警察扔下手中的枪,惊恐万状地朝着房门跌跌撞撞地转身逃去。连子弹也无法对付的人,难道不是怪物吗?

    “都给我滚开!”

    姜婉琦不再有任何顾忌,大踏步地从满面惊惧的人群中飞快跃出。眼中的目标,死死锁定站在人墙背后的fbi探员。

    必须抓住他。他肯定知道些什么。或许,甚至还是解开所有秘密的关键。

    撞开人群的一刹那,克劳德也飞快地闪身冲出了药品配送间。当姜婉琦紧跟其后跃出走廊的时候,只看见对方的手里,已经赫然多了一具rpg火箭发射器。

    “轰————”

    带着桔黄色焰尾的弹头准确命中了姜婉琦的左肩。威力巨大的爆炸,在他胸肋以上开出一个阔达数十厘米的可怕伤口。断裂的骨头无法支撑残破的胳膊,只能任由它斜吊在零乱的皮肉间,被四溅横流的血肉碎沫沾染成一片异样的惨红。

    难以忍受的痛感,瞬间传遍了姜婉琦全身。可是,他已经无法顾及受伤给身体带来的影响。自己将面临的,还有更加巨大的危险。

    克劳德手中的火箭筒,已经再次装上了新的弹头。他正把发射器扛在肩上,紧贴在瞄准镜前的眼睛里,更透出无比残忍的冷笑。

    姜婉琦连一秒钟都没有多想。当即转身以极快的速度冲向身后的走廊尽头。就在火箭弹紧随身后呼啸而至的瞬间,他已经撞破窗户表面的玻璃,从走廊内猛跃而出。在一片零乱的杂音中,伴随着巨大的爆炸烈焰,跳入了浓密幽深的黑暗夜空。

    “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找到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站在被炸开的墙壁面前,望着脚下密如萤火的灯光。铁青着脸的克劳德恶狠狠地吼着。

    这里是十六楼。任何人跳下去,必死无疑。

    虽说在此之前所有感染体均已死亡。可是谁也说不准会出现意外。尤其是姜婉琦在药品配送间里变异后那种刀枪不入的状态,想想都觉得心惊肉跳。如果不是自己早有准备携带了重武器,恐怕现在站在这里的,已经换成了另外一个人。

    ……

    四个月后,亚洲联邦西部城市,昆明。

    “月薪六百,不包吃住。愿意的话,现在就开始上班。”

    望着眼前横叉着腰,口沫四溅,胖得连猪看了都会觉得羞愧不已的老板娘。一脸冷然的姜婉琦默默地点了点头,从屋角拿起一件标有“惠康家政”的蓝色粗布短褂。抖了抖上面的积灰,反手穿在了身上。

    如果不是曾经在手术台上救过一个“蛇头”的命,他决不可能从戒备森严的美洲联邦偷渡出来。

    fbi查抄了自己在哈佛的住所和实验室。甚至冻结了全部银行存款。在东莞下船的时候,方杰身上除了一套破旧的衣服外,口袋里只剩下蛇头送给自己的两千亚洲元。

    那种奇特的细胞似乎有着无比强悍的再生的能力。从圣托马斯医院逃出后,不过几个小时,被炸烂的左肩又重新恢复了完整。而那层覆盖在身体表面的灰色黏液,也随着危险的解除彻底消退开来。

    身上的皮肤,仍旧还是一片淡淡的黄色。头发和眼睛里的浓黑也丝毫没有改变。唯一的变化,就是那张顶多不过二十上下的年轻脸庞。

    从东莞来到昆明,主要是为了躲避fbi的调查。虽说这里并非美洲联邦的领土,可是谁也不知道那些恼人的密探,是否会像厌恶的苍蝇般“嗡嗡”而至。在没有确定绝对安全的情况下,姜婉琦必须彻底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

    八十块钱一个月的出租屋,狭窄、肮脏。绝对无法与宽敞豪华的专家别墅相比。累死累活每月才六百亚元的薪水,换在几个月前也根本无法想象。要知道,单单哈佛医学院付给自己的研究津贴,每年就多达数百万之巨。与过去相比,现在的处境完全是从高高的云端坠入了地下。

    但是,姜婉琦却丝毫不想改变目前的窘迫。如果不是必须维持最基本的生活,他甚至不想出来工作赚钱。

    想要避开fbi的眼线的方法,就是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或者,把自己变成一个与芸芸众生无所差异的普通人。

    景泰花园位于市区西北。属于那种房屋售价被炒至天文数字的高档豪华住宅区。

    拿着家政服务公司与雇主的电话号码,在小区保安充满鄙视与轻蔑的目光中足足审核了近半个小时。最终被确认身份无误的方杰,这才推着拉载清洁工具的破旧自行车,慢慢走进了小区大门。

    按下门铃,在一阵悠扬悦耳的电子合成音乐声中,从厚厚的防盗门后,露出一张头发花白的苍老面容。他先是一楞,当目光落在方杰工作服胸前“惠康家政”那几个醒目的白色小字上后,旋即变得恍然。很快侧身把门拉开,将之让进屋里。

第二百五一节 谜e

    看着好整以暇的苏浩,王启年忽然有种极其微妙的,如有爪子慢慢抓挠心窝,无法缓解,却能够清楚感觉到痒和难受的嫉妒。

    苏浩这小子实在太年轻了。二十来岁,已经当上了将军,外表英俊气质潇洒,真正的又帅又有款,走在街上回头率百分之百。妈的,想想人家再看看自己,同样岁数的时候,还不知道在于些什么呢……

    没有可比性啊真的是毫无可比性。

    王启年不知道究竟是第几次产生诸如此类的想法,总之每次与苏浩谈话,无论电子通讯还是直接面谈,都会让他产生这种极其古怪的念头。当然,这绝对不是什么负面因素,也绝非心理疾病,只是老人对岁月流逝的感慨,充满朝气年轻人的本能嫉妒。

    “我知道你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从我这里寻找答案。”

    王启年收回思绪,用颇为复杂的目光看着苏浩,静默了几秒钟,以符合他年龄外表,沉稳冷静的语调说:“科学院的这条通讯频道经过特殊加密,以军部那些笨蛋信息参谋的能力,目前还无法破解。现在,是你我之间专有的私人空间。你现在是准将,从新南阳撤走了三十万平民,还拥有一个完整的基地市……很不错,你完成了我交代的全部任务。现在,我也该兑现诺言————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不等苏浩回应,老胖子又冷不防加上一句:“不过,别说我没提醒过你。有些事情可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秘密”这玩意儿其实就跟小女孩看恐怖片差不多。如果精神承受力不足,无法忍受血腥画面和刺激情节,那么丧失理智变成疯子的几率会成倍增加。所以在问话与回答之前,我得向你提出忠告————有些事情最好想好了再问。不要到时候因为知道太多而感到后悔。”

    “我能理解。”

    苏浩脸上显出淡淡的微笑。王启年的话对他毫无影响,就象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理清了部分思绪,苏浩开始继续上次被中断的谈话。

    “关于病毒风暴,难道您不想再对我说点儿什么吗?”

    “见鬼我就知道你对这该死的问题永远不会放弃……”

    老胖子不于不净地骂了一句,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既然你执意想要探究原因,那么我的答案还是与上次一样————病毒风暴的来源是亚特兰蒂斯人,一个曾经被认为早已毁灭的高等文明。”

    “在印度古城市“死丘”,也就是废弃的摩亨佐。达罗,我们得到了一些古老居民的骸骨。当时,我们与美国人已经解读出部分螺旋形文字。而这个时候,德国一家生物研究机构也对中世纪肆虐欧洲的“黑死病”产生了兴趣。他们在黑森林边缘和法国境内进行勘探,对那一时期埋葬死者的底层反复挖掘,得到了大量腐殖质,以及从那个时代遗留下来的随葬物品。德国人的研究属于民间性质,他们很快在科学杂志和媒体上发表成果。这些研究数据引起了我国与美国联合科研小组的注意。其中,关于中世纪鼠疫死者的遗留基因,与摩亨佐。达罗的遗骸有几乎相同的结构。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第一次将两起事件联系起来,进而与南极冰川里的纳粹军人细胞进行对比,将所有看似孤立的事件,连成一条无比可怕,足以颠覆历史,震撼整个人类社会的线。”

    “你上次对羊皮纸手稿的判断很正确,那的确是亚特兰蒂斯人向我们释放信号,主动与我们联络的载体。你是不是一直认为,病毒爆发只是我们的猜测?是想要转移公众视线,继续享有权力的托辞?其实就算你这么想,也并不奇怪。实际上,前苏联之所以会在短时间内解体,除了戈尔巴乔夫那个笨蛋自己愚蠢,接连出了一系列昏招之外,更重要的,还有克格勃在其中的推波助澜————“诺亚方舟”就在苏联境内,以克格勃强大的情报收集和分析能力,他们早已推断出其中部份秘密。除了国家解体,他们找不到与国外科研组织进行交流合作的更好办法。要知道当时东西方都在冷战,“北约”和“华约”之间巨大的意识沟壑,绝对不是区区一两句话能够说明。克格勃只是嗅到了其中潜藏着巨大的危险,他们发现《圣经》里神话传说并非完全都是虚构。当揭开人类灭亡的幕布一角,就已经窥探到极度恐惧的时候,革命信仰和苏维埃的伟大,再也没有任何意义。”

    “俄罗斯人的政治嗅觉很灵敏,他们很快就发现了我们与美国之间的秘密关系。在当时执政者叶利钦的默许下,克格勃开始与我们秘密交涉,以公开手稿和所有研究资料,相互之间技术和信息共享的办法进行合作。就这样,被羊皮纸手稿和各种怪异事件联系起来的三国研究小组,很快变成了三国集团。随着螺旋形文字的不断解密,以及接二连三发现的更多问题,三国政府对研究方向的关注也日益加强。大量资金和材料拨付下来,军事集团也派出专人参与其中,甚至承诺:在必要的时候,可以调动任何程度的军事力量。”

    尽管王启年说话的语调不缓不急,苏浩仍然露出凝重的神色。这些秘密令他感到惊讶,甚至比病毒风暴本身更令人畏惧。

    “三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联合,拥有最先进的科技力量,得到军方的大力支援……真的很难以想象,这一切居然是真的?”

    “前苏联解体后,中、美之间的对立,只是外表上的伪装。”

    老胖子显得十分平静,对苏浩的态度也没有什么变化:“中国政府持有大量美元,却一直没有在经济和政治方面提出更多要求,实际上是为了掩盖两国之间的研究机密。因为随着越来越多机密被发现,三国政府都不再对此掉以轻心,一致认为这关系到全人类的安全和未来。基于这个前提,中、美两国暗中进行商讨,对彼此国内的反对势力进行压制,举办一系列和平会议,相互认同对方在国际上的地位。为了维持以往的固有形象,不让外界对两国关系产生怀疑,美国方面开始把目光转向海湾地区和中亚,接连发动一系列局部战争。以“石油”和“反恐”的名义,对伊拉克和阿富汗接连发动打击。”

    “这些动作都是假的。表面上看,是美国政府为了维持军事优势和经济利益的强硬举动。可事实上,伊拉克与科威特之间的经济纠纷,是美国人从中挑唆的结果。阿富汗地区的问题,也是美国人故意制造事端的结果。这就像是自己在厨房里砸碎盘子,自己对自己进行报复惩罚一样。甚至的经济方面,美国人还故意制造了一些不大不小的危机,从容引发世界范围内新一轮的金融动荡……此类动作当然会引起中国和其它国家的反对,尤其是在联合国大会上,争议和吵闹永远都是必不可少的过程。”

    说着,王启年抬起眼皮,说:“你一定要问,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些耗费大量资金和资源的军事行动,究竟有什么意义?”

    苏浩显得十分平静,他思考了几分钟,认真地问:“你们究竟想掩盖什么呢?”

    “……妈的,尽管不太愿意,可我还是必须承认————你果然比我想象中要聪明。”

    王启年叹了口气,同时赞叹道:“没错,这些举动的目的,都是为了掩盖事实。我们必须引发一系列的国际问题,让国家之间的关系看起来符合一贯形象。两个长达几十年因为政治意识形态互相争斗的大国,一夜之间居然变得亲如兄弟,就连傻瓜也知道其中有问题。民众在探究秘密方面,兴趣绝不亚于该死的狗仔队。他们会挖出你隐藏多年的秘密,就连你内裤是什么颜色也无法瞒过他们的眼睛。五十一区和国家科学院虽然都是绝密部门,可谁也无法担保没有泄密的机会。联合研究项目一旦被外界所知,引发的震荡绝不亚于地震海啸。甚至是全世界的战争……现在,你应该明白,我们为什么不公布病毒爆发的原因了吧?”

    苏浩淡淡地说:“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除此而外,应该还有更深层次的问题。我洗耳恭听。”

    “更深层次?哈哈哈哈————”

    老胖子的笑声,明显带有老母鸡下蛋之后张狂与快乐的成份:“好吧你又一次猜中了答案————没错,除了民众,我们还必须警惕潜在的目标。那就是该死的亚特兰蒂斯人。”

    “我们一直不知道他们在哪儿?这些家伙来无影去无踪,没有任何可供寻找的悬索,黄页本上没有留下电话,也没有固定的门牌号码,但它们一直存在与我们身边。注意:是“它们”,而不是“他们”。我从不认为它们是人类。它们也没有值得我们尊敬的资格。这帮混蛋一直潜伏在暗处观察我们,随意释放病毒,制造黑死病之类的大规模死亡事件,用以宣告它们的权力和威严。当时我们就判定:亚特兰蒂斯人肯定有一部分隐藏在人类社会。它们从各方面收集我们的情报,用各种微妙的方法不断提升我们的科技力量和研究方向。千万不要怀疑,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们做过详细调查。无论瓦特发明蒸汽机,还是爱迪生发明电灯,以及对人类文明产生至关重要影响的一系列科技成果,其中都存在着极其微妙的影子。牛顿发现万有引力法则,并不是孤立的现象。那个砸中他脑袋的苹果,是有人故意扔过去的,然后借助他的嘴巴,弄出了物理学的基础。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牛顿在此后极其平庸的表现,甚至在担任皇家造币厂厂长职务期间,再也没有任何类似的研究成果。诸如此类的例子还有很多,都是某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突然因为某种发现而名噪一时,却很快没有任何进展。最著名的例子,莫过于门捷列夫的元素周期表。他没有把那张表格填完,而是剩下一部分,宣称是当时科技水准所限。据我们推测,门捷列夫应该是亚特兰蒂斯人选定的目标。它们把科技信息注入目标大脑,使其产生出短暂的意识理念。当研究成果公布之后,短暂的思维自然不复存在,也没有任何后继性研究意识。然而这种理论性科学基础的作用的确不可忽视。它为后继研究提供了范本,是很多学科与成就的奠基石。”

    “基于这些原因,国家之间的关系伪装必须存在下去。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亚特兰蒂斯人认为世界没有什么变化,一切都在按照固定轨迹进行。当时,我们并不知道这样做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我们同样也在监视世界,希望从中发现倪端,寻找危险的源头。”

    “这些事情在局外人听起来很可笑,甚至荒诞不经。然而,这个世界上很多问题都可以从科学和逻辑的角度去分析、解释。就像神话传说与发明,它们之间存在着联系。神王宙斯控制雷电,上帝在夜晚击杀宗教宿敌的后代,这些在古代人眼中无法理解的事情,我们都可以套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和基因生化武器进行解释。然而科技理念却有些身份超然。指南针、万有引力定律、炸药、内燃机、原子弹……这些事物之间的联系,可以看做是人类科技研究史。然而,三国联合机构在病毒爆发前以量子计算机进行过推演。我们输入了从石器时代至今的大量数据,以时间、人类进化程度、大脑容量,以及各个历史时期出现的重要文明产物和科技理论为基础,参照地球产生时间和生物进化等数据,最终得出了令人惊讶的结果。”

    尽管很想知道答案,苏浩还是努力控制着情绪,平静地问:“结果是什么

    王启年很有说书人的天份,在故意卖关子吊人胃口方面,绝不亚于“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之类的程度。他慢条斯理从椅子上站起,冲了杯热茶,从橱柜里拿出一包油酥蚕豆,当着苏浩的面,慢吞吞有滋有味儿地嚼着,过了很久,才继续刚才的话题。

    “推演的结果令人震惊————按照正常的生物进化速度,人类应该在两百万年以后出现,而不是我们熟知的那个时间段。至于科技进程,也比应有的进度快了许多。如果以石器时代为起点,那么现在的人类社会最多只能处于冷兵器时代,而不是被原子弹威胁着地球安全,外太空到处都是卫星,航天飞机来回乱跑的状况。”

    苏浩眼瞳深处满是愕然。他曾经觉得能够猜测出王启年话里的大部分内容,却忽然发现自己距离真相其实很远。心情如冰一样寒冷,越来越沉重,更伴随着突如其来,无比强烈的恐惧。

    良久,苏浩才语气于涩地问:“你是说……人类文明不应该是现在的样子

    “绝对不是————”

    王启年“嘎嘣嘎嘣”狠狠嚼着蚕豆,仿佛那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这么说吧在远古时期,单细胞生物进化成扁形虫的时间与预计中更早,海洋生物爬上陆地进化出腿脚的速度,已经超过了计算机推演的正常值。至于什么恐龙是鸟类的祖先,就更是扯蛋。仅仅因为骨骼相似,就判定两个物种之间有进化关联,其实只是生物学家自己都难以解释的表象。因为这其中有很多,很重要的连接部分缺失了。我们无法从中找到任何依据,也无法回到过去目睹现实。然而时间与数字是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改变的事实。至少,在我们这个空间,壹加壹等于贰之类的问题答案是固定的。作为依据推演的结果,应该与现实出入不大。”

    “由此,三国研究机构得出结论————有某种力量在暗中修改地球生命的进化轨迹。它们很可能从一开始就在于预,引导我们的科学研究走入歧途。就像地球诞生这个问题,目前我们已知的答案很可能是错误的。因为这一切都建立在现有的,宇宙爆炸理论基础上。如果这一理论是假的,是被外来力量长期误导产生的结果,那么由此引发的一系列答案都是错的。地球生命起源不再是我们知道的时间段,各类物种产生也不再遵循规律。海洋生物的两栖进化,爬行动物的直立行走,这一切都将变得荒诞,没有什么是值得相信的真实。到了最后,连我们自己都对自己的存在抱以怀疑,那才是真正的世界末日,是真正的毁灭之日。”

    (

第二百五二节 谜f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研究过地球生命的演化进程?但只要不是傻瓜,都知道世界上同时存在植物和动物。”

    王启年斜着眼睛,不断注意苏浩脸上的表情变化:“这样的物种分类很有趣————植物数量繁多,通过阳光和水分获取营养,它们扎根于土壤,吸取必不可少的维生物质和元素。无论树木还是野草,都供养着对应的动物群体。无论是生活在非洲大草原上的斑马和羚羊,还是潘帕斯平原上的野牛,它们都以植物为食,摄取着生长所需的营养。植物的数量和种类是如此之多,以至于这些吃素的家伙繁殖力惊人。如果漫无目的的生长,恐怕地球早已被它们占据。然而上天却在这个时候安排了老虎和狮子出现,大型猫科动物拥有尖锐的犬齿,可以轻而易举撕裂牛羊的身体,猎取肉食。如此一来,以植物为基础,植食动物与肉食动物之间也实现了微妙的数量平衡。每当狮虎数量过多的时候,牛羊数量会急剧减少,狮虎就得挨饿,然后有一部分被活活饿死,最强壮的才能活下来。反过来看,如果牛羊数量过多,狮虎的繁殖能力也会对应增加,充足的食物意味着更多营养,种群数量也更加强大。这就是自然界的法律,从不偏袒任何一方。呵呵呵呵……很公平,不是吗?”

    老胖子的话显然扯远了,与原来的话题没有任何关联。苏浩不明白王启年说这些究竟想要表达什么?可他明白————胖子院长从不在无聊的问题上浪费时间,更不会在谈论严肃关键环节的时候,像脱口秀演员那样插科打诨。

    “如果你能换个角度看待问题,就会发现:所谓自然界的公平,其实一种残忍。”

    王启年的声音很淡定。每当这种时候,他又恢复了苏浩在未来世界所熟悉的凶狠霸道,冰冷和精准,甚至可以说是科学家才有的分毫不让,令人本能感到畏惧。

    “在和平时期,很多旅行者去过非洲。事实上,对于非洲那个地方,我没有什么好感,也不存在所谓的偏见。那里只是三国研究机构的一处科研基地。我不喜欢什么自然,老子是人类,可是研究结果表明,人类和其它动物的基因有很大相似之处。这种该死的证据影响了很多人,尤其是达尔文那个混蛋,更是写出什么莫名其妙的《物种起源》和《进化论》好吧我承认达尔文在书里的某些观点还是正确的,他的确是在现有物种的基础上,进行了详细系统的研究。可他的眼光仅限于此,却没能进一步分析其中内因。包括他在内,所谓的生物学家只看到了植物和动物之间的数量、营养、数量平衡与供养关系,却没人想过更多。以非洲草原为例,他们甚至从未想过,为什么狮子吃完斑马之后,鬣狗会出来负责扫荡残剩的腐肉和骨头?为什么草原上每天都上演着弱肉强食的杀戮,却没有因为腐尸造成病菌繁衍,进而扩大为可怕的疾病?”

    “有一系列观点和证据都表明,动物群体之间存在着相互供养和不同阶段取食的特征。就像刚才说过的狮子吃斑马,鬣狗负责打扫战场,秃鹫和其它食腐动物也会加入其中。最后,即便是最坚硬的骨头,吃在嘴里没什么味道的动物毛发,也会有蚂蚁和真菌对其产生兴趣……很可怕不是吗?一头大象看似威武雄壮,死后却会被分解到不同的肠胃里,供养着成千上万的其它种群。我们一直都觉得优胜劣汰是非常残忍的事情,然而只有这样,羚羊才能跑得更快,狮子才不会因为食物来源过于简单活活胖死,鬣狗和秃鹫才能不断吃着狮子的残羹剩饭……小子,你听明白我的话了吗?你脑子里是不是有很多疑问?是不是有种已经抓住事情真相,却觉得朦胧间隔着一层膜?”

    王启年的声音很大,充满显而易见的得意。每当他掌握住底牌,对方茫然不明就里的时候,他总会觉得异常满足,说不出的兴奋。

    苏浩的眉头紧锁着,眼睛里不断闪烁出疑惑与激动的目光。

    王启年说的没错,他的确是隐隐约约抓住了什么,却没能找出要点,思维意识完全被老胖子的话牵引着,已经脱离了病毒风暴这个原先的话题,朝着与之似乎有所牵连,却看似毫不相关的方面走去。

    “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优秀的科学家。我不知道是否有人会赞成我的观点?但我肯定有人的想法与我差不多,都对这个世界产生过怀疑。”

    王启年的语气淡然平静,丝毫不像是在揭开惊天之秘,仿佛只是在说不小心窥见邻家大妈今天穿了什么颜色的内裤那样平常。

    “一个完全由植物和动物构成的世界,本来就值得怀疑。因为自然界中实在有太多的巧合,动物与植物之间的相互供养,简直就是堪称完美的能量转换形式。植食动物吃草,肉食动物吃掉植食动物,死亡以后的尸体分解为肥料,使植物生长变得茂盛妈逼的,就算是再天才的科学家,也不可能设计出比这更优秀的能量循环。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大的基本转换,其中还有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虾吃微生物之类的具体分层环节,细致程度简直高得吓人。按照这种进度层层分剥,能量利用率几乎没有任何浪费。如果把植物和动物之间的转换,以数字形式加以分析,你会发现其中没有丝毫误差。如果以数字“l”作为能量基准,那么从植物到动物,再回归到泥土养料之间的循环过程,仍然还是在数字“l”之间往复分解,最终成为整体的重合。”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宇宙规定的法则?因为老子是人类,从出生以来就呆在地球上。我没有机会像科幻电影里主角那样,乘坐飞船到处乱飞,在各个星球之间乱转。我很少真正相信什么,我只相信自己的判断。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这颗星球实在太诡异了。说真的,老子经常做噩梦,觉得我们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小白鼠。是的,我们就是他妈的试验品————有某种力量制造了地球,甚至制造了整个太阳系。只有这样,才能产生季节温差,才能通过太阳获取光和热,才有足够的水分孕育生命。为了保护这个大试验场,地球外面包裹了厚厚的大气层,通过月球这颗卫星产生潮汐,地球本身的磁场更是产生了许多有趣的现象。有巨大的引力使我们直立行走,也禁锢着我们的活动范围。它像一把无形的锁,把我们牢牢固定在地面,无法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苏浩觉得自己的思维意识在颤抖,耳朵听到的这些内容,正在疯狂冲击着自己的固定思维。它们像是强横的野蛮人,肆无忌惮摧毁大脑里已经存在的文明,在放火焚烧,在疯狂杀戮,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摧毁一切。当混乱如麻的意识无法与逻辑吻合的时候,眼睛里投射出的目光也变得震惊呆滞,整个人仿佛僵硬的雕像。

    “嘿嘿嘿嘿很惊人不是吗?是不是觉得老子一定是疯了?有没有想要打电话给疯人院派人把我抓回去关起来的冲动?哈哈哈哈……疯子和科学家之间本来就没有区别,我们不断给这个世界制造理论基础,又不断推翻前人的理论。现实与荒诞之间很多时候都是镜像关系。我们能看见它,它也在模仿我们,然而一切都是反过来的。现实与想象是反向的,你恐怕无法理解,但这是事实

    王启年一直在狂笑,他不断抹着笑出来的眼泪,喉咙里爆发出巫婆般“格格格格”的尖利嗓音:“在大学的时候,我就对植物和动物之间的关系感到怀疑。那时我想的可没有现在这么多,只是对自然界的奇妙觉得感慨,认为这是宇宙间的平衡规则。现在想想,那时候简直幼稚得可笑,如果不是三国研究机构对亚特兰蒂斯人的不断解密,老子也不会发现这个可怕的秘密……小子,你能想象吗?我们竟然是被圈养的生物。当你在动物园里看到笼子里的黑猩猩,带着人类特有优越感,冲着它扔出香蕉苹果当做施舍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的命运其实跟它差不多。唯一不同的,黑猩猩可以透过笼子看见我们。而我们永远无法看到潜藏在暗处的观察者。”

    这一切实在太具有冲击力,以至于苏浩觉得头脑一直浑噩,张大了嘴,身体也微微颤抖。

    “这,这怎么可能?”

    过了几秒钟,苏浩茫然地摇着头,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嗓子发干:“您是说,我们……我们是被圈养的生物?”

    “生物进化是一个无比漫长的过程。单细胞生物进化为复杂物种的过程,要消耗大量时间。我虽然没办法回到过去,亲眼看看三叶虫和扁形虫的每一个进化细节,但我可以把一只青蛙解剖,将它的内脏器官、肌肉、骨骼、皮肤所有相关数据输入电脑,以受精卵到成形期间的所有微妙变化为依据,对青蛙的进化形态做出推演。即便是在温度适宜,水分充足,有明显季节性变化的最优环境里,青蛙演变为人类的时间,至少需要九兆⊥“兆”为千亿以上的单位)以上的地球年。”

    王启年的目光落在苏浩身上,仿佛想要把他看穿,又好像是极力在辩证着,想要说服对方认同自己的观点。

    苏浩脑子里的混乱渐渐平息,他开始变得理智,想要摆出更多的证据。

    “恕我直言,青蛙和古猿之间实在没有可比性。它们根本不是一个物种。形态不同,生活环境也不同,大脑和身体的进化也没有……”

    “呵呵你以为我是那种随便窥到一点点科学门径,就随便拿出来大肆宣扬,动不动就以此为证据,拼命要求奖金和证书的跳梁小丑吗?老子没那么白痴,也没时间去公开讲座搞什么该死的奖项————除了青蛙,我还用其它生物进行过两千九百多次推演。有植物,也有动物。其中,动物进化为人类所需时间明显要比植物更短。消耗时间最少的,是苏门答腊岛上的黑猩猩。以#11球现有环境为基础,它的进化耗时总共为八兆八千两百一十四万地球年。怎么样,听到这个数字,是不是觉得很震惊?你是不是觉得,古猿历经的几百万年进化时间只是个笑话?很滑稽,却并不可笑?”

    苏浩沉默了很久,缓缓点了点头。

    尽管不太愿意,他也必须承认,听完王启年的这些话,震惊之余,脑子里还产生了难以遏制的恐惧。正如老胖子说过的那样————人类,是一种被圈养的生物。

    可是,即便是苏浩也觉得难以想象,甚至对这种观点有着极大的反感。要知道,我们可是人类,是万物之灵,是远远优越于任何物种的最高端存在。这种概念与“玩具”之间根本无法相提并论,丝毫没有可比性。

    可笑?

    这一点儿也不可笑,而是非常可怕,前所未有的恐怖。

    当“恐怖”这两个字油然在脑海中浮现的时候,苏浩蓦然惊醒。他忽然清晰地意识到,自己从未来世界一直在苦苦追寻的病毒风暴真相,恐怕根本不是最初想象的那样。就像在另外一个时空,自己还是研究员,总以为这场灾难是自然产生,或者如同电影里的场景,是某个国家,某个野心家在背地里的阴谋。上次与王启年接触过后,“亚特兰蒂斯人”的概念出现了。但它们终究没有什么实际形体,自己从未见过,更谈不上什么具体概念。老胖子的话说得很清楚,亚特兰蒂斯人是“它们”,而不是“他们”。换句话说,它们恐怕根本不是人类,而是另外一种可怕的,对人类具有绝对强悍统治权力的高度文明生物

    八兆八千万地球年,才能让一只苏门答腊黑猩猩进化为人类。

    这个数字令苏浩有些眩晕,在两个“八”的后面带有一长串可怕的“零”。与它们相比,人类前后不过百年的寿命,又能算的了什么?

    苏浩觉得自己的意识在颤抖。

    是的,的确是意识在动荡。这种变化并非来源于大脑剧烈思维,而是来自于体内的黑色颗粒。它们在呐喊,在强制驱除苏浩的恐惧,促使产生错误思维的大脑重新返回原来的正确意识路线。

    与八兆地球年相比,文明时代被公认的人类数百万年进化时间,简直不值一提。

    于是,问题产生了。

    苏浩迷茫混乱的眼睛再次恢复清明。他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让大脑重新恢复冷静,认真而急促地问:“既然推演的结果是这样,那就意味着,我们,也就是现在的人类,原本是不应该出现的?”

    “你终于想到这一点了?”

    胖子院长的笑容有些邪恶,仿佛一头看见肥胖母鸡正在面前表演脱衣服的狐狸。他腆着肚皮,无比爽朗的大笑着:“很好,你开始把我归为理性者行列,不再认为我是疯子了吗?”

    苏浩对这回答有些无奈:“谈不上。如果你疯了,那么这个世界恐怕就没什么人能够算是正常。”

    “我喜欢你刚才的那个问题。”

    剧烈的大笑迅速消耗着体力。王启年很快变得安静,呼吸粗重。他睁大双眼盯了苏浩几秒钟,表情渐渐变得感慨,然后眼睛微微眯起,抬起头,仰望着电子屏幕,用略带庄重,却无比认真的口气说:“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真的想要知道真相吗?”

    苏浩不明白为什么胖子院长会忽然发问,他面色有些阴沉的点点头:“当然。”

    “别那么快回答。想好了再说。”

    王启年语气一变,目光和表情都变得森然冷厉:“知道真相就必须付出代价。我得提醒你,即便是在军部高层,有资格知晓真相的人也为数不多。很多人只知道病毒风暴,却不明白生物战争背后的意义。”

    苏浩皱起眉头,重复了一遍:“生物战争背后的意义?”

    “很多事情并不是你表面上看起来的样子。探究真相需要付出的代价,很可能是你的生命,甚至灵魂。那种可怕和恐惧远远超过你对事物的理解。在真相面前,病毒风暴和变异生物其实不算什么。”

    王启年目不转睛盯着苏浩,言语森冷:“现在,你还想知道吗?”

    苏浩再次陷入茫然。然而,这次的意识混乱之持续了不到半分钟。很快,他已经再次冷静下来,平静地点点头:“我之所以还活着,目的就是为了寻找答案。”

第二百五三节 谜g

    “你是一个胆子很大的家伙,很精明,也很傻……”

    王启年收起眼中的冰冷,眼瞳深处逐渐释放出温和与感概:“我原本以为不会再有像我一样的傻瓜,也没人会主动寻求真相。这个世界上果然还是傻瓜和白痴比较多。不过……老子喜欢————”

    “我先回答你刚才的那个问题————按照正常的进化轨迹,人类究竟该不该在几百万年前出现?”

    此刻,王启年坐姿端正,面容威严无比,仿佛世间最正义,最诚实,最不容亵渎的圣灵:“想必你已经猜到了,答案是不该,或者可以说是绝对不会。

    “在和平时期,我们对古生物的研究依据,来源于化石。没错,前后长达几百万年的时间,足够让尸体变成化石。关于各个地球纪元的历史推演也由此产生。我无意抨击那些为此着迷的古生物学家,也丝毫没有对他们表示轻蔑和鄙夷的念头。他们当中很多人值得敬佩,为了寻找更多更新的化石,为了填补不同物种之间的进化断链,他们终年忙碌在野外,几乎没有与亲人相聚的时间,甚至一生都奉献给自己热爱的事业。可越是这样,我就越是觉得愤怒。不是因为他们,而是被愚弄的愤怒,甚至是悲哀”

    说着,老胖子开始咆哮,咆哮中可以看出他脑海里充满了涛天的怒火,狂暴到足以毁灭一切的思维意识。

    “我们一直被愚弄,一直被欺骗。几个世纪以来,人类对科学的探究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我们绞尽脑汁,想要探究更多秘密,甚至想要知晓地球年龄,对过去发生的事情展开研究。于是,有人提出,可以根据岩石中放射性元素的含量及其来进行测定。这是一种根据放射性衰变的原理,以已知放射性母体同位素衰变常熟及母、子体同位素比值进行对比的方法。我们相信脚下这片土地是真实的,它承着我们从细胞变成动物,再进化为智慧生物的全过程。然而我们都被欺骗了,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任何真实,没有值得我们相信的数据。所谓单细胞进化理论都是假的,地球历史学科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根据岩石中含有的元素逆推年龄更是荒诞不经的概念。当然,对于外行人而言,我说的这些他们恐怕难以理解。打个比方————当你制造了一只赝品古董,并通过各种方法让它看起来像是真货,无人能够看出究竟的时候,想要知道这只赝品实际生产日期,唯一的方法,就是找到你这个制作者,然后强迫你把事情交代清楚。”

    “它们一直用各种看似正确的言论误导我们。三国联合机构最初的研究方向,只是针对从南极洞穴里取得的病毒,进行不同环境下的活性化测试,以及疫苗培养。由于当时的科技能力所限,疫苗研制工作一直没有什么进展,几乎陷于停滞状态。非常偶然的机会,一名拥有美国国籍的原埃及裔生物学家提出————是否可以利用细胞相互吞噬的特性,以人类白血球为基础,注入具有高效能力的类辅助型营养液,在人体内部产生新的免疫系统,进而达到对抗病毒的目的?”

    “这种理论不是什么新鲜事物。通过增强血液细胞强度,达到对抗外来病菌目的的自我免疫方法,其原理就跟青霉素差不多。不过,这名埃及裔生物学家采用的类辅助药剂很特别。他从鲨鱼体内提取出一种具有抗癌效果的液质,通过大规模培养的方法使之成为原料,最终合成为初代的免疫药剂。”

    苏浩有些疑惑:“初代的……免疫药剂?”

    “病毒在不断进化。”

    王启年呷了一口茶水,活动着脖颈,慢慢地说:“那个时候,病毒可不是现在的样子,感染力和寄生力都没有这么强。病毒爆发以后,我们给军队和平民注射的药剂已经是第四代。不过,一阶强化药剂开始大规模量产以后,免疫药剂的后续研究项目就此中止。因为强化人的体内免疫系统足以对付病毒,就算继续研制出第五代、第六代免疫药剂,效果也远远达不到强化药剂的效果。

    “还是回到原来的话题吧那名埃及裔生物学家的创造性举动令所有人感到惊讶。由于进展迅速,免疫药剂对病毒的克制效果明显,整个联合机构不禁为之欢呼。我们庆幸终于不用再担心病毒毁灭人类,免疫药剂的出现,毫不亚于牛痘对天花的作用。美国方面甚至提出,把这名埃及裔生物学家列为当年诺贝尔医学奖的候选人,我们也打算给他颁发最高学术奖章就在举办庆祝酒会的当天晚上,发生了一件非常意外的事情————那名埃及裔生物学家,他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脱下了自己的皮。”

    苏浩感到有一股极寒的冷风从脸上刮过。他眼里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你说什么?脱下自己的皮?”

    “是的,他的皮,就像脱外衣一样脱下来,摆在我们所有人面前。”

    王启年的表情同样绷得很紧:“我清楚记得那天晚上的每一个细节。我当时端着一份蘑菇牛肉浓汤,那家伙就站在距离我十多米远的台阶上。他脸膛黝黑,嘴唇宽厚,眉弓很高,带有明显的非洲族裔血统。他像平常那样跟每一个人打着招呼,当司仪宣布美国政府对他的功绩奖励之后,所有人开始鼓掌,乐队也开始奏乐。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微笑着走上台阶,站在让每一双眼睛都能看到的位置,先是摘去领带,然后脱掉外衣,紧接着是衬衫、长裤……这个时候,人们都发现情况不太对劲,音乐停了,几名保安从人群里挤过来,想要维持秩序,却被他用一只手抓离地面,当场拧断了脖子。”

    “他用指甲在脸上划开一道裂缝,用手撕开,沿着脖颈和肩膀往下剥。呵呵你能想象那是何等恐怖的场景吗?一个曾经朝夕相处的人,身上裂开一道道口子,流出鲜血,露出鲜红色的肌肉纤维。我敢说那家伙肯定从未做过身体检测,进入三国联合机构的体质样本也是假的。那些血和肌肉都是分布在表皮内部的附着层,是一种人工合成的产物。当他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脱光,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个身高超过两米,比nhak业篮球明星还要高大,体格比职业摔跤手还要魁梧的巨人。”

    苏浩不禁问道:“那家伙以前的身高多少?”

    “一米七左右,最高不超过一米八。”

    “那他究竟是怎么塞进去的?”

    “鬼才知道————”

    王启年伸了个懒腰,冲着地上啐了口浓痰:“反正都是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无论是喜欢用人皮当做外衣,还是有着异乎寻常的恋物癖,都他妈的不正常,是些无法用正常逻辑思维判断的变态。”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瓜。不过即便是傻瓜,也能看出来那家伙绝对不是我们的同类。它的外表和人类差不多,五官和身体特征都符合人类审美观点。它就那样站着,与我们对视了几秒钟,然后……跑了。”

    苏浩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不禁有些张口结舌:“……你说什么?跑了?”

    王启年面色阴冷地点了点头:“那是我们第一次看到强化人。它的奔跑速度快得惊人,瞬间爆发状态下,甚至超过最新型的赛车。它对周围的环境非常熟悉,尽管临时调集的军警从四面八方拦截,还是没能挡住它的去路。最后,在国会山侧面的一个平台上,它被一束奇怪的光线带走了。紧跟其后的直升机拍摄下当时所有画面,我们都能清楚的看到,释放出那道光线的,是一个形状很像蛋挞的飞碟。”

    “很明显,那家伙是故意的————”

    不等苏浩发问,老胖子已经对刚才的话进行自我总结:“它指引了我们对免疫药剂的研究方向,用这种看似恐怖,实则滑稽可笑的方法表示自己的存在。它一方面显示力量,一方面故作神秘。总而言之,就是彻头彻尾的神棍,用看似高深的方法拉开距离,通过神秘产生崇拜感。让我们畏惧它,尊敬它,服从一切命令……听起来真他妈的可笑,所以我一直认为:所有亚特兰蒂斯人都是傻逼。”

    苏浩没有在意老胖子最后那段自我标榜的话。停顿片刻,他认真地问:“它们之所以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王启年没有回答,而是问题转到其它方面:“酒会当场终止,三国联合机构立刻派出专人,把那个当众脱皮,然后又当众玩裸奔逃亡的埃及小子宿舍全面封闭。在它的私人物品当中,我们发现了一本研究笔记。那玩意儿看起来更像是密码的解密索引。通过对比,我们很快解读了羊皮纸手稿上的所有螺旋形文字。”

    苏浩不由得脱口而出:“它的内容是什么?”

    “上次说过,所有手稿记的信息都一样。至于解读出来的内容……实际上,是一份邀请函。”

    苏浩神情微微有些变化,疑虑和古怪显而易见:“邀请函?”

    王启年神情严肃,黑色眼睛里透出捉摸不定的意味:“那是亚特兰蒂斯人留下的信息。羊皮纸手稿上留有坐标,注明了具体位置。至于目的……当然是让我们去寻找它们。”

    苏浩只觉得思维有些混乱:“它们究竟在哪儿?在地球?还是宇宙的另外一个星球?”

    “废话,当然是在地球。你以为那些家伙能跑多远?会留下一张超过这个时代科技能力的旅行指南书吗?”

    王启年对亚特兰蒂斯人显然没有什么好感,他骂骂咧咧地嚷着:“那帮身材高大的废物就藏在海底,从远古流传下来的故事多少也算是真的。大西洲的确存在过,不过名字不一样。那充其量只是亚特兰斯蒂人建立的基地,早就已经沉没。它们从未离开过地球,一直在暗中窥视我们。为了宣告自己的存在,这帮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一直在故弄玄虚。它们很早就开发出那种奇特的人皮外套,隐姓埋名潜伏在人类社会里,以各种方法影响着我们的方方面面。从生活习惯到科技进程,从战争到文明,渗透率之深,简直令人难以相信。”

    “它们制造了地球————是的,你没有听错,我也没有说错。地球的确是亚特兰斯蒂人的制造物。根据岩石里的放射性物质计算地球年龄的方法,是潜伏在人类社会里的亚特兰斯蒂人的错误诱导。其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无法知晓真正的过去。它们在这颗星球上投放了最初的生命基因,产生了植物和动物的分类。因为物种不同,进而形成有序的能量循环系统。它们暗中操纵一切,利用加快生长速度的方式,提升物种进化程度。就这样,在短短几十亿地球年的时间里,海洋生物开始登陆,从两栖化成为完全的陆生物种。然后再是恐龙、人类,直至现在……”

    “制造一颗全新的星球?制造人类?”

    即便苏浩对答案的震慑程度已有准备,仍然觉得难以置信:“它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电子屏幕上的王启年一直看着苏浩,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些莫名复杂的东西。良久,老胖子才幽幽地说:“全新的星球……你真这么觉得?”

    听到这里,苏浩忽然发现自己的问题根本就是错的。

    “还记得那些羊皮纸手稿吗?”

    果然,王启年接下来的话,证实了苏浩的猜想:“那是亚特兰斯蒂人特有的一种信息记录物质,是一种经过外观固定化处理,具有活性,可以在特定环境下自我修复的物件。它上面记的文字足足高达三十多层,而符合人类文明进程的文字记量,只存在于前面几层。哈哈哈哈……到了现在,你还认为地球很“新”?还认为我们是这里唯一的智慧主宰吗?”

    房间里一片死寂,只有鼻孔里不断喷吐出沉重的呼吸。苏浩默默地站着,看着屏幕上神态平静的王启年,心境一片默然。

    “写”在羊皮纸手稿上的那些信息,并不是只有人类一个观众。如果以最古老的象形文字为界,前后分别代表人类从蒙昧到文明之间的跨度,那么在文字产生以前,地球上存在过的智慧生物……又是什么?

    “我们不是唯一的读者。”

    王启年仿佛看透了苏浩的想法:“在我们之前,还存在着其它文明。还记得前苏联莫斯科古生物博物馆里陈列的那只古代野牛化石骨架吗?那头化石骨架应该形成于公元前ruuu年的新石器时代。就在那具体野牛头骨上,有一个光滑的圆孔。除了子弹或者光束能量的射击,没有任何武器能够留下类似的痕迹。如果你对历史足够清楚,应该知道人类直到1304年才发明初代火药枪,十七世纪初才造出发射子弹的火药枪。以新石器时代原始人的能力,根本不可能留下类似的痕迹。”

    “如果你觉得这个证据不足以说明什么,那么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些别的,尚未公开过的秘密。最简单的例子,我们在建造京一号基地的时候,曾经在地下五千米的深处,挖掘出很多已经变成化石的物件。从外观形状和所在位置判断,应该是电话和电视之类的东西。还有西安基地,在一万两千米的深层,我们找到了一些刻画着古怪文字,已经岩石化的书籍。我们无法判断构成它们的物质究竟是什么,然而那些文字形状与羊皮纸手稿的第二十一层相似,其中一个字甚至完全相同呵呵是不是感觉很恐怖?是不是觉得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第一次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我的感受就跟你现在差不多,非常惶恐,极其茫然,脑子里几乎没有清醒的意识。当彻底冷静下来以后,整个人身体里只剩下前所未有的狂怒。”

    看着苏浩那双渐渐升腾起血色的眼睛,王启年渐渐加重了说话语气。

    “我管他们叫“史前人类”。很明显————如果地球是亚特兰斯蒂人的造物,它们也拥有控制基因走向,逐渐进化出智慧生物的高深科技,那么在我们之前,地球上肯定存在过其它智慧物种。以自我形态作为衡量物种的优劣标准的方法,差不多是人类和亚特兰斯蒂人共有的特性。它们会把新产生的物种赋予自己的外观,因为在现有生命的循环系统基础上,这差不多就是复制。具有美感,很亲切,彼此之间也更容易被认同,更容易被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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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纪元介绍:
苏浩来自未来,他保留着记忆,知道丧尸的弱点,明白如何猎杀怪物获取收益。人类在黑暗岁月中研究、验证得出的所有技术沉淀,被他在另外一个平行时空提前复 制。先知先觉使他拥有旁人无法比及的优势,而他所要做的,就是从城市废墟里寻找幸存者,紧密团结在自己身边,共同挣扎,共同对抗。黑色纪元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黑色纪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黑色纪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