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一节 葬礼
“一个聪明而狡诈的家伙……”
袁志成收起脸上的微笑,神情变得冰冷而严肃。冰@火!中文他一直看着荧光闪烁的立体图像,问:“你觉得,苏浩从中得到了多少好处?”
“很难说。”
思博飞快扫视着屏幕上人群拥挤的公路,皱着眉:“这其中有几个关键性的因素,实在不好判断。”
袁志成的神态平静:“说吧具体一些。”
“先是时间。”
思博一边思考,一边慢慢地回答:“如果苏浩是从章盛飞制订合肥战役的时候,就开始酝酿后面的一系列动作,那么他无疑拥有足够的时间。可是,章盛飞是在确定战役失败,决定战死前才把新南阳基地的控制编码交给苏浩。以这个节点计算,苏浩虽然掌握了中央电脑和所有基地信息,却没有时间上的优势。临时变更计划只会造成混乱,预定的应对措施根本无法弥补漏洞。单就这一点来看,他从中得到的收益应该不大。”
“其次,是环境。新南阳基地属于184集团军势力范围。就算苏浩提前做出应对计划,章盛飞也不可能任由他在眼皮底下为所欲为。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第十一独立部队是被强行从合肥前线撤下。为了控制事态,章盛飞甚至派出军队沿途随行。进入新南阳基地后,日常补给也受到184集团军节制。在这种情况下,苏浩的任何动作都会被现。除了老老实实呆着,他什么也做不了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苏浩没有足够的运输车。新成都方面的空中侦察力度不足,军部已经紧急调拨了两架预警机,对西南方向进行全面监控。根据航拍的车辆位置,以及沿途设置的补给站点,对比第十一独立部队从新成都开拔前上报的相关数字,前后增加了近三千辆卡车。我查阅过184集团军在合肥战役前后的相关运力,这差不多就是苏浩在新南阳能够搜集到的全部车辆总数。他整整带走了数十万平民,加上第十一独立部队的剩余兵员,还有合肥前线撤退下来的溃兵……这些人每天需要消耗大量食物和水,新成都方向一直没有派出接应部队,沿途也没有地方可供补充。综合计算下来,苏浩的大部分运力,应该都用来装载食物和药品,可供使用的额外车辆其实没有多少。换句话说,他从新南阳没有带走多少具有实际意义的东西。而他真正想要的,似乎也只是那些难民。”
说到这里,就连思博自己也觉得困惑。
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但苏浩显然没有带走最具价值的重型设备。第十一独立部队有多少人?车辆数字差不多是透明的,难民群当中也没有现人扛肩挑之类的原始搬运……难道,他真的大公无私到宁愿放弃利益,也要保证更多人的生命?
苦笑着摇摇头,思博收回思绪,补充道:“还有另外一件事————刚刚收到的消息,“红烟”集团已经向军部提出抗议。据他们所说,苏浩强行扣押了他们在新南阳基地市的所有重型车辆与货物。除了“红烟”集团,还有另外几个豪族财团也一样。被强行征用的车辆大约有一千多辆。这样计算下来,第十一独立部队的运力还可以再增加一些。”
袁志成没有对思博的话做出回应。
他默默注视着立体屏幕,大脑正在思考着刚才听到那些话。
是的,运力不足,这是苏浩在新南阳面临的最大问题。哪怕再贪婪的人,没有足够的运力,也什么也得不到。
身为北方战线的最高军事脑,袁志成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基地市的价值。
那是人类用以对抗病毒的最坚固堡垒。除了封闭式大型生产车间,还配备了精密实验室和世界上最好的菌株培养舱。这些技术都是早在和平时期各国相互交换的成果。当然,其中也包括地下空间运用、强化合金、大功率核能电机等一系列高新科技。在当年,仅仅大型掘进机一项,就涵盖了德国、瑞典、美国、中国等数百名研究员的心血。
各国封闭的科技一旦公开化,产生的科技质变效果非常惊人。基地组建技术就是其中最显著的代表。新南阳虽然只是中型基地,想要全部拆卸运走,至少需要数十万辆重型卡车。即便只是拆卸其中最具价值的部分,所需车辆要高达数万。以第十一独立部队当时拥有的人人员、装备等情况,苏浩能够动用的力量其实并不多。毕竟,许仁杰自始至终也没有派出部队和运力。虽然西南方向的空中监控效果几乎等于零,可是袁家在新成都安插的情报人员报告,没有现大规模车辆运动迹象。
无论思博的解释,还是袁志成自己的判断,都有着不约而同的重叠之处————在新南阳的那段时间,苏浩的确因为章盛飞的控制,以及现实环境的约束,无法做出任何违反常规的举动。得到中央电脑的控制编码以后,他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和车辆进行大规模运输。所有证据都表明,苏浩的目的只是那些平民。以至于跟随第十一独立部队撤往西南方向的难民,总署多达三十万之巨。
如果空军从一开始就派出更多的预警机,对新南阳周边展开全面监控就好了。那样一来,苏浩的一切动作都在监视之下。虽然根据目前掌握的各种数据分析下来,实际情况应该与推断出入不大,可袁志成仍然觉得很不舒服,有种想要火的愠怒。
思博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应该只是带走少量最具价值的东西。很可惜,我们对新南阳的渗透力不足,那里现在一片混乱,我们无法得知确切的情况。
袁志成的面色变得凝重。
有些事情,思博是不可能知道的。虽然他很信赖这个年轻人,却也尚未达到绝对心腹的程度。
比如:军部在上个月往新南阳,用于建设新基地的两套核心组件。一套大号,一套中号,它们在中央电脑档案库里应该都有显示。苏浩没理由放过它们。运送这些东西所需车辆不是很多。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苏浩正是因为得到这些东西,才有底气在军部会议上变得嚣张。
说到底,他终究还是个年轻人。不懂得隐忍,虽然见识独到,对变异生物研究深刻,却没有战略眼光。随便一点蝇头小利,就能让他迷失方向,做出疯狂无理智的事情。
有了基地核心组件这个前提,第十一独立部队带走大量难民的举动,也就有了合理解释————他们需要这些人,需要平民作为综合实力的补充。
立体屏幕上,沿着公路蜿蜒前行的难民和车队都指向一个地方————贵阳。
看到这里,袁志成对苏浩的评价再次降低,充满不屑一顾的鄙夷。
是啊他选择了一个看似不错的地方。由于地处偏僻,加上地形和道路等状况,整个西南三省,只设置了新成都一个大型基地。苏浩应该是看中了这一点,觉得西南方向可以脱离军部控制,还可以背靠新成都得到许仁杰的支持,所以才选定贵阳附近作为新基地的建设场所。
拥有一个基地,就意味着拥有独立管辖的军权。权力和财富,永远都是人类无法抗拒的根本。有了号令一方的资本,才可以继续争取更多。说不定,以后在军部也有固定的话语权。
“年轻人,这是把你自己架在火上烤啊……”
袁志成不住的摇头。
他本能觉得,这应该是许仁杰的主意。
每一个新基地的设置,都必须通过军部裁定。送至新南阳的两套核心组件,其实不是章盛飞的私产,也不属于184集团军。按照规划,它们应该随着战线推进,设置在东南战区前沿,成为反击变异生物的牢固据点。新基地的运作和管理另有一套班子,脑人物可能是某个大员的亲信,也可能是他们有利益往来的亲戚。这些位置都是固定的,苏浩根本不打招呼就把东西弄走,然后另选位置展开建设,本身就是破坏规矩的愚蠢举动。
那些人不会放过他。这简直比夺妻杀父再把老娘儿女全部卖掉更令人憎恨。要知道,官僚集团可以说是一个利益整体。任何人想要往上爬,都必须付出足够的收益。据袁志成所知,两个新基地的主官早已选定。为了得到这个位置,他们付出了普通人难以想象的代价。他们不会坐看煮熟的鸭子飞走,苏浩很快就会遇到更大的麻烦。
那么,在这场接下来即将展开的争斗当中,袁家应该出于什么位置?
拉偏架?
还是保持中立?
袁志成根本看不上什么基地核心组件。那种东西他自己就能生产。如果不是因为原料和物资供应方面的缺口,整个北方战线早就遍布基地,到处都是高大城墙和密集雷区。
没有足够的军队,强行占领太多区域只会使得控制力下降。变异生物可不是人类,它们从不顾忌利益得失。建设太多,只能得到一座座空城。到头来,只能是白白便宜那些怪物。
无论军部还是苏浩,袁志成都很感兴趣。
帮助前者,意味着能够得到充足的原料支持,物资和人员倾斜度更高,甚至可能得到几个野战师团长的位置。
帮助后者,相当于跟许仁杰和王启年结为一党。许仁杰的态度有些模糊,王胖子的立场却很坚决。他一向看不起军部,认为那里都是一群人形野猪和鹌鹑。看在科学院强大的研能力和各种神秘药剂的份上,军部对王启年的讥讽从来都是睁只眼闭只眼,还源源不断供应实验材料和资金……在这种时候表明态度,虽然没有实际性的收益,但“技术力量”四个字的含金价值,有时候往往大于摆在台面上的砝码。
想到这里,袁志成觉得很有些侥幸————如果当初在新成都,袁浩直接杀死苏浩,那么与科学院和许仁杰之间的关系就会搞僵,根本谈不上什么合作
袁志成也同时感到烦恼————如果那个时候于掉苏浩,那么现在问题就简单得多,只剩下一个答案,自己也不用两边摇摆。
情况是判断清楚了,苏浩得到的收益也没有出预计。可是,接下来要如何应对,才是真正令人头疼。
想到这里,袁志成抬起头,把目光转移到思博身上,神情也变得若有所思
京一号基地,h二十二层附零九号房间。
这是一个面积广大的特殊层面。在京一号地下基地当中,带有“附”字样的房间,都是在建设之初被规划为特殊用途的空间。
人类从出现至今,拥有了辉煌灿烂的文明,也诞生了太多信仰和宗教。无论军人还是平民,都有着数量庞大的信教群体。即便是军部的高级军官,也有很多人笃信神灵。为了照顾这些人,基地设置了告解室、教堂、清真寺、佛堂和道观……这些具有特殊用途的建筑,都安排在带有“附”字的层面。以今天的附零九号房间为例,就是一间被临时用作吊唁性质的佛堂。
数以千计的百合花,静静散出浓郁的芳香。在这些白色花束的外面,是摆成台阶形状的一串红。整齐的盆花第次向上,构成有序的层次。就在中间被花束紧密簇拥的位置,是一具价值昂贵的水晶棺材。里面躺着经过化妆,穿上崭新上将制服的军部副主席。尽管闭着眼睛,他仍然显得不怒自威,带有令人不可侵犯的特殊气质。不过,可能是殡仪人员的失误,死者妆容比平时浓了一些,腮红颜色有些重,看上去就像粗制滥造鬼片里的丑角,颇为滑稽。
四周墙壁摆满了画圈,无数“奠”字两边,悬挂着不同人等的唁词。大多是些赞扬的话,也有不少安慰性的话语。落款处的名字很是惊人,因为在和平时期,只有在电视和重要报章里,才能看到。
扩音器里传来沉重庄严的哀乐,往复不断循环的缓慢乐曲,使佛堂里的整体气氛越沉闷。因为是用佛堂临时改造,巨大的白色布帘挡住了位于正中的佛像。慈眉善目的金身只有一部分从缝隙中露出。取代佛祖面孔的,是黑白色的军部副主席大幅遗像。
很多人站在棺材旁边痛哭流涕,他们都是死者的亲属。
很多人围着棺材走了一圈,通过遗属位置的时候,一个个顺序握手,说些安慰和鼓励的话。
在这种庄严的环境里,也有一些人站在角落,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捂住嘴偷笑。倒不是他们故意要打乱气氛,而是今天的遗体告别会实在很特别————死者不是正常死亡,而是被别人活活气死。
尽管京一号基地拥有最好的医疗设施,军部副主席也是实力强悍的人物,却无法抵挡死神的召唤,也没能扛住苏浩的冷嘲热讽。
孔啸站在遗属群里,显得令人瞩目。
他个头很高,身材瘦长,虽然有着中年人特有的冷峻,面相却显得阴沉。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现场环境的因素。毕竟,无论是谁的老爹死了,都无法像平常一样笑出声来。
在和平时期,很多与孔啸同龄,都是三十六岁的人,大多还显得懵懂,尚未成家,也没有对家庭负责的意识。
孔啸比大多人幸运。他有个当上将的父亲,所以孔啸自己也成了少将。这才旁人看来是理所当然的事,也可以算是他应该享有的“福利”。
他像木头一样站在那里,伸着手,被无数的手握住,然后松开。那些手有的冰冷,有的温热,还有些僵硬或者柔软。也有的人想要表示更多的亲切,他们抱住孔啸的肩膀,或者搂住他的脑袋,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以示安慰……这些动作没有任何意义,孔啸没有微笑或哭泣,他的眼睛只看到一幅模糊而清晰的画面。
那是一个说不清究竟是黑暗还是光明的地方,站着一个身形诡异的人。对方的手脚背景无法看清,唯一能够辨别的,就是那张面目可憎的脸。
孔啸看过军部会议录像。他牢牢记住了苏浩的相貌,宁死也不会忘记。
旁边一直有人在哭。也许是自己的姨妈?还是姑母?还有其他哭泣的男人,都是家里的亲戚。
他们的确有理由哭————作为整个家族最大的依靠,军部副主席的死,意味着必须交出大量已经占有的好处。
今天过来吊唁的人,其中就有父亲的对手。他们一直在冷笑,在酝酿着想要对付自己的种种阴谋。虽然没有明说,但只要稍微用脑子想想,都能明白。
造成这一切的,都是那个叫做苏浩的男人。
我要杀了他,碎尸万段。
第二百四二节 接洽
相比“一号蜂巢”近乎疯狂的建设度,新贵阳基地的建设只能算是缓慢。
在新南阳,苏浩总共得到了两套核心建设组件。其中,大型基地组建被运往西南方向,成为“一号蜂巢”的基础。另外一套中型组件被运至贵州,在废弃城市贵阳附近开始安装建设。
这是一个幌子,一种必不可少的掩护。
苏浩必须拿出足以吸引目光的筹码,才能掩盖“一号蜂巢”存在的事实。
除了载有重要物资和原料的先车队,中期和后期出的卡车,全部聚集在新基地附近。由于军部对局势的误判,许仁杰在空军侦察上的故意拖延,再加上难民群的前进方向……这一切,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贵阳方向。
现在可不是和平时期,没有网络,没有通讯设备,即便流浪平民现了正在建设的“一号蜂巢”,也不会想到想军方报告。何况,老宋在“蜂巢”外围设置了大量警戒人员,现流民就立刻监禁,基地周围有大量山林,单单依靠空中侦察,很难现其中的问题。
由于人员和外部环境等因素,苏浩无法按部就班建造新贵阳基地。按照他的命令,黄河带领部分“工蜂”先期抵达预定位置,以现有材料为基础,先建设封闭式农场和肉类加工车间。如果情况顺利,三个月后,产出的谷物和稻米可以满足五万人的需求。
从新南阳迁移过来的难民高达三十万,这点粮食显然是不够的。
对此,苏浩还有另外一套应对计划。
从空中俯瞰,新贵阳基地只是一片凌乱的工地。
没有大型工程机械,没有城墙,只有零零散散的地基。封闭式农场设置在几个大型简易活动房里,虽然面积足够,却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自动掘进车只挖出几条很浅的隧道。没有人员和设备,它们什么也做不了
至于周围的防护工事,只有一些临时构筑的沙垒。只是位置很散,数量也不太多,勉强可以控制公路,却无法形成防线。
与其说是基地,不如说是荒野。
当第一批难民抵达的时候,所看到的,就是这些。
“我需要建筑工人,无论男女都可以报名。”
“我需要精通机械操作和维修的人员。你们都看见了,有很多汽车需要驾驶,还有很多车辆需要维护。别担心,工作岗位多得是,所有人都能满足。”
“觉得自己足够强壮的家伙,可以来我这里报名。这里是预备役训练营,你们可以得到武器,还有足够的弹药。我们的训练别具一格,没有什么条条框框,直接进入实战。如果表现优异的话,就能得到强化药剂。”
第十一独立部队迅分散为上百个具有不同职能的单位。工程建设局、后勤处、维修部门、人员管理系统……有了“军队”这块金字招牌,加上沿途杜天豪和曹蕊等人的渗透,难民群的分化效果已经开始体现出来。各部门招收人员的情况良好,即便没有什么技能的人,也可以分配到城墙建设工地参与劳动
所有这一切,都是早在昆明“城堡”,按照不同专业对“工蜂”进行训练的结果。不需要所有人精通,只要各自专营一块,在配合默契的前提下,整个第十一独立部队既能打散,也能重合,根据实际情况而转换,不会造成人员和资源的浪费。
对难民的招募其实很简单,只需要足够的食物就行。
基地组建已经生产出净水处理系统,附近的河流足够维持数十万人的饮用。抵达新贵阳的第二天,苏浩便下令停止食品供应,所有人必须根据各自特长,到相关部门报到。这意味着再也没有免费餐可吃,从军队那里获得食物当做薪酬,将是难民们存活下去的唯一来源。
病毒爆以来的经历,使这种在和平时期非常苛刻的行为,已经成为难民们最向往的生活。
基地建设的度骤然加快————掘进机挖掘的地下层面已经开始铺设水泥,规划中的城内房屋也分批营建。在重要位置,很快矗立起几座高大的警戒塔。有了这些二十四小时值守的防御设施,无论难民还是军人,空落落的内心终于充实了不少。
水泥厂和砖窑已经建成。早在两个月前,相关机械已经从新成都方向运抵。同期抵达的,还有数量相当庞大的食物和各种生活必需品。作为亲信,许仁杰对苏浩的支持的确很大,虽然没有公开化,但如果缺少了来自74集团军这个后援,苏浩制订的新贵阳建设计划将变得进度缓慢,甚至根本没有任何进展。
高立权和王金龙每天都会带领部队进入废弃城市,在外围设伏,大量击杀变异生物。除了收集晶石和银骨,变异生物的尸体也是可供利用的资源。它们早已不再是人类,大量外来基因使它们成为全新的地球生命体。按照未来世界的研究成果,变异生物大多被划为哺乳动物分类,对它们的研究利用,已经细化到人类生活的很多方面。其中最具价值的,就是食用。
从第“”进化等级开始,变异生物已经成为平民的食物来源之一。
它们虽然凶残狰狞,杀死后的尸体,却是很好的肉食。无论类人还是血尸,都拥有丰富的蛋白质。虽然肉质粗糙,带有强烈的腥臭味,但只要经过反复清洗,添加大量调料,炖煮起来一样很好吃。
苏浩之所以下令优先建设肉类加工厂的目的,就在于此。
在封闭农场里养殖生猪或者牛羊,需要很长的循环周期。在第一批和第二批农作物收获以前,新贵阳的食品缺额只能通过变异生物进行补充。高立权和王金龙等人的任务,就是尽可能多的杀死它们,把尸体带回来,经过清洗,剔除带有大量细菌的皮肤、毛、骨骼、内脏和腺体,只留下肌肉,通过高温灭菌的方法清除病毒。然后,添加面粉、玉米、盐和苏打水,粉碎搅拌,最后制成类似午餐肉的成品。
没有确切记录表明谁是第一个吃变异生物的创者。即便是在未来世界,官方的类似研究,也是因为平民开始大规模食用变异生物以后,才逐渐展开。在苏浩离开的那个时空,市面已经出现了很多由豪族财团生产的肉罐头。商家别出心裁给罐头贴上标签,注明原料是某种怪物,还配有官方布的图鉴……其中,用马形类人制成的罐头,销量尤其可观。据说,长期食用马人的肉,可以促进雄性激素分泌,男性生殖器勃起时间能够倍增,长时间充血也不会感到疲惫,更不会产生任何副作用。
至此,苏浩的计划已经基本完成,收益与预计中相当。剩下来的,就是展。
不过他很清楚,有很多人不会就这样放过自己。
新贵阳基地正是开始建设后的第二周,苏浩迎来了一位颇为特殊的客人。
与上次在新南阳基地见面的时候相比,和丽群明显变得瘦了。
两辆经过改装,带有铁丝防护网和钢板的“科鲁兹”越野车,还有一辆载有食物补给和弹药的卡车。连同和丽群在内,随行人员共有六名,无论男女,胸前都佩戴着“红烟”集团特有标志。
站在苏浩面前,和丽群显然没有想要掩饰自己愤怒的意思。她的服装不再张扬,而是选择了一套黑色的棉质运动服。蓬松的波浪式头被剪得很短,几乎相当于男式板寸。腰上扎着宽厚结实的武装带,狠狠挤压着脂肪和赘肉,在腹部勒出一道向中间深刻凹陷的沟。
之所以称她为“客人”,那是因为苏浩曾经说过,在新南阳基地被征用的卡车,只是“暂时借用”。
苏浩并不清楚和丽群在最近一段时间的遭遇。不过,从外表来看,这个中年妇女显然精神状态很糟。可能是因为生活,或者是来自其它方面的压力,以至于她对自己再也没有什么畏惧,只剩下前所未有的愤恨。
看着站在眼前的苏浩,和丽群眼睛里不断喷射着熊熊烈火。她紧紧攥起拳头,牙齿咬得“格格”直响。被这种强烈的思维情绪支配着,神经和肌肉也随之产生剧烈反应,以至于两只丰满的**一阵乱颤,在胸前抖动一片令人充满无限遐想的怒涛。
“……把我的车,还给我————”
她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这句话。语气强烈,声音冰冷,目光像鬼一样阴沉
和平时期有一句话:“千万不要得罪女人。”
未来世界在科学院的时候,苏浩一直觉得这根本就是无聊的玩笑。黑色纪元之后,在无比迫切的生存现实面前,再也没有什么所谓的“绅士”。由于体格与生理上的优势,男人承担着对变异生物战斗的主要压力,女人再也不像和平时期那样备受追捧。尤其是那些没有强悍力量,身体瘦弱的女人,只能沦落为酒吧、夜总会和娱乐场所的玩物。男性挑选伴侣的眼光和标准也在不断变化,地下奴隶市场上最好卖的商品,要么是丰乳肥臀易于生养的女人,或者是身强力壮膀大腰圆的悍妞。
毕竟,腰细腿长的美女只是在和平时期符合人类审美观。一旦进入乱世,在更加迫切的生存问题面前,生理需求显然不如食物那么迫切,和平时期男人对美女的疯狂追捧,甚至不惜自杀明志,口口声声是为了“爱情”的做法,只能被当做是打时间的笑话。
和丽群的愤怒实在太强烈了。以至于苏浩光是用眼睛看看就能明白。
然而,和丽群不是强化人。强化药剂的秘密只被军方掌握,豪族财团绞尽脑汁也想得到,却需要花费数量巨大的银骨晶石。所以,和丽群就算再愤怒,表现得再狠戾,也不过是表面文章,在苏浩面前没有任何作用。
苏浩收起脸上淡淡的笑意,目光变得冰冷:“注意你的言辞。在我面前,最好收敛起你的气势。看在新南阳基地时候你还算合作的份上,我这次可以放过你,但绝对不会有下一次。”
话一说完,和丽群眼里已经不断流出泪水:“你知道什么?你……你毁了我的一切。你根本不明白我遭到了什么样的惩罚。你根本就……”
“我已经说了让你闭嘴————”
苏浩抡起胳膊,控制着力道,毫不客气甩了她一记耳光,冷冰冰的喝斥:“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人把你脱光了扔到外面?这里有几十万难民,光是健壮的男人就多达十万以上。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愤怒,都想寻找目标泄。他们一定很高兴能有你这么一个免费玩物。如果你想尝试,我可以专门安排一个医疗小组,每天给你打营养针和兴奋剂,定期修复你体内的受损组织,让你随时随地都能张开腿,满足那些男人当人体钻探工的**。别担心,前面玩烂了还有屁股,后面玩废了就再装一个新的。现在医疗技术达,人造**只是小手术,不会伤筋动骨。”
这句话说得平平淡淡,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听了都不寒而栗。
和丽群的身躯在微微颤抖。她不自觉的控制眼里的怒火,表情变得恐惧和畏缩,双腿不断后移着,慢慢站到一边。
苏浩掸了一下衣服上的灰尘,看着面前这些神情畏惧的人,漫不经心地说:“找个能说话的人出来吧。走了那么远来到这儿,应该不是派出一个女人牢骚那么简单。”
一个刚刚迈入中年,颇有学者气质的男人慢慢走了出来。
他戴着眼镜,面皮白净,衣服虽然占有灰尘,却穿戴得很整齐,毫不显得凌乱。
站在苏浩面前,中年男子毫无惧色。他的态度很是谦恭,却没有卑躬屈膝的意味,带着微笑,伸出手,不卑不亢地说:“苏浩将军,请原谅我们之前的冒昧。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和祖光。”
此人举止优雅,谈吐不凡。虽然是普通人,面对苏浩这个刚刚获得晋升的准将,也没有过于谦卑的表现。
苏浩嘴角慢慢弯曲,接住对方的手,用力握住。
这个礼仪化的举动,已经表明了苏浩的态度。很自然的,和祖光脸上的微笑变得越热情。
警卫拿过来几把椅子,人们分别落座。
“这里是一个全新的基地,很多事情还没有头绪。你们也看到了,外面很乱,很多事情都需要安排和计划。每天二十四小时,我忙得几乎连睡觉的时间也没有。”
苏浩看似无用的了一通感慨,坐直身体,用炯炯有神的目光盯住和祖光:“在这里,没必要遮遮掩掩,说说你们的来意吧?”
和祖光明显属于那类经常谈判,口才优秀的人。看到苏浩没有对和丽群之前的举动继续追究,高吊起的心脏也慢慢放下。为了迎合苏浩,他省却了客套和恭维,也没有大谈“友谊”之类的开场白,直接进入问题核心。
“苏将军,我们不是敌人。”
和祖光先定下双方身份的基调,然后切入主线:“您在新南阳的一系列动作,已经伤害到了“红烟”集团的利益。作为被保护者,我们绝对支持军队在生物战争中的任何举动,也坚决服从任何战时命令。不过,这一切都有基本前提————您既然在那个时候接受了我们的酬金,多少应该给予补偿。这是最基本的契约原则,如果违背……恐怕,今后很难有人再跟您打交道。”
对于新南阳基地市生的一切,“红烟”集团上层感到愤怒。因为苏浩对运输车辆的强行征用,导致大量机械和货物滞留在城内。其中最关键,也是最有价值的部分,就是那些已经完成初步清理,打包装箱的烟叶。
“我们损失了价值五百万蓝币的货物。”
和祖光认真地看着苏浩:“烟草属于消耗品,它现在的价值远远过食品。我们经营着整个军方百分之四十以上的烟草供应。关于这一点,您应该很清楚。”
这话软中带硬,带有隐隐的威胁意味,只是没那么直接。
苏浩从衣袋里摸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支点燃。他把烟盒凑近眼前,仔细端详着包装上的“红烟”标志。
“新贵阳基地刚刚开始建设,新南阳已经被变异生物占领,我没有带出太多的物资。现在,我需要食物,大量的食物。”
苏浩的话答非所问,和祖光却显然没有根究的意思。他依然面带微笑:“能说个具体的数字吗?”
“二十万吨食品,不限种类。稻谷、小麦、罐头、油脂、合成食品或者脱水于菜都行。”
苏浩的声音很独特,充满男性特有的魅力和平静:“在时间上也有限制。一个半月,必须交付规定数量的一半。剩余部分延后二十天交付,不得拖延。
第二百四三节 破裂
“二十万吨?”
听到这个数字,和祖光脸色微微有些变化。片刻,他已经恢复常态,依然笑容可掬。
在和平时期,二十万吨食品其实不是什么太大的数字。稻米高产种子和大规模集约化生产,使每年产出的米面足以维持消耗。根据联合国在病毒爆发前的一份调查数据,全世界每年大约有十三亿吨食物被浪费。在这些数字的对比下,二十万吨已经显得小之又小。
然而,和平年代的数据,并不代表现在。
病毒爆发后,除了军方控制的各大基地市,最大的粮食产生来源,就是盘踞在各地,从战前就开始积累物资的豪族财团。出于武力控制和技术手段上的遏制,军方不可能向豪族财团提供基地建设组件。各集团虽然从战前就开始收拢人才,也建造了一些地面形式的封闭式农场,粮食产出却无法与军方相提并论。尽管如此,各大集团的产量也足以维持消耗。随着他们对各个废弃区域的控制,耕地面积也进一步扩大。可是,自然耕作终究不能与基地生产相比,收获周期就决定了基础产量。
“红烟”集团的大多数耕地主要用于种植烟草。虽说食品储备数量不少,却很难在短时间内调集二十万吨之多。
“我还需要建筑材料。主要是钢筋和特种水泥,以及各种浇筑模件和管材
苏浩毫不在意和祖光的态度,继续道:“除此而外,还有药品、被服、各种日用品和矿石原料。具体的项目,我会专门列出清单。当然,数量很大,至少要满足五十万人的消耗。如果你们可以提供额外的数量,我也很欢迎。”
和祖光一直努力控制着情绪,使自己看起来显得平静。然而,苏浩的这些话,还是让他大吃一惊,脸上的微笑瞬间消退。
“……竟然要这么多?”
苏浩淡淡的笑了:“我已经说了,新贵阳基地刚刚开始建设。这里一片空白,我需要数量庞大的物资和食品,这是解决问题的根本。还有,刚才提到的这些,必须尽快供应。尤其是第一个月,首批供应的物资必须达到总量的百分之四十。”
和祖光的面容有些阴沉,显然,这并不是一个会让他高兴的消息。
他与苏浩都是聪明人。新南阳基地被征用的车辆,以及滞留在仓库里的货物,不过是拉近彼此距离的幌子。
能够从病毒爆发前就开始积蓄力量,延续至今的豪族财团,都拥有眼光独到的首脑。“红烟”集团也不例外。
在新南阳被苏浩杀死的和漾,是“红烟”集团的继承人之一。加上丢失货物和现场处置不力,和丽群回去以后,受到了极其严重的惩罚。在“红烟”集团紧急召开的高层会议上,大多数成员都觉得愤怒,一致要求对苏浩和第十一独立部队展开报复行动。尤其是和漾的直系亲属,甚至拿出大量资源,请求派出集团最优秀的雇佣兵,对苏浩实施暗杀。
并不是所有人都被仇恨与愤怒蒙蔽双眼,大多数人的报复请求直接被集团总裁否决。在几名决策人的引导下,会议核心很快变成了对第十一独立部队的现状分析,以及合肥战役之后整个东南第三战区的局势讨论。“红烟”集团派出了大量人员对苏浩的情报进行收集,很快得到了军部会议录像。
分析研究的结果,使“红烟”集团高层感到震惊。他们忽然发现,苏浩这个年轻人的背后,居然站着74集团军和科学院。其中任何一个,都不是集团能够招惹的庞然大物。而苏浩从昆明都成都,从庐江到新南阳,一系列战绩都足以表明其能力。尤其是苏浩在军部会议上发表,对军部副主席冷嘲热讽,直接导致当场中风的那一幕,使观看录像的集团高层目瞪口呆。
按照当时“红烟”集团总裁评价苏浩的原话:“这家伙如果不是悍不畏死做事不顾后果的疯子,就一定是心机深重,对一切都早有布局的强者。”
接下来的发生的事情,印证了集团总裁的话————第十一独立部队带着大批难民离开新南阳,前往贵州境内建设基地。
事情已经再清楚不过,苏浩绝对不是蛮横无知的蠢货。他的这些举动早有预谋。从上传反对意见书开始,他就做好两手准备:如果章盛飞能够迷途知返,全面终止合肥战役计划,也不会死那么多人。如果战役失败,苏浩就可以趁机在新南阳城内打死搜刮,带走最重要的物资,另寻地方巩固自己的势力。
他背后有许仁杰和王启年的支持,军部自始至终也没有宣布第十一独立部队为叛军。这是一种微妙的平衡。军部很可能暂时没有力量用于对付苏浩,或者是因为科学院的关系,想要从王启年手里得到更多研究成果。当然,也可能是许仁杰在中间起到的遏制效果。毕竟,现在不是和平时期,军部对西南的控制力远远不如北方。苏浩在会议上的那番表现很对下级官兵的胃口,在这个时候对他进行处理,只会激起反感,对整个战局不利。尤其是从整体大局来看,如果新贵阳基地能够完成建设,对生物战争的好处不言而喻。当然,前提是军部不会提供任何形式的帮助,所有资源都必须依靠苏浩自行收集。
“红烟”集团的总裁是商人,他只会从商业利益角度来看待问题。
这是一次风险投资。对象当然是苏浩,还有正在建设的新贵阳基地市。
如果成功,好处自然很多————“红烟”从此拥有城市优先入驻权,能够提前占据大量平民区,在城外的耕地容易得到保护,甚至在该地区形成新的集团核心。
如果失败,坏处也同样不少。最重要的,军部那些对苏浩充满仇恨的家伙,会把集团当做新的报复对象。
和祖光的真实身份,是集团副总裁。他这次过来是打前站,探听苏浩的口风,探讨双边合作的可能性,判定收益的具体数量。
他很高兴苏浩能够理解自己的意图。可是,苏浩需要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多得让和祖光感到恐惧。
所谓“风险投资”,当然会有着无法确定的因素。可是,以商人的精明,绝对不会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投入资金。砸下去的可不是草纸,而是真金白银。尤其是在做出决定以前,他们会仔细计算利益得失,锱铢必较,确认自己究竟会失去多少?得到多少?
和祖光略低着头,右手握住下巴,慢慢摩挲着刚刚刮过,很有些扎手的面颊。他慢慢捏弄着,用这种沉思的外表掩饰住内心的纠结。几分钟后,当和祖光直起身子,手掌从面颊上离开的时候,他已经再次恢复了微笑表情。
只不过,比起之前,他的笑容有些淡化,无论怎么看都觉得勉强。
“苏将军,我们是商人。”
和祖光为自己的身份下了定论。他带着不可或缺的客套,语气和态度却表明他已经失去了继续谈下去的耐心:“我得承认,您是一名优秀的将领。然而,这个世界上不仅仅只有军人,还有平民,有商人,有医生和学者……病毒摧毁了文明世界,却无法彻底毁灭原有的社会结构。至少,我们仍然恪守着与过去同样的职业原则。”
苏浩注视着和祖光。他环视了一圈站在对方身边的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商人逐利,这就是你想告诉我的?”
嘲笑和讥讽,对祖光没有产生任何效果。他的口气依然认真,态度依然亲密:“将军,我们能够理解您在新南阳基地时候的那些做法。您瞧,我们没有抱怨,也从未对此说过什么。但这件事最好到此为止,我们也保证今后不再发生类似的事件。“红烟”集团已经拿出了最大的合作诚意。然而作为被选中的合伙人……苏将军,恕我直言,您的胃口实在太大了。”
“如果什么事情都要等到时机成熟,看到实际好处才下手,那就太晚了。
苏浩的态度依然平静,语调虽然冷厉,却没有指责的意味。
对此,和祖光觉得有些奇怪————他不明白,苏浩的底气究竟来源于何处?
出发的时候,“红烟”集团详细研究过苏浩的身份背景。除了许仁杰和王启年,苏浩可以说是一穷二白。因为地域上的限制,科学院不可能给与他大规模物资援助。新成都方面虽然物资充足,也有着地利上的优势,却必须优先保证74集团军的供应。
第十一独立部队只有两万余人,加上从合肥前线加入的溃败军官,总数也不过三万。可是,聚集在新贵阳附近的难民有三十万之多。如此庞大的群体,新成都方面就算想要支持苏浩,也只能满足部分,而不是全部。
“投资这种事情,是讲究眼光和时机的。”
苏浩的神情很轻松,他点燃一支香烟,透过袅袅上升的烟雾,注视着坐在对面的和祖光。
“建设新基地需要大量资源。目前,无论粮食还是原料,我都无法生产。不过,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我需要的帮助,只限于基地建设前期。一旦超过这个时限,所谓的“支援”,也就没有任何意义。”
和祖光默不作声。他皱着眉,对苏浩的话反复思考,从利益和付出方面不断对比。
苏浩没有撒谎,他的态度坦诚,毫无隐瞒。可越是这样,和祖光就越觉得忧虑————苏浩需要的物资数量实在太多了。
不可否认,援助一名掌握着基地市实权的将军,未来得到的收益肯定无比丰厚。单是占据城内绝对商业控制权一项,就足以成为整个“红烟”集团最稳定的利益基础。可问题是,苏浩与军部的关系非常恶劣,那些大人物恐怕已经将他当做潜在的叛军首领。新贵阳一旦建成,军部肯定会采取措施。那不外乎是用新人替换苏浩这个司令官,或者调集部队展开全面围剿两种办法。无论战斗结果如何,“红烟”集团在城内的收益肯定会遭受损失。
集团高层的算盘打得很精。他们看准了苏浩物资匮乏的现状,想要以部分支援得到苏浩的好感,进而抢在别人前面进驻新贵阳,占据地理条件最好的位置。在既成事实面前,无论军部派来的继任者承认与否,都无法改变“红烟”集团固定的现状。当然,想要在苏浩失势后,与新任司令官打好交道,还需要额外付出资金。但就总数而言,仍然有着很大的赚头。
仅以苏浩刚才提到的“食品”而言,“红烟”集团只打算拿出五百至一千吨。以和祖光集团副总裁的身份,被授予的谈判底线,最多不超过两千吨。这还不包括其它建筑材料、矿石、被服和药品等等。
想到这里,和祖光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他摊开双手,不无遗憾地说:“苏将军,我无法满足您的要求。您需要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这已经超出我的权限范围。”
苏浩会意地点点头,表情平静:“红烟集团的规模庞大,我要求的物资虽多,对你们来说,却也不是完全做不到。”
和祖光用力吞咽了一下喉咙,面色变得有些阴沉:“二十万吨食品,这差不多是整个集团一年的收获量。如果全部拿出来,那我们……”
苏浩很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我建议你最好跟集团董事会联系一下,听听他们的意见。”
“他们不会同意的————”
和祖光摇着头从椅子上站起。他神情冷漠,断然拒绝了苏浩的建议,连一丁点儿犹豫也没有。彻底失去了谈下去的兴趣。
“没人会答应您的建议。您要求的物资实在太多了。这已经脱离了投资的范畴,而是白送。这相当于把整个集团交到您的手里,任由宰割。抱歉,我说的话可能有些难听,然而事实就是这样。苏将军,请允许我放肆的说一句————您实在太贪心了。”
谈判已经没有必要,“红烟”集团的人跟随着和祖光向外走。他们面色阴沉冷漠,不时回过头,用愤恨不已的目光看着苏浩。仿佛,那是夺走自己全部财产,世界上最卑鄙无耻的恶棍。
“请等一等。”
就在和祖光即将离开房间的时候,苏浩开口把他叫住,轻描淡写地问:“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这种合作对你很有好处,对“红烟”集团也是非常难得的机会。如果现在走出这个房间……呵呵我保证,你会后悔的。”
和祖光停下脚步,转过身,神情很是迟疑。
他不明白苏浩这样说的底气何在?依据是什么?
在脑子里最后思索了一遍已经掌握的情报,以及集团智囊对新贵阳基地的前景综合评价,和祖光再次确定,苏浩只是在虚张声势。
带着一贯的镇定和冷漠,和祖光摇摇头,自嘲地笑笑,走了出去。
他再也没有之前的谦恭和蔼,无论眼神还是表情,都充满显而易见的不屑
十多分钟以后,“红烟”集团的车队从工地上缓缓驶出,很快消失在远处的公路上。
已经换上崭新少校制服的黄河从旁边走过来,眯缝着眼睛,单手搭在额前,注视着车队离开的方向,用颇为古怪的语气问:“怎么,又谈崩了?”
苏浩平静地笑笑:“这世界上有很多人自以为是,觉得很聪明,能够透过表象看穿本质。呵呵其实他们真的很蠢,什么也不是。”
说着,苏浩把目光转向黄河,问:“难民工地那边安排得怎么样?地下层面掘进速度有没有问题?”
“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黄河一边回答,一边提醒道:“我觉得,对于那些豪族财团,应该多少透露一点儿我们准备拿出来的报酬。把一切都隐藏起来,没人会对我们给予真正的支援。那些家伙很精明,看不到真正的好处,他们从不相信任何人。”
苏浩摇摇头:“我需要目标长远的合作者,而不是眼光短浅的笨蛋。放心吧不是所有人都那么蠢。我相信他们很快就会有所动作,合作者总会有的。
在新南阳,有十几个豪族财团被苏浩扣押物资和征用车辆。除了当时的情况限制,这种做法多少可以说是故意的。苏浩的目的,就是想要引起对方注意。合肥战役的动作很大,新南阳陷落引发的一系列问题,肯定会引发豪族财团关注。虽然苏浩并不喜欢这些家伙,却必须在新基地建设之初,借助豪族财团的力量。
走了一个“红烟”集团,还会有其他人源源不断的过来。
这是真正考究智慧和实力的时候。苏浩不会把所有筹码都摆在台面上,只看对方是否有合作的诚意?能否猜透自己的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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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四节 交命
醒过来的时候,章文再次闻到了那股潮湿霉臭的气味儿。
禁闭室很小,面积只有五平米左右。在如此狭窄的空间里,连一张床都无法放下,更不要说是别的什么家具。
在这里,睡觉是一种可怕的刑罚————对于一米八八的身高,章文曾经无比自傲,认为这是高大英俊的象征,是足以被所有女人关注的资本。然而现在,他却不得不乞求上天让自己变得矮小,以适应这间该死的禁闭室。
地面实在太短了。无论长宽,都无法躺下,只能蜷曲着身子,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摆成“”形或者“c”形才能勉强休息。由于身体长时间无法舒展,章文经常从睡梦中被惊醒,肌肉与骨骼酸痛几乎使他想要发疯,无法满足的睡眠使他疲惫,恨不得踹开墙壁,从这个可怕的牢笼去冲出去,重新享受四肢伸展带来的轻松与畅快。
这终究是空幻无用的奢想————说是禁闭室,其实就是一个经过特殊改造,针对强化人设计,用高强度合金制造的封闭空间。厚重的钢板断绝了以蛮力破开的可能,一旦墙壁或窗户出现破裂,监控器立刻会发出强大的电流,彻底封死逃亡者的去路。何况,外面二十四小时都有守卫。他们冷血铁面,从不顾忌关押者的身份。只要发现异常,逃亡者会立刻被乱枪打死。
光是狭窄,也还勉强能够忍受。因为至少可以站起来,短促的睡眠虽然使身体疲惫不堪,去没有摧毁意志和理念。
章文很幸运,因为他没有战死。
然而,从战场上生还,很快变成了恐怖绝望的遭遇————章文是个聪明人,他很清楚当时新南阳基地市的情况。苏浩带着第十一独立部队驻守城市,他们不会放过自己。唯一的办法,就是逃往其它邻近战区。
事情发展并没有章文想象中那么顺利。飞机刚一降落,他和随行人员立即被拘押监禁。尽管章文一再声称自己是现役军官,是184集团军司令官章盛飞中将的侄子,却没有换来应有的待遇。他被连夜押上运输机,送往属于北方前线的新乌鲁木齐。
禁闭室里没有盥洗设备,只有一个镶嵌在地面上,用作排泄功能的漏斗形便盆。这个该死的东西接口很小,无论外观还是体积,都无法对应正常的便盆。它是圆形的,直径只有十公分,盆地与地平之间的深度为五厘米。这么一个怪模怪样的器具,怎么看都无法将其与马桶或者便盆联系起来,可它的实际使用功能的确如此。
既然是禁闭室,当然是用作惩罚的。
章文曾经见过那些被关进禁闭室的人,也清楚这种微型便盆的作用。之所以采用这种设置,一是为了加强封闭性和牢固性,更重要的,是为了摧毁被惩罚人员的精神意志,让他们彻底失去自我意识,对强权和威压感到恐惧,永远不再犯错。
即便是在全神贯注的状态下,也很难使肛门落点对准便盆,粪便经常会堆积在便盆四周,光是看看就让人觉得恶心。房间里没有多余的物件,自然没有马桶刷或者笤帚可以用来清洁。为了不让被禁闭者拥有武器,便盆水管从墙壁外面连接进来。每天凌晨三点和晚上十一点,是固定的放水冲刷时间。这意味着章文必须陪伴着自己的排泄物,在肮脏与恶臭中渡过几乎一整天。
至于食物……刚进来的时候,章文还对第一顿饭质量普通感到愤怒。主食不过是米饭,外加一份数量充足的韭菜、葱姜、大蒜和辣椒混合炒在一起,还有少许肥肉片的配菜。不知道是不是厨师手艺太差,使得菜有些咸?章文很快喝完了水。他当时并没有在意从外面递送饭菜进来的通道就在便盆旁边,直到第二天想要拉屎的时候才发现,这种古怪的饭菜和室内设计,简直就是残忍阴险的折磨。
饭菜的数量很多,足够吃饱,也就意味着有大量粪便排出体外。那份荤素搭配的菜油水很多,味道却辛辣刺激,拉出来的屎就格外臭。由于冲水时间由外面控制,章文只能在浓烈的臭味中渡过整整一天的时间。
强化人的嗅觉非常灵敏,在这种可怕的臭气熏陶下,章文很快失去了辨别气味的能力。尽管鼻子失去作用,他还是觉得便盆里那堆从自己体内排出来的东西很脏。于是双手抱着膝盖,蹲在墙角,尽量别过头不去看它。
这种拉开距离的方式用处不大,也没有什么效果。章文感觉自己根本就是被关进粪坑,承受着无穷无尽的羞辱。他拼命砸墙,用脚踹地,声嘶力竭的喊叫,可除了沉闷的回音,什么也得不到。
排气扇这种东西是不可能有的。窗户位于距离地面三米多的位置。必须跳起来,才能感受到新鲜空气。除了消耗体能和精力,没有任何好处。
饭菜依然会送来。不知道究竟是哪个变态设计的禁闭室?通道口与便盆之间相隔只有二十厘米。看着那些摆在屎堆旁边的食物,章文彻底失去了胃口。他经常会一整天看着饭菜发呆,脑子里总会冒出各种混乱莫名的奇怪念头。每当这种时候,章文就会非常佩服曾经看过的几部日式里的女主角。她们居然凶悍到搬开男演员的屁股,伸出舌头,对着肛门猛舔的地步……那种大无畏的勇气和毅力,绝对值得自己学习。
房间里应该装有监控器,外面的人对章文的表现一清二楚。如果没有吃饭,也不会有人更换。冰冷的饭菜会一直摆在那里,直到章文忍不住饿将其吃完,才有新的饭菜送进来。
在这种可怕的环境里,章文的自尊和骄傲被彻底碾碎。他再也不觉得自己有多么高贵,也不再以184集团军司令官侄子的身份狂吼乱叫。他经常蜷缩在墙角,仰着头,呆呆看着头顶上有光线照进来的地方,默默祈祷,默默流泪。
两周以后,禁闭室的门终于开了,两名士兵把章文搀了出来。
他变得蓬头垢面,身上满是污渍和粪便,脸上到处是于涸的屎尿,头发乱糟糟的,眼睛充血,体重急剧减轻,脚步虚浮,仿佛被病痛折磨多年的美尼尔式综合症患者。如果不是那些士兵,章文根本无法凭借自己的力量走出禁闭室
他被像狗一样扔进浴室,在大号水管下面冲刷着,渐渐恢复了部分精力。
虽然是清洗,却仍然带有羞辱和折磨性质。
关闭水源,没人给他新的换洗衣物。士兵们把他拖到隔壁房间,用鼓风机把身体很快吹于。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让他看起来不那么脏,身上的臭味儿没那么浓。
当章文被带到袁志成面前的时候,已经耗尽了全部力气。他嘴唇翕张,浑身上下都在发抖。为了让他有足够的精神坚持到谈话结束,医生不得不注射兴奋剂,再用点滴打上营养针。
审讯室里灯光明亮。靠在椅子上,侧着头,在章文迷蒙混乱的眼睛里,袁志成只是一个神态安详,没有什么特点的老人。
然而,就在他的衣领侧面,沿着颈部向头部延伸的血管密集,与之连接的肌肉强劲有力,这可是高阶强化人才具备的特征。而且,老人身上穿着上将制服,胸前挂着密密麻麻的履历表,肩膀上的军衔闪闪发亮……这一切都在提醒章文,那绝对不是自己能够招惹的对象。
“章文少校,感觉好些了吗?”
老人的声音非常浑厚,在审讯室里带起一片具有压迫效果的回荡。
“你……你是谁?”
章文只觉得袁志成的面孔很熟悉,却想不起对方的身份和名字。禁闭室里的那段日子实在太可怕了,继续呆下去,恐怕会把人活活逼疯。即便是现在,章文仍然觉得身体虚乏,思维混乱,眼睛无论看什么东西都是重影。
“摆在你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老人丝毫没有想要回答章文问题的意思。他坐在办公桌背后,注视着有气无力的囚犯,冷漠地说:“对于合肥战役,军部已经做出裁定,想听听吗?”
章文开始发抖,这是恐惧占据主观思维,使身体不受控制的直接体现。
他已经认出了老人的身份,脑海里浮现出“袁志成”三个字,还有“北方战区总司令官”、“袁家”、“庞然大物”等等一系列极其可怕的名词。
“根据第十一独立部队指挥官苏浩准将在战前提供的反对意见书,合肥战役被判定为有重大缺陷的计划。作为计划制订者,你在其中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军法部对这份计划提出质疑,认为你当初一力主导实施,肯定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意图。现在,计划结果已经很明显,整个东南第三站全面崩溃,新南阳基地市陷落,庐江之战取得的优势全面丧失。我们损失了十六万人,其中百分之八十以上战死,其余的人员伤势严重,很多人已经造成无法修复的缺陷性伤害。主要是皮肤溃烂和神经性截断反应。他们虽然活着回来,却很难撑过未来几个月,结局一样是死,却必须忍受更大的折磨。”
老人的话刻板森冷,一个个字仿佛撞击章文心脏的巨锤,令他难以承受,几乎不能呼吸。
“不,那不是我的错————”
忽然,章文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声嘶力竭嚎叫起来:“我也不想这样,我从未想过要加害任何人。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一直按照军校教科书上的经典战例制订计划,所有参数和设置前提都以庐江之战为基础。为什么苏浩能赢?我却只能是输?不公平————这不公平————”
老人仿佛没有听见章文的喊叫,冷冰冰的说:“是你杀死了那些士兵。他们本该很好的活着,在英明指挥官的带领下打赢战争。然而他们没能活着回来。包括章盛飞中将,全部战死在合肥前线。”
“那不是我的错————”
章文流着泪,头朝两边乱甩,十指深深插进头发,狠狠掐住头皮:“我只是按照以往战例制订计划。如果计划本身有问题,军部为什么会审核通过?为什么还要进行这场战役?”
袁志成盯着章文,眼角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怎么,这就是你的申辩词?在军事法庭上,光靠这些东西,远远不够推翻军法官的指控。”
“为什么要指控我?我没有错没有罪”
章文脸色苍白,他的双手和牙齿瞬间紧缩,又迅速张开,双眼瞪直,不顾一切喊叫着:“不,这一切都是苏浩的阴谋。我敢打赌,他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算计整个东南第三战区。否则,为什么同样都是信息素战术,庐江之战能赢,合肥却遭到全面失败?这没道理,根本不符合逻辑是的一定是这样他隐藏了某些至关重要的环节,没有把整个战斗过程细节全部上报。他故意设下陷阱,引诱我一步步走进去。用别人的失败来衬托他的高明。一定是这样
一定是这样————”
疯狂绝望中的人总会产生某些古怪的想法。章文也不例外。他怕死,尤其是经历过禁闭之后,更怕重新回到那个肮脏恶臭的空间里继续呆着。既然已经出来,他就必须不惜一切疯狂证明自己的价值,远离那个可怕的地方。
在这个前提下,攀诬乱咬自然成了最好的办法。哪怕无法改变现状,至少可以拉人下水。何况,有人陪着自己一起死,在心里上也有满足感和成就感。至少,不那么孤单。
尽管章文的表现符合自己的需要,可是看到那副不顾一切而疯狂的卑鄙嘴脸,仍然让袁志成觉得恶心。
他沉默片刻,用奇怪的口气说:“注意你的言辞。苏浩刚刚获得晋升,他现在的军衔是准将。随意污蔑高级军官可是重罪,如果你不想现在就死的话,最好不要胡乱发表意见。”
“……准将?”
章文对这个词显然有着袁志成所料不及的敏感。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张着嘴,脸上满是惊愕与恐惧。很快,表情已经转换成愤怒和仇恨。重重复杂的情绪由内而外表露在脸上,致使肌肉扭曲,五官被神经控制着变成古怪可怕的角度。他不断用手揪着头发,狠狠连根拔起,用力咬住嘴唇,鲜血沿着嘴角往下流,很快浸透了衣服前襟。
“他居然成了将军?哈哈哈哈……他,他居然……哈哈哈哈苏浩这个该死的在狗杂种,他,他竟然成了将军————”
章文笑得无比癫狂。他不断揪落大把头发,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头皮表面裸露出暗红色密集血点,青郁郁的毛囊与其间杂着,显示出无比诡异的凶狠。
“凭什么?究竟凭什么?”
章文“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他感觉身体里燃烧着火焰,不断炙烤着愤怒:“苏浩是个骗子。他用卑鄙的办法诱使我们上当受骗,然后自己躺在别人尸体上享受成果。我要向最高军法部提请抗议,要求他们对庐江之战进行审核。我……我要……我……”
由于用力过猛,最后几个字,章文再也说不出来。他颓然的坐下,抓住椅背,虚弱的喘息着。
看着他的这番表演,袁志成只觉得好笑,也加深了他对眼前这名囚犯的鄙视。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你觉得所谓的抗议有什么用?”
“已经定论的事情,如果被随便几句话就否决,还要军部于什么?”
一连串的质问,如雷一般在章文耳边轰鸣,粉碎着他最后的信念,摧毁了他残剩的理智。
在绝望和恐惧的缝隙之间,章文忽然产生了非常奇妙的清明。
他抬起头,用已是血红的双眼瞪着老人,声音嘶哑地问:“你……你刚才说过,我,我有两个选择?”
袁志成把肥胖的身体朝后靠了靠,语调充满讥讽和调侃:“呵呵终于想起来了?”
章文的声音越来越沙哑:“告诉我……快告诉我。我,我不想死。”
老人没有回答,只是用冷漠的目光居高临下注视着他。
“求你,求求你,给我个机会————”
“我,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别让我死,我不想上军事法庭。我……我……我……”
说到最后,章文的声音越来越小,可能是因为身体虚弱,更多的则是因为恐惧。他一直看着老人,为了表示出足够强烈的意愿,他于脆离开椅子,直接跪在地上,整个人瑟瑟发抖,连话也说不出来。
看着这一幕,袁志成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快慰。
他猛然爆发出一阵淋漓尽致的大笑,同时抬起手,指着章文。
“记住,你的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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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五节 权术
审讯这种事情,本该交给下属就行。
然而,章文不是普通人。否则,袁志成也不会动用家族力量,把一个本该上军事法庭被判有罪的家伙带回来。
看着跪倒在地上的章文,袁志成很有些感慨。
章盛飞虽然被利益蒙蔽双眼,但多少也算是个军人。能够坦然战死,已经洗刷了他身上的耻辱。
反过来看看章文……同一血脉相连的两个人,区别竟然如此之大。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恐怕真的很难相信。
如果不是章文的遭遇特殊,逻辑思维产生了自己需要的潜意识,袁志成恐怕永远不会跟这家伙说话,更不会产生什么交集。
军部会议室一如既往的气氛沉闷。
与上次会议的时候相比,大厅里的各种电子设施,已经有了很大改变。最显著的,就是增加了几台大功率电波于扰器。这是为了杜绝出现上次那种“变向”被苏浩公开会议内容的情况。在信息部门的强烈要求下,甚至专门调拨了一颗军用卫星,专门负责对相关电讯内容的传送。一旦发现问题,电波将被立即截断。
会议内容是关于东南战区的设置与合并,以及184集团军溃败部队的重建整合问题。
由于整体军力不足,早在病毒爆发以前,军部就对全国各个战区进行划定,按照人口分布情况,以各个废弃城市为坐标,划分为北部和东部两条主要防线。同时,在新疆、西藏、内蒙等人口稀少的省份,提前建立了一系列庞大的后勤供应基地。
赵志凯依然端坐,围着中央主屏幕,将军们按照各自排序做成一圈,所有人都注视着屏幕上正在进行情况汇报的一名年轻军官。
“参谋联席会议已经就合肥战役的结果做出判定。以强化一级为标准,参照各项战场监控数据表明,变异生物的综合能力均弱于我军士兵。因为不同物种和先天基因的问题,部分变异生物单项能力比我军士兵更高。具体表现为速度和力量。其中,以猪形类人、猫形类人和马形类人最为显著。对比我们半年前得到的样本,这些变异生物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进化。平均类项增幅为百分之十五,单项优化增幅为百分之九十六点二。如果以这个标准继续下去,变异生物的单项能力将得到显著加强。预计六个月后,它们会出现新的阶段性变化。届时,能力分项的增幅会更加明显,彻底超越我军士兵拥有的一阶强化能力
“对蛙形类人和壁虎形类人在合肥战役中的表现,研究部门进行了样本收集,将其归为“特殊类人”种群。此类变异生物力量和速度不占优势,平均测量值约等于一阶强化士兵的百分之三十至三十五。它们继承了固定的生物优势,具有强悍的弹跳能力,可以在体内产生具有强腐蚀效果的酸液,以远距离喷吐方式造成伤害。鉴于该物种隐蔽性极强,尤其适应黑暗环境的特征,研究部门目前正着手进行对应计划,需要收集更多的生物样本。”
“合肥战役为我们提供了大量战斗数据。其中最有价值的,就是184集团军司令官章盛飞中将及司令部成员最后的战斗。这是我们自病毒爆发以来,唯一一次高级将官和校官集群战斗记录。由于构成反击集群的成员均拥有三阶以上强化实力,得以在既定范围内形成压倒性的力量。从反击开始到结束,他们总共击杀了一万八千四百余头变异生物。其中半数以上是章盛飞中将所为。参加反击的校级军官共有二十一人,他们相互之间没有战斗配合,因为地形和环境限制,很多人没有发挥出最大战斗力量。很遗憾,在高阶强化人的战术方面,我们没有任何经验,几乎是一片空白。”
“章盛飞将军的战例表明,个人单体战斗无法应对大规模的变异生物冲锋。章将军在最后时刻注射了正处于试验阶段的狂暴药剂,体能、力量、速度、精神感知等方面增幅高达百分之八十六点一九。这些数据提升只是暂时性的,缺乏对应的肌肉与骨骼强化,皮肤防御度不足。最直接的体现,就是神经反应与大脑感知无法衔接。后者在狂暴药剂刺激下思维速度加快,前者无法适应过快的意识命令,导致思维能量与身体反应之间出现空档,每次间隔约为两微秒。当肉眼和思维意识捕捉到的攻击目标超过攻击频率的时候,身体器官就会对大脑命令产生滞留效果,加上**疲劳产生的副作用,很容易导致神经中枢崩溃。”
赵志凯神情专注地看着屏幕,棱角分明的脸上微微有些倦意。他端起摆在面前的浓茶,抿了一口,用刚刚注入口腔的苦涩驱赶困倦,强迫自己变得清醒
“这些情况我们差不多已经知道。说说你们的对策,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屏幕上的年轻军官拿起另外一份文件,认真地回答:“基于高阶(三阶以上)药剂产量不足的现状,参谋联席会议建议:在各主力师团基础上,建立一批拥有三阶强化能力的特殊部队。人员以五十至一百名为限,专门负责战术突击。他们战力强大,可以在重要地段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另外,在新型武器方面,研究部门已经提交了大型电磁能量防护场的申请报告。该项目有百分之三十物质备件不足,但大部分构件可以生产。防护墙实验成功率为百分之七十一点四,基本满足审核标准。尤其是两个月前以晶石代替电力充当主要能源后,防护墙发生几率提升了百分之六点九,强度增幅为百分之十一。”
会议大厅里的将军们都在听着报告。他们很多人神情专注,一边搜索资料,一边对年轻军官的话低声讨论。当然,也有些人显得懒散,脸上满是毫不在意的神情,甚至颇为无聊的打着呵欠。
与和平时期一样,能够进入军部的人,并不都是对职位有着强烈责任感。其中也有素餐尸位的废物。他们什么也不懂,甚至连枪都没有摸过,更不要说是与变异生物战斗。然而事情就是这样,在裙带和利益牵涉效果下,总会产生一些莫名其妙的人。他们只拿工资不做事,除了吃饭拉屎睡觉,遇到正经事情连个屁也不会放,是不折不扣的饭桶。
赵志凯瞟了一眼条形会议桌的远处。这些人被他安排的很远,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就是这个样子。
收起烦躁郁闷的思绪,赵志凯依旧沉默着,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屏幕中央的年轻军官身上。
他很清楚,年轻参谋的话并没有说完。
参谋联席会议既然提到了章盛飞,却在对策方面只涉及拥有三阶强化能力的校官……换句话说,以大量高阶强化人构成的战术集群,的确可以收到很好的效果。合肥战役的战场录像已经公开,人们对章盛飞战死感到悲痛的同时,也发现四阶强化人的确有着异乎寻常的强大实力。如果在战术集群里增加一、两个四阶强化人充作队长,那么毫无疑问,战力肯定会成倍增加。
不过,这种事情最多只是在脑子里想想罢了。四阶药剂至今无法实现量产,虽然科学院方面一再加大原料菌株的培养,产量却只能维持在每月三至五个单位的地步。
普通士兵注射一阶强化药剂,尉官注射二阶,校官注射三阶……至于四阶药剂,那是将军才能得到的特殊待遇。
从病毒爆发以来,人们对这个世界的理解,已经产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最显著的代表,就是对生物和医学方面的研究理念转换。幸存者在废弃书店和图书馆里翻找类似的相关书籍,军官和士兵对人体构造的熟悉程度越来越高,平时无所事事,只喜欢喝茶打麻将的机关将军们,也开始看看关于细胞学和遗传学类的专著。
这是一个混乱的时代,用悍不畏死的勇者,也有越来越怕死的胆小鬼。
就在去年,科学院刚刚开始对四阶药剂进行实验论证的时候,军部就已经出台《关于不同等阶强化药剂使用规范》的条例。四阶药剂配发将军的说法,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变为既成事实。
从一阶到三阶,每一种强化药剂出现,首批受益者就是这些将军。表面上看来没有什么错,可这些人有很大一批根本不是战士。有相当多的人,都是负责行政方面的事务。后勤、机关管理、宣传、文案、接待臃肿庞大的机构,诞生了越来越多的将军。他们从不上前线拼杀,每天的工作就是呆在办公室喝茶发呆。对于这些人,就连赵志凯也不得不佩服————他们的确是把“权术”两个字玩弄到极限,用一些精妙的小花招调动人事,不动声色之间就能翻云覆雨。下属科室之间的一个个位子,都是他们相互交换利益的筹码。虽然现在是黑色纪元,虽然基地市外面到处都是难民,虽然变异生物的问题越来越严重,可这些人从不过问,也丝毫没有主动拿起武器上前线的觉悟。他们安安稳稳呆在基地市的地下深层,有防卫森严的警戒器,有丰美充足的食物。每逢年节,还会安排宣传部门搞上一台丰富多彩的跨年晚会,美其名曰“陶冶情操”、“必须注重精神层面的意识形态”。
行政管理当然不可或缺,可目前军部在这方面配备的人员实在太多,足足超出需求十几倍。由此产生的,是在各个管理机构上越来越多的将军。
据前几个月赵志凯私下进行的调查,整个军部目前有准将以上人员七百八十四名。其中三分之二属于非必要设置,大约二分之一强的将军没有表现出与之对应的能力。说简单点儿,他们除了肩膀上那两块代表军衔的牌牌,什么也不会。
这仅仅只是军部的情况。如果放眼全国所有的作战部队,这个数字还会成倍增加,多达数千。
造成今天这种情况,原因很多。主要是病毒爆发前的大规模扩军,引发的一系列人事变动。军部本意是大量提拔年轻军官加以重用,很多人却趁机以裙带和利益关系走进来,最终造成了尾大不掉的局面。
撤裁是不可能的。那相当于在军方内部引起全面混乱。如果只是针对某一个人还好办,大规模裁剪会带来一系列严重后果。这些人与各个实权人物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随便调动,各方利益都会受损。其中难度之大,纠葛之复杂,就连赵志凯都觉得头疼。唯一的应对方法,只能是等着他们慢慢老死。
以和平时期多达亿万的平民数量,供养这些人当然不成问题。即便是现在,以京一号基地庞大的物质产能,养活一群人形种猪,直至让他们老死病死,也丝毫没有困难。赵志凯从来都把这些人当做空气,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些人并不安分,他们争权夺利不说,还以各自的将军身份,要求得到应有的好处。最直接,最明显,也是最令人厌恶的,就是在强化药剂方面的争抢。
强化药剂对人体的改造效果非常明显。按照病毒爆发前的相关条例,药剂供应只对战斗人员开放。然而这些人把持了军部的各个部门,一致要求得到将军身份的对应配给,也就是最高级别的强化药剂。
一群不上战场的废人,能够得到产量稀少的四阶药剂。相反每天忙碌在前线的士兵,只能得到一阶。
这不正常,很滑稽,令人愤怒。
赵志凯很清楚这些“机关将军”的心思————他们怕死,害怕遭遇危险。说来可笑,其中很多人对强化药剂的实际作用并不清楚。在他们看来,强化药剂应该是类似丙种球蛋白之类的东西,能够增强人体免疫力,使自己活得更久,寿命更长。
如果在前线特种战斗集群里配备拥有四阶实力的将军,战斗优势不言而喻。可那些家伙把自己的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根本不会以身涉险。参谋联席会议虽然有着制订和修改战役计划等诸多权限,却无法命令某个将军上阵拼杀。屏幕上年轻军官欲言又止,原因就在于此。
赵志凯强压下内心的不快,活动了一下久坐发僵的身子,对屏幕上的军官点了点头:“继续说下去。”
“在新型武器研究方面,值得一提的,是目前隶属于科学院警卫部队主官的夜影中校。”
年轻军官的话,让所有与会者的注意力纷纷聚拢过来。倒不是所有人都对正在研制的新型武器感兴趣,其中一部分是对夜影参与其中感到迷惑,因为她的身份是警卫局军官,而非研究员。另外一些人则是对夜影本人着迷————一个美貌女人身上的八卦和话题,总是很容易令人产生遐想,在精神萎靡的时候提神醒脑。
“夜影中校参与了几个月前对915步兵师野战医院的救援行动。她本人在那里发现了一枚异性虫壳。这枚虫壳具有极高的研究价值,尤其是科学院方面正在进行的外部骨骼实用化项目很有帮助。王启年院长发送了一份详细的评估数据,特别提到夜影中校是唯一发现人,要求军部对其予以晋升。”
年轻军官最后的这番话,应该是来自王启年的报告。对于那个邋遢的老胖子,在座很多人都熟悉他霸道蛮横随时充满不屑的嘲讽型说话口气。也只有王胖子这种嚣张的家伙,才会直言不讳在报告里要求晋升。换做其他人,语气字句要委婉得多。
议案毫无意外得到通过。虽然也有两个人表示,那枚虫壳是否真的具有研究价值?却没人在这个问题上深究。王启年的强悍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为了一个上校晋升得罪他,那简直是自己给自己找事。何况,科学院可是掌握着最强大的研究能力。如果在这个问题上惹毛了王胖子,那么以后的五阶药剂根本想都不用想。
随着屏幕上的年轻军官做完汇报,以标准军礼作为结束的时候,会场气氛再次变得活跃,交头接耳的举动也多了起来。
赵志凯轻声咳嗽着清了清嗓子,威严地说:“下面,开始讨论第十一独立部队的问题。”
合肥战役已经结束,各种问题都必须尽快处理。
方晨和刘江源已经返回京一号基地,上周刚刚完成审查。目前带领各自的军官团返回东南第一战区,517师和沛还有八千多名残余人员,他们聚集在一战区和二战区,还有一些正陆续返回。对于这些原本属于184集团军的作战师团,军部决定将其重建,至于具体归属和是否转隶,还需要进一步商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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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六节 议定
会议室里的气氛变得沉默下来。
在合肥战役失败的前提下,对第十一独立部队的处置,就显得尤为棘手。
事实上,赵志凯的话,早在上周的核心会议上就已经提过。参谋联席会议也对此进行过专项研究,然而得出的结论依然模棱两可。
一个腰身挺得笔直的少将朝前拉了拉椅子,认真严肃地说:“第十一独立部队的问题必须处理。他们居然趁乱抢劫物资,在新南阳基地市大肆破坏,对人民生命财产造成严重损失。数十万人流离失所,各种物资损失不计其数,这种卑鄙的行为必须受到严惩。尤其是该部队指挥官苏浩,我建议立刻派出警卫与军法联合审查小组,对其撤职查办。”
话一出口,举座皆惊。就连坐在会议桌首位的赵志凯,以及城府极深的袁志成,都不约而同愣住,下意识转过头看看彼此。从对方的眼睛里,他们都看到了惊讶的目光,也由此确定,刚才从少将嘴里说出来的那些话,肯定不是出自对方指使。
一名面颊瘦长,戴眼镜的中将接上话题:“我这里已经接到好几个财团的投诉信。按照他们所说,合肥战役期间,苏浩在新南阳基地市区故意制造混乱,强行堵塞道路,禁止城内居民离开。为了中饱私囊,他强行抢夺属于财团的资产,对不服从人员当场予以格杀,手段极其残忍,暴行令人发指。举报者随信附有照片和录像,证据确凿,根本无法否认。”
看到有人对自己的意见进行附和,少将不禁变得信心十足。他加重了说话语气:“苏浩的问题,远比我们想象的严重————明明前线需要支援,第十一独立部队却龟缩在新南阳,拒绝前往合肥。他没有组织防御,任由新南阳陷落,自己却带着部队早早撤离。这根本就是最卑鄙无耻的战场逃亡。第十一独立部队带走了大量食品和资源,对陷落在城内的士兵和平民不管不顾……这还算是军人吗?根本就是望风而逃的废物————”
说着,少将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愤愤不平的砸在桌面上。
“这是我前天收到的几份举报材料。举报人都是184集团军的后勤及行政部门在籍军官。他们当时按照正常秩序在新南阳车站等待撤离,可是第十一独立部队设置了障碍,以种种理由阻挠他们登车,又以各种借口强行扣押这些军官的私人财物。为了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军官们愤而争论。第十一独立部队当场开枪射击,打死打伤两千多人。这些尸体目前还悬挂在新南阳车站,是最好的证据。”
中将与少将之间的配合已经显得默契。他同样摆出一份文件,当着所有人的面连声怒斥:“第十一独立部队尚未撤离新南阳的时候,综合行政部就下发了苏浩的准将晋升令,要求他率队死守新南阳。可他拒绝服从,直接带人前往贵州,把城市和民众留给了变异生物……这种贪生怕死的行为简直不可饶恕。必须对所有责任人进行处置。我提议:剥夺苏浩的准将军衔,由警卫局和军法处对他的问题展开联合调查。同时取消第十一独立部队的番号,涉事军官以同案罪名论处,一定要严惩不贷————”
没有人插话,会议室里只有两个人在慷慨激昂。他们口沫四溅,目光犀利,面颊因为激动和愤怒变得涨红。由于说话和过于夸张的肢体动作消耗着力气,他们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呼吸声沉重,却谁也不肯放弃对反动邪恶头子苏浩的斥责。
袁志成漫不经心的拿出一根雪茄,用小巧玲珑的指剪切去端口,点燃,慢慢的吸着。
中将和少将他都认识。一个在宣传部供职,另一个是综合行政部的处长。在袁家的人员档案里,他们的立场很模糊,不属于任何派别,没想到今天却突然跳出来。当然,看赵志凯的神情,他对这些事情也不是很了解。军部的派系就那么几个,这两个家伙既不属于“赵”系,也不属于自己的“袁”派,那么很自然的,只可能是第三方势力的代表。
想到这里,袁志成冷笑着,喷出一个淡淡的烟圈,目光透过烟雾,冷然漠视着坐在会议桌斜对面,一个身材矮胖,肩膀上佩有上将军衔的老人。
孙湛,七十四岁,综合行政部部长,上将阶级。
在军部下属的几大部门当中,综合行政部的权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其中涵盖了宣传、卫生、日常事务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杂项,很有些和平时期街道办事处与社区居委会的模样,总而言之就是什么都管,也什么都不能管。
对于苏浩的准将晋升令,实际上是孙湛的推动效果。
那是合肥战役后期的一次军部核心成员会议,很少过问军事的孙湛突然提出————鉴于新南阳地区有众多溃败人员集结,各个部队之间职能混乱的现象,应该有一个能够在其中起主导作用,号令其它部队的高级指挥官。
当时有人提议为苏浩,因为他的确是该地区最高军衔拥有者,累积功绩也符合晋升标准。
无论赵志凯还是袁志成,当时都对这个提议感到诧异。他们下意识的认为,这应该是赵系或袁系的推手,目的是为了给自己一方争取更多的话语权。毕竟,以新南阳的混乱局势,在那种时候任命准将,目的就是为了增强守军士气和信心。谁知道苏浩根本没有与基地市共存亡的概念,在生物狂潮冲击城市以前,毫不犹豫直接带队离开。
现在回过头想想,孙湛这个老家伙的确是出其不意。他的算盘打得很精,无论苏浩怎样做,到头来都会被至于弹劾的境地。正是因为孙湛平时没有太多争权夺利的表现,以至于赵志凯和袁志成忽视了他的存在。现在,两名将军在会议上突然发话,显然是看中第十一独立部队的控制权,以及苏浩的准将军衔
的确是好算计啊先把苏浩这个目标高高抬起来,提拔到将军的高度,然后再一棒子打死,留下将军的帽子和部队指挥官的空位,再补上一个亲戚或者心腹,转手之间完成权力转换,顺理成章完成接收……呵呵没行到自己一直提防赵志凯,却没留心旁边冒出一个居心叵测的家伙。
想到这里,袁志成慢慢笑了起来。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发出很大的喝水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就是身份与权势的双重效果。如果换了赵志凯以外的其他人,绝对不会有如此多人关注。
扫视了一圈那些释放出不同目光的眼睛,袁志成微笑着重新抽起雪茄,在吞云吐雾之间发表自己的见解。
“我不太赞同刚才的这些说法。据我所知,苏浩可没有在新南阳基地市大肆抢劫。他只是运走了部分食品和物资,用以维持部队和难民的日常消耗。至于那些重型设备,章盛飞临死前把新南阳基地的控制编码交给了他,苏浩自然有权进行处置。他是个非常精明的家伙,有视频录像作为证据,任何人也无法给他定罪。”
“关于财团方面的投诉,那也说明不了什么。新南阳当时局势混乱,非常时期的处理办法当然不可能与正常时候相提并论。征用车辆是军官的正常职权范围,枪毙违逆者也一样。要我说,苏浩杀得人其实不多,他应该多杀几个,好好刹刹那些财团商人的风头。”
“在列车运输的问题上,苏浩优先保证战斗人员的家属撤离。这是按照相关军例正常排序的结果。后勤和行政部门必须排在战斗单位的后面,这一点没必要争论,也谈不上什么证据。列车空间就那么大,东西带多了,上去的人自然就少。至于什么现场打死两千多人的说法……呵呵反正新南阳现在被变异生物占领,不要说是两千,就算说是两万、二十万,那也是他们的自由。”
“还有,第十一独立部队不属于184集团军序列,他们属于74集团军。按照章盛飞战前的安排,第十一独立部队属于休整期。合肥战役开始后,谁也没有对他们下达过相关的战斗命令。所以“临战逃脱”之类的说法,是不恰当的
袁志成说话的声音不大,效果却很明显。没有人对此提出反驳,房间里一片寂静,每个人都在思考,想要弄明白袁系大佬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开口?
袁家与苏浩之间不是死敌吗?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少将和中将嘴唇紧闭,袁志成在他们面前,就是一座必须仰望的高山。那绝对不是自己能够抗衡的重量级对手,连蚂蚁大象之间的对比都算不上,随便一口唾沫就能把自己淹死。
沉默过后,他们不约而同把目光投向孙湛。
孙湛面皮酥浮,散布在面颊上的老人斑尤其醒目,眼睛仿佛永远都处于睡眠不足的困乏状态,整个人看上去很有些身躯肥胖变种金钱豹的意味。
他板着脸,默不作声,脑子里却在飞快计算着。
袁志成的话令他感到意外,也有种本能的畏惧,还有难以遏制的愤怒。
袁系和赵系瓜分了几乎所有军事力量,身为上将,孙湛在军部的话语权自然要落在下风。
谁也不甘心做落后分子,孙湛也想尽力改变自己的处境。合肥战役失败,新南阳陷落,使他看到了机会。如果能够把184集团军和第十一独立部队掌握在自己手里,那就意味着数十万士兵,至少七名以上的将军职位。
“对于第十一独立部队,我个人认为目前暂时不予处理。”
这个时候,孙湛耳边传来了赵志凯的声音:“苏浩的确在某些问题上处置不当,在军部会议上当众咆哮也引发了不好的后果。不过,他毕竟挽救了很多人,运走了184集团军整个后勤管理系统,留下了重建基础。他带走了数十万平民,这些人没有死于变异生物之口,而是跟着他顺利抵达贵州境内。即便有过,也是功大于过。”
中将显然不愿意这样放弃。他扶了扶眼睛,冷“哼”了一声:“那么正在建设的新贵阳基地该怎么解释?按照苏浩自己报上来的文件,他带走了一套原本发放给184集团军的中型建设组件。他有什么权力这样做?”
对面,另外一名中年少将摇了摇头:“我看过那份文件。苏浩罗列的理由很充分————当时新南阳基地局势混乱,他只能选择易于运输的物资。带着数十万难民行进必须考虑多方面问题,我们对西南方向的控制力度不足,现在多了个新贵阳基地,倒也不能算是错误。现在是非常时期,可以特事特办。”
“未经许可就擅自建设基地,这是藐视上官,藐视军部。”
“第十一独立部队没有补给,沿途也没有支援站点。除了临时建设基地,他们还能怎么样?”
“为什么不向74集团军求助?西南方向是许仁杰的防区。就算被拒绝,也可以向军部求援。”
“现在可不是和平时期。交通不畅,铁路运输都有计划安排。单单依靠空运,根本无法满足。要知道,连同难民在内,他们可是多达几十万人。”
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变得唇枪舌剑,毫不相让。
每个人身后都有自己的势力。站在赵志凯的立场,当然不会对苏浩进行追究,可他无法封住其他人的嘴。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事件公开化,再从周旋,即便真要处罚苏浩,也可以降到最低程度。
争吵很快变得激烈。袁志成不再说话,只是坐在那里冷眼旁观。
混乱总有平息的时候,当一张张嘴巴说累了,需要喝水补充体力,嘈杂的会议室自然就安静下来。
虽然,非常短暂。
“我有个建议。”
孙湛不失时机的清了清嗓子,以老年人特有的缓慢语速,微笑着开口。
“苏浩的确是一名优秀的军官,他在庐江战斗中表现出色,也极力反对合肥战役计划。他的战场判断力敏锐,战术多变,总是可以达成最佳战斗效果。其实,无论这次新南阳问题如何处理,苏浩都应该获得晋升。”
说着,孙湛话锋一转:“不过,新南阳基地在合肥战役后期的混乱,也的确是不容忽视的问题。很显然,苏浩没有处理类似问题的经验和能力。这不是质疑,而是肯定。一个有条理,稳定的后勤机构,是维持部队战斗力的基础。第十一独立部队显然在这方面有所欠缺。既然新贵阳基地的建设已是既成事实,那么与其惩罚,不如欣然接受。鉴于苏浩在行政事务方面出于弱项,我建议————由行政三十九处处长孔啸少将担任新贵阳工程建设总监一职。同时兼任第十一独立部队参谋长。”
赵志凯觉得很意外。他从未想过,在问题没有得到解决的情况下,孙湛竟然会提出如此古怪的建议。
袁志成笑容可掬。望向孙湛的目光充满盈盈笑意。
“人老活成精”这句话的确可以用在孙湛身上。因为他听懂了自己的潜台词。
袁志成的反驳意见,只是一种遮掩。面对种种对苏浩的声讨,他没有提及对苏浩及第十一独立部队相关责任人的处理。这意味着他默许了孙湛的举动。空降一个基地建设总监和参谋长,无异于变向监视和夺权。
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会继续委派源源不断的中、高级军官,彻底架空苏浩。到时候,一切都自然落入囊中。
这比态度强硬的反对更有效果。
孔啸走进第十一独立部队临时指挥部的时候,苏浩正与黄河、张南亦等人就下一步工程计划进行讨论。
军部昨天下午三点发布会议决定,孔啸今天就走马上任。这种快得超乎寻常的速度,是以空军直达新成都基地,再搭乘直升机转飞新贵阳的路线而来。
临时指挥部是一间简易活动房,苏浩听到了外面警卫的通报,却没想到孔啸根本不需要什么迎接,直接就走了进来。
“苏将军,很高兴能够与你共事。”
孔啸一直面带微笑,丝毫不像是在与杀父仇人交谈。他热情洋溢的伸出右手,流露出最亲切的表情。
苏浩的双眉微不可察地皱起,灰色的眼睛如鹰一样的眯了起来。他注视着面前这个比自己个头略矮,却明显算得上英俊的男人,紧绷的嘴角忽然露出微笑,也握住对方伸过来的手,用力抓紧。
“欢迎,我们正需要一个称职的参谋长,孔将军你来得正是时候。”
孔啸宁定地看着他,脸上的微笑无比诚挚,眼瞳深处却释放出谁也无法看穿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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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七节 杀人
孔啸来的很急,只带了两名随从。
孔家与孙湛的关系非常密切。作为长子,孔啸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父亲与孙湛密谋的内容。当然,那绝对不是什么叛国叛军,而是以各种政治手腕,收拢、占据、抢夺更多军部权力的计划。
父亲死了,这一派系的主导者当仁不让变成了孙湛。孔啸很清楚,以自己目前的力量,根本不是苏浩的对手。他只能通过孙湛,以不断削弱第十一独立部队的方式,进而达到于掉苏浩的目的。
看在亡友份上,孙湛对孔啸多少还是关照的。建设总监和部队参谋长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军部很快会派出两名副部队长、六名新任参谋,以及一整套综合行政班子。这些人最迟下周就能抵达新贵阳。无论苏浩愿意与否,都必须接受军部的命令。除了被彻底架空,一步步失去控制,最终变成说话无人遵从的空头部队长,他没有第二种选择。
当然,他仍然保留着准将的头衔,可以去其它无关紧要的部门打发余生。
在和平时期,这是不错的选择。
现在……却意味着逐渐被漠视,甚至失去所有的开端。
苏浩显然没有对孔啸的突然到来表示反感。他依然面带微笑,客气地说:“孔参谋长来得真不是时候。我们目前缺乏原料,基地建设进度缓慢,现在所有人只能安置在临时活动板房里。如果你再等半年过来,就能住上舒适的地下公寓了。”
这话虽是讥讽,却不难听出其中的另外一层意思————这里可不是你来的地方,趁早滚蛋。
孔啸双眼中迅速闪过一丝狠毒的神色,他没想到对方居然说话如此不留余地,于是淡淡地笑着:“我会尽量帮助苏将军你分担任务。如果可以的话,请安排几个人,带我熟悉一下情况。我想尽快进入工作状态。正如你刚才说过的:只要加快工程进度,我们很快就能住上舒适的地下公寓。”
苏浩不禁莞尔:“你确定?”
孔啸控制着想要拧断苏浩脖子的**,皮肉不笑的回答:“当然。”
“那么好吧随你的便。”
苏浩耸了耸肩,抓过身,冲着站在旁边的黄河使了个颜色:“这是第三战斗大队队长黄河少校,他一直负责工程施工,相关事务没人比他再熟悉。就让他陪你四处转转吧我很忙,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呵呵就这样吧”
简短的谈话就此结束,对于苏浩在最后时候表现出的无礼举动,孔啸只是冷笑着摇摇头,便在黄河的陪同下离开房间。
沿着挖掘机留下的巨大通道,孔啸一行人走进台式升降梯,在不断闪烁的数字引导下,电梯缓缓下沉。
想要了解工程进度,就必须首先查看挖掘深度。这是所有基地市建设的关键。
站在孔啸旁边,黄河显得神情激动,布满胡须的粗糙脸庞就像小女孩一样阵红阵白,就连胸脯起伏也变得剧烈。
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如此表现,当然显得很怪异。孔啸很快注意到黄河身上的古怪。仔细观察之下,孔啸发现黄河总是在偷偷冲着自己使眼色,也用目光不断飞瞟站在旁边的王金龙。
那是苏浩安排给自己的另外一名陪同人员。相比黄河,膀大腰圆的王金龙面相凶恶,一双铜铃般的眼睛死死盯住孔啸,目光中充满了凶残、**,还有戒备和谨慎。他双手紧握突击步枪,保持随时准备射击的姿势。
黄河的举动非常小心,他一直躲避着王金龙,尽量站在光线无法照到的阴影里。他跟随着王金龙的脚步,既不敢离孔啸太近,也没有走开太远,尽量保持着大约一、两个身位的距离。从孔啸左边的眼角余光瞟过去,刚好能够看见黄河侧脸差不多三分之二的面积。
孔啸有些疑惑。他不明白黄河为什么会这样?
显然,他在提醒自己,想要告诉自己什么。
胆敢一个人只身来到第十一独立部队担任参谋长,勇气和胆识都是必要的。然而,孔啸也不是被复仇和权力蒙蔽双眼,闷头闷脑向前冲的傻瓜。只身涉险需要足够的倚仗,需要实力和临机应变的机智和魄力。
按照军衔和身份,以及各人掌管的权限不同,军部从上之下分为不同等级的物质供应级别。以军部部长赵志凯和军部常务委员袁志成为例,他们都属于第一供应级别,可以优先配给诸如四阶药剂之类重要物资。即便是在物资食物匮乏的情况下,也必须保证他们享有足够的高热能食品。
被苏浩活活气死的军部副主席,是孔啸的老爹。因为这层关系,加上孔啸的少将军衔,他顺理成章挤进了第二级别的物质供应群体,得到了在这个时间段属于贵重物资的四阶强化药剂。
苏浩只是刚刚得到晋升的准将。他的物质供应等级远远排在孔啸之后。方晨和刘江源的权限和身份显然比他高得多,但他们的供应等级都排列在孔啸之后,科学院也无法一次性拿出更多高阶药剂。依次推算下来,苏浩当然不可能是什么四阶强化人,最多只能达到三阶强化标准。
四阶对三阶,根本就是秒杀。
孔啸不相信苏浩会有什么超乎寻常的底牌。如果不是为了从源头上掌控第十一独立部队,他早就在见面的时候,一拳把苏浩直接轰杀。
因为这层关系,孔啸显得有恃无恐。无论苏浩对军部命令接受还是拒绝,或者在下面玩什么小动作,在孔啸看来其实不值一提。
临行前,综合行政部长孙湛已经说得很清楚:“如果苏浩老老实实服从,那就暂时放他一段时间,等后续行政班子抵达后,再一步步剥夺权力将其架空。如果他反抗坚决,那就以武力将其狙杀。大不了,给他弄个叛军或者意外亡故之类的头衔。现在是非常时期,死个把人,不算新闻。”
已经走过了隧道的第一道断层接口。
到处都是嘈杂的噪音,大型机械运作与掘进机从底层深处传来的震荡混合在一起,刺激着人们的耳膜,简直比和平时期跳广场舞的大妈们还烦。如果不是工程头盔都装有音源稳定器,恐怕在这种该死的环境里呆不了多久,就会把人活活逼疯。
孔啸的目光,越来越多投注到黄河身上。在忽明忽暗的灯光照射下,他发现黄河的嘴唇正在迅速开合,很有节奏,动作重复而单调。每当张开嘴唇的时候,他的目光总会变得戒备谨慎,显然是在提防走在前面的王金龙和其他警戒兵。
孔啸没有学过哑语,然而重复的次数多了,他也渐渐看懂黄河嘴唇开合想要表达的意义。
从唇形判断,是两个简单的字————“小心”。
小心什么?
小心王金龙?还是苏浩?
孔啸并不觉得这两个人能对自己构成威胁。王金龙是尉官,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化气息只有二阶,跟随着他的警卫兵不过六个人,都是一阶。这种战力对孔啸无法构成威胁,他相信黄河应该也很清楚,可为什么偏偏还要做出那种动作?
即便是不合理的事情,也有其原因。
如果是换在其它地方,比如京一号基地,孔啸肯定对这种躲躲藏藏的提醒不屑一顾,甚至觉得对方小题大做。
然而这里是新贵阳,是苏浩的地盘。孔啸在这里只是个外来者。没有经营起自己的势力以前,他必须依靠、笼络更多的人。在这种前提下,黄河的小动作在孔啸看来也变得值得关注。尤其是在隧道内部阴暗嘈杂的环境下,总是很容易把事情与阴谋、凶杀、残酷之类的可怕名词联系起来。在潜意识当中,孔啸已经把黄河看做是自己人,虽然暂时不能绝对信赖,却多少可以相信一部分
越是这样,孔啸心里的疑惑就越发加重,偏头的频率越来越高,就连动作也变得僵硬。
在一个隧道岔口,孔啸强行压抑着心中的不安,停下脚步。
他深深的看了王金龙一眼,对两名随行的警卫挥了挥手,指着旁边的隧道下令:“你们跟着他们往那边走。注意看看掘进机的速度,还有隧道墙壁的固定效果。我往这边看看隧道的铺设情况,半小时后,我们在这里碰头。”
王金龙对这个命令显然大为意外。他不断据理力争:“将军,那么没什么好看的,都是些初步处理过的隧道。还是往这边走吧这是掘进机的主要路线
越是这样,孔啸内心的疑惑就越大。他淡淡地看着王金龙,说:“不用了。我现在只想往这边走,没有处理过的工程现场,才最有看头。”
“那我陪您过去吧”
王金龙的反应很快,既然不能制止,那最好的办法就是跟从。
“不用了————”
孔啸摆了摆手,冷冷地盯着王金龙。他越来越肯定黄河有什么秘密想要告诉自己,也越发确定王金龙是苏浩派来监视自己的心腹。
“呵呵那可不行。”
王金龙咧开嘴,阴森冰冷地笑着:“我的职责就是陪同。地下隧道情况复杂,这里的岔路多得像蜘蛛网。没有一个好向导会迷路的。如果将军你出了什么问题,我们谁也担待不起。”
孔啸冷冷地看着王金龙,没有任何动作。
不知道为什么,王金龙忽然感受到,一股极其沉重,无法用语言道明,没有实质形体,却能够清楚察觉的可怕压力,正从孔啸身上不断传来,把自己团团笼罩其中。
仿佛漫无边际的大海,又像是望而仰止的高山。
这是一种极其强烈的气势,来自于强化人的大脑,是无数细胞在活跃状态下产生的能量压制。最直接的体现,就是让人感觉天空朝着地面迅速坠落,产生出无形的压迫,足以⊥人窒息。
王金龙眼里流露出恐惧的目光。孔啸正在不断释放杀意,那种可怕的感觉足以⊥自己畏惧。它们迅速穿过自己的身体,正朝着内脏、血管、神经组织等部位蔓延开来。在他面前,我是透明的,只要他愿意,一个念头就能让自己身体组织瞬间崩溃,造成无法弥补的大面积破裂性伤害。
“我不需要你的陪同,明白了吗?”
耳边传来孔啸阴狠冷厉的声音,王金龙切身感受到其中蕴含无穷杀机。他发现自己的手脚已经麻痹,仿佛被一道道钢铁铸就的铁链捆住,想要挣扎,却无法挣脱束缚。
威压现象,是不同等级强化人之间的能力表现,可以理解为能量外放的一种形式。正常情况下,只有三阶强化人才能释放威压,有效半径大约为二十至三十米左右。这种能力在实际战斗中对变异生物同样有效,也是高级军官震慑下属最有效的手段之一。
王金龙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瞪大双眼,脸色惨白,双手扶着墙壁,努力保持身体平衡。
“……明……明白……”
他不断点着头,艰难地将一个个字从喉咙里挤出来。
“现在,滚吧————”
随着最后的重音,束缚王金龙身体的能量瞬间消失。他感觉浑身上下一阵轻松,仿佛脱离地球引力,进入了完全失重的太空。巨大的前后反差,使王金龙无法控制住身体,于是朝前一个趔趄,身体歪斜,连连朝前踉跄几步才重新恢复平衡。
他连抬头多看孔啸一眼的勇气也没有,慌忙带着士兵逃一般跑出隧道,很快从视线中消失。
只剩下孔啸和黄河两个人。
“哼不知死活的废物————”
看着王金龙消失的方向,孔啸满面阴冷的收回外放能量,转过身,带着固有的冷漠与傲慢,仔细打量着他。
“说吧你想告诉我什么?”
黄河平静地站着,眼角却在微微抽搐。仿佛刚才那一幕,已经把他活活惊呆。
孔啸微微皱起眉头。
他很满意自己对黄河的震慑效果,也对黄河此刻的表现觉得鄙视。难道不是吗?看黄河沿途的表现,显然想要投机,却没有足够的胆识。现在自己给他足够的机会,却如同痴呆患者那样说不出话。尤其是那双腿,一直在颤抖,说穿了,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软蛋。
“喂说话啊你想告诉我什么?”
就在孔啸觉得很不满意,渐渐变得烦躁的时候,黄河忽然诡异地笑了。
就在孔啸的注视下,黄河的身形瞬间变得模糊。他如幽灵般闪现在孔啸身后。孔啸只觉得有股难以言语的巨大力量穿透自己的身体,以不可抗拒的强悍狠狠撕扯自己。双手、双腿、肩膀、腹部……短短不过几秒钟,孔啸根本无法反抗,黄河的动作太快,远远超出自己肉眼的正常捕捉速度。当身体震动与撞击消失以后,孔啸才无比惊恐的发现,自己竟然比黄河矮了很多。
手脚四肢被扯断,肩膀和臀部以下的关节,只剩下散乱的皮肤和肌肉组织。腹部破开一个大洞,肠子个各种内脏被活活拉出。整个身体彻底失去平衡,如玩具般扔在地上。从孔啸所在的角度平视,只能看见黄河的小腿。
“你……你这个混蛋……你都对我做了些什么?”
尽管身体破烂,可说话的能力还依然存在。只是声音从破损的胸腔里传出来显得怪异,听起来沉闷而沙哑。
黄河双腿分开站在孔啸面前,低头俯视着刚刚被自己拆得七零八落的濒死者,布满胡茬的脸上,慢慢露出残忍狠辣的笑。
“尊贵的将军,当然是为了在没人注意的情况下于掉你。”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意思却非常恐怖。
“你……你怎么敢……”
不等又惊又怒的孔啸把话说完,黄河已经狞笑着,从地上抓起孔啸的脖颈,“嘿嘿嘿嘿”怪笑着说:“我为什么不敢?你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你真以为四阶强化力量无敌?你真以为这里每个人都会对你服服帖帖?你实在太高看自己了。在这里,你什么也不是。路上那些动作,不过是为了引开你手下那两个随从的小花招。“配合”我们演完戏以前,他们暂时还不能死。当然,存活的时间也不会多。”
这些话,像洪钟一样撞击着孔啸的大脑。震得他目瞪口呆,失血效果和内脏缺失造成的身体损伤,影响着他的思维状态。虽然,在这种时候根究其它问题已经显得多余。因为自己很快就要死了。
“你原本可以呆在京一号基地好好活着。可你自己偏偏要主动过来,除了把你于掉,我们没有更好的选择。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来的是别人,结局一样是死。”
看着失去大半个身体,无法动弹的孔啸,黄河笑得很残酷,很狰狞。
他高高举起拳头,狠狠砸向孔啸的头。
就在拳头即将落下的一刹那,满面绝望的孔啸忽然想到另外一个问题,连忙拼尽最后的力气,挣扎着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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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八节 恨怒
“你,你究竟是什么等级的强化人?”
“我可是拥有四阶强化能力的少将,你究竟从哪里弄到的五阶药剂?难道,你是科学院的人?不,这不可能,我不相信————”
“等等听我说,我有军部的正式任命书,是第十一独立部队的新任参谋长。你们这样做无异于背叛。军部不会放任不管,你们都会死,全都要死”
“……求你,放过我……不要杀我。我可以给你很多东西,无论什么都可以————”
从质疑到愤怒,从惶恐到畏惧,再到最后低声下气的哀求,孔啸前后态度转变之快,就连黄河也有些难以置信。
看着手上只剩下胸腔和头部的孔啸,黄河摇摇头,抡起的右拳狠狠砸下,隧道里顿时响起骨骼碎裂的声音。
对于一个死人,没必要解释什么。
孔啸永远不会知道黄河与王金龙等人都是五阶强化人。当体质达到一定标准后,低阶体质自然无法察觉比自己更高的存在气息。何况,黑色颗粒对强化气息具有隐藏效果,除了苏浩,谁也无法准确判断出“工蜂”的真实能力。
王金龙与黄河都在演戏。孔啸的威压效果其实没那么强,王金龙的装模做样,是为了带着两名随从走远一点,把孔啸留在原地,制造两个人独处的环境,让黄河为所欲为……
苏浩费尽心机才运走了新南阳基地的大部分设备。作为隐蔽“一号蜂巢”的伪装,新贵阳基地必不可少。这里的建设速度虽然缓慢,却是整个计划中不可或缺的部分。苏浩绝不容许有人将其夺走,无论任何人想要插手或者强占,唯一的结果就是死。
自从来到这个时空,苏浩的性格也不断变化。他不再是过去那个只关注科技,对世事不管不问的研究员。苏浩更多的开始关注平民,关注科学院和基地市以外的世界。与最初只是逃离原先时空,在这个时代隐居存活的初衷不同,苏浩已经拥有太多从未得到过的东西。他有朋友,有亲人,有值得信赖的手下,还有一大批愿意为自己而付出生命,绝对服从的“工蜂”。他再也不想失去什么,也不愿意受人束缚。
是的,服从可以换来容许,却意味着必须交出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未来世界的经历已经证明这种做法是错误的。那些家伙的贪婪程度远远超乎想象。给他们一次,就必须拿出第二次、第三次……直至全部。任何反抗都将招致死亡。不仅仅是自己,还会涉及更多的人。
愚蠢和惶恐只有一次,盲从和逃亡意味着必须付出更多。老子在原来的时空已经受够了,我再也不会听从任何人,你们也绝对不要妄想从我口袋里夺走分毫。
军部又如何?
反叛又怎么样?
随便你们用什么借口,反正孔啸之类的人物来多少死多少,老子一个也不会放过。如果不是还有部分谜题尚未解开,没有弄清楚被军部带走的进化人去向,苏浩早就命令老宋大规模制造进化型“工蜂”。有了晶石板块不断出现的药剂配方,还有可以大量配置的阿尔法基因药剂,“蜂群”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集团。
在这个前提下,暂时的隐忍和伪装,还是必不可少的。
比如,让那两名跟着王金龙离开的随从作为掩饰,向军部报告:第十一独立部队新任参谋长孔啸少将,遭遇突发**件,意外死亡。
京一号基地。
身为军部常务委员,孙湛拥有的居室面积和豪华程度,的确与他的上将身份相配。即便是在黑色纪元之后,在人员密集,大多数校级军官只能住在双人宿舍的情况下,孙湛依然拥有独立居住层面,身边的警卫、护工、仆佣多达三百余人。
“妈的,这家伙根本就是个混蛋,是个不讲道理的叛国者。必须把他抓起来枪毙,碎尸万段。这种人绝对不能姑息,否则他会带来更大更多的麻烦。早在新南阳的时候就应该把他于掉,结果拖拖拉拉一直到了现在。赵志凯和袁志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都在观望,都不像得罪科学院。结果呢?现在都看到了吧他们自己养了一条毒蛇,事情已经变得难以收拾……”
一排卫兵如雕像般站在走廊里,在道路尽头,是一扇厚重的全钢房门。里面不断传来尖刻嘶哑的叫骂,其间伴随着瓷器之类的物件从高处砸下,无比清脆的破裂声。
尽管已经年过七十,孙湛却因为注射强化药剂的原因,拥有比普通人更加旺盛的精力。
平时有宽大的制服掩盖着,谁也看不出孙湛的真实形体。在苍老的外表下面,是一块块虬结坚硬的肌肉。虽然身材有些肥胖,脂肪却大多集中在腹部和腰臀,并不影响整体外观,甚至有种介于健美运动员和普通人之间的特殊意味
这里是孙湛的私人健身房。摆设在房间里的各种器具均为特制。坚硬的材质为特殊合金构成,跑步机和杠铃等物件也经过改装,练习的时候只要控制住强化体能的力量外放形式,就能达到锻炼的目的。
孙湛穿着一条运动短裤,上身精赤,站在宽大光滑的木地板上,凶狠愤怒地盯着一份报告。在他的旁边,还有一个身材高挑火爆,年轻美貌的女秘书。她穿着一套款式暴露的无袖体操服,颇有些畏惧地偷偷观察着孙湛的表情。
孙湛此刻丝毫没有将军的威严。他太阳穴周围鼓起大片青筋,狠狠咬着牙。因为过于用力,嘴角显得向下弯曲,拖拽着脸上皱纹变得细密紧压,排列成一条条纵横交错的线。
“混蛋我早就说过必须取消第十一独立部队的番号,可这帮该死的家伙就是不相信————”
孙湛的头发凌乱,他像疯子一样谩骂着,墙角散落着几个被砸得粉碎的茶杯,还有诸如凳子和台灯之类的物件,看起来一片凌乱。
孔啸死了。
苏浩在第一时间向军部报告了新任参谋长的死讯。按照他的报告中所述————孔啸是在视察新贵阳基地的过程中,不慎接触到破损电机,被强大电流导致身体麻痹,然后摔下三百多米的坑道,被正在工作中的大型掘进机当场撕成碎片。由于事发突然,现场无人救援,直到监控人员从摄像频道里发现问题,医疗和警卫小队才紧急赶过去。不过,就跟印度电影里警察总是在最后时刻出现一样,实在太晚了。
在报告里,附有两名随行人员的相关供述。他们证明孔啸是自愿前往坑道视察,而非其他人或者苏浩等上官的指派。作为证明人,他们当然还活着,而且已经被飞机送往京一号基地,准备在下一次会议上,向各位军部大佬说明当时情况。
“居然用这种拙劣的手段来欺骗我,难道你以为所有人都是睁眼的瞎子吗
孙湛不停的谩骂着,疯狂发泄着情绪。强悍的改造体质使他再也无法控制愤怒,直接抓起一块铁饼,抡起拳头狠狠乱砸。很快,平滑的钢制表面上,已经变得坑坑洼洼。
没错,电流的确具有麻痹效果,对强化人的神经阻断能力显而易见。先是被电击,然后失去活动能力被工程机械误杀,这借口和说法合乎情理,任何人都挑不出错。
苏浩的报告是伪造的。
孙湛根本不用看什么证供和事件调查,光是用脑子想想,就知道整件事情肯定是苏浩故意制造。那家伙的目的很明显,他不容许外人进入新贵阳,更不允许第十一独立部队的权力分薄。
自己能够看穿这一点,军部其他人也不例外。苏浩也从未想过能够瞒过他们。但不管怎么样,表面上的工作必不可少,“误伤”和“直接杀害”是两种概念。前者意味着**裸的反叛,后者则更有技巧,虽然欲盖弥彰,却表示自己对军部依然臣服,只是迫不得已,用别人的脑袋表示反对。
狠狠痛骂一阵之后,孙湛的心情渐渐舒缓了些。他用力分开双手十指,又慢慢合拢,爆发出一阵“吱吱格格”的骨节挤压声。
“你,过来————”
将军指着站在墙角的女秘书,用威严的声音下达命令。等到这个可怜的女人瑟瑟缩缩慢吞吞走到面前,孙湛伸出手,粗暴野蛮地抓住她的头发,像陀螺一样翻转她的身体,强行迫使她变得弯曲,然后一把拉开弹性极佳的体操服,露出粉红色的阴部,把自己充血坚硬的生殖器狠狠捅了进去。
顿时,房间里立刻响起沉闷的皮肉碰撞,以及尖利刺耳的喊叫声。
“叫你妈个逼,给老子呻吟,很有快感和满足感那种。老子没让你表演破腹产,被于就必须有快感。再他妈的乱叫,信不信老子于穿你的子宫?于烂你的**?把你浑身捅成马蜂窝————”
孙湛的确有这个能力。在爆发状态下,强化人的皮肤会变得坚硬。生殖器虽是身体要害,同样可以在普通人身上造成穿透性伤害。
在凶恶暴怒的威胁下,秘书只能用手捂住嘴,发出痛苦不堪的呜咽。
孙湛身上已是肌肉贲起,**的背脊上闪烁着淡淡油光。每当这种时候,他总是显得尤其亢奋,丝毫没有平时在军部会议上的孱弱和衰老,而是虎虎生威,精力和于劲远远超过年轻人,简直就一头饥饿已久的猛虎。
过了半个多钟头,当秘书脸色发白,双眼上翻,呼吸明显变得急促,身体明显失去力量,整个人无法保持平衡的时候,孙湛终于在喷射中得到满足。他骂骂咧咧提起裤子,抬起脚,照准女秘书屁股上用力踢了一脚。看着雪白肥臀上那个被白色迅速吞没的粉红脚印,他终于有了淡淡的报复快感。于是转过身,走到旁边的沙发前,坐下,满面阴沉寻思对策。
在和平时期,孙湛是个慈祥的老人。他对生活已经不抱什么希望,只想安养天年。
强化药剂的出现,使他再次焕发出新的生命力。他并不清楚这种药剂是否能够延缓寿命,性情也因为患得患失的心理,变得焦躁易怒。他只想尽量享受,想要通过控制更多权力的方式,从而得到更高级药剂的配给。
只有掌握更多的作战部队,才是维持权力的基础。为了这个目的,孙湛才迫不及待派出孔啸,想要尽快控制第十一独立部队。
自己毕竟不是赵志凯和袁志成之类的人物。综合行政部没有发放部队番号的权力,除了让亲信和心腹成为部队主官,孙湛在这方面没有更好的办法。
苏浩的强硬出乎意料。这个该死的小杂种肯定是要对付的。不过,在此之前,必须尽快把新贵阳和部队弄到自己手里。
想到这里,孙湛拿起电话,按下一串数字,手腕上便携式电脑也升起一团淡蓝色光幕,显出一个面相与孙湛有几分相似的年轻人影像。
他叫孙维义,是孙湛的一个远方亲戚,目前在行政部二十二处任职,军衔上校,是对孙湛命令绝对服从的心腹。
不等对方开口,孙湛已经下达了一连串指令。
“你准备一下,今天下午就搭乘飞机前往新成都基地市。安排给第十一独立部队的行政班子和相关人员总共一百二十七人,会跟你一起同机出发。”
“怎么,怎么这么快?”
屏幕上的孙维义有些惊讶。他显然没有料到谈话内容会是这样,一时间毫无准备,就连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
按照事前制订的计划,孙湛应该在两个月内,把第十一独立部队编成自己的私军。步骤很简单————孔啸担任参谋长只是第一步,当后续行政人员就位,苏浩被彻底赶出去以后,孙湛会以同样的借口让孔啸滚蛋,把第十一独立部队指挥官换成自己的亲信孙维义。当然,区区一名上校统领数万武装人员肯定不太合适。孙湛已经为孙维义申请了准将晋升令。到时候,基地和部队都是自己的,在军部的话语权自然加重了几分。
孔啸简直就是个废物。他搞砸了整个计划。孙湛当然不愿意白白放弃摆在面前的肥肉。他觉得这只是苏浩的恐吓,最佳应对办法就是尽快派出行政人员。那可是负责管理整个部队,涵盖后勤、宣传、调度等方面,人数多达上百的军官团。哪怕苏浩再不愿意,再丧心病狂,也不可能杀光他们所有人。
“计划有变动,所以必须加快速度。”
孙湛看了一眼对面正从地上缓缓爬起,面容呆滞的秘书,收回目光,语调认真地盯住孙维义:“多带些人和武器,争取尽快控制新贵阳和第十一独立部队的局势。最迟下周,我会派出两千名老兵组成的教导团。只要这些人到位,苏浩就必须让出现有位置。另外,你的准将晋升令差不多也会在下周颁布。到时候,没人会对你的身份提出质疑。”
孙维义顿时变得激动起来,他不断搓着手,努力选择着措辞,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感谢和保证的话。直到孙湛显得有些不耐烦,才在狂喜和亢奋中关闭视频。
发泄与思考,都可以士情绪变得冷静。
孙湛长长呼了口气,从椅子上拿起毛巾,擦抹着脖颈与额头上的汗珠,慢慢朝着浴室方向走去。
刚刚缓过劲儿来的女秘书顺从的跟在后面。蹂躏差不多已经结束,接下来,是她为这个老人的清洗时间。
第二天上午,孙湛已经换上崭新的军服,带着被热水浸泡过,丝毫没有疲惫,比任何时候都要充沛的精神,大步走进军部常委会议室。
这是紧急召开的会议,与会者只有几名常委,议题是针对刚刚新贵阳方面提交的报告,对孔啸的意外死亡事件进行讨论。
“这简直是恐吓与威胁。苏浩根本不配当军人。这种流氓作风必须遏制,我建议立刻解除他的职务,替换第十一独立部队指挥官。”
“也许,这真是一起意外事件?擅自杀死新任参谋长,苏浩应该没这么大胆子吧?”
“暂时不要下结论,最好是派出军法调查小组,对事发现场进行详细勘察。就算真是苏浩所为,我们也很难用撤除职务之类的办法进行处理。现在不是和平时期,很多事情可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那可是数量多达好几万人的武装部队,小问题可能变成大矛盾,如果变成全面武装冲突,就难以收拾了。”
苏浩提交的报告摆在每个人面前,人们各抒己见,有反对,也有符合,还有人沉默不语。香烟和茶水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耳朵里充斥着杂乱不堪的噪
就在反复争论不休的时候,一名脸色煞白的参谋军官走到赵志凯旁边,递过一份刚刚接收到的最新电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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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九节 震怒
会议中经常遇到有外来信息需要处理,赵志凯对此早就习以为常。<冰火#中文他并不在意,神情专注地听着各位与会者言。过了近半分钟,他才低下头,翻开文件随便瞟了瞟。就在目光飞快扫过纸页的时候,整个人猛然怔住,眼眸深处剧烈释放出难以置信的光。
“这……这怎么可能?”
赵志凯没有说话。他一直紧闭着嘴唇,鼻孔里出沉重的呼吸,一个个触目惊心的文字在脑海里不断翻涌,打出一个个醒目巨大的问号,又很快被滔天的血海吞没。
将军不自觉地伸手抓住外套下摆,狠狠攥住,过了很久,才缓缓松开。
赵志凯的异常,引起了所有人注意。没有人继续争论,一道道目光纷纷聚集到他的身上。就连一向对他抱有敌意的袁志成,也慢慢皱起眉头,露出询问式的表情。
将军慢慢抬起头,双瞳深处已经泛起恐怖的血色。他努力控制着内心深处巨大的愤怒,拿起文件,平平推到桌子中间,以紧绷到令人畏惧的森冷语调说:“你们……自己看看吧”
作为二号人物,袁志成当仁不让成为第二位阅读者。
他的反应虽然不如赵志凯那么强烈,然而眼角的抽搐和面皮不自觉的颤抖,都被旁人看在眼里。
慢慢的,文件在一双双手里经过,人们的表情变得愕然、震惊、愤怒、狂暴……
还是一份苏浩从新贵阳基地出的电函。内容很简单,只有区区几百个字,却比核弹爆炸还更具震撼力。综合起来,不外乎是“第十一独立部队新任行政人员在视察中遭遇隧道塌方,所有人全部遇难。”
几乎所有与会者都在面面相觑,这结果的确出乎意料。虽然孙湛提前派出行政人员的做法,无异于先斩后奏,可他毕竟是军部常委,在此类问题上有足够的权限。就像和平时期对官员的任免,无论愿意与否,都必须完成手续交接。就算反对,也必须按照程序,向上级部门提交意见。
苏浩已经用粗暴强烈的手段于掉了孔啸,清楚表明自己的态度。在座的人都不是傻瓜,都很清楚其中的奥秘。尽管也有人对苏浩表示同情,认为他在新南阳的表现和举动没什么错。可是擅自杀死新任参谋长,的确引起了大多数人的愤慨。
一名中将难以置信地看着文件,双手不自觉的颤抖。过了很久,才抬起头,用近乎失声的语调喃喃自语。
“苏浩……他……他疯了吗?”
没有人回答,整个会议室里静悄悄的。人们脸上写满了各自不同的表情,弥漫着渐起的杀意。
孙湛的面孔一片死白,有些混浊的眼睛微眯着,死死盯住抓在手里的文件。因为太过用力,平整的纸页被他紧紧揪成一团,仿佛他布满皱纹的脸。
他一直在颤抖,虽然勉强控制着情绪,双眼却在喷火,头脑里一直有狂暴的声音在呐喊。
孙维义就这样死了?
自己的亲信和心腹,多达上百人的军官团,就这么没了?
我,我一定是在做梦?
这不可能苏浩只是一名准将,他哪里来这么大胆子,竟敢杀死如此之多的现役军官?
然而理智告诉孙湛,这一切都是真的————苏浩在新南阳基地的时候就胆大妄为,在很多人看来绝对不敢伸手的事情,他就是那么肆无忌惮。孔啸的死就是证据,自己却偏偏不信邪,认为可以通过加派人员的方式,迫使苏浩就范。现在,事实已经摆在面前,他根本什么都不怕,想要从他手里争抢权力,结局就是死路一条。
孙家本来就血脉单薄,预先知道病毒爆,军部下令所有人极其亲属必须接受基因检测。孙湛的儿子和女儿都是“乙类”体质,除了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孙湛什么也做不了。包括自己在内,孙家残剩的成员已经寥寥无几。孙维义是其中最为优秀,表现最出色,晋升机会最多的人。孙湛在其身上倾注了大量心血,总想着孙维义能够尽快成为作战部队主官,成为自己的得力臂膀。
在孙湛看来,孙维义差不多就是自己的儿子。那种如同被生生被撕裂的切肤之痛,只有他自己才能明白。
“这,这简直就是对军部尊严的藐视————”
没有任何预兆,孙湛猛然站起,由于动作过大,桌子被朝前硬生生顶出近五公分,椅子也轰然倒地,爆出清脆刺耳的响声。
“这是背叛,是背叛绝对不能姑息这种卑鄙的行为。为了争权夺利,他竟然能残忍到连自己的同僚也不放过。必须对苏浩进行严厉惩处,取消第十一独立部队的番号,宣布他们为叛军————”
孙湛近乎于疯狂地吼叫着。在几名与会者耳朵里,狂暴的吼声已经带起音波强烈的震荡。然而,即便是狂雷般的暴吼,也无法缓解孙湛内心无法抑制的悲愤。他感觉自己的思维和神经已经全面失控,除了强烈的杀意和想要撕碎一切的冲动,再也没有丝毫理智可言。
“我请求参谋联席会议立刻制订战斗计划,从北面和东面对第十一独立部队形成夹击。另外,74集团军必须从新成都出击,对新贵阳展开全面包围。我们绝不能放过他,绝不能放过他我再也没有什么亲人,苏浩毁了我的一切,于公于私,我和他之间都将不死不休。我……我……我恳请诸位给我这个机会,苏浩必须死————”
孙湛一直在咆哮,他已经毫无理智可言,举止失态,看上去活像个刚刚输光一切,只穿着内裤走在街上,指天骂地肆意宣泄愤怒的赌徒。在不明就里的人眼里,这番举动很是可笑,甚至根本不屑一顾。可是,会议室里的人都是军部常委,对彼此的情况都很清楚。尽管孙湛的声音有些大,可他们并不觉得这有多么过分,充其量只是强烈复仇心理的最直接表现。出于同事之谊,多少要给予一定程度的安慰和帮助。
看着满面悲痛,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十岁的孙湛,赵志凯心底泛起一丝略带苦涩的叹息。
作为最高军令部长,赵志凯的城府极深,冷静和理智也修炼到极其高深的地步。最初看到文件的时候,他的想法和孙湛一样,都被愤怒支配着,迫不及待想要把苏浩这个罪魁祸抓起来。可是,孙湛的表现很快使赵志凯打消了念头,脑子里刚刚产生不到几分钟的怒意也渐渐消退。
苏浩的确胆大妄为————接连于掉两个孔啸和孙维义两个新任参谋长,还有整整上百人的行政军官团,这种凶暴野蛮的做法,在军部历史上还是第一次。
可是,回过头来想想,自己何尝没有想要利用苏浩,间接削弱孙湛和袁志成的想法?
按照正常情况,合肥前线出现危险的时候,本该命令驻扎在新南阳的第十一独立部队前往支援。因为王启年和许仁杰的关系,赵志凯没有任何动作,差不多是默许了苏浩的一切行为。
袁家的势力太大了,因为某些无法公开的原因,赵志凯需要得到更大的助力对其进行制衡。如果不是王启年一直看好苏浩,他早就下令军法部门介入,对苏浩进行全面审查。
从病毒爆至今,局势正朝着无法预料的方向变化着。
赵志凯很了解王启年,胖子从来不会没有目的做任何事情。他与许仁杰之间的矛盾,从大学毕业一直存在至今,却以苏浩当做借口,通过电话的方式轻而易举化解毫无疑问,王启年多多少少有些放水的心思,可主要目的当然还是为了74集团军。许仁杰在西南地区经营得很不错,那里又是军部力量暂时无法涉及的区域。增加一个新贵阳,还有实力不断强化的第十一独立部队,无论对于生物战争,还是对自己的支持,都有着显而易见的好处。
至于苏浩究竟从新南阳基地市带走了多少东西?赵志凯已经没有详细探究的念头。那里已经废弃,无论带走多少,都是苏浩自己的能力和运气。合肥战役倒也不完全是章盛飞自己不量力的结果,其中也有自己想要尽快看到战果,默许计划的推手。谁也不想失败,可谁也无法预料到失败。如果一切都能预测,那么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什么神秘可言,也不需要拼搏和奋斗。
王启年看到了苏浩乎寻常的能力,却没有看到苏浩欠缺作为政客最基本的各种要素。战争从来都是与政治牵涉在一起,优秀的将军不一定是优秀的政客,却必须拥有政治头脑,否则永远不会成为里程碑式的人物。就像巴顿与艾森豪威尔,前者永远只能是将军,后者却可以成为总统。
苏浩显然不明白这个道理————他对已经拥有的一切看得很重,丝毫不容许别人插手。第十一独立部队如此,新贵阳也是如此。孙湛安排孔啸担任参谋长的意图,在军部委员会里不是什么秘密。他那点小算盘其实毫无秘密可言。作为知情人,赵志凯当然不会表示拒绝。因为这在他看来其实是一件好事,那意味着可以通过孙湛的关系,源源不断提供给第十一独立部队更多物资和给养,孙湛也会因此与自己站在同一阵线。就算不能,至少在生争执的时候,意见偏向自己一边。
仅仅只是一个参谋长,苏浩完全可以使用各种方法将其架空。就像许仁杰对付陈彦霖那样,没有亲信,没有实际可供执掌的部队,孔啸在新贵阳就什么也做不了。看着摆在面前的美味佳肴却无法下口,这对任何人都是难以忍受的折磨。就算孔啸与苏浩之间有无法弥合的杀父之仇,他也不会将矛盾公开化。为了加大己方势力对第十一独立部队的渗透,孙湛还会不断给予更多的物质。无论从哪方面看,这都是一件好事。
想法当然是好的。可赵志凯永远不会想到苏浩是“蜂王”,拥有成千上万对其效命的“工蜂”。尤其是在新南阳得到两个基地核心建设组件之后,苏浩对军部的物质依赖已经大幅减少。拥有一支由五阶强化“工蜂”构成的部队,他可以进入废弃城市,对变异生物不断展开攻击,从中收集各种工程机械和车辆。
现在是黑色纪元的第二年,人类已经在怪物体内现了晶石。苏浩掌握着未来世界对晶石能量运用的先进理论,可以制造出小型能量炉。即便没有新成都和北方基地提供的燃油,运输车队照样可以正常运行。在这个前提下,苏浩当然不会听凭摆布,凭空出现一个新任参谋长,对正在建设的新贵阳基地指手画脚。
“蜂群”是一个协作默契的群体,外来者很容易看出第十一独立部队与其它团队的不同。无论孔啸还是孙维义担任参谋长,都会现其中古怪,泄密的可能性自然成倍增加。基于这方面的理由,苏浩只能杀死他们,以最坚决的态度,表示对军部任命的抗议。
现在,事态已经完全脱离了控制。即便赵志凯有心,也无法从中周旋。何况,他也觉得苏浩的举动很过分,有必要狠狠教训丨一下。就算王启年强烈反对,也一定要把苏浩的指挥官帽子下掉,军衔降级,在前线或者基层部队好好磨练一段时间,然后再视情况予以任用。
想到这里,赵志凯微微颌,以威严的声音说:“参谋联席会议必须在三天内拿出详细的计划。命令东南第一、第二战区派出部队,朝西南方向推进。71师从西安基地出,与东南战区共同对新贵阳形成包围。另外,命令74集团军巩固西南方向的战线,防止第十一独立部队向南面转移。空军以西安基地和新成都基地为依托,密切监视新贵阳方向的所有情况。”
“光是这些,还远远不够。”
旁边,满面微笑的袁志成插进话来:“应该把第十一独立部队的所作所为全部公开化,学学苏浩的做法,把前后两名新任参谋长的死讯向全军公开,责令他立即卸任,带领第十一独立部队和新贵阳基地主要官员放下手上所有工作,就地等候军部的调查。如果他接受责令,那么事情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说明他至少还有大局观,服从调遣和安排。如果拒绝,那他在新南阳建立的光辉形象自然大打折扣,说出去的话也不再有人相信。就算彻底反叛,也只是一支孤军。”
赵志凯不由得转过头,皱着眉,冷冷看着袁志成。
这做法实在太恶毒了,根本不留丝毫余地。以苏浩强硬的个性,肯定不会屈从。如此一来,自己准备好的后手,也就失去了意义。
然而,即便知道袁志成的险恶用意,赵志凯也无法反对。袁志成是军部常委,他的提议不能由军部部长个人否决,只能提请公开表决。
表决结果是显而易见的。看着会议桌两边林立的手臂,以及一张张带有愤怒的面孔,赵志凯只能在心底长叹一声,慢慢举起自己的右手。
新贵阳的建设度比预计中更快一些。这主要是因为大批平民的参与,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地面设施的建造压力。现在,新贵阳的外围城墙已经显出地基雏形,部分市内建筑也已经完工。至少,今年冬天人们不用在野外受冻。
坐在指挥部二楼向阳的办公室里,苏浩正仔细看着手里的一份文件。
那是最近一个月来,从各方面汇拢过来的诸项数据整理。
先是“一号蜂巢”。
得益于从新南阳基地获得的电脑程序,“一号蜂巢”建设度极快。目前,地下水泥厂和矿石冶炼厂已经完工,与之配套的地面设备都经过伪装,由于地形特殊,仅依靠空中侦查很难现。按照苏浩的命令,在外部山脉保有足够防护力量的前提下,所有工程力量必须优先满足地下部分的施工进度。那里没有城墙,地面建筑数量稀少,地下挖掘和工程建设预计将在三年内完成。有了庞大的地下生产体系为依托,地面城墙与综合防御系统自然不成问题。
“城堡”的改扩建工程进度缓慢,在昆明郊外以山体为基础的“二号蜂巢”已经全面停工。董国平在附近留下了数百名武装“工蜂”进行看管,各种材料和资源全部运往西南方向,全力支援“一号蜂巢”的建设。
“蜂群”的规模还是太小,苏浩目前最为欠缺的,仍然还是人力。他每天都在抽血,储存的血液数量加上培养液增幅,可以满足大规模人员的转化。然而从普通人变成“工蜂”需要时间,这是谁也无法逆转的基本概念。
第二百五十节 事态
杜天豪与曹蕊的工作极有成效,已经有三千多难民顺利转化为“工蜂”,他们在难民群中迅蔓延,用语言和行为影响着更多的人。有了军部提供的食品,有安全的居所,还有稳定的工作……这一切,都使原本混乱的难民迅变得安定。新贵阳周边已经建立起大大小小三十多个难民营,根据人员数量,各个营地会派出管理者按时分食品,虽然卫生情况相对较差,却比在新南阳城外的时候好得多。至少,没有随地大小便的现象,垃圾和弃物也堆积起来统一进行清理。
杜天豪俨然成为新贵阳地区最大的黑帮头子。他孔武有力的体格和达的肌肉,加上遍布全身,连屁股缝都没有放过的大面积刺青,使他看上去就像天生为恶的优秀人才。光是看看那张满是横肉的脸,喜欢抢劫杀人放火偷盗的恶棍都会不由自主聚拢过去。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将成为“工蜂”,只是在杜天豪这个黑道教父的带领下,在废弃城市周围狩猎,建立起一片面积广大,赌场和夜总会林立的黑帮统治区。
拥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这使恶棍们产生了极其优越的意识。他们并不觉得开设赌场与接受军方条件,在工地上于活之间有什么冲突。即便是在工作的时候,恶棍们也很是卖力。因为苏浩曾经在杜天豪的陪同下,不止一次在黑帮区域出现过,公开承诺————将在黑帮人员当中挑选新兵,放武器。
黑帮也是人。当兵,注射药剂,吃上免费的国家午餐,这是生活在黑色纪元普通人的最大梦想。
曹蕊的管理方式与杜天豪截然不同,她给予别人更多的信赖,随时保持最温柔的微笑。在圣母光环的笼罩下,越来越多人被感召,也有很多人公开表示对曹蕊的爱意。每当这种时候,罗惊鹏总会出现,以强硬的态度,表明自己的丈夫身份。
难民营正在朝着新贵阳周围不断扩大。
通过私密电讯的方式,杜天豪与曹蕊之间的联系无人察觉。他们秘密商议着行动方向,按照苏浩的要求,向周边地区派出由“工蜂”带领的小型武装团
以上周占领的一个难民居住点为例,杜天豪手下二十多名黑帮份子在狩猎过程中,进入居民点临时驻扎。他们在酒吧里大呼小叫,对年轻女人表现出痞子流氓特有的浓厚兴趣。就在居民点鸡飞狗跳,一片混乱的时候,曹蕊手下的另外一个小队开始以正义者形象出现,于是两帮人之间爆混战……冲突结果,没有造成人员伤亡,被打得最严重的家伙,不过是鼻青脸肿,眼睛变成熊猫。就这样,两帮人在那里对立着,居民点的平民也纷纷加入其中,形成泾渭分明的两派。
基于彼此实力都差不多,谁也奈何不了对方,双方最终达成协议————在半年时间内,互不于涉彼此的行为,也不能对双方人员进行攻击。就这样,小镇上一百多平民莫名其妙的被分化,在性格差异的支配下,被两帮外来者融合。这种情况在约定的半年内不会出现变化,而到了协议终止的时间,相信这里所有平民已经被转化为新的“工蜂”。
从新南阳撤下来的溃败人员,已经编入第十一独立部队。因为苏浩在军部会议上的表现,这些军人的转化度远比普通人更快。尤其是刘江源手下的517师成员,曾经在庐江战斗中彼此合作过,对苏浩的认同感也比其他人更加强烈。短短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转化人员已经过百分之六十。
高立权在上个星期注射了含有黑色颗粒的血液药剂。他对苏浩的疯狂认同感,很大程度是来源于强悍无匹的战斗力。依靠储备的银骨,高立权已经拥有五阶强化实力。他统领的中队每天都要从废弃城市带回大批变异生物,为肉类加工厂提供必不可少的原料。
尽管有着从新南阳基地带来的大批食物储备,还有新建工厂源源不断的补充,新贵阳仓库里的食品仍然日渐减少。几十万人每天的消耗量,是一个无比庞大的数字,也是困扰苏浩最大的问题。
上个星期,许仁杰派来了最后一批补给车队,补充物资大多是目前急需的食品,还有少量常用药物。
通过机密频道的通讯,他直言不讳告诉苏浩:这是目前状况下能够给予新贵阳的最后支援。军部已经公开布命令,宣布第十一独立部队为“意向不明单位”。北部和东部战区都派出了部队往新贵阳方向移动,74集团军也收到相关命令。迫不得已,许仁杰必须做出样子,派部队摆出从南面进攻的姿态。如此一来,几个方向很快就能构成包围圈。到那个时候,新贵阳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维持下去。
对于许仁杰,苏浩还是非常感激的。
他虽然多疑,却的确是把苏浩当做亲信,从各方面给予大力援助。当然,其中肯定少不少王启年和能量药剂的关系。但不管怎么样,至少在南面方向,暂时不用担心有人从背后插一刀。
军部的威胁,在苏浩看来毫无意义。
既然决定了对抗,当然就有足够的对应能力。新贵阳已经储存了一批阿尔法基因药剂,如果事情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第十一独立部队将很快出现一批进化人。
当然,那是不到最后时刻,万不得已的选择。
统计文件的内容差不多就是这些。总而言之,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
摆在办公桌上的战术电脑指示灯亮了。看着那点耀眼的红光,苏浩微笑起来,长长舒了口气。
从新南阳战斗结束至今,他一直在等待通讯。算算时间,差不多是时候了
果然不出所料,当电子屏幕升起的时候,淡蓝色光幕里出现了王启年老而肥胖的脸。
“你可真够悠闲的。怎么?一定要老子拉下脸来主动与你联系?很长面子是不是?你就打定主意呆在那儿隐居世外?还是觉得我老头子根本不算什么,根本不想理我?连随便说几句话都懒得动嘴?”
胖子院长的言辞依然犀利,他丝毫没有给苏浩申辩解释的机会,面色冰冷,声音威严而深远:“说说吧你和军部之间的问题,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人想要夺权。”
苏浩简单明了的回答,语气不无嘲讽:“连续来了两个目空一切,叫嚣着要我交出指挥权的新任参谋长,还有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行政军官团。这帮家伙目的显而易见————想要把我架空,然后谋夺军事主官的位置。”
“所以,你就把他们全都杀了?”
王启年一动不动坐在那里,语调冰冷得仿佛地狱幽灵:“我现你的胆子越来越大,已经不再是昆明城里那个谨小慎微的年轻人。不管什么理由,残杀自己人都是不可饶恕的重罪。就算军部有人想要打你的主意,也有很多办法可以化解。整整一百多名军官,都是二阶以上的强化人,放到战场上,就是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你可真下得了手,居然把他们全都……”
“请等一下,这里有个问题。”
苏浩用谨慎的言辞打断了王启年的话:“关于随同孙维义同机抵达的行政军官团,我没有擅动其中任何人。除了孔啸和孙维义,其他的人都还活着。我只是将他们暂时监禁,却没有将其杀死。”
“唔?”
听到这句话,王启年森冷如冰的脸上,终于显出一丝松缓的迹象。
“你是说,那些人还活着?”
“我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见人就杀的地步。整整上百名军官,就算再不愿意,也得让他们活着。我很清楚那些人的价值,也明白这件事其实是综合行政部长孙湛的授意。我详细调查过那些人的身份,他们都是孙湛的心腹,其中一部分对孙湛至关重要。如果不是为从我手里抢夺第十一独立部队的军事主官位置,孙湛根本不会把他们放出来,而是摆在军部各个重要部门挥作用。不管怎么说,他这一招没有收到应有的效果,白白付出大批重要人员,也同时失去了在军部的影响力,可谓得不尝失。”
苏浩很狡猾。他只是用孔啸和孙维义开刀。在未来世界的档案里,孔啸那个军部副主席的爹一直很健康的活着,精神状态简直比十八岁的年轻人还要亢奋。孔啸也因此得意步步高升,他在黑色纪元的第十一年晋升为中将,成为3o1集团军司令官,后来被袁志成拉拢,带领全军投向北部战区。
孙维义一直郁郁不得志。尽管孙湛绞尽脑汁想要渗透作战部队,却因为身份和实力的关系,无法与赵志凯和袁志成等人抗衡。这种状态多多少少对孙维义产生了影响,他一直呆在综合行政部担任上校处长,军衔无法获得晋升,脾气性格变得越来越狂躁。黑色纪元第二十二年,孙维义因酒后聚众**女下属,被军法部宪兵当场抓获。在军事法庭上,他表现的尤其悲观失落,对所有罪名供认不讳。尽管孙湛想方设法想要将其保出来,孙维义的精神状态却很失落。他在禁闭室里不断用头撞墙,自杀身亡。
毫无疑问,苏浩从未来世界开始的逃亡,对这个时空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在未来世界的确有过大规模进攻废弃城市惨遭失败的战役,然而战斗地点并不是合肥,自然也就没有类似新南阳的大规模物资转移,新贵阳基地的建立。孔啸和孙维义与第十一独立部队新任参谋长之类的事情,更是无从谈起。
在新南阳基地市杀死警备司令等军官,是为了消除转运物资的阻碍。
留下数千名新兵守城,是为了消除第十一独立部队的潜在隐患。
至于孙湛派来的一百多名行政军官,苏浩的确没有动过这些人,只是将他们解除武装,集体监禁。
杀人终究是一种罪孽。在扣押监禁一样能够达到目的的情况下,苏浩自然不愿多造杀孽。正如王启年所说的那样,这些人都注射过强化药剂,生物战争的对手只有那些怪物。所有人类,都是盟军。
老胖子的脸色逐渐变得缓和。他玩弄着胖乎乎的短粗手指,语气不善地问:“你打算怎么对付这些人?就这么一直养着?还是准备扔到建筑工地上充当苦力?”
“我没那么多食物储备。”
苏浩苦笑着摇摇头:“新贵阳基地目前只有个雏形,连最基本的建设都没有完成。食品产出只能满足三分之一的需求。我打算把这些人卖给孙湛,用来交换一部分食物。”
“卖?”
王启年显然对苏浩的说法很感兴趣。他把身子朝前倾了倾,摸着下巴:“具体点儿,说来听听。”
“我打听过,这些人都是孙湛的心腹。他肯定不愿意凭空损失这么一批得力助手,能够把人弄回去,意味着他至少可以继续控制综合行政部。我的要求不多,随便换个几十万吨食品就行。这交易对他来说绝对有利可图,而且没什么风险。当然,谈判交换都必须避开军部,省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你比我想象中要狡猾得多。”
忽然,王启年脸上泛起一丝淡得几乎不露痕迹的微笑。
这笑容是如此古怪,其中充满了讥讽和感慨,严肃和冷漠,也有热忱和希冀……虽然只是嘴角略微朝上弯曲,又很快消失的变化,可是在苏浩眼里,却充满太多不言而喻的含意。旁人根本无法理解,只有他自己和王启年才能明了
“我一直在等待您的通讯。”
苏浩挺直身子,从容地笑着说:“您没有食言,这是人类最优秀的品质。
这番奉承话使老胖子面色显得古怪,眼角也一阵抽搐。看得出来,王启年对这种吹捧很不适应。从来只有他用锋利言辞打击讥讽对方,却很少有人敢正面对他说出诸如此类的话。尽管他很清楚,苏浩的话是真的,并不夸张,也没有作伪,可听起来依然很不舒服。
“我真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平白无故为什么要答应你什么见鬼的的条件?现在好了,惹祸上身,所有人都他他妈的认为老子跟你是一党。你小子年轻的外表也变成掩护,没人会觉得二十来岁小伙子有资格玩弄什么阴谋,一切罪责都推到老子头上,都觉得老子才是站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幕后黑手……活见鬼,如果当初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老子打死也不会把你弄进科学院当什么研究员,更不会放任你在军部展。现在麻烦大了,弄得一屁股屎,妈逼的,老子难道天生就是清洁工的命?”
王启年的牢骚,就像女人在自己喜欢男人面前千篇一律的装嗲,总是那么俗套,毫无新意可言。但谁也无法否认,大多数男人都喜欢这种在自己面前表现绝对下风,可以任由捏弄的魅力女子。苏浩此刻的思维就跟这差不多,从未来到现在,他已经习惯了老胖子装疯卖傻满嘴脏话的言辞风格。如果王启年表现的一本正经,就像德高望重的智慧老人,苏浩一定怀疑老胖子是不是中风作?还是昨天晚餐吃了毒蘑菇,直到现在也沉浸在满脑子可怕的幻想当中。
从昆明到现在,病毒爆过后不到两年的时间,苏浩完成了与其年龄外表根本不相称的庞大事业。当然,没有人会知道原型药剂和未来经验在其中所处的作用。人们只是看到苏浩从平民成为了准将,拥有一支数万人的武装部队,战功显赫,胆大妄为,做事情冲动且不计后果。可就是在这种蛮横不讲规矩,丝毫没有道德准绳约束的情况下,他居然还拥有一座正在建设中的基地市。
从时间和年龄来看,这一切都令人为之震惊。然而,得到与拥有的过程却合乎情理,也没有什么逻辑破绽。当理性和思维轨迹符合正常规律,无人能够从中挑出错误的时候,人们只能感慨苏浩的运气实在好得逆天,已经不再是“幸运”之类字眼能够代表,简直是祖坟头上喷火,炸开一片灿烂美丽的烟花。
在新南阳基地市请求王启年在列车计划表方面给予帮助的时候,老胖子提出一个条件————必须安全撤离足够数量的平民。
王启年并不知道苏浩需要大量可供转化为“工蜂”的平民。他只是看到苏浩没有食言,用列车运走了184集团军所有家属和后勤机关成员以后,又带走了多达三十万难民。两边的数字累积相加,早已过自己规定的限额。
话既然说出去,就是要兑现的。
王启年虽然有着浓重的痞性,对于被他看中的人,却很讲信用。
第二百五一节 谜E
看着好整以暇的苏浩,王启年忽然有种极其微妙的,如有爪子慢慢抓挠心窝,无法缓解,却能够清楚感觉到痒和难受的嫉妒。<冰火#中文
苏浩这小子实在太年轻了。二十来岁,已经当上了将军,外表英俊气质潇洒,真正的又帅又有款,走在街上回头率百分之百。妈的,想想人家再看看自己,同样岁数的时候,还不知道在于些什么呢……
没有可比性啊真的是毫无可比性。
王启年不知道究竟是第几次产生诸如此类的想法,总之每次与苏浩谈话,无论电子通讯还是直接面谈,都会让他产生这种极其古怪的念头。当然,这绝对不是什么负面因素,也绝非心理疾病,只是老人对岁月流逝的感慨,充满朝气年轻人的本能嫉妒。
“我知道你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从我这里寻找答案。”
王启年收回思绪,用颇为复杂的目光看着苏浩,静默了几秒钟,以符合他年龄外表,沉稳冷静的语调说:“科学院的这条通讯频道经过特殊加密,以军部那些笨蛋信息参谋的能力,目前还无法破解。现在,是你我之间专有的私人空间。你现在是准将,从新南阳撤走了三十万平民,还拥有一个完整的基地市……很不错,你完成了我交代的全部任务。现在,我也该兑现诺言————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不等苏浩回应,老胖子又冷不防加上一句:“不过,别说我没提醒过你。有些事情可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秘密”这玩意儿其实就跟小女孩看恐怖片差不多。如果精神承受力不足,无法忍受血腥画面和刺激情节,那么丧失理智变成疯子的几率会成倍增加。所以在问话与回答之前,我得向你提出忠告————有些事情最好想好了再问。不要到时候因为知道太多而感到后悔。”
“我能理解。”
苏浩脸上显出淡淡的微笑。王启年的话对他毫无影响,就象什么都没生过一样。
理清了部分思绪,苏浩开始继续上次被中断的谈话。
“关于病毒风暴,难道您不想再对我说点儿什么吗?”
“见鬼我就知道你对这该死的问题永远不会放弃……”
老胖子不于不净地骂了一句,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既然你执意想要探究原因,那么我的答案还是与上次一样————病毒风暴的来源是亚特兰蒂斯人,一个曾经被认为早已毁灭的高等文明。”
“在印度古城市“死丘”,也就是废弃的摩亨佐。达罗,我们得到了一些古老居民的骸骨。当时,我们与美国人已经解读出部分螺旋形文字。而这个时候,德国一家生物研究机构也对中世纪肆虐欧洲的“黑死病”产生了兴趣。他们在黑森林边缘和法国境内进行勘探,对那一时期埋葬死者的底层反复挖掘,得到了大量腐殖质,以及从那个时代遗留下来的随葬物品。德国人的研究属于民间性质,他们很快在科学杂志和媒体上表成果。这些研究数据引起了我国与美国联合科研小组的注意。其中,关于中世纪鼠疫死者的遗留基因,与摩亨佐。达罗的遗骸有几乎相同的结构。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第一次将两起事件联系起来,进而与南极冰川里的纳粹军人细胞进行对比,将所有看似孤立的事件,连成一条无比可怕,足以颠覆历史,震撼整个人类社会的线。”
“你上次对羊皮纸手稿的判断很正确,那的确是亚特兰蒂斯人向我们释放信号,主动与我们联络的载体。你是不是一直认为,病毒爆只是我们的猜测?是想要转移公众视线,继续享有权力的托辞?其实就算你这么想,也并不奇怪。实际上,前苏联之所以会在短时间内解体,除了戈尔巴乔夫那个笨蛋自己愚蠢,接连出了一系列昏招之外,更重要的,还有克格勃在其中的推波助澜————“诺亚方舟”就在苏联境内,以克格勃强大的情报收集和分析能力,他们早已推断出其中部份秘密。除了国家解体,他们找不到与国外科研组织进行交流合作的更好办法。要知道当时东西方都在冷战,“北约”和“华约”之间巨大的意识沟壑,绝对不是区区一两句话能够说明。克格勃只是嗅到了其中潜藏着巨大的危险,他们现《圣经》里神话传说并非完全都是虚构。当揭开人类灭亡的幕布一角,就已经窥探到极度恐惧的时候,革命信仰和苏维埃的伟大,再也没有任何意义。”
“俄罗斯人的政治嗅觉很灵敏,他们很快就现了我们与美国之间的秘密关系。在当时执政者叶利钦的默许下,克格勃开始与我们秘密交涉,以公开手稿和所有研究资料,相互之间技术和信息共享的办法进行合作。就这样,被羊皮纸手稿和各种怪异事件联系起来的三国研究小组,很快变成了三国集团。随着螺旋形文字的不断解密,以及接二连三现的更多问题,三国政府对研究方向的关注也日益加强。大量资金和材料拨付下来,军事集团也派出专人参与其中,甚至承诺:在必要的时候,可以调动任何程度的军事力量。”
尽管王启年说话的语调不缓不急,苏浩仍然露出凝重的神色。这些秘密令他感到惊讶,甚至比病毒风暴本身更令人畏惧。
“三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联合,拥有最先进的科技力量,得到军方的大力支援……真的很难以想象,这一切居然是真的?”
“前苏联解体后,中、美之间的对立,只是外表上的伪装。”
老胖子显得十分平静,对苏浩的态度也没有什么变化:“中国政府持有大量美元,却一直没有在经济和政治方面提出更多要求,实际上是为了掩盖两国之间的研究机密。因为随着越来越多机密被现,三国政府都不再对此掉以轻心,一致认为这关系到全人类的安全和未来。基于这个前提,中、美两国暗中进行商讨,对彼此国内的反对势力进行压制,举办一系列和平会议,相互认同对方在国际上的地位。为了维持以往的固有形象,不让外界对两国关系产生怀疑,美国方面开始把目光转向海湾地区和中亚,接连动一系列局部战争。以“石油”和“反恐”的名义,对伊拉克和阿富汗接连动打击。”
“这些动作都是假的。表面上看,是美国政府为了维持军事优势和经济利益的强硬举动。可事实上,伊拉克与科威特之间的经济纠纷,是美国人从中挑唆的结果。阿富汗地区的问题,也是美国人故意制造事端的结果。这就像是自己在厨房里砸碎盘子,自己对自己进行报复惩罚一样。甚至的经济方面,美国人还故意制造了一些不大不小的危机,从容引世界范围内新一轮的金融动荡……此类动作当然会引起中国和其它国家的反对,尤其是在联合国大会上,争议和吵闹永远都是必不可少的过程。”
说着,王启年抬起眼皮,说:“你一定要问,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些耗费大量资金和资源的军事行动,究竟有什么意义?”
苏浩显得十分平静,他思考了几分钟,认真地问:“你们究竟想掩盖什么呢?”
“……妈的,尽管不太愿意,可我还是必须承认————你果然比我想象中要聪明。”
王启年叹了口气,同时赞叹道:“没错,这些举动的目的,都是为了掩盖事实。我们必须引一系列的国际问题,让国家之间的关系看起来符合一贯形象。两个长达几十年因为政治意识形态互相争斗的大国,一夜之间居然变得亲如兄弟,就连傻瓜也知道其中有问题。民众在探究秘密方面,兴趣绝不亚于该死的狗仔队。他们会挖出你隐藏多年的秘密,就连你内裤是什么颜色也无法瞒过他们的眼睛。五十一区和国家科学院虽然都是绝密部门,可谁也无法担保没有泄密的机会。联合研究项目一旦被外界所知,引的震荡绝不亚于地震海啸。甚至是全世界的战争……现在,你应该明白,我们为什么不公布病毒爆的原因了吧?”
苏浩淡淡地说:“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除此而外,应该还有更深层次的问题。我洗耳恭听。”
“更深层次?哈哈哈哈————”
老胖子的笑声,明显带有老母鸡下蛋之后张狂与快乐的成份:“好吧你又一次猜中了答案————没错,除了民众,我们还必须警惕潜在的目标。那就是该死的亚特兰蒂斯人。”
“我们一直不知道他们在哪儿?这些家伙来无影去无踪,没有任何可供寻找的悬索,黄页本上没有留下电话,也没有固定的门牌号码,但它们一直存在与我们身边。注意:是“它们”,而不是“他们”。我从不认为它们是人类。它们也没有值得我们尊敬的资格。这帮混蛋一直潜伏在暗处观察我们,随意释放病毒,制造黑死病之类的大规模死亡事件,用以宣告它们的权力和威严。当时我们就判定:亚特兰蒂斯人肯定有一部分隐藏在人类社会。它们从各方面收集我们的情报,用各种微妙的方法不断提升我们的科技力量和研究方向。千万不要怀疑,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们做过详细调查。无论瓦特明蒸汽机,还是爱迪生明电灯,以及对人类文明产生至关重要影响的一系列科技成果,其中都存在着极其微妙的影子。牛顿现万有引力法则,并不是孤立的现象。那个砸中他脑袋的苹果,是有人故意扔过去的,然后借助他的嘴巴,弄出了物理学的基础。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牛顿在此后极其平庸的表现,甚至在担任皇家造币厂厂长职务期间,再也没有任何类似的研究成果。诸如此类的例子还有很多,都是某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突然因为某种现而名噪一时,却很快没有任何进展。最著名的例子,莫过于门捷列夫的元素周期表。他没有把那张表格填完,而是剩下一部分,宣称是当时科技水准所限。据我们推测,门捷列夫应该是亚特兰蒂斯人选定的目标。它们把科技信息注入目标大脑,使其产生出短暂的意识理念。当研究成果公布之后,短暂的思维自然不复存在,也没有任何后继性研究意识。然而这种理论性科学基础的作用的确不可忽视。它为后继研究提供了范本,是很多学科与成就的奠基石。”
“基于这些原因,国家之间的关系伪装必须存在下去。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亚特兰蒂斯人认为世界没有什么变化,一切都在按照固定轨迹进行。当时,我们并不知道这样做会引什么样的后果。我们同样也在监视世界,希望从中现倪端,寻找危险的源头。”
“这些事情在局外人听起来很可笑,甚至荒诞不经。然而,这个世界上很多问题都可以从科学和逻辑的角度去分析、解释。就像神话传说与明,它们之间存在着联系。神王宙斯控制雷电,上帝在夜晚击杀宗教宿敌的后代,这些在古代人眼中无法理解的事情,我们都可以套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和基因生化武器进行解释。然而科技理念却有些身份然。指南针、万有引力定律、炸药、内燃机、原子弹……这些事物之间的联系,可以看做是人类科技研究史。然而,三国联合机构在病毒爆前以量子计算机进行过推演。我们输入了从石器时代至今的大量数据,以时间、人类进化程度、大脑容量,以及各个历史时期出现的重要文明产物和科技理论为基础,参照地球产生时间和生物进化等数据,最终得出了令人惊讶的结果。”
尽管很想知道答案,苏浩还是努力控制着情绪,平静地问:“结果是什么
王启年很有说书人的天份,在故意卖关子吊人胃口方面,绝不亚于“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之类的程度。他慢条斯理从椅子上站起,冲了杯热茶,从橱柜里拿出一包油酥蚕豆,当着苏浩的面,慢吞吞有滋有味儿地嚼着,过了很久,才继续刚才的话题。
“推演的结果令人震惊————按照正常的生物进化度,人类应该在两百万年以后出现,而不是我们熟知的那个时间段。至于科技进程,也比应有的进度快了许多。如果以石器时代为起点,那么现在的人类社会最多只能处于冷兵器时代,而不是被原子弹威胁着地球安全,外太空到处都是卫星,航天飞机来回乱跑的状况。”
苏浩眼瞳深处满是愕然。他曾经觉得能够猜测出王启年话里的大部分内容,却忽然现自己距离真相其实很远。心情如冰一样寒冷,越来越沉重,更伴随着突如其来,无比强烈的恐惧。
良久,苏浩才语气于涩地问:“你是说……人类文明不应该是现在的样子
“绝对不是————”
王启年“嘎嘣嘎嘣”狠狠嚼着蚕豆,仿佛那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这么说吧在远古时期,单细胞生物进化成扁形虫的时间与预计中更早,海洋生物爬上6地进化出腿脚的度,已经过了计算机推演的正常值。至于什么恐龙是鸟类的祖先,就更是扯蛋。仅仅因为骨骼相似,就判定两个物种之间有进化关联,其实只是生物学家自己都难以解释的表象。因为这其中有很多,很重要的连接部分缺失了。我们无法从中找到任何依据,也无法回到过去目睹现实。然而时间与数字是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改变的事实。至少,在我们这个空间,壹加壹等于2之类的问题答案是固定的。作为依据推演的结果,应该与现实出入不大。”
“由此,三国研究机构得出结论————有某种力量在暗中修改地球生命的进化轨迹。它们很可能从一开始就在于预,引导我们的科学研究走入歧途。就像地球诞生这个问题,目前我们已知的答案很可能是错误的。因为这一切都建立在现有的,宇宙爆炸理论基础上。如果这一理论是假的,是被外来力量长期误导产生的结果,那么由此引的一系列答案都是错的。地球生命起源不再是我们知道的时间段,各类物种产生也不再遵循规律。海洋生物的两栖进化,爬行动物的直立行走,这一切都将变得荒诞,没有什么是值得相信的真实。到了最后,连我们自己都对自己的存在抱以怀疑,那才是真正的世界末日,是真正的毁灭之日。”
(
第二百五二节 谜F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研究过地球生命的演化进程?但只要不是傻瓜,都知道世界上同时存在植物和动物。”
王启年斜着眼睛,不断注意苏浩脸上的表情变化:“这样的物种分类很有趣————植物数量繁多,通过阳光和水分获取营养,它们扎根于土壤,吸取必不可少的维生物质和元素。无论树木还是野草,都供养着对应的动物群体。无论是生活在非洲大草原上的斑马和羚羊,还是潘帕斯平原上的野牛,它们都以植物为食,摄取着生长所需的营养。植物的数量和种类是如此之多,以至于这些吃素的家伙繁殖力惊人。如果漫无目的的生长,恐怕地球早已被它们占据。然而上天却在这个时候安排了老虎和狮子出现,大型猫科动物拥有尖锐的犬齿,可以轻而易举撕裂牛羊的身体,猎取肉食。如此一来,以植物为基础,植食动物与肉食动物之间也实现了微妙的数量平衡。每当狮虎数量过多的时候,牛羊数量会急剧减少,狮虎就得挨饿,然后有一部分被活活饿死,最强壮的才能活下来。反过来看,如果牛羊数量过多,狮虎的繁殖能力也会对应增加,充足的食物意味着更多营养,种群数量也更加强大。这就是自然界的法律,从不偏袒任何一方。呵呵呵呵……很公平,不是吗?”
老胖子的话显然扯远了,与原来的话题没有任何关联。苏浩不明白王启年说这些究竟想要表达什么?可他明白————胖子院长从不在无聊的问题上浪费时间,更不会在谈论严肃关键环节的时候,像脱口秀演员那样插科打诨。
“如果你能换个角度看待问题,就会现:所谓自然界的公平,其实一种残忍。”
王启年的声音很淡定。每当这种时候,他又恢复了苏浩在未来世界所熟悉的凶狠霸道,冰冷和精准,甚至可以说是科学家才有的分毫不让,令人本能感到畏惧。
“在和平时期,很多旅行者去过非洲。事实上,对于非洲那个地方,我没有什么好感,也不存在所谓的偏见。那里只是三国研究机构的一处科研基地。我不喜欢什么自然,老子是人类,可是研究结果表明,人类和其它动物的基因有很大相似之处。这种该死的证据影响了很多人,尤其是达尔文那个混蛋,更是写出什么莫名其妙的《物种起源》和《进化论》好吧我承认达尔文在书里的某些观点还是正确的,他的确是在现有物种的基础上,进行了详细系统的研究。可他的眼光仅限于此,却没能进一步分析其中内因。包括他在内,所谓的生物学家只看到了植物和动物之间的数量、营养、数量平衡与供养关系,却没人想过更多。以非洲草原为例,他们甚至从未想过,为什么狮子吃完斑马之后,鬣狗会出来负责扫荡残剩的腐肉和骨头?为什么草原上每天都上演着弱肉强食的杀戮,却没有因为腐尸造成病菌繁衍,进而扩大为可怕的疾病?”
“有一系列观点和证据都表明,动物群体之间存在着相互供养和不同阶段取食的特征。就像刚才说过的狮子吃斑马,鬣狗负责打扫战场,秃鹫和其它食腐动物也会加入其中。最后,即便是最坚硬的骨头,吃在嘴里没什么味道的动物毛,也会有蚂蚁和真菌对其产生兴趣……很可怕不是吗?一头大象看似威武雄壮,死后却会被分解到不同的肠胃里,供养着成千上万的其它种群。我们一直都觉得优胜劣汰是非常残忍的事情,然而只有这样,羚羊才能跑得更快,狮子才不会因为食物来源过于简单活活胖死,鬣狗和秃鹫才能不断吃着狮子的残羹剩饭……小子,你听明白我的话了吗?你脑子里是不是有很多疑问?是不是有种已经抓住事情真相,却觉得朦胧间隔着一层膜?”
王启年的声音很大,充满显而易见的得意。每当他掌握住底牌,对方茫然不明就里的时候,他总会觉得异常满足,说不出的兴奋。
苏浩的眉头紧锁着,眼睛里不断闪烁出疑惑与激动的目光。
王启年说的没错,他的确是隐隐约约抓住了什么,却没能找出要点,思维意识完全被老胖子的话牵引着,已经脱离了病毒风暴这个原先的话题,朝着与之似乎有所牵连,却看似毫不相关的方面走去。
“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优秀的科学家。我不知道是否有人会赞成我的观点?但我肯定有人的想法与我差不多,都对这个世界产生过怀疑。”
王启年的语气淡然平静,丝毫不像是在揭开惊天之秘,仿佛只是在说不小心窥见邻家大妈今天穿了什么颜色的内裤那样平常。
“一个完全由植物和动物构成的世界,本来就值得怀疑。因为自然界中实在有太多的巧合,动物与植物之间的相互供养,简直就是堪称完美的能量转换形式。植食动物吃草,肉食动物吃掉植食动物,死亡以后的尸体分解为肥料,使植物生长变得茂盛妈逼的,就算是再天才的科学家,也不可能设计出比这更优秀的能量循环。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大的基本转换,其中还有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虾吃微生物之类的具体分层环节,细致程度简直高得吓人。按照这种进度层层分剥,能量利用率几乎没有任何浪费。如果把植物和动物之间的转换,以数字形式加以分析,你会现其中没有丝毫误差。如果以数字“1”作为能量基准,那么从植物到动物,再回归到泥土养料之间的循环过程,仍然还是在数字“1”之间往复分解,最终成为整体的重合。”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宇宙规定的法则?因为老子是人类,从出生以来就呆在地球上。我没有机会像科幻电影里主角那样,乘坐飞船到处乱飞,在各个星球之间乱转。我很少真正相信什么,我只相信自己的判断。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这颗星球实在太诡异了。说真的,老子经常做噩梦,觉得我们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小白鼠。是的,我们就是他妈的试验品————有某种力量制造了地球,甚至制造了整个太阳系。只有这样,才能产生季节温差,才能通过太阳获取光和热,才有足够的水分孕育生命。为了保护这个大试验场,地球外面包裹了厚厚的大气层,通过月球这颗卫星产生潮汐,地球本身的磁场更是产生了许多有趣的现象。有巨大的引力使我们直立行走,也禁锢着我们的活动范围。它像一把无形的锁,把我们牢牢固定在地面,无法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苏浩觉得自己的思维意识在颤抖,耳朵听到的这些内容,正在疯狂冲击着自己的固定思维。它们像是强横的野蛮人,肆无忌惮摧毁大脑里已经存在的文明,在放火焚烧,在疯狂杀戮,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摧毁一切。当混乱如麻的意识无法与逻辑吻合的时候,眼睛里投射出的目光也变得震惊呆滞,整个人仿佛僵硬的雕像。
“嘿嘿嘿嘿很惊人不是吗?是不是觉得老子一定是疯了?有没有想要打电话给疯人院派人把我抓回去关起来的冲动?哈哈哈哈……疯子和科学家之间本来就没有区别,我们不断给这个世界制造理论基础,又不断推翻前人的理论。现实与荒诞之间很多时候都是镜像关系。我们能看见它,它也在模仿我们,然而一切都是反过来的。现实与想象是反向的,你恐怕无法理解,但这是事实
王启年一直在狂笑,他不断抹着笑出来的眼泪,喉咙里爆出巫婆般“格格格格”的尖利嗓音:“在大学的时候,我就对植物和动物之间的关系感到怀疑。那时我想的可没有现在这么多,只是对自然界的奇妙觉得感慨,认为这是宇宙间的平衡规则。现在想想,那时候简直幼稚得可笑,如果不是三国研究机构对亚特兰蒂斯人的不断解密,老子也不会现这个可怕的秘密……小子,你能想象吗?我们竟然是被圈养的生物。当你在动物园里看到笼子里的黑猩猩,带着人类特有优越感,冲着它扔出香蕉苹果当做施舍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的命运其实跟它差不多。唯一不同的,黑猩猩可以透过笼子看见我们。而我们永远无法看到潜藏在暗处的观察者。”
这一切实在太具有冲击力,以至于苏浩觉得头脑一直浑噩,张大了嘴,身体也微微颤抖。
“这,这怎么可能?”
过了几秒钟,苏浩茫然地摇着头,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嗓子干:“您是说,我们……我们是被圈养的生物?”
“生物进化是一个无比漫长的过程。单细胞生物进化为复杂物种的过程,要消耗大量时间。我虽然没办法回到过去,亲眼看看三叶虫和扁形虫的每一个进化细节,但我可以把一只青蛙解剖,将它的内脏器官、肌肉、骨骼、皮肤所有相关数据输入电脑,以受精卵到成形期间的所有微妙变化为依据,对青蛙的进化形态做出推演。即便是在温度适宜,水分充足,有明显季节性变化的最优环境里,青蛙演变为人类的时间,至少需要九兆⊥“兆”为千亿以上的单位)以上的地球年。”
王启年的目光落在苏浩身上,仿佛想要把他看穿,又好像是极力在辩证着,想要说服对方认同自己的观点。
苏浩脑子里的混乱渐渐平息,他开始变得理智,想要摆出更多的证据。
“恕我直言,青蛙和古猿之间实在没有可比性。它们根本不是一个物种。形态不同,生活环境也不同,大脑和身体的进化也没有……”
“呵呵你以为我是那种随便窥到一点点科学门径,就随便拿出来大肆宣扬,动不动就以此为证据,拼命要求奖金和证书的跳梁小丑吗?老子没那么白痴,也没时间去公开讲座搞什么该死的奖项————除了青蛙,我还用其它生物进行过两千九百多次推演。有植物,也有动物。其中,动物进化为人类所需时间明显要比植物更短。消耗时间最少的,是苏门答腊岛上的黑猩猩。以#11球现有环境为基础,它的进化耗时总共为八兆八千两百一十四万地球年。怎么样,听到这个数字,是不是觉得很震惊?你是不是觉得,古猿历经的几百万年进化时间只是个笑话?很滑稽,却并不可笑?”
苏浩沉默了很久,缓缓点了点头。
尽管不太愿意,他也必须承认,听完王启年的这些话,震惊之余,脑子里还产生了难以遏制的恐惧。正如老胖子说过的那样————人类,是一种被圈养的生物。
可是,即便是苏浩也觉得难以想象,甚至对这种观点有着极大的反感。要知道,我们可是人类,是万物之灵,是远远优越于任何物种的最高端存在。这种概念与“玩具”之间根本无法相提并论,丝毫没有可比性。
可笑?
这一点儿也不可笑,而是非常可怕,前所未有的恐怖。
当“恐怖”这两个字油然在脑海中浮现的时候,苏浩蓦然惊醒。他忽然清晰地意识到,自己从未来世界一直在苦苦追寻的病毒风暴真相,恐怕根本不是最初想象的那样。就像在另外一个时空,自己还是研究员,总以为这场灾难是自然产生,或者如同电影里的场景,是某个国家,某个野心家在背地里的阴谋。上次与王启年接触过后,“亚特兰蒂斯人”的概念出现了。但它们终究没有什么实际形体,自己从未见过,更谈不上什么具体概念。老胖子的话说得很清楚,亚特兰蒂斯人是“它们”,而不是“他们”。换句话说,它们恐怕根本不是人类,而是另外一种可怕的,对人类具有绝对强悍统治权力的高度文明生物
八兆八千万地球年,才能让一只苏门答腊黑猩猩进化为人类。
这个数字令苏浩有些眩晕,在两个“八”的后面带有一长串可怕的“零”。与它们相比,人类前后不过百年的寿命,又能算的了什么?
苏浩觉得自己的意识在颤抖。
是的,的确是意识在动荡。这种变化并非来源于大脑剧烈思维,而是来自于体内的黑色颗粒。它们在呐喊,在强制驱除苏浩的恐惧,促使产生错误思维的大脑重新返回原来的正确意识路线。
与八兆地球年相比,文明时代被公认的人类数百万年进化时间,简直不值一提。
于是,问题产生了。
苏浩迷茫混乱的眼睛再次恢复清明。他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让大脑重新恢复冷静,认真而急促地问:“既然推演的结果是这样,那就意味着,我们,也就是现在的人类,原本是不应该出现的?”
“你终于想到这一点了?”
胖子院长的笑容有些邪恶,仿佛一头看见肥胖母鸡正在面前表演脱衣服的狐狸。他腆着肚皮,无比爽朗的大笑着:“很好,你开始把我归为理性者行列,不再认为我是疯子了吗?”
苏浩对这回答有些无奈:“谈不上。如果你疯了,那么这个世界恐怕就没什么人能够算是正常。”
“我喜欢你刚才的那个问题。”
剧烈的大笑迅消耗着体力。王启年很快变得安静,呼吸粗重。他睁大双眼盯了苏浩几秒钟,表情渐渐变得感慨,然后眼睛微微眯起,抬起头,仰望着电子屏幕,用略带庄重,却无比认真的口气说:“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真的想要知道真相吗?”
苏浩不明白为什么胖子院长会忽然问,他面色有些阴沉的点点头:“当然。”
“别那么快回答。想好了再说。”
王启年语气一变,目光和表情都变得森然冷厉:“知道真相就必须付出代价。我得提醒你,即便是在军部高层,有资格知晓真相的人也为数不多。很多人只知道病毒风暴,却不明白生物战争背后的意义。”
苏浩皱起眉头,重复了一遍:“生物战争背后的意义?”
“很多事情并不是你表面上看起来的样子。探究真相需要付出的代价,很可能是你的生命,甚至灵魂。那种可怕和恐惧远远过你对事物的理解。在真相面前,病毒风暴和变异生物其实不算什么。”
王启年目不转睛盯着苏浩,言语森冷:“现在,你还想知道吗?”
苏浩再次陷入茫然。然而,这次的意识混乱之持续了不到半分钟。很快,他已经再次冷静下来,平静地点点头:“我之所以还活着,目的就是为了寻找答案。”
第二百五三节 谜G
“你是一个胆子很大的家伙,很精明,也很傻……”
王启年收起眼中的冰冷,眼瞳深处逐渐释放出温和与感概:“我原本以为不会再有像我一样的傻瓜,也没人会主动寻求真相。这个世界上果然还是傻瓜和白痴比较多。不过……老子喜欢————”
“我先回答你刚才的那个问题————按照正常的进化轨迹,人类究竟该不该在几百万年前出现?”
此刻,王启年坐姿端正,面容威严无比,仿佛世间最正义,最诚实,最不容亵渎的圣灵:“想必你已经猜到了,答案是不该,或者可以说是绝对不会。
“在和平时期,我们对古生物的研究依据,来源于化石。没错,前后长达几百万年的时间,足够让尸体变成化石。关于各个地球纪元的历史推演也由此产生。我无意抨击那些为此着迷的古生物学家,也丝毫没有对他们表示轻蔑和鄙夷的念头。他们当中很多人值得敬佩,为了寻找更多更新的化石,为了填补不同物种之间的进化断链,他们终年忙碌在野外,几乎没有与亲人相聚的时间,甚至一生都奉献给自己热爱的事业。可越是这样,我就越是觉得愤怒。不是因为他们,而是被愚弄的愤怒,甚至是悲哀”
说着,老胖子开始咆哮,咆哮中可以看出他脑海里充满了涛天的怒火,狂暴到足以毁灭一切的思维意识。
“我们一直被愚弄,一直被欺骗。几个世纪以来,人类对科学的探究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我们绞尽脑汁,想要探究更多秘密,甚至想要知晓地球年龄,对过去发生的事情展开研究。于是,有人提出,可以根据岩石中放射性元素的含量及其来进行测定。这是一种根据放射性衰变的原理,以已知放射性母体同位素衰变常熟及母、子体同位素比值进行对比的方法。我们相信脚下这片土地是真实的,它承载着我们从细胞变成动物,再进化为智慧生物的全过程。然而我们都被欺骗了,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任何真实,没有值得我们相信的数据。所谓单细胞进化理论都是假的,地球历史学科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根据岩石中含有的元素逆推年龄更是荒诞不经的概念。当然,对于外行人而言,我说的这些他们恐怕难以理解。打个比方————当你制造了一只赝品古董,并通过各种方法让它看起来像是真货,无人能够看出究竟的时候,想要知道这只赝品实际生产日期,唯一的方法,就是找到你这个制作者,然后强迫你把事情交代清楚。”
“它们一直用各种看似正确的言论误导我们。三国联合机构最初的研究方向,只是针对从南极洞穴里取得的病毒,进行不同环境下的活性化测试,以及疫苗培养。由于当时的科技能力所限,疫苗研制工作一直没有什么进展,几乎陷于停滞状态。非常偶然的机会,一名拥有美国国籍的原埃及裔生物学家提出————是否可以利用细胞相互吞噬的特性,以人类白血球为基础,注入具有高效能力的类辅助型营养液,在人体内部产生新的免疫系统,进而达到对抗病毒的目的?”
“这种理论不是什么新鲜事物。通过增强血液细胞强度,达到对抗外来病菌目的的自我免疫方法,其原理就跟青霉素差不多。不过,这名埃及裔生物学家采用的类辅助药剂很特别。他从鲨鱼体内提取出一种具有抗癌效果的液质,通过大规模培养的方法使之成为原料,最终合成为初代的免疫药剂。”
苏浩有些疑惑:“初代的……免疫药剂?”
“病毒在不断进化。”
王启年呷了一口茶水,活动着脖颈,慢慢地说:“那个时候,病毒可不是现在的样子,感染力和寄生力都没有这么强。病毒爆发以后,我们给军队和平民注射的药剂已经是第四代。不过,一阶强化药剂开始大规模量产以后,免疫药剂的后续研究项目就此中止。因为强化人的体内免疫系统足以对付病毒,就算继续研制出第五代、第六代免疫药剂,效果也远远达不到强化药剂的效果。
“还是回到原来的话题吧那名埃及裔生物学家的创造性举动令所有人感到惊讶。由于进展迅速,免疫药剂对病毒的克制效果明显,整个联合机构不禁为之欢呼。我们庆幸终于不用再担心病毒毁灭人类,免疫药剂的出现,毫不亚于牛痘对天花的作用。美国方面甚至提出,把这名埃及裔生物学家列为当年诺贝尔医学奖的候选人,我们也打算给他颁发最高学术奖章就在举办庆祝酒会的当天晚上,发生了一件非常意外的事情————那名埃及裔生物学家,他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脱下了自己的皮。”
苏浩感到有一股极寒的冷风从脸上刮过。他眼里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你说什么?脱下自己的皮?”
“是的,他的皮,就像脱外衣一样脱下来,摆在我们所有人面前。”
王启年的表情同样绷得很紧:“我清楚记得那天晚上的每一个细节。我当时端着一份蘑菇牛肉浓汤,那家伙就站在距离我十多米远的台阶上。他脸膛黝黑,嘴唇宽厚,眉弓很高,带有明显的非洲族裔血统。他像平常那样跟每一个人打着招呼,当司仪宣布美国政府对他的功绩奖励之后,所有人开始鼓掌,乐队也开始奏乐。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微笑着走上台阶,站在让每一双眼睛都能看到的位置,先是摘去领带,然后脱掉外衣,紧接着是衬衫、长裤……这个时候,人们都发现情况不太对劲,音乐停了,几名保安从人群里挤过来,想要维持秩序,却被他用一只手抓离地面,当场拧断了脖子。”
“他用指甲在脸上划开一道裂缝,用手撕开,沿着脖颈和肩膀往下剥。呵呵你能想象那是何等恐怖的场景吗?一个曾经朝夕相处的人,身上裂开一道道口子,流出鲜血,露出鲜红色的肌肉纤维。我敢说那家伙肯定从未做过身体检测,进入三国联合机构的体质样本也是假的。那些血和肌肉都是分布在表皮内部的附着层,是一种人工合成的产物。当他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脱光,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个身高超过两米,比nhak业篮球明星还要高大,体格比职业摔跤手还要魁梧的巨人。”
苏浩不禁问道:“那家伙以前的身高多少?”
“一米七左右,最高不超过一米八。”
“那他究竟是怎么塞进去的?”
“鬼才知道————”
王启年伸了个懒腰,冲着地上啐了口浓痰:“反正都是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无论是喜欢用人皮当做外衣,还是有着异乎寻常的恋物癖,都他妈的不正常,是些无法用正常逻辑思维判断的变态。”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瓜。不过即便是傻瓜,也能看出来那家伙绝对不是我们的同类。它的外表和人类差不多,五官和身体特征都符合人类审美观点。它就那样站着,与我们对视了几秒钟,然后……跑了。”
苏浩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不禁有些张口结舌:“……你说什么?跑了?”
王启年面色阴冷地点了点头:“那是我们第一次看到强化人。它的奔跑速度快得惊人,瞬间爆发状态下,甚至超过最新型的赛车。它对周围的环境非常熟悉,尽管临时调集的军警从四面八方拦截,还是没能挡住它的去路。最后,在国会山侧面的一个平台上,它被一束奇怪的光线带走了。紧跟其后的直升机拍摄下当时所有画面,我们都能清楚的看到,释放出那道光线的,是一个形状很像蛋挞的飞碟。”
“很明显,那家伙是故意的————”
不等苏浩发问,老胖子已经对刚才的话进行自我总结:“它指引了我们对免疫药剂的研究方向,用这种看似恐怖,实则滑稽可笑的方法表示自己的存在。它一方面显示力量,一方面故作神秘。总而言之,就是彻头彻尾的神棍,用看似高深的方法拉开距离,通过神秘产生崇拜感。让我们畏惧它,尊敬它,服从一切命令……听起来真他妈的可笑,所以我一直认为:所有亚特兰蒂斯人都是傻逼。”
苏浩没有在意老胖子最后那段自我标榜的话。停顿片刻,他认真地问:“它们之所以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王启年没有回答,而是问题转到其它方面:“酒会当场终止,三国联合机构立刻派出专人,把那个当众脱皮,然后又当众玩裸奔逃亡的埃及小子宿舍全面封闭。在它的私人物品当中,我们发现了一本研究笔记。那玩意儿看起来更像是密码的解密索引。通过对比,我们很快解读了羊皮纸手稿上的所有螺旋形文字。”
苏浩不由得脱口而出:“它的内容是什么?”
“上次说过,所有手稿记载的信息都一样。至于解读出来的内容……实际上,是一份邀请函。”
苏浩神情微微有些变化,疑虑和古怪显而易见:“邀请函?”
王启年神情严肃,黑色眼睛里透出捉摸不定的意味:“那是亚特兰蒂斯人留下的信息。羊皮纸手稿上留有坐标,注明了具体位置。至于目的……当然是让我们去寻找它们。”
苏浩只觉得思维有些混乱:“它们究竟在哪儿?在地球?还是宇宙的另外一个星球?”
“废话,当然是在地球。你以为那些家伙能跑多远?会留下一张超过这个时代科技能力的旅行指南书吗?”
王启年对亚特兰蒂斯人显然没有什么好感,他骂骂咧咧地嚷着:“那帮身材高大的废物就藏在海底,从远古流传下来的故事多少也算是真的。大西洲的确存在过,不过名字不一样。那充其量只是亚特兰斯蒂人建立的基地,早就已经沉没。它们从未离开过地球,一直在暗中窥视我们。为了宣告自己的存在,这帮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一直在故弄玄虚。它们很早就开发出那种奇特的人皮外套,隐姓埋名潜伏在人类社会里,以各种方法影响着我们的方方面面。从生活习惯到科技进程,从战争到文明,渗透率之深,简直令人难以相信。”
“它们制造了地球————是的,你没有听错,我也没有说错。地球的确是亚特兰斯蒂人的制造物。根据岩石里的放射性物质计算地球年龄的方法,是潜伏在人类社会里的亚特兰斯蒂人的错误诱导。其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无法知晓真正的过去。它们在这颗星球上投放了最初的生命基因,产生了植物和动物的分类。因为物种不同,进而形成有序的能量循环系统。它们暗中操纵一切,利用加快生长速度的方式,提升物种进化程度。就这样,在短短几十亿地球年的时间里,海洋生物开始登陆,从两栖化成为完全的陆生物种。然后再是恐龙、人类,直至现在……”
“制造一颗全新的星球?制造人类?”
即便苏浩对答案的震慑程度已有准备,仍然觉得难以置信:“它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电子屏幕上的王启年一直看着苏浩,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些莫名复杂的东西。良久,老胖子才幽幽地说:“全新的星球……你真这么觉得?”
听到这里,苏浩忽然发现自己的问题根本就是错的。
“还记得那些羊皮纸手稿吗?”
果然,王启年接下来的话,证实了苏浩的猜想:“那是亚特兰斯蒂人特有的一种信息记录物质,是一种经过外观固定化处理,具有活性,可以在特定环境下自我修复的物件。它上面记载的文字足足高达三十多层,而符合人类文明进程的文字记载量,只存在于前面几层。哈哈哈哈……到了现在,你还认为地球很“新”?还认为我们是这里唯一的智慧主宰吗?”
房间里一片死寂,只有鼻孔里不断喷吐出沉重的呼吸。苏浩默默地站着,看着屏幕上神态平静的王启年,心境一片默然。
“写”在羊皮纸手稿上的那些信息,并不是只有人类一个观众。如果以最古老的象形文字为界,前后分别代表人类从蒙昧到文明之间的跨度,那么在文字产生以前,地球上存在过的智慧生物……又是什么?
“我们不是唯一的读者。”
王启年仿佛看透了苏浩的想法:“在我们之前,还存在着其它文明。还记得前苏联莫斯科古生物博物馆里陈列的那只古代野牛化石骨架吗?那头化石骨架应该形成于公元前ruuu年的新石器时代。就在那具体野牛头骨上,有一个光滑的圆孔。除了子弹或者光束能量的射击,没有任何武器能够留下类似的痕迹。如果你对历史足够清楚,应该知道人类直到1304年才发明初代火药枪,十七世纪初才造出发射子弹的火药枪。以新石器时代原始人的能力,根本不可能留下类似的痕迹。”
“如果你觉得这个证据不足以说明什么,那么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些别的,尚未公开过的秘密。最简单的例子,我们在建造京一号基地的时候,曾经在地下五千米的深处,挖掘出很多已经变成化石的物件。从外观形状和所在位置判断,应该是电话和电视之类的东西。还有西安基地,在一万两千米的深层,我们找到了一些刻画着古怪文字,已经岩石化的书籍。我们无法判断构成它们的物质究竟是什么,然而那些文字形状与羊皮纸手稿的第二十一层相似,其中一个字甚至完全相同呵呵是不是感觉很恐怖?是不是觉得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第一次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我的感受就跟你现在差不多,非常惶恐,极其茫然,脑子里几乎没有清醒的意识。当彻底冷静下来以后,整个人身体里只剩下前所未有的狂怒。”
看着苏浩那双渐渐升腾起血色的眼睛,王启年渐渐加重了说话语气。
“我管他们叫“史前人类”。很明显————如果地球是亚特兰斯蒂人的造物,它们也拥有控制基因走向,逐渐进化出智慧生物的高深科技,那么在我们之前,地球上肯定存在过其它智慧物种。以自我形态作为衡量物种的优劣标准的方法,差不多是人类和亚特兰斯蒂人共有的特性。它们会把新产生的物种赋予自己的外观,因为在现有生命的循环系统基础上,这差不多就是复制。具有美感,很亲切,彼此之间也更容易被认同,更容易被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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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四节 谜H
“其实,想清楚这一点并不困难。以外观形态决定主观意识的概念,早已成为人类逻辑思维的一部分。我们可以对一条宠物狗表示亲密,搂着它睡觉,将其当做家人看待,甚至给予它家庭成员的待遇。然而,我们绝对不会与一条狗交流思想,不会与它探讨科学,更不可能对一条狗惟命是从。何况,如果一条狗拥有足够的智慧,拥有与我们正常交流的思想,那么它再也不会被当做宠物,而是一头不折不扣的怪物。”
“我们虽然居住在这颗星球上,探索范围却极其有限。我们自诩是文明程度最高级的物种,却连地球表面都没有搜索完全。我们无法深入海洋,自然不知道深渊和海水下面隐藏着什么。我们不能进入地下,根本不明白在泥土和岩石深处掩埋了何等可怕的事实。我们为已经取得的成果沾沾自喜,却不知道这点东西在旁观者看来根本不值一提,甚至尚未达到前人曾经拥有的高度。我们坐井观天,妄自尊大,可笑的是什么也不明白。直至危机降临,才恍然现,我们是宇宙中最卑微的物种。因为,人类所有历史都是被别人给予,我们其实什么也没有,就连基因,也不是自然进化的结果。”
“我还要告诉你一些更加惊人的事情————建造新乌鲁木齐基地市的时候,我们挖掘出数十具古代人类的骸骨化石。在他们身上,我们找到了牛的基因。”
苏浩已经被太多可怕的现实折磨得思维麻木。对于王启年的这句话,他只能抱以淡淡的苦笑,不太确定地问:“你是说,他们不能算是真正的人类?而是我们目前的对手,变异生物当中的牛形类人?”
“说实话,我不确定。但可能性很大。”
王启年缓缓摇了摇头,神情严肃认真:“我计算过,如果生物战争的结果是人类被消灭,变异生物成为地球新的统治者,那么它们的进化方向,很大程度上还是跟我们一样。因为它们已经拥有初步智慧,正在演化出新的社会结构。只要有足够的时间,自然可以成为新的文明代表。其实,从暴力野蛮变得理性而冷静,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想想我们的祖先,想想那些在原始时代的古猿,它们何尝不是拥有可怕的力量?身体达程度何尝不是令其它物种感到恐惧?当它们学会用后肢行走,学会使用工具以后,就真正变得像个文明人。这就是他妈的区别,也是所谓的文明进化的标志。”
“所有一切源头都是亚特兰蒂斯人————”
王启年的眼神中却充满了狠辣与凶暴,和刚才简直是判若两人:“它们制造了这颗星球,按照自己的外观形态固定了物种进化方向。为了缩减进化所需时间,它们打乱了原有的进化程序,把一群在森林里斗殴交配的猴子抓进实验室,用棍棒和果子教会猴子用后肢走路,再把这群被我们称之为“古猿”的可怜虫放逐到草原上,顺便给自己的训练物配备最基本的生活工具。于是,人类的进化开始了。石器时代、铁器时代、火药、炸弹、航天飞机……”
“亚特兰蒂斯人从一开始就混入古猿群体,潜移默化影响着古猿的生活习性,进而引导着进化方向。我敢打赌,是它们教会了古猿打磨石器,冶炼青铜,进而制造钢铁类的冷兵器。蒸汽机之类的重要明,绝对不是某个人灵光闪现的创造,而是亚特兰蒂斯人在背后推波助澜的结果。它们不断诱导明者,在不经意间给予启,从各方面加快人类的科技进程,把原本需要数十万年的研究历程,硬生生缩短为几千年。我不知道在此之前是否有人察觉到亚特兰蒂斯人的存在?但即便有,那些人也肯定被“处理”掉了。就像实验室里某只不听话的小白鼠,拒绝食用掺有致癌物质和抗癌药物的食品,不愿意配合实验。那它的最终命运,只能是被当做垃圾一样抛弃。”
“我们,包括我们的前代,也就是那些史前人类,都是亚特兰蒂斯人的试验品。说穿了,地球是一个大试验场,我们都是被圈养的物种。呵呵是不是觉得很幸运?那些藏头露尾的家伙没有给我们来上一针传说中粘液怪或者哥布林的基因。否则,人类的审美观点就不再是现在的样子。美女们不会为了香奈儿和而狂,对于“美丽”的评判标准,很可能只是谁比谁更胖,肥肉更多,丝袜和高跟鞋永远不会出现,体臭是吸引异性最关键的因素。就像你和我,争夺女人只是依靠拳头,谁更臭一些,谁抹在身上的粪便更多,就能更讨女人喜欢。”
“不仅如此,我还怀疑整个太阳系可能都是亚特兰蒂斯人创造的。因为这个星系各个星球之间的位置实在太过于巧合。地球与月球之间的关系非常微妙。甚至引最可怕的灾难。想想看吧如果你对某个试验场感到厌恶,不再想要继续实验,而是以最简单粗暴快捷的方法将其毁掉,那么,有什么比炸毁月球,利用潮汐和磁场力量摧毁地球生物圈,使所有物种瞬间死亡更快的办法?
苏浩彻底沉默了。
病毒风暴背后的秘密,远比想象中更可怕。可越是这样,就越刺激着他的大脑,想要知道更多。
他盯着王启年:“那些羊皮纸手稿不是已经解密了吗?既然知道亚特兰蒂斯人所在的位置,那你们一定接触过,是这样吗?”
老胖子脸上带着深不可测的表情。他仔细打量着苏浩,声音无比冷静而警惕。
“是的。我们接触过————按照解密信息提供的坐标,三国集团以最隐蔽的方式,派出潜艇,在佛罗里达州秘密集结,前往指定海域。”
“佛罗里达?”
听到这个地名,苏浩只觉得脑子里灵光一闪,随即颤声道:“百慕大三角……海底……难道,手稿上留下的坐标,指的就是那里?”
老胖子悻悻地点着头,对苏浩的敏捷思维表示认同:“那帮该死的变种废物的确就在那儿。它们的实际控制线其实没有那么精确,也不是我们熟知的迈阿密——巴哈马群岛——圣胡安这个三角形。事实上,亚特兰蒂斯人在海底的基地是一座三角埃及的四边形)金字塔。外部海域的三角形状,只是金字塔边缘的放大。由于基地运作以海水流动产生的能量为基础,在转换过程中,不可避免释放出一部分能量流。这种能量释放对亚特兰蒂斯人是无害的,却能够影响从这一范围内经过的轮船和飞行器。从人类历史有记载的时候,直到现在,在那片海域我们死亡、失踪了成千上万的人。那些幕后操纵者不会为此负责,反而认为这就是实验体应有的命运……”
“根据手稿解密的信息,我们在百慕大海域找到了可以避开能量流的固定安全航道。我们驶入了那座金字塔。那的确是一座绝大宏伟的建筑。它就在海底,就在三角形的正中央。潜艇被一股牵引光束带进了金字塔,内部空间大得乎想象……小子,别用那种吃人的眼神看着我,我也知道建筑外观与实际容积之间的关系。可我还是要实话实说,亚特兰蒂斯人的科技力量的确比我们先进得多。也许那时候是我的视觉错误,也可能是光线之类的影响,总之那里很大,很空旷,就像你独自走在内蒙大草原上,有种近乎恐惧的无限感。”
“它们身材高大,平均身高过两米。外观形态都很俊美,无论男性还是女性,都有种说不出的魅力。它们是一帮真正的混蛋,真正的垃圾,脸上都写着对人类的傲慢与冷漠,一个个拽得像是有钱的财主。这帮变态的家伙很少说话,只是交给我们一份信息。那是一张与当时人类科技水准对应的磁卡,里面记载着一阶强化药剂的配方,还有病毒爆的具体时间,以及另外一些在我们看来必不可少,极其重要的研究资料。”
苏浩的目光有些冷:“你是说,一阶强化药剂的配方,是亚特兰蒂斯人主动交出来的?”
“怎么,你以为那东西是我从变态巨人老窝里搜出来的战利品?”
王启年皮肉不笑地看着苏浩,冷哼着:“虽然我也很想扛着原子弹炸毁那座金字塔,可我终究不是无敌的人。就算真有人,也绝对不是那帮混蛋的对手。你应该明白,在普通人眼里,强化人已经是无敌的存在。但是在五阶强化人之上,还与更加高级的生命。我们管它叫“进化人”。在那种时候,它们随便一个指头就能把老子按死,除了老老实实听话,我又能做什么呢?”
苏浩抬起头,叹了口气:“那些所谓的研究资料,应该就是基地核心组件,以及对应的重型设备,还有地下生存空间的建造方法吧?”
“这些东西都是必不可少的。”
胖子院长对苏浩的情绪变化看在眼里,却没有什么具体的表示:“当时总共有四艘潜艇从弗罗里达出。进入安全航道后,两艘军用潜艇被某种力量禁锢着,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另外两艘得以进入金字塔的,分别是工程修理船和配备大量仪器的科考船。显然,亚特兰蒂斯人对我们我们抱有戒心,根本谈不上什么信任。他们当着我们的面,在磁卡里留下了病毒爆的日期,也就是年5月11日。”
“你说什么?病毒爆的日期居然可以修改?”
苏浩感觉心脏和大脑都被重重撞击着:“它们……是它们释放了病毒?这就是事情的真相。”
“准确的说,只是一部分真相。”
王启年纠正着苏浩话里的错误:“最初的时间,并不是年5月11日。那些亚特兰蒂斯杂种规定的时限是2o18年1月1日。按照我们在金字塔里相关设备看到的磁卡内容,亚特兰蒂斯人要求我们必须在规定时间以前做好所有准备。最主要的,当然是生产制造和生存能力。我们对此感到疑惑,不明白亚特兰蒂斯人究竟想于什么?因为按照原先的设想,在整个接触过程中,我们,也就是被三国联合机构称之为“使团”的成员,都必须表现出足够的友好和善意。因为无论是羊皮纸手稿,还是那名伪装成埃及裔生物学家的亚特兰蒂斯人,都表明它们拥有我们望尘莫及的强大科技力量。无论它们想于什么,我们都无法阻止,只能尽最大力量劝说、诱导,甚至是臣服。”
“你可以想象,当我们看到磁卡信息里显示出病毒爆的时候,是何等的震惊与愤怒?这相当于**裸的宣战,没有任何掩饰与接口,只有明确的日期。不管你是否愿意,都必须接受。”
“三国联合机构都拥有所在国家授予的临时决断权。我们当时决定,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避免这场灾难生……我们向那帮该死的杂种哀求,甚至当场下跪,用最诚恳的话语乞求它们不要那样做。同时表示愿意奉上全部国家财富,或者任何形式的利益。无论黄金、能源、稀有元素、土地,还是任何一种被它们看中,有所需要的物质,我们都愿意无条件交出来。同时表明,无论它们需要任何帮助,任何命令,我们都会毫无保留的执行。”
“在它们面前,我们真的是做到卑躬屈膝,毫无尊严。即便是奴隶,也不可能比我们做的更好。你也许不知道,在三国联合机构组成的“使团”当中,有负责国家安全的将军,有执掌机密的高官,还有从头至尾参与研究的科学家。我们放弃了所有,一个个像白痴那样跪在地上,引得一帮亚特兰蒂斯人“哈哈”狂笑。对于我们,它们有着天然的优越感,甚至抓起一名美国方面派出的女外交官,当众撕裂衣服,用手抓住肩膀,随意翻看着各个身体隐秘部位。”
“这是它们显示强大与权威最直接的方式。就像我们在实验室里拿起一只小白鼠,分开四肢,露出生殖器,不顾疼痛羞辱与否,直接把针头扎进体内,注入药剂……那种可怕的屈辱和痛苦,我至今历历在目。当那帮混蛋玩够了,乐够了,才带着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傲慢与冰冷告诉我们————病毒爆是不可避免的,按照血统和基因的强弱概率,全球大约有半数左右的人类得以幸存。无论我们做什么,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为了证明所言非虚,它们揪出两名使团成员,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他们注射病毒。在众目睽睽之下,眼睁睁看着曾经的朋友变成丧尸。”
王启年不是讲述往事的最佳人选,他语言单调,语气没有前后变化,更没有说书人带动全场气氛的强大能力。尽管如此,这些从他嘴里说出来于巴巴的文字,仍然不可遏制的引了苏浩的怒意,进而变成杀意。
“它们为什么要这样做?究竟是为什么?”
胖子院长没有对苏浩的问题做出回答。他完全沉浸在对往事的追忆中,眼睛里渐渐布满血丝,目光变得凶狠,释放出越来越强烈的气势。
“它们已经习惯了。作为人类的造物主,它们的确有着我们无法想象的优越感。为了证明释放病毒是绝对不可逆转的趋势,亚特兰蒂斯人甚至播放了一些它们在各个历史时期录制的画面。其中,有肆虐欧洲的黑死病,还有我们已经知道的印度“死丘”事件,还有一些残酷激烈的古代战争,甚至第一次和第二次世界大战,背后都有亚特兰蒂斯人暗中操纵、推动的迹象。”
“无论在任何历史阶段,它们都会隐蔽身份介入人类社会。以它们拥有的科技,转换身份,甚至直接取代某个人,根本毫无问题。亚特兰蒂斯人就这样制造混乱,挑唆战争,像死神镰刀一样随意收割生命。偶尔有人察觉,也被它们迅灭杀。它们疯狂的纂改历史,引社会动荡,让成千上万的人流离失所。它们把人类牢牢禁锢在地球上,把这里当做大型试验场,随意主宰我们的生死。我们无法反抗,也根本没有反抗的可能。它们直言不讳宣布世界末日到来的时间,我们却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了。那一刻,我真正觉得自己很渺小,比蚂蚁还不如,也没有改变或控制命运的能力。什么荣誉、屈辱、人生态度、明争暗斗、房子车子女人……都他妈全是扯蛋。在死亡面前,连个屁都不如。
第二百五五节 悲哀
“亚特兰蒂斯人之所以把研究资料交给我们,是想要让我们按照它们的命令行事。按照它们的要求,我们必须尽快处理经济、资源产出、人员体质筛查、强化药剂生产、基地建造等一系列问题。现有城市必须全部废弃,禁止在民众之间公开亚特兰蒂斯人存在的消息。它们根本不想掩饰意图,直言释放病毒就是为了制造战争。它们不会于涉各国政府应对战争的态度,也不会给予任何形式的帮助。它们给予我们强化药剂的配方,却同时说明:药剂产生的力量,会随着变异生物不断进化逐渐失去作用。想要决定战争走向,让更多的人活下来,就必须加大科研力度,研发更高等级的强化药剂。”
“这番话里潜藏着很多没有摆在明面上的含意。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亚特兰蒂斯人故意为之,但有很多使团成员都隐约发现其中的问题。反应最快的,是一名俄罗斯方面派来的情报官员。他性情刚烈,当场对亚特兰蒂斯人的话予以否决。直言不讳的声称————如果一定要把生物战争强加于人类,那我们唯一的结局就是全部死亡。甚至根本不需要释放什么病毒,俄罗斯总统现在就可以下令,在全球范围内发射核弹。别的不说,仅是中、美、俄三国政府拥有的核武器,就足够毁灭所有地球人。与其被迫接受什么生物战争,不如我们集体自杀。如此一来,大多数人至少死得舒服一些,不用成为丧尸的食物。毕竟,被核能量炸死、烧死,总要比活活被啃食好得多。”
“当时谁也没有预料到这番话引发的后续效应,也没有谁觉得这是一种威胁。充其量,不过是将死之人在无可奈何情况下的愤怒。然而,亚特兰蒂斯人的反应却很奇怪。它们的表情不再轻蔑,也不再傲慢,而是显出被威逼者的怒意,还有显而易见的忌惮。它们应该是利用思维进行交流,大约半小时后,亚特兰蒂斯人重新与我们开始谈话————它们拿出了另外一张磁卡,其中记录着大型基地市设计方案、二阶强化药剂配方,以及小型战斗机甲等更多新型科技的相关数据。除此而外,病毒爆发时间也不再是18年l月l日,而是修改为19年l月l日,前后时间调整了整整一年。”
“谁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意外。三国使团成员忽然觉得抓住了问题核心,纷纷以“全国自杀”、“引爆核弹毁灭全人类”、“以强烈爆炸引发地震海啸,自我毁灭”之类的理由,不断对亚特兰蒂斯人施加压力。我们以为自己看到了希望曙光,却没有注意到亚特兰蒂斯人和我们拥有相同基因,也会愤怒,不愿意被人胁迫……它们当场杀死了声音最大,反抗态度最激烈的六个人。同时声称病毒爆发绝对没有商量的余地,无论服从与否,它们都不再修改决定。
“亚特兰蒂斯人掌握的底牌,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它们的反应很快,面对各国代表的威胁,亚特兰蒂斯人没有继续退让,也不再拿出更多的高新科技用作交换。它们直言不讳————人类必须与病毒进行生物战争,病毒爆发的趋势不可逆转。如果各国代表一定要以“全人类自杀”之类的借口进行威胁,那么,它们有的是办法作为应对。毕竟,亚特兰蒂斯文明远远优于地球文明,各种先进发达的科技力量根本不是我们能够抗衡的。”
看着屏幕上的王启年,苏浩大脑里迅速回放着自己在未来世界经历过的一幕幕场景,还有在这个时代看到、听到过的一些事情。他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冷笑:“无法抗衡?拥有超前的科技力量,就能把意志凌驾于整整一个种族之上吗?它们不可能没有破绽,不可能永远都未卜先知,总存在着我们不知道的短板。”
“破绽肯定存在,可它们毕竟掌握着先机,也决定着病毒爆发的时间。如果接触机会多一些,有更多的时间进行准备,我们至少可以找出更多亚特兰蒂斯的弱点。”
王启年对苏浩的话深有体会。他仰起头,以深沉悠远的声音说:“第一次会面,以双方相互敌视的态度结束了。在很多知情者看来,19年l月l日其实就是世界末日。三国联合机构变得更紧张了。所有人都在为了各自的目的,或者应该说是责任而忙碌着。如果你对和平时期的国际金融市场有所研究,一定会发现那段时间中、美、俄三国的gdpf增长幅度极大,对外购买产品造成的贸易逆差远远超过正常值。国际农产品市场的货物出入量极大,大豆、玉米、小麦等主要期货很少有人做空,加拿大、新西兰和澳大利亚的牛羊牲畜被大量买走。除了畜牧产品,铁矿石和石油资源交易量也在增加。三国政府通过各种渠道,拼命购入各种原料和期货产品。再也没有什么生产过剩,即便是储存在仓库里的陈粮,仍然有人挥舞大把钞票抢购。那场景真的很疯狂,交易所里几乎每个人的大脑都绷得很紧。但他们非常满足,因为赚到了足够多的钱,收入远远超过任何一年。”
“那是一种虚假的繁荣。三国政府都在大量印发钞票,除了从国际市场大量购入原料,国内产出也全部用于各个基地市建设。在此消彼长的局势下,水泥和钢材价格连续提升,建筑类项目却没有增加多少。取而代之的,是分布在全国各地大量以“房地产”开发为名的基地。因为三国政府彼此之间的利益共享关系,宣传部门都在开足马力为对方叫好。美国说我们经济形势一片大好,我们反过来称赞俄罗斯gdpf副达到前所未有的速度,俄国人也毫不吝啬对美国华尔街金融交易的赞叹……这种虚假的状态迷惑了很多人,他们卖掉了本该是最珍贵的东西,换来满满一口袋钞票。意味自己从此变成了超级富翁,却根本不知道,其实三国政府已经暗中商议新的货币政策,准备在病毒爆发以后,发行新的地球元,也就是现在流通于基地市和难民之间的蓝币。”
“提前得知病毒风暴的消息,还造成了其它一些影响。比如日本,我们在当年就中止了所有稀土和矿石出口项目,以此为威胁,要求日本方面以正在研发的部分农产品科技进行交换。对于越南、缅甸、泰国和柬埔寨,我们以出售高性能战斗机核心技术为代价,弄到了数量极其庞大的稻米。除此而外,还有韩国的铁矿石、蒙古的煤、伊朗的石油……总之,无论交易额还是交易数量,都创下了前所未有的增幅。按照三国联合机构暗中商议过的方案,其实已经形成一个坚固的,目的一致的利益同盟。我们在全世界大肆购买,谁也没有怀疑这些大量发行的货币有什么问题。毕竟美元是公认的世界货币,人民币的购买力与信用度也极高,卢布虽然贬值,但俄罗斯却有一位强硬有力的总统……所有这些,最终促成了我们现在拥有的一切。”
“亚特兰蒂斯人也在暗中观察着我们。它们没有插手,也没有揭穿三国政府对其它国家在商业行为方面的谎言。那一时期,美国连续更换了四位国务卿,总统及副总统都患上了癌症;俄罗斯商业部长和内务部长在一次空难中丧生;我们国家也有三位重要领导人因病去世……这些消息都没有公开,我们封锁了消息可能外泄的一切渠道,新闻联播也只是以简略方式提到他们“因为身体状况,不再适合担任职务”。当新的替补人选上来,再加上宣传机构的作用,他们的身影也就渐渐淡化。”
“不仅是知晓内情的三国,其它国家领导人也开始相继死亡。除了病死,还有各种意外和灾难,或者暗杀。我们都很清楚,那是亚特兰蒂斯人在显示它们的力量。它们用这种粗暴强硬的方式警告我们,而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抓紧时间,让各种准备工作更加完备。”
说到这里,王启年深深地叹了口气,苍老的脸上浮起回忆和崇敬的神情:“你永远无法想象知情者的痛苦。我们列出名单,从上至下对领导层所有人进行甄选。很多优秀人才因为无法通过体质检测,不得不放弃。而一些能力平庸,贪婪狂妄的家伙,却偏偏还能活着。有人大义凌然,明知自己活不了几年,仍然毫不放弃,依然每天呆在办公室里,全身心投入工作,为了远大的理想和目标呕心沥血,直至病毒爆发的最后一分钟。而有的人却无法承受现实,一蹶不振,要么抓紧时间挥霍享受,要么于脆选择自杀……为了杜绝意外发生,我们不得不抽调大量警卫人员,对所有体质检测结果为“乙类”的官员进行监管,甚至不得不采取措施,杀掉了其中一大批人。这种身份甄别是由上至下的,美国与俄罗斯也是如此。不过,三国力量的强弱对比,从那个时候就已经显示出来。因为我们的人口基数庞大,换而言之,病毒爆发后活下来的人自然就多
“因为亚特兰蒂斯人的暗中介入,我们被迫把核心领导事务转到军部进行处理,给予军部更多更大的权力。那些该死的高等生命对人类的渗透率很深,它们很清楚一个国家运行的基础动力和最高权力机关职权范围。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只能将权力暗中转移。你也看到了,我们现在只有军部,没有政府,这就是从那个时候遗留下来的弊病。可是没办法,如果不这样做,整个国家都会陷入瘫痪,民众一片混乱,不用等到病毒爆发,我们自己就会彻底毁灭。”
“17年u月l日,我们再次要求与亚特兰蒂斯人会面。这时,知晓内情的国家已经不限于中、美、俄,法国与德国也加入进来。在百慕大海底,我们与亚特兰蒂斯人反复争论,主要议题是要求延长病毒爆发前的缓冲期,以求获得更多的准备时间。也就是在这一次,病毒爆发最终被确定为年5月ll日
苏浩活动了一下僵硬的面部肌肉,用低沉缓慢的声音问:“能够争取到的只是时间吗?你们为什么不尝试着于掉那些家伙?如果杀了它们,说不定可以在海底金字塔内部找到病毒,或者信息存储器之类的东西。如此一来,既不会爆发生物战争,也没有什么世界末日。”
“事情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老胖子摇了摇头,用理所当然的平淡口气说:“为了对付亚特兰蒂斯人,我们采取的手段和技术,远远超过你的想象。连同第一次在内,我们前后与它们进行过五次会面。从第二次开始,进入海底金字塔的人员当中,增加了很多受过特殊训练的战士。他们是第一批强化药剂注射者,拥有极强的能力,还携带有微型防护力场、改进型微缩战术核弹头、广域遥感头盔,以及不同类型的化学病毒、空气燃烧弹等武器。我们与亚特兰蒂斯人接触不多,此前也没有什么资料可供参考,只能把海底金字塔当做唯一的目标。然而这些战士谁也没能进去,他们在金字塔外部都被隔离,随身携带的各种高武器均被清除。在那些高等生物面前,我们根本就是透明的。有好几次,我感觉它们甚至想要杀死我们,最终却没有下手。它们甚至当着我们的面,用一种奇特的工具,把一枚微缩战术核弹直接分解为粉末。”
“俄罗斯人在19年的时候,把十一艘“基洛夫”级潜艇开进了百慕大。他们的计划很疯狂,潜艇上装载了八十多枚不同等级、当量的重型核弹头。他们沿着安全航道进入海底,准备对着金字塔齐射。亚特兰蒂斯人显然知道俄罗斯人的想法,就在导弹开机前一分钟,整个潜艇部队全部消失。作为报复,包括总统在内,整个俄国政府高层人员一夜之间全部死亡。作为三国联合机构的成员,俄国内务部第一时间接管了死亡现场,并且向我们通报了事情经过。三国集团共同掩盖了这件事,一方面对外宣称俄国政府高层正在封闭式集会,一方面紧急造出部分复制人,在公众场合出入,以迷惑民众视线。当然,这种事情瞒不了多久,也没有必要长时间继续下去。因为几个月后,病毒爆发终于开始了。”
苏浩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一时间,他忽然有种错觉,似乎自己就站在世界顶端,默默注视着脚下那些茫然不知危险降临,庸庸碌碌的普通人。
“亚特兰蒂斯人释放病毒的目的是什么?”
当放出的思绪被收回,意识概念重新回到现实的时候,苏浩也发出久已埋藏心底的问题:“为什么我们不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为什么不向被变异生物占领的废弃城市投掷核弹?那样会大幅缩短战争进程,战局也绝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事实上,它们并未规定我们应该如何面对生物战争。”
王启年的语调深沉,甚至听起来有些寒冷:“它们只是交给我们一份资料,上面注明了病毒在不同环境下的变异速度。简而言之,这种病毒可以被高温杀死,被寄生的个体也惧怕火焰。然而,病毒不会随着寄生体死亡而消失,它们仍然存在与空气中,可以附着在泥土和建筑物表面。对它们而言,爆炸产生的热量与辐射是最好的营养物质,一旦脱离致死的温度线,冷却下来的战争环境,是最好的滋生温床。病毒变异的速度将成倍增加,产生不可预知的变化。进化途径也许是产生有毒物质,或者是巨大化、体表角质化,甚至是最可怕的狂暴化。”
“无论任何形态的剧变,都不是我们能够应对的。我们需要更多时间对强化药剂进行研究,对得到的科技展开合理运用。使用炮火覆盖,或者投掷核弹,只会加速病毒变异。那将大大缩短我们的时间,提前出现一大批我们无法对付的超强怪物。亚特兰蒂斯人已经说得很清楚:这是一场战争,我们必须学会对付病毒,在不断变异的过程中,使人类变得强大。因此,我们使用的武器必须严格控制爆炸当量,以破片贯通、撕裂等杀伤效果为宜。炮兵在这场战争中注定只是旁观者,甚至是永远被抛弃的角色。我们无法改变现实,只能接受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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