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花街大师
两人接到黄衣女子送回的钱,又向前走了好久,行慧才恍然大悟道:“住持,我明白了。”
素问点点头:“明白了就好。”
不管他明白了什么,都是自己的收获。
两人带着禅杖晃动的锡锡声,从城市西南而出,沿着大路一直向西南方向行进。
路上偶尔有车在两人旁边停下后摇下车窗:“嘿,两位法师,用捎你们一程不?”
“多谢施主,我二人徒步就行。”素问笑着谢过。
毕竟两人哪怕只是在外面过了一天一夜,看起来也是风尘仆仆。一般人对于这种苦行僧都是心存尊敬的。
两人就这么一步一步前行,到了日头上来的时候就开始流汗,有路过的江水和小溪素问都会上前洗洗脸,遇到人的时候就讨点水喝。
中午就找人家化缘,在人家吃一顿饭后素问还给人念诵一篇经文。虽然对方听不懂,也只是带着笑容静静听着。
当天晚上没赶到城市,直接在野外找了个有点遮掩的地方过的夜。
所谓的遮掩,也不过是个避风的角落,上面一点遮挡都没有。
在这荒郊野外的地方抬头能看到浩瀚的星空,听着耳边传来风吹树叶的声音,倒是有种别样的感受。虽然在寺中也能看到这样的景象,但寺院内气氛多少有些肃穆,和这里看同样的风景,心境却完全不同。
早上再醒来的时候,身上挂了不少露水,衣服都有些潮。若是普通人这样,几天下去非生病不可。
这天早上没走多久就出了鲁省,一路转向南行,当前方公路在山前绕过的时候,素问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地图,选择翻山而过。
只是从早上两人就没吃东西,只是喝了点水,好在山上有不少红黑色的桑椹,这个时节已经熟了,吃起来酸甜适口。
两人上山走了一半,看到周围这种桑椹不少,两人找了个平整的地方休息一会儿。
素问跌坐在地上休息,没多久就有蝴蝶拍着翅膀往他身上落,似乎他身上的亲和气息连昆虫都很喜欢。当行慧则跑前跑后的去摘桑椹回来时,就看到素问跌坐在那笑容满面,身上落着两只蝴蝶,不时飞起在素问身前转上一转。
哪怕早知道有很多动物喜欢亲近素问,看到这一幕感受着素问与大自然的和谐,仍然让行慧很是敬畏。
素问倒是挺开心,原先只是在寺院中有鸟兽听讲佛法,袈裟又有亲和属性才吸引众多鸟兽喜欢在他身边,没想到现在只是平平常常在这里,蝴蝶这种小东西就不害怕自己还往身边凑,倒是让他多少有些开心。
随着素问一动,两只蝴蝶立刻飞开,在素问身边转了两圈后飞进草丛中了。
两人分吃了那些桑椹,然后继续前行,翻过山后看到远处似乎有寺院或者道观在,不过二人并没有靠近而是直接下山。
到了晚上找了一户农家化缘,主人很热情的将两人迎了进去。素问这一行遇到很多人虽然不是佛教信徒,但都较为淳朴热情,让素问多少有些触动。
吃饭时闲聊,才知道刚刚翻过的是夹谷山,山上的也不是道观寺院,而是孔庙。再前面就是郁洲,想要到达恐怕还要走到半夜才行。
又为主人家讲了一段经文,两人才继续赶路。
晚上九、十点钟的时候两人总算来到城市边缘,远处高楼林立灯火辉煌,这里却多少有些破旧。
再往前走了一段,周围渐渐繁华起来,两人却发现附近有很多挂着粉色牌子的门面,经常有些年轻穿着暴露的女子在外面拉客。
而她们的客人也都是些穿着打扮非常普通的男人,在寻觅一圈后找一间店进去。
素问两人顿时知道了这是走到郁洲的红灯区了。不过周围的环境不是很好,客人多是些外地来打工的青壮男子。
“两位,要过夜不?什么服务都有。”有的女子看到两人立刻招呼起来,声音中带着娇柔,不过语气中调笑意味更多一些。她这一喊,另外几个女子也纷纷招呼起来,招呼过后纷纷发笑。
素问来这世界还没碰上这种阵仗呢,多少有些尴尬,立刻没了平时的那种淡然,仿佛神佛被打落凡间一样。只能继续保持这笑容,幕布斜视的前行,对两边的调笑声置之不理。
要知道在前世这种店还收敛一些,可在这个世界却是半公开的生意,那些女子不用担心警察,自然也比前世要大胆的多。
行慧本来有些尴尬,下意识看向素问,结果发现素问看起来脸色正常,可脸上那笑却僵硬的很。
从第一次赌战到现在也有快四个月了,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平时都是一副或者严肃,或者亲和,或者淡然的模样,所有弟子都觉得住持虽然年轻,但很有威严。
可见到素问这个样子,突然觉得他也有年轻人的那一面,让行慧心里好笑,倒是一时忘了两边的调笑声。
两人走没多远,素问的耳朵动了一下,顿时停住脚步。
“舍利弗。若有善男子、善女人,闻是经受持者,及闻诸佛名者,是诸善男子、善女人,皆为一切诸佛之所护念,皆得不退转于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是故舍利弗,汝等皆当信受我语,及诸佛所说。”
“意思就是说倘若有善男子、善女人,听到或见到这部经后,能相信这部经、接受这部经,经常念诵这部经,经常念诵这部经里所称扬的十方世界一切佛国里各尊佛的名号,那么,这些善男子、善女人就全都受到十方世界这么多佛的保护和忆念……”
“住持,怎么了?”行慧走一走发现素问突然停在那了,连忙询问。
素问摇摇头,往回走了两步,朝一个胡同看过去,只看见一个昏暗的胡同中有一个和尚正对着两个女子说着什么。
素问怎么也没想到,在这样的花柳之地竟然有人在讲佛法,还是《阿弥陀经》。一开始还以为听差了,可仔细听果然是这样,再回头竟然看到一个和尚在这里。
行慧跟着素问顺目光看过去,也看到了那个和尚,顿时脸上有些不可思议。
毕竟和尚和花柳之地,完全是不相干的。
自己两人是路过,那他在这做什么?
素问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发现那僧人的佛法修为不浅,讲解起来没有一丝错漏,而且非常容易理解。
这样的人,如果在一般寺院,都是有资格当讲僧了,怎么会大半夜的来这里?
想了一下,素问走向不远处一个店外招揽客人的女子。
女子看到素问来倒楞了一愣,毕竟刚才只是调笑而已,没想到竟然真的过来了。
仔细打量素问,面上都是风尘之色,身上也有点脏,可相貌却很清秀。尤其手持布满金色经文的禅杖,脚下赤脚,看样子很不一般。不由得想到,若是这和尚真的愿意,自己不要钱都行。
不过若这和尚真提出那事,恐怕自己也要鄙薄他看不起了,白瞎一副好皮囊。
“女施主,贫僧有一事想要询问。”素问合十冲女子道。
“法师什么事?不如咱们到里面谈?”女子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出头。本来是青春靓丽的女子,不过都被脸上的浓妆遮掩住了。
“女施主说笑了。”素问笑了笑,笑容倒让那女子有些觉得耀眼。
毕竟在这种地方出没的极少有这样的人物,客人也多是那种带着土腥味的。
而且素问身上的气息也让她感觉很舒服。
“不知道女施主是否知道那胡同中有一个僧人?”素问问道。
女子听了素问的话微微有些失望。“你是说花街大师?”
“花街大师?”素问重复一句,这并不是僧人的法名。
“他好像还有别的名字,不过总是在这里出没,这里又叫花街,我们就都叫他花街大师。”女子解释说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净莲
“他就是个傻子。”旁边一个偏冷的声音传过来,听不出其中的语气是嘲讽还是平平淡淡的诉述。
“他天天在这晃,做那么多事也没人感激他。他就是个傻子,看你们都是和尚,把他劝走吧,别再来了。”
仍然是那个声音,这次声调更高了些,是旁边门前一个穿着粉色裙子的女子,说完话也不看几人,转身推开门就进去了。
“法师别介意,她就是这个样子,她只是不希望花街大师一直为我们这样奔波,你们又都是出家人,希望你们能劝劝他。”面前的女子连忙对素问说道,生怕他误会。
素问被两个人的反应勾起兴趣来,询问:“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行慧也凑了过来,似乎事情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刚才还以为是个贪财好色的和尚呢。
毕竟一个出家人深夜在花街这样的的地方,难免会让人误会一些东西。
女子组织了一下语言,慢慢对素问徐徐道来:“花街大师在这条很久了,余妈妈来这条街的时候他就在这里了。”
随后指着身后的门面道:“余妈妈就是我们老板,在这条街也有十几年了。”
“听她们说,花街大师在这条街上二三十年了,到底叫什么也没人记得了,大家都叫他花街大师。”
素问点点头,刚才那条胡同中光线很暗,看不出年纪来。按这女子的说法,花街大师也该有五六十岁了,可能还要更高一些。
“花街大师总是劝我们学佛法,给我们讲经,还劝我们不要打胎。”女子说道这里对素问笑了一下,笑容有些苦涩:“你知道我们这个职业,有的时候客户有要求,尤其是老客户,我们也没办法。总会有人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怀孕,花街大师就总劝我们,说那也是一条生命。”
素问点点头,在这点上他不好多说什么,花街大师的想法很好,不过恐怕这些女子不会同意的。
果然,女子后面的话证明了素问的想法。以前有个女子听花街大师说了几次佛法,后来怀孕了。花街大师就来劝她将孩子生下来,无论如何都是条生命。她被花街大师弄烦了,骂道:“我怀孕了不能接客,你给我钱啊?”
那以后花街大师消失了几天,别人都以为他放弃了,那个女子也有些失望。其实她是真有些被花街大师说动了,因为一些事情已经对男人死心了。只要花街大师再坚持下,她就把孩子生下来,以后带着孩子去别的地方不做这一行了。可花街大师这一消失,她也失望透顶。
可没想到,过了几天花街大师回来的时候从衣服里掏出一大把零钱,有十块,有五十,都是他这几天走遍郁洲城化缘来的。
“这些不够,我再帮你想想办法,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管怎么说都是条命。”
那女子看到花街大师粗糙的的手,还有那一把钱,当场就痛哭出来。
第二天那女子什么也没说就拿着钱离开这里了,再也没回来过。
这事已经有十年了,这条街上除了一些老人,其他都是听说的。
除了这事,还有很多女子受过他的恩惠,就像刚才进去的那个,虽然嘴上说的凶,实际上也是不希望花街大师在这样每日风吹雨淋,出没在这条街上受人白眼。
她叫杜欣,前两年她有个小白脸男友,还要靠她陪客人的钱养着,这种事在她们这一行其实并不少见。后来她实在忍受不了,要和那小白脸分手,结果那小白脸找了几个道上的人来非要她掏一笔分手费,如果不掏就花了她的脸。
那些人拿着小刀棍棒,其他人都是唯恐避之不及,就连她原来的老板都没说话。只有花街大师上前劝阻,说什么也不让开。那些小混混本来没想动他,但看他说什么都不走,性子上来把他打了个头破血流。后来有警察赶到,那帮人才跑掉。后来不知道是不是被人警告过,再没来过这里。
而杜欣当时给花街大师包扎完就骂他多管闲事,花街大师也只是摇头笑笑。
后来杜欣换了间店,有时也会给花街大师送些米粮,她就是那么个刀子嘴的人。
这条街上几十年来一波又走一波,换了不知道多少人,只有花街大师还一直在这里一直重复着。虽然很多人受花街大师恩惠,但白眼狼也有不少,更有人将他当傻子。
“他年纪也大了,法师你让他留些钱傍身吧。”女子最后对素问说道。
素问听完女子的话沉默不语,朝女子施了一礼,和行慧走到一边等候。
行慧也是一脸震撼,一开始还以为看到了个不守戒律的花和尚,没想到竟然听到这样的事。花街大师的所作所为到底有多大用处他不知道,但几十年如一日的这般行事,这种行为实在让人震撼。
两人在外面等了很久,期间花街大师不时咳嗽一声,听起来身体也不是很好。
当两个女子先行离开,花街大师从胡同中出来,素问才看清是一个有六七十岁的老法师,很削瘦,一脸的风霜之色,眼睛却和年轻人一样明亮。一身僧衣洗的干干净净,有些发白。
最让素问在意的是他额头处是白、橙、红、黄、蓝五色形成的混合色,一丝灰色都没有。素问猜测,他的佛法恐怕不下于道衍,恐怕更有甚之。
如法海额头颜色,蒙着一层金色。净莲这种五色混合,不带一丝灰色,定要佛法大师才行。虽然还不到大德高僧的地步,恐怕也只是在某方面有所欠缺。若是将这一点补上,完全能够成为一代高僧。
“贫僧素问,携弟子行慧,见过老法师。”素问见他出来就恭恭敬敬行礼。
花街大师见到两人惊讶了一下,随即温和笑道:“老僧净莲,见过两位法师。不知道两位从哪来?”
“从东海净心寺来。”
“看两位也是行路的人,若是还没有落脚的地方,不如去老僧那里住上一夜。虽然简陋,但遮风挡雨还是可以。”
“那就多谢了。”素问恭敬道,这样是最好,他真的想和净莲聊聊。刚才听那女子的话,让素问心中极受触动。若是让他像净莲一样在这花街劝人向佛,他是做不到的。
素问和行慧两人随着净莲向来时的方向走去,不时在胡同之中穿梭,其中很多地方都漆黑一片。而看净莲的身形分明没学过武学,却在伸手不见五指之处行走无一丝不变,甚至还能回头照顾一下二人。
素问心中猜测,净莲恐怕是到了心中光明的境界。内心无时无刻都在光明之中,眼睛看到的一切也是在光明之中。视黑夜如白昼,实在是了不起。以往只是在记录高僧事迹的文本中见过,没想到这样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老法师竟然也能做到。
三人最后来到郊外的一间土院子,院子根本没有门,院子里面种了一些蔬菜。
而再里面则是一间土房,窗户有的破了就直接用木板封上。
净莲将房门推开,进去点上蜡烛,素问两人这才看的清楚。
中间是个泥塑的释迦摩尼佛像,不知道多少年了,表面原本的油漆呈现斑驳状。
一章破旧的供桌上只有几个落着灰尘的供盘,里面空无一物。
除此之外之有两个破旧的蒲团。
“此处简陋,两位见笑了。”净莲法师笑着说道。
“阿弥陀佛,法师大德,贫僧远不如。”素问喧了声佛号合十道。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传经
素问和行慧先是对佛像施礼,恭恭敬敬上了三炷香,才随净莲从旁边进了另外一间屋子,里面只有一张破床,一套被褥,一个破柜子,还有一个书桌一把椅子就是全部了。
这个庙很破,很小,只有一尊掉了漆的佛像,连贡品都没有。就在城市旁边,却连电都没有,还用着蜡烛。甚至在很多人眼中都算不上一个庙,素问却丝毫不敢有所轻视。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寺不在大小,有这样一位大德就顶的上千般万般,值得人敬重。
寺院再大,再庄严,香客再多,若没有这样的人物,也只是一个壳子。
只是素问还有些不明白净莲为何如此。要知道以他的佛法修为,若是主持一寺,起码也能教化一方,何必困居此处,几十年如此。
到素问如今的境界,也不和人虚言客套,有问题就提出来。当下直截了当的问净莲:“老法师,不知您这些年何苦一直如此?若是主持一方,教化一地百姓,也是功德无量的事。”
净莲听了素问的询问,并没有言语,先将两人引到椅子上坐下,才将眼睛眯起来,回忆着自己的过往说道:“两位法师心有疑惑,告知你们也无妨,说到底老僧放不下啊。”
“大概八十年了,当年也有一女子在此地做这事,便是老僧生母。老僧虽然没见过,但也从别人口中听闻,她本来容貌秀美,后来家道中落沦落到此。后来有个男子风姿过人,她便在心里许了他。
一夜之后,那男子说要回来娶她做妾,她便满心欢喜的等候。结果久等不见良人归,几个月后却发现自己怀了孕。当时别人劝她打掉,她却打定主意一定要等那男子回来。
后来她就一直等,心里思念,日渐消瘦。然后将我生下来第二天就去了。
后来她的一个姐妹,我那时叫她赵姨,将我送到城外不远的福安寺,我就在那里长大。
我学佛法有天赋,师傅说我有慧根,当时我二十多岁的时候就已经超出我同辈人很多了。只是心中一直有事不明,小时候赵姨要去寺内看我,寺内僧人却不让她进,觉得她污了佛门净地。
我却觉得她很好,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的过往在其他人眼中竟然代表了他的本性。若没有她,我不知道后来我会变成什么样。也许是混迹勾栏的青皮,也许是市井里的扒手。
若没有她,我也不会知道我的身世,不知道我父母是何人。
之后我就离开了福安寺,去了各处寺院求学,一直求学了十几年,我终于明白了。不是赵姨她不净,是人心不净啊。当是我觉得既然他们不让她们进,不教她们解脱之法,我总要教的。普度众生,普度众生,都是众生啊。”
净莲说到这里,素问深受感动,站起来对他恭恭敬敬一礼:“大德真是菩萨心,让我等惭愧。”
行慧也连忙跟着素问行礼。
净莲摆摆手:“两位客气了,不必如此。”
素问说道:“这一礼不为众生,却为了我二人见到了佛法真谛。”
净莲摇头道:“路有千万条,人选千万种。八万四千条大道,路路皆通。”
两人坐下,素问没有问后面的事。看情况就能看出来,净莲在这里过的不易,但他内心安定,更是将佛法修行到这种境地。恐怕吾真寺的讲道法师,也比他差得甚远。
两人在这里睡了一夜,第二天天一亮就醒了过来。
此时净莲也是刚刚起床不久,要做早课。
素问两人也来到正殿佛像前,心中默诵经书,嘴唇微动,却不发出声音。
早课之后,净莲才问向两人:“两位法师所做早课与我等不同,不知所学为何?”
素问正色道:“贫僧所学为禅宗传承,山是同一座,路径却不同。”
净莲皱眉思索道:“倒是见过有关禅宗记载,只是这千百年不见传承,倒让老僧今天遇见了。还请法师为我解惑。”
素问问道:“请老法师教我,佛何在?”
“佛无处不在。”
素问说道:“佛在心中,即心即佛;明心见性,见性成佛。”
净莲思索一阵,点头道:“确实与我等不同,还请法师教我。”
两人就这样坐在正殿前论起法来。
素问给他讲解《金刚经》,听了一段后净莲说道:“这《金刚经》我是读过,却不甚其解,与我法门不同。”
随后素问又细细讲解起来,净莲在一边不时点头,或者闭目思索。
行慧在一边听着有些无聊,这些东西都听过很多次,便到门外去看外面的景色。
才出门就看到一个背影远远离去,看身形是个女子。
除此在院门处放着一个口袋。
行慧走过去一看,竟然是一些早点,粥和小菜之类,而且还是三人份的。
再抬头看远去的身影,一个年轻女子,穿着粉色的长裙。看身形衣着应该是昨晚那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不由得对净莲更是敬佩。
等两人说完《金刚经》,时间都快到中午了,这才惊醒,本是起意相谈却谈了这么久。
而行慧正靠在一边打盹。
被两人起身的动静惊醒,行慧睁开眼睛对两人说道:“早上有位女施主送来些早饭,不过此刻早就凉了。”
净莲笑道:“贫僧却是饱了。法乐为食,远胜世间一切美食。”
素问接着笑道:“可是皮囊不得轻毁,这饭还是要吃的,凉了也无妨。”
几人将早上送来的早饭吃完,素问问道:“老法师有没有纸笔,贫僧将这《金刚经》写下来留在此处,供法师参详。”
净莲施礼道:“那就多谢法师了。”
中午净莲找来纸笔,素问留在房间内写经文,让行慧出去帮助净莲将这房屋修缮一下。毕竟这房屋现在住人都成问题,若是在其他处恐怕早就被拆了。在郁洲城这样的城市竟然留到现在,想来也是因为净莲法师在这里几十年的影响力吧。
世人虽然多是不解,但总有敬佩其心的人为他周旋一二。
素问本来可以用功德直接兑换一本高僧注释的《金刚经》,不过出于对净莲的钦佩,还是宁可亲手为他手抄一本,并且在后面写上自己的一些见解心得,完完全全写出来。
这一本《金刚经注释本》素问边想边写,原本5176个字,加上注释,素问足足写了两万有余,密密麻麻的小字布满几张纸,足足写了一天半的时间。
净莲接过素问亲手书写的《金刚经》,郑重放到一边,随后又问起素问有关禅宗和净心寺的一些事情来。
毕竟他在这里几十年,宁可以这小庙栖身,也不会福安寺,寺内僧人也不与他来往。加上他花街大师的名声传出去,这几十年都少于僧人交流。
从交流中,素问能感觉到净莲对于佛法领悟极深,顺势邀请净莲到净心寺**。
“老僧活了八十年,却还未有过开坛**,待我大限不远之时,一定将我所学告知世人。”净莲对素问说道。
素问两人到此的第三天早上做完早课之后,净莲对素问二人道:“今日有一善信要往生净土,还请两位助我。”
素问当下就说到:“愿意与老法师同行。”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手稿
素问和行慧跟着净莲出了寺院,在城市之中穿梭,与早起出门工作的人们擦肩而过,最后来到一个很普通的居民小区。
那个善信家是二楼,净莲按了门铃,没一分钟门就打开了,露出一个红着眼睛的中年女人和呛人的烟味。
“大师你来了,请进吧。”女子看到净莲后挤出一个笑容。
屋子有些老旧,是十几年前那种装修风格。屋子里烟雾缭绕,或站或坐七八个人,有老有少,应该都是那个善信的家人。
气氛有些压抑,老人都沉默不语,看到三人进来都礼貌的称呼“法师”。而几个年轻人只顾着玩手机,连头都不抬一下,从心底不太相信祖母说的话。
那个中年女子推开一间房门走了进去:“妈妈,净莲大师来了。”
素问两人随着净莲进了那个房间,里面和普通人家没什么两样。一个老太太坐在床上,穿戴整齐,头发也梳的整整齐齐。面色也很红润,精神很好。看到净莲进来笑着说道:“大师来了?多谢你来送我一程。也多谢你传我佛法,让我能真切感受到,并且这么平静的对待。”
净莲合十道:“这是居士你的自身造化,贫僧只是为你开了一扇门。”
随后介绍道:“这是来自东海净心寺的素问禅师和行慧,此来一同为你送行。,”
老太太合十对二人感谢道:“多谢两位法师。”
素问还礼:“适逢其会,也恭喜施主可登极乐。”
这话一说完,旁边的中年女子红着眼睛瞪了素问一眼。素问也不介意,这女子额头全是灰色,不通一点佛法,自然不会懂这些事。反倒老太太,额头五色都有,基础扎实,足以往生净土。
“红姑,这事你不懂,是该祝贺才对。”老太太冲那中年女子笑着说道。
老太太和净莲又开始聊些以前的事,不时露出回忆神色。言语间笑意盈盈,倒是看不出一点大限将到的样子。
素问看她的样子不禁想到:“生死之间太过恐怖,世人都感觉悲痛。当可以了脱生死之后,自然不以生死为悲。
世人活于此间,事事都先做准备。唯独生死之事,反倒置之不理。直到命尽,随业受报。只是不知道这一念心识,又向哪一道去受生了。
实际上世人奔波,多是舍本逐末。生死间的事才是大事,需要早早打算寻求了脱之道才是,只是大多人不懂,不明白,看到的只是眼前那一点,到了年终末岁,方才寻觅解脱之法。
若能抛开生死,方能不贪恋世间,不以人世间为苦,身周都是乐趣,无论身在何处都可以称为‘净土’了。
这位善信是好机缘,早早有了准备,此刻却不用再入恶三道,过那百千劫了。”
老太太和净莲聊了一会儿,突然顿了一下,慢慢道:“我时间到了,是要走了。本来还有些不安恐惧,却有大师送我,此时心里面都是喜悦。
“红姑,将他们叫进来吧。”老太太又对中年女子说道。
红姑看母亲和净莲大师聊的欢快,还以为不会再有事了。可听了她这话,心里又是一紧,鼻子发酸,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掉下来。
“你这孩子,快去。”老太太摇头叹道。
红姑点点头出了房门,没几分钟所有人都进到屋子里。
连那些年轻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老太太身体不错,精神也很好。突然说自己今天要死了,这让他们怎么信?
净莲、素问、行慧三人都坐在地上,等着送这位善信往生。
老太太看着他们说道:“我这一辈子虽然受了些苦,却也没有白过。有你们这些孩子,看你们一个个长大成人,我心里就高兴了。如今我时间到了,以后就不能再陪着你们了。”
众人听到她的话都心里难过,可仍然有一线希望她只是错觉而已。
“时间到了,你们别难过,该为我高兴才是。”
说完话眼睛闭上,双腿盘起,双手合十,胸口的起伏渐渐减弱。
“妈”“奶奶”“姥姥”
这时众人才发现原来她真的去了,纷纷哭喊起来。
“你喧佛号阿弥陀佛,心诚即可。”素问对行慧说了一句,他连禅宗所学都没背下来,像这种《净土文》更是连学都没学过。
“一心归命,极乐世界,阿弥陀佛,愿以净光照我,慈誓摄我,我今正念,称如来名,为菩提道,求生净土,佛昔本誓,若有众生,欲生我国,至心信乐……”
净莲和素问二人皆是诵《净土文》给老善信送行,行慧在一边口诵阿弥陀佛。
正诵读间,素问感觉有佛光照耀一般,睁眼向上一看,老太太身上带着洁净光芒,面带笑容冲两人点头。不同于普通亡魂那般浑浑噩噩,看她样子和常人无异,冲二人笑过后又看了一眼正在哀哭的众人,化为光点投向不知名空间去了。
在老太太化为光点消散之际,素问可以感觉到那个不知名空间传来的温暖喜乐气息,有阵阵佛音音乐传来。
素问与净莲一连诵了七遍《净土文》才起身。而老太太此时面色虽然灰败,身躯渐冷,手也搭到了膝盖上,仍然保持着坐姿。
“老善信已往生净土,我等先告辞了。”
“家母刚去世,我们也没心思招待几位,过后再去答谢大师。”红姑红着眼睛道。
净莲摇头道:“能送她一程,这是我和她的缘分。还要你们答谢什么?”
说完冲她合十施礼转身离开。
素问也对红姑说道:“老善信是往生极乐,你们不必如此哀伤。”
红姑点头:“多谢大师宽慰。”
素问只是笑着摇头离开,普通人终究还是看不明白这些。
回去的路上净莲法师对素问道:“多谢禅师助我。”
“这也是我和她的缘分。”素问失笑道,这话太耳熟,刚刚净莲对红姑就是这话。
“不错,确实。”净莲也笑。
回了寺院,素问和醒悟便向净莲法师告辞,两人还要继续南行。
“请稍等一下。”净莲对两人说完走进屋里,不一会儿捧着厚厚一沓纸出来。
“我每每观五经一论,都觉得前人所书不够圆满。这是我这些年钻研经论,会集诸译,所成《无量寿经》的圆满会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给人看,请禅师一观。”净莲正色对素问说道。
素问一脸严肃的接过来,厚厚的纸张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字,这是一个法师一生的心血所在,容不得半点疏忽。
从第一个字开始读起,从上午看到晚上继续挑灯夜读,一直看到深夜才禅定休息。而第二天起来之后继续揣摩,直到中午才将会集放下,长出一口气。
转身看到净莲在一边盘坐念佛,素问郑重他说道:“净莲法师,此乃善本。贫僧愿意为法师刊印此会集,流传于世。”
素问虽然不修此经,但基本见解还是有的。净莲这会集,虽然不说全善全解,但足以供人佐证修行。若是流传于世,也是大功德的事。
“不必如此,这会集若是被人所知,在派内必定要有争议,禅师也要担上干系。”净莲摇头道:“我听禅师说禅宗如今重开,若以后有机会,帮我将此会集示于人前就可。”
素问郑重道:“法师放心,这事我定有安排。”
说罢将手稿让行慧小心装进包裹里,外面又用东西包上,方向净莲告辞。
带着净莲一生的心血继续南行。(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田厚德
素问和行慧离开郁洲时,特意从郁洲与淮阴的交界处通过。
福安寺的位置就是在这里,当年净莲也是在这座山上长大。
几十年过去,当年他的师傅、同辈想必早已作古,也不知道现在山上的僧人是否知道还有这么一位同门,行走在花街之中,给那些处在社会底层的女子最后一点慰藉。
两人站在山下,看着山上的庙宇门庭,身周不时有游人来往经过。
这庙宇如今香火鼎盛,外面看着庄严肃穆,不知道里面是否还有如净莲大师一般的人。
向山上眺望半响,两人继续前行,来到淮阴的地界。
刚进淮阴,两人就被突然而降的大雨浇了个透。
方才在郁洲之时,天上晴朗无云,进了淮阴没多久就开始乌云密布,两人正在路边的位置迎来这一场大雨。
找了棵大树下躲雨,心中庆幸好在不是雷雨天,也庆幸还找到这么棵树下躲雨。身上虽然被淋湿,但包袱在遮挡下还完好。不然若是净莲的手稿有点什么差池,素问都很难原谅自己。
这场大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下的时候目光所及之处全都被雨帘布满,两个人如同被隔离在这天地之间。当云收雨歇之时,除了地上的积水和空气更加清新,又好像被发生什么变化。之时天边还挂着一道彩虹,让人忍不住想要去追逐。
下完雨两人找个僻静无人的地方换了身衣服,可换下的衣服还滴着水,两人也无法装进包袱,只好用一件衣服包起来,用手拎着走。
素问还好,一直光脚而行,一场雨过后本来被雨洗干净的脚底踩在泥上又沾上一层。
而行慧却是连鞋一起湿透了,而且连换用都没有,只得捏着鼻子穿着湿透的鞋跟着素问前行。
到了晚上,两人找了个桥洞休息,将衣服用木棍挑着在一边阴干。
用了五天的时间两人穿过苏省,来到魔都地界。才进入魔都不久,一辆军用吉普车现在两人身边飞驰而过,没多久又倒了回来。
一个人头从驾驶室伸到侧面仔细看着两人,随后摇下窗户惊喜道:“和尚,真的是你?”随后又诧异起来:“不过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此时的素问虽然刚换上干净衣服,脸上的灰尘也洗掉,却难掩身上的风尘之色,皮肤也黑了很多,仪态比年前见到时要差上许多,身上却多了一些让人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
素问在车倒退回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再听到对方的声音,仔细看着驾驶室里那张粗犷的脸,倒是有了些印象。自己年前的时候因为世子李天朗来过一趟魔都,结果刚下飞机没多久就在一间私家菜馆被人下了药,又和人打了一架。面前这人正是当时打架的人之一,应该是姓田,还有个妹妹被自己从屋子里扔了出去。
“原来是田施主。”素问轻笑道,想起那时的事,自己都觉得有些荒唐,不过却也是不得已为之。
当初打的那一架,却是帮了自己大忙。
“和尚还记得我啊?好好,去哪?上来我送你们一程,正好一起吃上一顿。”
“我二人此行是要步行,先多谢田施主了。”素问摇头微笑谢过。
大汉看他二人的样子就知道徒步走了很远,不是推脱之辞。便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到前面等你们。前面几十里就有个镇子,以你二人脚程中午就能到,到时和你喝一顿。”
“那就有劳等候了。”素问笑着说完,和大汉点点头便和行慧继续前行,没几分钟那辆越野车就在两人身边呼啸而过的时候鸣下喇叭致意。
两人继续前行,到了中午的时候正好看到那辆吉普车停在镇子外面,是在等待两人。
看到两人过来,从车上下来个身高一米八多的大汉,穿着便装,老远迎上来笑道:“上次说要找你喝酒,可你走的太快,回头就找不到了。这次找到你,可要好好喝上一顿。”
随后拉着素问往前面一间饭庄走过去,口中说道:“你上次说你是净心寺的?最近你们那是不是出来三个和尚参加全国武术大赛?真是太牛了,三个人都进36强了,你们那收外人不?我去学行不行?”
在素问在苏省境内这几天,鲁智深昙宗惠玚三人带着行戒赶往京城参加全国赛了。并且在前天和昨天全都顺利晋级,又是惊掉了一地眼球。
现在网络上热捧净心寺武学的人有不少,这两天去净心寺要学武的人也是爆满,不过素问一来不在寺里,二来最近也没关心这事,倒是不知道外面的热议。
“上次你一个打我们好几个就够牛的了,说你有一个师兄实力远胜于你我们还不敢信,这次可见识到了,是真信了。你们那哪是寺庙啊,怎么出来的都是高手?”
田姓大汉一边说着话,一边拉着两人进了饭店。冲着老板喊声:“赶紧上菜,哥哥我都要饿死了。”拉着二人来到二楼一间靠窗的包间,是他刚才早早就定下的。
这饭店上菜倒快,几人坐下没多久就摆满了一桌素菜,还带着几瓶啤酒。
“能喝些不?”田姓大汉询问素问。
“我喝茶水,他也是。”素问笑着道。若是往常喝了也就喝了,现在是去取禅宗初祖二祖三祖的遗物,却是不能饮酒。无关乎其他,只在于心诚。
“你们这些和尚当的忒没意思,不喝酒不吃肉,换我非疯了不可。”田姓大汉嘟囔道,也不勉强素问,自己开了瓶啤酒先灌了几口。
“对了,自我介绍下,田厚德,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中的那个厚德。”田厚德笑道。
“贫僧素问,这是行慧。”素问微微一笑。
“我就好奇你的武艺在你们寺里是什么水平啊?”田厚德两句话没过又把话题转到武艺上。
素问想了想回道:“算是普通吧。”
鲁智深比昙宗、惠玚都高出一线,三人武艺又高出素问不少。在下面几个行字辈弟子和俗家弟子算得上不入流了。
“牛。你们那真牛。”田厚德竖起大拇指道。这次倒没有怀疑了,毕竟出来三个都进了全国32强,哪怕他们三个实力最高,也是非常了不得了。要知道全国十几亿人,练武之人没有百万也差不多少。能在全国赛进入32强,都算的上一方高手了。
几人聊了一会儿,就听到下面远处有个女子在街上大骂:“老王八蛋,大中午的**不给钱,全身上下就那两根手指头好使,你全家都没**儿。”
人离这不近,可声音实在太大,半条街都听到了。
田厚德也咋舌:“骂的够毒的。不过这大中午的就***也够有性质。”
话刚说完,突然想起什么,冲到窗户边上扒着窗户往外瞅,张口骂道:“这老王八蛋!”
素问听的好奇,不知道和田厚德有什么关系,竟然也跟着骂,难道认识?
素问也来到窗边朝外看,只看到一个穿着白裤子粉衣服的老头儿,以不逊色年轻人的速度朝这边飞奔。老头儿看着起码有六十了,头发没剩多少,仅存的那些白发贴在脑袋上一缕一缕,下巴上留着一缕胡须,也是白色。
而后面一个能有三十岁的女子追在后面,边追边骂。
那老头儿边跑边回头看,口中喊道:“一会儿找我徒弟取了钱就给你送去。”
后面的女子气的大骂:“你个老王八,老娘信你个大头鬼啊。”
老头儿看那女子不信,也不再解释。摸了把没几根的头发,一溜烟儿的朝这里跑过来,而且看方向目标就是素问等人所在的酒楼。
田厚德看他跑的方向也大骂;“这老王八蛋,就知道要有麻烦。”
素问差点笑出声来。那老头儿说的徒弟该不会就是田厚德吧?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章 劫数
“我下去一趟。”田厚德很尴尬的扔下一句就急匆匆下楼了。
素问笑了笑,不再关注下面的事,走回桌子边坐下。
耳边就听着那女子追到楼下高声叫骂几句,随后就没什么声音了,想必是田厚德给搞定了。
没多久,田厚德推开房门垂着脑袋走进来自己拉开椅子坐下,那个老头儿背着手跟在后面。只看相貌算得上鹤发童颜,背着手走进来时也颇有气势,如果不是刚才那一出闹剧,这架势摆出去还能唬到不少人。
“见过老施主。”素问和行慧站起来冲老头儿施礼道。
老头儿摸了一把胡子,冲两人很和善的点点头,“老夫地在上,见过两位。”
说着话一巴掌抽田厚德脑袋上:“乖徒弟,师傅来了,你不说迎接吧,好歹给拉个椅子吧?这让人看了多笑话。”
“您老老当益壮,大中午的还有精神去***哪还用得上我啊。”田厚德瓮声瓮气道。
“这不是给你展现孝心的机会么?”地在上一听这话立刻眉开眼笑起来,拉开椅子坐到田厚德旁边。
“两位和我这不成器的徒弟是朋友?怎么称呼?”
“贫僧东海净心寺素问,这是行慧,见过前辈。”素问又介绍一下。
“不错,不错,两位都是一表人才,以后必成大器。”地在上冲两人笑道。
听了这话,田厚德脑袋都快伸到桌子底下了。上来就对两个和尚说你们以后必成大器,怎么听都有些不对味儿呢。
素问倒是笑道:“多谢老前辈称赞了。”
田厚德抬起头来对地在上说道:“这两位就是净心寺的法师,今年他们寺有三人参加全国赛都进入32强了。”
“了不起。”地在上眯着眼睛看向素问道。“不过佛道两教一直以来似乎很少派人参与?”
“本寺最近扩建,几位师兄也只是为了赚些奖金,修建寺院。”素问笑着解释道。
地在上点点头。“原来这样,我还以为佛门有什么其他想法呢。”
素问笑着看向对方,并不说话。
一直以来佛道两教是很少在这种事上露面,顶多出来一两个俗家弟子。这次鲁智深三人参赛,并且一路晋级,引起了不少人猜测是不是佛教有什么想法,想要入世。
这倒也是人之常情。
赵中玄递来的话里头,道教之所以要自己收敛,跟这也有一部分关系。
“哈哈,是我老头子乱说话。”地在上哈哈一笑道。“乖徒弟,我还有事要办,拿些钱来。”
田厚德一脸无奈的将钱包扔过去,再回到手中的时候已经空瘪瘪的了。
“我说你好歹把这顿饭钱给留下来吧?”田厚德瞪着眼睛道。
“徒弟你家大业大,哪差这一点,不是还有卡么?”地在上怪笑道,对着素问两人点点头:“老夫还有事要办,告辞。”
说完也不看几人反应,踱着八字步迈了出去。踏出房门之前回头对素问说了一句:“我看你有早逝之相,且印堂发黑,恐怕劫数不远。”
话音刚落,人就不见了踪影。
屋子里一阵沉默,素问面色不变,笑着看向地在上离开的方向,行慧朝门口的方向怒目而视。
田厚德则有些尴尬了,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师傅临走前竟然会说这么一句话。这不是咒人家么?
“他总这样乱说话,和尚你别介意。”地在上走后田厚德道歉道。
“无妨。”素问只是笑笑。
话虽如此,屋内气氛仍然很沉默,和刚开始的融洽完全不同。
“不过老前辈的武艺可不低啊。”素问将话题岔开随口说道,地在上走路之时,每一步之间的距离仿佛卡尺卡过一般,不差分毫。而且坐在那里就能给素问一种危险的感觉。这种感觉素问只在第一次和鲁智深比试被打飞之时感受过。而他坐在那里就能让素问有如此感觉,其实力可以说的上是深不可测。
不过田厚德的功夫可就差太远了,比行慧恐怕还要差上一些,也不知道怎么会如此。
“他是教我一套功夫,不过一直没练出什么成效,我又练了些别的。”田厚德说道见素问将话题岔到别的地方,自然乐得如此。刚才地在上的话确实让他想不通,从没听说自己的师傅还懂术数,不知道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素问如同刚才什么事都没有一般,点点头道:“想来老前辈所传的功夫深奥,进度缓慢。本寺也有这一类的功夫,修行前期进度缓慢,但越到后面越快,一路势如破竹。”
田厚德点头道:“是这样。我师父他五十岁才到小成,可我却不能耐着性子闭门苦练到那个时候。毕竟我在军中任职,若是实力不够,别的不说,手下的兵都不服你。”
原本田厚德还想问问素问能否去净心寺学几手,可现在怎么也张不开这嘴了。
几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将一顿饭吃完,素问两人和田厚德告辞。
离开后素问陷入沉吟之中。行慧看素问在一边思索,也不敢打扰。
当时虽然直接把话岔开,没有多说,心中却是一直在猜测地在上话里的意思。如果没有后面一句,只说他有夭折之相,他说不定就只当做术数高人了。毕竟他穿越过来附在原本素问身上,可以说原来的素问有早夭之相。
可加上后面拿一句就不对了。要知道以他现在的佛法修为,那些学习术数的人根本看不了他的命数,更别说是印堂发黑什么的。若是一个佛门法师被算命的看出面向,那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可地在上虽然看着行事荒唐,但实力在那里,这种事想必是不会乱说的。他既然如此说,其中必然有缘故。
恐怕他是知道了什么,所以警告自己一声。
联系前面一句有早夭之相,加上印堂发黑,劫数就在眼前这样的话,恐怕是刺杀之类的手段了。
虽然道教刚刚警告过自己,并且被自己拒绝,素问仍然不认为道教会对自己动手。要知道两教争斗已久,其中自有一套规则。可以打压,可以辩法,甚至是比斗。但如刺杀这种太过激烈的手段是不会用的,或者说除非到了生死攸关的地步,否则不可能使用超出规则之外的手段。
那能对自己动手的会是谁?
还有就是,有人要动自己,总不会满世界宣扬,地在上又是怎么知道的?
素问突然想起地在上一开始说的那句“还以为佛门有什么其他想法。”
难道真是道教?
不管如何,最近留意一些才是。
正思索间,突然一阵警兆浮现在心头。
素问瞬间在身前扫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
“是后面。”素问脑中浮起这个念头,眼睛飞快向后一撇,一辆轿车正高速朝两个人撞了过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 神婆
后面一辆小轿车高速朝两人撞过来,素问来不及说话一脚将行慧踹出去,自己也借力在地上打了个滚,那辆车速度丝毫不减,呼啸着从两人身边穿过去。只要再晚上两秒,恐怕都是被撞个正着。
当两人爬起来,车已经开出去上百米远,连追都追不上。
“住持,这是?”行慧惊魂未定的问道,刚才若不是素问踹了他一脚,恐怕就被撞上了。
“不知道,以后小心点。”素问说道,两人就在路边行走,这车绝对不是意外,而是专门冲着两人来的。看来地在上的话没错,是有人要对自己下手。
素问闭目回忆当时回头看的那一眼,记忆如同一幅幅画面一般在脑海中随意快进停顿,最后找到了那个男人的大概样貌。30岁左右,相貌比较普通,没有什么太明显的标志,而且有些模糊不清。但若是再遇到一定能够认出来。
这是禅定带来的好处,去除脑中那些杂乱的思想,平时哪怕在行走坐卧之时都不会心神散乱以及杂念,大脑思维能力提高,时刻保持清醒,因此仅仅凭着一眼就能完全回忆出看到的东西。
“走吧。”素问对行慧招呼一声二人继续前行,不过警惕却提高了几分,同时也对地在上更加好奇起来。
不知道对手是谁,也不知道对手有什么手段,接下来的日子二人很少沿公路而行,经常走些小路,接连三天都平安无事。
这一天二人翻山来到一个村子,这里距离公路很远,位置也很偏,村子里看起来也比较贫困。
刚进村没多远就听到前面有喧哗声,两人走过去看到一堆人围在一起,人群中间还有惊恐的叫声传出。
两人加快脚步走到人群外面,可以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女子被用绳子捆着,两个年轻男女用手按着她,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太太拿破布塞到他嘴里。
“妈,你忍忍,很快就好了。把你身上的鬼驱走就好了。”一个女子红着眼睛对被捆的女人说道。旁边还有个五六十岁的老汉不停的叹气,不时抽一口烟袋。
“驱鬼?”素问听了他们的话有些疑惑,以他来看那女子身上是有一点阴气,可没有被鬼上身。哪来的驱鬼这一说?
“住持,那人真的被鬼上身了吗?”行慧在一边悄悄问道。
“看看再说。”素问说道。这女子身上有一点阴气,应该是接触到了不干净的东西,不知道这个“巫师”所谓的驱鬼是不是驱除这些阴气。
这些民间巫术,也就是萨满教,素问只是听说从来没有接触过,倒是有些好奇。
旁边的人听到两人说话的声音转头看了看,看是两个和尚,又转过头继续看向场中。
那个神婆让人拿了一只公鸡来抹脖子杀掉,接了半碗鸡血。又对人说道:“将狗血和和猪血拿来。”
很快就有人端了两个海碗过来,里面装的都是血。
神婆将三种血倒进一个碗里,又拿跟棍子搅拌一下,递给身边一个年轻人。“给她喝下去,让她把鬼吐出来。”
旁边人立刻把那女子口中的布拽出来,女子刚喊一声:“你们要干……”就被人捏住下吧,接着另一个人拿着碗往她嘴里灌。
“咕嘟咕嘟”一碗血灌下去,那女子虽然身上阴气消散了一点,但整个人也没了反应,直接失去了知觉。
那个神婆翻开她眼皮看了看道:“鬼还没走,拿棍子打她,把鬼打出她的身体。”
“余婆婆?”那个女子的女儿有焦急道。
“必须把鬼打出来,不然就前功尽弃了。”巫师冷着脸说道。
当素问看几人拿着小儿手臂出的棍子要往人身上打的时候连忙阻止:“住手!”
村里所有的人听到声音纷纷回头看过来,这才发现后面多了两个外来人。而站在素问身前的两个人赶紧向一边挪了挪。
“和尚?”
“外来的。”
很多人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随着素问一步步走进去,所有人给他们两个让开道路。
神婆阴测测道:“和尚,不要多管闲事。这里的事和你们无关。她被鬼上身,如果不把鬼赶出来迟早会被鬼害死。”
“对,这事你们也管不了,赶紧哪里来回哪去。”神婆身边的年轻人喊道。
“这事我们也没办法,你们还是走吧。”就连那个老汉,看起来是女子丈夫的人也放下烟袋对素问说道。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素问又问一句。
“你不懂就不要影响我们,我们要把她体内的鬼驱掉。”神婆大声说道。“不然不止她会被鬼害死,其他人也会有危险。”
“对,把鬼驱走,这是为她好,你为什么要阻拦我们?”旁边有人喊着话。
“她体内又没有鬼,你们要驱走什么?”素问平静道:“何况你们那不是要驱鬼,是要杀人。”
“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就不要来阻止我们驱逐她体内的恶鬼,分明是在捣乱,赶紧离开这里,这不欢迎你。”神婆冷着脸说道。
“这里不欢迎你,赶紧离开。”
“赶紧走,赶紧离开”
“不关你的事,别在这里捣乱。”
神婆在这里的威信似乎很高,她一发话周边的人也纷纷喊了起来。
“你们赶紧离开这里,别在这耽误救我母亲。”那女子的女儿也冲两人喊道。
素问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丝毫不动怒,平静道:“驱鬼之术,我也懂一些的。”
神婆没耐心听素问再说,只想将他赶紧赶走,大声道:“连她被鬼上身都看不出来,少在这里胡说大话,来人把他们赶走。”
话音一落,几个青壮男人还有那几个拿着棍子的人纷纷围了过来,要把二人打出去。
在棍子打过来的一瞬间素问丝毫不动,行慧用包裹在素问身前一挡,随后一脚将最近的人踢开,又一手肘击倒一个。
这些乡野村夫除了一把子力气,连一点拳脚都没练过,又哪里是行慧的对手,几下的功夫五六个青壮年都被他打倒在地。其他人看到行慧这么强悍,纷纷向后退了一步。
“她已经被鬼上身,你非要阻拦我们驱鬼,你是要害死我们全村,如果不把他赶走,我们都要被害死。”神婆明显也被行慧的动作吓了一跳,先是对着素问大喊,又对着周围的村民喊了起来。
眼看随着她一句话,周围村民又要骚乱起来,素问一张嘴发出巨大的吼声:“嗡——!”
巨大的音浪将所有人的耳膜都震的嗡嗡作响,同时声音中夹杂的佛力也让所有被鼓动的人脑中一清。
而正对素问的神婆捂住了耳朵,被声音震的脸色煞白,倒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 枪手
素问一声夹杂六字真言的吼声发出,所有人都被震的七晕八素,一脸惊慌的看着素问,那个神婆更是一屁股做到地上。
“阿弥陀佛,你如此行事就不怕遭了报应?”素问紧盯着神婆一字一句道。
“你胡说什么?她分明是被鬼上身,我是在帮她。你才是来捣乱的。”神婆坐在地上眼神有些慌乱,仍然强硬辩解道。
“贫僧也略通驱鬼之术,我看这位却没有被鬼上身。”素问对众人说道。
“你怎么证明她没被鬼上身?”神婆沙哑着嗓子恶狠狠冲着素问说道。
“那你怎么证明她被鬼上身了?”素问还真不怕这种争辩,佛学也可以算是一种哲学,历来高僧都精通辩论之术,他自然也可辩赢这神婆。
可这神婆在素问眼中恐怕只是比骗子强那么一点的半桶水,那么只是辩败她就没什么意义了,如何揭穿她才是当前需要做的事,不然今天过了,以后她又不知道又做出什么事来,害了什么人。
这神婆恐怕能感觉到一点那女子身上的阴气,连是否鬼上身都分辨不出来,做事也完全没有约束,又善于蛊惑他人,危害比一些邪法都大。刚才素问若不阻拦,那么粗的棍子打在一个老妇人身上,打死了都是很可能的事。
这些村民被这神婆蛊惑多年,她的权威在众人心中根深蒂固。现在素问要做之法就是让这些村民清醒一些,并且树立起比这神婆更高的威信,神婆自然蛊惑不了他人。再破了她感应阴气的能力,恐怕她日后就难以用这手段谋生了。如果只是一个骗子,倒容易被人揭穿。
那神婆大声吵嚷:“她被鬼上身所有人都看到了,你们说是不是?”
周围人虽然摄于素问刚才一吼之威,仍然鼓起胆子叫嚷:“就是,大家都看到了。”
素问心下定了主意,不再理会众人,让他们自己看清这一切,自然知道自己犯了多少错误。
双手合十,闭目口吐经文:“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室罗筏城。只桓精舍。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皆是无漏大阿罗汉。佛子住持。善超诸有。能于国土。成就威仪。从佛转轮。妙堪遗嘱。严净毗尼。弘范三界。应身无量。度脱众生。拔济未来。越诸尘累。其名曰。大智舍利弗……”
《楞严经》乃是佛教之中破魔宝典,可破种种乱象,破一切邪魔外道、邪师邪说。修此正法可以得正知正见、正信正解、正修正悟,而不被种种邪魔外道所诳惑、破坏。
“若复世间一切根尘陰处界等。皆如来藏清净本然。云何忽生山河大地诸有为相。次第迁流。终而复始。又如来说。地水火风。本性圆融。周遍法界。湛然常住。世尊。若地性遍。云何容水。水性周遍。火则不生。”
《楞严经》经文随着素问口中声音传入场中所有人耳中,引导众人感悟他的感悟,哪怕大字不识一个,却也能理解素问所言佛法之意,心灵上受佛力所洗礼。
行慧第一个盘坐到地上,细心感悟佛言,其他村民村妇也觉得脑中一清,以前想不明白的都突然能想明白了,以前看不透的都能看个通透,神婆往日所作所为,往日所言一切牵强矛盾之处全都如同刚刚发生一般在众人脑中一幕幕闪过。
就连神婆脑中都浮现往日所做之事,所害之人,从最初自己尽心尽力,他人对自己感恩戴德,到后来几个村的人对她越来越尊敬,自己越来越膨胀,甚至也是以驱鬼的名义让人将李家小儿子捆起来打成重伤,连现在还跛着一条腿。
再后来自己又教训了几个对自己质疑的人,并且开始不停的给村民洗脑,为了钱自己只要看谁家孩子生病后就说是中了邪,用自己的那些土办法来治疗。若是治好了他们自然对自己感恩戴德,若是治不好也是他命该如此……这一幕幕都重新浮现在她眼前,那些或者恭敬或者痛恨的眼神与话语,全都浮现了出来,好像把这一辈子快速看了一遍。
那颗被**与自我膨胀充斥的内心也终于清明了起来,想到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一下跪倒在地上。
那些村民看着她的眼神已经变了,不再如同以前一般尊敬,一般言听计从,而是充满了怀疑。
只是经文仍然在不停钻入众人的耳中,一方面让众多村民脑中清明,洗刷被灰尘蒙蔽的心灵,一方面让众人忍不住继续倾听,一时半会儿除了几家受害比较多的,都不那么在意她了。所有人都闭上双眼静静听着如同天籁般的佛音。
往日嘈杂喧闹的小村落此时只回荡着一个人的声音,飘飘荡荡,仿佛从天际而来。
就连众多鸡鸭猫狗,也纷纷停止了鸣叫。
如果有外人此刻到此,也会被村落中现在的场景震惊。
一个个村民围绕在一个青年僧人周围,闭目虔诚听讲。就连家畜都停止鸣叫,扭头望向一个方向。
一个面貌硬挺,一脸冷色的年轻人走进村子,很快就发现了周围的异状,同时天空中飘荡的声音也传入他的耳朵、脑中、心里。
年轻人一脸异色继续向村落中央进发,惊异的发现周围的家畜都站在门口脑袋朝向一个方向,不作丝毫声音。
加快了脚步又向前拐过一个房子,终于看到围在一起的众人,还有被围在中间的素问。
此刻年轻人脸上全是震惊之色,那声音仍然如同飘荡在天空一般缥缈,可自己从村口到这里走了近百米,声音大小却一般无二。这根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先不说一个人说话的声音能传出多远,单单要传出上百米,声音就要极大才行。可这上百米内声音却是一般大小。
除此之外,几十近百村民将素问围在中央,全都闭目虔诚听法,人虽然不多,但这场景却是他难以想象的。这几日追逐那僧人留下的痕迹来到这里,按照教程来看对方顶多比自己早到一两个小时,可在一两个小时内发生了什么,能让所有人都如同虔诚信徒一般。
早先看到录像自己还有些怀疑,可现在的场景不但让他完全相信,甚至有些恐惧,这种感染力,将其他人变成虔诚信徒的能力,实在太可怕了。
这人,绝不能留。
无论他是否真的神佛在世,都绝不能留。
年轻人想到这里,从腰上掏出一把枪来。
“砰!”
朝天开过一枪之后,手枪立刻对准了人群。只要人群稍有惊慌,露出一丝空隙,他就能够在这个距离击中被围在中间的那个和尚。
让他无法置信的是,枪声响起,所有人连看一眼都没有。
古人云,朝闻道夕可死矣,场中众人虽然听到枪声,也知道那是枪声,而且近在咫尺,可仍然贪恋的听着经文。在这一刻,生死似乎不是那么可怕的事,在众人心中甚至都不能引起什么波动。
素问口中佛言仍然飘飘荡荡钻入年轻人耳中,甚至让他有那么一丝恍惚,他很快就将这丝恍惚压下来,所有心神都集中在手中的枪和人群中的目标身上。
专业的训练能够让他屏蔽大部分干扰,可那如同天籁一般的佛言仍然在一丝丝的钻入他的心中。(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章 杀不死我
“阿难。若有众生。能诵此经。能持此咒。如我广说。穷劫不尽。依我教言。如教行道。直成菩提。无复魔业。佛说此经已。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一切世间天人阿修罗。及诸他方菩萨二乘。圣仙童子。并初发心大力鬼神。皆大欢喜。作礼而去。”
就在那年轻人面色变幻,内心正在挣扎犹豫是否直接朝人群开枪之时,素问这一部《楞严经》已全部讲完,声音戛然而止。
年轻人见此又朝天上开了一枪,枪声惊醒了仍然沉浸在经文之中回味余音的村民,纷纷扭头看了过来。
“让开。”年轻人将手枪对准人群道。如果可以,他并不想伤害普通人,这与他一直以来的信念不符。
村民中有些人脸上闪过恐惧,更多人脸上却是明悟、无畏与愤慨。
“你要干什么?他想伤害大师,我们不能让!”
“不错,你不能伤害大师,要伤害他就先杀了我们。”
“这个王八蛋要伤害大师,不能让他得逞。”
随着村民口中的叫嚷,年轻人杀心更重。这不是布教,这分明就是洗脑。而且这种造成的影响,实在太可怕了。
这一人,如果为恶,造成的破坏力比得上千万敌人。
他却不明白,素问的行为不是洗脑,而是洗净了所有村民被蒙蔽的心灵,将自己的感悟传给他们,让他们突然明悟了。是在他们内心中种下了佛法的种子,让他们明悟了何为贵,何为轻,不再为往日的虚妄所迷惑,不以生死为苦。
尤其在刚刚醒悟之时,更是深被佛法所感动,一腔热血激荡,方才有如此多的人纷纷站了出来。
“你们都让开。”
“你们让开吧。”
年轻人的历喝和素问平静但有些虚弱的声音同时响起。
“大师,我们不让开,你是高人,能来到这里教化我们是我们的福分,我们死也不会让你被他伤害的。”
“对,大师,我们不会让开。”
听着这些村民的话语,年轻人脸上冷意更重。心里也下了决心,哪怕把这些人都杀了,之后自己以死谢罪,也绝不能让素问活着离开。
“让开吧,他要将你们全杀光你们也拦不住,生命不该如此轻贱。”素问脸色苍白,平静说道。
最近佛法修行进步很大,但这么讲《楞严经》还是第一次,消耗比以往讲《金刚经》和《幽冥戒》更是大上太多。这《楞严经》破除一切邪魔,包括心灵上,并且令人正见,得正法,又覆盖整个村落,消耗自然不会小。
素问此时的力气连普通人都比不了,却依然镇定。
“何况他杀不了我,都让开吧。”素问对身前众人再次说道。
素问重复说了几次之后,众人终于开始向两边移动,将中间的素问露出来。
“行慧,你也让开。”素问又对行慧道。
“住持!”行慧一脸决然挡在素问面前。
“他杀不了我,我说过了。”素问淡淡道。
“听我的,让开吧。”
行慧咬着牙冲素问合十,然后走到一边,狠狠盯着那个年轻人。
素问终于看到那个年轻人的样子。相貌普通,但身上充满英武之气,面色冷然,手持一把手枪对着自己。
“我想你不会告诉我你背后的人是谁的。”素问突然对他笑道,声音平和,既不因为被人用枪指着恐惧,也不因为有人要杀自己而愤怒,仿佛是在和朋友聊一件小事一样。
“不错,省的浪费你我口舌。”年轻人点头,也是认真看着坐在地上的僧人,相貌很清秀,穿着一身灰扑扑的僧袍,脸上也有不少灰尘,被汗水打出一条条痕迹。
“不过我知道你不是道家派来的。”素问又道。
年轻人露出诧异之色,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不过还是点了点头。“不错。”
看到素问在枪口下海这么镇定他是有些欣赏的。可惜,他今天必须死。
“你打算杀我,又不遮掩面貌,你打算把这些村民怎么样?”
素问又问道,如同朋友之间闲聊一般,平静淡然,内容却让人极不适应。
年轻人犹豫一下道:“只要不影响我的任务,我不会动他们。”
他欣赏素问的镇定,所以回答了几个问题。此时他不准备再聊下去了,虽然他承认素问确实很有亲和力,让人心生好感,但他还是要死。
“手枪的射程是五十米,而现在你我相距不过三十米。你刚才说我杀不死你,我不信!”
年轻人一字一顿对素问说完,猛然扣动扳机。
“砰、砰、砰”一连六枪在素问身上绽放血花。
然而在年轻人扣动扳机之前,素问已经察觉到枪击的落点,运转金钟罩将双臂挡在头胸之前。
“住持!”在年轻人第一次扣动扳机,行慧就双眼欲裂,胸中怒火立刻涌了上来。猛的喊了一声,整个人朝年轻人冲了过去。
尽管他是在与素问赌战之后因为输了猜弃道入佛,一开始还各种排斥,但这么几个月下来,他也真真正正的认识了素问。
虽然素问很多行事他不懂,看不明白,但他很尊敬素问,就像以前尊敬自己的师傅一般。
素问多次讲经,造成种种异象,让他甚至在心里认为素问是真佛转世。且不算这些,素问往日行事,也无不符合佛家慈悲宗旨。前些时日所遇净莲法师更是让他心中感动,真正明白什么是慈悲,什么是真善,让他从心中对佛门有了认可。将这份对佛门的认可,对素问慈悲行事的尊敬,这些叠加起来让他成为素问的虔诚信徒。
如今素问在面前被人枪击,他又怎么能不悲愤?
行慧身法本就快,这一下又是含怒出手,速度更快三分。三十米距离在他脚下不过三四秒就到。
年轻人第一目标是素问,在行慧接近之后才调转枪头朝他开了两枪,其中一枪打了个空,另一枪打在肩膀上。
行慧肩膀一晃,强忍着剧痛一掌拍在年轻人手腕上,把枪打飞。
周围很多村民也从枪声中清醒过来,看到素问身前爆出血花,再看到年轻人手中的枪被打飞,几个青壮立刻朝他冲了过来,要杀了他给素问陪葬。
年轻人和行慧过了几手,就被行慧踢倒在地。毕竟他枪法过人,但武艺算不上太好。而行慧的功夫本就不错,当初也只是拿素问的金钟罩没有什么办法。
年轻人被踢翻吼顺势一滚,从地上跳起来就朝后狂奔而去。
行慧速度远比他快,可受了枪伤,身法多少要受些影响。又惦记素问的伤势,追着那人拐了几个弯看很难追上后就折返回来。
只有几个年轻人拿着棍子追了上去。
当他回来时素问仍然盘坐在地上,双臂却放了下来。脸色苍白,身上到处都是血迹,好在一双眼睛仍然有神。
行慧额头汗都下来了,一脸紧张查看素问的身体,却发现身上虽然不少地方染上血迹,可身上竟然一点伤痕没有。
素问面色苍白,双臂阵阵剧痛让他汗水不停的流,失血也让他更加虚弱,却仍对行慧笑道:“我说过了,他杀不死我。”
行慧一番检查之后终于发现伤口的位置,扯开被鲜血染透的袖子,双臂上整整齐齐六个弹孔。
双方距离三十米左右,又有金钟罩阻挡,子弹深入体内并没有太深,甚至能够透过伤口直接看到子弹的位置。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 惩罚
素问此时面色苍白,浑身连动都动不了了。刚才最后一点运气运转了金钟罩,用手臂挡住了朝自己射来的六发子弹。
一个多小时之前还要将素问两人赶出去的众多村民此时都成了素问的虔诚信徒,和行慧一起连忙将素问送到一栋房子之内。
随着那几个追过去的青年人双手空空的回来,剩下的村民将巫婆围了起来。
此时的神婆没了往日的凶恶,将身体跪卧在地上,额头杵地,有人能看到她撑在地上的双手在轻微颤动。
“我家二小,就是被她害死的。”有村民突然喊道。“打死她,这些年她不知道害了多少人。”
“我三叔也是被她害的,打死她!”
“她这些年害人无数!绝对不能放过她。”
众人刚才在素问讲《楞严经》之时,纷纷脑中清明,想起了以前那些让人怀疑的地方,想起这几年村子里死的几个孩子,村民全都愤怒起来,纷纷要打死神婆。
“行慧,外面怎么了?”被抬进一间房子的素问听到外面的喊声,能够依稀听到“打死她”之类的。
“住持,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行慧对素问这个时候还顾念外面发生的事有些不满。
“我又死不掉,你出去看看。若是关于那个神婆,先拦住他们,问清楚情况。”素问双臂虽然剧痛,面色也苍白,但思维仍然很清楚,没太受到伤痛的干扰。
“法师不用出去了,余老太这些年害了不少人,原来大家都被骗过去了,可今天被大师点化,我们突然都醒悟过来。这几年被她害死了好几个人,今天一定要她给偿命。”
一个一脸沟壑的老人从外面走进屋子里对素问鞠了个躬。“感谢大师点化我们这些乡民。”
素问听了老人的话,沉默了一下。像神婆这种人这些年害人不浅,尤其还害死了人;如今所有人都想明白了之后怒火都爆发出来,尤其死者家属想到过往自然是哀痛,自己想劝解也是不易。
那神婆骗了乡民许久,又害死了人,如今也算是因果循环,种恶因,得恶果。众人心中的仇恨早已种下,在当时就已生根,逐渐发芽,如今结出了果实。
只是这仇恨却是毫无止境的。今生谁杀她,来生她再杀了谁。
素问想到这里有些出神,好在很快就恢复过来,定了定神对老人说道:“让那些村民过来,先听我说些话。”
老人定定看了素问一眼,点了点头,一步一步退出房间,去喊村民去了。
当老人赶到的时候几个受害者家人已经忍耐不住将神婆打的头破血流,浑身沾满了灰土缩在地上发抖。
此时那个被灌了一肚子血的女人也醒过来,拿着棍子追打自己家老头和女儿:“你们两个混蛋,你们要杀了我么?你们信她都不信我?我今天跟你们拼了。”
“住手。”老人喊了一声。
“村长?你别拦着我们,我们今天非打死她给我二儿报仇不可。”一个中年女人红着眼睛大声喊道。
“杀人偿命,今天一定要打死她。”
“我不拦你们,不过大师要你们先听他讲几句话。”老村长看着村民群情激奋,将素问的话说出来。
“大师是要阻拦我们?”
“不知道,不过大师是有大智慧的人,何不先听听他说什么?”村长说完后背着手溜达回家,也就是素问正在的那间房子。
“好,先放过她,一会儿再算这账,把她带上一起去听听大师说什么。”众人听了这话,不解恨的往神婆身上又踢了两脚,随后两个人将她架起来一起来到老村长家院里。
近百个村民将不大的院子挤的满满,甚至扒开窗口往屋子里看,屋子里也同样挤满了人。
“将那神婆带过来。”随着素问开口,人群开始动了起来,不大一会儿让开条道,几个人将神婆架了进来。
“大师救救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神婆两边的人一松开手,她就瘫了下来,披散着头发哭嚎道。甚至想要往素问的方向爬,被人拽住。
素问看她披头散发头破血流的样子叹口气:“早知道今天,你又何必当初。”
“大师,你要拦住我们,不让我们报仇么?”有人大声问了一句。虽然他们现在对素问很尊敬,但他们同样希望报仇。
素问的目光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这里的村民都很淳朴、木讷,可此时素问却只在他们身上感觉到种种怨气。
“我不拦你们。”素问说道。“只是有些话要说给你们听。”
“你们恨她?”素问先问道。
“是,她骗了我们这么久,害死好几个人,我们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她。”
“我二儿子才三岁,就是被她害死的。”
“我三叔也是被她害死的。”
“还有我,我的腿就是当初她让人打断的。”
众人纷纷喊道,这种激愤又让神婆将身体缩了起来,脸上全是惊慌之色。“当初是你们找到到我的,也是你们同意的。”
虽然她想狡辩挣扎,可声音又如何抵得过现场十人百人。
身边一个人立刻拿着破布塞到她嘴里,又将双臂架了起来。
而这破布就是刚刚塞进那个被她说是鬼上身女子口中的那块,现在却塞进了她嘴里,不得不说这还真是因果循环。
“你们要杀了她,之后呢?错已经犯了,人已经死了。再杀她一个,也不见得让你等心里好受多少。何况仇恨无穷之大,你们恨她,杀了她,又沾了杀孽,心头那一点灵性又被种种业障所蒙蔽,来世定与她纠缠不休。就这样无休无止,一直仇恨杀戮下去。”
“难道就这么放过她?不可能,她害了这么多人。”顿时有人喊道。
有些人已经被素问的话所说动,但受害的村民却不想这么放过她。
“爱一个人可以十年,二十年,恨一个人却可以一生一世,世世代代。不要沾染这样的业火,否则最后痛苦的仍然是你们的心灵。”
“将她驱逐出去吧。她这个年纪,又没有谋生的能力,驱逐出去后也很难生存下去。你们可以将此事放下了,将仇恨放下。而她,则完全看自己的造化,这也算是恶有恶报了。”
众人听到这里都有些心动。确实,一个近六十岁的老妇人,若是被驱逐出去,就算到了城市里,没有钱,没有地,没有屋子,可以想象她未来的生活会怎么样。也许这比死了还要可怕。
“听大师的,就这么办。”
“这样也好,杀她还脏了手。”
立刻有人同意道。
素问点了点头,老村长看他闭上双眼,顿时将人都赶出去:“都出去,事情就这么定了,别打扰大师休息了。”
“让她把她的东西拿上,算是给她留条生路。”素问叮嘱道。
“要不是大师仁慈,你今天就得被人打死。以后死在外面吧,千万别再回来了。”老村长看着神婆一字一句道。
而神婆则是双眼茫然,被人拉拉扯扯着离开。
被赶出了村子,她出去又能去哪?以她这个年纪她又能做什么?
“住持,让他们把她送警察局多好?”等众人走后行慧问道。
“就像今天看到的那样,这神婆害了一人,动手的却不止是她自己。若是送了警察局,恐怕还不知道几人要被抓起来。这村子本来就这么百十人,生活不易,再有青壮被抓进去,恐怕日后更加艰难。国法威严,以法治人,这自然是好,有时却过于教条。
村中之人算不上心恶,只是被人蛊惑。可人死已不能复生,再如此惩戒,虽惩罚其行,却过于冰冷无情。待我伤好,再行点悟他们,让他们为自己以前的罪孽赎罪。这样既受了惩罚,又不损村中劳力。”
将话说完,素问又对行慧说道:“待我入定,你将我伤口弹头挖出,包扎妥当。”
这村子里又没有麻药,也没专业医生。若是由行慧给他挖弹头恐怕要疼个半死。
素问觉得还是自己主动进入禅定好些。到时屏蔽掉外界,疼痛会减弱到最低。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 恶有恶报
素问紧闭双目面色苍白,行慧在一边用一把小刀割开素问的手臂肌肉,刀子割在素问手臂上如同割在牛皮上一般。这是练金钟罩到一定程度后的表现,哪怕不运转,皮肤也比普通人要坚韧许多。
旁边一个妇女在给行慧帮忙。这村妇虽然手指关节粗大,皮肤粗糙,却非常灵巧。
本来村中还有个赤脚医生,也就是神婆,不过此时已经被赶了出去。
此时的神婆就卷着个包袱,跌跌撞撞的被人推出村口,背后喝骂之声不绝于耳。
神婆一脸惶然的出了村,又回头看了一眼,才恍恍惚惚的沿着小路向外走去。
自己已经快60岁了,被赶出村子去哪?没有吃的,没有地,没有房子,她怎么活下去?恐怕一场雨就能要了她的命。
而村子里的事,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要传遍周围十里八村,恐怕就算在周围自己都不会被接纳。这样的话就算自己活过这个夏天,又能活的过冬天么?
他们要自己死,自己死也要拖着他们。神婆眼中露出凶色,如果只看眼神,根本就不像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妇人,充满了恶毒。
如果素问看到她这样,恐怕就会知道有的人业力已深,完全被业障迷了心智,哪怕刚刚被佛法净化过,用不了多久就会重新被蒙蔽。
神婆没离开村子多远,还在心中发狠之时就被人一把捂住嘴拖到一边。
神婆还以为村里有人表面上听了那个和尚的话,实际上还要杀自己,拼命的挣扎。
“你最好别乱动,我手上只要一使劲,你就可以直接投胎了。”
一个年轻但充满冷意的声音让神婆的动作戛然而止。不是因为话语的内容,而是这个声音本身,在不久前她刚刚听过,就是那个冲和尚开枪的年轻人。
感觉到她不再挣扎,青年很满意的松开手,将她扔到地上。
“饶命,饶命,饶了我,我已经被他们从村子里赶出来了。”神婆趴在地上不住祈求,这个人在村里那么多人面前都敢开枪,绝对不是手软的人。
青年人对她为什么被赶出来并不感兴趣,先是急问:“那个和尚怎么样了?”
“他没死,他手臂受伤了,但身上一点事都没有。”神婆连忙将自己见到的都抖出来。
“他现在在哪?”青年皱着眉头又问道。自己的任务就是杀了素问,此时他没死,自己还要再次出手杀了他才行。自己可不想这次出来连任务都没完成就灰溜溜回去。
“他现在在村长家,就是那个石头垒的房子。”神婆说着又把村长家的位置说出来。
全都问完,青年将神婆背着的包袱用脚挑开,看到里面全是衣服,才低头问道:“他们为什么把你赶出来?”
神婆知道这青年和那和尚是敌人,自然不会把自己为什么说出来,干脆颠倒黑白将事情反着说了一遍,说自己本来在为村民驱鬼,素问冲进来说自己是骗子,还蛊惑了村民,和其他人一起将自己赶了出来。
青年脸上毫不掩饰厌恶之情:“妖言惑众之辈。”
一脚将神婆踢晕后,将她就扔在那里。自己晚上还要进村一趟,必须把她弄晕,免得走漏了。
虽然她说自己被众人赶了出来,不过青年可不会全信。
就算真的如同她所说,也要加一分小心。毕竟任务重大,一定不能出差错。只是那和尚功夫厉害,好在他挨了自己六枪,又流了不少血,正在最虚弱的时候。虽然刚刚遇袭,晚上恐怕会小心谨慎,不过自己也不是没有机会。除了枪之外,自己可还有一手飞刀绝技。靴子里的三把飞刀,只要找到机会,一样可以要了对方的命。
他在想怎么杀死素问,此时从禅定中醒过来的素问也在想他。
那个青年朝自己开枪之时手很稳,没有一丝犹豫,应该是经过专门训练的人。而近身功夫只会一些普通拳脚,对付普通人可以,对付高手就不行了。加上他的那种冷漠的气质,以及在山林中追上自己,倒是让素问想起两种人,杀手,以及军人。
其中杀手的可能性很小,素问倒觉得军人的可能性要大很多。原因就是那个年轻人朝天开了两枪,为了吓走村民。从这就能看得出来,他并不想伤害这些村民。而杀手,通常是不会顾及这些的。
在心中觉得这人是军人的可能性很大之后,另一个问题又浮了上来。他的背后是谁?谁让他来自己?
道教,应该不是。道教不会采用这么激烈的手段。而且当时那个青年的反应也证实了素问的判断。
除了道教还会是谁?贼爷?他支使不动这样的军人。可除了贼爷和道教之外,自己没有别的敌人了。
想不出来,最后素问的注意力又放到这个年轻人身上。不论是杀手还是军人,都是任务为重。在不知道任务是否完成的情况下,恐怕会潜伏在村子外面。而神婆刚刚被赶走,他会从神婆口中得知自己没死的消息。
一个军人,在知道任务目标没有死的情况下会怎么办?素问觉得最大的可能就是再次刺杀。而对方的枪已经遗失在村内,如果对方没有其他备用武器的话,很可能会在今天晚上趁自己刚刚受伤之际前来。
以对方的功夫,这恐怕是他唯一的机会。
至于对方是否会直接离开,素问不排除这种可能。只是有一丝可能,自己总要多加小心一些。
山里的村落没有那么多夜生活,休息也很早,晚上9点整个村落就漆黑一片。
青年一直等到凌晨1点,才检查一遍身上的装束,悄无声息的朝村落摸了过去。
这一下午他也没闲着,而是在林子里布了两个简易陷阱。如果再次失败,这两个陷阱就能够帮助自己甩脱追来的人。
“最好能够成功。”青年看着不远处的村子篱笆,在心里默默说道。
在青年摸向村子不久,神婆也睁开眼睛,拎着自己的包袱朝树林里面走过去。
青年拿捏的分寸比较巧妙,大概能让神婆睡到第二天早上,不过神婆也有一点与常人不同的地方,早早就醒了过来,不过一直不敢动弹。
而青年距离她还有点距离,也没讲她放在心上,就这么被她混了过去。
不过神婆可没有什么通知村里人的想法,她恨不得那个青年把村里人全杀了才好。
神婆记得后山有个山洞,自己得先去那里过夜,不然清晨的露水自己可受不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念头一起就抑制不住,极为迫切,让她都不想别的,直接朝后山走了过去。
“嘻嘻嘻嘻!”诡异的笑声飘荡砸林子里,让人毛骨悚然。
“什么人?”神婆连忙左右看了一眼,可到处都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嘻嘻!”这一次的声音更近了,听着是个孩童的声音。可深夜出现这样的声音,实在让人心惊。
神婆自己辨认自己的方位,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后山坟地附近了。再想到刚才自己想也不想的直接来到后山,分明是被脏东西迷住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迷住我?”神婆尖叫起来,声音中充满恐惧。她自幼就比普通人敏锐的多,后来又跟外婆学了那些萨满教的东西,对于脏东西更加敏感。可今天竟然毫无察觉的被迷住了。
同时她也发现,往常在后山坟地这里都能够感觉到让人很不舒服的阴气,可现在竟然一点也感觉不到。浑身上下都被恐惧包围了。
她却不知,素问讲的《楞严经》专破邪法邪魔,当时破了她心中邪见,也破了她萨满教的巫术。也因此她才会被鬼物所迷。
“嘻嘻,嘻嘻,余婆婆,来玩啊~!我们来一起玩吧~!”
稚嫩的童音飘在神婆耳边,仿佛声音就在她身边一般。
而她也终于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就在自己身后。猛地回头,眼睛瞪的极大,发出极度恐惧的尖叫声。
身后一个光溜溜的孩子在朝自己嘻嘻的笑。
“林家二儿?”
“我终于找到你了,我找了你好久了。”又一个飘荡荡的声音在周围响起。
“林,林,林老三?”
“你们都死了这么久,你们为什么不去投胎?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神婆尖叫一声,转过身子就要跑,可被脚下的东西拌了一跤,直接扑倒在地上。
“我们不甘心啊。我们进不了村子,一直在等你出来,终于等到了。”那个飘荡荡的声音在神婆后背响起。
“救命,救命啊!”
良久,林子中重新寂静下来。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章 老坟
(差一章,白天补上。)
深夜,青年按照白天的印象小心避过有狗的人家,摸到神婆所说的那栋房子。
天色很暗,只有一弦弯月洒下些清冷的月光可以借着视物。
青年在每个窗户下看了一眼,从第三张窗户可以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虽然看不清样子,不过双臂上包扎的白色布条让他心中认定就是素问无疑。
小心用匕首将窗户撬开,将三把乌黑,只有锋刃处有一抹银光的匕首拿在手中,深呼吸之后用匕首柄部轻轻在窗框上敲了两下。
过了片刻,似乎床上的人没什么反应,青年又敲击两下窗框,这次声音更大了些。
这次床上的人似乎被惊动,从床上坐起。
也就在这一瞬间,青年也动了,手上的三把匕首化成三条银线直奔床上坐起的人咽喉和胸口。
从青年到飞刀射向床上的人三处要害,不过是一瞬间,更因为三把匕首完全是黑色,只有锋刃处有一抹亮光,也极难令人察觉。
“中”青年心里默道,五六米的距离,这三把飞刀的威力不弱于枪支,能够直接刺穿木靶。而且速度也如同电光火石一般,再加上黑暗的保护色,这个世界上能全躲开的人没有几个。而那几个人,肯定不包括这个和尚。
就在青年眼睁睁看着三把飞刀是如何刺穿对方要害之时,床上之人只是脑袋一歪,同时双臂上翻,“铛、铛”两声轻响,射向胸前的两把飞刀直接被挡飞。
素问不用躲开三把匕首,只要躲开射向咽喉一把就行。其他两把完全可以用双臂来硬挡开,只要碰在飞刀的边缘破坏飞行的稳定性,就已经足够。
在空中打着转的飞刀除了将素问衣服划破,造不成任何损害。
三把飞刀的锋锐性只能算是不错,更加危险的则是漆黑的刀身在黑暗中很难察觉,偏偏素问的“天眼通”别的能力虽然没发掘出来,可在黑夜之中视物虽然算不上如同白昼,但也看的极为清楚。加上早有防备,自然不会有什么损伤。
素问或躲或挡开三把飞刀后,身体一跃而起,只两步就从窗户穿了出去,正好看到一道身影从墙头跃下。
素问倒想追上去,不过身体此时虚弱的很,只是刚才这几个动作都让他出了不少汗。感觉到身体一阵阵乏力,又回了房间床上。
没多久,行慧从窗户翻进来:“住持,太黑了,没追上。对方对这里好像很熟悉。”
素问看行慧肩膀处的衣服开始渗出血来,知道是伤口撕裂了,行慧已经尽力,便说道:“没事了,两次不成功,对方今晚应该不会再来了。”
“住持,能不能猜出他们是谁?”行慧皱眉问道,今天一天就接连两次行刺,加上那天刚出镇口那次,已经是三次了。短短几日就三次刺杀,可见对方势在必得。“
“我再想想,你先回去吧。”素问对行慧说道。
“是,住持,不过是不是给寺内打个电话?好再派几个人来。”行慧建议道。
“不必,人多目标大,而且化缘也不方便。”素问摇头拒绝。
“住持,现在这情况还要化缘而行么?您是一寺住持,还担系着寺内所有人的今后,不应该再以身涉险。现在已经到这里了,要办什么事咱们直接去就行了,您这些日子苦修也该够了。”行慧焦急劝解道。
“都已经到这了,总不能半途而废,你先回去吧。”素问对行慧摇头道。
“住持!……”行慧见素问坚持,只得离开房间。
第二天一早,神婆的尸体就在后山的坟地之中被发现,身上都是灰尘泥土,面上还带着惊恐之色。
发现神婆尸体的就是二儿子被神婆孩子的一对村民夫妇,本是前往坟地和儿子说上一声,没想到竟然会看到神婆死在这里。
不过惊魂过后,也是朝神婆身边吐口口水,骂道:“活该,恶有恶报,就算我们饶过你,老天爷也饶不了你。”
没多久素问就听到消息,带着行慧来到后山,早就到了的村民纷纷恭敬的给两人让出一条路来。
素问到了近前没看地上的尸体,反而是抬头看向了后面的坟地,大大小小数百个土丘,不知道是有多少年了,其中很多上面都长满荒草,甚至连木制的墓碑都已经完全烂了,显得分外荒芜。
引起素问注意的是其中十几个土丘上都有着丝丝阴气缠绕,有强有弱。其中最弱的是下面的几个年头不太久远的,还有一些是在中间,上面阴气要比下面几个新坟上多出不少。只有最上方一个土丘,阴气最强,以素问所见都已结成一缕一缕了。
素问盯着那个墓碑看了半天,直到周围其他人不明所以的窃窃私语起来,才低下头看着被人平放在地上的巫婆。充满褶皱的老脸上还带着极度恐惧的表情,看来她死前受到极大的恐惧。
“阿弥陀佛”素问喧了声佛号,昨天虽然自己劝慰众人放过她一命,没想到还是死在这里,也算得上是善恶有报了。
“将她安葬了吧。”素问对众人说了一句,随后走进坟地,一个个看着上面带着阴气的墓碑。一直到那个让素问觉得最奇怪的墓碑之前才停了下来。
细细感应,素问心中更加奇怪。这座墓碑上的阴气与其他完全不同,不似其他那么阴寒,反而显得很平和。而且似强实弱,一会儿让人感觉很浓,一会儿让人感觉很淡,让素问心里极为奇怪。
“这里都是谁?”素问转身对身后的村民问道。
“这个是我三叔,这个是我表弟……”
一个年轻人将素问指着的坟墓来历一个个解释起来,末了问道:“大师,有什么问题么?”
难怪他会奇怪,这一片坟地足有几百年,坟头有几十个,而素问偏偏指着其中十几个问,有前有后,有时中间会隔着一两排再问。
“那这个呢,是谁的?”素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指着阴气最终的一个坟头问道。
“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问问村长,他也许知道。”年轻人说完回头喊道:“村长,村长,大师有事问你。”
村长本来在下面指挥着人回去拿工具找地方将神婆埋了,听到喊声一步步走上来冲素问问道:“大师,怎么了?”
“这个坟是谁的?”素问指着坟头问道。
“这个啊?”老村长思索了一下道:“这个不是我们村人的。”
“哦?”
要知道这个村子一直以来都很偏僻,这一片坟地全都是村里人才是,就连出嫁到外村的女儿都不能回这里,没想到这里竟然有一个外人的。
“听说在我们村刚搬来的时候,村里来了一个法师。就和大师你一样,也是光头。”村长说道:“具体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这个坟就是那个法师的。因为我爷爷当初说过,这个法师这些年一直在这守护着村子。”
素问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会听到这样的答案,竟然会是一个僧人埋在这里。
要知道一心修炼的僧人业力很少,通常死后不是转生净土的话,也会很快转生为人,若有机缘则再入佛门修行。
可这下面埋着的不但没有转生,反而停留在这里几百年成为鬼物,实在是让人想不到。
具体原因素问无论如何都猜不到,不过不要紧,晚上来当面问问下面躺着的那位就知道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 夜探
素问在坟地转了一圈就回了村长家。
关于阴气的事,他没和村民说,也没什么必要。除了让村民有些恐慌外,没什么其他意义。
至于神婆,素问并没有发现她的亡魂。在此处阴气很浓郁的情况下,只是过了一夜就只剩下一具空壳,让素问多少也有些意外。不过也不是每个人死亡后都有亡魂存在,素问虽然意外,却也没太过深思。
素问回到房间休息养伤的时候,行慧左思右想后拿着电话来到院子外面,好在两人虽然没带钱,但还带的电话。而且找地方充电也很容易。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的信号网络覆盖面非常大,连在这样偏僻的山村里都能有两格信号。
行慧给寺内行正打了电话,让他找到道衍。道衍接电话后,行慧又将这里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知道了,我很快就会去。”道衍先是掐指算了算,随后淡淡的对行慧说完就挂了电话。以素问的身份修为,他现在也很难算得到。听了行慧的话,他才察觉竟然还有危机存在。
行慧听到道衍的回复后松了口气,有道衍在,他就可以放心些了。虽然道衍不会什么武功,但几次事情下来让人觉得他简直是什么都知道一样,尤其是他的术数,会避免很多危险。
在午饭时素问看了看行慧,清澈的目光仿佛看进他心底一样,让行慧心中一凛。
“给道衍师兄打电话了?”素问笑着问了一句。
“住持,你怎么知道?”行慧有些诧异,难道自己在院子外面打电话素问在屋子里都能听到?
素问摇了摇头没搭理他。刚才出来见他比早上轻松了很多,像是心头放下一块大石,稍微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现在鲁智深三人在外,寺内法海、道钦除了**之外基本不理外事,只是有时会和那些孩子们混在一起。行慧所能联系的人也只有道衍了。
“住持,我也是怕后面那人再来。这次就他一个,而且只拿的手枪,你都受了这么重的伤。若是下次再来,就太危险了。”行慧看素问没理它,小声对素问解释道。
“算了,打都打了。”素问摇摇头道。“现在怪你也没什么用。”
……
净心寺,道衍在中午找到法海合十道:“大德,住持那处有些劫难,我此次下山助他一臂之力,寺内之事请大德代为看管。”
法海盘坐在塌上面带微笑道:“善。”
道衍朝法海施了一礼,恭敬退下。先是找来行藏,若论剑上的造诣比行镜还要高上几分。
随后打电话给行戒,问明鲁智深几人的比试时间之后掐指一算,发现无论如何都有些时间上的冲突。又算了下几人运数,对行戒道:“叫惠玚来接电话。”
没过多久,惠玚的声音在电话另一端响起:“道衍师兄,你找我?”
“住持那里有些事情,你和我走上一趟。你下面的比赛就放弃吧,直接到浙省与我等汇合。”
惠玚虽然对就这么放弃有些可惜,但仍然点头道:“我知道了,这就让行戒安排。”
随后道衍让行藏背上长剑,带着一根合金长棍,与自己一同下山。
临下山之时看到释青青与那个华教授的几个弟子在那里笑语盈盈,心中突然一动,叫来行正对他说道:“若是我走后那个教授带来的弟子惹出什么麻烦,就将他们赶下山去。若有什么话,等住持回来再说。”
行正有些发懵,弟子?是指那几个学生吧。他们能惹出什么麻烦?仔细想想,这些日子那几个女学生每日在寺内走动,而且言行都有些轻佻,不知道是不是指此事。
“是,师傅,我会留意的。”行正脑子里转了一圈儿立刻答应道。行正等人包括行镜几人,虽然是素问收回,却都落在道衍名下。称呼起来自然是称呼道衍为师傅。
两人下山包了辆车直奔浙省,不然那合金棍还好,长剑根本无法带上高铁。何况行镜还是个背着人命的要犯,虽然找人办下了度牒,但若是总出入在公共场合也是麻烦。
当天晚上,一个青年从山区中走出。无论是手枪还是飞刀都失手了,虽然伤了对方,但自己的任务已经完全失败。
出了山区后找了个公用电话,经过等待之后电话另一端被接起,一个低沉的男音传过来:“哪位?”
“我是子凯”青年说道。“事情失败了。”
“是什么情况?”电话另一端的男人问道。
“对方不知道练的什么功夫,似乎是硬气功一类的。子弹打在手臂上全都被卡住,飞刀也无法穿透。”叫子凯的青年将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我知道了,你在那等一天,会有人前去,你带路就行。”
“给我一把步枪,我在林子里动手,肯定不会再失手。”青年努力争取着洗刷这次任务失败记录的机会。
电话另一端的男子沉默一下:“这次是我的失误,有些东西没了解清楚。现在既然已经动手了,对方就有了防备,要以雷霆之势一举诛杀,你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是,我知道了。”青年虽然有些不甘,但也觉得对方是正确的。
一开始知道要杀素问时他多少还有些不以为然,觉得有些过激了。不过在山村看到素问的**之时的的情景后,他从内心觉得此人必须死。
现代社会虽然人们接触各种事物都非常多,各种学说都可以接纳,算得上兼容并济,但都不损大局。但像素问这样蛊惑力太强,如果他的**扩散开,则是有些太危险了。
……
深夜,素问带着行慧出了村长家。
此时的素问双臂上仍然用白布包扎,虽然行动无碍,但却动不了手。毕竟子弹打入手臂的时候,有几颗卡在骨头上,这种伤势除非是使用“不死草”,否则短时间内都很难恢复。现在哪怕是吃饭,素问都要忍着巨大的疼痛拒绝行慧帮忙。
两人走出村子,直奔后山坟地,素问将手上的念珠褪下来扔给行慧。
当时素问感觉那股阴气很平和,看起来浓重,实际上感觉上却有点虚弱,因此也不觉得这次上山会有什么危险。不过保险起见,将念珠给行慧多少能起些保护作用。
素问虽然双臂受伤,在这黑暗中行走却没多大影响。反而是行慧深一步浅一步的跟着素问前行,要狼狈许多。
没走多远两人就来到坟地下方,如果是普通人在这里看到上面密集的坟头恐怕会心里发毛。
素问自然不用担心害怕,行慧在素问身边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嘻嘻,嘻嘻……”孩童的笑声在两人耳边响起。
素问看着不远处光溜溜的小孩在朝自己二人笑,轻轻斥责道:“调皮。”
虽说是斥责,语气却温柔的很。
行慧先是听到小孩的笑声,多少心里有些发紧。再听到素问的声音,心里反倒松了口气。重新定了定神,有主持在身边又有什么可怕的。
一片坟头之上,十几二十个人影静静看着二人。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穿着也是各种各样。
素问只是朝他们合十一礼,随后带着行慧直奔最上方的那个坟头。
所有鬼物都随着素问两边前行,既不接近又不远离。素问身上的气息让它们感到温暖,自从再次苏醒,众人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受。阳光虽然对于生人温暖,对于他们却如同硫酸毒药一般。
不过素问的身份却让众人下意识想要躲避。既感觉到温暖想要靠近,又想要避开免得受到伤害。
素问一路向上,快到上方时终于看到了那个盘坐在坟头上的身影。
一个四五十岁的僧人一身黑衣的盘坐在那里。一字型的眉毛让他看起来多少有些木讷,不过眼中却是含着笑意看着下方的二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 原委
“素问见过这位前辈。”素问看着面前宛若真人一般的黑衣僧人合十说道。
行慧在一边一脸惊诧的看着面前的僧人,其余亡魂他都看不到,但这黑衣僧人却是看的清清楚楚,而且衣着相貌与普通人无异,他竟然一时间没发现竟然是一个亡魂,还在诧异怎么会有僧人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
心中甚至觉得住持是来此有什么隐秘事,并且对做这么隐秘的事情也带着自己,心里多少有一点窃喜。
“倒是有些年没见过我佛门中人了。”黑衣僧人温和说道,嘴唇虽然张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两个人耳中却是清晰响起了话音。
“不知前辈如何称呼?”素问问道。
黑衣僧人听了这话露出回忆神色,好久才说道:“贫僧兴缘,自金陵栖霞寺而来。这生前的法名若不是你问,恐怕就要忘记了,好在你问了。不过忘记也无所谓,不过一称呼而已。”
话虽如此说,可看他脸上还是有些高兴,似乎是为想起自己姓名而感到高兴。
“原来是三论宗的前辈。”素问恭敬说道。三论宗在如今早已衰落,传人难觅,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一个,虽然是亡魂,倒也是一件奇事了。只是这一位前辈在这不知呆了几百年,恐怕也是寂寞的很。只是不知道他现在打坐入定是什么感觉。
“前辈为何停留在这里?”素问问出心中的疑惑。无论如何一个僧人成为亡魂停留在世间数百年,都是一件让人奇怪的事。
“我在此是想化解一段因果,只是数百年下来始终不能达成。这事说来话长,不过你二人从中或许能有所得,我便说给你们听。”兴缘对二人说道。
素问听他说话,也不嫌地上肮脏,直接席地而坐。行慧倒还在素问身后站着,目光一直盯着兴缘身上看,刚才听他说“生前”,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现在死了不成?还有数百年,什么人也活不了这么大吧?难道真的是鬼?
“你可知萨满教?”兴缘先询问素问道。
素问点了点头。萨满教是自北方兴起的民间信仰,从原始渔猎时代就开始存在。在后来佛道两教出现后渐渐退出历史舞台,但在民间仍然有很多地区信仰,主要是在北方地区,如北洲、蒙省、黑省、吉省、辽省都是萨满教较为兴盛的地区。而南方只有少数地方有所流传。
如一些民间巫术、请神、黄大仙这一类都是出自于萨满教。
“这个村子的人大多姓林,在几百年前也算是金陵城中殷实人家。后来林家躲避战乱搬到这里,后来林家家主换了恶疾,终日头疼且幻视,周围村落中有一个巫师提出是林家人来此冲撞了山神。要他们活祭献给山神,这病才能好。”
“我与林家家主关系甚好,由于贫僧也擅长医术,当时林家也给我发了书信。只是我来时已经晚了,林家家主的病恶化极快,甚至将家人视作妖魔鬼怪,他们在家中侍女之中选了一人活祭山神。”
“阿弥陀佛。”素问喧了一声佛号。
行慧此时则仍处在震惊之中,从他的话中终于听出来了,这兴缘在几百年前来到这里,那现在在二人面前的是?鬼?想到这里他又往素问身后靠了靠。
虽然在道观也时常听人说,不过他是修武艺的人,见不到鬼物,这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难免有些紧张。好在这兴缘看起来和气的很,话语言谈比普通人还要好得多,有着佛门法师的感觉,倒让他不用害怕。
“可他们祭祀对象也并非山神,乃是山中一个数百年的鬼物。我留下超度此獠,却也身受重伤,难以行动,养了一段时间伤势虽然好了一些,可这双腿却是废了,就在这村落住了下来。”
“后来林家有一女,性格杵逆,一次玩耍之时不小心将头顶瓦片打落下,却砸死了已经垂垂老矣的林家家主,我这才察觉有所不对。细细探查之下才发现那林家女就是十几年前辈活祭的侍女转世。我当时也想要化解这段恩怨,只是最后却是失败,被葬在此处。”
“前世因,今世果,如此纠缠不休,双方皆落业火之中。”素问叹道。
“确实如此。接下来这几百年,那侍女不时转世,每一次都是在这个村子里,或者其他村子嫁到这里的女子,每次总要害死几个人,又被林家人再杀死,双方纠缠不休,永无止境。”
“这个神婆就是那个侍女转世?”素问心中已经确定,仍然问了一句。
“正是。”兴缘点点头道。“她这一世就是从其他村落嫁过来,而在来之前就已经学了萨满教的一些东西。当年他们依据萨满教的东西活祭她,如今她用萨满教的东西再害死林家后人,虽然一饮一啄,但也让人心伤。何况几百年来她也复仇多次,却总是不肯罢休。”
“我看她亡魂不在此处?”素问又问道。
“正是如此,我才一直无法化解这段恩怨。而如今我却是想化解也化解不了了。”兴缘苦笑道。
“可是因为他们?”素问扭头看了一眼下面的十几个亡魂问道。
“正是。这些年来,我虽然没能化解这段恩怨,好歹还安抚住这些枉死之人。只是昨日她来到此处,我才发现只是一厢情愿而已。这些人都是靠着一股怨气才存在到此时,怨气不消,无论如何也不肯投胎,只是等待着这一次次的轮回。而且经过这几百年,他们聚集在一起连我也奈何不得。”
素问点了点头道:“不知道是否需要我帮忙?”
“有劳了,还请法师送他们前去轮回。如今我已成这个样子,想要再超度他们却是做不到了。”
素问明白他的意思,正常佛门弟子圆寂后自然会再此转生。而他为了留在此处,恐怕早已放弃佛法多年,自然无法再超度这些鬼物。如若不然,恐怕他首先就要转世去了。
正如兴缘所说,他平日也只是能勉强安抚。平日还好,一听到要将他们超度,脸上都露出狰狞表情发出怪叫,早已被仇恨蒙蔽了心灵,无论如何也不放弃报仇之意。只有刚刚死亡不久的几个新生亡魂还有着一丝清明。
“莫吵。”兴缘对众多鬼物轻轻斥责道,身周的阴气仿佛化成实体将众多鬼物挡在外面,不过每当鬼物撞在上面都会一阵颤动,可见是抵挡不了多久。
“不如由贫僧送前辈一同往生?此处之事我会留下记录,几十年后定有人来处理此事。”
“多谢。我当初生时在村内留下佛珠一串,是我栖霞寺传承多年之宝。也是因为此宝在我一直无法靠近村子。此事了后,请法师将此物送回栖霞寺中。”兴缘脸上满是释怀,几百年的轮回终于到了尽头,让他心中快意,仰天长笑起来。
“前辈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素问目含敬意对着兴缘问道。尽管对方这些年的努力没有成功,但仅仅是为了化解一段恩怨就将一生修行之果都化个干净,强行留在此世数百年。仅仅这份作为,就当得上大丈夫。
“身前身后事,不过这些,哪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只希望来世再入佛门,免得这许多年的努力都化为流水。”
兴缘大笑道。
“行慧,随我送诸位上路。”素问对着身后的行慧说了一声,将挂珠拿在了手中。(未完待续。)
一会儿开启一章防盗
各位兄弟,最近章节订阅下降很多。24小时跟定都不到一半,准备一会儿开一章防盗。下午更新完5分钟以后改回正常章节,估计更新后10分钟再订阅就没问题了。
对于自动订阅的兄弟先道个歉,我会尽量少开启的。大概每周两次左右。
我这本书写的很慢,尽量仔细着写,有时候一章要写4、5个小时,希望兄弟们能尽量支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