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九章 大项目
“小弟，10点半了，你们起床了没有？刘运来说他11点来酒店接我们。m.www.uu234.net”
“知道了，马上就起来。”
因为约好了去刘运来家吃午饭，时间紧张，杜秋浅尝辄止，还没来得及深入尝试姜丹枫所谓的“技巧”，就不得不在杜春华的电话催促下结束了。
洗了个温馨旖旎的鸳鸯浴之后，姜丹枫以需要化妆的名义，把裹着浴巾的杜秋推出了盥洗室，有些扭捏的说道：“行李箱里的衣服我昨晚都拿出来挂在衣柜里了，京城的气温比硅谷那边低，你穿双厚点的袜子吧。”
“穿厚袜子？那还不如多穿件衣服。”
“让你穿你就穿嘛。”
“好吧。”
杜秋对姜丹枫的要求有些莫名其妙，等打开衣柜之后立刻就明白了，因为在那件詹妮弗帮他挑选的酒红色皮衣旁边，挂着两双异常醒目的针织毛线袜，鲜艳的色彩和拙劣的针法搭配起来，就像被汽车碾压过的花束，五颜六色，惨不忍睹。
有意思……
这好逸恶劳的小妞居然会做手工了……
杜秋拿出一双穿上试了试，感觉松松垮垮的，有点肥大，不过如果穿工装靴的话，应该不至于挤脚，于是就没脱下来，大声说道：“还行，能穿。”
“真的吗？我最近挺忙的，没时间练，只能织成这样了。”
姜丹枫的声音中带着点鼻音，不知道是因为隔着玻璃门，还是因为喜极而泣，杜秋哑然失笑，把昨天在机场见到杜春华时随手丢在地上的背包找了出来，从里面拿出一个精美的礼盒，走进盥洗间，说道：“我也送你个生日礼物。”
杜秋穿越前的生日是8月7日，农历立秋，穿越后冒名顶替了舅舅，生日变成了9月23日，农历秋分，姜丹枫的生日则是10月21日，当时两人一个在美国，一个在中国，只通过长途电话说了几句祝贺的话，没有互送礼物。
姜丹枫正在为自己准备的礼物患得患失，没想到杜秋居然也为她准备了礼物，顿时大为欢喜，笑颜如花的问道：“是什么？”
“打开看看。”
姜丹枫怀着忐忑和希翼的心情接过盒子，低着头，轻轻掀开盖子，然后发出一声惊喜的尖叫声，整个人蹦起来，跳进了杜秋怀里，因为盒子里装着一枚镶嵌着200多颗钻石的卡地亚love手镯，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美不胜收，不管是品牌、款式以及寓意，都让她满意的不得了。
“杜秋，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别发花痴，赶紧下来，不然我……”
姜丹枫用双臂勾着脖子，双腿夹着腰，用尽全身力气给了杜秋一个长吻，打断了他不解风情的催促，然后把白嫩细滑的手臂伸到他面前，撒娇道：“帮我戴上。”
“现在就戴？”
“当然了，我要永远戴着。”
“随便你。”
love手镯号称现代爱情手铐，要两人合作用螺丝刀固定住才能戴上，等戴好了之后，姜丹枫见大小适中，和手臂搭配完美，极为欢喜，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手腕大小？”
“我一寸一寸的摸过，当然记得清楚。”杜秋把她放在盥洗台上，指着脚上的袜子调侃道：“这是你为林谨言过圣诞节准备的吧？都可以装下一艘航空母舰当礼物了。”
“你什么都不缺，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亲手做个礼物送给你，可是我太笨了，学了好久都没……”
“好了，我开玩笑的。”杜秋并非真的不解风情，主动亲了亲她的额头，用英语说道：“你就是一份礼物，我很喜欢。”
“杜秋，我以后一定努力学习新的技巧，保证让你满意。”
“床上的技巧还是脚上的技巧？”
“两种都学。”
杜秋哭笑不得，从旁边的挂架上拿起一条毛巾，盖住她春情荡漾，娇艳欲滴的容颜，说道：“脚上的技巧随便学，但是床上的技巧，除非我在现场做指导老师，否则禁止你和她接触。”
两人收拾停当，在酒店一楼和杜春华汇合的时候，刘运来正好到了酒店门口，等三人上了车之后，他没急着开走，而是有些尴尬的说道：“杜总，我那个大舅哥不知道从哪听到风声，知道你回国了，今天早上6点多就跑到我家里来，死赖着不走，要不咱们换个时间再一起吃饭？”
“没事，孙司长又不是外人。”
“他确实不是外人，可是真的很烦人。”刘运来摇头苦笑，发动了汽车，说道：“等会他肯定会缠着杜总谈vcd的事情，你不用顾忌我和少洁的脸面，别理他。”
“爱多vcd卖的不错？”
“非常不错，那两个南粤佬很会经营，一个抓生产，一个跑销售，才两个月就卖了10多万台vcd，每台大概能赚800块钱，利润将近1000万。”刘运来介绍了一下基本情况，说道：“我那个大舅哥非常后悔8月份胆子太小，只投了100万，现在一天到晚的算计怎么扩大股份。”
8月份互联网大会的时候，杜秋为了整合社会人际资源，拉了一批人一起投资爱多vcd，当时刘运来的大舅哥孙少葆也参加了，此人与其说胆小，不如说小气，锱铢必较，讨价还价了好几天，最后才决定投资100万拿了15%的股份，其中有2.5%还是利用官职当筹码白拿的，现在收益如此之大，肯定又是后悔又是眼红。
杜秋当时投资了160万，拿了20%的股份，他对vcd生意并不怎么在乎，说道：“上次互联网大会的时候，听孙司长说他家有一套四合院，如果愿意转让的话，我可以拿vcd的部分股份跟他换。”
“杜总想买四合院？”
“是啊，我以后要经常来京城出差，得有套自己的房子，四合院挺好的，有历史感，我和我姐都喜欢。”
杜春华雅好文艺，和外公杜存志一样喜欢古色古香的建筑和物件，说道：“小弟，我们杜家以前在京城有套五进的大宅院，可惜后来被战火毁了，你要是能重新置办一套出来，也算是光复门楣了，咱爸肯定高兴。”
刘运来哈哈一笑，说道：“五进的四合院太大了，存留下来的要么是公有建筑，要么是保护建筑，一般人很难搞的到，而且现在家庭人口少，没必要住那么大的地方，不方便。”
“孙司长家的那套是三进的吧？”
“嗯，他们家那套四合院是祖传的，有上百年的历史了，占地面积大概1000平米左右吧，地段不错，产权也清晰，现在租给了七八户人家住，很久都没有修葺过了，买下来的话，改造和装修需要不少钱。”
“只要房子合意，钱不是问题。”
“那回头我问问他，看他愿不愿意转手。”
刘运来家住在距离凯宾斯基酒店不远的地方，开车没过多久就到了，等下车之后，他找了个借口，让杜春华和姜丹枫先进屋，把杜秋拉到一边，低声说道：“杜总，这几天你准备准备，上边可能要找你去做个互联网方面的讲座。”
这话有些没头没尾的，杜秋没听明白，问道：“什么上边？”
刘运来用大拇指指了指故宫的方向，提示道：“那边。”
杜秋这才反应过来，哦了一声，正色问道：“确定吗？”
“**不离十，总之先做好准备吧，到时候会有人通知的。”
“就我一个人去？”
“还有中科院和几所大学的专家参加，不过他们只懂学术，不懂商业，而政府最想了解的，恰恰是互联网的商业应用，所以抢不走你的风头。”刘运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这可是难得的机缘，对个人和公司都大有好处。”
这确实是个好机缘，得好好规划一下到时候说什么，怎么说……
如果操作得当，甚至可以改变未来20年的中国互联网发展史……
时隔3个月再次见面，孙少葆对待杜秋的态度，远比互联网大会时候要热情，只不过他平时清高自傲惯了，现在忽然放低身段嘘寒问暖，画风转变的有点大，拙劣的演技和尴尬的言语让在场的每个人都觉着不舒服，更让人不舒服的是，他似乎有事要杜秋帮忙，却又不明说出来，在那云遮雾绕的兜圈子，兜了十几分钟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最后连一直在厨房里忙活着做菜的孙少洁都忍不住了，拿着锅铲走出来，说道：“哥，杜秋不是官场上的人，听不懂那些不着边际的废话，你有话直说，这屋子里没外人！”
“是啊孙司长，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个，大家都是熟人，就别司长司长的叫了，我看你一直叫我妹孙姐，叫我孙哥就行了。”孙少葆废话连篇，又扯了几句毫无意义的人情话之后，才说正事道：“电子工业部最近可能要启动一个大项目，希望小杜能在胡部长面前帮我美言几句，如果能调去参加这个项目，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杜秋被他弄的莫名其妙，说道：“我不认识你们电子工业部的胡部长，而且我这样的小虾米，也不可能影响高官的大项目。”
“现在是不认识，不过马上就认识了。”孙少葆端着紫砂杯，慢条斯理的轻啜了一口茶，说道：“电子工业部、邮电部以及中科院联合搞了一个信息产业研讨会，你是胡部长和中科院姜副院长点名邀请参加的专家，到时候他肯定会咨询你的意见。”
8月初网景上市之前，在杨帆的牵线搭桥下，杜秋曾经去过一趟浦江，和中科院的姜副院长产生了交集，听说这个研讨会和他有关，立刻目视刘运来，见其轻轻摇头，暗示他刚才说的讲座和这个研讨会无关，只好再次问道：“孙司长，你说的大项目，到底是什么项目？”
“具体内容我现在不能说，只能告诉你们和芯片制造有关，而且不是高官的项目，是国家级的项目，投资上百亿！”
第一五零章 影响
刘运来豪爽练达，孙少洁聪颖通透，不仅在事业对杜秋大有助益，私下里也脾性相投，保持着很好的朋友关系，因此中午的家宴虽然有孙少葆在中间搅局，气氛仍旧很融洽，宾主尽欢。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午餐过后没过多久，孙少葆被一个电话叫走了，在临走之前，他带着一副赚大了的得意神情，对杜秋说道：“等你这几天忙完了之后打我电话，随时都行，我带你去看那套四合院。”
“好，孙司长慢走。”
孙少葆前脚刚迈出门槛，孙少洁就在后面大力关上了防盗门，咬着牙叹息道：“这个败家子！我爷爷如果还在，能把他活活打死。”
正在餐厅里帮忙收拾碗筷的杜春华有些不安，解释道：“孙姐，我弟不懂事，他只是在来的路上随口一说，你们家的祖居……”
“春华，你别误会，我是生我哥的气，和你弟没关系。”孙少洁摆了摆手，笑着说道：“那套四合院留在我哥手上，不是烂掉就是塌掉，还不如转给杜秋，等他装修好了，我还能时不时的带小捣蛋去蹭住几天。”
“孙司长要是真的转给小弟了，到时候给你把钥匙，随时去住，他是懒散性子，一年到头来不了几次京城……”
1995年京城还没有大规模拆迁，四合院多的是，价格也不算贵，不一定非要买孙家的那套，所以杜秋没放在心上，他给自己泡了杯绿茶，然后在刘运来的带领下去了书房，一进门就问道：“刘哥，孙司长吃饭前说的那个大项目，你知道是什么吗？”
“他那是故弄玄虚，瞎扯什么国家机密，其实电子工业部搞的那个项目，根本没有秘密可言。908计划你听说过吗？”
“没。”
“908是电子工业部1990年搞的一个芯片制造项目，我和少洁都曾为它写过新闻报道。”刘运来拿着烟灰缸，走到窗台前点了根烟，边抽边说道：“当时定的目标很高，想一步到位追上国际先进水平，直接生产制程为0.8微米到1微米的芯片，结果论证来论证去，一直论证了5年，什么都没搞出来，而在这5年里，国外的芯片制造工艺整整升级了两代，从0.8微米提升到了0.32微米。”
杜秋穿越之前了解一些芯片制造的技术常识和花边八卦，但从没关注过90年代中国芯片产业的发展历史，饶有兴趣的问道：“孙司长说的就是这个908项目？”
“不是，908是八五计划的产物，现在已经过时了。”刘运来怕杜秋不懂什么是五年计划，详细解释道：“中国每隔五年就会从国家层面制定一个发展计划，1991年到1995年属于八五计划，1996年到2000年属于九五计划，各个部门一般都会提前一两年制定各自行业的发展规划，在今年年底之前提交给中央批准，孙少葆说的，应该是电子工业部为九五计划制定的项目。”
“八五计划搞的项目叫908，那么九五计划搞的项目应该叫909吧？”
“差不多，这种政府项目，名字一般都保持连续性。”刘运来当了多年记者，在政策方面嗅觉很敏感，说道：“今年中央提出把科教兴国作为长期战略任务，对芯片制造非常重视，909肯定比908规格更高，投资更大，说不定真的有上百亿那么多，孙少葆削尖脑袋对里钻，估计是打着既捞油水又捞政绩的如意算盘。”
杜秋穿越之后一直有涉足芯片产业的想法，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契机，说道：“刘哥，这个909项目，你多关注关注，每个月……不，只要有新消息，随时通知我。”
“杜总，你真打算投资搞芯片？我听说建一条8英寸的晶圆生产线至少要10亿美元，以骁龙现在的资本，根本玩不起来。”
“现在玩不起，不代表以后也玩不起，提前做点准备总是好的。”
杜秋白手起家，短短几个月就把骁龙弄成了10亿美元级别的跨国公司，虽然在经营管理上经常犯小错误，但在战略布局上从没出过差错，刘运来早已被他折服，虽然觉得投资芯片风险太大，却不再反对，笑着说道：“我这个大舅哥干什么都不行，唯独打探消息的能力一流，耳朵比我们这些记者还灵敏，一有风吹草动就上蹿下跳，以后我多和他亲近亲近。”
“和孙司长打交道非常伤脑筋，以后每个月公司给刘哥报销10盒安神补脑液。”
“哈哈哈……”
刘运来为之大笑，这时搁在书桌上的固定电话响了，他接听了几句之后，按下免提键，说道：“周元，杜总就在我边上，你直接跟他讲吧。”
3月份骁龙刚刚创立的时候，一共招募了6个月薪过万的高级人才，其中秦牧和小吴等五个是做技术的，只有周元一个是做媒体的，负责公司的营销宣传工作，5月份因为人手不足，被陈大猷临时借调去了硅谷，负责iview的商务推广，杜秋无奈之下，以画大饼的方式把刘运来忽悠到了云城，让他总揽所有宣传以及公关事务，成功运作了第一届中国互联网大会。
8月份iview从骁龙剥离出去之后，组建了专门的营销团队，周元从硅谷脱身，回到云城担任首席媒体官，接手了宣传工作，刘运来则以高级副总裁的身份常驻京城，专职负责公关工作，为骁龙打造社会关系网以及打探各种政商情报。
竞争标王是周元的工作，他提前了好几天来京城活动，中午和央视广告部的人一起吃饭，所以没到刘运来家，在电话里和杜秋稍事寒暄之后，就说道：“杜总，我和央视广告部主任谭希松约好了，下午3点半在梅地亚中心见面，酒店房间我已经安排好了。”
“好。”
“现在才1点20，要不我先去刘哥家里和杜总汇合，然后再一起过来？”
“行，你过来吧。”
等杜秋挂了电话之后，刘运来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份备忘录，说道：“杜总，这两天又有很多部门和单位联系我，想请你去开会或者演讲，你先看看。”
杜秋接过备忘录一看，发现除了电子工业部、邮电部以及税务总局等和骁龙业务有关的政府部门的会议邀请之外，还有京城大学、邮电学院等名校的演讲邀请，甚至还附赠了颁发荣誉学位或者头衔之类的活动，忍不住笑了，自嘲道：“我一个小学毕业证都没有的人，何德何能敢去大学演讲。”
“杜总何必妄自菲薄。”刘运来看穿了他看似自嘲实则自得的心情，笑着说道：“前几天我遇到了潘教授，他说你如果愿意当老师的话，京城大学保证在一年之内给你搞到教授证书。”
潘教授是8月份到云城参加互联网大会的专家之一，曾蛊惑杜秋特招进京城大学本硕博连读，杜秋对他印象很深，说道：“潘教授太夸张了，即使是爱因斯坦，也不可能在20出头就当教授。”
“这事还真说不准，因为国内高校的职务受政治影响比较大。”刘运来打开书柜的玻璃门，从里面抽出一本厚重的剪报夹，翻开来一页一页的展示，介绍道：“这是互联网大会之后国内重要报纸和刊物上关于骁龙以及杜总的报道，其中有四个重要信息被反复提及……”
“第一个是杜总没有选择在东瀛创业，而是毅然决然的回国发展，这在当前普遍崇洋媚外的社会环境下显得格外珍贵，你看，《人民日报》不仅全文刊载你唱的那首《茉莉花开》歌词，还配发了评论员文章……”
即使是政治小白也知道《人民日报》的评论员文章非同小可，杜秋拿起剪报夹，仔细看了一遍，但是除了以他为榜样，号召海外留学生回国效力之外，并没有看出什么其他门道，就又放了下来，继续听刘运来介绍。
“第二个是杜总在互联网大会开幕时提出来第三次工业革命是以互联网为代表的信息革命，中国因为种种原因，错失了前两次工业革命，造成了上百年的落后挨打局面，所以绝不能再错失第三次，中央和地方政府都对此特别重视，截至到10月底，已经有17个高官高官亲自带队的考察团去骁龙参观了，关于加快电信以及互联网产业发展速度的呼声越来越大……”
“第三个是我们当时重点宣传的知识改变命运和阳光下的百万富翁概念，效果非常好，‘知识改变命运’这句话已经被好几位领导人在不同场合引用过，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在央视《新闻联播》里出现过3次；阳光下的百万富翁则在知识分子，尤其是高级知识分子群体里引起了很大的反响，根据《科技日报》的调查，大学本科以上学历，30岁以下的科研从业人员中，有76%的人愿意扔掉国企的铁饭碗，自主创业或者去私企工作，比去年高了20多个百分点……”
“第四个是安卓操作系统、w3c标准化会议以及iview 2.0发布之后才出现的，认为骁龙是改革开放以来，第一家真正拥有世界先进技术并制定国际标准的高科技公司，未来会成为中国的微软，而杜总则是中国的比尔-盖茨，当然了，iview融资成功之后，杜总已经是名副其实的中国比尔-盖茨了，因为国内没有人比你更有钱……”
刘运来用了十几分钟的时间才介绍完剪报夹里的内容，最后总结道：“你现在是爱国的榜样，行业的希望，财富的神话，技术的先驱，青年的偶像，这么多光环在身，一个教授头衔，算得上什么？”
他在说的时候，把一张《科技日报》头版头条报道iview成功融资的大幅剪报抽了出来，放在书桌上，强调道：“杜总，8个月创造一家价值10亿美元的公司，对国人观念的震撼和信心的提振，不亚于当年的原子弹爆炸，尤其是你今年才22岁，22岁啊！”
在杜秋穿越之前，一家估值10亿美元的互联网初创公司，只能算一线城市里的小明星，远远达不到举国瞩目的程度，因此他对iview在1995年造成的影响估计不足，此时看着厚厚的剪报夹，感觉全国人民都把对科技和财富的渴望寄托在了他身上，有点亚历山大，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其实我今年23岁了。”
这句话其实没啥，但是在此刻的语境下却产生了无厘头的喜剧效果，刘运来哈哈大笑，举着打火机说道：“22和23一样，都是风华正茂，风情万种的年岁，未来有无限可能，值得期待。”
第一五一章 广告样片
梅迪亚中心是1990年京城亚运会的配套设施之一，位于海淀区，刘运来家住在朝阳区，两地相隔大约20公里，因为路上遇到了堵车，周元花了半个多小时才赶过来，在小区门口，他掏出钱包，正准备给出租车司机付钱的时候，看到一辆挂着京a8开头的黑色奥迪从里面驶了出来。m.www.uu234.net
京城出租车司机见多识广，侃大山水平是出了名的，指着奥迪说道：“哥们，你住的这个小区卧虎藏龙啊，连部长级的高官都有？”
“你怎么知道那是部长级高官的车？”
“京a8是政府部门专用的车牌，挂在捷达或者吉普上面，就是普通的办公用车，挂在顶配奥迪上面，那肯定是部长级高官的专车。”
“是吗？”
刘运来住的是新华社集资兴建的高档小区，新华社作为高官的媒体机构，社会关系网极其复杂，有高官出没是很正常的事情，因此周元没有放在心上，他在警卫室登记过后，沿着树木掩映的小径，熟门熟路的找到7号楼，按响了301室的门铃。
开门的姜丹枫，周元见客厅里只有她和杜春华在，男主人刘运来和女主人孙少洁都不见身影，微微一愣，打过招呼之后问道：“刘哥和孙姐呢？”
“刘哥在书房，孙姐在卧室，都在打电话。”姜丹枫帮他把公文包放好，说道：“你来的时候有没有遇到杜秋？他刚走还不到五分钟。”
周元闻言又是一愣，停下了脱风衣的动作，问道：“杜总走了？”
“是呀，刚才电子工业部的胡部长派秘书过来把他接走了，说是去参加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
这时刘运来听到响动，拿着手机从书房里走了出来，说道：“周元，杜总临时有事，不能去梅迪亚中心了，等会我跟你一起去。”
“好。”周元把风衣挂在衣帽架上，打听道：“电子工业部有什么重要会议，这么急着把杜总接过去？”
“这事我也不太清楚，你孙姐正在打听。”刘运来指了指书房，表情有些古怪的说道：“杜总留了一样东西给你，过来看看。”
刘运来身高超过1米85，体格健壮，相貌粗豪，很多人都被外表迷惑了，以为是个直性子的热血男儿，其实不然，他是个很有城府的人，平时喜怒不形于色，很少表现出内心真正的想法，周元认识他四五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震惊、兴奋、激动混合的生动表情，大为好奇，急忙换好拖鞋，走进了书房。
一进房间，周元就看到书桌上的电脑开着，屏幕上有一个已经播放完了的视频，最后一帧画面显示着骁龙的四色圆形logo以及四个汉字的广告语：非同凡想。
“这是杜总为央视标王而准备的广告样片？”
“是啊。”
“上周杜总给我发了一封电子邮件，说他这次回国，就是为了送这个广告样片的。”周元在电脑椅上坐下来，兴致勃勃的问道：“是不是做的特别好？”
刘运来结婚之后在孙少洁的耳提面命之下，已经很少说脏话了，此刻却面带着中二少年般的笑容，加重语气说道：“不是特别好，是特别牛逼！”
“杜总搞的东西，没有不牛逼的。”
周元附和了一句，拿起鼠标，先把播放器全屏了，然后才点击重放按钮，电脑屏幕上首先出现了现代计算机科学先驱艾伦-图灵的黑白影像，接着是冯-诺依曼、肖克莱、爱迪生、莱特兄弟等著名科学家或者发明家的黑白影像，与此同时，在舒缓优美的音乐声中，响起了杜秋的中文旁白。
“向那些疯狂的家伙致敬……”
“他们我行我素，桀骜不驯，惹是生非，就像方孔中的圆桩……”
“他们用不同的角度来看待事物，既不墨守成规，也不安于现状……”
“你可以赞美他们，否定他们，引用他们，质疑他们、颂扬或者诋毁他们……”
“但是唯独不能漠视他们，因为他们改变了事物，他们让人类向前跨越了一大步……”
科技行业的历史人物辨识度和认知度远不如政治或者文艺人物，因此在每个人出场的时候，旁边都标注了姓名和成就，周元身为文科生，有好几位人物比如发明集成电路的肖克莱是第一次听说，却也能从非常简略的介绍中感知这些人的伟大与不凡。
整个视频时长1分钟多一点，播放完前50秒的时候，周元觉得旁白写的很好，很有感染力，但是却不知道这个广告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他抬头正准备发问，却被刘运来用双手按住了肩膀，说道：“继续看。”
周元觉得他的双手特别有力，似乎在强调什么，于是把目光再次投向屏幕，只见视频里出现了爱因斯坦的黑白影像，他在风中侧身而立，拿着烟斗抽烟，过了大约5秒钟之后，转头看向了镜头，跟着画面一转，由黑白变成了彩色，变换成了杜秋年轻的脸庞，他闭着眼睛，缓缓睁开，凝视正前方。
“他们是别人眼里的疯子，却是我们眼中的天才……”
“因为只有疯狂到认为自己能够改变世界的人，才能真正的改变世界！”
房间里开着暖气，温度宜人，但是当最后两句旁白结束的时候，周元却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全身泛起了鸡皮疙瘩，如果不是双肩被刘运来按住了，他几乎要从椅子上一跃而起了，因为眼前已经播放完毕的广告样片，就像一颗威力巨大的信息炸弹，冲击着他的大脑，震荡着他的思维，头晕目眩，几乎无法呼吸。
“杜总这个广告，做的也太……太那啥……”
“太疯狂了？”
周元对最后10秒的黑白转换印象尤其深刻，用力点了点头，说道：“敢拿爱因斯坦做广告，而且还把他当背景，太疯狂了！”
刘运来探身敲了敲电脑屏幕，指着最后一帧画面上显示的广告语，言简意赅的说道：“非同凡想。”
“一语双关，确实非同凡想！”
周元拿起鼠标，点击了播放，一边重看一边说道：“刘哥，如果我们拿到了央视标王，然后放这个广告，估计全中国的人才都会为骁龙疯狂。”
“杜总抢央视标王的目的，就是为了招揽高级人才。”刘运来递了根烟给他，说道：“这个广告的争议肯定不小，杜总临走前交代了，让我们俩拿这个样片去给央视的人看，如果他们能保证播放，明天就去竞争标王，如果不能保证播放，那么标王不要也罢。”
“有了这个广告，是不是标王都无所谓。”
“不管能不能拿到标王，我们都要尽快根据这个广告表达的内涵，制定相应的宣传策略和公关行动。”刘运来点燃香烟，狠狠的抽了一口，意气风发的说道：“杜总说这个广告播放了之后，我每给骁龙挖到一个高级人才，他就送我一块档次不低于劳力士的手表。”
周元知道刘运来是个表痴，特别喜欢收藏机械表，忍不住笑了，提醒道：“杜总眼里的高级人才，估计得京城大学教授级别的才能达标，不容易挖吧？”
“其实以骁龙的薪酬和待遇远比大学要好，只不过那些在象牙塔里搞学术的家伙清高惯了，看不起民营企业，等这个广告播放了之后，不仅能大大提升骁龙的公司形象，还能改变部分有心人的观念和……”
刘运来正在侃侃而谈，这时孙少洁拿着一本封面写着内参字样的杂志，推开了书房的门，她和周元打了声招呼，说道：“运来，我大概知道电子工业部为什么急着拉杜秋去参加会议了。”
“为什么？”
第一五二章 谨慎
中国1953年开始仿照苏联模式制定五年计划，其中1963年到1965年之间暂停了两年，从1966年的三五计划迈入正轨，经过几十年的实践，最终形成了一套评估、调研、总结、起草、论证、审议、批准并最终实施的完整程序。www.uu234.net
1995年既是八五计划的收官年，又是九五计划的制定年，正好处在承前启后的时间节点上，因此在11月份的时候，各大部门都把本行业的精英汇集起来，为下一个五年计划的草案做最后的论证和补充，然后在年底之前提交给中央审议。
杜秋放弃前往梅迪亚中心，临时改去了电子工业部，参加的就是一个类似的研讨会，与会者除了政府官员之外，还有权威学术专家、大型国企老总以及知名民企老板，其中不乏海尔张、联想柳、华为任等穿越前如雷贯耳的商界领袖，在穿越党的眼里，这些人的重要性，要远远大于央视的广告部主任，毕竟一边是实利，一边是虚名。
骁龙目前还只是一家纯粹的软件公司，和电子工业几乎没有交集，杜秋刚一回国，就被请过去参加这么高规格的会议，只能说是风云际会，恰好赶上了机缘。
每一个五年计划制定的背后，都少不了既得利益集团和新兴利益集团之间没有硝烟但绝对惨烈的撕逼，这种撕逼除了行业内部的竞争之外，还有和其他部门的竞争，因为国家财政预算非常紧张，僧多粥少，不抢不行，电子工业部的主要撕逼对手，就是1995年处在风口浪尖上的邮电部，而邮电部恰好和骁龙的业务息息相关。
在计划经济时代，不仅很多企业在经营思路上搞高大全，恨不得把职工的衣食住行，生老病死全包了，很多部门也有同样的心思，从原料到生产，从研发到销售一条龙，其中最为典型的代表就是铁道部，除了造火车、修火车、开火车之外，甚至还拥有独立的警察和法院系统。
邮电部虽然不如铁道部那么夸张，但也有一套属于自己的体系，其中就包括电信设备的研发和制造，根据现代工业体系的划分方式，这一部分应该属于电子工业部，但邮电部不仅没有转交出来，反而处处制造障碍，打压甚至拒绝采购电子工业部旗下企业生产的电信设备。
90年代国内电信行业增速非常快，电话线路从1990年不足1000万条暴涨到1995年的8000多万条，如此庞大的市场让电子工业部非常眼热，却又无计可施，因为这个部门非常年轻，而且命运多舛，1983年才成立，1988年和机械部合并，1993年再度独立，反复折腾，根基浅薄，没有话语权，邮电部则不然，它是1949年就成立的老牌部门，有上百万的员工和上百亿的营收，两者的体量和能量都不在一个档次。
1993年3月份电子工业部重新独立之后，为了对付邮电部，胡部长决定另起炉灶，采取合纵连横的策略，说动铁道部、电力部以及其他多个部门，联合搞了一个新的通信公司，取名为“中国联通”，和邮电部旗下的中国电信正面硬刚。
中国联通虽然拿到了从事通信业务的资格，但是在邮电部的强烈反对下，没能拿到一分钱的财政拨款，管理层只好拿出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手段四处融资，几乎可以用求钱若渴来形容。
5月份的时候，杜秋在京城饭店请瀛海威和中网等几个从事互联网业务的公司老总吃饭，在席间曾聊起一个以“中中外”的融资模式加盟联通，刺激中国电信降低上网费的计划，这个“中中外”的融资模式，在10月份加拿大贝尔公司和齐鲁省烟城联通签订合约的时候，正式得到了国家高层的承认，杜秋也因此成了中国联通眼里值得拉拢的优质合作对象。
除了这个渊源之外，在8月份的互联网大会期间，杜秋不止一次表态愿意和华为、浪潮、方正等公司以合资或者合作的方式研发交换机、服务器以及高端电脑等适用于互联网领域的产品，事后也积极为此做了不少准备工作，因此当他出现在电子工业部的研讨会上时，不仅无人质疑，反而大受欢迎，毕竟骁龙刚刚融资了一大笔美元，财大气粗，谁都不想错过从中分一杯羹的机会。
研讨会从2点30分开始，一直持续到了5点才结束，按照日程安排，晚上还有一个档次很高的宴会，杜秋非常不擅长酒桌应酬，在穿越之后能避免就避免，避免不了就直接拒绝，所以在云城的官商圈子里风评不好，很多人觉得他恃才傲物，不近人情。
不过这天的晚宴，杜秋却准备参加，不是因为胡部长官大面子大，而是因为以上帝视角去和那些年轻了20多岁的商界名人应酬很有意思，然而可惜的是，会议刚刚结束，一个意料之外的电话就打消了他的恶趣味。
这个电话由秘书转给了胡部长，再由胡部长转给了杜秋，杜秋接听过后，立刻告辞道：“胡部长，我想先回酒店，为明天做些准备，晚宴就不参加了。”
“好，正事要紧，我让司机送你。对了，后天下午我们还有个专题研讨会，你别忘了也做些准备。”
“我会的。”
当杜秋坐着胡部长那辆挂着特殊牌照的奥迪离开电子工业部之后，他从衣兜里拿出一直处在静音状态的手机，本来想打给刘运来，但是转念一想，改打给了杜春华，问道：“姐，在哪呢？”
“在长城饭店，孙姐帮我约了一些报社和电视台的记者吃饭，为公司明天的产品发布会做宣传。你开完会了？”
“开完了。”
“丹枫去参加同学会了，不在酒店，你要是没事的话，过来帮我撑撑场面。”
“姐你可是参加过世界妇女大会，和国家级领导人合影过的女强人，哪用的着我撑场面。”
1995年9月初，第四次世界妇女大会在京城举办，不仅是迄今为止参与人员最多的联合国会议，也是中国建国后承办的规模最大的国际会议，规格颇高，有不少国家级领导人参与或者出席，杜春华以优秀女商人代表的身份参加了这次大会，在金钱以及人情的帮助下，和几位大人物拍过合影照，然后利用这些合影照，搞到了不少政府部门和国有企业的办公用品订单。
“小弟，你是不是出国时间长了，皮又痒痒了？居然敢调侃我！”
“姐，你误会了，我不是调侃你，而是跟你打听正经事。”杜秋轻轻咳了一声，克制住了和亲妈斗嘴的冲动，问道：“当时你和那些人合影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呀，就是一些客套话，比如很高兴参加这次大会，耽误您时间了之类的。”
“他们没问你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之类的？”
“没有，就算问了我也不会说，场面话哪能当真。”杜春华似乎感觉到了杜秋有心事，问道：“你怎么了？”
“我明天要参加一个有大人物出席的重要会议，有点紧张，想从你那弄点经验，没想到你啥都不知道。”杜秋打个哈哈，说道：“姐，你忙你的吧，我打个电话问问刘哥，他应该经验比较丰富。”
“行。”
等杜春华挂了之后，杜秋又拨通了刘运来的电话，问道：“刘哥，和央视谈的怎么样？”
“谭主任说广告创意没什么问题，应该可以播，但是有几句台词最好能修改一下，比如把惹是生非改成怀才不遇之类的。”
杜秋剽窃的广告来自1997年苹果公司经典的《think-different》，只不过苹果制作这款广告的目的是重塑时尚前卫的公司形象，杜秋的目的是为骁龙树立唯才是举的企业文化，好和微软以及ibm等跨国高科技公司争夺人才，所以改动了原版广告片里很多人物，比如拳王阿里、鲍勃-迪伦等美国流行文化中的标志性人物，被他改成了艾伦-图灵、冯-诺依曼等计算机科学史上的先驱。
连人物都改动了很多，再改几句台词自然也不在话下，杜秋对此无所谓，说道：“那改成类似的成语吧，只要不破坏整个广告的立意就行。你现在在哪？”
“我和周元准备和广告代理公司的徐总一起吃个饭，商量明天早上投标的策略。”
“广告投标的事交给周元吧，你现在来我住的酒店，我们和杨帆开个电话会议。”杜秋抬头看了一眼前方专心开车的司机，含糊着说道：“我刚才接到了上边的通知，明天早上9点半去做讲座。”
“明天早上？”刘运来很惊诧，明显的吸了口气，然后沉声说道：“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之后，杜秋靠坐在舒适的车座上，在静谧的封闭空间里，侧头看着窗外夜幕沉沉，华灯点点，行人如织，千姿百态的繁华街景，恍惚感觉自己和外面处在两个不同的世界，心底油然而生一种众生皆是蝼蚁，万事尽在掌握的优越感，这种优越感并非虚妄，因为他现在的一言一行，真的可以改变很多人的命运。
如果说9月份的w3c标准化会议，代表着杜秋有了改变世界互联网格局的影响力，那么明天的讲座，将代表着杜秋有了改变国内互联网政策的影响力，不管是改变世界还是改变国内，都涉及到千万人的生活以及千万亿的财富。
如果是本时空土著，很有可能会沉迷于这种名动公卿，叱咤风云的优越感中无法自拔，在不经意间做出错误的判断和选择，好在杜秋是个穿越党，因此很快就从虚幻的优越感中挣脱了出来，以异常谨慎的心态思考明天讲座的内容。
必须要谨慎！
改变世界互联网格局的后果，杜秋并不担心，因为不管是灭掉了网景还是杀死了谷歌，该有的技术路线仍旧会延续，该有的商业模式仍旧有效，只不过换了家公司来实现而已，但是改变国内互联网政策的后果，却不能不担心了，因为这玩意就像薛定谔的猫一样神秘莫测，好坏难料，一个不小心，就会把穿越党眼里仿佛泉水一样透明的未来，会变成迷雾重重的深渊。
第一五三章 建议
下午五点多正值京城下班高峰期，路况拥堵的厉害，刘运来花了一个多小时才赶到酒店，一进房门就急吼吼的问道：“杜总，通知是怎么说的？”
杜秋颇为淡定，指着客厅餐桌上酒店服务员送过来的晚餐，招呼道：“先吃饭，吃完了再说。m.www.uu234.net”
刘运来情绪高涨，既兴奋又焦躁，把公文包和外套对沙发上一丢，在餐桌前坐下，连筷子都没拿起来，就打听道：“明天具体怎么安排？”
“明天早上8点半，上边会派人来酒店接我。”杜秋开了一下午的会，早就饿了，边吃边说道：“讲座内容和互联网有关，但不设主题，我有20分钟的时间，可以讲任何我想讲的东西。”
“啊？没主题？”
“我下午接到通知的时候，和你现在的反应差不多。”杜秋被他愕然的表情逗笑了，说道：“互联网太宽泛了，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利益和各行各业的发展，就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但又无迹可寻，所以等会开电话会议的时候，你和杨帆要帮我理一个重点出来，我好围绕这个重点讲解。”
“我一直以为上边会让你去讲互联网在商业和经济方面的应用，没想到是让你自由发挥，那确实需要有个重点。”刘运来没心思吃饭，用手摸着下巴，想了片刻之后问道：“明天还有哪些人去讲？”
“我跟办公厅的李秘书打听过了，明天一共四个人去讲，除了我之外，还有中科院计算所的李教授、京城邮电学院的邓教授以及新华社驻美资深记者魏志明。”
“魏志明？这人我认识，他专门报道科技新闻，上个月刚从美国调回来，现在在广电部工作。”刘运来眼睛一亮，语气颇为肯定的分析道：“中科院计算所和电子工业部关系密切，邮电学院是邮电部的直属高校，再加上广电部的魏志明，杜总，我觉得明天的讲座，应该和三网融合有关！不如就从这方面入手。”
三网融合？
美国的《1996年电信法》还没颁布，除非上边也有穿越党，否则绝对不会想到在1995年的中国搞三网融合……
杜秋见刘运仿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佛诸葛亮看穿了司马懿的计谋一样笃定，饶有兴趣的反问道：“你怎么会想到三网融合？”
“其实你下午被电子工业部请去开会的时候，我就有这种预感了。”刘运来从沙发上拿起自己的公文包，从里面掏出一本封面上印有内参字样的刊物，说道：“10月份的时候，我根据杜总的一些言论以及前段时间在骁龙的所见所得，写了一篇稿子，发到了内参上，上边领导挺重视的，专门作了批示……呐，就是这篇。”
杜秋放下筷子，接过来一看，差点把嘴里的米饭给喷出来了，因为那篇文章的标题非常具有主流媒体的时代特色，但不是1995年的特色，而是2015年的特色《顶层设计，弯道超车，三网融合，利国利民》。
我楞个去！
这些不是我在公司无聊时装逼侃大山侃出来的概念么？
杜秋拿起餐桌上的水杯，一连喝了两口水才压下心头荒诞和诧异的感觉，说道：“刘哥，这些都是我瞎扯淡的东西，你居然写成内参了？”
“我看你在骁龙做研发的时候，都是先上后下，设计好各种功能和模块，然后让秦牧他们按部就班的实施，效率高，bug少，在很短时间内就赶上甚至超越了国外先进产品。”刘运来不觉得是瞎扯淡，正色说道：“你的这些做法，和国家制定各种政策有异曲同工之妙，我觉得很有参考价值，所以就写了这篇文章，刊发之前我还专门发过电子邮件给你，你说没问题。”
杜秋在硅谷确实收到过刘运来的电子邮件，但当时附件里的文章不是这个标题，他看了个开头之后发现是政论类的内容，和公司业务无关，就没有继续看下去了，直接给了个同意的回复，没想到弄出了这么大的影响。
顶层设计和弯道超车这些概念，非常符合中国计划经济的传统思维以及追赶西方发达国家的迫切愿望，撩到了很多人的g点，因此这篇内参想不受重视都难，杜秋一目十行看完之后，发现后面还印着好几位重量级领导的亲笔批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感慨道：“刘哥，你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搞了个大新闻啊！”
“这篇文章其实应该属于杜总，我只是代笔而已。”
“刘哥谦虚了，我那是瞎扯淡，说的乱七八糟，你写的严谨通透，堪称化腐朽为神奇，哪能一样。”杜秋把刊物轻轻放在餐桌上，笑着说道：“我本来以为上边让我去做讲座，是因为骁龙在美国融资成功的缘故，现在看来，其实是因为你这篇文章吧？”
刘运来平时喜怒不形于色，此时却难掩得意之色，哈哈一笑，说道：“也许吧。”
杜秋无心从政，因此没把穿越前流行的各种政治概念放在心上，重新拿起筷子继续吃饭，说道：“三网融合虽然好，但涉及的利益集团太多，短时间内不可能实现，明天不能把这个当重点。”
“那可不一定，上边对这个很重视。”刘运来仍旧坚持自己的看法，放低声音说道：“杜总，知道为什么你刚一回国，电子工业部的胡部长就请你过去开会吗？因为上边为了推动三网融合，准备把邮电部和电子工业部合并了。”
“这两个部门合并，和我有什么关系？”
“两大部门合并需要人大批准，下一届人大会议要到1998年才开。”刘运来对国内体制非常了解，解释道：“两个部门合并了之后，只能留一个人当部长，现在邮电部强势，电子工业部弱势，如果胡部长不能在未来两年有所作为，到时候肯定要退休让贤，请你去开会，估计是想赌一把，看能不能用顶层设计的方式，搞出点弯道超车的政绩。”
原来如此……
作为穿越党，杜秋不仅知道邮电部和电子工业部会在1998年合并成立信息产业部，而且还知道邮电部的吴部长会担任新部门的领导，他不打算掺合这种事，也不想被人当枪使，暗自警惕了一下之后，问道：“邮电部和电子工业部合并了之后，你觉得上边会把广电部也合并进去么？”
刘运来为之一愣，然后立刻摇头道：“广电部属于宣传系统，邮电部和电子工业部属于工业系统，不可能合并到一起。”
“三网融合既需要技术支持，又需要政治支持，技术好解决，政治难解决，广电部在技术上很弱，但是在政治上很强，为了维护自身利益，肯定会反对三网融合，所以还是不要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了。”
这是事实……
三网融合指的是电话网、互联网以及有线电视网相互融合，这三个网络都是通过光纤传播的，如果能互联互通，资源共享，不仅可以节约大量成本，还能提升整个社会的信息传播效率，美国《1996年电信法》颁布之后，世界各国纷纷效仿，努力推进，中国起步并不慢，几乎和美国同步，在1996年就论证和制定了相关的政策，但是因为广电部门的阻扰和不配合，搞了20多年都没能真正完成融合。
刘运来是记者出身，知道广电部的做派，为之默然，拿起筷子随便吃了几口菜，然后问道：“杜总自己没有想法吗？”
“想法有啊，可惜太多了，千头万绪，反而不知道哪个好。”杜秋苦笑着叹了口气，舀了半碗菌菇汤，边喝边问道：“刘哥，你听说过国家杰出青年科学基金吗？”
“没有，那是什么？”
“去年春节前夕，上边请了几个科技界的专家搞座谈会，其中北大副校长陈章良也参加了，但是只有5分钟的发言时间。”杜秋伸出五根手指，说道：“在这5分钟的时间里，陈章良建议国家成立一个基金，用来促进青年科学技术人才成长，鼓励海外学者回国工作，加速培养造就一批进入世界科技前沿的优秀学术带头人。”
“然后上边听取了他的建议，成立了你说的那个基金？”
“嗯。这个基金将来肯定会在科研、教育以及学术方面产生非常积极的影响。”杜秋看着刘运来，郑重其事的说道：“刘哥，明天上边给了我20分钟的时间，是陈章良的4倍，我希望也能促成一个对中国科技发展有积极影响的政策。”
国家杰出青年科学基金的创立，是改革开放之后国内科研体系最具影响的政策之一，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改变了90年代国内科研人才断层，青黄不接的窘境，为十多年后高科技成果井喷奠定了基础。
获得这个基金赞助的学者简称杰青，含金量很高，和千人计划以及长江学者并列，是学术界仅次于院士的存在，每一个都是国内某个学科的顶尖人才，而且年龄限制不超过45岁，未来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所以倍受重视，属于各大高校争相追逐的战略级资源，杜秋穿越前的导师就是其中之一，被云大当宝贝供着。
杜秋性格疏懒，权力欲不强，但是受外公的影响，一直有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家国情怀，所以对明天的讲座要求很高，希望能在不暴露底牌的前提下，尽量发挥穿越者先知先觉的优势，促成一件利国利民的政策，让中国未来少走弯路，发展的更快一点，更好一点。
刘运来同样有很浓重的家国情怀，否则不会写那篇内参，也不会提三网融合，因为三网融合和骁龙的业务毫无关系，但是如果真能推动领导层重视并执行下去，对国家有非常大的益处。
互联网在商业、金融、科研、国防、教育等诸多重要领域都有非同一般的应用前景，能极大提升国家的综合实力，两个心比天高的家伙凑在一块，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出从哪方面下手，才能在20分钟之内推动或者影响某个重要政策的制定，直到吃完饭之后，和远在云城的杨帆开电话会议的时候，杜秋才从他那里得到启发，想到了一个满意的点子。
杨帆是务实派，完全没有家国情怀，只考虑自身利益，他从骁龙的角度出发，说道：“公司现在不缺钱，也不缺技术，欠缺的是人才和环境，人才方面，档案、户口、学籍之类的限制太多，非常麻烦；环境方面，云城的基础设施、政府效率、官员素质以及管理思路都和沿海城市相差太多……”
他抱怨了一通之后，提议道：“杜总，互联网是全新的行业，发展速度非常快，国内体制僵化，很多政策和法规要么早已落伍，要么一片空白，导致地方政府瞻前顾后，缩手缩脚，严重制约了公司发展，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你明天建议上边效仿改革开放初期的蛇口，在云城设立一个互联网高新技术产业试验区。”
对啊！
所谓百闻不如一见，百见不如一干，20分钟的讲座远不足以说清楚互联网的未来，何不搞个试验区，以骁龙为试验品，让决策者们亲眼目睹，亲身体验，以潜移默化的方式改变未来，岂不是更好？
民间传说有个故事，说吕洞宾点石成金之后，问穷人要不要，穷人说不要金子，要他的手指。
设立实验区的想法和穷人的要求类似，都是把一个机会变成了无数个机会，施展空间更大，利益更多，也更稳妥，而且正好契合了杜秋把家乡建设成为中国硅谷的理想，他瞬间有了主意，对着电话说道：“杨帆，你的想法很好，我有了一个绝妙的点子，现在要去写讲座提纲，先挂了。”
“好的，祝杜总明天一切顺利。”
等杨帆挂了电话之后，刘运来问道：“杜总，你的点子是？”
“智慧城市！”
第一五四章 准备
1995年11月8日，星期三，立冬。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杜秋凌晨3点多才睡觉，但生物钟依然精准，一到6点就醒了，他轻轻松开搂着姜丹枫纤腰的手臂，翻身下床，洗漱过后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健身房锻炼，而是穿着睡衣来到客厅，打开笔记本电脑，检查昨晚的工作成果智慧城市ppt演示文档。
智慧城市是2010年ibm为了推广自家产品搞出来的营销概念，因为名字起的好，想象空间特别大，任何东西都可以对里塞，推出之后备受政府和企业欢迎，短短几年就席卷全球，上到国外的纽约、伦敦、东京等大都市，下到国内三四线地级市甚至县级市，都在这个概念上烧了不少钱。
在杜秋穿越之前，全国一共有600多个城市，其中500多个都戴上了“智慧城市试点”的帽子，可见这个概念是多么深入人心，既然刘运来二次加工过的“顶层设计”和“弯道超车”在1995年仍旧得到了高层的重视，那么能和这两个概念完美配合的“智慧城市”没有理由不受追捧。
不过概念虽好，想讲明白却不容易，因为它太超前了，在还没有经历过互联网浪潮洗礼的本时空土著眼里，别说大数据、云计算等高大上的技术名词了，就连wifi这个穿越前家家户户必备的小玩意都属于科幻产物，所以想要在20分钟之内，让那些不懂计算机，年龄又都超过了60岁的大人物理解并重视，难度堪比登天。
好在杜秋的目的不是贩卖智慧城市，而是仅仅想利用这个概念，推动高层在云城画个圈，搞个互联网产业试验区，目标低了，要求自然也放宽了，他干脆剔除了所有和技术有关的内容，拿未来的淘宝和支付宝做模版，花了一个晚上的事间，敷衍出一个非常简陋但也非常容易被人理解的低配版“智慧城市”。
当然了，这个“简陋”，仅仅是针对杜秋自己，对刘运来以及姜丹枫等人而言，这个ppt做的相当华丽，也相当有想象力和吸引力，诸如市民可以足不出户，通过网络享受购物、点餐、充值等便利，政府可以实时监控，通过网络解决交通、税收、社保等工作，都快赶上好莱坞科幻电影中的场景了。
杜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把ppt文档翻来覆去的检查了两遍，修订和更改了几处内容之后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7点出头了，于是拿起电话，正准备拨号让客房服务送早餐，却听到外面传来了两声轻轻的敲门声。
开门一看，原来是刘运来和孙少洁夫妇，他俩昨晚给杜秋当助手和参谋，使出浑身解数，从云城、硅谷、新华社以及《科技日报》编辑部搞来了大量急需的资料，然后汇总提炼出制作ppt需要的图表和数据，同样忙到半夜3点多，不方便回家，于是临时在酒店里开了个房间休息。
“刘哥，孙姐，这么早就起来啦，怎么不多睡会？”
“我倒是想睡，可惜睡不着啊！”刘运来面色发黑，揉着眉心说道：“身体困的要命，精神却亢奋的很，脑袋里各种念头都有，就像放鞭炮一样，噼里啪啦的。”
“他是放鞭炮，我是放烟花，明明闭上了眼睛，却仍旧看到各种各样的ppt图案在面前晃悠，走马灯似的乱转。”孙少洁面色还好，但眼圈有些发红，笑着说道：“我们俩在床上熬到天亮，想了一些新的东西，感觉你差不多起来了，就过来了。”
“那正好，我刚才把ppt做了点修改，你们帮我看看。”杜秋指了指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说道：“我去打电话叫早餐，咱们边吃边聊。”
20分钟的讲座时间太短了，因此ppt做的很紧凑，只有13页，等杜秋打完电话，刘运来已经把他改过的内容看完了，恭维道：“杜总，你这几处改的挺好，比昨晚写的更有说服力。”
“我只是强迫症发作，在细节上做了一些小修小补，没什么实际意义。”杜秋用玻璃杯一边泡茶，一边问道：“刘哥，孙姐，你们想的新东西是什么？”
刘运来和孙少洁对视了一眼，然后字斟句酌的说道：“杜总，我觉得从古到今，想要做大事，手段不外乎威逼利诱这四个字，咱们昨晚做的ppt，全是互联网推动经济和社会发展方面的内容，可以算是利诱，但是光靠利诱是不够的，得再加点威逼的内容，这样才能引起更大的重视。”
孙少洁大约是觉得刘运来说的太露骨了，换了个委婉的方式解释道：“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互联网也不例外，肯定有好有坏，如果只讲好的，不讲坏的，上边领导可能会觉得你太过年轻，急功近利，考虑问题不够周全，从而轻视甚至忽视你的提议。”
杜秋创办骁龙之后，接触了不少政府官员，对这些人的心态有所了解，闻言深以为然，他把两杯泡好的浓茶放在茶几上，沉吟片刻之后试探道：“互联网诈骗怎么样？”
“诈骗虽然可恶，但有没有互联网都一直存在，对国家来说不算威胁。”
“互联网走私和互联网赌-博？”
“也不算。”
“互联网间谍呢？”
“这个算威胁，但是威胁不大，入不了那些大人物的法眼。”
杜秋在心底暗自叹了口气，不再绕圈圈了，直截了当的说道：“那我们加一些在试验区里演练新技术和新制度，防范国外敌对势力利用互联网搞和平演变的内容吧。”
刘运来用左手端着茶杯，右手竖起拇指，赞道：“杜总高明！”
高明个毛啊！
这个内容一旦加进去了，未来肯定会催生出备受网民唾弃的防火墙……
想不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曾经立誓屠龙的少年，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化身成了恶龙……
作为穿越党，杜秋知道所谓的和平演变在十几年后会变成笑话，但是1995年的中国人可不这么认为，此时距离苏联解体才四五年的时间，曾经强盛无比的老大哥在没有外敌入侵的环境下分崩离析，让很多人心有余悸，生怕重蹈覆辙，因此对和平演变严防死守，拿它出来当幌子，肯定比“智慧城市”更能得到上边的重视。
在穿越之前，杜秋对网络防火墙深恶痛绝，穿越之初也曾幻想过把它消灭在襁褓之中，但是经过将近一年的观察，他发现在90年代中后期异常复杂和危险的国际局势下，防火墙的出现可以说是历史的必然，谁都无法改变。
既然无法改变，不如拿来利用……
与其坐等被人阉割，不如自己当刽子手去阉割别人……
杜秋以前是普通网友，防火墙威力巨大，现在他是亿万富豪，随时都能肉身翻墙，防火墙已经毫无作用，身份变了，屁股歪了，立场自然也逆转了，因此很快就抛弃了节操，在刘运来和孙少洁这两位资深媒体人的指点下，结合10多年后中东等地出现的社交网络舆论战实例，思如泉涌，运指如飞，仅仅用了不到30分钟的时间，就在13页的“利诱”ppt文档后面加了5页“威逼”的内容。
后5页的内容大部分都是文字，孙少洁帮忙检查过后，一边备份一边说道：“杜秋，这些内容有点多了，20分钟恐怕讲不完。”
“没事，只要杜总能在20分钟之内讲到这后5页的内容……”刘运来咬了一口肉包子，含糊着说道：“领导们肯定会通融，多给几分钟时间让他讲完。”
杜秋哈哈一笑，大口吃掉手中的煎饼果子，然后从沙发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道：“已经7点40了，接我的人应该快到了，我得去换身衣服。”
“快去吧，电脑我帮你收拾。”
杜秋回到卧室的时候手脚很轻，但姜丹枫还是被惊醒了，她熟悉骁龙的业务，最近搞的跨国网络代购是非常典型的电子商务应用实例，所以昨晚参加完同学会回到酒店之后，被临时抓壮丁当了做ppt的助手，同样忙到半夜3点多才睡觉。
“你9月份在大阪定制的那套西装我带过来了，就挂在衣柜里。”
“不用，我今天不穿西装。”杜秋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红蓝格子的法兰绒衬衫，问道：“我姐去年给我织的那件背心带来了吗？”
“带来了，在那个白色的箱子里。”姜丹枫拥着被子坐了起来，说道：“你穿休闲衬衫去做讲座，会不会太随意了？”
“我这不是随意，是故意。”杜秋弯腰把箱子提出来，解释道：“西装千篇一律，没有特色，而且我太年轻了，显得拘谨，还不如穿的像个在校学生，让那些大人物对我以及我的年龄印象更深刻。”
“这些是詹妮弗教你的公关技巧？”
“我天赋过人，还用找她教技巧？无师自通的。”
“讨厌！”
姜丹枫扔出枕头砸向杜秋，然后跳下床，从衣柜里拿出几件从东瀛买的外套和裤子帮忙试穿，这些衣服看似普通，其实价格不菲，面料讲究，裁剪精致，哪怕胡乱搭配也很有型，很快就收拾妥当了。
“真帅！等你回云城了之后，我又有得赚了。”
“赚什么？”
“骁龙的中高层员工一直模仿杨帆穿衣服，托我从东瀛买了好多名牌西装和皮鞋，现在你穿的比杨帆更帅，他们肯定要模仿你，托我从东瀛买休闲装了。”
“是吗？”
这时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杜秋拿起来接听过后，回到客厅里对刘运来说道：“办公厅的李秘书已经到酒店门口了，一会就上来。”
“我刚才把文档打印了几份，也放在里面了，以防万一。”刘运来把装着笔记本电脑的双肩包递给他，说道：“杜总，祝讲座圆满成功。”
杜秋见他表情严肃，仿佛战争片里送战友上前线的士兵一样郑重，心里有些触动，正准备说几句场面话，没想到手机又响了，本来以为是李秘书打过来的，接听了之后却发现是周元。
“杜总，我现在要出发去央视了，再跟你确认一下竞标金额，6699万，对吧？”
“嗯，6699。”
第一五五章 讲座
李秘书30多岁，中等身材，相貌平平，穿着一件灰色的夹克衫，仿佛街头随处可见的普通上班族，但是当杜秋和他接触的时候，却发现此人谈吐不疾不徐，举止不卑不亢，给人一种胸有丘壑，沉稳可信的感觉。m.www.uu234.net
“杜先生，这次讲座是几个星期之前安排的日程，当时你正在美国忙融资的事，我们觉得不便打扰，所以没联系你。昨天首长偶然间听说你回国了，这才让我打电话问问，主要是想通过你了解一下当前国内外互联网的相关情况。”李秘书在路上解释了讲座的来龙去脉，宽慰道：“首长特意交代了，你可以畅所欲言，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要有顾虑，大胆的讲，放松的讲。”
“我会的。”杜秋微微一笑，用手指轻敲着电脑包，问道：“李秘书，待会讲座我是第几个出场？”
“那三位专家的出场顺序之前已经安排好了，不方便更改，所以杜先生只能第一个出场或者最后一个出场。”
杜秋斟酌了片刻之后，觉得自己准备的内容比较劲爆，先声夺人比后发制人效果更好，于是说道：“我还是第一个出场吧，早点讲完，早点安心。”
“行，等会我来安排。”
因为住的比较近，杜秋第一个抵达举办讲座的会议室，没过多久，刘运来的前同事，目前在广电部下属机构当处长的魏志明也到了，他是一个40多岁的中年人，大约是以前在美国担任常驻记者的缘故，衣着品味明显比国内官员要高一个档次，西装、领带以及皮鞋都很讲究，风度翩翩，卖相颇佳。
“这不是在美国大名鼎鼎的autumn-du吗？”魏志明一眼就认出了杜秋，非常热情的和他握了握手，自我介绍过之后问道：“杜总也要参加这次讲座？之前没听说啊？”
“我前天才回国，临时来插队的。魏处长不介意吧？”
“不介意，怎么可能介意嘛！你是国内，不不不，你是国际互联网行业的大明星，来做讲座是应该的……”
讲座9点半开始，此时才刚过8点半，杜秋本来打算利用这段时间查漏补缺，在脑海里预演一下讲解流程，没想到魏志明是个话痨，比孙少葆还能侃，口若悬河，东拉西扯的跟他套交情，片刻都不得闲，直到中科院和邮电学院的两位教授来了之后才消停下来。
大约9点20分左右，几位大佬相继来到了会议室，经过一番礼节性的简单互动之后，李秘书打开投影仪，拉上窗帘，正式开始讲座。
杜秋一马当先，最先出场，他受外公影响，一直有好为人师的坏习惯，穿越之后经常在各种场合搞讲座，胆气和口才早就练出来了，这次准备又特别充分，心里有底，毫不怯场，表现的异常出色，一共18页ppt文档，才讲到第5页，就在投影幕布反射的微光中，看到几位大佬的坐姿发生了改变，身体前倾，表情严肃，注意力明显集中了不少。
正如孙少洁预测的那样，20分钟不足以讲完ppt上的内容，但也如刘运来预测的那样，当20分钟用完，李秘书起身提醒杜秋的时候，居中那位戴黑边眼镜的大佬摆了摆手，说道：“不要紧，让他讲完。”
此时杜秋已经讲到了ppt上第15页的内容，他以拖堂的方式讲完了最后3页，然后又解答了几个提问，总共耗时30分钟，比预先安排的时间多了10分钟，由此可见精心准备的内容引起了高度重视，效果非常理想。
“年轻人脑瓜好使，这个智慧城市的提法很新颖。”
“是啊，把互联网和城市化建设结合起来，齐头并进，弯道超车，想法很大胆，也很有前瞻性。”
“后面这部分内容整理出来转发给公安部，让他们组织专家进行调研……”
在几位大佬的讨论声中，杜秋下场回到了自己座位，然后发现坐在旁边的魏志明面色煞白，双唇紧抿，用铅笔疯狂的在自己的讲演稿上涂抹，仿佛高考前临时抱佛脚的学渣一样，既慌乱又惶恐。
这厮怎么了？
莫非来之前拿错了稿子？
杜秋正抱着恶趣味揣测，却见魏志明猛然抬起头，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表情狰狞，充满愤怒、恐慌以及嫉妒的情绪。
我擦！
莫非他的讲座内容和我撞车了？
杜秋秒懂，在心底默默为魏志明划了个十字架祈祷，然后正襟危坐，旁听中科院和邮电学院两位教授的讲座，这两位都是有真材实料的大牛人，其中一个分析了东瀛和韩国的芯片制造技术水平，可能和909计划有关，另一个讲述了国内电信行业的发展规划，可能和拆分邮电部有关，信息量很大，让杜秋受益匪浅。
两位教授讲完之后，就轮到了魏志明，他上去仅仅讲了个开头，杜秋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两人的讲座内容真的撞车了！
魏志明讲的是互联网在散播谣言、操控舆论以及煽动暴力方面的危害，如果以1995年的标准来衡量，其内容颇有可取之处，既有理论推演也有解决方案，完全有资格来做讲座，可惜有穿越党珠玉在前，两相对比，不管是理论的深度和广度，还是方案的前瞻性和可操作性，都被杜秋完爆。
尤其是魏志明的解决方案非常粗暴，仍旧是香港商人叶克勇搞出来的那套国中网概念，切断国内和国际互联网的链接，强迫普通网民只能通过政府认证的机构或者企业获取资讯，这种做法防范“和平演变”的效果很差，但是割韭菜的效果很好，说白了，这厮是那些想靠垄断信息捞钱的利益集团代言人。
这套方案如果放在1994年，或许还能骗骗没有接触过互联网的人，但是1995年经过杜秋的折腾和宣传，很多人都了解了一些基本的互联网知识，已经很难被骗了，因此魏志明才讲了五六分钟，就被一位面容刚毅的大佬打断了，斥责道：“除非我们搞闭关锁国，又或者停止建设电信网络，否则你的这套方案根本行不通，不要再讲了。”
另一位大佬更加直接，吩咐道：“小李，把窗帘打开。时间差不多了，今天就到这吧。”
魏志明如遭雷击，呆呆的站在投影幕布前，直到李秘书打开了窗帘，房间里光亮大盛之后才失魂落魄的朝座位上走，在经过杜秋身边的时候，他见几位大佬正在互相交流，没有注意到这边，于是弯下腰，咬牙切齿的低声骂道：“草你祖宗！”
靠！我又不是故意针对你的……
只是巧合而已，至于么……
杜秋对魏志明的印象不太好，觉得此人又呱噪又张扬，和自己不是一路人，但并无仇怨，本来还有点同情，现在见其小肚鸡肠，毫无风度，那点同情也就抛之云外了，正准备反唇相讥，却见一位大佬抬起头，举着打印的ppt文档，问道：“小杜，这些是你一个晚上搞出来的？”
“是。”杜秋急忙起身，走过去解释道：“想法和思路之前早就有了，文档是昨晚临时做的，时间太紧了，做的不太好。”
“一个晚上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难怪很多人说你智商高，是个天才。”大佬微笑着夸了一句，说道：“这个智慧城市的概念很新颖，我看可以搞个试点，不过云城条件太差了，你把骁龙搬到京城来，在中关村做试点怎么样？”
啊？！
京城的条件确实比云城强很多，然而云城封存了杜秋穿越前20多年的生活和情感记忆，有着极其特殊的意义，再好的条件也换不来，因此完全没有搬到中关村的想法，但一时半会又不知道如何回绝，只好搓着手尬笑。
那位大佬误以为他担心公司的搬迁问题，说道：“骁龙是香饽饽，我相信京城市政府很乐意报销搬迁费用，各项优惠政策也不会比云城少。”
经过这么一个缓冲，杜秋想起了路上李秘书说的话，干脆把心一横，摆出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姿态，说道：“京城的官僚太多了，七嘴八舌，指手画脚，很难搞出什么名堂，如果在中关村搞试点，我们骁龙就不参与了。”
他的穿着和年龄这个时候起了效果，几位大佬先是愕然，然后全都笑了，劝杜秋搬到京城的那位大佬也笑了，指着他说了句“年轻气盛，棱角分明”，然后就不言语了，低头专心翻阅手中的打印文档。
戴黑框眼镜的那位大佬似乎觉得杜秋的回答很有意思，饶有兴趣的追问道：“既然京城不合适，那浦江呢？浦东新区发展的很快，在那里搞试点也是不错的嘛。”
“浦江的大企业太多了，政府对创业者以及民营中小科技公司不够重视，缺乏支持。”
“鹏城呢？鹏城的民营经济很有活力，政府支持力度也大，而且靠近香港，方便融资。”
“鹏城是面向世界的窗口，而智慧城市试点是面向未来的窗口，两者目标不同，放在一起容易起冲突。”杜秋已经词穷了，心知不是这些大佬的对手，干脆挑明了说道：“我觉得云城经济规模适中，周边空闲土地很多，科技和教育资源丰富，很适合在那里建试验区。”
几位大佬再次笑了起来，其中一位调侃道：“真不知道云城这几年栽了多少棵梧桐树，引的你这位金凤凰落下去之后死活不愿意挪窝了。”
“云城我去过几次，经济虽然不如沿海城市，但整体来说还是不错的。”
“试点的事先不急着下结论。小杜啊，你这个文档太简略了，很多东西都没说清楚，回去把思路好好整理出来，写个详细的报告出来，尤其是后半部分的内容。”
“这次就不催你了，具体时间自己把握，写的越详细越好，写好之后交给小李。”
……
第一五六章 双喜
讲座的效果非常理想，按理说杜秋应该很高兴，但是在回酒店的路上，他的情绪却颇为复杂，仿佛一个刚刚交了首付，买了套期房的小市民，既有完成人生大事的欢喜，也有承担巨大责任的忐忑，甚至还有几分担心搞砸了的恐惧。
“李秘书，我现在可以开手机了吧？”
“可以的，杜先生请随意。”
杜秋从电脑包里拿出手机，拨通了杜春华的号码，想和亲妈聊聊天斗斗嘴，舒缓五味杂陈的情绪，不料电话接通了之后，那边却传来了苏文秀的声音，说道：“杜秋，春华姐正在招待几位经销商，没拿手机。你有什么事吗？”
互联网大会之后，杜秋和苏文秀都很忙，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过了，听到她的声音微微一愣，问道：“文秀，你什么时候来京城的？怎么没告诉我。”
“昨天下午到的，春华姐说你有个非常重要的会议要忙，所以没去找你。”
“我现在忙完了。”杜秋抬手看了看表，说道：“你们的产品发布会下午几点开始？我去凑个热闹。”
“什么呀！亏你还是我们公司的创始人和大股东，一点都不负责任，发布会上午就结束了，下午和晚上是答谢会，请北方地区的经销商吃吃饭，喝喝酒，听听歌，看看戏……”
苏文秀的声音软糯清脆，仿佛春日里的小溪流水，听着很舒服，杜秋的情绪莫名的变好了，笑着说道：“那我更要去凑个热闹了。”
“好呀，你过来吧，正好这边很多经销商都想见见你。”
李秘书把杜秋送到酒店门口，客套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杜秋回到房间，刚打开门，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刘运来像弹簧人一样跳了起来，问道：“怎么样？”
“show-time！”杜秋放下电脑包，举手坐了个投篮的动作，笑着说道：“百发百中，完全掌控了比赛。”
刘运来也是篮球迷，闻言大喜，左手握着拳头，用力撞了两下右手掌心，高声笑道：“杜总出马，无往不利，我就知道这事一定能成！”
孙少洁和姜丹枫虽然不是骁龙的员工，但利益攸关，而且都为今天的讲座出了不少力，与有荣焉，同样喜笑颜开，纷纷说了几句发自肺腑的恭贺话，屋子里一片热闹，正在这时，杜秋和刘运来两人的手机几乎同时响了起来，只不过一个是短信提示音，一个是来电提示音。
“央视那边出结果了！”
“应该吧。”
杜秋拿出手机一看，果然是周元发过来的，此时手机还不支持中文输入，所以短信是英文的，内容很简单，就两个单词和两个数字：“we win！6699：6666！”
可怜的秦池，又成了炮灰……
因为在原本的历史上太出风头，抢标王的时候又写了个非常好记的数字，几乎每个回到90年代搞商业的穿越党都要截它的胡……
刘运来接到的是广告代理商打过来的电话，声音又大又嘈杂，都快要喊破喉咙了，隔着老远都能听到：“大刘，赢了！骁龙拿到了明年的标王！”
“好！太好了！第二名什么价？”
“6666万，就比我们少了33万，非常险！我跟你讲，你们杜总真是神了，昨晚说要小心黑马，让周元把竞价从6500万提高到了6699万，你猜怎么着？嘿！今天还真出黑马了……”
周元的社交能力不俗，在京城只用了几天的功夫，不仅打听出了只有孔府家酒和孔府宴酒对标王感兴趣，而且还把这两家酒厂的竞价摸清楚了，认定他们最多只能出6400万左右，于是建议骁龙出6500万，这个判断非常精准，如果没有秦池意外搅局，稳拿标王。
杜秋这次回国的主要目的，是想去央视搞一次挥金如土的营销活动，增加骁龙的曝光度和吸引力，为此还暗戳戳的准备了几个在不同场合表演的噱头，但是当他接到讲座的通知之后，立刻把噱头抛之天外，昨晚直接通过电话以“防范黑马”和“吉利好听”为由，让周元把竞标价格改成了6699万。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双喜临门。”孙少洁听到了电话内容，恭贺道：“杜秋，祝你乘骁龙，上青云，扶摇万里，大展宏图！”
“谢谢孙姐。”
这种稳操胜券的成功已经无法刺激杜秋的情绪了，风轻云淡的笑纳了孙少洁的恭贺，然后回了一条短信给周元：“good job！”
他站在落地窗前，旁边是纸醉金迷的奢华装饰，背后是鳞次栉比的繁华都市，低头打字的身影洋溢着难以言表的魅力，既有掌控一切的雍容，也有看淡一切的从容，如玉如竹，极是迷人，姜丹枫目泛桃花，难以自持，悄悄对孙少洁说道：“孙姐，你看杜秋，酷毙了有没有？”
“你都被他用酷枪毙几百次了，还没免疫？”孙少洁虽然嘴上调侃，心里也同样欣赏，有些惋惜的说道：“要是能拍下来就好了，肯定比《时代》杂志的封面人物还有型。”
“我有宝丽来……”
“那你还不快去拿！”
姜丹枫生怕错过了机会，小跑着回到卧室，从行李箱里翻出来一部宝丽来sx-70相机，手忙脚乱的装上相纸，再匆匆回到客厅，见杜秋仍旧站在那发短信，于是举起相机，调好角度，按下快门，一连拍了好几张照片。
“花痴，别把相纸拍完了，给我留点。”孙少洁拉住了姜丹枫的手臂，说道：“等会我给杜秋摆拍几张照片，登在明天的报纸上。”
刘运来这时候打完了电话，问道：“你们干嘛呢？”
“今天杜秋做了两件足以载入历史的大事，我和丹枫帮他留影做个纪念。”
杜秋也发完了短信，说道：“这两件事是大家通力合作一起完成的，过来拍个合影吧。”
宝丽来名义上是即拍即得的相机，但并没有数码相机那么方便，相纸需要在空气中晾几分钟才能完成化学反应，等所有照片都显影出来之后，孙少洁选了一张中意的，笑着说道：“杜秋，帮忙签个字，我收藏起来，以后肯定能升值。”
那张照片拍的有些朦胧，颇有青春文艺范儿，仿佛玛丽苏偶像剧里的校园王子，杜秋自己也挺喜欢的，于是在背面空白处写下了穿越前非常流行的网红金句：“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杜总这手钢笔字，越写越漂亮了。”
“字好，词更好，可惜现在不是80年代了，否则杜秋仅凭这句词，就能在大学里泡一堆女朋友。”
“孙姐，我还在这呢！”
杜秋之前剽窃各种网红词句，都是为了装逼，这次剽窃的时候，却有几分感慨和警醒在里面，感慨的是时光如梭，不知不觉间已经从原时空出走快一年了，警醒的是他觉得自己最近浪的有点过头，偏离了初心，越来越功利，有失控的危险……
“刘哥，孙姐，中午想吃什么？我请客，咱们找最贵的店，点最贵的菜。”
“我现在困的要命，没什么胃口，下次再宰杜总吧。”刘运来打了个哈欠，说道：“就在这附近随便吃点东西，然后回家睡大觉。”
“也行。”
四人稍微收拾了一下，然后离开酒店去找吃的，在路上刘运来一边开车，一边说道：“杜总，这车等会留着给你用吧，我和少洁打车回去。”
他的车是1991年发售的第七代奔驰s600，硕大霸气，俗称虎头奔，非常经典，但是不符合杜秋的年龄和审美，因此不怎么想要，说道：“s600太臃肿了，我开着别扭，你以前那辆丰田越野车呢？”
“那车是我淘的二手货，开了几十万公里了，小毛病很多，前阵子转给一个开修车厂的哥们了。”
“这辆奔驰，是你自己买的还是借的？”
“都不是，是别人送的。”刘运来看了一眼副驾驶位的孙少洁，面带着难以掩饰的得意，说道：“少洁他哥和几个亲戚凑钱买给我的。”
刘运来当初就是因为孙少洁的家族亲戚看不起他，受了很多委屈，想争一口气，这才孤注一掷的跑去骁龙打工，杜秋闻言讶然，问道：“这车是他们送的？”
“瞧他那得瑟样！”孙少洁轻轻拍了自家丈夫一下，然后扭头解释道：“明年是运来的本命年，上个月他过生日，我哥和几个亲戚在吃饭的时候说要送辆车给他当礼物，运来以为是开玩笑，就说要辆奔驰s600，没想到他们真凑钱买了一辆。”
“是么？那恭喜刘哥了。”
杜秋不太会应酬，但那只是口笨，不是心笨，联想到刘运来那篇被好几个大佬批示过的内参，再看看这辆售价超过200万的奔驰，知道他不仅和孙少洁家族和解了，而且还得到了资源支持，估计很快就会离开骁龙独立发展。
好在杜秋早就知道刘运来留不住，提前做了相应的安排，不会影响骁龙的发展，因此虽然觉得惋惜，但也没太在意。
四人在街头转了一会，找了家比较清静的特色饭店，点好菜之后杜秋跳过涉密的内容，掐头去尾，大致讲了一遍早上发生的事，当听到魏志明爆粗口的桥段时，姜丹枫担心道：“这人以后会不会给杜秋找麻烦？”
“他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丑，回去肯定要挨批。”刘运来脸上的疲惫之色很浓，注意力明显下降了，不以为然的说道：“我估计连处长的位子都未必能保得住，哪有资格给杜总找麻烦。”
“君子易处，小人难防，京城水深的很，小心点好。”孙少洁比他清醒，说道：“能去给上边做讲座的，个个都不简单，运来，你还是去查查比较好。”
“好，我等会就找人去查。”
第一五七章 花边
杜秋刚刚归国，时差都没倒过来，就连轴转了40多个小时，饶是身体素质远超常人，也有些熬不住了，下午哪都没去，回酒店痛痛快快的泡了个澡，然后蒙头大睡，直到下午四点多才醒来。
数钱数到手抽筋，睡觉睡到自然醒……
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啊……
在舒适的双人床上墨迹了几分钟之后，杜秋觉得有点口渴，于是爬起来，穿着睡衣走到客厅找饮料，结果发现姜丹枫正和三个人坐在沙发上打扑克牌，一个是周元，一个是秦维真，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大约30岁的样子，戴着半框的细边眼镜，相貌一般，气质不错，圆润恬淡，观之可亲。
“咦，杜秋你醒啦？”
“怎么在哪都能遇到你。”杜秋抬手示意他们继续玩，然后拧开一瓶纯净水，问道：“又想找我帮你做什么事？”
“瞧你说的，我就不能来帮你？”秦维真一边出牌，一边笑着解释道：“你姐派我过来当司机，接你去参加晚上的答谢宴，她说你是人形广告牌，过去露个脸，公司明年的销售额至少能涨几百万。”
“晚上几点？”
“六点。”
牌局很快就结束了，在秦维真的介绍下，杜秋才知道那个陌生人名叫董琼玉，是外研社的编辑，负责中文版《白夜行》的校订和发行，她从提包里拿出一册书稿，非常有礼貌的说道：“杜先生，这是二次审校过的翻译稿，请您斧正，如果有疏漏和错误的地方，我和真真回去再做修正。”
杜秋接过书稿的时候，发现秦维真咬着嘴唇，满脸紧张，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神经粗壮的北方大妞如此神情，不由的哑然失笑，故意说道：“这本书是秦维真翻译的，有她全权负责，我不用看吧。”
“瞧！小玉姐，我早就跟你说了，这家伙懒得要命，根本不用把稿子给他看。”
“那我看了之后要是有意见，你可不要说我苛刻。”杜秋适可而止，对董琼玉说道：“我最近有点忙，估计要过几天才能看完。”
“没关系，我们不急，杜先生请慢慢看。”
杜秋把书稿交给姜丹枫，让她帮忙收起来，然后对秦维真说道：“你先坐一会，我和周元谈点事。”
“等一下，再帮我个忙。”秦维真从沙发上拿起挎包，掏出两张cd和一支记号笔，嬉皮笑脸的说道：“大才子，来，签个名。”
“又签？你之前欠我的5000签字费还没给。”
“今天没带钱，先欠着，下次一起给。”
两张cd都是单曲，一张是高桥洋子演唱的《残酷天使的行动纲领》，一张是中森明菜演唱的《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每张cd上都有演唱者的日文签名，应该是秦维真通过小松爱子搞到手的。
姜丹枫最近两个月经常去东瀛代购，不仅学会了不少日语，还很了解当地的流行风尚，惊讶道：“中森明菜的这张cd上个星期才发售，你居然已经有了？”
“明菜为了感谢我，特意托人送的。”秦维真一副为偶像赴汤蹈火的迷妹模样，得意道：“这首歌非常抢手，好几个歌手都想唱，如果不是我据理力争，说服了杜秋，她未必能唱这首歌。”
《白夜行》9月底在东瀛出版之后，一个月狂卖了50多万册，评论届也颇多赞誉，成为了既叫好又叫座的现象级畅销书，这首被杜秋当作小说序言发表的《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跟着水涨船高，有好几位一线歌手都有意演唱，最后在秦维真的越洋长途电话游说下，杜秋把授权给了她的偶像中森明菜。
“拉倒吧，你那是胡搅蛮缠，我为了耳根清净不得不同意的。”杜秋用记号笔在cd上签好名字，问道：“这张单曲销量如何？”
“上周oricon公信榜单曲排名第四，这周肯定能排第一。”秦维真郑而重之的把cd装进挎包，说道：“这首歌和中森明菜的经历挺契合的，还没发售之前就被媒体争相报道，发售之后大受好评，很多人都认为她会靠这首歌入选年底的红白歌会。”
中森明菜是东瀛80年代最受欢迎的女歌手，集偶像和实力于一身，曾有21支单曲和13张专辑登上了oricon公信榜第一名，1989年因为和渣男近藤真彦的情感纠葛，自杀未遂，从那以后人气和事业都陷入了低谷，从1990年开始再也没有一首歌进入公信榜前十了，也没有参加过被国内网友戏称为“东瀛春晚”的红白歌会了。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是中岛美嘉在事业鼎盛时期遭遇耳疾之后，秋田弘为她创作的作品，词曲中绝望中追求希望的意境，和森明菜的遭遇确实有契合之处，因此唱的很有感染力，再度翻红在情理之中。
签完cd之后，杜秋正准备和周元去一边聊公事，却见董琼玉又拿出一册《白夜行》的文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杜先生，我非常喜欢你这本书，能给我也签个名吗？”
自从互联网大会之后，杜秋签字都签麻木了，自无不可，他把手中的记号笔丢给秦维真，说道：“可以，我去找支钢笔。”
“我这里有。”
董琼玉从提包里拿出来的钢笔非常精美，杜秋一眼就认出来了型号，对她顿起好感，说道：“万宝龙大文豪，1993年致敬阿加莎-克里斯蒂的限量款钢笔，董编辑好品味，你很喜欢看推理小说？”
“杜先生真渊博。”董琼玉一副得遇知己的表情，含笑说道：“我是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忠实读者，所以特意买了这款钢笔。”
作为书法爱好者，杜秋在穿越前收藏了几十支钢笔，不过限于囊中羞涩，全是几百块钱的大众货，万宝龙这种奢侈品级的钢笔根本买不起，只能在网络上看各种土豪的炫耀帖过眼瘾，但也由此存了一肚子的钢笔收藏知识。
万宝龙在1992年搞了个高端限量钢笔产品线，叫做大文豪系列，致敬世界著名的文学家，每年发售一款，1992年致敬海明威，1993年致敬阿加莎-克里斯蒂，1994年致敬奥斯卡-王尔德，1995年致敬伏尔泰，每一款都制作精美，独具特色，其中致敬阿加莎-克里斯蒂的最受欢迎，极有收藏价值。
这款钢笔最具特色的地方是笔帽上盘着一条银蛇，董琼玉的笔蛇身镀了金，蛇眼里镶嵌着蓝宝石，属于全球限量4810支的高配版，杜秋不知道它在1995年值多少钱，但是他知道在穿越前至少要两三万。
这位董小姐，看来是个有故事的人……
可惜那首民谣不适合现在的场景，否则给她抄段歌词就有意思了……
杜秋拿着笔赏玩了片刻之后，决定多写几个字试试笔感，于是翻开文稿的扉页，问道：“董编辑想让我写些什么？”
“杜先生请随意，写什么都可以。”
“切！真不公平。”秦维真在一旁不忿，埋怨道：“我请你签名，你随手乱画几下就完事了，小玉姐请你签名，你还特意为她题词，丹枫姐，你快帮我说说他。”
秦维真的颜值不算高，但亲和力很高，性格爽朗洒脱，很讨人喜欢，姜丹枫和她关系很好，说了几句话悄悄话安慰，然后催促道：“杜秋你快点写吧，周元还有事和你谈。”
“让我想想，马上就好。”
杜秋稍作思考，然后用楷书在文稿空白处写下了四句诗：冻笔新诗懒写，寒炉美酒时温。醉看墨花月白，恍疑雪满前村。
“哼！字挺漂亮的，可惜诗写的乱七八糟，狗屁不通，哪有六个字的……”
秦维真的吐槽说到一半就憋回去了，连脸都憋红了，因为杜秋在下面又写了一行字：乙亥年立冬日，录李白《立冬》诗，祝董琼玉小姐工作顺心，生活惬意。
“敢说李白的诗狗屁不通，你大概是古今中外第一人了，才气无双，天下无敌，佩服，佩服！”
“丹枫姐，你男人又欺负我……”
第一五八章 安排
“丹枫姐，你上次在东瀛买的羊绒围巾还有吗？我和小玉姐都特别喜欢，也想买一条。www.uu234.net”
“有呀，在卧室里，我带你们去看看。”
人缘好的人情商都不低，秦维真和杜秋斗嘴失败之后，很自然的找了个借口，带董琼玉一起离开了客厅，方便杜秋和周元聊公事。
“明天的记者会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国内所有重要媒体都会参加，香港、东瀛以及美国的几家媒体，我也打电话确认过了，总共有83名记者出席。”周元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说道：“现场提问的几名记者已经安排好了，这是他们的资料以及想问的问题。”
在原本的时空中，秦池是一家底蕴和实力都很普通的乡镇企业，抢1996年央视标王属于公司老总头脑发热的赌博行为，拿下标王之后既没有专业的团队操盘，也没有精彩的方案配合，只依靠简单粗暴的轰动效应强行推销，广告也没有特色，虽然短暂打开了市场，提高了销量，却无法给消费者留下深刻的印象，浪费了非常多的资源，为两年后的衰败埋下了伏笔。
而杜秋是一个很重视营销的穿越党，当他决定去抢标王的时候，就让周元提前做了一系列的准备，拿下标王之后趁热打铁开记者会，是早已预定好了的计划。
不过俗话说得好，计划赶不上变化，杜秋仔细看了看几名记者的资料之后，把文件还给周元，说道：“这个记者会，明天你主持吧，我不去了。”
“啊？”周元有些怀疑自己幻听了，惊疑道：“杜总不去？”
“我这几天很忙，明天还要去电子工业部开会，没时间和媒体打交道。”杜秋笑了笑，说道：“你是骁龙的首席媒体官，去主持记者会不是理所担任的吗？”
“我之前从没……”周元说到一半，用文件敲了敲额头，改口说道：“杜总，这些记者都是冲着你来的，我人轻言微，恐怕压不住场子。”
“开这个记者会，是请他们来宣传骁龙，不是宣传我，如果是冲着我来的，我更不应该露面。”杜秋拿起茶几上的纯净水瓶子，用平淡的语气说道：“周元，骁龙六个创业元老里，秦牧和小吴他们早就独当一面了，只有你才刚刚上位，就不想做出点成绩？”
“既然杜总愿意给我机会，那我就去做试试！”周元有野心，也有胆气，被激将法一激，立刻毫不含糊的接受了差事，发狠自嘲道：“压不住场子我还锁不住场子么？明天等记者到齐了之后，我把大门反锁，安排几个彪形大汉守着，让他们一个都跑不了，当场把新闻稿写好了才能走。”
“这主意不错。”
让周元代替自己主持记者会，是杜秋发现刘运来和孙家和解之后临时做的决定，帮他刷点业绩和名气，为以后接班做准备，因为周元家境普通，缺乏高端社会资源，光有实力没有名气，很难打进某些特殊圈子。
“杜总，你是老板，我是小兵，身份不同，之前拟的发言稿肯定不能用了，是改一改，还是重新写？”
“重新写吧，写这种稿子你是专家。”杜秋喝了一口纯净水，问道：“我那个广告样片，你没有外传吧？”
“没有，除了央视广告部的谭主任之外，我没有给任何人看过。”
“既然这样，稿子尽量写的低调点，回答记者提问的时候能敷衍就敷衍，敷衍不了就胡说八道，误导那些媒体，比如你只是想开个玩笑，在标书上写6699，结果不小心多写了个万字……”
“杜总，这不好吧？那些记者都见过世面。”周元在重压之下失去了平时的风趣，说道：“标书这么严谨的东西，不可能写错。”
“有些记者在乎真假，有些记者在乎销量，而销量和真假无关，只和吸引力有关。”杜秋用拇指和食指在空中划了个标题框，举例道：“震惊！骁龙居然花6699万开一场国际玩笑。疯了！这个男人用一个字毁掉了一家跨国公司。”
周元此时明白了过来，本来忧心忡忡的情绪为之一松，笑着说道：“杜总，你这是想让读者犯心脏病啊。”
“好了，不开玩笑了。”杜秋见他放松了下来，就继续说起了正事，解释道：“当年刘邦看到秦始皇，说大丈夫当如是，项羽看到秦始皇，说彼可取而代之。现在微软和ibm等跨国公司是秦始皇，骁龙是刘邦和项羽，我们不仅要像他们一样成功，还要干翻他们，取代他们，而想要完成这样的伟业，需要萧何、张良、范增这样的高级人才。”
“我明白。”周元是文科生，熟悉历史典故，立刻跟上了思路，说道：“杜总做的那个广告，是展示骁龙的雄心，抢央视标王，是展示骁龙的实力，既有雄心又有实力，何愁人才不来？”
“没错，就是这个道理。”杜秋颔首赞许，说道：“现在我们已经展示过了实力，但是雄心还没暴露，骁龙在国内没有需要大规模推广的产品，全国人民都不知道我们抢标王是想干嘛，所以明天你尽量低调，保持神秘感，让那些记者胡乱猜测，效果可能比咱们主动曝光更好。”
“杜总高明！”周元此时恢复了平时诙谐爱笑的性子，说道：“这样的话，我明天忙完记者会之后立刻就去开家眼镜店。”
“为何？”
“因为元旦广告播出之后，全国人民的眼镜肯定会碎一地。”
周元加盟骁龙之后长期配合陈大猷工作，很少和杜秋相处，一直有些惴惴不安，担心被边缘化，此时见杜秋凑趣捧哏，配合他把一个很老土的段子说的默契无比，顿时安下心来，觉得自己和秦牧以及小吴他们一样，都是杜秋最信任和亲近的人。
两人花了20多分钟才聊完记者会的相关事宜，周元见已经5点多了，就起身告辞，在临出门之前，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杜总，你有没有兴趣参加明年的春晚？”
“怎么了？”
“广告代理公司的徐总和春晚导演很熟，他说央视觉得那首《茉莉花开》很适合上春晚，想请你去演出。”
杜秋穿越的时候春晚早已式微，他有好几年都没看过这个节目了，对此兴趣不大，说道：“过年我准备回老家，到时候应该不在京城。”
“行，那我跟徐总说一声。”
“对了，咱们送了央视6000多万，他们不能没有表示，你去要一些春晚的门票，当作优秀员工的福利以及网友抽奖的奖品。”
“好。”
周元前脚刚走，秦维真就从卧室里探出头，催促道：“大忙人，我们可以走了吧？”
“你先出来，我要去沐浴更衣。”
“麻烦！”
杜秋先去冲了个澡，然后换上了在大阪定制的西装，东瀛上班族酷爱西装，人人必备，因此相关产业比不怎么爱穿西装的中国要发达，面料、版型以及工艺都达到了很高的水平，他这套西装是在詹妮弗的指点下定制的，面料高档，裁剪得体，搭配讲究，穿上之后瞬间从慵懒的居家男变身成了时尚的精英男。
“我去！杜秋你玩大变活人呀。”秦维真啧啧称奇，绕着杜秋转了一圈，说道：“没想到穿西装还挺酷的，比我表哥好看多了。”
“一般20岁出头的小年轻很难驾驭西装，要么稚嫩，要么俗气。”董琼玉也很惊艳，打量着他说道：“杜先生身姿挺拔，气度沉稳，很适合这套西装。”
杜秋名义上才刚刚23岁，但实际年龄已经过了27，早不是小年轻了，再加上穿越后做了不少大事，气度历练出来了，驾驭西装不在话下，只不过他以前从没穿过西装，此时感觉浑身别扭，很不自在。
“杜秋你走路的姿势好奇怪，像个沐猴而冠的机器人，哈哈哈……”
“真真别胡说，杜先生是第一次穿西装吧？西装和平时的衣服不太一样，适应一会就好了。”
这时姜丹枫也换好衣服从卧室里出来了，她最近时尚品味涨了很多，不再盲目追求名牌，开始有了自己的风格，见状说道：“杜秋，换件别的衣服吧，这套下次再穿。”
“不用，广告牌要有广告牌的觉悟，我如果穿的太随便，我姐又要唠叨了。”杜秋拉开房门，左手扶着门框，右手摆了个拿枪的姿势，以邦德的口吻用英语说道：“女士，请吧。”
“我还从没见过怕姐姐的007。”
“无情未必真豪杰，怕姐才是大丈夫，你不懂……”
“姜小姐，你这件风衣很漂亮，在哪里买的？”
“我托朋友从英国……”
四人在斗嘴和闲聊中离开了酒店，当杜秋看到秦维真来接他的车居然是一辆劳斯莱斯时，忍不住吐槽道：“小妞，你不嫌太招摇吗？”
“不招摇，一点都不招摇，中国首富就应该坐这车，否则你让那些第二首富、第三首富以及各种百万富翁怎么办，难道让他们坐黄包车吗？”秦维真拉开车门，学着杜秋刚才的样子，左手扶着门框，右手摸着下巴，以痴女的口吻用日语说道：“帅哥，上车吧。”
第一五九章 产品
杜春华接手思想者文化用品公司之后，以记事本为基础，陆续开发了尺规、橡皮、铅笔、订书机等新产品，打造了完整的文具体系，6月份山寨出了swell保温杯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把t恤、毛巾、拖鞋、闹钟、插线板之类的东西也搞出来了，从单一的文具商变成了类似无印良品的杂货商。www.uu234.net
90年代中期正值国内第一次消费升级潮，以长虹和海尔为代表的大家电在竞争压力下，以非常快的速度追赶国外同类产品，但是日用杂货因为门槛低，市场乱，缺乏外资品牌竞争，升级动力不足，没能跟上时代潮流，要么外观土，要么质量差，要么两者皆有，思想者以适中的价格，提供有设计感和质量感的产品，正好弥补了市场空白处，获得了大中型城市新兴白领阶层的喜爱，销量节节攀升，经销商也越来越多。
为了让公司业绩更上一层楼，杜春华模仿杜秋在互联网大会上的做法，在京城搞了个发布会和答谢会融合的活动，既推销明年的新产品，又笼络各地经销商的感情，一举两得。
答谢会在一家四星级酒店里举办，杜秋到了地方之后，一下车就看到苏文秀站在酒店门口，她比较怕冷，穿着一件中长款的羽绒服，双手塞在兜里，在夜色中显得特别娇小，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文秀，我成功把这块人形招牌扛过来了，你可别忘了答应过我的事。”
“不会忘的。”苏文秀和秦维真拉了一下手，确认过内幕交易之后，含笑打量着杜秋，说道：“谨言如果在这里，又要大喊舅舅变帅了。”
“没办法，我天赋异禀，成年之后会二次发育，专门改善相貌，提升魅力，你们这些凡人不要嫉妒。”
“不要脸！”
“你自吹自擂的水平比魅力提升的要快，而且快很多。”苏文秀和杜秋很久没见面了，但并没有产生疏离感，很自然的调侃了他几句，然后和姜丹枫以及董琼玉打声招呼，说道：“宴会马上要开始了，我带你们过去。”
宴会厅就在一楼，穿过大堂之后走几步就到了，杜秋站在后门看了看，发现里面坐的满满当当，看样子有两三百人，问道：“公司现在有这么多经销商了？”
“我们在北方地区只有80多个经销商，有些是他们带过来参加活动的家人或者朋友。”
“原来如此。”
宴会厅布置的和婚宴差不多，场地中间摆了很多圆形餐桌，正前方有个铺着红毯的主席台，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拿着麦克风，站在上面宣讲公司的销售体系和产品优势，杜秋听了一会，觉得此人很会讲话，张弛有度，完全控制了场内听众的情绪，于是问道：“这位就是我姐前阵子高薪聘请的营销总监吧？”
“嗯，他叫王松林，以前是宝洁华北区的副总经理，能力很强，才上任两个月，就让公司的月销售额增长了将近30%。”
“宝洁出来的？那应该挺厉害。”
宝洁1988年进入中国之后，以先进的销售策略和品牌理念横扫当时还处在小学生状态的国内同行，消灭了一大批国产快消品牌，同时也培养了一大批本土人才，在杜秋穿越前，它被誉为中国职业经理人的“黄埔军校”，为相关行业甚至竞争对手培养了6000多名高级管理人才。
这时主席台上的王松林看到了杜秋，立刻结束了宣讲，高举右手，大声说道：“下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本公司的创始人以及首席设计师杜秋先生！”
不知道是此人很有号召力，还是杜秋很有吸引力，宴会厅里几百号人几乎同时回头，场面颇为壮观，杜秋只好一边举手致意，一边朝主席台走，沿途很多人都站了起来，和他互动。
沉稳的跟他客套：“杜先生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围观的跟他起哄：“杜秋，后面那几个美女，哪个才是你女朋友？”
心急的对他催促：“8老板，我是你们公司论坛的网友，你的帖子断更很久了，什么时候更新？”
豪放的对他下手：“唉哟，谁推我？杜秋，有没有撞疼你？让姐摸摸……”
杜秋仿佛参加影迷见面会的超级巨星，几乎寸步难行，短短十几米的路程，硬是走了好几分钟才走上主席台，从王松林手中拿过麦克风，还没有来得及讲话，闪光灯和快门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有几个媒体记者甚至直接上台，蹲在他面前拍照。
“这就是你们天天挂在嘴边的杜总？看容貌挺普通的，没什么嘛。”
“丫头片子不懂欣赏，男人的帅不在相貌，而在气势，王总平时气场够大了吧？一个眼神都能吓的你腿软，可是现在你看他，站在杜总身边，就像个酒店服务员。”
“就是！还有那些记者，刚才无精打采的，请他们拍照还老大不乐意，现在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狂按快门。”
“哎，你们没看今天的晚报么？骁龙早上出价6699万，抢下了明年的央视标王！”
“是吗？难怪那些记者这么疯狂……”
在台下众人的议论声中，杜秋礼节周到的讲了几句场面话，感谢经销商对公司的支持和贡献，然后在王松林的主持下，担任抽奖嘉宾，为今晚的答谢会抽取10名幸运儿。
抽奖环节秦维真在来的路上提前说了，但是她没有说奖品是什么，因此当杜秋看到一等奖的奖品时又惊又喜，对亲妈的审美和商业天赋很是佩服，居然在90年代的中国玩起了高端文化产品定制。
一等奖是一套号称“新文房四宝”的限量版文具，所谓新文房四宝，指的是钢笔、墨水、记事本以及保温杯，装在一个古色古香的木制漆盒里，在王松林的声情并茂的介绍下，不仅显得时尚典雅，而且档次极高，很有收藏价值。
“这个盒子，根据故宫博物院馆藏的清代皇帝御用漆描金双鹤纹文具匣一比一复制，采用珍贵木材，由国家工艺美术大师亲手制作……”
“这支笔，笔尖采用了21k金，由英雄金笔厂3位有40年以上制笔经验的老师傅亲手打磨，笔身采用了名贵的紫檀木制作……”
“这个记事本，封面用的不是牛皮，而是世界最顶级的鳄鱼皮，内置的纸也不是普通纸，而是明朝官员写奏折专用的白棉纸……”
墨水和保温杯是现代工业产物，无法在历史和材质上玩出花样，因此只能在外形和颜色上下功夫，墨水瓶造型别致，比很多名牌香水的瓶子还漂亮，保温杯造型没什么变化，但在颜色上推陈出新，模仿了宋代汝窑独特的天青色，细腻古雅，温润如玉，和其他几样产品完美搭配，相得益彰，提升了整套产品的质感。
亲妈可真能保密，折腾出了这么好的东西，居然一丝口风都没透露……
不知道她有没有给我留一套……
连杜秋都有些眼热，下面的吃瓜群众就更加受不了了，前排一位胖乎乎的经销商举手叫道：“王总，抽奖我就不指望了，这套产品多少钱？我自己买一套！”
“不好意思郑老板，这套新文房四宝没有价格，因为只做了96套，已经被抢购一空了，这是最后一套。”
“靠！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好的产品居然没跟我们说一声就卖光了？”
“郑老板，要怪您别怪我，怪杜总吧。”王松林指了指一脸懵逼的杜秋，说道：“杜总名气实在太大了，刚刚把设计创意拿出来，好多人就挥舞着钞票找上门来，一套产品都还没做出来就把订单排满了。这样吧，如果大家对这套产品感兴趣，我们公司争取……”
王松林很会来事，见奖品勾起了众人的兴趣，立刻打蛇随棍上，舌灿莲花的介绍起了公司专门为春节送礼准备的高端产品线，杜秋则像个木桩一样百无聊赖的杵在台上，感觉自己一语成箴，真的被亲妈当人形广告牌用了。
等产品介绍完了，抽奖也结束了之后，杜秋跳下主席台，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杜春华身边，义正言辞的要求道：“姐，设计费和模特费加起来一共100万，现金收款，概不拖欠！”
“你大半年没来公司上班，还好意思找我要钱？我没开除你就不错了。”杜春华指了指坐在身边的董琼玉，介绍道：“这套产品是琼玉设计的，你凭什么要设计费？”
我去！
这位董小姐什么来头？怎么和亲妈这么亲近……
杜秋吃了一惊，仔细打量了一遍董琼玉，没看出什么异常，此时也不方便询问，只好抱拳作揖，改换称呼道：“小玉姐，失敬失敬。”
“杜先生客气了。”
“别搞怪，给我老实点。”杜春华很喜欢杜秋穿的这身西装，起身帮他正了正领带，说道：“今天表现的不错，等过几天回云城了，我多烧几个菜给你加餐。”
“我要吃蟹粉狮子头。”
“看你这馋样，好像几天没吃饭一样。”杜春华笑着应了下来，扭头吩咐秘书道：“时间差不多了，通知酒店上菜吧。”
杜秋不爱喝酒，也不爱应酬，和两三百个陌生人一起聚餐，热闹是热闹，但很无聊，好在杜春华请了几个国内当红明星来走穴演出，这些明星在穿越前都属于退隐江湖的老前辈了，现在能观摩他们风华正茂时的表演，是很难得的体验，因此杜秋吃饱喝足之后没有急着跑路，而是饶有兴趣的坐在那欣赏。
“姐，请这些人来演出要多少钱？”
“不贵，也就几万块钱吧。”杜春华忙着应酬，没空搭理他，说道：“你问秦维真，今晚的演出是她找人帮我安排的。”
第一六零章 直播
杜秋在邻桌找到和几个同龄女生侃大山的秦维真，正准备跟她打听明星走穴商演的八卦，却听身后传来了一阵非常热闹的鼓掌声和叫好声，似乎有个特别受欢迎的明星出场了，扭头一看，发现一位棕色头发的外国女人登上了主席台，她穿着很有中国民族特色的大红袄子，喜庆洋溢，仿佛要嫁人的新娘子。www.uu234.net
“她是谁？”
“你平时不看电视的吗？这是《洋妞在京城》里的主演琳达-卡尔。”秦维真见杜秋真不认识，就介绍道：“她在电视里嫁给了一个京城人，婚礼上穿的就是这件衣服，这部电视剧收视率很高，好多电视台都放过，据说全国至少有6亿观众收看，火的不得了。”
这种中西文化冲突和交融的题材，在20年后都很受欢迎，何况90年代……
不过这么火的电视剧，我穿越之前怎么从没在网上见人提起过……
琳达-卡尔用有些生硬但很流利的中文说了几句开场白，然后唱了一首《心会跟爱一起走》，唱的很一般，反响却非常热烈，在吃瓜群众的议论声中，杜秋才知道这首在他童年时代唱遍大街小巷的歌曲，居然是《洋妞在京城》里的插曲。
“这些明星的出场费大概多少钱？”
“看人气吧，当红的七八千，普通的一两千。”
“就唱一首歌？”
“那怎么可能，按惯例是唱四首，如果唱高兴了，还可以免费送几首。”秦维真用看登徒子的眼神审视杜秋，问道：“你想干嘛？”
“不干嘛，就是问问，满足一下好奇心。”
这时有一对夫妻带着小孩过来合影，杜秋起身配合，让秦维真帮忙拍了几张照片，等拍完之后，见琳达-卡尔在观众的鼓噪要求下，又唱了一首歌，这次唱的是《吻别》，《吻别》发行于1993年，此时仍旧热度不减，有不少人都跟着轻轻合唱。
“他们参加商业演出，词曲版权都怎么处理的？”
“不处理，这种小型商演都是现金交易，没法查，如果有人举报，就说是友情演出，免费的，没有商业利益。”秦维真摊了摊手，说道：“我知道你很重视知识版权，但是现在国情如此，没办法。哎对了，听我表哥说京城有个在酒吧驻唱的歌手翻唱了你的那首《茉莉花开》，还蛮受欢迎的。”
“是吗？”杜秋有些意外，问道：“那人叫什么名字？”
“一个连单曲都没出过的无名小卒，我表哥不认识，他说没你唱的好听。”
杜秋唱功不好，只会瞎吼，被杜春华和姜丹枫打击过很多次，此时闻言有些小得意，说道：“你表哥品位不错，你多跟他学学。”
“拉倒吧！你是他的大金主，他当然捧着你。”秦维真嗤之以鼻，揶揄道：“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写歌吧，唱歌真不适合你。”
“我也是你的金主，你怎么不捧着我？”
“你一大老爷们，强迫我一个在校女学生捧臭脚，不嫌磕碜？”
“喂喂喂，你给我说清楚，我哪只脚臭了？”
在两人的斗嘴声中，琳达-卡尔唱完了《吻别》，她人长得漂亮，台风也不错，表情和动作很丰富，会随着歌词和台下观众互动，因此一曲终了，满堂喝彩，有不少油腻中年男人更是对着她大吹口哨或者大开玩笑。
琳达-卡尔不是专业歌手，只唱了两首歌就不再表演了，她刚刚走下主席台，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妇女就窜了上去，从支架上拿起麦克风，用带着东北大渣子味的口音说道：“你们这些男人的梦中情人唱完歌了，现在该轮到咱们女人的梦中情人唱歌了，姐妹们，我们让杜秋上台唱首歌，好不好？”
“好！！！”
“杜秋，快上去。”
“杜秋！杜秋！杜秋！”
杜秋对自己的唱歌水平没信心，连连摇手表示不要，那位大姐又催了两遍，见他磨磨蹭蹭的不动弹，就激将道：“杜秋，只要你上来唱首歌，我明年多定10万块钱的货！”
她话音刚落，一个身形精瘦的男人像被踩了尾巴的猴子似的跳了起来，大声呵斥道：“你个败家娘们！人家杜秋是亿万富翁，在乎你那10万块钱？赶紧给我下来，别在那丢人现眼。”
那位大姐是个暴脾气，被呵斥了之后直接原地爆炸，指着男人反讽道：“我呸！众人拾柴火焰高，他杜秋能赚那么多钱，都是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帮衬的，就许你流着哈喇子看外国美女唱歌，不许老娘我花钱请中国帅哥唱歌？”
这一对夫妻真有意思……
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吃飞醋……
“小弟，上去上去，你唱一首歌我做一道菜。”
“姐，我最近减肥，什么菜都不吃，你别推我。”
在全场吃瓜群众的哄笑声中，杜秋被亲妈连推带搡，一步一步的逼上了主席台，他从彪悍大姐手中接过麦克风，正准备说话，却看到姜丹枫从宴会厅的前门走进来，举着手机朝他示意，似乎来了个很重要的电话。
这时候再下台去接电话显然不合适，杜秋对姜丹枫做了个稍后回拨的手势，然后问彪悍大姐道：“大姐，你想让我唱什么歌？”
“什么歌都行，随便唱，姐都喜欢。”
“那好吧。”
杜秋是闷骚性子，平时喜静不喜动，但如果动起来，就会玩的比较疯，既然上台了，就决定装一回逼，他稍作沉吟之后想了个点子，对台下观众说道：“外国美女能用中文唱《吻别》，咱们中国帅哥不能落了下风，我来用英文唱《吻别》，怎么样？”
“好！”
“杜秋够爷们，给咱们中国男人争口气！”
“杜总你要是唱得好，我也多定10万的货！”
“我多订20万！”
杜秋举起右手食指，在唇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然后用双手捧着麦克风，低头做沉思状。
秦维真隐隐觉得他要放大招了，急忙起身去找拍摄答谢宴实况录像的摄影师，准备提醒他用心拍，结果刚找到，就看到苏文秀也过来了，两人相视一笑，然后把站在后排拍全景的摄影师赶去了靠近主席台的最前排。
“《吻别》有英文版吗？”
“应该没有吧，看杜秋那样子，明显是在临时编词。”
“他还真当自己是天才了，居然敢现场编词，等会如果唱砸了，我至少要笑话他十年！”
“那他如果唱的很好呢？”
“你又不是没听过他唱歌，肯定唱的不好听。”
杜秋妆模作样的沉思了大约两分钟，在脑海中把《吻别》的英文版《taketo your heart》歌词回忆了几遍，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于是打了个响指，示意音响师放伴奏，然后走到彪悍大姐对面，摆出一副含情脉脉，难分难舍的样子，开始唱歌。
90年代很多娱乐活动对杜秋都没有吸引力，电子游戏太过简陋，热门电影穿越前几乎全看过了，夜店什么的不感兴趣，因此他在硅谷的这两个月里，闲暇时间只干两件事：练书法和练口琴。
所谓熟能生巧，练得多了，水平自然涨了不少，而艺术很容易触类旁通，毛笔书法提高了，钢笔字也跟着漂亮了，口琴能力提高了，乐感、节奏、气息等和声乐有关的技巧也在不知不觉中改善了，因此杜秋才唱了两三句，秦维真就惊诧道：“这家伙不会是在美国给嗓子做手术了吧？居然唱的这么好听。”
“是唱的比以前好听。”苏文秀英语不好，听不懂歌词意思，问道：“词写的好吗？”
“还不错。”
丹麦流行乐队michael learnsrock2004年把《吻别》翻唱成英文版的《taketo your heart》之后，在国内一度非常流行，杜秋穿越前和同学聚会时在ktv里唱过不少次，也试过用一首歌的伴奏去唱另外一首歌，熟悉的很，因此虽然编曲风格完全不同，却不担心串词，唱的得心应手，很快就把观众吸引住了，听不懂英文的人觉得他唱的顺口悦耳，很新鲜，听得懂英文的人觉得他在极短的时间里里编出了这么清新隽永的歌词，很惊艳。
“春华，你弟弟真是个妙人，随时随地都能给人惊喜。”
“他是个人来疯，喜欢半瓶子醋到处显摆。”
“哈！你嘴都笑歪了还矫情，他要是半瓶子醋，我们算什么？”
杜秋的面部轮廓比较圆润，缺乏鲜明的个人特点，为了弥补这一点，在大阪定制西装的时候，詹妮弗帮他选了深色的外套和黑色的衬衫，再配上金属灰的斜纹领带，营造出了冷峻硬朗的形象，此时对着一位彪悍大姐唱情歌，而且唱的深情款款，有种铁汉柔肠，荒诞不羁的反差萌，不仅不掉粉，反而让很多女观众如痴如狂，尖叫连连，站在台下看热闹的琳达-卡尔也对他抛了好几个飞吻，一副神魂颠倒的迷妹模样。
彪悍大姐也是个会来事的，扭着水桶粗的腰肢，一边跳秧歌舞，一边乱抛媚眼，不知道她是懂英文，还是乐感好，和杜秋的歌声配合的非常默契，惹来台下阵阵欢笑，气氛异常热烈。
当杜秋唱完歌词，伴奏还没结束，彪悍大姐就上前一个熊抱把他搂住，对台下的精瘦男人说道：“你个死鬼，以后对老娘好点，否则我立刻离婚嫁给杜秋！”
全场再次哄堂大笑，掌声如雷，杜秋本来想凑趣说几句搞笑的话，眼光一扫，看到姜丹枫仍旧站在门口，右手高举着手机，左手在空中划了个“vip”的字符，心知来电非常重要，于是挣脱了彪悍大姐的熊抱，匆匆离开主席台，走过去问道：“是谁的电话？”
姜丹枫不答，而是一脸幽怨的撒娇道：“刚才那首歌，你应该唱给我听的。”
“等会回酒店了我好好唱给你听，听到你腻了为止。”
“这还差不多。”姜丹枫嫣然一笑，捂着收音孔把手机递给他，说道：“是省委陆书记打来的，他们刚才通过手机听了你的演唱。”
“他们？”
“嗯，三江省的所有常委以及云城市的所有常委。”
我楞个去！居然在1995年玩了一回直播秀……
在省级常委会上用手机开直播唱歌，估计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第一六一章 忙碌
1995年正值香港四大天王如日中天的时候，刘德华的电影和张学友的歌曲风靡全国，省委的官员即使自己对流行文化不感兴趣，也免不了从子侄晚辈那里接触到一些，因此杜秋走到僻静处，刚举起电话喂了一声，就听到陆书记调侃道：“小杜，歌唱得不错，比张学友好听，什么时候开演唱会？我先提前订张票。m.www.uu234.net”
“陆书记别笑话我，刚才只是自娱自乐，图个开心。”杜秋客套了两句，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早上做的智慧城市讲座，下午转发到省里了，省里和市里正在开会研究。”陆书记简单介绍了一下对面的情况，然后用很郑重的语气说道：“杜秋，我代表省委省政府、市委市政府以及400万云城市民，向你表示衷心的感谢。”
杜秋被这个冠冕堂皇的大帽子吓了一跳，连忙谦虚道：“智慧城市只是我一个不成熟的想法，试验区能不能搞起来还不确定。”
“我感谢你，不是为了智慧城市，而是感谢你拒绝把骁龙迁往京城、浦江以及鹏城，坚持留在云城发展。”陆书记呵呵笑了两声，雄心勃勃的说道：“只要你和骁龙留在云城，省里和市里哪怕砸锅卖铁，也一定要把智慧城市的试验区办好！”
看来三江省不仅知道了讲座内容，连讲座结束后的问答也知道了……
莫非上边已经决定在云城办试验区了？
杜秋正在揣测，电话里传来了云城市高官钟高山的声音，他经常和骁龙打交道，熟悉杜秋的性格，直接了当的问道：“小杜，你什么时候回云城？”
“我回国之前日程就排满了，估计要10天之后才能回去。”杜秋知道官僚的通病，都觉得自己的事最重要，为防误解，像报菜名一样介绍道：“9号去电子工业部开会，参与讨论九五计划中和互联网有关的议题，10号去税务总局参加全国电子计税软件标准化研讨会，11号去北大和清大参加骁龙校园招聘会，12号去央视签署广告合约以及出席标王营销推介会……”
这些日程要么是高官的高层会议，要么是关乎公司发展的重要工作，要么是涉及数千万资金的商务活动，优先级都不比智慧城市低，陆书记等他讲完之后，先是表示理解，然后拍板道：“既然你暂时回不来，那我们就派人过去配合你。这样吧，省里和市里联合成立一个筹备小组，今晚就坐火车去京城。”
“陆书记，不用这么麻烦吧？上边说这事不急，等十天之后我回云城了再写智慧城市实验区的报告书也来得及。”
“你还年轻，有资格不急，可是我们没资格不急，云城要山有山，要水有水，要人有人，什么都不缺，就缺机遇，现在你带头闯出了一个天大的机遇，我们必须要快速跟进，牢牢抓住它。”陆书记很有魄力，说道：“就这样吧，电话先挂了，等我们把筹备小组的人员名单确定好了之后再打给你。”
电话挂断之后，杜秋握着手机，像个在生日当天满足了心愿的孩子一样微笑了起来。
他坚持留在云城发展，除了感情因素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政府的支持力度，以刚才这通电话的反应来看，完美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
陆书记说的没错，云城做为一个拥有400万人口，科教实力能挤进全国前10名的省会城市，1994年gdp只有131亿人民币，相当于浦江的19分之1，连东部沿海一些人口不到百万的县级市都不如，除了缺乏机遇之外，真的没有其他理由可以解释。
而骁龙创办还不到一年，正式员工才100多人，估值就接近了100亿人民币，虽然gdp和估值是风牛马不相及的两个概念，但是当两个数字放在一起的时候，很多人都会产生触目惊心的震撼，从而重视骁龙，仰视骁龙，进而希望骁龙能带动云城经济一起腾飞。
所以在云城搞智慧城市试验区，不仅能得到省市两级政府的全力支持，而且还能在规划和建设上拥有很强的话语权，最大程度遵循杜秋的意愿发展，而京城、浦江以及鹏城不可能给他这些。
杜秋拿着手机琢磨了片刻之后，拨通了刘运来的电话，问道：“刘哥，今天下午有没有地方政府联系你？”
“没有，怎么了？”
杜秋把刚才的电话内容复述了一遍，问道：“其他城市没有联系我们，说明他们还不知道早上的讲座内容，只有三江省知道，是不是说明上边已经决定把智慧城市试验区设在云城了？”
刘运来比他更了解官场，赞同道：“上边既然把讲座内容单独转发给了三江省，那这事应该是定下来了。”
“既然定下来了，省里和市里干嘛还这么急？不就一个试验区么？”
“杜总，试验区也分大小和级别的。”刘运来发出一阵笑声，解释道：“是把整个云城划成试验区？还是把下面某个区县划成试验区？又或者是在某个区下面划块地当试验区？大小不同，级别也不同，上可到副省，下只有县处，事关前途，那些官僚怎么可能不急？”
因为时间太紧，杜秋写讲座的时候没有多想，一直把智慧城市试验区等同于经济技术开发区，认为在云城划个百十平方公里的区域就差不多了，所以没觉得有多重要，现在被刘运来一提醒，才恍然明白为什么三江省如此重视了。
如果操作的好，把整个云城都划成智慧城市试验区，得到了国家政策和资源支持，经济肯定一飞冲天，升官发财自然不在话下……
不过仅仅靠一个不怎么靠谱的概念，恐怕很难实现这种高难度的白日梦……
杜秋对官场的门道没兴趣，但他知道双方的利益是一致的，试验区越大，对骁龙就越有利，不能不用心准备，于是问道：“公司在国贸中心租的办公室装修好了吗？”
“已经装好十多天了，随时都可以启用。”
“那明天三江省的筹备小组来京城之后，你安排他们在那里办公和开会。”杜秋想了想，又问道：“国贸中心有商务公寓出租吧？”
“有，杜总想租一套？”
“帮我租一套大点的。我姐和丹枫买的别墅还在装修，至少要到明年下半年才能住人。”杜秋叹了口气，说道：“我估计从明天开始，直到春节之前都会很忙，也会经常来京城出差，总是住酒店不太方便。”
“行，我明天就去租。”
“刘哥，接下来一段时间你也会很忙，跟孙姐请个假，做好三过家门而不入的心理准备。”
“我知道，刚才还在和她说这事呢。”
接下来杜秋又打了个电话给杨帆，让他明天带秦牧与何力行等公司精英来京城，然后收起手机，准备去跟亲妈打声招呼，提前离场回酒店休息。
宴会厅里仍旧有人在唱歌，杜秋隐隐听出来是《容易受伤的女人》，声音温婉醇厚，和王菲的空灵清冷迥异，别有一种风情，他推开门一看，发现主席台上站着一位挽着长发，穿着黑色风衣的女歌手。
此人的唱腔、台风和打扮一看就是港台那边的明星，姜丹枫似乎很喜欢她，神情专注的跟着轻轻吟唱，都没发现杜秋进来了。
“她是谁？”
“你电话打完了？”姜丹枫回过神来，介绍道：“她叫邝美云，是香港很出名的歌手，上过两次春晚。”
“原来是她。”
杜秋穿越前曾在某些娱乐小说里见过邝美云的名字，但是没有听过她的音乐，听了一会之后大致猜到了姜丹枫的心思，说道：“你唱歌的时候，声音和她有点像。”
“好多人都这么说。”
“如果你想出唱片的话，我愿意提供支持。”
“真的？！”
“我只负责写歌，其余的你自己操办……”
杜秋虽然只“创作”了两首歌，而且还是日语的，但每一首都很出色，既叫好又叫座，姜丹枫早已被折服，闻言大喜，无视众目睽睽的吃瓜群众，上前捧着杜秋的脸，踮起脚尖，给了他一个深深的吻，柔声说道：“你真好。”
“你打算怎么报答？”
“以身相许怎么样？”
“那走吧，跟我回酒店，我要验货。”杜秋正在调笑，手中电话又响了，只好说道：“你去跟我姐说一声，然后找秦维真要车钥匙。”
“好。”
杜秋重新走出宴会厅，按下了接听键，他本来以为是三江省打来的，结果却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浦江炼合投资公司总经理，杨帆的便宜亲戚杨正雄。
杨帆8月初跳槽到骁龙的时候，曾抱着驱虎吞狼的目的，撮合背景惊人的炼合投资公司入股骁龙，被杜秋借网景上市的契机，连消带打的化解了，但生意不成缘分在，他也由此结识了中科院副院长以及其心腹杨正雄。
杨正雄最近几个月一直和杜秋保持联系，互相做了几笔正常的商业利益交换，已经比较熟络了，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道：“杜总，有没有兴趣去韩国玩？”
杜秋此时满脑子智慧城市的事情，被他跳跃性的问题弄的一愣，下意识的反问道：“去韩国玩什么？”
“首长下周要到韩国访问，到时候会去三星的晶圆厂参观考察，我们公司有两个随行名额，其中有一个生病去不了，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帮你把名字加进访问团。”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第一章 新的开端
杜秋的预测没有错，从11月9日开始，他就进入了极度繁忙状态，每天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去开会的路上，即使11月13日跟随访问团去了韩国之后也不安生，每天的国际长途电话费都以“千”为单位。www.uu234.net
人一旦忙起来，时间就过的特别快，杜秋跟陆书记说10天之后回去，但当他忙完所有事情，重新回到云城的时候，已经是12月22日的晚上了，距离1995年结束近在咫尺。
“小弟，起来，都8点了。”
“姐你好烦，让我再睡一会。”
自从和杜秋“姐弟重逢”之后，杜春华还是第一次见他早上如此惫懒的恋床，忍不住笑了，揶揄道：“你不是一直吹牛自己精力过人，永不疲倦么？怎么才忙了一个月就受不了了。”
“什么一个月，是一个半月！”杜秋裹着被子翻了个身，瞎扯道：“而且我忙的都是和国计民生有关的大事，肩负无数人的期望，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忙一个月相当于别人忙十年，再说了，就算是永动机，每隔一段时间也需要休息保养几天。”
“行吧，行吧，你继续睡。”杜春华轻轻拍了拍被子，说道：“我要送谨言去少年宫上武术课，厨房里有你喜欢吃的灌汤小笼包，等会起来了自己热一下。”
“那我还是起来吧，小笼包冷了再热不好吃。”
杜秋只是享受家里的惬意和悠闲气氛，其实没什么睡意，很快就爬了起来，在衣柜里翻了翻，然后选了一件灰色高领衫以及一件黑色毛呢风衣。
杜春华见衣服搭配比较偏商务风格，问道：“你昨晚才回来，今天又是星期六，还要去公司上班？”
“不是去公司，我从京城忽悠了几个人才，今天带他们去参观莲园宾馆，感受一下云城的居住和生活环境，如果满意的话，就能挖过来了。”
“莲园宾馆还没修整好吧？”
“没有，不过这些人要到明年七八月份才能入职，到那个时候肯定能搞好。”
这时林谨言拿着一根塑料金箍棒跑了进来，催促杜春华赶紧去少年宫，杜秋一把抱起他，正准备亲一口，没想到这家伙用金箍棒左推右挡，嫌弃道：“舅舅你没刷牙，我才不要你亲！”
你个死小鬼……
谁稀罕自己亲自己……
杜秋用枕头当武器，逗了一会儿时的自己，然后被亲妈赶去洗漱，她离开之前提醒道：“小弟，那辆宝马我开走了，大伟帮你买的车停在小区门口新建的车库里，钥匙在鞋柜上的盒子里。”
“知道了。”
一个人在家悠闲自得的吃完早餐，杜秋打了个电话给白洁，得知她已经在莲园宾馆了，于是从鞋柜上的杂物盒里找到两串车钥匙，步行走到小区门卫室旁边一间用轻钢活动板房搭建的临时车库里。
车库里停着三辆新买的车，一辆是日常装逼用的保时捷911，一辆是商务办公用的捷豹xj，还有一辆是满足情怀用的二手丰田ae86，ae86纯粹是为了收藏，杜秋不准备开出去，在保时捷和捷豹之间来回欣赏和纠结了片刻之后，最终选择了保时捷911，因为它拥有特别定制的赛车式涂装，白色车身上喷着流畅的红蓝黄绿四色彩条，飘逸而又张扬，对任何爱车之人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莲园宾馆距离锦桂花园不远，只有七八分钟的车程，不过古人说的好，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杜秋不能免俗，为了满足虚荣心，特意从市中心的长江路绕了一圈，多跑了将近一倍的路程。
“快看那辆跑车，真漂亮！”
“肯定是杜秋回来了，云城除了他，没别人买得起这种跑车。”
“谁说的，骁龙那些高管个个都有价值好几百万的股份，肯定能买得起。”
“这车中看不中用，那些高管就算买的起，也舍不得花这种冤枉钱，只有杜秋财大气粗，把上百万的豪车当玩具随便买。”
“我要是有一辆这么牛逼的车，全云城的妞想泡谁就泡谁……”
“别做梦了，你一个月的工资都未必够人家一天的汽油钱，赶紧给我干活去！”
在沿途吃瓜群众羡慕嫉妒恨的注视和议论中，杜秋驱车来到一片被围墙和树木围起来的低矮小楼附近，绕了半圈才找到了入口，入口很窄，只容得下三四个人并排，不过很有特色，是一个极具中国古典建筑风情的挑檐式门楼，正中挂着写有“莲园宾馆”四个大字的牌匾，左右两侧还各蹲着一个石狮子。
白洁已经到了，穿着鹅黄色的羽绒服站在牌匾下，杜秋在石狮子旁边停好保时捷，有些恋恋不舍的松开方向盘，下车问道：“都安排好了吗？”
白洁知道他不喜欢繁文缛节，就没有礼节性的寒暄，直接说起了公事，介绍道：“安排好了，我在2号楼和5号楼各装修了一套样板房，五号楼的房子大约80平米，两室一厅，适合没有孩子的夫妻居住；九号楼的房子大约有110平米，三室一厅，适合有孩子的家庭。”
“白玉泉他们什么时候过来？”
“我刚刚打电话给白经理，他说已经在路上了，最多5分钟就能到。”
杜秋招募白洁担任私人商务助理之后，给她的第一个工作，就是在云城收购一家条件比较好的宾馆或者整体采购一栋商品住宅楼，作为骁龙高级员工的临时宿舍，增加公司在社会招聘方面的吸引力，因为社招来的人才大都已经成家了，不可能像应届毕业生那样去挤三江大学的宿舍，而盖房子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植物园那边的高档住宅区至少要三四年后才能交付入住，所以需要有个临时的安置之地。
白洁在五星级酒店做了多年的经理，眼光非常好，经过一番调查之后，很快选中了莲园宾馆，这里本来是清末一个大地主家的私宅，大地主死了之后，两个儿子闹分家，斗的不可开交，把宅院拆成了东西两片，后来经过高人调解，又重新和好，但两人已经元气大伤，没钱将宅院修复归一，于是在中间挖了个大池子，种满荷花，以兄弟和睦，血脉相连为由，将其命名为荷莲园，传为美谈，是云城颇为著名的一个民间典故。
在抗日战争期间，荷莲园的主体建筑毁于飞机轰炸，只有部分假山和游廊残留了下来，抗战胜利之后，国民党在原址建了几栋钢筋混凝土的小楼，作为省政府官员的宿舍，解放之后，这里又被改造成了市政府招待所，在六七十年代一直是来云城调研或者临时任职的官员指定住地。
1990年的时候，一位有背景的商人承包了招待所，将其改名为莲园宾馆，因为环境优美，位置绝佳，生意一度非常兴隆，然而好景不长，1993年商人的后台倒了，他也跟着进去了，由于案情复杂，牵连甚广，多方利益纠缠不清，宾馆被法院强制关门歇业。
因为本来就是宿舍，所以名义上是宾馆，实际上房屋结构和普通住宅差不多，经过改造和重新装修之后，住起来不比90年代新建的商品房差，对高端人才很有吸引力，而且这里地处市区繁华地段，周围配套设施齐全，学校、医院都是省内最好的，未来土地升值潜力也非常大，因此杜秋听了白洁的建议之后，当即拍板把它买了下来。
互联网大会之后，杜秋在云城政商两界炙手可热，而且舍得花钱，白洁利用他的资源，很快就摆平了各方利益，不仅顺利拿下了宾馆的所有权，还把日后重建以及扩建的审批手续办好了。
“牌匾上的莲园宾馆四个字真丑，谁写的？”
“省财政厅的前任厅长写的，他倒台了之后宾馆就歇业了，所以牌匾一直挂在上面没处理。”白洁不着痕迹的拍马屁，提议道：“要不我把它拆了，杜总重新写一个？”
“我要是敢在公共场所题字，我爸非把我手打断不可。”杜秋为之一笑，抬头打量了门楼片刻之后说道：“这里以前叫荷莲园，门楼上面应该有石刻的园名，把牌匾拆了吧，用原来的旧名字，比较有历史感。”
“好的。”
“这两个东西应该也是之前那个承包商做的吧？”杜秋用脚踢了踢门楼左侧的石狮子，说道：“放在这里不伦不类的，同样搬走吧。”
“我等会就让人来搬。”白洁功课做的非常详细，说道：“门楼两边本来挂着一副楹联，据说是民国著名书法家于右任写的，可惜70年代的时候被人拿走了，至今下落不明。”
“是吗？那太可惜了。”
两人正在闲聊，这时杜秋衣兜里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刚按下接听键，就听到卢子健大声嚷嚷道：“杜秋，你是不是回云城了？我刚才在长江路上看到了林大伟帮你买的保时捷！”
卢子健是杜秋儿时小学班主任谭静云的丈夫，是个狂热的汽车迷，他在三江省建筑投资公司任职，家里有军方背景，白洁收购莲园宾馆的时候，曾请他帮忙处理了几个地痞无赖，因此杜秋很承情，笑着说道：“我昨晚刚回来，这会在莲园宾馆，你要不要过来？”
“在那别动，我马上过去。”
卢子健的电话刚挂，一辆车身印着骁龙标识的大巴车就从路口拐了进来，停稳之后依次下来了十几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小，正是杜秋从京城忽悠来云城参观的人才以及他们的家属。
第二章 反应
大巴车停好之后，在骁龙行政经理白玉泉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了莲园宾馆的门前，其中有位戴着眼镜，大约三十七八岁的中年男子一见到杜秋，就直接提要求道：“小杜，我就不参观这里了，你派辆车送我去你们公司看看。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高教授不用急，看完了我马上带你去公司。”杜秋指了指门楼里一块古拙奇趣的假山，笑着劝说道：“这里历史悠久，景色秀美，即使不看房子，散散步也不错，花不了多少时间的。”
“下周学校里有一个重要的学术会议，我明天必须得回冰城，时间很紧张。”高教授长着一张典型的国字脸，给人严肃方正的感觉，扭头对众人催促道：“都进去吧，争取早点看完。”
“高教授放心，机票我已经替您买好了。”白玉泉礼节周到的做了个请的手势，一边带路一边说道：“明天下午2点直飞的航班，大约5点钟就能抵达冰城。”
“好，谢谢了。”
杜秋这次一共忽悠了8名高级人才来云城参观，其中年龄最大，能力最强，职位也最高的就是这位高文高教授，他今年39岁，已经出了很多科研成果，不仅是教授和博士生导师，还是冰城工业大学计算机系主任以及国家863计划智能计算机主题专家组的核心成员，未来还会成为acm-fellow、ieee-fellow以及中国工程学院院士，是人工智能和多媒体领域里的世界级大牛。
这样的超级人才，骁龙现在肯定挖不来，但可以拉拢感情，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因此杜秋在电子工业部的会议上遇到了之后，软硬兼施，多方游说，这才把他忽悠到云城来参观考察。
除了高教授之外，其余7名都是有意向加盟骁龙的高级人才，年龄在25岁到35岁之间，正处在年富力强的黄金时期，要么发表过有创新性的高质量论文，要么完成过复杂的高水平科研项目，都是国内计算机领域里极有发展潜力的青年俊才。
在杜秋眼里，这7个人就像加满了燃料的火箭，万事俱备，就差一个点火的机缘，只要给他们良好的研发环境和足够的财力支持，再加上一点点方向上的点拨，很快就能一飞冲天，为骁龙创造价值上亿美元的科技成果，所以招待的非常用心，摆足了求贤若渴的姿态，一回云城就亲自带他们来参观住所。
“老头子，你看那栋楼好漂亮，跟电影里民国大家族的别墅一样。”
“这位阿姨好眼光，这几栋楼确实是民国时期的建筑，由著名建筑师杨廷宝教授1946年设计的。”白洁临时充当讲解员，介绍道：“杨教授被誉为国中国现代建筑第一人，1955年当选了中国科学院第一届学部委员，相当于现在的院士，所以这些楼不仅美观，还特别坚固，即使经过了几十年的风吹雨打，一点问题都没有。”
“原来是院士设计的，难怪这么好看。”
“那边那个池塘就是荷莲池吧？看着挺大的，至少有**亩。”
“荷莲池的面积是10亩多一点，夏天开满荷花之后特别漂亮，曾经在好几部电视剧里当过外景。”
众人听着介绍，一边参观，一边朝样板房走，有一位年龄和秦牧差不多的人落在了后面，和杜秋并肩而行，问道：“我昨晚听秦牧说智慧城市试验区的事，上边已经批了？”
“还没正式批，不过基本已成定局。”杜秋两手一摊，说道：“三江省本来想让云城吃独食，但是没有成功，上边这次一共批了五个城市建试验区，京城、浦江、鹏城、江城以及云城。”
“可是我听秦牧说云城的规格最高？”
“嗯。其他几个城市都采用了经开区的模式，划一块地当做试验区，只有云城采用了类似浦东新区的模式，划了个新的行政区当做试验区，级别暂定为副厅，不过我听说省里还在活动，想争取向上调一级。”杜秋扫了一眼前方的人群，说道：“目前方案还处在保密状态，你不要传给别人知道。”
“连秦牧都知道了，还算保密信息？”
“魔鬼在细节里，试验区的城市名单不算机密，但怎么建设试验区仍旧是机密。”杜秋不欲多说，只是提醒道：“骁龙会深度参与智慧城市试验区的建设，到时候涉及到的资金以及规模会远超你的想象，所以要跳槽的话，请抓紧时间。”
“只要小琴同意了，我立刻跳槽来骁龙。”那人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看着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池塘，改换话题道：“这个宾馆面积不小，一共有多少栋楼？”
“解放前建了8栋，解放后在不同时期又扩建了6栋楼，一共是14栋，这边的9栋都是住宅楼，大约能住160户人家。”杜秋指了指荷莲池对面，介绍道：“那边的5栋是商业楼，以前被人租出去做录像厅和歌舞厅之类的生意，现在统统打发走了，准备改造成咖啡馆、餐厅、书店以及保龄球馆之类的生活休闲场所，明年六月份差不多能开业。”
“听起来挺好的，住这里肯定比学校分配的房子要舒适。”
这时前面一位留着齐耳短发的女子扭头招呼道：“柚子，你和杜秋聊什么呢？快点跟上，白助理说马上要到样板房了。”
“来了。”
杜秋看着他的背影，摇头而笑。
这人名叫江由，是秦牧的好友，天赋出众，能力一流，可惜性格软绵，是个妻管严，3月份骁龙刚刚成立的时候，杜秋曾经想开高价挖他加盟，他本人很心动，但被妻子于淑琴阻拦了，没能成功，现在是第二次尝试挖角。
江由快步追上妻子，轻声细语的试探道：“小琴，我看这里环境不错，你觉得呢？”
“连样板房都还没看到，你就觉得不错了？”于淑琴横了他一眼，然后提高声音问道：“白助理，这附近有幼儿园和小学吗？”
“不仅有，而且特别好，幼儿园是省办公厅直属的机关实验幼儿园，小学是省重点衡山路小学，杜总的外甥明年下半年就会去这所小学读书。”
“是吗？”于淑琴闻言很是惊讶，扭头问道：“杜秋，你那么有钱，不送外甥出国读书？”
“我觉得国内的基础教育质量挺好的，不比国外差，而且小孩子心性不成熟，如果出国之后不能适应新环境，容易自闭或者偏激，反而对成长不利。”杜秋和亲妈都不迷信国外教育，说道：“我姐准备让她的宝贝儿子在国内读完大学，大学毕业之后是否出国留学，由他自己决定。”
《三字经》里有“昔孟母，择邻处”的名句，中国人一贯重视教育，尤其在乎学校环境以及同学背景，见杜秋亲口保证外甥会在国内长大，而且就在这附近的小学读书，有好几位人才的家属眼光都亮了起来，开始倾向于支持丈夫或者儿子跳槽来骁龙了。
于淑琴也不例外，她学历不高，但人很精明，因为秦牧的关系，比别人知道更多关于杜秋的信息，比如他好为人师，对教育非常重视，而且非常喜爱外甥，多次说要培养成接班人，以此推算，这所学校教学质量一定很好，而且未来会越来越好，如果自家孩子以后能去这所学校上学，肯定比京城的二流小学读书要有前途……
几分钟后，当于淑琴来到宿舍样板房的时候，心里的天平就更加倾斜了，因为房间装修的非常讲究，精致典雅，处处透着中产阶级的精英范儿，家具和电器也都是进口的高档货，除了面积有点小之外，其余一切都符合她心中完美的住宅形象，置身其中，恍惚变成了欧美电影或者东瀛电视剧里的富贵家庭女主人。
“白助理，我们住进来的时候，这些家具和电器有吗？”
“有的，全套配齐，你们可以拎包入住，如果不喜欢样板房的家具和电器，还可以更换成同档次的其他产品。”白洁用手拍了拍客厅里的真皮沙发，说道：“不过要提前跟我说，因为这些家具全都是进口的，需要预定。”
“住这里一个月的租金是多少钱？”
“如果你们愿意来骁龙上班，可以免租金住两年，每个月只需要付水电费和物业费。”杜秋见状适时开口了，笑着蛊惑道：“以你们家柚子的能力，年薪不会低于20万，两年之后完全有能力在国内任何一座城市买一套属于自己的大房子，用不着公司操心了。”
年薪至少20万……
两年买房……
这话一出，不仅于淑琴心动了，其他几位人才的家属同样心动了，因为他们都住在大学或者研究所分配的宿舍里，既简陋又狭窄，生活非常不方便，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大房子是终极梦想，但是以当前的工资水平，如果不贷款的话，要不吃不喝30多年才能在京城近郊买一套100平左右的房子。
连一直心不在焉的高教授也有些抵挡不住了，叹息道：“小杜，如果你早10年回国创办骁龙的话，我也会跳槽来给你打工的。”
“10年前我才12岁，如果高教授来给我打工，我最多只能给你捏个泥巴做的房子。”
“那还是算了吧，哈哈。”
参观完两套样板房之后，几位人才以及他们的家属基本失去了抵抗能力，言谈中开始规划起了在云城的未来生活，其中一位50多岁的阿姨问道：“我听说骁龙正在筹备建造一个高档住宅小区，能给我们介绍一下吗？”
“好的。”白洁准备的很周全，拿出了一份云城旅游地图，指着植物园的位置介绍道：“杜总从东瀛邀请了几位享誉世界的建筑设计事务所前来竞标，准备在这里建造国内最好的高档社区……”
“这里也太偏僻了吧？”那位阿姨打断了她的介绍，质疑道：“离市中心有十几公里远，我看还不如把这里……”
“阿姨。”杜秋如法炮制，打断了她的话，轻描淡写的说道：“在云城，我住哪里，哪里就是市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