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一章 蹊跷的电话
8月20日，互联网大会最后一天，早上6点10分。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杜秋左手拎着塑料袋，右手掏出钥匙，小心翼翼的塞进锁孔里，轻轻扭动了两圈，打开防盗门，然后蹑手蹑脚的走进去，不料刚弯下腰准备换鞋，就听到杜春华在背后斥责道：“偷偷摸摸的干什么？”
“姐，起这么早啊。”杜秋举起塑料袋，展示里面的食盒，讪笑着说道：“我买了两笼满口香的灌汤小笼包，刚出笼的，热乎着呢，赶紧尝尝。”
“刚出笼的小笼包怎么吃，你是不是想烫死我？”杜春华哼了一声，打量着他身上皱痕明显的t恤，问道：“是不是跟丹枫闹腾了整个晚上？”
“没有，一到12点就睡着了。”
“切！鬼扯。”杜春华接过塑料袋，挥手驱赶道：“赶紧去洗澡，别让咱爸看见你这狼狈样，衣服我已经放在浴室里了。”
杜秋如蒙大赦，一溜烟的跑进卫生间冲了个凉，换上一身干净衣服，然后神清气爽的走了出来，见杜春华和昨天早上一样，又坐在钢琴前练琴，只不过弹的不再是《童年》，而是《茉莉花》。
“姐，大清早的弹琴，扰人清梦，小心邻居投诉你。”
“你以为我像你那么马大哈？楼上楼下我都去试听了，他们的卧室都不在这个方位，基本听不见钢琴声。”杜春华一边弹，一边吩咐道：“把你昨晚唱的那首歌谱子写出来。”
杜秋一直很讨厌煽情，昨晚却把自己煽的差点哭了，心有余悸，推脱道：“姐，我随便唱的，唱完就算了，别让咱爸听见了，免得他有想法。”
“昨晚那么多人都听到了，你说算了就算了？”杜春华把刚从邮箱里拿上来的《云城早报》丢给他，说道：“自己看吧，报纸把歌词全文刊载了，咱爸怎么可能不知道。”
杜秋翻开一看，只见头版正中是一幅他站在麦克风前吹口琴的照片，旁边用了两排大字标题，分别是“一曲《茉莉花》，满腔爱国情”和“刻入灵魂的歌声，永生不忘的记忆”。
“照片拍的不错嘛，把我的气场拍出来了，一看架势就知道是个口琴演奏大师。”杜秋一边自吹自擂，一边快速浏览了一下内容，见上面并没有过多渲染自己虚构的往日经历，而是用了很多溢美之词称赞他放弃了东瀛的优越环境，毅然决然的回国寻亲，为祖国科技发展添砖加瓦，于是放心了不少，说道：“这些记者记忆力真好，居然现场把歌词记下来了。”
“人家有摄影机和录音机的。”杜春华停下了弹琴，侧身问道：“昨晚小区里有不少人去听演唱会了，等会咱爸回来了，肯定要问你和丹枫的关系，你准备怎么说？”
杜存志习惯了早睡早起，夏天的时候5点半就会起床，比杜秋还早，在老家可以到处溜达，在云城无事可做，于是跟小区里的退休老头老太们一起练起了太极拳，每天都会听一肚子家长里短的闲话回来。
“还能怎么说，就是女朋友啊。”
杜春华平时总是提醒姜丹枫赶紧和杜秋确定关系，现在真确定了却没觉得多高兴，反而怅然若失，有些舍不得，问道：“你是不是打算搬出去和丹枫一起住？”
“马上要开学了，咱爸过几天就回老家了，我搬走了，谁带谨言玩？”杜秋走上阳台，插上跑步机的电源，嬉皮笑脸的说道：“姐，在你还没找到心上人之前，我哪都不搬。”
“就因为有你这个弟弟拖后腿，所以我才一直找不到心上人，你赶紧搬走，别耽误我的青春。”杜春华虽然嘴硬，眼睛里却全是笑意，双手在琴键上拂动，发出一连串悦耳的音符，过了一会又开始八卦了，问道：“小弟，你和丹枫好上了，文秀怎么办？她可是喜欢你很久了。”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鬼扯！你不知道为什么要送她那么贵的生日礼物？你不知道为什么会经常和她通电话聊天？”杜春华戳穿杜秋的假撇清，替他纠结说道：“文秀温婉贤惠，跟你合拍，丹枫开朗热情，跟你互补，都是很好的女孩子，哎，要是能都娶回家就好了。”
“姐，你想太多了，谈恋爱距离结婚还远着呢。”
“你是不是打算左拥右抱，脚踩两只船？”
“我倒是想，可惜现在中国早就不是妻妾成群的封建时代了。”杜秋穿越前失恋过好几次，每次都是开始蜜里调油，中间波澜不惊，最后黯然分手，知道维系一份爱情很难，因此不奢求天长地久，一边跑步一边说道：“我的意思是说我还很年轻，不用那么早考虑结婚的事。”
“也是，你等9月份过了生日之后才满22岁，确实不用急……哎，把昨晚那首歌哼给我再听一遍。”
杜秋一边跑步，一边和杜春华闲聊，才跑了不到2000米，杜存志就回来了，比平时提前了十多分钟，进门之后劈头就问道：“小姜呢？”
“还在睡觉。”
“你怎么不多陪陪她，大清早的跑回来干什么。”杜存志没有像亲妈预测的那样审问杜秋，而是轻轻放过了，不疼不痒的责备道：“你现在已经成年了，谈恋爱我不反对，但是不能太放纵，昨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瞎胡闹，也不怕街坊邻居们笑话。”
杜春华对他的态度很不满意，埋怨道：“爸，你就这么放过小弟了？当初对我可不是这样的。”
“就因为当初对你做错了，所以我现在改正了。”杜存志一派武林高手风范，甩了甩练功服的袖子，很洒脱的说道：“我还是那句话，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们年轻人的感情问题，自己做主，我不管了，也管不了。”
姜丹枫和往常一样，7点半左右过来蹭早饭，除了脸上始终带着微笑之外，表现的和以前没什么两样，该说啥说啥，该做啥做啥，杜存志很喜欢她不做作的姿态，偷偷对杜春华说道：“小姜相貌气质都不错，待人接物大方得体，我很满意。”
“你满意有什么用，你儿子满意才是关键。”
“他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儿子心大的很呐，说要给你弄十个八个媳妇回去，生满满一教室的孙子孙女让你带，免得你退休了没事干。”
“胡闹，小秋要是敢这样，我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吃完早饭之后，杜秋正准备去公司，手机上接到了云城市-委书记钟高山打过来的电话，对他说道：“小杜啊，我昨晚研究了一下，觉得可以考虑把植物园划给你们盖专家住宅小区。”
咦？
居然有这种好事，天上掉馅饼了？
杜秋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想起昨晚小吴说杨帆找他有事，于是一边示意姜丹枫用家里的座机打电话给杨帆，一边拖延时间道：“我们在那盖住宅楼的话，植物园里的植物以及工作人员怎么办？”
“那里比较偏僻，交通不方便，游客很少，门票钱还不够发员工的基本工资，每年都要市里给财政补贴才能维持，如果你们愿意接手的话，正好可以用土地出让金在市区附近建一个新的植物园。”
云城市植物园以前是省林业厅的园林植物试验场，80年代末移交给了云城市政府，被改造成了供人参观旅游的植物园，虽然没什么珍贵的奇花异草，面积也不大，只有600多亩，但山水相依，植被丰茂，是块建高端住宅楼和别墅区的黄金宝地。
杜秋本来只打算在植物园附近建几栋员工住宅楼，现在居然有机会把整个植物园给吞下来，自然大为心动，只不过钟高山态度很含糊，并没有给准信，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意思，于是敷衍道：“钟书记，软件园项目现在由杨帆全权负责，我得和他商量一下。”
“他还没跟你说这事？那行，你们先内部商量好，然后再来市里讨论。”钟高山呵呵干笑了两声，说道：“小杜啊，你老家虽然不在云城，可是你和你姐姐的事业都扎根在云城，至少是第二故乡嘛，对不对？我们云城条件赶不上东瀛和美国，也比不上国内的几个大城市，但是我们云城人重视感情，也尊重人才，只要合情合理合法，你们骁龙发展需要什么，我们云城就给什么，绝无二话，这点你放心。”
这都哪跟哪啊，怎么忽然谈起感情来了……
莫非昨天杨帆又搞了什么小动作？
杜秋有些迷糊，只好陪笑着和钟高山东拉西扯的周旋，聊了好一会家常闲话之后才挂掉电话，然后又拿起座机话筒，和杨帆通话。
“杜总，是这样的，昨天下午钟书记和市里几位领导为了配合央视《经济半小时》栏目组的拍摄，接见了一些对软件园项目感兴趣的网友和金山的求柏君，在开会的时候，求柏君和几位网友向他提议，说软件园距离市区有点远，上下班很不方便，植物园风景不错，要是能在那盖员工宿舍的话，对高端人才的吸引力会增加很多，钟书记听过之后对此很上心，让我做个计划书出来，拿到市里开会讨论。”
这家伙看人下菜的本事真是一等一的强，故意找人在记者面前当托，以钟高山好大喜功的性格，能不重视么……
但是植物园搬迁这种大工程，不是钟高山一个人就能决定的，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妥的，不至于一大早打电话跟我唠嗑吧……
“你觉着这事可行么？云城就这么一个植物园，被我们抢过来盖住宅楼的话，舆论压力会很大，而且工业用地和住宅用地的价格差了很多。”
“杜总，舆论是可以引导的，如果软件园发展起来了，植物园那块地会升值十几倍甚至几十倍，不管是为投资考虑还是为员工福利着想，都绝对不能落到别人手中。”杨帆思维很缜密，解释道：“骁龙的员工大都是应届毕业生，最近两三年内结婚生子的人很少，对住宅要求不高，我们可以跟市里慢慢谈，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等到1997年或者1998年再开发，根据我的推断，那时候公司的财务状况会比现在好很多，而且房地产市场也应该开始回暖了。”
这家伙真是深谋远虑，目光如炬，1998年不正是中国房地产市场狂飙猛进的起始年么……
如果他真能把植物园吞下来，工资别说翻倍了，直接在后面加个零都行……
“昨天下午网友还说了什么？”
“别的没什么了。”杨帆很敏锐，听出来了弦外之音，提醒道：“杜总，关于政府部门的信息，白经理知道的比较多。”
“那我打个电话问问他。”
第一二二章 哄抢
和白玉泉通话之后，杜秋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次互联网大会的影响力超出了预计，本来只是想为自己刷一点学术声望，为公司招揽一些高级人才，没想到却引来了一群如饥似渴的官僚，因为他太低估了90年代国内各地政府对高科技产业的狂热。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昨天早上从浦江来云城的那架航班上，除了詹妮弗和徐永睿之外，还有浦江市市长的专职秘书和浦江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管委会的副主任，只是昨天杜秋很忙，日程早就排满了，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接触，所以一直保持低调，以微服私访的姿态四处考察。
“浦江高新区的丁主任昨天下午以普通网友的身份来骁龙参观，被市招商办的费科长认出来了，钟书记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去浦江抗议，被对方轻飘飘的敷衍了，气得钟书记暴跳如雷，把座机和手机全都摔坏了，然后派人守着酒店门口，不让他们有和你接触的机会。”
堂堂市委书记，跟小孩子斗气一样耍流氓，杜秋嘀笑皆非，感觉很荒谬，说道：“地方政府之间这样互相拆台，合适么？”
“现在一切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只要能把本地经济搞上去，地方政府什么手段都敢用，浦江还算守规矩，只派了秘书和副主任私下里来接触，如果不守规矩，直接派副市长大张旗鼓的过来挖人都有可能，浦江是直辖市，副市长的级别比钟书记高，连门口都没法堵。”
杜秋有些疑惑，说道：“我10天前就在浦江，他们有的是机会接触，当时并不怎么重视我，也没有要招揽的意思，怎么现在忽然热心了？”
“昨天的《科技日报》和《光明日报》都用大篇幅报道了杜总在互联网大会开幕式上的演讲，根据刘总收集到的反馈，演讲在高级知识分子群体里引起了很大的反响，浦江市的徐市长是学者从政的，除了官职之外，还是浦江大学的博士生导师，而且入选了今年的中国工程学院院士增选名单，应该是报道引起了他的重视。”
“原来如此。”
“另外京城也有动作，胡院长昨天中午坐飞机回京城之后，晚上就有消息说国家科委和中关村管委会近期要来骁龙考察，级别很高，很有可能由宋主任亲自带队。”白玉泉怕杜秋不懂官场规则，解释道：“宋主任是国务委员兼国家科委主任，行政待遇相当于副总理，而中关村是国家科委重点扶持的嫡亲儿子，所以钟书记有些疑神疑鬼。”
国家科委就是后来的中国科技部，骁龙目前正在申请的“重点火炬计划项目”“重点高新技术企业”“国家火炬计划软件产业基地”等优惠政策和扶持拨款，都需要国家科委的批准，他们来考察很正常，不过带上中关村管委会确实有点不太对劲。
杜秋虽然没有把骁龙迁走的想法，但他现在已经进化成了一名合格的资本家，这种对自己有利的局面，不利用一下就太浪费了，问道：“这消息可靠吗？”
“是瀛海威的张总告诉孙姐的，孙姐通过私人关系求证了，说**不离十，只不过现在是周末，还没确定具体的考察人员以及考察时间，刘总说他会跟进。”
杜秋哦了一声，又问道：“刚才钟书记的电话里，似乎不仅仅是担心浦江和京城，是不是还有别的城市也派人来了？”
“金陵昨天下午派专人专车来我们公司，把软件园的规划草案复印了一份，后来江城和春城来的记者受政府委托，也都过来复印了，这三个城市都有国家级的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尤其是春城，距离杜总老家很近，只有几个小时的车程。”
难怪刚才看报纸感觉怪怪的……
昨晚那首《茉莉花开》明明唱的是乡愁，今天的《云城早报》却一个字都不提思乡情，只谈爱国心……
就在杜秋暗自感慨的时候，白玉泉继续汇报道：“另外讯业金网的老板王鹏昨晚打电话给刘总，说他坐今天最早的航班来云城，大概11点20分到。”
“他有没有说来的目的？”
“说是想和骁龙合作，在云城成立一家分公司，大力推广拨号上网服务。”
1995年5月份，中国电信政策松动，开始允许社会资金从事电信增值服务，当时一共有5家公司拿到了isp，也就是互联网服务提供商的牌照，其中4家在京城，1家在鹏城，就是讯业金网，6月初杜秋在京城饭店请客的时候，中网的老板万平国透露说讯业金网有超过4亿人民币的资金，是国内最有钱的互联网企业。
讯业金网的老板王鹏身份非常神秘，据说有军方背景，在鹏城政商两界很吃得开，互联网大会筹备的时候，刘运来曾给他发过邀请函，但并没有收到回应，现在大会都快结束了才急急忙忙的赶过来，恐怕目的不仅仅是为了成立分公司。
“刘总有没有查到这个王鹏到底什么来头？”
“刘总说此人以前在总后勤部服役过，他的资金全部来自鹏城农业银行的贷款，可能是军方外派出去经商的代理人。”
1985年为了缓解军费紧张的窘境，国家放开了军队经商的口子，对军人士气以及社会经济都造成了非常不好的影响，所以1991年开始，国家开始逐步加强了军队经商的管理和限制，到了1995年的时候，虽然仍旧没有完全禁止，但明目张胆的穿着军装四处捞钱已经行不通了，用退役士兵当代理人是比较流行的做法。
难怪讯业金网在中国互联网的历史上只存在了3年，1998年几乎一夜之间就无声无息的消失了，甚至很多资深网民都从没听过这家公司……
一方面确实是经营不利，亏损严重，另一方面嘛，显然是因为那一年某位魔法师做了一件微小的工作，全面禁止军队经商……
“11点20到云城的话，我们的产品发布会应该还没结束，到时候你辛苦一趟，去机场接待一下吧。”
“好的，没问题。”
“还有别的消息吗？”
“还有很多小道消息，都很无稽，比如外面谣传说小松爱子和詹妮弗是东瀛和美国的间谍，专门来云城搞美人计，想把杜总你勾引出国。”
“詹妮弗年轻貌美，搞美人计还不错，小松爱子都三十多岁了，不嫌太老么？”
“这个……”白玉泉咳嗽了两声，忍着笑解释道：“有人说杜总从小缺少母爱，所以喜欢成熟一点的女人。”
姜丹枫在旁边听见了，美目流转，窃笑不已，杜秋瞪了她一眼，一脸严肃的问道：“有没有人说姜丹枫也是间谍？”
“那倒没有，不过有人夸她舍身为国……”
姜丹枫反应很迅速，听出来是调侃，立刻眼疾手快的抢过话筒，一边推搡杜秋，一边笑着说道：“泉哥，杜总忽然肚子疼，我要喂他吃药，先挂了，等会到公司了再聊。”
这时杜春华正好抱着睡眼惺忪的林谨言从卧室里出来，她从没见过姜丹枫敢在杜秋聊公事的时候抢电话，问道：“你们俩干什么呢？”
“没什么，和同事开个玩笑。”杜秋上前和儿时的自己击了个掌，说道：“姐，今天可能市里有人找你谈心，为了谨言的未来着想，你多说点含糊的话。”
“市里找我谈心？你又惹了什么麻烦？”
“不是麻烦，是好事。”杜秋介绍一下当前的局势，然后说道：“如果能利用这个机会把植物园拿下来，以后谨言就有带游泳池加游乐场加大花园的房子住了。”
“你可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那块地有600多亩，要是都盖成房子了，我还怕找不到回家的路呢。”杜春华思虑周全，说道：“既然这样，那你打个电话给王长安，等会我送咱爸和谨言去他那躲躲，免得在家被人骚扰。”
拿着保温杯准备去厨房装冰块的姜丹枫闻言说道：“我送杜叔叔和谨言过去吧，顺便回家拿点东西。”
“你今天不忙吗？”
“今天早上只有公司的产品发布会一个活动，我的任务很轻松，就是当报幕员，9点钟之前到光明影院就行了。”姜丹枫看了看墙上的时钟，说道：“现在还不到7点50，来得及。”
光明影院是云城最大的电影院，采用了老式的单厅布局，分上下两层，有将近1000个座位，杜春华讶然，问道：“你们怎么在那搞产品发布会？”
“参加发布会的人有700多个，三江大学的学术报告厅坐不下，省人大会议中心没有多媒体设备，所以我把ppt拍成了胶片，用电影院的放映机来播放。”杜秋解释过后，拿起背包准备出门，离开之前对姜丹枫说道：“9点之前一定要到。”
“我知道，不会迟到的。”
等杜秋离开后，杜春华用调侃的方式为姜丹枫鸣不平，说道：“小弟真是个榆木脑袋，就知道工作，一点不懂风情，昨晚当众调戏你们姜家养了20多年的美女，也不知道去跟人家父母道个歉。”
“春华姐，杜秋要是什么都懂，我哪敢和他谈恋爱，自卑都自卑死了。”姜丹枫并不在意，笑着说道：“昨晚是我先调戏他的，要道歉也应该是我跟春华姐道歉。”
“小秋不懂国内的社交礼节，小姜你多担待点。”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杜存志摘下老花镜，说道：“等忙完了互联网大会之后，让他买些礼物陪你回一趟家。”
“哎呀，杜叔叔，我们才刚开始谈恋爱，不用那么正式，让人看见了挺不好意思的。”姜丹枫岔开话题，拿保温杯当麦克风，妆模作样的采访林谨言，问道：“谨言小朋友，请问你觉得你舅舅有什么缺点吗？”
“舅舅喜欢撒谎，他说每天都会在我睡觉之前回家，但是昨天晚上我都睡着了他还没回家！”
第一二二章 哄抢
和白玉泉通话之后，杜秋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次互联网大会的影响力超出了预计，本来只是想为自己刷一点学术声望，为公司招揽一些高级人才，没想到却引来了一群如饥似渴的官僚，因为他太低估了90年代国内各地政府对高科技产业的狂热。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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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堂市委书记，跟小孩子斗气一样耍流氓，杜秋嘀笑皆非，感觉很荒谬，说道：“地方政府之间这样互相拆台，合适么？”
“现在一切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只要能把本地经济搞上去，地方政府什么手段都敢用，浦江还算守规矩，只派了秘书和副主任私下里来接触，如果不守规矩，直接派副市长大张旗鼓的过来挖人都有可能，浦江是直辖市，副市长的级别比钟书记高，连门口都没法堵。”
杜秋有些疑惑，说道：“我10天前就在浦江，他们有的是机会接触，当时并不怎么重视我，也没有要招揽的意思，怎么现在忽然热心了？”
“昨天的《科技日报》和《光明日报》都用大篇幅报道了杜总在互联网大会开幕式上的演讲，根据刘总收集到的反馈，演讲在高级知识分子群体里引起了很大的反响，浦江市的徐市长是学者从政的，除了官职之外，还是浦江大学的博士生导师，而且入选了今年的中国工程学院院士增选名单，应该是报道引起了他的重视。”
“原来如此。”
“另外京城也有动作，胡院长昨天中午坐飞机回京城之后，晚上就有消息说国家科委和中关村管委会近期要来骁龙考察，级别很高，很有可能由宋主任亲自带队。”白玉泉怕杜秋不懂官场规则，解释道：“宋主任是国务委员兼国家科委主任，行政待遇相当于副总理，而中关村是国家科委重点扶持的嫡亲儿子，所以钟书记有些疑神疑鬼。”
国家科委就是后来的中国科技部，骁龙目前正在申请的“重点火炬计划项目”“重点高新技术企业”“国家火炬计划软件产业基地”等优惠政策和扶持拨款，都需要国家科委的批准，他们来考察很正常，不过带上中关村管委会确实有点不太对劲。
杜秋虽然没有把骁龙迁走的想法，但他现在已经进化成了一名合格的资本家，这种对自己有利的局面，不利用一下就太浪费了，问道：“这消息可靠吗？”
“是瀛海威的张总告诉孙姐的，孙姐通过私人关系求证了，说**不离十，只不过现在是周末，还没确定具体的考察人员以及考察时间，刘总说他会跟进。”
杜秋哦了一声，又问道：“刚才钟书记的电话里，似乎不仅仅是担心浦江和京城，是不是还有别的城市也派人来了？”
“金陵昨天下午派专人专车来我们公司，把软件园的规划草案复印了一份，后来江城和春城来的记者受政府委托，也都过来复印了，这三个城市都有国家级的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尤其是春城，距离杜总老家很近，只有几个小时的车程。”
难怪刚才看报纸感觉怪怪的……
昨晚那首《茉莉花开》明明唱的是乡愁，今天的《云城早报》却一个字都不提思乡情，只谈爱国心……
就在杜秋暗自感慨的时候，白玉泉继续汇报道：“另外讯业金网的老板王鹏昨晚打电话给刘总，说他坐今天最早的航班来云城，大概11点20分到。”
“他有没有说来的目的？”
“说是想和骁龙合作，在云城成立一家分公司，大力推广拨号上网服务。”
1995年5月份，中国电信政策松动，开始允许社会资金从事电信增值服务，当时一共有5家公司拿到了isp，也就是互联网服务提供商的牌照，其中4家在京城，1家在鹏城，就是讯业金网，6月初杜秋在京城饭店请客的时候，中网的老板万平国透露说讯业金网有超过4亿人民币的资金，是国内最有钱的互联网企业。
讯业金网的老板王鹏身份非常神秘，据说有军方背景，在鹏城政商两界很吃得开，互联网大会筹备的时候，刘运来曾给他发过邀请函，但并没有收到回应，现在大会都快结束了才急急忙忙的赶过来，恐怕目的不仅仅是为了成立分公司。
“刘总有没有查到这个王鹏到底什么来头？”
“刘总说此人以前在总后勤部服役过，他的资金全部来自鹏城农业银行的贷款，可能是军方外派出去经商的代理人。”
1985年为了缓解军费紧张的窘境，国家放开了军队经商的口子，对军人士气以及社会经济都造成了非常不好的影响，所以1991年开始，国家开始逐步加强了军队经商的管理和限制，到了1995年的时候，虽然仍旧没有完全禁止，但明目张胆的穿着军装四处捞钱已经行不通了，用退役士兵当代理人是比较流行的做法。
难怪讯业金网在中国互联网的历史上只存在了3年，1998年几乎一夜之间就无声无息的消失了，甚至很多资深网民都从没听过这家公司……
一方面确实是经营不利，亏损严重，另一方面嘛，显然是因为那一年某位魔法师做了一件微小的工作，全面禁止军队经商……
“11点20到云城的话，我们的产品发布会应该还没结束，到时候你辛苦一趟，去机场接待一下吧。”
“好的，没问题。”
“还有别的消息吗？”
“还有很多小道消息，都很无稽，比如外面谣传说小松爱子和詹妮弗是东瀛和美国的间谍，专门来云城搞美人计，想把杜总你勾引出国。”
“詹妮弗年轻貌美，搞美人计还不错，小松爱子都三十多岁了，不嫌太老么？”
“这个……”白玉泉咳嗽了两声，忍着笑解释道：“有人说杜总从小缺少母爱，所以喜欢成熟一点的女人。”
姜丹枫在旁边听见了，美目流转，窃笑不已，杜秋瞪了她一眼，一脸严肃的问道：“有没有人说姜丹枫也是间谍？”
“那倒没有，不过有人夸她舍身为国……”
姜丹枫反应很迅速，听出来是调侃，立刻眼疾手快的抢过话筒，一边推搡杜秋，一边笑着说道：“泉哥，杜总忽然肚子疼，我要喂他吃药，先挂了，等会到公司了再聊。”
这时杜春华正好抱着睡眼惺忪的林谨言从卧室里出来，她从没见过姜丹枫敢在杜秋聊公事的时候抢电话，问道：“你们俩干什么呢？”
“没什么，和同事开个玩笑。”杜秋上前和儿时的自己击了个掌，说道：“姐，今天可能市里有人找你谈心，为了谨言的未来着想，你多说点含糊的话。”
“市里找我谈心？你又惹了什么麻烦？”
“不是麻烦，是好事。”杜秋介绍一下当前的局势，然后说道：“如果能利用这个机会把植物园拿下来，以后谨言就有带游泳池加游乐场加大花园的房子住了。”
“你可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那块地有600多亩，要是都盖成房子了，我还怕找不到回家的路呢。”杜春华思虑周全，说道：“既然这样，那你打个电话给王长安，等会我送咱爸和谨言去他那躲躲，免得在家被人骚扰。”
拿着保温杯准备去厨房装冰块的姜丹枫闻言说道：“我送杜叔叔和谨言过去吧，顺便回家拿点东西。”
“你今天不忙吗？”
“今天早上只有公司的产品发布会一个活动，我的任务很轻松，就是当报幕员，9点钟之前到光明影院就行了。”姜丹枫看了看墙上的时钟，说道：“现在还不到7点50，来得及。”
光明影院是云城最大的电影院，采用了老式的单厅布局，分上下两层，有将近1000个座位，杜春华讶然，问道：“你们怎么在那搞产品发布会？”
“参加发布会的人有700多个，三江大学的学术报告厅坐不下，省人大会议中心没有多媒体设备，所以我把ppt拍成了胶片，用电影院的放映机来播放。”杜秋解释过后，拿起背包准备出门，离开之前对姜丹枫说道：“9点之前一定要到。”
“我知道，不会迟到的。”
等杜秋离开后，杜春华用调侃的方式为姜丹枫鸣不平，说道：“小弟真是个榆木脑袋，就知道工作，一点不懂风情，昨晚当众调戏你们姜家养了20多年的美女，也不知道去跟人家父母道个歉。”
“春华姐，杜秋要是什么都懂，我哪敢和他谈恋爱，自卑都自卑死了。”姜丹枫并不在意，笑着说道：“昨晚是我先调戏他的，要道歉也应该是我跟春华姐道歉。”
“小秋不懂国内的社交礼节，小姜你多担待点。”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杜存志摘下老花镜，说道：“等忙完了互联网大会之后，让他买些礼物陪你回一趟家。”
“哎呀，杜叔叔，我们才刚开始谈恋爱，不用那么正式，让人看见了挺不好意思的。”姜丹枫岔开话题，拿保温杯当麦克风，妆模作样的采访林谨言，问道：“谨言小朋友，请问你觉得你舅舅有什么缺点吗？”
“舅舅喜欢撒谎，他说每天都会在我睡觉之前回家，但是昨天晚上我都睡着了他还没回家！”
第一二三章 发布会的准备
姜丹枫把乌亮柔顺的长发收拢起来，用橡皮筋扎成了清爽利落的马尾，然后坐在梳妆台前观察效果，姜母看见了，说道：“你一直嫌马尾辫土气，自从高中毕业之后就没梳过了，怎么今天又开始梳了？”
“披肩发留了好几年，看腻了，换换形象。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姜母是过来人，笑眯眯的问道：“是不是杜总喜欢马尾辫？”
“妈，跟你说了好几次了，你不是我们公司的员工，叫他名字就行了，别总啊总的。”姜丹枫想起昨晚羞人的情趣玩法，脸色微微一红，避而不答，说道：“杜叔叔人很和善，中午请你们吃饭的时候，你跟我爸别太拘谨了，跟平时一样就行了。”
“我们知道，不会给你丢面子的。”
“我天天在他们家蹭吃蹭喝，有什么面子可丢的，我是怕你们委屈自己，尤其是我爸，又软绵又怕事，如果不放松点，中午肯定吃不饱。”姜丹枫觉得马尾扎的太紧了，不够自然，于是解下橡皮筋重新扎，这时透过镜子看到父亲拿着茶杯站在门口，于是虎着脸说道：“爸，我刚才讲那三条，你都记住了没有？”
“嗯。”
“你重复一遍我听听。”
姜母上前拍了她一下，斥责道：“你个死丫头！长能耐了是不是？那是你爸，不是你的下属。”
“我是为他好，免得他又犯糊涂，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一点主见都没有，只知道帮外人，不知道帮自己的女儿。”
姜父性格确实有点软绵，被女儿顶撞了也不生气，心平气和的说道：“不收礼帮人说情，不跟外人谈你和杜秋的事，不信外面的流言蜚语。”
“爸，你可千万要记住，不然你女儿一辈子的幸福就没了。”姜丹枫重新扎了个比较蓬松的马尾，说道：“杜秋从小离家，不怎么懂国内的人情世故，你们别倚老卖老，拿别人家鸡毛蒜皮的小事去骚扰他，否则碰了一鼻子灰，会被人笑话的。”
“我们不缺吃不缺穿，去骚扰他干什么。”姜父挥了挥手，说道：“只要你过的好，我和你妈就心满意足了，等明年我准备申请内退，然后和你妈回老家养老。”
“爸，你看你又来了，怎么老是想着委曲求全？我说不要拿别人家的小事去骚扰他，又没说自家人平时不能多走动。”姜丹枫白了父亲一眼，说道：“杜秋在沁春园买了两套房子，一套是给我的，一套是给你们的，等年底就要交付了，回什么老家！”
1994年7月份《国务院关于深化城镇住房制度改革的决定》出台之后，国营企业和集体企业相继停止了福利分房制度，所以很多老职工都对子女的住房问题非常关注，也非常焦虑。
沁春园是云城正在建设的高档住宅小区，由国内一流的建筑师设计，附近不仅交通便利，商圈繁荣，还有云城师范学院附属小学以及云城一中这样的重点名校，目前正在预售，报纸上的广告很多，姜母闻言又惊又喜，说道：“杜总……杜秋在那给你买房子了？”
“他也给你们买了，定金已经交了，过几天我带你们去看看，选个自己喜欢的房型。”姜丹枫看了看时间，然后拿起徐永睿昨天帮她带回来的lv水桶包，说道：“我要走了，不然迟到了肯定要被他骂。”
“那你快走吧，还磨蹭什么，工作要紧。”姜父先是连连催促，跟着又有些不放心，叮嘱道：“现在是上班高峰期，去光明影院的那条路上人多，你慢点开车。”
“我知道。”
等姜丹枫离开之后，姜母眉飞色舞的说道：“杜秋给丹枫买了房子，肯定是真喜欢她，绝对不是那些红眼病说的随便玩玩，我这心总算踏实了。”
“丹枫刚才都说了，不要信外人乱嚼舌头。”姜父是实诚人，说道：“他给丹枫买一套就行了，我们有厂里发的房子住，不用再买了，回头让丹枫去退了，把定金要回来。”
“难怪丹枫说你老糊涂，还真是老糊涂，厂里发的房子产权是公司的，现在政策变的很快，退休了之后还能不能住，谁也不知道，万一不能住了，你是不是打算睡大街？”姜母在外面不太爱说话，在家里是母老虎，狠狠的瞪了丈夫一眼，说道：“杜秋有的是钱，你帮他省什么省！再说这也是他的一番心意，你如果不要，岂不是让人家误会我们对他有意见？”
姜父摸了摸后脑勺，嘿嘿干笑着说道：“那过几天你和丹枫去看看吧。”
“沁春园是云城最好的小区，房价贵得很，既然杜秋真心实意的对丹枫，咱们也不能太随便了。”姜母打量了他两眼，说道：“你打电话跟厂里请个假，今天别上班了，我陪你去百货大楼买身新衣服，再把头发理一理，然后买两瓶好酒回来，中午跟杜秋他爸好好喝几盅。”
“好。你把丹枫的那张银行卡带着，买最好的酒。”
杜秋其实并非不懂人情世故，只是他不喜欢，也不擅长和老一辈的人打交道，所以干脆祭出讨好中国丈母娘的终极大招，直接送房子，效果非常理想，连人都没露面，就刷满了好感度……
当姜丹枫的父母准备去百货大楼的时候，杜秋正在光明影院的经理室里，和杨帆、何力行以及小吴和徐永睿等人开产品发布会前的碰头会。
“9点钟开始，先由杜总登场致开场白，介绍骁龙的产品线和未来的发展战略，然后分四个环节，分别是安卓操作系统、安捷数据库、赛扬web服务器以及速龙网页设计软件……”
杨帆指着挂在墙壁上的图表，把每个人都滚瓜烂熟的流程再次重复了一边，然后强调道：“每个环节在主讲人介绍完产品技术要点之前，演示员必须要完成全部操作，所以大家要配合好，不要出差错，否则会影响这次发布会的效果。”
骁龙的产品发布会是这次互联网大会的重头戏，实际上更应该叫做开发者大会，因为发布的操作系统、数据库以及web服务器软件都涉及比较高深的计算机知识，客户以专业人士为主，普通网友根本听不懂，也不知道其中的技术含量，但是骁龙现在才刚刚起步，没有微软那种一呼百应的影响力，根本找不到所谓的开发者来捧场，只好把普通网友拉过来充门面。
为了尽可能的让网友明白骁龙几款产品的厉害之处，杜秋煞费苦心，不仅找了个专业摄影师把ppt拍成了胶片，用电影院的大银幕播放，制造震撼效果，还在现场摆了一台普通电脑，以同步操作的方式，在介绍各种产品的同时，当场安装，当场调试，当场应用，以现身说法的方式展示产品的性能和用法。
这次发布会内部已经彩排过好几次了，每个人都自信满满，纷纷表示没问题，负责主讲安卓操作系统的詹姆斯拿着一袋虾条，边吃边说道：“我用英语介绍，发言稿里有很多专业的技术名词，中国观众听得懂吗？”
操作系统部门的老大是何力行，本来应该由他来主讲，不过他对名利看的很淡，主动让贤，把主讲人的角色给了骁龙目前唯一的外籍员工詹姆斯，自己去当苦力，负责现场安装演示。
这么做有两个好处，一是詹姆斯是美国人，在1995年国内普遍崇洋媚外的大环境下，更有利于营造骁龙是一家具有国际影响力的高科技企业形象，二是中国人最爱追根溯源，特别喜欢“名门正宗”“原汁原味”之类的噱头，詹姆斯毕业于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参与过4.4bsd操作系统的研发工作，可以会给外界一种安卓操作系统传承有序，血统纯正的印象虽然开源软件根本不存在什么血统问题。
“听不懂没关系的。”小吴昨晚表白成功，心情极佳，笑嘻嘻的用英语说道：“听不懂才会觉得我们公司很厉害。”
“哦，我明白了。”詹姆斯是典型的宅男，不爱运动，身躯肥胖，不过性格很外向，对中国文化，尤其是饮食文化特别感兴趣，自从来了云城之后就一直努力学中文，他用口音比詹妮弗要纯正的中文问道：“忽悠，对吗？”
“差不多吧。”
“不是，忽悠意思是说假话和大话骗人，你说的内容都是真的，只是他们听不懂，所以不是忽悠，而是对牛弹琴。”何力行和詹姆斯两人不仅工作上合作无间，生活上也志趣相投，经常一起出去吃喝，说道：“中国有句俗语，叫做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听不懂的观众，会觉得你很厉害，而听得懂的观众，会觉得骁龙很厉害，因为我们做了很多独创性的工作。”
“哦，我明白了。”詹姆斯又来了句中文口头禅，然后对杜秋说道：“杜总，是你很厉害，今天这四个产品里最关键的技术，都是你研发的。”
“众人拾柴火焰高，我一个人不可能完成这么多工作，是大家很厉害。”杜秋谦虚了两句，然后鼓了鼓掌，打气道：“大家好好表现，争取一炮而红！”
“我们不是影视明星，不在乎红，只在乎奖金红包。”
“只要人红了，红包还会少吗？”杨帆难得的说了句玩笑话，然后拿出几支激光笔，发给员工级别比较低的赵宏飞和张煜等人，说道：“你们不要紧张，专心演示，我就站在讲台旁边，如果有什么问题，就用激光笔给我发信号，我会竭尽所能帮忙解决。”
“杨总请放心，我们保证不出错！”
这家伙可真厉害，恩威兼施，手段百出，才几天时间就把员工收拾的死心塌地……
第一二三章 发布会的准备
姜丹枫把乌亮柔顺的长发收拢起来，用橡皮筋扎成了清爽利落的马尾，然后坐在梳妆台前观察效果，姜母看见了，说道：“你一直嫌马尾辫土气，自从高中毕业之后就没梳过了，怎么今天又开始梳了？”
“披肩发留了好几年，看腻了，换换形象。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姜母是过来人，笑眯眯的问道：“是不是杜总喜欢马尾辫？”
“妈，跟你说了好几次了，你不是我们公司的员工，叫他名字就行了，别总啊总的。”姜丹枫想起昨晚羞人的情趣玩法，脸色微微一红，避而不答，说道：“杜叔叔人很和善，中午请你们吃饭的时候，你跟我爸别太拘谨了，跟平时一样就行了。”
“我们知道，不会给你丢面子的。”
“我天天在他们家蹭吃蹭喝，有什么面子可丢的，我是怕你们委屈自己，尤其是我爸，又软绵又怕事，如果不放松点，中午肯定吃不饱。”姜丹枫觉得马尾扎的太紧了，不够自然，于是解下橡皮筋重新扎，这时透过镜子看到父亲拿着茶杯站在门口，于是虎着脸说道：“爸，我刚才讲那三条，你都记住了没有？”
“嗯。”
“你重复一遍我听听。”
姜母上前拍了她一下，斥责道：“你个死丫头！长能耐了是不是？那是你爸，不是你的下属。”
“我是为他好，免得他又犯糊涂，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一点主见都没有，只知道帮外人，不知道帮自己的女儿。”
姜父性格确实有点软绵，被女儿顶撞了也不生气，心平气和的说道：“不收礼帮人说情，不跟外人谈你和杜秋的事，不信外面的流言蜚语。”
“爸，你可千万要记住，不然你女儿一辈子的幸福就没了。”姜丹枫重新扎了个比较蓬松的马尾，说道：“杜秋从小离家，不怎么懂国内的人情世故，你们别倚老卖老，拿别人家鸡毛蒜皮的小事去骚扰他，否则碰了一鼻子灰，会被人笑话的。”
“我们不缺吃不缺穿，去骚扰他干什么。”姜父挥了挥手，说道：“只要你过的好，我和你妈就心满意足了，等明年我准备申请内退，然后和你妈回老家养老。”
“爸，你看你又来了，怎么老是想着委曲求全？我说不要拿别人家的小事去骚扰他，又没说自家人平时不能多走动。”姜丹枫白了父亲一眼，说道：“杜秋在沁春园买了两套房子，一套是给我的，一套是给你们的，等年底就要交付了，回什么老家！”
1994年7月份《国务院关于深化城镇住房制度改革的决定》出台之后，国营企业和集体企业相继停止了福利分房制度，所以很多老职工都对子女的住房问题非常关注，也非常焦虑。
沁春园是云城正在建设的高档住宅小区，由国内一流的建筑师设计，附近不仅交通便利，商圈繁荣，还有云城师范学院附属小学以及云城一中这样的重点名校，目前正在预售，报纸上的广告很多，姜母闻言又惊又喜，说道：“杜总……杜秋在那给你买房子了？”
“他也给你们买了，定金已经交了，过几天我带你们去看看，选个自己喜欢的房型。”姜丹枫看了看时间，然后拿起徐永睿昨天帮她带回来的lv水桶包，说道：“我要走了，不然迟到了肯定要被他骂。”
“那你快走吧，还磨蹭什么，工作要紧。”姜父先是连连催促，跟着又有些不放心，叮嘱道：“现在是上班高峰期，去光明影院的那条路上人多，你慢点开车。”
“我知道。”
等姜丹枫离开之后，姜母眉飞色舞的说道：“杜秋给丹枫买了房子，肯定是真喜欢她，绝对不是那些红眼病说的随便玩玩，我这心总算踏实了。”
“丹枫刚才都说了，不要信外人乱嚼舌头。”姜父是实诚人，说道：“他给丹枫买一套就行了，我们有厂里发的房子住，不用再买了，回头让丹枫去退了，把定金要回来。”
“难怪丹枫说你老糊涂，还真是老糊涂，厂里发的房子产权是公司的，现在政策变的很快，退休了之后还能不能住，谁也不知道，万一不能住了，你是不是打算睡大街？”姜母在外面不太爱说话，在家里是母老虎，狠狠的瞪了丈夫一眼，说道：“杜秋有的是钱，你帮他省什么省！再说这也是他的一番心意，你如果不要，岂不是让人家误会我们对他有意见？”
姜父摸了摸后脑勺，嘿嘿干笑着说道：“那过几天你和丹枫去看看吧。”
“沁春园是云城最好的小区，房价贵得很，既然杜秋真心实意的对丹枫，咱们也不能太随便了。”姜母打量了他两眼，说道：“你打电话跟厂里请个假，今天别上班了，我陪你去百货大楼买身新衣服，再把头发理一理，然后买两瓶好酒回来，中午跟杜秋他爸好好喝几盅。”
“好。你把丹枫的那张银行卡带着，买最好的酒。”
杜秋其实并非不懂人情世故，只是他不喜欢，也不擅长和老一辈的人打交道，所以干脆祭出讨好中国丈母娘的终极大招，直接送房子，效果非常理想，连人都没露面，就刷满了好感度……
当姜丹枫的父母准备去百货大楼的时候，杜秋正在光明影院的经理室里，和杨帆、何力行以及小吴和徐永睿等人开产品发布会前的碰头会。
“9点钟开始，先由杜总登场致开场白，介绍骁龙的产品线和未来的发展战略，然后分四个环节，分别是安卓操作系统、安捷数据库、赛扬web服务器以及速龙网页设计软件……”
杨帆指着挂在墙壁上的图表，把每个人都滚瓜烂熟的流程再次重复了一边，然后强调道：“每个环节在主讲人介绍完产品技术要点之前，演示员必须要完成全部操作，所以大家要配合好，不要出差错，否则会影响这次发布会的效果。”
骁龙的产品发布会是这次互联网大会的重头戏，实际上更应该叫做开发者大会，因为发布的操作系统、数据库以及web服务器软件都涉及比较高深的计算机知识，客户以专业人士为主，普通网友根本听不懂，也不知道其中的技术含量，但是骁龙现在才刚刚起步，没有微软那种一呼百应的影响力，根本找不到所谓的开发者来捧场，只好把普通网友拉过来充门面。
为了尽可能的让网友明白骁龙几款产品的厉害之处，杜秋煞费苦心，不仅找了个专业摄影师把ppt拍成了胶片，用电影院的大银幕播放，制造震撼效果，还在现场摆了一台普通电脑，以同步操作的方式，在介绍各种产品的同时，当场安装，当场调试，当场应用，以现身说法的方式展示产品的性能和用法。
这次发布会内部已经彩排过好几次了，每个人都自信满满，纷纷表示没问题，负责主讲安卓操作系统的詹姆斯拿着一袋虾条，边吃边说道：“我用英语介绍，发言稿里有很多专业的技术名词，中国观众听得懂吗？”
操作系统部门的老大是何力行，本来应该由他来主讲，不过他对名利看的很淡，主动让贤，把主讲人的角色给了骁龙目前唯一的外籍员工詹姆斯，自己去当苦力，负责现场安装演示。
这么做有两个好处，一是詹姆斯是美国人，在1995年国内普遍崇洋媚外的大环境下，更有利于营造骁龙是一家具有国际影响力的高科技企业形象，二是中国人最爱追根溯源，特别喜欢“名门正宗”“原汁原味”之类的噱头，詹姆斯毕业于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参与过4.4bsd操作系统的研发工作，可以会给外界一种安卓操作系统传承有序，血统纯正的印象虽然开源软件根本不存在什么血统问题。
“听不懂没关系的。”小吴昨晚表白成功，心情极佳，笑嘻嘻的用英语说道：“听不懂才会觉得我们公司很厉害。”
“哦，我明白了。”詹姆斯是典型的宅男，不爱运动，身躯肥胖，不过性格很外向，对中国文化，尤其是饮食文化特别感兴趣，自从来了云城之后就一直努力学中文，他用口音比詹妮弗要纯正的中文问道：“忽悠，对吗？”
“差不多吧。”
“不是，忽悠意思是说假话和大话骗人，你说的内容都是真的，只是他们听不懂，所以不是忽悠，而是对牛弹琴。”何力行和詹姆斯两人不仅工作上合作无间，生活上也志趣相投，经常一起出去吃喝，说道：“中国有句俗语，叫做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听不懂的观众，会觉得你很厉害，而听得懂的观众，会觉得骁龙很厉害，因为我们做了很多独创性的工作。”
“哦，我明白了。”詹姆斯又来了句中文口头禅，然后对杜秋说道：“杜总，是你很厉害，今天这四个产品里最关键的技术，都是你研发的。”
“众人拾柴火焰高，我一个人不可能完成这么多工作，是大家很厉害。”杜秋谦虚了两句，然后鼓了鼓掌，打气道：“大家好好表现，争取一炮而红！”
“我们不是影视明星，不在乎红，只在乎奖金红包。”
“只要人红了，红包还会少吗？”杨帆难得的说了句玩笑话，然后拿出几支激光笔，发给员工级别比较低的赵宏飞和张煜等人，说道：“你们不要紧张，专心演示，我就站在讲台旁边，如果有什么问题，就用激光笔给我发信号，我会竭尽所能帮忙解决。”
“杨总请放心，我们保证不出错！”
这家伙可真厉害，恩威兼施，手段百出，才几天时间就把员工收拾的死心塌地……
第一二四 新技术
光明影院是1959年三江省政府为了庆祝新中国成立10周年而建设的，是当时云城最大最好的公共娱乐场所，基于时代的需要，除了放映电影之外，还兼顾群众动员大会以及歌舞戏曲演出等活动，所以在大银幕下方，有一个水泥浇筑的主席台，又宽又长，和20年后各大it公司产品发布会的主讲台有些相似，只不过距离观众席有点远，离地2米多高，上下都需要走台阶，显得庄重肃穆，互动起来很不方便。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骁龙可真有意思，居然在电影院里办产品发布会，不会是让我们看科教片吧？”
“谁知道呢，8老板天纵奇才，普通人根本猜不透他的想法，就像昨晚，谁能想得到他出口成章，几分钟就编了一首歌出来？都可以媲美曹植了。”
“杜秋这次彻底的红遍全国了，你们知道吗？我刚才来的时候在报摊上数了一下，总共有13份报纸报道了他，除了5份三江省本地的报纸之外，其余的都是全国性的大报。”
“我看《人民日报》的记者也来了，他们报道了没有？”
“没有，《人民日报》对民间活动一向反应很慢，估计要等今天互联网大会结束了之后才会报道。”
可以容纳上千人的放映厅里座无虚席，在网友和记者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8点59分，楼顶上一直亮着的灯光全部熄灭了，放映厅里陷入一片黑暗，过了大约30秒，放映机沙沙作响，空白无一物的大银幕上出现了斑驳的倒计时画面。
“30，29，28……”
“这画面好熟悉，小时候在打谷场上看露天电影，每次开场的时候，也是这么一秒一秒的倒数，生怕漏掉了一个。”
“而且心里特别期待，是不是？”
“没错，现在也一样，希望杜秋能再给我们一个惊喜。”
等倒数结束的时候，大银幕上出现了骁龙的圆形五色logo，logo像风车一样旋转，不断缩小，等缩小到适当尺寸之后，停在银幕中间静止不动了，下方则以渐显的方式出现了公司的中英文名称骁龙科技股份有限公司。
世界上第一部计算机动画长片《玩具总动员》要到1995年11月份才会上映，在8月份的时候，绝大多数普通人都还从没见过计算机制作的动画效果，骁龙的开场动画虽然很简单，但过程非常平滑，生动立体，精致时尚，很有高冷的科技范儿，和传统的手绘动画迥然不同，让台下观众耳目一新。
在观众们被动画效果吸引的时候，姜丹枫穿着和昨晚同款但尺寸合身的红色t恤，从左侧的台阶走上主席台，分别用中文和英文说道：“女士们先生们，欢迎光临1995年骁龙互联网产品发布会。”
“同样的t恤，昨晚在演唱会上浪的飞起，今天却又正经的不行，姜美人真是百变天后，好想一亲芳泽。”
“别做梦了，你要钱没钱，要才没才，拿什么和8老板抢女人？”
“今天早上8老板一直没露面，估计是昨晚消耗过度，腰酸背痛腿发软，还在休息哈哈。”
网友们以为按照国内惯例，姜丹枫会念一段冗长的欢迎致辞，所以都有些心不在焉，聊起了八卦，没想到她说完简单而又简洁的开场白之后，直奔主题，宣布道：“首先由骁龙公司的首席执行官杜秋先生介绍这次发布会的主要内容，请大家鼓掌欢迎。”
在掌声中，穿着蓝色t恤的杜秋沿着右侧的台阶走上了主席台，当他从姜丹枫手中拿过麦克风的时候，有几个好事之徒像昨晚一样起哄道：“亲一个，亲一个！”
杜秋对此充耳不闻，姜丹枫也没有理会，像出现时一样无声无息的从大银幕左侧台阶下去了，几个网友见有散落在人群中的骁龙员工个个正襟危坐，表情严肃，就有些讪讪然的停止了喧哗。
“在8月18日上午的开幕式上，我曾经把现在的互联网行业比作16世纪的大航海时代，蕴藏着无数发家致富的机会，在8月18日下午的新闻发布会上，骁龙的首席运营官杨帆以务实高效的态度，介绍了骁龙软件园的具体规划和运营方式，经过昨天的参观和交流，我想大家应该对互联网的潜力以及软件园的前景有了比较明晰的概念……”
胶片也没法像ppt那样随意切换或者定时播放，所以发布会采用了古老的人工操作，主讲人手上拿着一个无线电发报器，当需要切换画面的时候，就按一下开关，让放映室里的接收装置发出提示音，指挥放映员播放或者暂停。
放映员是个有30多年工作经验的老职工，技术娴熟，反应敏捷，杜秋按了一下开关之后，放映机立刻开始转动，大银幕上的logo和公司名消失了，出现了一幅印象派大师莫奈的著名油画《阿尔让特伊的帆船》，几艘挂着白帆的船只停在平静的河岸边。
“互联网是大海，软件园是码头，如果各位想出海捞金的话，还缺一样非常关键的东西，那就是知识，对一名船长来说，有了使用船帆、航海图、指南针以及六分仪的知识，就可以出海了，对一名网友来说，有了使用操作系统、数据库、web服务器以及网页设计软件的知识，就可以创业了。”
杜秋又按了一下发报器，切换到了下一幅画面，用最直观的结构图把四种计算机技术的关系展示了出来，在他讲解结构图的时候，姜丹枫带着两名员工，把一台兼容机搬到主席台左侧的电脑桌上，开机之后把屏幕对着观众，同时打开了旁边三脚架上的摄影机。
此时大银幕上显示出电脑的详细配置单以及对应的价格，杜秋介绍道：“这是昨天下午装机大赛上临时装配的电脑，所有零配件都是从二手市场上采购的旧货，总价值大约8000元左右，还没有安装操作系统，处在裸机状态。”
“在几个月之前，我注册了一个的域名，将其命名为中华网，但是一直没有投入使用，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会一边介绍骁龙的新产品，一边在这台电脑上现场安装调试，当发布会结束的时候，这台电脑将会变成中华网的服务器，正式投入使用，大家可以现场拨号上网来访问。”
台下观众顿时兴趣大增，很多人明知道距离太远，不可能看得清屏幕，却仍旧站了起来，伸着脖子去看电脑，要知道在1995年的很多人心中，互联网服务器可是非常复杂和昂贵的玩意，没想到只需要几个小时，用一台二手电脑就能搞定。
“我靠！如果这种破电脑都能当服务器的话，只要家里有电脑和电话线，谁都可以建网站了。”
“中科院的那些专家搞了十几年都没搞出来国产的操作系统和数据库软件，骁龙才成立几个月就搞出来了，可能吗？”
“据说操作系统是拿美国的开源软件修修补补弄出来的，没什么技术含量，数据库则是他们自主研发出来的，不过很简陋，功能远不如甲骨文和sybase那些外国厂商。”
“简陋总比没有好，反正是免费的，能用就行，要是能弄出来一个牛逼网站，以后就能像8老板那样过潇洒日子了！”
杜秋完成开场介绍之后，把麦克风和遥控器交给了姜丹枫，走下了主席台，姜丹枫讲了几句活跃气氛的俏皮话，让那些站着的观众坐下来，然后指挥放映员把詹姆斯-特沃尔和何力行的简历投影到大银幕上，介绍两人在骁龙的职务和工作内容。
“骁龙人才真多，连老外都有，而且是名校的高材生。”
“他是高材生，我们不是啊，这下完了，英语根本听不懂。”
“姜丹枫应该会翻译吧？”
结果网友们猜错了，姜丹枫根本没翻译，放任詹姆斯独自一人在主席台上讲解，他的语速很快，仿佛加特林机枪一样迅猛，最初在介绍bsd操作系统历史的时候，普通网友还可以通过大银幕上的汉字注释和树状图来了解个大概，但当他开始讲解安卓操作系统各种技术要点的时候，绝大多数网友就完全抓瞎了。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抓瞎，这次来参加互联网大会的专家有两批，分布式系统方面的那批专家昨天下午已经离开了，但互联网方面的这批专家还留在云城，专门等这次产品发布会的，当詹姆斯介绍到安卓操作系统加入了骁龙独创的事件驱动型i/0多路复用技术kqueue时，顿时惊叹连连，交头接耳的议论了起来。
假如有一家造布娃娃的工厂，里面有50个工人，每当工人做好了布娃娃之后，质检员都要去检查是否有问题，这时候有两种选择，一种是雇50个质检员，给每个工人都安排一个，这样检查起来很快，但成本很高，浪费资源；另外一种方式是只雇一个质检员，等做好了布娃娃的工人举手之后再去检查，这种兼顾了效率和成本的方式，在计算机领域里就叫做i/o多路复用技术，是操作系统非常重要的功能。
这种技术早在1983年就通过select函数在bsd操作系统中实现了，但是select函数有很多问题，比如易用性不好，最多只能监听1024个连接，效率会随着连接的增加线性下降等等，只不过当时硬件性能还很落后，互联网也不发达，很少有服务器能处理上千条链接，所以问题不大。
但是到了1995年，硬件性能已经增长了很多倍，互联网也兴起了，服务器要处理的链接早已不是以千为单位，而是以万甚至十万为单位，select不堪重负，迫切需要新的技术适应新的时代需要。
在原本的时空中，为了适应互联网发展的需要，1997年linux操作系统推出了改进型的poll函数，2002年又推出了革新性的epoll函数，极大的提升了i/o多路复用的效率，而骁龙采用的kqueue函数，是杜秋从2000年之后版里拿出来的，和linux是epoll以及微软的iocp并驾齐驱，是最为优秀的i/o多路复用技术之一。
比linux提前了7年拿出新技术，解决了互联网发展的燃眉之急，如果推广得当的话，安卓操作系统必然会一炮而红，在争夺开源软件旗帜的战役中抢到先机……
第一二五章 沉闷的发布会
在kqueue技术之后，詹姆斯又介绍了两种安卓操作系统中的杀手级功能，其中一种让普通网友大为惊喜，另一种则让专家们大感惊艳。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让普通网友感到惊喜的是的vinum卷管理器，这是一种用软件方式实现raid的技术。
raid全称叫做廉价冗余磁盘阵列，简而言之就是可以把多个便宜的硬盘组合起来，成为一个硬盘阵列组，不仅可以增加容量，还能提高性能和可靠性，使用体验达到甚至超越价格昂贵的高档硬盘，这项技术不仅对服务器大有用处，对普通家用机同样很有用。
1995年市面上主流硬盘的容量只有210m，价格在1200元左右，而容量为1g的高档硬盘价格超过7万，普通人根本买不起，如果采用了raid技术，可以把5块普通硬盘组合起来当作一块硬盘用，容量差不多，价格却便宜了十几倍，对网友非常有吸引力。
raid是1988年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最先提出来的概念，分软件和硬件两种实现方式，硬件方式价格昂贵，软件方式实惠方便，但是需要操作系统支持，詹姆斯在这所学校读书的时候，研究方向就是磁盘存储技术，所以杜秋把1998年左右才出现的vinum卷管理器拿出来，与他合作，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把这项技术实现了，成为安卓的一个亮点。
让专家们大感惊艳的是jail虚拟化技术，jail翻译成中文是监狱，顾名思义，jail可以在操作系统里虚拟出一个类似监狱的容器，把不受信任的用户或者进程关在里面，容器内部有完善的软件系统，可以正常使用操作系统的各种功能，却无法访问或者影响其他用户或者进程，大大提高了安全性。
jail同样是2000年左右才出现的技术，最初并没有受到重视，直到2010年之后云计算兴起的时候，这种容器技术才大受欢迎，成为业内备受关注的热点，云计算的基础是分布式系统，杜秋既然拿出来了paxos算法，自然不会放过jail，于是也拿了出来，当作自己独创的技术。
在短短几个月之内拿出三样非常有技术含量的“创新”，对杜秋来说有些太高调了，毕竟操作系统不是普通软件，但他也是迫不得已，因为linux阵营正在到处攻城略地，而bsd阵营不仅因为版权官司停滞了好几年不能研发，还因为各种原因出现了分裂，先是1993年出现了freebsd和bsd两个分支，接着1994年大神级程序员西奥-德-若特又因为理念不合，退出了bsd研发小组，自立门户搞了个openbsd，各自为战，一盘散沙。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1995年6月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解散了硕果累累，声名卓著的操作系统研发小组，让bsd失去了最坚强的后盾，成了无源之水，被业内广泛看衰，此时迫切需要有个旗帜人物站出来，搞点有话题性的耀眼成果，提升外界对bsd的信心以及相关从业人员的士气。
杜秋4月份从美国回来之后，就跟何力行两人通力合作，带着只有10名员工的小团队，以1995年1月份发行的为基础，以4.4bsd以及bsd为参考，取长补短，修正bug，增加功能，优化性能，改善使用体验，忙活了几个月，这才终于折腾出了安卓操作系统。
如果把操作系统比作汽车的话，freebsd相当于一辆90年代初生产的第二代高尔夫gti，轻巧灵活，性能强劲，但是被人贴了罚单，锁在停车场里空置了好几年，等重见天日的时候，发动机和地盘没问题，但外观和内饰早已跟不上时代了。
杜秋的所作所为，相当于把这辆锈迹斑斑的老车更换坏了的零件，喷上新的油漆，改装成一辆适应时代需要的新车他弄出来的那三项技术中，kqueue相当于给车子换了一台更好的变速箱，提升了操控性，vinum相当于给车子加装了旅行架，提升了实用性，jail则相当于给车子装上了气囊，提升了安全性。
总而言之，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之后搞出来的安卓操作系统，相当于一辆21世纪初生产的第四代高尔夫gti，和1995年的linux有五六年的技术代差，相互竞争的话，不敢说百分百获胜，但赢得几率绝对不低，因为此时的linux阵营缺兵少将，还不成气候。
linux只是个内核，并不是完整的操作系统，需要和gnu计划中的开源软件配合才能使用，所以它相当于一台发动机，诸如debian、rad-hat、中科红旗之类的组织或者发行商，相当于汽车组装厂，各种开源软件相当于轮胎、座椅、方向盘等零配件，把它们组装起来之后，才算是一辆真正的汽车。
在1995年的时候，绝大多数linux的发行版都是黑客或者开源软件爱好者自己捣鼓的，相当于手工小作坊，未来最具实力的发行商rad-hat才刚刚成立不久，只有三名员工，连正规的办公室都没有，不管是技术研发和资金支持，都肯定不如骁龙。
因此想要用安卓抢占linux的市场份额，关键不在技术，而在推广，所以杜秋明知道这次发布会不适合普通网友参加，却仍旧把他们都召集了过来，就是为了给安卓打广告。
然而强扭的瓜不甜，这么做虽然扩大了安卓的知名度，却对数据库和web服务器软件产生了负面效果，因为网友对其一窍不通，听得昏昏欲睡，而专家的注意力**作系统的亮点吸引了，有些心不在焉，对这两样产品缺乏重视。
安捷数据库是以mysql为蓝本开发的，为个人建站以及中小企业部署互联网业务服务，高效灵活，使用方便，然而大多数专家的思维还没转换过来，以传统的大型数据库为标准，觉得功能太单一，可靠性也不够高，对其评价不高。
web服务器软件由杜秋亲自讲解，本来他准备直接用从linux阵营移植过来的apache，后来决定把i/o多路复用技术kqueue拿出来之后，就决定另立炉灶，把2004年俄罗斯人研发的nginx给提前弄出来，因为这两者相辅相成，可以发挥1+1大于2的效果。
nginx是一种轻量级的web服务器，在2016年的时候，世界流量排名前1万的大型网站中，有50%以上使用的都是它，和apache相比，有占用硬件资源少，并发性能高，配置简单，部署方便等优点，尤其适合静态网页，而90年代几乎所有网页都是静态的……
尤其关键的是，nginx采用了异步工作模型，需要安卓操作系统中的kqueue函数支持，提供高效的网络套接字状态轮询服务，否则性能会大幅下降，而linux内核中的与kqueue类似的技术要到2002年才会出现，因此无法移植过去。
在原本的时空中，linux和apache相互支持，珠联璧合，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就席卷全球，一个成了开源软件社区中的旗帜，一个成了web服务器软件的代名词，占据了70%以上的市场份额，但是自从nginx诞生之后，就一直在抢apache的市场份额，2010年之后世界流量排名前1000万的网站中，每分钟都会有一家改用nginx。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nginx和apache是一对世仇，既然linxu和apache相互成就，那bsd和nginx同样可以，所以杜秋偷偷动用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经过将近一个月的辛苦折腾，终于赶在互联网大会之前把它弄了出来，然后为了照顾自己的恶趣味，剽窃了intel公司的低端cpu品牌，将其命名为赛扬，当作安卓操作系统的杀手级应用。
当然了，1995年和2016年的硬件性能和网络环境完全不同，所以不管是操作系统新增的三个模块，还是数据库和web服务器，杜秋都没有生搬硬套原版，而是重写了绝大部分代码，功能也根据实际情况做了调整。
如果把原版软件比作金庸小说的话，杜秋搞出来的东西相当于同人作品，借鉴了很多，但创新的内容也不少，在实现的过程中反复琢磨，融会贯通了穿越前所学的知识，极大的提高了编程能力，从一个花里胡哨的伪劣高手进化成了一个内力深厚真正高手，而这场产品发布会，就像是一场成人礼，让他从此扬名立万，闯出了自己的名头。
可惜的是，除了杜秋自己之外，没人可以欣赏，因为此时国内网站总数还不到10个，每天的浏览量加起来都还不到一千，不管是专家还是网友，都对web服务器软件缺乏了解，不能明白其中的精妙之处。
整场发布会气氛都很沉闷，直到徐永睿出场介绍网页设计软件的时候，才勾起了网友的兴趣和热情，当他介绍完之后，宣布每份拷贝售价199元的时候，有网友质疑道：“8老板说知识是无价的，你们骁龙的所有产品不是都免费开源的吗？”
“空调可以降温，这是知识，我免费告诉你，不要钱，你想要清凉，得掏钱买空调，因为空调是工具，不是知识。”徐永睿今天心情不错，用了个比喻，耐着性子解释道：“html语言是知识，骁龙官方网站上有说明文档，免费下载，网页设计软件是工具，想用就要付钱，不付钱就是抢劫。”
“那操作系统和数据库不也是工具吗？”
徐永睿是个腹黑男，说话习惯了冷嘲热讽，也不看场合，揶揄道：“问出这种问题，说明你这两天白过了，来参见互联网大会纯粹浪费时间，还不如在家睡懒觉。”
杜秋透过大银幕反射的光芒，看到站在主席台旁边的杨帆脸色阴沉了下来，于是对姜丹枫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上去救场。
第一二六章 意外来客
“永睿真是的，说话不经大脑，要是搞砸了发布会，就算杜总不骂他，我也要让他没好果子吃！”
杜秋听身边的小吴对徐永睿改了称呼，语气虽然很凶，言辞却充满回护之意，觉察到了暧昧之情，笑着说道：“回头把公司的废弃键盘拿几个回去，晚上让他跪键盘，不然不准上床。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跪键盘干什么……”小吴有些心神不宁，跑偏了重点，但很快反应了过来，又羞又恼的埋怨道：“杜总，你怎么比永睿还不靠谱，尽乱讲话！”
杜秋和徐永睿很熟，知道他只是习惯性了平时的说话方式，并非故意针对网友，情况也确实如此，没等姜丹枫登台救场，他就主动解释起了网络平台和应用程序之间的区别。
“操作系统和数据库是平台，类似公路和和水库之类的基础设施，在公路上步行和在水库里游泳也不收费，但如果开车或者钓鱼的话，就要收费了，而公路和水库会吸引人口汇聚，形成完善的生态系统……”
徐永睿兴趣广泛，头脑灵活，是骁龙内部接触和使用互联网最频繁的人，在杜秋的耳濡目染之下，对未来网络发达时代才有的商业模式谙熟于心，解释完了之后，他弹了弹手指，一脸傲气的说道：“这些知识本来是公司的商业机密，不过告诉你们也无妨，因为就算你们知道了，也没本事模仿，更没本事和骁龙竞争。”
这家伙卖相佳，口才好，风度翩翩，旁征博引，很有个人魅力，这份傲慢不仅没引起台下观众的反感，反而觉得他很潇洒，尤其是骁龙的员工，个个觉得与有荣焉，兴奋不已。
刨去这么一小段插曲，整个发布会还算完美，虽然讲解的内容很沉闷，好在负责演示的几个人都没有犯错，机器也很给力，一直很稳定，没出毛病，非常顺利的完成了安装和调试。
等徐永睿结束讲解之后，放映厅里重新点亮了所有灯光，杜秋亲自给电脑插上了电话线和调制解调器，拨号连上互联网，正式开通了“中华网”，然后随机抽选了5名记者和5名网友登上主席台，用备用的笔记本电脑和电话线访问主页，验证服务器确实在稳定运行。
在原本的时空里，中华网是一个名叫叶克勇的香港商人创办的，这厮利用90年代新华社急于向市场经济转型的心理，伙同香港分社炮制了一个“国中网计划”，打算把中国内地和互联网隔绝开，以行政垄断的方式筛选和贩卖信息捞钱。
1995年1月份国内开通互联网接入服务之后，国中网计划失败了，叶克勇继续利用新华社香港分社的招牌和资源，在1997年收购了，以及这三个域名，把它们包装成中华网，然后去华尔街大肆鼓吹中国概念，1999年在纳斯达克上市，8个月之内融到了7.5亿美元的资金，成了新浪、网易以及搜狐的榜样，刺激这三大门户网站在2000年争先恐后的去美国上市。
中华网是21世纪初中国互联网行业里最大的笑柄，起步比别人早，背景比别人深厚，资金比别人充裕，却昏招迭出，胡乱投资，光2000年一年就收购了50多家公司，烧了上亿美元，却什么成果都没搞出来，2006年更是因为和风投基金对赌失败，打官司扯皮了一年多之后，居然申请了破产保护，而且叶克勇的人品也有问题，招摇撞骗无所不为，在业内成了草包和忽悠的代名词，口碑极差，声名狼藉……
也正是因为有叶克勇的先例，杜秋才会在当初招募刘运来的时候，打包票说2000年之前能让他成为亿万富翁，毕竟叶克勇只是个香港商人，对新华社来说是雇佣的杂牌军，而刘运来根正苗红，是嫡系的正规军，得到的资源会更多，在穿越党的支持下，想不成功都难。
中华网的域名很不错，非常有市场噱头，杜秋干脆抢先注册了，利用这次互联网大会的机会打个广告，刷个中国第一家新闻门户网站的牌子，交给刘运来运作，等两年之后再独立出去，拿到纳斯达克上市，忽悠美国人的钱。
因为时间有限，负责演示网页设计软件的袁天钢只做了个很简单的主页，采用了最常见的布局，顶部是写着中华网名字的红色横幅，左侧是栏目标题，分别是国内新闻，国际新闻，财经纵览，时事评议，社会百态，读者天地，右侧是显示内容的地方，但目前什么新闻都没有，只有一首《我爱你中国》的歌词。
“刘哥，你来当第一个注册用户吧。”杜秋用iview浏览器打开网页之后，把鼠标交给了刘运来，笑着说道：“有纪念意义，取个好听点的id。”
刘运来也不客套，在记者和网友的见证下，点开读者天地，注册了一个叫做“小捣蛋”的id，这是他儿子的小名，孙少洁是5名登台的记者之一，见状笑盈盈的举着相机，一连拍了七八张照片。
等注册完成之后，刘运来把笔记本电脑高高举起，向台下展示注册成功的页面，整个放映厅立刻响起了异常热闹的掌声和议论声。
“本来以为互联网很复杂，没想到如此简单，回头好好研究研究，在家也搞一个网站出来。”
“昨天我听人说现在帮外贸公司做一个网页就能卖两万块钱，不知道那个网页设计软件现在卖不卖？卖的话我等会就去买一套，学会了之后兼职赚点私房钱花花。”
詹妮弗穿着一件骁龙员工才有的t恤，戴着黑色的棒球帽，非常低调的坐在放映厅后排靠右的角落里，对身边的一名长着东方面孔的男子说道：“黄博士，你对骁龙今天发布的几款产品有什么看法？”
“这是一整套足以载入历史的互联网解决方案，很有可能改写世界软件业的未来。”那人对计算机技术很熟悉，眼光也非常精准，用流利的英语说道：“骁龙的实力比我想象中的要强很多，即使是微软，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拿出如此优秀的产品。”
“微软也不可以？”
“微软缺乏互联网方面的人才，在web服务器方面毫无建树。”那人看着主席台上手牵着手站成一排，向观众致谢的骁龙高管，脸上不自觉的流露出了神往之色，说道：“杜秋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互联网天才，他为操作系统研发的的kqueue和jail技术都很有新意，尤其是kqueue，让赛扬web服务器软件的性能有了飞跃式的提升。”
“赛扬会不会对网景的产品产生冲击？”
“一定会的，不管是技术还是性能都比网景的要先进，而且是免费开源的，几乎没有成本，等赛扬正式发布之后，网景的股价可能会大跌。”
詹妮弗轻轻嗯了一声，又问道：“这个赛扬，对浏览器市场有没有影响？比如专门为iview浏览器做了优化，限制网景的navigator浏览器访问等等。”
“不会，赛扬是开源的，如果在代码上做了手脚，会被人看出来并修改掉，再说杜秋的格局很大，没必要做这种小家子气的事情。”
这时台上的姜丹枫宣布发布会正式结束，观众们可以离场了，詹妮弗站起身来，说道：“黄博士，我知道中国人喜欢在饭桌上讨论公事，我等会要和杜秋一起聚餐，可能要讨论到技术方面的内容，想请你当我的顾问，可以吗？”
“如果方便的话，当然可以，我正好也想认识一下杜秋。”
产品发布会结束的时候已经12点半了，杜秋在放映厅门口应酬走一专家和记者之后，赶到预定的酒店时，饿的都能吃掉一头牛了，当他推开包厢的房门，看到詹妮弗身边的那个黄博士，微微一愣，因为他穿越前曾听过这个人的学术演讲，虽然年轻了20岁，却仍旧能一眼认出来。
这尊大神怎么会来云城？
要是能把他挖过来就好了……
第一二七章 三个投资
詹妮弗昨天和杜秋相处了一个下午之后，两人之间冷淡的感觉消散了很多，见他走进包厢，就很随意的介绍道：“秋，这位是微软雷德蒙研究院的黄学东博士，我昨天在酒店咖啡厅里偶然认识的，临时请他来给我当技术顾问，你不介意吧？”
果然是他……
杜秋穿越前曾听过黄学东的学术讲座，当时他已经是世界最顶级的语音识别技术专家了，身兼ieee和acm两个顶级计算机协会的双科院士，还是微软唯一的华人杰出技术工程师，其带队研发的语音识别系统词错率仅为6%左右，能和专业速记员媲美，成果用在了bing、cortana，skype、小冰聊天机器人等普通网友耳熟能详的智能语音项目中。UU小说 Ｘwww.uu234.com更新最快
除了技术之外，此人的社交圈子也非常广泛，微软1998年在京城创办了中国研究院，后来有升级为了亚洲研究院，先后一共有四位院长，其中第一任李开复、第三任沈向洋以及第四任洪小文和黄学东有很深的渊源，因为他们都在美国卡内基-梅隆大学深造过，而且都是图灵奖得主拉吉-瑞迪的学生，李开复和洪小文还两人是黄学东游说之后才加盟微软的。
“黄博士，欢迎欢迎，你来云城，怎么不提前通知我或者何力行一声？”杜秋热情的和黄学东握了握手，用英说道：“上个月我在西雅图的时候，曾经想去拜会你，可惜因为工作日程排满了，没能成行，今天终于弥补了当时的遗憾。”
“要说遗憾，其实是我遗憾，杜先生到了西雅图，我是事后才知道的，当时没有尽地主之谊，非常失礼。”
黄学东用的是中文，詹妮弗听不懂，但猜到是什么意思，有些惊讶，问道：“你们认识？”
“骁龙操作系统部门的何经理跟黄博士是校友，在他的介绍下，我和黄博士以前通过电子邮件联系过，但是没有见过面。”杜秋在詹妮弗对面坐了下来，问道：“何力行知道黄博士来云城了吗？”
何力行在清城大学读的本科，然后去卡内基-梅隆大学读硕士，黄学东在清城大学读的硕士，在卡内基-梅隆大学做博士后研究，两人是双重校友，虽然隔了几届，从来没有在一起学习或者工作过，但是在异国他乡，这种关系已经足够建立友谊了，杜秋穿越之后一直想招揽海外留学的优秀人才，自然不会放过这种人脉，很早之前就通过何力行联系过他。
“就是小何邀请我来的。”黄学东是湘南人，普通话口音有点重，为了照顾詹妮弗，改用了英语，说道：“我前几天回老家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在报纸上看到了互联网大会的新闻，就打了个电话给小何，听他介绍了很多关于骁龙的事情，一时好奇，昨天下午坐火车从潭州过来看看。”
“原来是这样，何经理这会在陪中科院的专家吃饭，下午我给他放假，好好陪你叙旧。”杜秋饿的前胸贴后背，举起筷子一边招呼两人就餐，一边说道：“詹妮弗，你是怎么认识黄博士的？”
“1992年黄博士负责研发过一个叫做sphinx-ii的语音识别项目，在darpa的评选中获得了最佳，我在当记者的时候，曾经看过关于他的报道，所以昨天在酒店的咖啡厅里遇到之后就认出来了。”
这么巧……
darpa是美国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的简称，这个机构在it历史上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因为就是在它的资助和管理下发明了互联网和用户图形界面等改变世界的技术。
sphinx是李开复在卡内基-梅隆大学读博期间开创的项目，他毕业离开之后由黄学东和洪小文接手，研发出了更为优秀的第二代产品，在2016年的时候这个项目仍旧存在，已经进化到了第四代，是世界上最好的开源语音识别系统。
在2016年的时候，语音识别是非常热门的计算机技术，杜秋没从事过这方面的研究，但也并非一无所知，因为语音识别和神经网络紧密相关，而神经网络又和分布式计算紧密相关，所以知道一些皮毛，否则当年不会特意去听黄学东的学术讲座，于是班门弄斧，和他聊起了语音识别方面的技术。
“现在语音识别主要用的是隐马尔可夫模型，马尔科夫模型大概是这样的……””
“东瀛有个名叫福岛邦彦的计算机学家，在1980年提出了一种卷积神经网络的模型，1998年贝尔实验室的扬-勒丘恩博士在其基础上进一步完善了理论，我觉得这种模型在语音识别方面很有用……”
“杜先生对神经网络也有研究？你说的没错，神经网络在语音识别上很有前景，但是目前有两个硬伤，导致效果不佳，一是硬件性能不足，计算量跟不上，二是神经网络的训练层数太少，能处理的数据非常有限……”
两人都是技术宅，不解风情，聊得热火朝天，把詹妮弗当成了摆设，她默默的吃了一个狮子头，两小块烤鸭卷饼，又喝了半碗百合排骨蔬菜汤之后，实在忍不住了，说道：“两位绅士，可不可以照顾一下我，不要再谈计算机了？”
“抱歉，我没想到杜先生对语音识别也很了解，忍不住多聊了几句。”黄学东举起筷子，笑着说道：“我不说话了，专心吃饭和当翻译。”
“好吧，詹妮弗，我和你聊聊你关心的投资话题。”杜秋为表歉意，推了推餐桌上的转盘，把靠近自己这边的松鼠溜黄鱼转了过去，说道：“这是酒店的特色菜，味道不错，鱼刺很少，你尝尝。”
“是吗？那我吃一点。”
“你找了黄博士当顾问，那么应该很清楚今天早上发布会上的技术细节以及商业意义，我就不多赘述了。”杜秋一边给黄学东倒啤酒，一边说道：“互联网是一种信息媒介，虽然技术是新的，但商业模式是旧的，和报纸、电视以及电影类似。”
“你昨天下午和不同的人说了同样的话，内容为王，对吗？”
“没错，《纽约时报》和《时代周刊》》每年赚到的钱，远远大于造纸厂和印刷厂的利润，时代华纳和cbs每年赚到的钱，远远超过放映机以及电视机生产商的利润，对互联网企业来说，内容制造商的发展前景，要远远超过工具软件制造商，所以我认为雅虎的未来，要远远强过网景。”
正在笨手笨脚用筷子夹鱼肉的詹妮弗停了下来，抬头问道：“那骁龙呢？”
“我们不是工具软件制造商，我们是平台服务商。”杜秋很含糊的避开了这个话题，说道：“互联网没有国界限制，但是有语言和文化限制，世界上使用人口最多的语言是汉语，使用最广泛的语言是英语，所以未来最赚钱的内容制造商，只会在中国和美国产生，如果你想当一名出色的投资家，除了硅谷之外，还应该尽快开拓中国市场。”
黄学东闻言问道：“目前国内还没有专门做风险投资的公司吧？”
“没有，不过马上就有了，因为我打算成立一个私人的风投基金。”杜秋举起酒杯，半真半假的笑着试探道：“黄博士如果愿意回国创业的话，一定要联系我，我愿意倾囊相助。”
“多谢杜先生美意，不过我的性格适合搞研究，不适合创业。”
“那太遗憾了。”杜秋和詹妮弗也轻轻碰了碰杯子，然后浅浅的抿了一口啤酒，说道：“詹妮弗，我有想法，有资金，也有技术，现在唯一欠缺的是投资规则、流程以及管理方面的知识，你有没有兴趣帮我？”
“我？我5月份才刚刚进入风投业，懂的不多，恐怕帮不上什么忙。”詹妮弗虽然如此推脱，却很有兴趣的问道：“不过如果投资额度比较小的话，我愿意拿私人资金和你合作，积累一些经验。”
“中国的创业成本要远远低于美国，要用到的资金不多，我手上有三个项目，投资额度都不大，最多的一个也只有50万美元左右，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安排你和创业人面谈。”
“现在能大概说说吗？”
“第一个项目是骁龙内部员工创办的，主要业务是为政府部门和大中型国有企业建设网站，我们前天下午发布了云城热线，昨天就收到了几十个咨询电话和订单意向，中国有几百座城市和几千家国有企业，这是一个风险很低，潜力很大的项目。”
詹妮弗有些迷惑，问道：“这不是和骁龙的业务有直接冲突吗？”
“我不喜欢和政府官员打交道，尤其是这种和设计以及技术有关的委托订单，非常的麻烦，因为他们什么都不懂，却又喜欢指手画脚。”杜秋嘲讽式的笑了笑，解释道：“网站建设并不是骁龙的发展重心，但这项业务需要很多人手，保留它会让公司变的臃肿和混乱，所以不如独立出去，鼓励那些有创新意识和冒险精神的员工自由发展。”
“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詹妮弗没问具体投资金额，而是说道：“不过我赞同你的观点，和政府做生意是件很麻烦的事。还有两个项目是什么？”
“麻省理工学院有位博士后，准备回国创业，做一个叫做中国在线的网站，利用互联网向海外投资者提供中国的商业信息。”
“信息要付费，对吗？”詹妮弗商业头脑很敏锐，问道：“这种生意道琼斯、彭博以及路透社都在做，他的优势是什么？”
“他的学历就是优势，海归留学生在中国非常受追捧，尤其是麻省理工学院这样的名校。”杜秋简单介绍了一下张超阳的履历，说道：“上个月他陪同麻省理工学院的校长来中国访问，得到了朱副总理的接见，这种经历在中国非常有用，可以让他进入社会高层的圈子，获取道琼斯和彭博这些新闻社接触不到的信息。”
詹妮弗目视黄学东，见他点头表示确实如此，就说道：“好吧，这是一个不错的项目，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项目是电子商务网站，为中小企业服务的，不过我选择的合伙人还没有决定做不做，等过段时间再说吧。”
“autumn，你太不靠谱了！”
第一二八章 疑虑
当杜秋被詹妮弗鄙视不靠谱的时候，马耘正在光明影院附近的小饭店里和一群这两天结识的网友聚餐，他大学读的是师范，毕业之后在杭城电子科技学院当了将近7年的老师，口才很好，非常健谈，不过今天却有些沉寂，话语很少，酒也没怎么喝，显得心事重重。UU小说 Ｘwww.uu234.com更新最快
马耘的夫人张英也来了云城，等吃完饭，登上接送网友回酒店的大巴车之后，问道：“还在想昨天杜秋说的话？”
“是啊，骁龙早上发布的那几款产品，大大降低了网页制作的技术门槛，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出现很多和我们中国黄页竞争的公司。”大巴车里有些闷热，马耘昨晚没休息好，感觉头晕脑胀的，于是用大拇指揉了揉太阳穴，问道：“你感觉昨天杜秋是随口说着玩的，还是真想投资我们？”
“我觉得杜秋是很严谨的人，不会随便开玩笑。”张英把手上拿的冰镇可乐递给他，小声说道：“我打听过了，杜秋很重视个人**，连骁龙内部员工都没几个人知道他的手机号码，昨天下午却告诉了你和我，让我们想好了之后就和他联系，所以肯定是真想投资。”
马耘嗯了一声，靠坐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叹息道：“我也觉得是真想投资，可问题是不知道他想投资多少。”
张英为之默然，她知道自家丈夫心气很高，几个月前不顾亲朋好友的劝说，舍弃旱涝保收的铁饭碗，辞职下海全职经营公司，就是想做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现在刚刚步入正轨，眼看就要盈利了，却被骁龙打了一记闷棍，面临进退两难的困局，实在有些不甘心。
马耘一直很有商业意识，早在几年前就利用业余时间开了个海博翻译公司，今年年初接了笔生意，陪政府官员去美国洛杉矶落实一项高速公路的投资，虽然没谈妥，却在朋友那里接触到了互联网，大开眼界，3月份回国之后就从学校辞职了，4月份东拼西凑借了10万块钱，把海博翻译公司改成了海博电脑服务公司，5月份开始到处推销中国黄页，一个3000字的主页，外加一张照片，收费2万人民币，其中1.2万要给美国的制作公司，自己赚的不多，而且受制于人，很难发展壮大。
因此马耘这次来云城参加互联网大会，目的很单纯，也很寒酸，就是想招揽一个或者两个懂网页制作的人才，提高公司的效率和利润，可是等到了云城之后的所见所闻，让他又惊又愁，觉察到了巨大的危机感。
惊是因为在杭城掘地三尺都找不到一个会做网页的人，骁龙却几乎每个员工，甚至连前台小姐都懂如何制作网页，说明骁龙的技术实力远超同行，很难与之竞争；愁是因为骁龙推出的云城热线功能多样，内容丰富，很受政府、企业以及网友欢迎，一旦推广开来，肯定会取代中国黄页这种简单而又简陋的静态网页，自己的生意做不长久。
所以马耘这两天的心情一直很压抑，感觉前途非常黯淡，别说招揽人才了，连把公司关门的心思都有了，直到昨天下午在三江大学的一间教室里偶遇了杜秋，和他聊了几分钟之后，方才重新燃起了希望。
“传统方式印刷的黄页只能介绍企业的联系方式，非常粗略，而互联网可以实时详尽的展示企业每一种产品的细节，江浙一带民营经济发达，有成千上万的小公司和成千上万的小商品，单独建网站肯定不划算，你可以把中国黄页的重心从介绍企业，改成介绍产品，做一个面向全国批发商和采购商的综合交易网站。”
马耘是有天赋的人，一点就透，立刻发现这是一个很大的商机，然而交易网站远比静态网页要复杂，不管是资金还是技术都远远超出了海博现在的能力，而杜秋要钱有钱，要技术有技术，双方实力相差太过悬殊，一旦接受他的投资，必然会丧失公司主导权，沦为唯命是从的打工仔，可是如果不接受他的投资，又白白丢掉了一个极佳的创业机会，因此患得患失，难以抉择。
“咦，姜丹枫也坐这辆大巴车？她朝这边过来了，好像是找你的。”
“找我？”
马耘睁开眼睛一看，只见姜丹枫拿着一款当前非常时髦和昂贵的爱立信gsm直板手机，一边笑着和网友打招呼，一边穿过大巴车狭窄的走道，来到他身边，说道：“马老师，张老师，杜总让我来问问，昨天下午聊的那件事，两位考虑的怎么样了？”
昨天下午交流的时候，姜丹枫也在场，可能是顾忌影响，说的有些含糊，马耘没想到杜秋这么快就来逼宫了，很是惊诧，好在他的决断力非常出色，刚才还在犹豫，此时却瞬间做出了抉择，和夫人对望了一眼之后，说道：“能和杜先生合作，是我们的荣幸。”
“那太好了。”姜丹枫笑着点了点头，通知道：“下午2点半的时候，在骁龙总部的会议室里有一个互联网商务交流会，两位如果有空的话，可以去听听。”
“好，我们一定准时到。”
按照互联网大会的日程表，8月20日下午除了算法挑战赛总决赛等几个零星的小活动之外，已经没有别的安排了，上班的网友可以提前打道回府，免得耽误明天的工作，此时却忽然通知说有个商务交流会，显然另有玄机。
因为发布会结束的很晚，此时已经1点40了，马耘夫妇坐大巴车回到酒店之后顾不上休息，匆匆洗了个澡，换上一身比较正式的衣服，然后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骁龙总部。
1995年的云城gdp在国内排名90开外，是最寒酸的省会城市之一，连二环都没修好，市区面积很小，光明影院、明珠酒店以及骁龙总部三者之间的距离很近，只有几分钟的车程，所以马耘夫妇到的时候才刚过2点10分。
这天是星期天，因为办公室里有空调、电脑以及网络，所以很多骁龙员工选择了在公司加班，气氛比平时要宽松，有人码字，有人闲聊，有人玩游戏，有人看电影，显得非常热闹，不过因为两人来的比较早，会议室里空无一人，只有桌子上摆了十几个身份牌。
“京城计算机应用技术研究所的钱天白教授，中科院计算机网路信息中心的钱华林研究员，京城邮电大学的林金桐教授，电子工业部的孙少葆司长，三江省邮电技术研究院的陈志广、鹏城电信新技术中心的李黎军，华为新业务部的刘平，瀛海威的张树新，中网的万平国，讯业金网的王鹏……”
张英挨个把身份牌看了一遍，疑惑道：“不是说商务交流会吗？怎么有这么多政府官员和技术专家。”
“这些可能是昨天开会的牌子吧？”
就在两人猜测的时候，一个戴着眼镜，面黄肌瘦，仿佛好多天都没见过太阳的家伙走进了会议室，招呼道：“马老师，张老师，来这么早？正好帮我看看身份牌有没有写错。”
马耘夫妇来云城的第二天早上，就到骁龙总部来参观了，当时两人关注的重点是网页设计部门，和很多员工都有交流，所以认识这个人，知道他叫袁天钢，是杜秋从东瀛“回国”之后最早认识的几个人之一，也是骁龙创办之后第一个入职的大学实习生，现在则是网页设计部门的副经理，早上在发布会上负责演示网页设计软件。
“袁经理，我们也有身份牌？”
“是啊，杜总刚才打电话让我做的。”袁天钢把手上拿着的几个身份牌摆在会议桌上，感慨道：“我在这里开了几十次会，还是第一次有自己的身份牌。”
马耘看了看身份牌，见自己和夫人的头衔是海博电脑服务公司总经理和副总经理，没什么问题，不过袁天钢的头衔不再是骁龙的职务，而是“网建科技公司总经理”，于是问道：“这个网建是骁龙新成立的子公司？”
“不是，是我和几个同事一起创办的新公司。”
马耘夫妇大感诧异，几乎异口同声的问道：“你从骁龙辞职了？”
“其实也不算辞职，是杜总让我出去开公司的。”袁天钢眼角带着血丝，似乎昨晚也没有休息好，但是表情很兴奋，见马耘夫妇很诧异，就笑着解释道：“杜总和别的老板不一样，大方的很，他专门搞了个投资基金，扶持有技术、有想法以及有勇气出去创业的骁龙员工，我是第一个当试验品的小白鼠。”
马耘从没想过世界上还有像杜秋这样产品不要钱，技术免费送，资金随便投的老板，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张英拿起身份牌看了看，打听道：“你创办这个网建，杜先生投资了多少？”
“100万。”
“哇，这么多啊，那股份怎么分的？”
袁天钢也不隐瞒，站在会议室门口的饮水机旁，一边倒水，一边介绍道：“杜总拿80%的股份，我和三个同事不用出钱，凭技术和人力入股，拿剩下的20%股份，不过杜总说他只做财务投资，不参与公司日常运营，所以多分了30%的投票权给我们，让我们自主决定发展策略，除非有重大分歧或者冲突，才由他来做主。”
马耘眼睛一亮，追问道：“股票不都是一股一票的吗？这个投票权是怎么分的？”
“具体怎么分还没定好，马老师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和杜总面谈。”袁天钢把倒好的水杯递给马耘，笑着说道：“骁龙这几天开了七八场会议，只有马老师和张老师的身份牌是杜总亲自打电话让我做的，说明杜总很重视你们，说不定等会会专门你们沟通。”
第一二九章 分蛋糕
等到下午两点半，商务研讨会正式开始的时候，马耘发现杜秋之所以特意让姜丹枫去确认他是否愿意接受投资，是因为这个研讨会其实是个抢资源和分蛋糕的会议，以海博当前惨淡的实力，如果不愿意接受投资的话，根本没有来参加的必要。
互联网行业的产品发布会都带有浓厚的宣传色彩，开了发布会并不代表产品立刻就能上市，杜秋穿越时间太过短暂，就算拥有“未来电脑”“未来手机”以及“超级大脑”这三大杀器，也很难在几个月内搞定操作系统、数据库以及web服务器软件，因此在早上的发布会上，他宣布这套产品还在研发，正式版要到年底才会上市，为了让合作伙伴提前了解产品的特性，骁龙愿意提供20个免费的培训名额，培训时间为3个月，和正式版上市时间重合。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骁龙发布的产品，从服务器端的操作系统到客户端的网页设计一应俱全，完美解决了当前国内乃至国际互联网行业发展的痛点和难点，堪称石破天惊的战略武器，谁先掌握了这套产品，谁就抢占了市场先机，而在互联网大会召开的这几天里，杜秋全方位展示了他的财力、能力以及魅力，每个人都知道了他从不藏私，乐于分享知识的性格，也意识到了骁龙的未来前景不可限量，因此不管是为了提升自家公司的技术实力，还是和冉冉升起的科技明星搞好关系，这20个培训名额都非常重要。
“小杜，你这20个培训名额不能全给商业公司，至少得给我们计算机研究所留几个，我们计算机研究所是国内最早研究互联网的，而且只做科研，和骁龙没有商业上的利益冲突，大家优势互补，共同提高，两全其美。”
“钱教授，你们研究所有国家拨款，想要研究的话，跟上面打个报告就能来云城，车票食宿都可以报销，甚至在云城开个分所都行，就别跟我们抢这几个培训名额了，我们这些私营企业可没地方报销。”
“杜总，我也不要多，就5个，每个员工我给一万块的食宿费，呵呵，我知道杜总是大款，看不上这点小钱，不过是一点心意，毕竟员工来骁龙培训，吃住总不能让你们负责。”
“既然这样，那我也要5个名额，每个人每个月给一万的食宿费，三个月一共15万！”
好在1995年国内互联网企业不多，加上培训员工关乎骁龙的新产品的推广前景，在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杨帆半推半就的把名额放宽到30人之后，很快就解决了培训资源的问题，接下来一帮人开始分蛋糕，这个蛋糕，就是前天发布的城市信息港。
城市信息港是一个既新颖又有噱头的概念，既能让政府官员刷政绩，又涉及电信投资、网站建设以及软硬件采购等等多方面的利益，推出之后仅仅两天，就收到了十多个地方政府打来的咨询电话，而且全是经济比较发达的好地方，国内那几家本来处在迷茫状态，不知道如何赚钱的互联网企业此刻就像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蠢蠢欲动。
“我看这样吧，政府方面就按地区来分，中网在北方比较有实力，王总的讯业金网是两广的老大，齐鲁那边张姐经商多年，有很好的人脉关系，就由瀛海威来做，至于浦江和江浙这一带，就由骁龙负责。”
“这个信息港除了政府之外，不少大型国企也很需要，尤其是那些主营进出口贸易的，现在国内做网站的公司就咱们这几家，不如大伙先通个气，搞个君子协定出来，免得互相竞争，伤了和气。”
“现在全国有几百家大中型国企，盘子很大，就不用细分了，我看还是各凭本事，谁拿到了算谁的，但是千万不能互相拆台压价，为了一点蝇头小利破坏了整个行业的规则。”
杜秋对这种坐地分赃的事情不感兴趣，他冷眼旁观了一会之后，想起那部由梁家辉和刘德华主演的经典电影《黑金》，忽然起了一把cosplay的冲动，于是模仿周朝先的样子，似笑非笑的说道：“我希望大家和气生财，共同把互联网这个行业的圆仔汤给搓好，共同分取政府的钱，我们政府很有钱呐，呵呵呵……”
《黑金》是1997年的电影，此时还没上映，不过杜秋的模仿能力不错，cosplay出了七八分电影中梁家辉的语气和表情，他现在声誉鹊起，已经被公认为国内互联网行业的领军人物，江湖地位不输周朝先，因此这番话虽然说的老气横秋，却并不显得突兀，众人微微一愣之后反应过，纷纷跟着笑了起来，应和道：“杜总这话说的没错，现在能搞信息港的城市或者国企，没有一个是穷的。”
“搓圆仔汤是闽南一带流行的说法，想不到小杜居然也知道。”
在谈笑声中，杨帆和杜秋交换了一个眼神，见他点头了，就宣布道：“骁龙是云城本地的互联网企业，所以有责任和义务为云城市政府打造信息港，但是这并不是骁龙的主营业务，我们暂时没有向其他城市或者企业拓展的计划，因此浦江和江浙等地的生意，就不参与了。”
浦江以及江浙一带是国内经济最为繁荣的区域之一，众人见骁龙轻轻放掉了这块肥肉，不由的大喜，于是又掀起了新一轮的分蛋糕讨论，连之前一直处在患得患失状态，没怎么说话的马耘也忍不住参与了进去，想要拿到杭城以及周边地区的名额。
等到下午四点左右，杜秋发现坐在他对面的孙少葆频频看表，脸上明显带着不耐烦的表情，知道刘运来这个大舅哥目光短浅，看不上给地方政府做网站的小生意，心心念念的想着那个投资vcd赚大钱的计划，不耐烦在这里扯皮，不由得对他的评价又降低了几分。
不过从商人的角度来说，这样的官员更好控制，也更好施加影响，因此杜秋很给他面子，轻轻敲了敲桌子，打断会议室里越来越热烈的讨论，说道：“关于信息港的事情，大家另外找个时间再沟通吧，现在我们来讨论一下明年互联网大会的筹备工作。”
“大家都知道，最初我只是想搞个cfido的线下网友聚会，后来越搞越大，最后弄成了这次互联网大会，然而名义上是互联网大会，本质上是骁龙的产品展示会，有些名不副实。”
“这两天我收集了不少网友的反馈，都认为互联网大会应该继续办下去，所谓百花齐放才是春，如果明年继续举办的话，就不能再由骁龙唱独角戏了。”杜秋说到这里，环视了一圈会议室，然后抬手虚指孙少葆，说道：“我提议由电子工业部的孙司长牵头，联合中科院以及国内互联网行业的相关企业，组建一个管理和运营域名的机构，名字就叫做中国互联网信息中心，简称nic，以后的互联网大会，就由这个nic来负责。”
在原本的时空中，nic是1997年才成立的，号称是管理顶级域名的注册和发放工作的非营利性组织，但是事实上它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既不是政府部门，也不是事业单位，更不是民营企业或者慈善组织，而是一个托管在中科院名下，利用公权力拼命捞钱的灰色机构，既当裁判又当运动员，做了不少让普通网友深恶痛绝的勾当，比如强占热门域名，偷装流氓插件等等，甚至还涉及财务诈骗，口碑极差。
是中国的互联网顶级域名，1990年由中科院计算机网络信息中心的钱天白教授代表中国申请并注册的，当时国内没有开通互联网，服务器一直放在德国，直到1994年5月份才转移到国内，因为此时几乎没有人申请和注册域名，所以一直处在无人问津的状态，不受重视。
钱天白教授也来云城参加了这次互联网大会，杜秋和他交流过之后，决定打个时间差，以举办互联网大会为噱头，把电子工业部、中科院、中国电信以及骁龙和瀛海威等民营企业绑在一起，共同组建nic，准备把它魔改成一个官方挂名，民间运作，带有行会性质的中立组织，为以后做准备。
如果在穿越之初，杜秋对成立nic一点兴趣都没有，甚至还有干掉它的心思，但是现在他已经从一个普通的网民进化成了一名合格的商人，在商人眼里，是非对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利益，nic虽然存在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是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功能，那就是手握域名的管理职责，是天然的民间和官方沟通渠道，可以利用它来影响国内的互联网行业政策之前杜秋就是因为缺乏这种渠道，所以不得不利用邓丽君逝世的新闻和刘运来交换媒体资源，亲自动手写文章四处吹捧互联网。
中国和西方媒体不同，只能吹枕边风，不能真正影响政府决策，而随着互联网的发展，nic的重要性日益凸显，在成立之初，它只是个不起眼的小机构，甚至连上级组织都找不到，但是十几年之后，它是某个管理国内互联网行业的高官机构的直属部门之一。
此时除了杜秋之外，没有人知道nic对整个行业发展的重要性，而且把互联网大会从骁龙的独角戏变成全行业都参与的盛宴，对其他公司来说是一件大好事，与会者完全没有发对的理由，因此很快一致通过了提议。
孙少葆拿着杜秋提前帮他准备的计划书，按部就班的讲了讲创办nic的相关内容之后，不等众人开始讨论，就急不可待的说道：“这两天事情多，天气也热，人都挺累的，现在已经四点多了，我看今天就到这吧，大家把这份计划书的复印件拿回去看看，有什么问题明天再讨论。杜秋，你说呢？”
“也好。”
第一三零章 两个投资
“马老师，张老师，请留步。m.www.uu234.net”
在孙少葆越代庖宣布散会之后，杜秋叫住了马耘夫妇，他拿出自己的车钥匙，交给刘运来，说道：“刘哥，你带孙司长先下楼，我谈点私事，很快就好。”
“行。”
杜秋情商不高，在公开场合可以利用穿越党的心理优势挥洒自如，但私下里其实并不擅长和前世的名人打交道，等会议室里人都离开之后，面对面带忐忑与期待之色的马耘，他沉默了片刻之后，决定模仿对方的演讲套路，撒一回鸡汤。
“马老师，我一向信奉因人成事的理念，一个人能不能成功，主要看两条，一，有没有眼光，二，有没有执行力，你能在国内刚开通互联网的时候就看出了商机，眼光不俗，你能果断放弃铁饭碗下海创业，执行力很强，我非常佩服，所以想和你合作。”
“杜先生过奖了，其实我没……”
杜秋摆了摆手，打断马耘的自谦，单刀直入的问道：“我现在比较忙，没时间去杭城考察，马老师，你觉得你们海博公司现在值多少钱？”
马耘于1995年4月创办了海博电脑服务公司，目前除了他们夫妇之外，只有一名员工，而且还是兼职的，办公室也是租的，固定资产只有一部电话，一台打印机以及两台电脑，别的什么都没有，可以说是一穷二白，不值几个钱。
不过在刚才的会议中，马耘为了争夺杭城信息港的名额，把自己的公司说的很像那么一回事，此时不好改口，踌躇了片刻之后介绍道：“海博的注册资金是10万元人民币，开业三个多月了，业务进展的很快，已经为二十几家公司开通了网页，而且每个月的营收都在增长……”
“不好意思，马老师，我刚才说了，我是投资你这个人，而不是公司，海博当前经营的业务我不感兴趣，所以具体情况不用介绍了，你直接给我一个估值吧。”
马耘闻言大感愕然，摸不准杜秋的意思，和夫人张英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如何回答。
“马老师，在我看来，你的眼光值10万，执行力值10万，一共是20万。”杜秋觉得会议室里的气氛有些凝重，于是竖起两根手指，面向张英，笑着说道：“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张老师，你能全力支持马老师辞职创业，眼光和魄力不逊色于他，也值20万。”
张英闻言笑了，马耘也跟着笑了，两人很有默契的在会议桌下牵了牵手，房间里仿佛面试一般的紧张气氛变得轻松了不少。
“既然马老师说海博的注册资金是10万，那就当它值10万好了，这样一来，一共是50万。”杜秋快刀斩乱麻，径直说道：“我打算投资50万给你们，双方各占50%的股份，如果发展的好，以后再追加投资。两位先回去考虑一下，如果愿意接受的话，就另外约个时间详谈，如果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以后有别的机会再合作。”
50万人民币在20年后的互联网行业里根本拿不出手，但是在1995年的国内算是一笔不大不小的投资了，对海博这样才刚开业3个月的小公司来说非常友好，既缓解了缺钱发展的燃眉之急，又不至于丢失太多股权，马耘夫妇大喜，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我们愿意。”
杜秋本来打算投资50万美元给马耘，但是中午和詹妮弗吃饭的时候，询问了一些风险投资的常识，这才知道对微型初创公司来说，一次性投入太多资金并不合适，因为抢走了太多股份，会让创始人失去奋斗的动力，而且钱太多会让创始人头脑发热，贪功冒进，四处挥霍，反而死得更快。
1995年国内搞电子商务的条件还不成熟，即使有骁龙提供技术支持，马耘也不太可能在两三年内搞出什么名堂，所以没必要一下子投入太多的资金，于是杜秋把50万美元改成了50万人民币，一是当作拉拢人才的感情投资，二是为自己的风投基金做实验。
见目的已经达到了，杜秋含笑点了点头，说道：“我今晚还有个应酬要参加，就不招待两位了，如果有什么疑问或者需求，就找小戴。”
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指了指坐在角落里整理会议记录的戴怡，吩咐道：“小戴，你开公司的车，替我送马老师和张老师回酒店，晚上好好招待。”
戴怡自从知道不用再去京城当推销员之后心情大好，不仅容光焕发，做事也伶俐了很多，俏生生的应道：“好的。”
搞定了马耘夫妇之后，杜秋下楼和孙少葆以及刘运来汇合，开着宝马m5去明珠酒店，和爱多vcd的创始人胡志标和陈天南商谈投资的事宜，这次一谈，就谈了四个多小时，直到晚上将近9点才结束，而且没有谈出任何结果。
以重要性而言，马耘夫妇远超胡志标和陈天南，只不过投资马耘夫妇用的是杜秋的私人资金，自己的钱，想怎么花都行，所以可以快刀斩乱麻，一言而决，只用几分钟就解决了。
而爱多vcd是杜秋拿来整合社交资源的探路石，想要投资的人除了孙少葆和苏文海之外，还有闻风而来的卢子健、顾守炳以及王长安，资金成分比较复杂，杜秋不能表现的太过随意，所以折腾了几个小时，既要听胡志标操着半生不熟的普通话胡吹海螺，还要忍受孙少葆锱铢必较的讨价还价，搞的头大如斗。
苏文海和王慧慧也参加了这次洽谈，他们俩还没买车，离开酒店之后，杜秋顺路送他们回去，在路上，王慧慧坐在后排，有说有笑的聊了一些关于互联网大会的新闻，平时一直大大咧咧，言谈无忌的苏文海则坐在副驾驶位上，全程保持沉默。
等汽车快要抵达青云广场的时候，苏文海忽然说道：“杜秋，小妹一直很喜欢你，你知道不？”
杜秋没有回答，只是用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
苏文海没有得到回复，长长的叹了口气，扭头摇下车窗，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和香烟，点了一根抽了起来。
杜秋有轻微的洁癖，平时严禁有人在他的车里抽烟，此时却没有阻止，王慧慧见状，用小心翼翼的语气试探道：“杜秋，其实文秀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只是她脸皮薄，不好意思跟你表白……”
“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别人不要多管闲事。”杜秋打断了王慧慧的话，把车停在了青云广场旁边的路口，说道：“到了，你们下车吧。”
苏文海手指一弹，把只吸了两口的香烟远远的弹出车外，说道：“杜秋，不管怎么样，我和小妹都是你朋友，一辈子的朋友，是不是？”
“是。”
苏文海用力点了点头，推开车门，大步流星走了，王慧慧隔着车窗匆匆说了两句客套话，然后拎着和姜丹枫一起从美国买回来的lv包追了上去。
杜秋看着他们俩的背影，微微一笑，然后打开车载收音机，听着音乐，开车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已经9点多了，只有亲妈杜春华一个人在家，她穿着宽松的家居服，慵懒的靠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本白色封皮的打印文件在翻看，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盘咸水花生，旁边还有半瓶冰镇啤酒。
“姐，很会享受嘛。咱爸和谨言还没回来？”
杜秋这两天在互联网大会上出尽风头，不仅吸引了国内众多媒体的关注，也吸引了为招商引资不择手段的各地政府的注意，为了避免被人骚扰，杜存志早上带着林谨言去干爹王长安那边避难去了。
“谨言和王冠军一起玩疯了，今晚就在那边睡，不回来了。”杜春华翻了一页打印稿，头也不抬的说道：“我刚才打电话给丹枫，她说咱爸在欣赏他爸的收藏品，要再等一会才能回来。”
姜丹枫是互联网大会期间工作量最大的员工之一，这两天累得够呛，今天下午没什么重要活动，杜秋让她回家休息了，闻言哦了一声，问道：“什么收藏品？”
“丹枫她爸收藏了很多民国时候的旧报纸和旧杂志，你知道的，咱爸最喜欢古色古香的旧东西。”
杜秋穿越之后，很少见到亲妈如此神情专注的阅读，有些好奇，走过去捡起一颗咸水花生，一边剥一边问道：“你看的是什么？”
杜春华脸上带着古怪的笑容，双手一抬，亮出了打印稿的封面，杜秋见上面赫然写着“《白夜行》中文版翻译初稿”几个字，有些惊讶，问道：“从哪弄来的？”
“我晚上请小松爱子吃饭，从她那拿来的，说是秦维真托她带来给你审阅的。”杜春华放下书稿，探身拿起酒瓶，抿了一口啤酒，点评道：“小弟，你这本小说写的很不错，故事和人物都挺有意思的，就是有些情节太变态了，让人恶心，要是咱爸看到了，肯定要说你。”
《白夜行》里有一些冲击正常人三观的重口味情节以及几段少儿不宜的细节描写，以国内出版界的现状，如果出中文版，这些细节肯定会被删减掉，所以杜秋之前不担心家人看到，但是没想到杜春华居然从小松爱子那里拿到了初稿。
杜秋和杜存志是隔代亲，不像亲爹和亲妈那样畏惧外公，而且穿越之后早已刷满了好感度，因此并不放在心上，他吃着咸水花生，很随意的解释道：“性和暴力是世界上最能吸引眼球的题材，同时也是写的最多的题材，如果不写的离奇一点，怎么吸引读者？”
杜春华只是习惯性的吓唬杜秋，其实没有把书稿给杜存志看的打算，她把《白夜行》当爱情小说看，兴致勃勃的聊了一会书中的男女感情之后，忽然想起一件事，说道：“小松爱子说你的签证没有问题了，只要去领事馆走个过场就能去东瀛。”
小松爱子来云城好几天了，一直没有把书稿拿出来，今天却交给了杜春华，显然和詹妮弗一样另有图谋，杜秋皱了皱眉头，问道：“她还说了什么？”
“还问了一些你在东瀛住过什么地方，有没有朋友之类的话，都被我搪塞过去了。”杜春华横了杜秋一眼，半是调侃半是提醒的说道：“小弟，我越看越觉得你像唐僧，眉清目秀的，特别能吸引女妖精，你可千万要把持住，别迷失了本性，忘了自己是谁。”
“她们看上的可不是我，而是钱。”杜秋挪了挪身后的靠枕，朝沙发上一躺，懒洋洋的说道：“过几天我先送咱爸回老家，然后去一趟东瀛。姐，要不你带谨言跟我一块过去玩几天？”
“我不懂日语，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你一个人去吧，把该处理的处理了，该收拾的收拾了，和以前的生活道个别，以后的日子，咱们一家人好好过。”
“那好吧。”
两人正在闲聊，这时家里的固定电话响了，杜秋见离电话更近的亲妈手指头都不动一下，只好从刚躺下的沙发上爬起来，去接听电话。
电话是杜存志用姜丹枫的手机打来的，他中气十足的说道：“小秋，刚才大伟打电话给我，说锦玉生了，母女平安，我现在去医院看看，你跟你姐说一声，要是方便的话，也过去看看。”
在原本的时空中，杜秋同父异母的妹妹名叫林安妮，出生于1995年8月25日，现在不仅名字被蝴蝶翅膀扇成了林佳语，生日也提前了几天，让他有些错愕，楞了一下才说道：“好，我跟我姐说。”
杜春华和林大伟之间只有亲情没有爱情，本来就属于好聚好散的离婚，在杜秋这个亲儿子有意无意的撮合之下，虽然缘分散了，来往却并没有中断，只是关系从夫妻变成了朋友，听说梁锦玉生了女儿，立刻起身找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带着杜秋一起去了医院。
第一三一章 直播贴
1995年8月24日，星期四，这是计算机发展史上浓墨重彩的一天，具有划时代意义的windows95正式发行了。m.www.uu234.net
“你可以藏在桥底下，划船到大海中间去，或者躲在沙发后把耳朵捂起来，但只要你一接近报纸、电台、电视、商店，你就会置身于windows 95那耗资数百万美元的宣传阵势中。”
这是《华盛顿邮报》关于windows95发布之前高调宣传的报道，事实上微软耗资远远不止几百万美元，而是高达3亿美元，是人类有史以来最为昂贵的商业营销活动，因此当这一天来临的时候，全球几乎所有和科技沾边的媒体都把焦点投向了微软。
由于时差的缘故，当比尔-盖茨在微软总部向7万多名观众介绍windows95各种激动人心的新功能时，云城已经是8月25日了，因为windows95内置了杜秋研发的ie浏览器，吸引了不少媒体记者前来采访，让互联网大会之后冷清了还不到一周的骁龙总部再次门庭若市。
可惜的是，这群记者扑了个空，杜秋24日中午就乘飞机离开了云城，送外公回老家林佳音这个干孙女出世之后，杜存志归心似箭，因为距离9月1日小学开学报名日很近了，他放心不下老家的学校。
互联网大会之后，姜丹枫正式从骁龙离职了，白玉泉接任行政经理职务，成了骁龙新的大管家，他礼貌周全的招待道：“各位，杜总虽然不在，但是临走前吩咐我们在公司的官方论坛里开了个直播贴，有兴趣的朋友请到会议室来，大家一边看直播，一边交流。”
“直播贴是什么？”
“骁龙每个季度会派几名员工去西雅图的微软总部接受培训，今天那几名员工都在发布会现场，他们通过手机和电脑接力，在论坛上发帖子，实时直播发布会的盛况。”
“哟，这倒是挺新鲜的。走，过去看看。”
“不仅新鲜，各位还可以通过回帖的方式向现场观众以及微软员工采访，拿到第一手的新闻素材。”
在8月18日的互联网大会开幕式上，杜秋大肆吹捧互联网，认为它在信息传播方面的优势会改变全世界，临走前特意安排白玉泉在论坛里开直播贴，就是为了验证和演示自己的理论。
“比尔-盖茨和nbc电视台著名脱口秀主持人jay-leno一起主持发布会，用一问一答的形式介绍windows95的各种功能……”
“请问比尔-盖茨介绍浏览器的时候，有没有提到杜总？”
“没有。”
“比尔-盖茨和史蒂夫-鲍尔默在台上跳舞了，两人非常兴奋，一边拍手一边跳，特别滑稽，就像在参加party。赵哥用数码相机拍了照片，等发布会结束后传到网上给你们看。”
“多拍几张，最好近距离拍几张比尔-盖茨的单人照，我们报社高价收！”
“《老友记》的两位主演珍妮佛安妮斯顿和马修派瑞为windows95拍了一个教学视频光盘，据说他们也来到了现场，不过我们没有看到。”
“哇塞，安妮斯顿是我的梦中情人，要是能拍到她的照片就好了……”
在这一天，国内网友第一次通过互联网直播的方式关注国际重大活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次历史性的创举，不仅让前来采访的记者啧啧称奇，感慨不已，也吸引了全国各地网友的关注，让骁龙官方论坛龙的天空同时在线人数记录一举突破了千人大关。
1995年国内网民非常少，龙的天空5月份上线之后，很快就成了国内最热门的论坛，然而即使如此，在互联网大会开幕之前，总注册人数还不到2000人，同时在线人数最高记录只有419人，现在同时在线人数突破1000人，翻了一番多，说明在媒体的广泛报道下，互联网大会产生了非常积极的效果，刺激了更多的人了解和使用互联网。
不过媒体的聚焦也有副作用，那就是杜秋个人生活受到了严重干扰，因为曲折离奇的人生经历和疯狂暴涨的财富神话极具新闻价值，成了各大媒体眼里的香饽饽，据戴怡的统计，从8月18日到24日，短短六天，他的照片登上了15家省级电视台以及43家面向全国发行的报纸，几天就进化为天下无人不识君的大名人。
“哇，快看，那个就是杜秋吧？”
“快快快，帮我拍张合影。”
“杜先生，能帮我签个名吗？”
因为云城没有直达春城的航班，杜秋先去了京城，在那里逗留了一天，去东瀛大使馆办好护照，然后再从京城坐飞机去春城，在这一天内，他至少和上百人合过影，签字也签到手软。
在京城国际机场的候机室里，杜秋给一名由父母陪同着过来的小萝莉签了个名之后，朝椅背上一靠，把好像没什么卵用的棒球帽取下来，盖在脸上，用英语叹息道：“人怕出名猪怕壮，这句话很有道理。”
坐在旁边的詹妮弗幸灾乐祸的笑了，说道：“秋，我早就提醒过你，要尽快适应名人的身份，以后你会更出名的，所以最好雇佣一个专业的保镖团队，这样会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也许你是对的。”杜秋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转而问道：“我的家乡很普通，既没有美丽的风景，也没有悠久的历史，你跟着我去干什么？”
詹妮弗戴着一款oversize的飞行员墨镜，遮住了半张脸，看不出表情，只是耸了耸肩膀，说道：“是你爸爸邀请我去做客的。”
“他只是礼节性的邀请，礼节你懂吗？”
“你爸爸是一名值得尊敬的绅士，我作为淑女，不能拒绝他的邀请，即使是礼节性的。”詹妮弗指了指不远处陪着杜存志和姜丹枫一起逛商店的小松爱子，问道：“那个东瀛女人为什么要去你的家乡？”
“她从东瀛大使馆辞职了，现在是我的私人商务助理，后天要跟着我一起从春城去大阪。”
詹妮弗有些惊讶，追问道：“你不是前天刚招了一名商务助理吗？我还记得她的名字，白洁，对不对？”
白洁是姜丹枫为杜秋招募的新私人秘书，她之前在明珠酒店工作，互联网大会开幕式的那天早上曾给杜秋送过早餐，受穿越前某本网络小说的影响，杜秋当时对名字印象很深刻，但对人没有什么兴趣，以为只是个普通的客户经理。
后来经过姜丹枫的介绍，杜秋才知道自己误会了，1995年的时候“经理”头衔还没有贬值到人人皆有的地步，白洁的客户经理职务相当于20年后的市场总监，专门负责打理政商两界的人脉关系，属于五星级酒店中仅次于总经理的高级管理人员。
1990年中国第一次开展了酒店星级评定工作，首批被评为五星级的酒店只有5家，其中羊城三家，京城一家，浦江一家，浦江那家就是1988年开业的静安希尔顿酒店。
80年代国内人才匮乏，中专生都是包分配的香饽饽，而希尔顿酒店开业的时候，除了要求服务员相貌好和身材好之外，还至少是大专学历，并且必须懂外语，可以说当时能应聘成功的，都是百里挑一的人才。
白洁就是那时候进入酒店业的，她在希尔顿干了六年，从普通的餐厅服务员成长为独当一面的销售经理，因为是土生土长的云城人，去年三江省唯一一家五星级酒店明珠酒店开业的时候，就用亲情牌把她从浦江挖了回来。
姜丹枫是个物质女孩，经常去明珠酒店消费，一来二去就和白洁认识了，知道她懂英语、日语以及部分法语，擅长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而且结过婚，有孩子，不用担心闹绯闻，于是在杜春华催促了一次之后，很快就把白洁推荐给了杜秋。
经过面试，杜秋很满意白洁灵活高效而又不缺原则的办事能力，白洁也很满意杜秋给出的高额薪酬以及不可限量的发展前景，双方一拍即合，很快就签署了工作合同。
杜秋是个宅男，社交圈子简单，也不爱折腾，并不是非常需要专职的私人秘书，发现白洁能力非常出色之后，就在拟定合同的时候，把私人秘书改成了私人商务助理，用来协助他做一些和骁龙无关的生意。
“白洁是我在中国的商务助理，爱子是我在东瀛的商务助理。”杜秋推了推帽檐，侧头看着詹妮弗，调笑道：“我在美国还差一个商务助理，你有兴趣么？”
“给我5%的骁龙股份，我就给你当助理。”詹妮弗狮子大开口，举起右手，张开纤细白嫩的手指，在杜秋面前晃了晃，说道：“商务助理，生活助理，融资助理，公关助理，甚至爱情助理，都可以。”
“前四个助理我能理解，最后一个爱情助理是干什么的？”
“好莱坞所有的女明星，以及巴黎、米兰、纽约的超级名模，我统统可以介绍给你认识。”詹妮弗靠近杜秋，低声说道：“她们有很多和我一样，既喜欢男人，也喜欢女人，我可以当你的特洛伊木马。”
说到这里，她用食指向下拨了拨墨镜，露出一双勾魂夺魄的眼睛，轻笑着补充道：“如果是你的话，我不介意玩三人行。”
杜秋的身体比常人敏感，一经撩拨，幻肢立刻蠢蠢欲动，他大感吃不消，于是赶紧站了起来，说道：“我去看看他们买什么东西，怎么还没买好。”
第一三二章 解决后顾之忧
到了春城机场，前来接机的仍旧是林大伟的同学张家虎，杜秋之前和他打过两次交道，第一次借了辆桑塔纳，第二次借了辆奥迪，这次因为人多，借了两辆丰田的陆地巡洋舰。m.www.uu234.net
两辆车需要两个司机，除了张家虎之外，还有一个留着小平头的男子，此人30多岁，留着小平头，穿着一件灰色的短袖t恤，个子不高，但肌肉紧实，身姿笔挺，一举一动硬朗刚劲，带有明显的军人色彩。
“张哥，这次又麻烦你了。”
“哪里话，都是朋友，应该的。”张家虎和杜秋客套了几句之后，介绍道：“这就是我那个高中同学，盛杰，前几天你们在电话里聊过。”
“你好。”杜秋和盛杰握了握手，开门见山的问道：“关于工作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干了。”盛杰看了看已经坐上车的杜存志，低声说道：“只要你能按时发工资，我就能保证你爸的安全。”
后面补充的这句话明明带有些许威胁的色彩，但他说的时候语气很虚，脸色也有点难堪，似乎很难为情，又似乎深以为耻，杜秋为之一笑，承诺道：“拿钱办事，天经地义，你放心，我不会拖欠工资的。等会先给你3万块钱的安家费，你把家里安排好，后天和我一起走。”
“行。”
杜存志不顾杜秋的反对和杜春华的挽留，坚决要回老家教书，杜秋无可奈何，只好另想办法保障外公的安全，因为互联网大会之后，他的财富神话被媒体广泛报道，90年代国内治安环境不好，难保不会有人铤而走险搞事。
1995年没有专业的商业化安保公司，杜秋对此很是头疼，好在和林大伟商量的时候，得知了一个消息，就是张家虎在上大学时曾经吹牛皮，说他有个发小在京城警卫团当兵，能经常接触央视新闻里出现的领导人。
京城警卫团声名卓著，是国内最好的安保选择，杜秋于是让林大伟打了个电话给张家虎，想通过他的同学关系，找个退伍士兵给杜存志当保镖，结果一问之下，才知道他那个同学已经退伍了，正好想找个收入稳定的工作，可谓瞌睡遇到了枕头，皆大欢喜。
张家虎以姜丹枫不熟悉春城道路为由，安排盛杰去给三个随行的美女开车，自己则开另外一辆陆地巡洋舰，载着杜秋和杜存志离开了机场。
“张哥，盛杰好像很缺钱？”
“他也是被逼的。”张家虎叹了口气，解释道：“盛杰前年退伍转业的时候，因为不会走关系，被安排到一家煤炭公司当保安科长，名义上是科长，其实是个没编制的临时工，现在煤炭行业不景气，公司效益很差，连基本工资都发不出来，他父母身体都不好，老婆又快要生孩子了，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林大伟当初丢掉大学生的尊严以及国营公司的铁饭碗，跑去南粤打工，结果混的比大多数人更风光，给杜存志造成了很大的冲击，改变了很多旧思维，他闻言问道：“树挪死，人挪活，他就没想过找个别的工作？”
“盛杰在部队里呆了那么多年，思维和社会脱节了，习惯了听命令做事，性格又特别较真，不懂钻营和变通，想找个好工作不容易。”张家虎介绍了一些盛杰的基本情况之后，说道：“他在部队里学的那些本事，如果用在歪门邪道上，分分钟都能赚大钱，可他这两年穷的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也没动过不该动的心思，人品绝对靠得住，有他保护，没人敢动杜叔一根汗毛。”
杜存志微微颔首，赞许道：“宁可直中取，不可屈中求。”
杜秋见外公对盛杰观感颇佳，以后应该相处的不错，心头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于是敲了敲车窗玻璃，切换话题道：“盛杰和我爸住一块，没有车不方便，丰田的这款越野车不错，挺适合在老家的山路开，张哥有没有渠道帮我弄一辆？”
陆地巡洋舰是进口车，价格不菲，销售提成很高，张家虎眼前一亮，连忙说道：“春城没有我买不到的车，等会就去帮你弄一辆。”
“不用那么急，现在都三点多了，等会把嫂子和孩子接到酒店来，大家一起吃顿饭，明天再买吧。”
“也行，你嫂子早就想见见你了。”
在春城逗留了两天，采购了一批生活和学习用品之后，杜秋再一次回到了老家和平村，这次回来造成的轰动效应，甚至超过了春节前那次的“认祖归宗”，不是因为他最近上了央视，成了名人，而是因为他一下子带回来了三个美女。
娇艳的姜丹枫，高冷的詹妮弗，外加很会装嫩的小松爱子，而且还分属中、美、日三国，风情各异，噱头十足，场面比古代状元衣锦还乡还要拉风，周围十里八乡的吃瓜群众纷至沓来，把四合院挤得满满当当，门槛都要被踩坏了。
詹妮弗和小松爱子好奇杜秋的童年生活，以参观旅游为目的，在几个热情村民的陪同下到处瞎逛拍照，玩的不亦乐乎，姜丹枫则颇为紧张，正襟危坐的呆在屋子里，应付七大姑八大姨的狂轰乱炸，饶是她情商过人，也消受不起，坚持了半个小时之后找个借口逃走了，跑到四合院隔壁的小楼里找杜秋求援。
杜存志3月份的时候把破败不堪的老宅子拆了，在原址建了一栋两层高的小楼，作为村民文体活动中心，其中一楼是录像厅、台球室以及棋牌室，二楼是图书馆和村委会办公室，姜丹枫找到杜秋的时候，他正在盛杰一起，在村委会办公室里和两个中年男人说话。
“你们在聊什么呢？”
“聊联防队的事。这是黄大明，黄大山的堂哥，这是咱们村的村支书王存富。”
黄大明精明强干，在县里开了家酒店，经营的非常红火，是杜秋穿越之前村子里最有钱的人，见姜丹枫进来，笑着说道：“秋子好福气，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难怪过年的时候你嫂子要给你介绍对象，你没理她。”
“大明哥好，书记好。”
姜丹枫见他们在谈正事，笑盈盈的打了声招呼之后，搬了个凳子坐在杜秋旁边，以弱柳扶风的姿态靠着他，一言不发的装起了花瓶。
“明哥，你确定能从正规途径搞到枪？”
“我跟人武部以及公安局的人都很熟，早打听清楚了，只要你给一点甜头，立刻就能拿到5把健卫-8和5本持枪证，绝对不违法。”
有枪的话，外公的安全系数会更高一层，但是在杜秋穿越之前的那个年代，买玩具枪都有可能被警察请去喝茶，所以他心存疑虑，担心枪械保管不当会惹出大麻烦，就扭头问盛杰道：“如果能搞到枪的话，要怎么管理比较安全？”
“枪弹分离，把子弹锁起来，由我亲自保管。”盛杰人干练，话也简洁，不紧不慢的解释道：“我们需要枪支的威慑力，而不是杀伤力，只有遇到极端情况才会开枪，平时巡逻不用装子弹。”
“盛兄弟说的对，枪这种东西，不开的时候比开的时候更能吓唬人。”黄大明头脑灵活，出主意道：“咱们在小学操场上装几个靶子，隔三差五的搞一次实弹射击训练，这样一来，谁也不知道咱们平时巡逻的时候枪里有没有子弹。”
杜秋觉着这样确实比较安全，于是下定决心，问道：“明哥，你刚才说的甜头，大概是多少？”
“五万左右应该差不多了，不过枪要另外算钱，两千一支。”
村支书王存富年轻时参加过全国大练兵运动，摸过枪打过靶，有些不爽的说道：“真是狮子大开口！健卫-8口径小的很，只能拿来打兔子，70年代给少先队小孩子玩的东西，几年前在县供销社三四百块钱随便买，现在居然卖两千。”
“时代不同了，行情自然也不一样了，现在国家禁枪越来越严，你没见县里搞了几次大扫荡，把周边几个村子里的土枪和猎枪都收缴了么？”黄大明递了根烟过去，笑着说道：“别人都没枪了，只有我们有，更加安全。”
杜秋正准备细问具体情况，这时搁在办公桌上的固定电话响了，王存富接听过后喜形于色，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对杜秋说道：“是县宣传科打过来的，说明天省电视台和省报的记者要来采访你，让咱们村子做好接待准备。”
采访你妹……
我都躲山沟沟里了，还能找上门……
杜秋以手扶额，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哀叹宁静自由的生活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姜丹在旁边窃笑，问道：“书记，咱们村有没有地洞？杜秋现在最怕的就是记者，明天让他钻洞里躲一躲。”
“地洞没有，不过冬天藏大白菜的地窖要多少有多少……”
王存富话音未落，电话又响了，这次接听过后，喜形于色变成了眉飞色舞，话筒都还没挂下来，就大声嚷嚷道：“是县委打过来的，魏书记明天要来咱们村考察，秋子你到时候跟他好好谈谈，估计不用给什么甜头了。”
黄大明比他更懂官场的行情，哈哈一笑，说道：“存富老兄，我觉着你想差了，魏书记和记者一起来，估计一是想上电视，二是怕秋子这尊财神跑了，所以亲自上门来要甜头，书记的胃口可比下面那些小喽要大的多！”
“胃口大没关系，我有件事正愁找不到路子去办，这下刚好解决了。”
第二天下午，在杜家的四合院里，杜秋以支持家乡教育事业的名义，和魏书记签订了一份捐赠协议书，
捐赠了100万，让县里解决教师编制，将老家那所只能容纳几十个学生的村办小学，扩建成可以容纳一百多个学生的中心小学，这样一来，周围几个村子的儿童不用早起晚归的去镇上读书，杜存志也不再担忧退休之后学校无以为继的难题了。
100万的预算盖两所农村小学都绰绰有余了，魏书记对这个甜头大为满意，于是投桃报李，加倍满足了杜秋的要求，让人武部以民兵训练的名义，下发了10支健卫～9小口径运动步枪给村里的联防队，公安局则以基层驻点的名义，在小学门口设立了警务室，每天安排警察来值班。
除了硬的安全措施之外，软的杜秋也没忘记，他在接受省电视台记者采访的时候，宣布了几条惠及全村的福利，比如所有学生的学杂费全包，所有村民的医疗费全包，7岁以下的小孩每个月发150块钱营养费，60岁以上的老人每个月发200块钱养老金等等，用来收买邻里人心，如此双管齐下，既有武装保护，又有人情照顾，杜存志在老家可谓高枕无忧，安全系数比杜秋自己都要高一大截。
在老家住了一个星期，解决好各种琐事，杜秋再无后顾之忧，于是登上了从春城飞往大阪的航班，开始了下一站的旅行。
第一三三章 监听二人组
东瀛的警察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刑事警察，就是动漫以及日剧中常见的那种，负责侦破各种犯罪案件，另一类是公安警察，类似中国的国安局，负责国家安全和情报收集，拥有包括调查、搜查、逮捕在内的多种权力，可以使用各式各样的侦搜设备以及手段。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公安警察体系庞大，拥有上万名职员，在全国各地都有分部，不过除了东京警视厅有单独部门之外，其余的大都挂靠在当地警察本部所属的警备部名下，大阪府也不例外。
青木阳介就是隶属大阪府警察本部警备部的一名公安警察，名校毕业，精通英语，能力出众，可惜因为作风散漫，特立独行，被上司认为不够稳重，难堪大用，30多岁了还卡在警部补的职位上无法升迁，被同龄人视为废物和笑料。
1995年9月4日早上，青木阳介刚一上班，课长就把他叫去了办公室，拿出一份薄薄的文件夹，吩咐道：“外务省国际情报局让我们配合调查一个人，你去负责这件事。”
“外务省怎么跑到我们这里指手画脚了，调查美国人还是韩国人？”
“一个中国人，这是他的档案，你先看看吧。”
青木阳介接过文件夹，翻开一看照片，惊讶道：“这不是那个20亿日元的科技天才吗？”
7月份的时候，东瀛著名八卦杂志《周刊文春》刊登了一篇介绍杜秋传奇故事的文章，标题拟的非常夺人眼球，叫做“科技天才or犯罪天才？谜一样的20亿日元富豪发迹史”，青木阳介记忆力很好，对此印象又很深，因此一眼就认了出来。
“课长，这家伙回到东瀛了？”
“今天下午2点30分的航班抵达关西国际机场。”
“下午就到了，现在才安排我去干活，来不及吧？”
“杜秋身边有外务省的情报人员随行，你的工作是协助她做监听记录，因为她英文不好。”课长指了指文件夹，提醒道：“同行的还有一位美国亿万富翁的女儿，不要打扰到她，否则引起了国际纠纷，你连警部补也保不住了。”
“美国人有什么了不起的……”
青木阳介一边漫不经心的敷衍上司，一边快速翻看一遍手上的文件，然后抱怨道：“杜秋8岁离家之前，22岁回国之后的记录很详细，中间在东瀛的14年却一片空白，去过什么地方，做过什么事情，见过什么人，全都没有记录，让我怎么协助？”
“这正是外务省要调查他的原因，另外法务省的公安调查厅也在调查他，躲藏14年而不被发现，说明我们国家的社会监管体系有很大的漏洞，必须要查清楚。”
“或许他有隐身或者变形之类的超能力，不如抓起来做科学实验。”青木阳介开了句玩笑，然后拿起一张在春城机场偷拍的四人合影照，羡慕道：“三美同行，桃花运一定很旺。”
“青木，中国政府和美国华尔街都非常重视这个人，你不要自作主张，轻举妄动，每天的监听情况都要向我汇报。”
“嗨，我会谨慎小心的。”
第二天下午，青木阳介按照要求去向课长汇报，走进办公室之后，劈头问道：“课长，你知道上衫谦信其实是女人吗？”
上衫谦信是战国时代的名将，被誉为“军神”，属于东瀛家喻户晓的历史人物，课长被问的莫名其妙，皱眉呵斥道：“青木，你在胡说什么？”
“课长，杜秋今天带着他的三个女朋友逛了大阪城公园，聊了一整天的战国人物以及故事，甚至把上衫谦信说成了女人。”青木阳介用手指点了点额头，说道：“我现在如果去参加历史学考试，应该可以拿满分。”
“他没有聊以前在大阪的生活吗？比如住过的地方或者认识的人？”
“一个字都没有提。”
“那继续监听吧。”
“嗨……”
第三天下午，青木阳介再次走进了课长办公室，问道：“课长，你知道资生堂、花王以及佳丽宝旗下一共有多少个子品牌吗？你知道山本耀司、三宅一生以及川保久玲的服装都怎么搭配吗？”
“今天他们去购物了？”
“是的。”青木阳介和昨天一样，用手指点了点额头，说道：“我现在如果去参加《vivi》面试，应该可以当总编。”
《vivi》是东瀛著名的女性时尚杂志，风格介于可爱和成熟之间，读者以女大学生和办公室文员为主，警察本部的年轻女职员几乎人手一本，所以课长这种五十多岁的秃顶油腻大叔也不陌生，猜测道：“这么说杜秋以前做过和时尚有关的工作？”
“也许做过，也许没有，我听说他的记忆力远超常人，可能是把以前看过的杂志内容讲述了出来。”青木阳介两手一摊，无奈道：“东瀛的时尚杂志实在太多了！我每个月的工资一大半都被老婆拿去买化妆品了。”
“是啊，时尚杂志太多了，我的两个女儿……”
第四天下午，青木阳介又一次走进了课长办公室，这次没有空着手，而是带了一个外卖食盒，问道：“课长，你知道东瀛有多少种拉面吗？你知道章鱼烧有多少种口味吗？”
“这么说他们今天肯定去品尝美食了，大阪是天下厨房，来这里的游客，没有不被美食征服的。”
“是的。”青木阳介把食盒放在办公桌上，点着额头说道：“我现在如果去道掘顿美食街参加……”
“你可以去当厨师了。”课长已经学会了抢答，指着食盒问道：“这里是什么？”
“大阪烧，杜秋在一家小吃店里亲自做的。”
课长吃了一惊，双手撑着办公桌站了起来，喝问道：“你被他发现了？”
“没有。杜秋一共做了十几个，我伪装成路过的食客，从他那买的。”青木阳介打开食盒，拿出两双筷子，笑嘻嘻的说道：“课长，一起尝尝吧，500亿日元大富豪亲手烹饪的美食，可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品尝的。”
大阪烧是东瀛代表性的美食之一，以鸡蛋和面粉为主料，加入海鲜、肉类以及蔬菜等配料烹制而成煎饼，食盒刚一打开，浓郁的香气升腾而起，微微焦黄的面饼，苍翠新鲜的蔬菜，外加点缀其中的虾仁和鱿鱼，仿佛一副绝美的风景画，课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接过筷子，问道：“什么500亿日元？”
“杜秋的公司，据说估值已经达到了5亿美元，相当于500亿日元。”
“真是厉害呐，我记得两个月前才20亿呢。”
“可不是么……”
课长夹起一块分割好的大阪烧，塞入口中，只觉得外表酥脆，内在松软，香嫩劲道，堪称平生吃过最美味的大阪烧之一，于是没等食物咽下肚子，就语气坚定的推断道：“他以前肯定在大阪做过厨师，不然做不出来这么正宗的大阪烧！”
青木阳介连连点头，表示完全赞成。
两人风卷残云，很快把一盒大阪烧消灭光了，吃干抹净之后，青木阳介一反平时嬉皮笑脸的模样，立正站好，表情严肃的说道：“课长，杜秋明天要去神户了，我想跟过去继续监听，请您允许！”
“神户是兵库县警察本部负责的地方，我们无权越境监听。”
“神户的公安警察都是废物，我偷偷的过去，不会被发现。”
“胡闹！我不会批准的。”
“那我申请休假几天。”青木阳介换回了嬉皮笑脸的模样，摸着肚子说道：“今天吃了太多美食，得了肠胃炎。”
课长看了看办公桌上空空如也的食盒，犹豫了片刻之后点头说道：“那你好好休息吧。”
“多谢课长。”
在青木阳介出门的时候，课长叫住了他，叮嘱道：“休息好了之后记得来我这里报道。”
“嗨。”
第五天下午，青木阳介没有按时来报道，让期待了一整天的课长怅然若失，好在第六天早上，他一走进办公室，就看到了在里面等候的青木阳介，心情大好，主动问道：“今天又准备问我什么问题？”
“杜秋昨天晚上回到了大阪，准备今天下午去旧金山。”青木阳介有些无精打采，没有接话茬，而是扬了扬手上厚厚的文件袋，说道：“这是他在大阪逗留期间的监听文字记录。”
课长认识青木阳介差不多十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消沉，问道：“你怎么了？不是真的得了肠胃炎吧？”
“课长，我觉得我们犯了一个错误。”
“什么错误？”
“没有在杜秋处于人生低谷时发现他，然后把他留在东瀛。”青木阳介摸着最近几天有些浓密的胡须，惋惜道：“他的离开，是我们国家的损失。”
课长觉得他太夸张了，不以为然的说道：“500亿日元的资产对个人来说很多，但对整个东瀛来说无关紧要。”
“我说的不是钱，而是才华，杜秋在很多领域里都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才华，是天才中的全才，非常珍贵。”
课长仍旧不以为然，开玩笑道：“懂一些历史和时尚知识也算才华吗？在厨艺方面他确实很有才华，不能经常吃到他做的大阪烧，我承认是一种损失。”
青木阳介礼节式的笑了笑，然后弯腰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录音机，说道：“昨天黄昏的时候，杜秋在神户港附近的美利坚公园唱了一首歌，我转录了下来，给你听听。”
“什么歌？”
“他说是他养父去世之后自己写的歌。”
青木阳介把录音机放在办公桌上，按下了播放键，磁带慢慢转动，传出一个男人唱歌的声音，声音很轻，有些低沉，没有乐器伴奏，只有隐约的风声和海浪声，偶尔还有海鸟鸣叫的声音。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
“是因为黑尾鸥在码头鸣叫……”
“随着海浪，一浮一沉……”
“叼啄着我的过去，飞向远方吧……”
“……”
课长年过50，早已对音乐不感兴趣了，开头几句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当他听到“薄荷糖，渔港的灯塔，生锈的拱桥，废弃的自行车”这四句看似毫无关系的歌词时，长年累月压被压抑着，仿佛枯井一样的情绪忽然剧烈波动了起来，眼前闪过一串串童年和少年时代的美好回忆，然而这些美好的回忆转瞬之间就变成了泛黄的照片，飘散在远逝的时光中，再也无法追回了。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
“是因为还没遇见到你……”
“像你这样的人存在这世界上……”
“让我稍微的对这世界感到喜欢……”
“……”
短短不到5分钟的歌声很快就播放完了，办公室里的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静静的沉默了好一会之后，青木阳开口说道：“我前几天重看了一遍中国去年拍摄的《三国演义》，其中有一段曹操对刘备说的话，很适合杜秋。”
“什么话？”
“具体台词我记不清了，大概是说龙能大能小，大的时候能飞到宇宙中吞吐云雾，小的时候能藏在海浪之下让人无法察觉。”青木阳介有些不自觉的模仿电视剧里曹操的语气，点评道：“能躲藏14年让整个东瀛都无法察觉的人，一定是了不起的天才，当他起飞的时候，一定能飞的很高。”
课长犹自不信，问道：“神户那边没有发现认识他的人吗？”
“没有，杜秋大摇大摆的在街上闲逛，没有一个人认识他。”
“那么他离开神户之前的住所在哪里？”
青木阳介两手一摊，无奈道：“杜秋把整个神户都逛了一遍，没有刻意寻找某处住所，也没有在某处地方长期停留。”
“怎么会这样？难道他不想找回养父的遗物吗？”
“他在神户港附近挖了一小袋泥土，当作养父的纪念物，然后就离开了。”青木阳介说道这里，敲了敲办公桌上的文件袋，说道：“他当时还用中文念了两句诗，我听不懂，你找人翻译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