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心态变了之后的布局
姜丹枫对苏文海说杜秋很忙，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确实如此，学术研讨会之后，又马不停蹄的去招待另外一群专家了。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这次来云城的专家有60多人，除了分布式系统之外，还有一些是研究互联网应用技术方面的专家，当杜秋在会议室里讲解poxas算法的时候，他们由中科院副院长胡启衡带队，在杨帆的陪同下，考察了骁龙在数据库、浏览器以及网页设计软件方面的研发工作。
胡启衡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女性计算机学家，在模式识别和自动化领域做出了很多成就，是1994年首批入选中国工程学院的院士之一，她的头衔很多，比如中科院副院长、中国计算机学会理事长、中国自动化学会理事长、全国政协委员等等，每一个都分量不轻。
根据刘运来打听的消息，胡启衡对中国互联网的贡献非常大，比如国内第一个大型互联网项目ncfc工程就是由她主持完成的，比如中国的“”域名服务器本来在德国，是她和几名专家一起多方游说，冲破了美国的政治阻挠，这才于1994年迁移到了国内。
甚至杜秋穿越之后很快就能上网，把骁龙搞的风生水起，也和胡启衡有很大关系，因为1994年4月就是她带队赴华盛顿参加中美科技合作联合委员会，最终说服了美国政府同意中国接入互联网。
事实上从利益角度考虑，即使胡启衡没有任何科研成就和行政头衔，只是一个普通老太太，也仍旧是一位非常值得重视的客人，因为她电子工业部部长胡启力的妹妹，互联网行业是新生事物，目前还没有明确的管辖单位，但网络的发展离不开硬件的支持，所以电子工业部有很大的话语权。
杜秋离开会议室之后，准备去见胡启衡的时候，在走廊上遇到了白玉泉，他拿着大哥大说道：“杜总，姜经理说有个朋友带了两个南粤人想见你，一直在三江大学那边等。”
“我知道了，把电话给我用一下。”
杜秋拿着大哥大，来到走廊尽头，拨通了姜丹枫的大哥大，问道：“苏文海还在你那边？”
“在呀，他带着那两个人一直不肯走，打了一早上的街机游戏。”
“做vcd不是什么急事，他有没有说为什么要今天见我？”
“你等等，我换个地方，现在这里太吵了。”过了大约十几秒钟之后，姜丹枫那边的背景变得安静了，只听她笑着说道：“苏文海没说，不过我猜他是想借你的威风，给那两个南粤人来个马威，好在投资的时候多拿点股份。”
苏文海这个浓眉大眼的什么时候变奸猾了……
不过也是，他这大半年来为了推销记事本生意，每天不是在出差，就是在出差的路上，走南闯北，不知道见过多少勾心斗角的商场手段，早就不是以前那个窝在妹妹宿舍里修电器的穷小子了……
“你打电话给悦宾楼再订个包厢，让苏文海带那两个人先去吃饭，我大概12点半左右去找他。”
悦宾楼是云城最高档的饭店之一，菜式和口味很有地方特色，而且是姜丹枫和杜秋初次见面的地方，所以她在担任骁龙行政经理的时候，和悦宾楼签了长期合作协议，每次招待客人都会去那边，今天也不例外。
“我知道了，一会就告诉他。”
“今天天气热，你那边事情多，注意休息，小心别中暑了。”
“哎呀……杜总你好体贴，我好感动，亲一个，啧。”
杜秋不太习惯这种亲昵，只是摇头笑了笑，没有回应姜丹枫的隔空飞吻，很快挂掉了电话，然后去办公区见胡启衡。
胡启衡和那群专家已经参观完了小吴的数据库系统，正在听赵宏飞介绍还是beta版的新款iview浏览器，这家伙能言善道，很会忽悠，除了演示部分已经完成的功能之外，还用纸板做了好几个数据表格，把自家产品吹的天花乱坠。
“综上所述，通过横向对比可以发现，新款iview浏览器在解析速度、内存占用、兼容性以及稳定性等多个项目上，全方位优于国外的同类产品，功能也更加丰富，所以我们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和世界上任何一家互联网公司竞争，为国争光！”
这小子明明是个崇洋媚外的主，居然打起了爱国牌……
有前途，以后开产品发布会就让他去忽悠好了……
赵宏飞讲完之后，杜秋又在几个专家的强烈要求下，回答了一些关于https安全协议方面的问题，一直聊到12点多，才在杨帆的建议下结束了参观，去悦宾楼吃午饭。
“小杜，小杨，你们做的很好，重视技术，勇于创新，能迎头赶上，和发达国家的大企业一争高下，我很欣慰，如果再多一些骁龙这样的公司，中国互联网行业的未来一定会很光明。”
“谢谢胡院子的肯定和鼓励，我们会继续努力的。”
杨帆把一群人送到电梯口，和胡启衡说了几句告罪的客套话之后就离开了，他是注重实绩的人，不喜欢应酬，只不过身为骁龙的coo，当杜秋这个ceo不在场的时候，他必须出面招待胡启衡，现在杜秋来了，他就可以抽身去招待金山三人组，洽谈收购的事宜。
炼合投资骁龙的事情无疾而终之后，杜秋没有坐飞机或者火车，而是自己开车带着杨帆从浦江回到云城，这趟旅程耗时8个多小时，在路上两人深入交流了关于骁龙未来发展的想法，制定了一个三年计划，其中有一条战略级的规划就是收购金山，把wps这个知名度极高，街头巷尾任何一家打印店或者计算机培训班都可以看到的品牌拿到手，作为和office竞争的屏障。
1988年wps面世之后，和dos命令、五笔打字一起，成为每一个电脑用户必学必会的技术，经过7年的发展，到1995年的时候，已经积累了海量的文档，这些文档别的办公软件无法读取，用户迁移成本很高，所以哪怕1992年之后wps再也没有更新过，易用性也不如微软的word，却仍然占据了国内字处理市场90%左右的份额。
在原本的时空中，金山在1996年和微软签署了一个互相兼容的协议，双方通过软件中间层rtf格式来互相读取对方的文件，这个自毁长城的协议让wps在短短两三年的时间里就被office取代了，所以雷骏后来非常后悔，大呼上了微软的当。
现在金山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真正的价值在哪里，希望杨帆和秦牧能顺利拿下他们……
只要把wps背后上千万的用户和数以亿计的文档化为己用，骁龙的安腾办公软件就有了和office一决雌雄的本钱……
等到了悦宾楼，在点好菜之后，杜秋找了个借口，把刘运来带到包厢外面，说道：“刘哥，我朋友把那两个会做vcd的人带过来了，我去见一下他们，这边你先帮我招呼一会。”
“好。”刘运来扭头看了看包厢，问道：“要不要让我那个大舅哥也去见见？”
“不用了，我就是去打个照面，具体什么情况还不清楚，等明天咱们再找个时间慢慢谈。”
“那也行。”刘运来烟瘾很大，在公司里不能抽，憋了很久，这会烟不离手，抽完一根又点了一根，满脸不屑的说道：“我这个大舅哥，当官的水平还不如少洁，vcd这种娱乐电子产品，就算搞的再好，也只能赚点闲钱，对仕途毫无帮助，那个adsl才是关乎国计民生的大事，他却嫌技术难度高，风险大，不愿意去推动，真是鼠目寸光！”
“孙司长今年才40岁吧？40岁的司局级干部，很不错了。”
“对普通人来说确实不错，可他不是普通人，家里明里暗里用了无数资源扶持，混了十多年才混上一个闲散部门的司长，算什么不错。”刘运来摇了摇头，揶揄道：“做事怕辛苦，做人假清高，我看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杜总愿意出手帮他捞点钱，免得以后流落街头饿死，我替少洁谢谢了。”
杜秋见他说的刻薄，忍不住笑了，说道：“做vcd利润很高，来钱也快，你和孙姐要不要也投资一点？”
“算了，我不想和这个大舅哥扯上关系，免得以后为鸡毛蒜皮的利益纠缠不清，伤了和少洁的夫妻感情。”
“那好吧。”
vcd在未来几年会很赚钱，但杜秋一直对此兴趣不大，因为他有其他更好更快的赚钱路子，同时也没精力去折腾这种技术含量比较低，管理难度又比较大的劳动密集型产业，之所以让苏文海把爱多vcd的两个创始人带到云城来，是因为现在心态变化了以前他是小富即安的宅男，现在他是身家上亿的富豪，身份变了，屁股歪了，很多想法也就跟着改了。
苏文海虽然和自己脾性不合，但是这大半年劳心劳力，为记事本生意推向全国立下了汗马功劳，是亲妈的左膀右臂，肉身穿越之后社会关系网很脆弱，以前的好友现在都还是小屁孩，当不了助力，所以有必要培养一些关系亲密的利益共同体，防范未知的危险，既然他对vcd感兴趣，正好推一把。
孙少洁的大哥孙少葆虽然只是电子工业部一个没什么实权的司长，但是很年轻，而且有背景，是个值得拉拢的对象，因为3年之后电子工业部会改组为信息产业部，互联网行业在其管辖范围内，提前布点棋子，有利无害。
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杜秋才会在8个月之后，把目光再次投向了vcd这个穿越当晚就遇到了的“高科技产品”。
第九十二章 信息有误
杜秋走进包厢的时候，正好听到苏文海豪气冲天的对服务员说道：“老子有的是钱，让你拿三瓶茅台，你就拿三瓶茅台，别扯什么限量不限量的！”
“海哥，酒量见涨啊，越来越能喝了。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和很多it名人一样，杜秋也喜欢穿纯色的衣服，只不过并不特定某种颜色，黑、白、灰、蓝都可以，姜丹枫早上给他选了一件黑色的亨利领t恤，这是19世纪英国亨利皇家赛艇会船员制服演化而来的款式，没有领子，半开襟，胸前有2到6粒纽扣，90年代的时候在欧美等地非常流行。
赛艇是体力消耗很大的运动，而皇家赛艇会的船员大都是牛津和剑桥的学生，因此亨利领后来演化出了两种不同的风格，一种是运动派，一种是学院派，比如贝克汉姆和约翰尼-德普，穿同一种款式，却能营造出截然不同的形象。
杜秋穿越前是个冷淡型的宅男，气质偏小清新，今天又要参加好几个重要活动，所以穿的是学院派的款式，比较宽松休闲，只不过他现在经过大半年的折腾，已经练出了一身匀称紧实的肌肉，飘逸的衣衫勾勒出的硬朗线条，配上超过180的个头，给人一种文雅和野性兼具的感觉，对异形很有吸引力，对同性这很有冲击感，因此刚一进门，女服务员就眼睛为之一亮，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容，两个陌生的男人则不约而同的推开座椅，有些紧张的站了起来。
“哟！杜秋你终于来了。”苏文海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对那两个人介绍道：“这位就是我好兄弟杜秋，全中国智商最高的人，也是最会赚钱的人，超级牛逼……”
“行了海哥，给我留点面子，别瞎吹。”杜秋制止了苏文海的瞎咋呼，对服务员说道：“这间包厢是我定的，你去拿酒吧，他们想喝多少就拿多少。”
“好的，杜总。”
女服务员离开后，苏文海介绍了一下他带来的那两个人，和姜丹枫不同，杜秋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相貌彪悍的胡志标身上，而是放在了那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沉默寡言的陈天南身上，因为根据穿越前看过的一些商业报道，就是这个人1999年登报发表声明，大张旗鼓的打响了爱多的股权争夺战，让盛极一时的爱多vcd在几个月之内垮台完蛋。
“非常抱歉，今天事情很多，忙不过来，只能过来打个招呼，等明天我们再找时间细谈。”杜秋一边解释，一边在苏文海身边的空椅子上坐了下来，问道：“他们公司的产品质量怎么样？”
“很不错，比万燕的好。”
“杜先生，我们带了两台样机过来，你可以现场测试。”
“不用，海哥做事一向稳重，他说很不错，那就肯定很不错。”杜秋给苏文海抬了抬面子，直截了当的问胡志标道：“你们公司现在的股权是怎么分的？”
“我45%，阿南45%，还有10%属于我们村的村委会。”
杜秋的目光在一直没说话的陈天南身上打了个转，又问道：“这45%的股权，你们俩各投了多少钱？”
“我们公司注册资金是80万，我和阿南各出了40万。”
40万？
穿越前看的那些报道里不是说陈天南只出2000块就拿了爱多45%的股份么……
杜秋现在对很多原时空的名人都没有了仰视感，发现记忆里的信息有误，就专门问了陈天南几个问题，见他说话很有条理，想法也比较成熟，并非贪得无厌或者一无是处之人，似乎爱多vcd的垮台另有隐情，于是说道：“投资不外乎两个问题，第一，你们想要多少钱？第二，你们能给我多少股份？今天……”
胡志标性子急，没等他说完，就抢答道：“杜先生，我们想要500万，股份的话……”
“胡先生，钱不是问题，不过做生意不仅仅是钱的问题，不用这么急，你们先好好考虑考虑，明天再答复我。”
这时服务员拿着三瓶茅台进来了，杜秋说了几句场面话之后就起身离开了，在出门的时候，他把苏文海也叫了出来，叮嘱道：“海哥，这两个人路子有点野，我没同意之前，你不要单独和他们谈投资的事。”
“我知道，我这几天就陪他们吃喝玩乐。”苏文海性格粗豪，有钱了之后一直很张扬，只在杜秋和杜春华面前比较老实，讪笑着说道：“我的钱都在慧慧那，慧慧只听你的话，你不点头，我一毛钱都拿不出来。”
“那你好好陪他们吧，少喝点酒，注意身体。”
“放心，我久经考验，酒量好的很。”
分布式系统方面的专家也在这间饭店就餐，两边加起来有50多人，开了6个包厢，杜秋在其中来回应酬，忙得不可开交，还好有刘运来和白玉泉带了几个会喝酒的员工帮忙维持场面，否则即使有金手指buff加成，也得累趴下了。
午餐吃到1点半左右才结束，把专家们用大巴车送回酒店小憩之后，杜秋自己开车回了趟家，准备洗个澡，休息一会。
到家之后发现亲妈杜春华也在，正坐在沙发上午睡的林谨言身边看书，于是问道：“姐，你怎么回来了？你的办公室里不是有休息间么？”
“咱爸不熟悉三江大学的环境，一个人带谨言去玩我不太放心，我下午陪他们一起去。”杜春华放下手中市场营销的书，笑眯眯的问道：“听说你早上口若悬河，把省长的风头都抢了？”
“你听谁说的？”
“谭老师，她听完你的演讲之后去我那坐了一会，夸你是中国的比尔-盖茨，还送了我一盆花当作音乐会门票的回礼。”
“谭老师太客气了。”杜秋走到阳台上一边取衣服，一边说道：“其实你不用陪咱爸和谨言，我已经让丹枫安排一个员工全程陪他们了。”
“如果是丹枫自己的话，我很放心，其他人我就不放心了。”杜春华谨小慎微的性子发作，说道：“你现在名声在外，又搞了这么大的排场，把全国各地几百个陌生人凑在一起，万一有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怎么办？你是大人，身强体壮的没关系，谨言可是小孩子。”
杜秋知道即使心结解开了，舅舅幼年失踪的悲剧始终是亲妈心头难以消除的阴影，就说道：“省军区在丰乐湖旁边有个干部疗养院，环境很不错，管理也很严格，卢子健说能帮我搞一套别墅，要不咱们搬过去住？”
“什么样的别墅？”
“我还没去看，他说是60年代建的三层小洋楼，前年刚刚重新装修过，该有的都有，住着很舒服。”杜秋从衣架上取下一件和身上一样的亨利领t恤，说道：“那里的别墅不能卖，只能租，我们可以先租一年，等明年植物园那边的别墅盖好了再搬走。”
“丰乐湖有点远了，谨言上幼儿园怎么办？而且认识的小伙伴都在这边，去那边住就没人陪他玩了。”
杜秋熟知亲妈重感情的性格，不想让她纠结，就换了个方案，说道：“那就不租了，我明天去青云广场买套房子，对外宣称搬到那边去住了，这边会清静一些。”
“这样也行，正好方便你和丹枫双飞双宿，又免了我和谨言当灯泡的苦恼，一举两得。”杜春华一脸暧昧的笑了，不过很快又开始纠结，说道：“文秀现在也住在青云广场，你搬去那边合适么？万一被她看见了怎么办？”
“我又没说真搬过去。”杜秋见亲妈的八卦之火开始燃烧了，急忙朝卫生间走，说道：“姐你看你的书吧，我去洗澡了。”
“小样，瞧你那德性！”
第九十三章 第一个上道的人
杜存志的生活非常有规律，完全按照教育部推荐的小学生作息时间表来安排，夏季每天中午12点30分午睡，2点钟准时起床，当杜秋洗完澡的时候，他也正好醒了，精神奕奕的从卧室里出来，问道：“小秋，你下午几点开新闻发布会？”
“3点，在三江大学的多功能学术报告厅。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杜秋用毛巾擦了擦头发，解释道：“这个新闻发布会是市政府开的，我是去当解说员，跟记者介绍一下设计云城官方网站时用到的几个新技术。”
“我看报纸上说这次发布会来了很多记者，其中还有一些外国来的？”
“市里花钱请了几个美国的记者过来，纯粹充门面，弄点国际影响，另外还有几个凑热闹的港台记者。”
杜秋说的很平淡，其实这次来云城的外国记者，并非都是充门面的，否则钟高山也不至于紧张，大清早的打电话找他咨询穿着问题。
6月份的时候，云城市政府批了几十万的经费给陈大猷，让他想办法宣传云城的官方网站，陈大猷本来打算在美国找几个杂牌记者或者冒牌记者走个过场，不过网景上市之后，骁龙成了硅谷风投界的香饽饽，吸引了一些真正有影响力的媒体关注，也不知道他怎么忽悠的，除了《连线》和《红鲱鱼》这些专业it杂志之外，居然还把总部在香港的《华尔街日报》和《时代周刊》亚洲版记者弄到云城来了。
虽然只是亚洲版的记者，但毕竟是世界顶级媒体的子刊，所以官方非常重视，当杜秋在骁龙总部讲解poxes算法的时候，钟高山等一帮官僚则在招待这些记者，至于怎么个招待法，他就不知道了。
除此之外，东瀛很有影响力的国家级大报《日经新闻》也派了两个记者过来，这两名记者还带了一个翻译，正是老熟人小松爱子，此人身份存疑，意图不明，杜秋怕杜存志会胡思乱想，就没多提。
杜春华很会交际，上至省级官员的家眷，下到街边摆摊的大妈，都能处好关系，因此消息非常灵通，知道东瀛记者是冲着杜秋来的，不过她什么也没说，打岔道：“爸，你不是和陈新民约了时间么？打个电话给他吧，让他跟我们一起坐小弟的车去。”
“行，我这就打，你和小秋把谨言哄起来。”
“我一个人哄就行了，小弟你先下去，把车里的空调打开，不然等会又闷又热的，谨言受不了。”
小屁孩真是越来越娇惯了……
等哪天亲妈不在家的时候，一定要好好调教调教……
90年代私家车很少，小区里到处都可以停车，杜秋的宝马就停在楼下花坛旁边的树荫里，他坐进去打开空调之后，打了个电话给姜丹枫，让她派个人到三江大学图书馆门口，等会好带领外公和亲妈去听讲座。
姜丹枫那边非常忙，这次没有远距离**，公事公办的应了一声就挂了电话，杜秋打开车载收音机，一首《梦里水乡》才听了几句，就看到陈新民带着儿子陈元奇过来了。
“杜秋，中午回来休息了啊？我还以为你今天忙的连喝水的功夫都没有呢。”
“是挺忙的，出了一身汗，所以回来洗个澡。”杜秋扭头和陈元奇打了声招呼，问道：“奇奇，那本c语言的书看完了没？”
“看完了，但是有好多地方看不懂。”
“没关系，你先拿看得懂的知识练练手，不懂的先放一放，过阵子我有空了教你。”
“谢谢杜叔叔！”
陈新民很满意儿子的表现，面带着欣慰和希翼的笑容说道：“奇奇这孩子对编程挺感兴趣的，你给员工上课的那些录像带，我看一会就犯困，他硬是看完了，比看成龙的电影还认真，就是内容太深了，他看不太明白，整个一囫囵吞枣。”
“那些录像带是给有基础的人看的，奇奇现在还小，有点拔苗助长了，我以前也是自学的，等哪天整理一些心得出来，打印一份给他。”
“哎呀，杜秋，你对奇奇比我这个做父亲的还上心，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了……”
陈新民是杜秋穿越之后受益最大的邻居，骁龙从他那采购了上百万的电子产品，经常上门提供售后服务，关系已经很铁了，讲了好几句感谢的话之后就换了话题，说道：“杜秋，你早上的演讲讲的真精彩，搞的我都想转行去做互联网生意了。”
“你早上也去会议中心了？我怎么没看见？”
“没有，最近店里生意比较红火，根本走不开，要不是想着带奇奇去听讲座涨涨见识，下午也没空回来。”陈新民揉了揉儿子的脑袋，然后才解释道：“我前几天给家里开通了互联网，中午在你们公司的bbs上看到了演讲稿。”
在省市两级政府的强力督促下，云城终于在8月12日正式开通了互联网接入服务，陈新民属于最早去吃螃蟹的一批网民，杜秋闻言问道：“互联网用起来怎么样？”
“只能用两个成语来形容，一个是大开眼界，另一个是挥金如土。”陈新民哈哈一笑，说道：“网费太贵了，才开通了4天就花了300多块，奇奇他妈现在一听到猫叫就心惊胆颤的，晚上说梦话都在问我有没有把猫线给拔了。”
“一小时20块钱？”
“算上电话费的话不止20，我本来以为我做生意已经很黑了，没想到邮电局更黑！”陈新民朝前面坐了坐，用双手揽着前排座椅的靠枕，问道：“杜秋，你在演讲里说未来几年电脑市场会发展的很快，我也觉得是这样，现在电子配件都标准化了，兼容机和品牌机在质量上没什么区别，但是品牌机卖的比兼容机贵多了，利润也高，你说我去注册个公司，弄个品牌出来，有没有可行性？”
杜秋早上简单列举了10个未来5年市值会超过10亿的公司，其中硬件只是提了一下，并没有多说，没想到把现场都没去的陈新民给蛊惑动心了，有些佩服他的嗅觉和胆识，笑着问道：“陈哥，你想做10亿的大买卖？”
“我没你那么大本事，10亿什么的就不奢望了，不过男子汉大丈夫，总得有点拼搏精神，不能总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陈新民似乎已经想好了，头脑清晰的说道：“目前全国有几十个电脑品牌，三江省一个都没有，我要是搞出来了，政府那边应该会有不少优惠政策，毕竟电脑也算高科技产品，现在486在大城市开始淘汰了，但是在二三线城市还有不少商机，如果把价格降下来，我估计一年卖一两万台应该不成问题。”
“你现在一年能卖多少台电脑？”
“去年总共才卖了200多台486，今年托你的福，拿到了几个大单子，现在已经卖了700多台了，另外还有将近300台奔腾机。”
这买卖做的，不愧是街坊邻居里最有商业头脑的一个……
销售额不到一年增长了5倍多，难怪有雄心壮志了……
在原本的时空里，陈新民资产不少，光房子就有五六套，不过绝对算不上什么大企业家，杜秋不知道他到底能干出什么名堂，沉吟了片刻之后问道：“去年全国电脑销量是多少？”
“65万台左右。”
“联想的销售额是多少？”
90年代中期电脑市场是外国公司的天下，占据了国内70%以上的份额，陈新民没想到杜秋既不问惠普，也不问ibm，而是问了联想，楞了一下之后才说道：“他们好像卖了4万多台吧，是销量排行榜前五名里唯一的国产品牌。”
一年才卖4万多台？这也太寒酸了点，要知道20年后联想一个月就能卖400多万台电脑……
市场潜力极大，竞争对手却还很弱小，完全可以折腾折腾，反正连自己这种没什么经商天赋的宅男都能成亿万富豪，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目前骁龙的电子计税软件缺乏硬件配合，利润大头都让方正拿走了，操作系统部门人手严重不足，只能专注服务器领域的研发，不过未来肯定会朝pc端发展，现在投资陈新民，如果把公司做起来了，以后会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如果没做起来，就当还了穿越前他教自己学编程的人情，顺便积累一些硬件制造方面的经验……
这时杜存志推开了防盗门，杜春华抱着睡眼惺忪的林谨言走出了楼梯口，杜秋不再琢磨，说道：“陈哥，我是做软件的，不懂硬件生意，不过电脑这玩意迟早会像电视机一样走入千家万户，你要是想做，我可以提供一些资金上的支持，别的就爱莫能助了。”
“行！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就踏实了。”陈新民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说道：“下个月我就去中关村和鹏城考察，然后弄个计划书出来，要是你觉得可以，最迟年底咱们就把牌子搞起来。”
第九十四章 幸福的烦恼
三江大学的图书馆在学校西侧，距离网友聚会的几个教学楼有点远，比较清静，杜秋到的时候，见杨帆站在大门口的阴凉处，正和一个穿着粉色衬衫裙的女孩子聊天，旁边还停着一辆香槟色的雷克萨斯ls400。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蓝天白云，绿树红墙，男的西装革履，女的衣裙飘飞，真美，我应该把相机带过来的，拍成照片放在记事本封面上，肯定卖的不错。”
“姐，你能不能别矫情？这种场面杂志上的豪华汽车广告里一抓一大把，以前也没见你怎么喜欢。”
“那些广告拍的都是外国人和外国风景，这是中国人和中国风景，感觉不一样。”
“是吗？那你用化妆品的时候，怎么又感觉外国货更好？”
“小弟你找打是不是？”图书馆和道路之间有一大片草坪，要绕个圈才能过去，杜春华眼尖，在斗嘴的同时看清楚了女孩子的容颜，八卦道：“那不是陈大猷以前的女秘书么，我听说陈大猷去美国之前安排她去京城工作了，怎么又回来给杨帆当秘书了？”
“不是，前阵子刘运来筹备互联网的时候，京城那边的事情特别多，急需一个熟悉骁龙内部事务的助理，就把她借调回来了。”戴怡给陈大猷当秘书的时候，杜秋人在美国，回国之后她又去了京城，工作上没什么交集，对其印象不深，猜测道：“丹枫大概觉得她熟悉今天的日程安排，所以派过来了，杨帆应该是有别的事，正好遇上了，就也在这等我。”
“原来是这样。”杜春华刚才斗嘴输了，这会想找回场子，挤兑道：“小弟，你和陈大猷真是一对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选女秘书都要特意选个漂亮的，专门搞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勾当。”
“姐，我当初是瞎蒙的，不是特意选的。”
“这话你跟丹枫说去吧。”
这时候车停好了，杜存志板着脸提醒道：“你们姐弟俩真是一刻不得闲，杨总监也在，肯定有要紧事，小秋你快点下车，别怠慢了人家。”
“哎哟，爸，你还知道总监这个词呀？”
“废话，我还知道麻辣鸡丝！”
总监和麻辣鸡丝是1995年春节联欢晚会小品《如此包装》里赵丽蓉的经典台词，虽然过去大半年了，流行热度仍旧不减，杜存志平时严肃沉默，此时忽然蹦出来一句搞笑词，效果爆棚，惹得满座欢笑，林谨言更是笑的两根小短腿乱踢踏。
杨帆正式入职骁龙之后，在杜存志的建议下，杜秋曾设宴为其接风，因此认识杜家的人，他很有绅士风度的拉开了后座左侧的车门，帮忙把林谨言抱了出来，寒暄道：“杜小姐，聊什么呢？这么高兴。”
“没什么，我爸难得讲了个笑话。”
杨帆很有分寸，没有追问是什么笑话，和从副驾驶位下来的杜存志握了握手，然后指着身后举止明显有些局促的戴怡，介绍道：“戴怡是这次互联网大会的主要组织者之一，下午的讲座，有好几位主讲人都是她从京城请来的，杜叔叔要是听完之后有什么疑问或者心得，可以让她安排和主讲人面对面交流。”
“嗳，好，那今天要多麻烦小戴了。”
“没关系，没关系，杜叔叔……杜伯伯……杜老师不要客气，都是我应该做的。”
陈大猷是个花丛老手，在别的地方审美一般，唯独看女人的眼光不俗，给自己选女秘书当然要选个拔尖的，戴怡的容貌、身材和气质都颇为出色，俏丽娇柔，亭亭玉立，并不比姜丹枫逊色，只不过根据现在的表现来看，性格有点暗弱，没有姜丹枫大气。
杨帆平时在公司里一副公事公办的冷漠脸，今天居然主动帮戴怡，态度还挺温和……
不会是想给陈大猷上眼药戴绿帽吧？
就在杜秋胡思乱想的时候，杜春华很热情的招呼戴怡上车，说道：“小弟，把车钥匙给我，我们先去听讲座，完事了再来找你。”
“你们听完了直接回家吧，不用等我，我到时候可能还有别的事。”
杜春华开着宝马离开后，杨帆抬手看了看腕表，一边朝雷克萨斯走，一边说道：“钟书记和胡市长打算2点30分的时候在陈校长的办公室开个碰头会，我们现在过去吧，他们应该快到了。”
“行。”杜秋见他穿着浅蓝色的长袖衬衫，下摆还塞在了西裤里，问道：“你不热？”
“其实只要选对了材质，长袖衬衫并不比短袖的热。”
“是么？”杜秋并不怎么在意服饰，问起了更重要的事情：“和金山谈的怎么样？”
“因为准备的充分，谈的比较顺利，中午达成了初步意向，1800万，全资收购。”
杜秋在国内的时候，除非是专业名词，否则极少在说话时夹杂英文，不过今天例外，没等杨帆说完，就上前两步，把路边的一排郁郁葱葱的灌木当沙袋，握拳击打了几下，声音不高，但语气很兴奋的说道：“yes！赚大了！”
杨帆同样有些兴奋，笑着说道；“杜总，难得看到你也有孩子气的一面。”
“我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确实很爽，因为捡了个大便宜！
武侠小说里有个理论，说高手过招，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时候最脆弱，金山在1995年就处在这种状态。
在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时候，因为计算机硬件性能不足，汉字的处理能力十分有限，于是国内出现了将汉字输入法和汉字字库固化在芯片里的汉卡，wps最初就是和方正汉卡捆绑销售的，软硬结合，有很强的防盗版能力，所以正版卖的很红火，但是随着计算机硬件的飞速发展，软件已经可以单独处理汉字的输入和编辑工作了，汉卡销量越来越少，盗版越来越多，收入一年不如一年，可谓旧力已尽。
而耗时3年，耗资200多万研发了新产品盘古组件，上市4个多月才卖出去几百套，不仅无法继承wps的辉煌，反而把公司拖进了泥潭，资金捉襟见肘，员工士气低落，可谓新力未生。
产品断档，青黄不接，此时不趁火打劫，更待何时？
要知道求柏君和雷骏都是人杰，熬过了1995年下半年之后，会推出《金山词霸》《金山影霸》以及《中关村启示录》《剑侠情缘》等一系列非常受欢迎的工具软件和游戏产品，在一两年之内就咸鱼翻身了，所以1998年联想入股金山的时候，花了450万美元，仅仅拿到了30%的股份。
现在才花1800万人民币就拿下来整个金山，简直是白菜价！
不过杜秋的兴奋，不在于钱，而在于顺利拿到了金山的资源，因为金山的名气、人才以及品牌对骁龙极为重要，如果用个类比的话，骁龙收购金山，就相当于刘备打赢了赤壁之战。
骁龙成立时间太短，底蕴不足，而金山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被认为是民族软件的旗帜，骁龙收购了它，在政府和民间的影响力会大幅增长，相当于刘备取代了刘表，成为刘氏皇族的代表人物，拿到了大义的名分。
骁龙现在急需有经验的程序员，而金山人才济济，求柏君和雷骏更是万里挑一的英才，把他们收为己用，相当于刘备得到了黄忠和魏延，实力大增，缓解了人才匮乏的窘境。
骁龙的iview浏览器主要市场在国外，在国内缺乏杀手级应用，正在研发的安腾办公软件主要针对windows95操作系统，而微软要到1996年3月份才会推出windows95的中文版，真正大范围流行开来则要等到1997年，这中间的空窗期，需要金山的wps来填补，守住字处理软件的市场份额，相当于刘备得到了荆州，有了和曹操争雄的根据地。
“杜总，外面很热，我们去车里谈吧。”
“好。”
早上杜秋见白玉泉穿着衬衫戴着机械表，觉得学杨帆学的似模似样，不过和真人一对比的话，却发现还差的很远，因为他的讲究还停留在表面，杨帆的讲究已经深入细节了，不仅身上每一样东西都很精致，连开的车也保养的非常到位。
这辆雷克萨斯ls400是杨帆在麦肯锡工作的时候，利用外资企业员工免税名额买的，当时人民币还没贬值，只要20多万就买到手了，性价比极高，开了快三年了，里里外外还跟新的一样，甚至连皮革缝制的脚垫都一尘不染。
杨帆有极强的控制欲，对细节的要求已经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而杜秋有轻微的洁癖，很理解他的讲究，怕自己的帆布鞋脚底有沙砾，在水泥地上胡乱跺了跺脚，然后才上了车，问道：“除了钱之外，金山还提了什么条件？”
“主要有四条，一条是收购之后要接收金山的所有员工，三年之内不得无故解雇，可以根据能力调整工资待遇，但不能区别对待。”
“这个当然，收购之后都是自己人，没必要搞歧视。”
“另一条是要保留wps这个品牌，收购之后不能弃而不用。”
“这个没问题，收购金山本来就是想要wps这个金字招牌。”杜秋在路口指点了一下陈志扬的办公室方位，然后问道：“另外两个条件是什么？”
“张旋龙不要钱，想要骁龙的股份，求柏君不想外迁，想保留珠城的研发部。”
“这两条也都没问题，答应他们。”杜秋连想都没想就慨然应允了，又问道：“雷骏有没有提什么条件？”
“他没提别的，只说想继续研发办公软件。”
这个要求就有点麻烦了，现在办公软件部门由秦牧负责，他是现时空的嫡系，而雷骏是原时空的名人，两人能力都没问题，一个是地头蛇，一个是过江龙，如何取舍？
真是幸福的烦恼……
第九十五章 神奇的一天
陈志扬的办公室地点没变，还在那栋外表爬满绿色植物，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小楼里，不过内部装潢换了不少，以前比较朴素的米色布艺沙发换成了高档的酒红色真皮沙发，旁边还摆着一台单门的小冰箱，墙上也从老式的定频空调换成了进口的变频空调，室外热浪逼人，室内凉风习习，很是享受。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杜秋和杨帆进去的时候，钟高山正戴着老花镜，坐在沙发上看新闻发布会的发言稿，他还真听了杜秋的建议，穿着一件带横纹的藏青色polo衫，虽然有些老气，却比其余千篇一律穿白衬衫的官员要有个性和亲和力。
“小杜，小杨，你们来的正好，我听说骁龙准备收购金山？谈的怎么样了？”
骁龙管理制度还不完善，除了技术保密做的比较到位之外，别的地方跟筛子差不多，杨帆皱了皱眉头，含糊着说道：“只是初步达成了收购意向，具体条款还要再谈。”
“好！”钟高山一拍扶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夸赞道：“还是你们年轻人有闯劲，只用半天的功夫就谈好了这么大的生意，要是我们这群老头子去谈，谈一个星期都未必能谈的好，光顾着吃喝应酬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现在的年轻人，比我们当年要有作为。”今年2月份从外地空降来云城担任市长的胡远非也颇为高兴，附和着夸了几句，然后表态道：“金山是国内最为知名的软件公司之一，如果能落户云城，对软件园项目是重大利好。收购需要多少资金？如果有困难的话，市里出面帮你们找银行贷款。”
杜秋还残留着一些宅男思维，不喜欢找银行贷款，但杨帆很有金融意识，说道：“金额还没确定，大概要2000万左右，如果市里能帮忙支援一部分，那就再好不过了。”
“才2000万？”一个坐在陈志扬办公桌边改发言稿的秘书非常惊讶，抬头质疑道：“我看报道说金山去年卖了3万套wps软件，每套售价2200，销售额高达6600万人民币，你们2000万就能收购他们？”
钟高山摘下老花镜，很有官威的用眼镜腿指了指杜秋，问道：“小杜，这是怎么回事？”
“报道上说的6600万，是wps软件和方正汉卡捆绑一起得来的销售额，其中方正汉卡占大头，wps的收入并不多。”杜秋为了顺利收购金山，做了不少功课，解释道：“汉卡属于被时代淘汰了的产品，巨人集团已经不做了，联想去年也把生产线停了，库存全部清空，只剩下方正一家还在做，竞争对手都没有了，今年上半年的销售额却只有去年的六分之一，颓势非常明显。”
“原来如此。”
“那你们现在接手，岂不是很亏？”那个秘书看了一眼坐在办公桌对面的胡远非，说道：“我知道汉卡和wps是两码事，但是如果没有汉卡，谁会去买正版的wps？拿软盘随便找个打印店就能拷贝。”
“软件和硬件不同，研发完成之后，销售成本很低，如果不和汉卡捆绑销售，wps的价格可以降到200块甚至100块钱以下，利润却可以保持不变，现在国家正在大力扶持民族软件产业，也在大力推动办公信息化和自动化，我想政府部门和国有企业应该不至于为了省百十来块钱用盗版吧？”
“小杜啊小杜，你这是逮着我们政府薅羊毛啊！”钟高山笑了，调侃一句之后说道：“胡市长刚才说的对，收购金山是云城软件园项目的重大利好，好事成双，要不等会就在发布会上对外宣布？”
“钟书记，这事我看暂时还不是不要对外公布的好。”杨帆摆出专业的姿态，劝说道：“首先，我们和金山还没有签署正式合同，存在一定的变数；其次，今天的发布会已经安排了很多内容，如果再增加，媒体在报道的时候为了节省版面，可能会忽略掉一些重要的信息；第三，人很容易健忘，而软件园是个细水长流的项目，每隔一段时间放出去一个重大利好，比一次性把所有利好都放出去效果更好。”
“不愧是从麦肯锡出来的顶尖人才，有见地，那就听你的。”钟高山从善如流，重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拍了拍旁边的空位，和颜悦色的说道：“小杨，过来坐，帮我审审发言稿，看看有哪些要改的地方。”
胡远非示意秘书去搬了个椅子，放在办公桌旁边，对杜秋说道：“小杜，你也来帮我看看稿子，尤其是技术方面的内容，别到时候出了差错，闹笑话。”
下午的新闻发布会，主要有两个内容，一个是软件园，一个是云城市官方网站，分别由云城市的一把手和二把手负责主持，骁龙这边与之配合的人却正好相反，由杜秋协助二把手，杨帆协助一把手，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双方对这两个项目的认知度不同。
云城官方网站经过几个月的折腾，早已大变模样，不再是当初设计的那几个静态页面了，而是在杜秋的指导下，改造成了一个提供本地经济、文化、娱乐、饮食等诸多资讯以及相关的bbs讨论区的综合网站，名字也正式定为“云城热线”，而不是以前含糊不清的云城官方网站。
云城热线并非杜秋的创举，他只是提前了一年多的时间，把90年代晚期以浦江热线为代表的城市信息港概念拿了出来，这种网站受众比较少，竞争不过那些面向全国网民的大型门户网站，但因为接地气，有地方特色，非常受各地政府的青睐，在20年后，上到直辖市，下到贫困县，每个地方都有类似的网站，名字统一叫做xx热线。
政府官员虽然不懂技术，但是很懂政治，“城市信息港”这个概念既通俗易懂，又贴合科教立国的战略，所以提出之后大受追捧，即使陈大猷狮子大开口，把建站预算从10万改成了100万，另外还追加了一系列技术培训和运营托管等其他费用，仍旧挡不住云城市政府的热情，非常痛快的把经费批了下来。
这种综合性的网站，比放几张领导简历的静态网页要复杂的多，受困于1995年的硬件性能和网络环境，云城热线制作的非常简陋，但是已经有了未来门户网站的雏形，所以在杜秋看来，它远比软件园重要，也更有历史意义。
不过在钟高山等官僚的眼里，信息港只是个为了宣传而宣传的噱头，软件园才是实打实的香饽饽，既能拿到促进地方经济发展的政绩，又有大力发展高科技产业的名声，而且涉及基建、房产、招商等方方面面的利益，可以上下其手，从中揩油，所以他大权独揽，把空降而来，在云城没有根基的胡远非踢开，亲自挂帅负责这个项目。
事实上关于新闻发布会的发言稿，已经开了好几次会议沟通过，并没有多少要修改的地方，碰头会只不过临时抱佛脚，走个过场，很快就结束了，等陈志扬打电话过来通知说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就驱车去了三江大学多功能学术报告厅。
云城市政府官方用车是80年代末采购的丰田皇冠，车况有点差了，钟高山没有坐自己的车，而是和杜秋一起上了杨帆的雷克萨斯，在路上他问道：“小杨，你这车真不错，坐着很舒服，设备也挺高档的，和小杜的那辆车相比，哪个更贵？”
“当然是杜总的贵，我这辆车在美国售价只有3.6万美元，杜总的那辆售价9.5万美元，不是一个档次的。”
钟高山吃了一惊，问道：“小杜那辆车内饰没你这个好，空间也没你这个宽敞，怎么贵了这么多？”
“我那辆车追求高性能，杨总的这辆车追求舒适性，侧重点不同，各有所长……”
从陈志扬的办公室到学术报告厅，要经过三江大学的电教楼，当杜秋向钟高山科普性能车和豪华车知识的时候，杜春华在电教楼里的一间教室里，遇到了命中注定要遇到的人。
第九十六章 缘分
杜秋穿越之后，包括他自己在内，身边的每个人都在改变，姜丹枫如此，苏文海如此，杜春华也不例外，短短半年的时间，就从默默无闻的书法老师进化成了云城知名的企业家，她一没有管理的经验，二没有专业的知识，三没有未卜先知的金手指，全靠自己摸索，付出的心血和体验的艰辛，远比到处瞎蹦达的杜秋要多的多。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不过杜春华确实有些经商的天赋，当其他人还在欢庆记事本风靡云城的时候，就觉察到这门生意做不长久，因为记事本只是普通的日用消费品，竞争对手很多，用户忠诚度也不高，封面做的再好看，也仅仅是锦上添花的噱头，就像时装的款式一样，如果想保持热卖，需要不断投入巨资做广告，营造时尚的形象，否则潮流一过，立刻就会被消费者抛弃。
然而记事本利润空间有限，花大价钱搞营销只会拖垮公司，所以必须要多元化经营，开拓新的产品线增加利润，于是4月份杜秋第一次从美国回来之后的当天晚上，她就和苏文秀两人联手演双簧，审问保温杯、双肩包以及钢笔的来源。
等杜秋“交代清楚”了之后，杜春华立刻组织员工搞逆向工程，经过几个月的努力，除了钢笔技术难度太大，找不到合适的代工厂之外，保温杯和双肩包都被山寨了出来，再加上公司自主研发的文具盒、文件夹、订书机、圆珠笔、尺规等一系列产品，初步形成了一个横跨办公和学习两个市场的文具用品家族。
杜春华来三江大学，一方面是确实不放心林谨言，另一方面是公司以赞助商的身份，提供了不少作为新产品作为本届互联网大会的纪念品和活动奖品，她想在现场观察一下用户的反馈。
互联网大会要连着举办三天，8月18日是开幕日，很多活动只进行了预赛，奖品要等明天决赛之后才会颁发，但有一个活动例外，那就是算法挑战赛，它的奖品是适时发放的，只要做出来了立刻就能领奖，所以等戴怡带着杜存志去听讲座之后，杜春华就牵着林谨言，去了专门发放挑战赛奖品的小教室。
算法挑战赛一共有10道题目，其中做出来5题以及5题以下，统统由思想者文化用品公司提供奖品，做出来5题以上，由其他赞助商提供的计算机零配件作为奖品，因此小教室里准备的奖品，绝大多数都是记事本、文化衫、双肩包、保温杯之类的物品。
当杜春华走进去的时候，小教室里没有人来领奖，只有两个骁龙公司的实习生在里面，另外还有一个穿着白色无袖雪纺衫的女孩子，坐在呼呼作响的吊扇下面，对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打字。
“咦，小吴，你怎么跑这里来办公了？”
“春华姐，是你呀，带谨言来玩？”小吴是骁龙最初六名员工里唯一的女性，闲暇时经常和杜春华一起逛街吃饭，关系很好，她十指舞动，边打字边说道：“我是过来当监工的，防止何力行玩阴招跟我抢人。”
杜春华对骁龙内部的竞争略知一二，知道他们喜欢抢人而不是抢钱，就笑着说道：“何经理是厚道人，不会玩阴招吧？”
“他是表面忠厚，其实奸猾的很，已经从我手上抢走四五个人才了，这次不能再让他得逞。”
杜春华松开林谨言的手，让他在小教室里自己玩，然后坐在小吴身边，见她正在写一封电子邮件，而且快写完了，就说道：“奖品好像没怎么少嘛，你们是不是题目出的太难了？”
“这次挑战赛不限时间，后天5点之前来提交答案就可以了，所以很多人拿到题目之后都想多研究研究，毕竟奖品挺值钱的。”小吴敲下最后几行文字，合上了笔记本，解释道：“这10个题目是杜总专门为招聘人才准备的，不算太难，做出来5题，说明基础不错，做出来8题，说明脑子不错，如果10题全做出来了，说明综合能力不错。”
“是么，那你准备抢做出来几题的人？”
“做出来5题以上而且能通过我面试的，统统都要。”小吴对着空气挥了挥手掌，杀气腾腾的说道：“宁可错杀一百个庸才，不能放过一个天才。”
杜春华被逗笑了，说道：“你们这个挑战赛不限时间，也不固定考场，比开卷考试还宽松，就不怕有人作弊，直接拿别人的答案过来滥竽充数？”
“这个比赛和普通考试不一样，提交答案的时候必须到隔壁的机房现场编程，没有基础根本写不出来，因为死记硬背不可能记下那么多代码。”
“原来如此。”杜春华不懂编程，没再聊这个问题了，指了指桌子上柚木色的保温杯，打听道：“这杯子用着怎么样？”
“挺好的，既漂亮又保温，我很喜欢，最近每天都在用。”小吴拿起保温杯，欣赏着杯体上和实木仿佛的纹理，问道：“春华姐，你们这款杯子到底有多少种颜色？”
“怎么了？”
“我想每种颜色都收藏一个，放在屋子里当装饰品。”
“那完了，你们杜总让我调试了上百种不同颜色，除了纯色的之外，每个瓶子上的纹理都不一样，你就等着破产吧。”
“啊？你这个弟弟也太黑心了吧！”
杜秋穿越时带了一个猫眼石色的swell保温杯，这是2010年之后红遍全球的爆款产品，以色彩多变著称，比如原木系列、金属系列、撞色系列、元素系列、动物花纹系列等等，一直给人新鲜感，所以能流行多年，热度始终不减，当杜春华想山寨它的时候，杜秋顺便把这个秘诀也告诉了她。
两人正在闲聊，从门外走进来一个扎着两根麻花辫的小姑娘，身后跟着一条半人高的黑色大狗，那狗四肢细长，昂首挺胸，腰背拱起，尾巴卷曲，看起来又凶猛又矫健，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暴起伤人。
杜春华下意识的站了起来，拔脚就朝讲台上走，想去保护拿着粉笔在黑板上乱画的林谨言，却听那名小姑娘脆生生的说道：“小弟弟，你不要怕，我家小天很温柔的，不会咬你。小天，坐下。”
那条狗很听话，一声不吭的在门口趴了下来，杜春华松了口气，但还是有些不放心，走上讲台把林谨言抱了起来，问道：“小妹妹，这是你养的狗？”
小姑娘大概十一二岁的样子，可能经常在户外活动，皮肤晒成了小麦色，眼睛很大，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显得又朴实又可爱，说道：“是的呀，这是我从老家带过来的，它叫小天，现在才刚刚1岁大。”
这时一名员工走了过来，虎着脸说道：“我们这里正在举办活动，不能带狗进来，你赶紧出去。”
“我知道你们在举办活动，我爸一会要过来领奖，我在这等他。”小姑娘伶牙俐齿的，叉着腰说道：“我没带小天进来，是它自己进来的，你赶我干什么呀？我又不是狗，而且这门口也没贴女生和狗不得入内的牌子。”
杜春华为之莞尔，小吴也笑了，示意那名员工别多管闲事，问道：“小妹妹，你爸爸做出来了几个题目？”
“他是个大笨蛋，只做出来了3题，害的我没拿到保温杯。”
“元元，又在背后编排我的坏话？”
随着一声温和的斥责声，从外面走进来一个30多岁的中年男子，瘦高个，留着偏分头，戴着眼镜，穿着白色的短袖衬衫，文质彬彬的，他先扫了一眼教室，然后对趴在杜春华怀里，面带好奇之色打量着那条狗的林谨言说道：“小朋友，不要怕，这是古代为了打猎而培训的猎犬，能听得懂人话，只抓兔子，不抓人，你看过《西游记》吗？二郎神的哮天犬就是这个品种。”
“哮天犬我知道，外公跟我说过，二郎神就是靠它帮忙才打败孙悟空的。”
“小朋友真聪明，连这都知道。”那人安抚好林谨言之后，直起身来，对杜春华说道：“我女儿很顽皮，非要带小天来这边玩，如果刚才吓到孩子了，我向你道歉。”
杜春华见他态度很好，说话也和气，就放松了下来，说道：“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威猛的狗，有点反应过度了，其实没吓到谨言，他不是胆小的孩子。”
“小朋友，你叫谨言？谨言慎行的谨言吗？真是好名字。”那人笑呵呵的夸赞了一句，然后摸了摸身边小姑娘的脑袋，介绍道：“这是我女儿，姓程，名一元，元元，快跟小弟弟陪个不是。”
“人家本来就没被吓到，干嘛要陪不是。”程一元对父亲翻了个白眼，然后笑嘻嘻的招手道：“谨言小弟弟，你下来，我带你跟小天一起玩。”
春华还是有点不放心，抱着在怀里挣扎的林谨言不放手，打岔道：“小吴，他们是来拿奖品了，你快过来看看。”
小吴过来查看了一下男子手上拿的记分牌，见他只做出来了3道很基础的算法题，就失去了面试的兴趣，说道：“做出来3道题的奖品是一件t恤，你自己去选吧。”
林谨言有两个青梅竹马的小伙伴，一个是王晓雅，家里做建筑生意，另一个是林菲菲，家里做服装批发生意，这次奖品中的t恤衫，就是杜春华和林菲菲的父母合作搞出来的，分绿、黄、红、蓝、白五种颜色，胸前用不同的字体印了一些记事本封面上摘录下来的热门文字。
那名男子在一堆t恤中随手拿了件白色的，小姑娘不乐意，提议道：“爸，你不要总是穿白衣服，容易脏，也不好洗，换个红色的吧。”
“红色的太艳了，我穿不合适。”
“那选个蓝色的，就这件吧，过来试试。”
杜春华见小姑娘爬到课桌上，举着一件蓝色的t恤在中年男子身上比划，男人则乐呵呵的配合她左右转动，觉着挺好玩，也很温馨，对小吴说道：“难怪有人说女儿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这小姑娘真不错。”
小吴也觉着挺有意思的，哈哈一笑，说道：“小小年纪就能把父亲指挥的团团转，长大了肯定是个泼辣能干的主。”
第九十七章 志趣相投
在小姑娘程一元的指挥下，那名中年男子把所有颜色的t恤都试了一遍，最后在她的强烈建议下，还是选了件红色的。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爸，颜色我帮你选好了，字你选个自己喜欢的，免得又说我太**，不民主。”
小大人似的言语让围观的杜春华和小吴忍俊不禁，差点笑出了声，那名男子似乎觉察到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头冲她们笑了笑，然后选了件印着两行狂草字的t恤，说道：“就这件吧。”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呀？乱七八糟的，看着挺漂亮，可是一个字都不认识。”
“这是唐朝大书法家怀素《自叙帖》里的两句诗。”那名男子指着t恤上行云流水般的文字，念道：“狂来轻世界，醉里得真如。”
小姑娘程一元有比较明显的方言口音，此人和她对话的时候也一样，但念这两句诗却用了纯正的普通话，口齿清朗，抑扬顿挫，给人一种很有文学修养的感觉。
草书作为一种书法，并不是闭着眼睛随手乱写，而是有一套严格的简化标准，不懂的人觉得很难辨认，懂的人则不然，这批t恤里只有这一款是狂草，说字很漂亮的很多，但能认出是《自叙帖》的几乎没有，杜春华有些遇到了知音的惊喜，问道：“你练过书法？”
“是啊，平时没事的时候练着玩，主要是硬笔书法，毛笔练的不多，只看过一些比较著名的碑帖。”
程一元很活泼好动，胆子也大，一个纵跃，直接从课桌上跳到了距她一米多远的讲台上，拿起一根粉笔，满脸自豪的说道：“我爸是高中特级教师，粉笔字和钢笔字写的可好了！爸，你写几个字给她们瞧瞧。”
那名男子很谦逊，含笑摆了摆手，示意别和小孩子一般见识，杜春华以前做过老师，对这个职业比较敏感，问道：“原来你爸爸是老师呀，教语文的吗？”
“不是，他是教数学的。”程一元情绪变的很快，眨眼之间就从自豪变成了鄙夷，摇着脑袋，甩着麻花辫说道：“爸你也太笨了，算法不就是算术的用法么，你一个教数学的特级教师，居然只做出来了3道题，说出去我都嫌丢人！”
“小妹妹，算法可不是算术的用法，两者差别很大的。”小吴觉着小姑娘特别好玩，笑着问道：“程一元，你是不是有个弟弟或者妹妹叫程二元？”
“我就一个人，没有弟弟妹妹，怎么了？”
“你爸爸是数学老师，你又姓程，那名字应该来自一元方程，既然有一元方程，肯定也会有二元方程。”小吴胡猜瞎蒙，逗她道：“让我猜猜你爸爸的名字，他是不是叫程方？”
“不对，你猜错了，我爸叫程……”程一元说到一半不说了，从后面推了推她父亲，说道：“爸，你自己告诉她们吧，小姑说我不能直接喊你的名字。”
“我叫程四维，一二三四的四，维护和平的维。”程四维很客气，一边自我介绍，一边上前和杜春华和小吴握了握手，说道：“很高兴认识你们。”
“我叫小吴，她是我姐。”小吴含糊着介绍了一下杜春华，然后打趣道：“你们父女俩真有意思，名字里都有数字，现在高中数学开始教四维空间了？”
“小吴，我觉得你又猜错了，程老师的名字应该来自《管子》。”杜春华平时练字的时候喜欢抄古典名著，随口就背了出来：“国有四维，一维绝则倾，二维绝则危，三维绝则覆，四维绝则灭。倾可正也，危可安也，覆可起也，灭不可复错也。何谓四维？一曰礼，二曰义，三曰廉，四曰耻。”
程四维有些意外，深深的看了一眼杜春华，笑着说道：“其实我只知道《资治通鉴》里有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这几句话，《管子》的原文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位吴女士真博学。”
“我不姓吴，我姓杜，叫杜春华，小吴是我闺蜜，所以平时以姐妹相称。”
“哦，那我搞错了，抱歉。”
这时程一元跳下讲台，轻轻踢了踢趴在地上休息的大黑狗，然后带着它一蹦一跳的走了过来，对始终搂着林谨言的杜春华说道：“阿姨，你不要怕，我家小天很乖的，真的不咬人，不信你摸摸。”
杜春华试探着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大黑狗的脊背，黑狗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眯了眯眼睛，似乎很享受，于是放心了不少，松开林谨言的手，让他和程一元一起玩，问道：“这是什么品种？”
“这是关中细犬，古代非常优秀的猎犬，清朝郎世宁为乾隆皇帝画的《十骏犬》里，除了一条藏獒之外，其余的都是细犬。”程四维知识挺庞杂的，介绍道：“这条狗刚出生就由元元带回家养了，现在快一年了，很聪明，能听的懂人话，只有主人命令它或者遇到兔子的时候才会猛追，平时很温顺。”
“为什么让她养这样的大狗，哈巴狗或者西施犬不是更合适小孩子养么？”
“我去年带了两个高三班，工作很忙，晚上经常要11点多才能回家，元元一个人在家，养条大点的狗比较放心。”
杜春华轻轻哦了一声，小吴则问道：“那她妈妈呢？”
程四维没回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程一元在旁边大大的哼了一声，说道：“她嫌我爸太穷，跟一个有钱人跑去南粤了，好几年都没回家了。”
这也太那个啥了……
电视剧也没这么曲折啊……
小吴是个宅女，不善于掩饰情绪，诧异之色溢于言表，杜春华见气氛有点尴尬，就帮忙补救，转换话题道：“程老师，你是云城本地的网友？”
“勉强算吧，我以前在金山县一中当老师，上个月刚调到了云大附中，才搬过来十几天，一句云城本地话都不会说。”
杜春华以前在少年宫工作的时候，经常接触学生家长，对云城市的中小学比较熟悉，知道云大附中是省重点中学，升学率很高，而金山县是一个地处山区的贫困县，能从那种地方跳槽到省会城市的重点中学任教，说明程四维教学水平很不一般，不由的对他刮目相看。
小吴大约是觉得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点事做，闲聊了几句之后起哄道：“程老师，程一元刚才说你粉笔字写的很漂亮，不如写几个给我们看看呗？春华姐的字也写的很好，你们可以交流交流。”
“在小孩子眼里，做父母的什么都好，其实我字写的一般，还是不要了，免得贻笑大方。”
正拿大黑狗当模特，和林谨言一起在黑板上乱画的程一元扭头说道：“爸，该谦虚的时候要谦虚，不该谦虚的时候不要谦虚，尤其是在美女面前，这道理连我都懂，你装什么糊涂呀？”
小吴笑的前仰后合，鼓掌称赞道：“程一元，你可真聪明。”
杜春华也笑的合不拢嘴，说道：“程老师，你女儿都发话了，你就写几个字让我们见识一下吧。”
程四维苦笑着屈指做了个敲脑袋的手势，然后走上讲台，拿起一支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t恤上的那两句诗，不过用的不是狂草，而是楷书，笔画清晰，字迹工整，确实很漂亮。
当他写完第一句诗的时候，小吴有些惊讶，小声说道：“春华姐，他的字和杜总的字有点像。”
杜秋书法学的是褚遂良，褚遂良作为初唐四大家之一，在书法史上地位崇高，影响深远，喜欢其风格的人很多，所以杜春华没怎么惊讶，只是觉得有点亲切，说道：“程老师肯定练过《雁塔圣教序》，小弟应该和他有不少共同话题。”
她这边话音刚落，那边正在多功能学术报告厅里向一群记者和网友介绍云城热线的杜秋心有灵犀，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第九十八章 发布会上的议论
下午的新闻发布会没有在人大会议中心举办，而是放在三江大学的多功能学术报告厅里，主要是因为要使用多媒体设备播放ppt文档、演示程序以及视频资料，营造高科技的气氛。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发布会主要是面向记者的，网友捧不捧场全凭自愿，不过这次来参加互联网大会的不全是学生或者专家，也有不少程序员或者生意人，早上杜秋的演讲勾起了他们赚大钱发大财的念头，对软件园项目的关注度提高了不少，因此3点钟的时候，多功能学术报告厅里上座率超过了9成，200多个座位几乎坐满了。
钟高山是很老派的官僚，不会用电脑，也没有时间去学，于是亲自点将，让姜丹枫担任发布会的司仪，在报幕之余，统一操作所有人的ppt文档，既赏心悦目，又护住了面子，一举两得。
姜丹枫中午回家精心妆扮了一番，换了身红色的连衣裙，戴着晶莹的珍珠吊坠，丰姿艳丽，落落大方，比早上那位电视台女主播更胜一筹，当她站上主讲台，宣布发布会正式开始的时候，闪光灯此起彼伏，瞬间收割了上百张菲林。
“不愧是中国最漂亮的女网友，能拍到片片枫叶情的真人照片，这次互联网大会就不虚此行了。”
“真没出息，我觉着至少要摸一下她的小手，才算不虚此行。”
“靠！信不信我代替月亮和8老板一起消灭你？”
按照预定的安排，首先发布的是云城热线，然后才是软件园，云城热线的主要卖点在于概念和运营模式，技术上的创新很少，所以杜秋的工作很轻松，等胡远非大谈特谈“城市信息港”对促进云城经济发展的重要意义之后，对着特意制作的演示程序，只用了十多分钟，把几个有新意的页面重点介绍了一下就算完事了。
相比杜秋，杨帆则很不轻松，一是因为这是他跳槽到骁龙之后第一次在公共场合亮相，媒体形象和外界印象很重要，二是因为软件园被陈大猷弄成了个烂摊子，他需要利用这次发布会重整旗鼓，让项目步入正轨。
90年代房地产行业还没兴起，18亿亩耕地的红线也还没划，郊区的荒地和农田根本不值钱，所以当初陈大猷去市里要地的时候，钟高山强行吹气球，把300亩改成了1000亩，以此来表现对高科技产业的重视，反正能开发最好，开发不了以后随时可以收回。
1000亩地对劳动密集型的制造业来说不算什么，对知识密集型的软件业来说有点太大了，而陈大猷好高骛远，缺乏耐心，在担任ceo期间到处画大饼，搞了不少花团锦簇的长期规划，但对具体执行时遇到的各种繁琐事务毫无兴趣，能推就推，能拖则拖。
等他去了美国，杨帆接手之后，发现软件园项目混乱不堪，骁龙这边签了一堆协议，却没有一个真正负责的人，全由陈大猷口头安排的员工在跟进，有几个甚至是连正式合同都没签的实习生，而政府那边也是一锅粥，高层拍胸脯保证说没问题，基层却推三阻四，敷衍塞责，双方联合组建的办公室挂牌成立了一个多月，连修条便道的施工队都还没搞定，气的他半夜打越洋电话到美国，把陈大猷骂了个狗血淋头。
好在陈大猷也不是全然一无是处，他在国内折腾的时候，和三江省建筑设计院以及云城大学建筑学院合作，搞出了很多光鲜亮丽的园区设计图和建筑效果图，7月底重返美国之后，又利用之前捣鼓icard主页广告时在硅谷拓展出来的商界关系，短短十几天就忽悠来了40多万美元的外包订单，让杨帆不至于在新闻发布会召开时，手上完全没有资源可用。
杨帆做事风格和陈大猷完全相反，重实绩轻虚荣，在杜秋的帮助下，把那些设计图做成ppt，然后亲自送给了钟高山，请他在新闻发布会上向外界展示，一方面迎合钟高山好大喜功的心态，增加个人印象分，为以后合作打基础；另一方面强化钟高山对软件园项目倍加重视的形象，以此来压服基层，减少各种扯皮揩油的麻烦。
杜秋在穿越前，见识过诸如ppt造手机、ppt造汽车、ppt造大楼等各种各样的发布会，很会利用陈大猷的那些图纸，做出来的ppt高端大气上档次，很有科技感和国际范，钟高山看过之后心驰神往，大为满意，很爽快的答应了杨帆提出来的请求，删掉了发言稿中部分夸夸其谈，不切实际的内容，增加了一些简化行政手续，提高办事效率的政策。
当钟高山登上主讲台的时候，姜丹枫很默契的切换出了一张软件园全景效果图，只见高楼林立于湖泊之侧，别墅掩映在绿树之中，医院、学校、商场、影院等生活和娱乐场所一应俱全，仿佛科幻电影里的未来城市，让很多网友发出了啧啧称奇的惊叹声。
“这些图片做的蛮漂亮，如果真能实现的话，云城以后就是中国的硅谷了。”
“这么大的工程，没有十几亿或者几十亿的资金根本搞不定，以云城的财政状况和骁龙现在的实力，几乎不可能实现。”
“现在是不太可能，不过杜秋这人很神奇，谁也不知道他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
瀛海威的张树新和中网的万平国也来参加了发布会，两人都是老江湖，没有被精致的ppt迷惑，一边听钟高山介绍关于基础建设、人才落户、财政补贴、税收减免等政府配套工程和优惠政策，一边轻声议论。
“这些政策听起来不错，综合起来优惠力度比中关村那边更大。”
“不错是不错，但没什么用，因为这些优惠别的城市也能提供，而中关村在政治、人才、融资以及影响力上的优势，国内任何一个城市都提供不了。”
“也是。”
“不说中关村了，像浦江、鹏城、金陵这些大城市，各方面条件都比云城好，而且好很多，杜秋是情况特殊才到这边创业的，而那些身世正常的高科技人才，估计不会愿意来云城发展。”
“话虽如此，但是反过来想一想，你说的那些身世正常的高科技人才，有几个能有杜秋那样的才华？我觉得只要杜秋不走，这个软件园就有可能做起来。”
“以杜秋的能力和财力，搞个普通的软件园问题不大，但能不能做到这位书记ppt里描述的那么好，可就难说了，毕竟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
钟高山久居官场，习惯了照本宣科，四平八稳的讲话方式，用了40多分钟才念完自己的发言稿，然后轮到杨帆上台了。
“刚才钟书记介绍了软件园的建设规划，下面有请骁龙科技公司首席运营官杨帆先生介绍软件园的运营规划，杨帆先生本科毕业于京城大学，后赴美深造，拥有康奈尔大学计算机硕士学位以及哥伦比亚大学工商管理硕士学位……”
张树新听姜丹枫介绍完杨帆的简历之后，笑着调侃道：“王总，你刚才说有本事的人不愿意来云城工作，这位算不算有本事的人？”
万平国也是海归学霸，拥有斯坦福大学双硕士学位，含金量丝毫不逊色杨帆，因此并不太在意学历，说道：“履历摆在那，这肯定是个有本事的人，关键看杜秋会不会用他，要是用的好，珠联璧合，骁龙以后一飞冲天，要是用的不好，明争暗斗，骁龙估计要坐困浅滩了。”
“怎么说？”
“上次在京城饭店和杜秋一起吃过饭之后，我一直很关注他的动向，感觉此人长于技术，疏于管理，容易被人架空……”
“你怎么知道他疏于管理？”
“六月底七月初是大学生离校入职的时间，骁龙当时一下子多了几十名员工，人心浮动，诸事繁杂，在这个节骨眼上特别需要杜秋坐镇指挥，结果他带着两个骨干高管，跑去美国给微软写程序了，你说这算不算疏于管理的表现？”
“这事我听少洁说过，刘运来就是那时候跳槽的，临时退了去美国考察的机票到云城来救火，帮忙稳住了局面，所以杜秋现在非常信任他。”
“刘运来不懂计算机技术，只负责媒体公关，对杜秋没威胁，而杨帆既懂技术又懂管理，稍不注意就会出现臣强主弱的局面，如果日后有了分歧，大股东和管理层打架，骁龙轻则伤筋动骨，重则分崩离析。”
这时杨帆很简单的说了几句开场白，然后进入正题，讲起了软件园的运营策略，两人听了一会之后，就停下了闲聊，表情变的专注了起来。
钟高山说话语速很慢，讲了半个多小时，很多听众仍旧一头雾水，不知道他说的那些政策有什么用，杨帆的语速很快，但只讲了不到10分钟，听众就完全明白了软件园是如何运作的。
因为他没有拽空洞枯燥的名词，也没有谈虚无缥缈的前景，而是直接把如何从零开始创办一家软件公司的过程做成了ppt，怎么筹集资金，怎么注册公司，怎么租赁场地，怎么采购设备、怎么培训员工，怎么拿到订单，怎么验收产品，怎么回收资金，怎么报税退税等等，把每个环节里软件园起了什么作用，演示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极具可操作性，没有一句煽情的话，却更能引发台下听众的创业激情。
“这是个会做事，做实事的人，有他操盘，软件园大有可为，说不定以后还真能超越中关村。”
“杜秋的技术，杨帆的管理，再加上美国那边陈大猷的营销，形成了骁龙的铁三角，要是配合默契的话，未来前景不可限量。”
第九十九章 缘由天定
杨帆来骁龙正式上班还不到一个星期，时间非常紧张，还没有摸清楚云城的政商环境，也没有搞清楚陈大猷搞的那一堆合作协议到底可不可行，所以在发布会上没有信口开河，乱画大饼，而是以不浮夸，不矫饰的态度，从实际出发，讲解了一遍软件园的运营模式，别的什么都没说。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而这正是杨帆高明的地方，能迅速找到问题的关键点，针对不同的对象，采用不同的手段，官员在乎的是政绩，于是他奉上宏图伟业，描绘繁荣昌盛的美好前景，网友在乎的是利益，于是他根据实际问题，给出直观可行的解决方案。
没钱？软件园有创业基金，可以帮你融资或者借贷……
没人？软件园有人才中心，可以帮你培训或者招聘……
怕吃拿卡要？软件园有政府股东，可以帮你撑腰……
怕商业纠纷？软件园有法律顾问，可以帮你诉讼……
找不到生意？软件园有外包服务公司，可以帮你接国外订单……
卖不出产品？软件园有市场营销公司，可以帮你打广告推广……
对很多程序员来说，创业最大的障碍，不是钱，也不是人，而是怕麻烦的心态，因为他们经常和电脑打交道，人际关系比较简单，生活方式也比较单调，久而久之，社交能力就退化了，对各种复杂的商业规则以及行政手续畏之如虎，不愿或者不敢去折腾。
杜秋本人就是典型的例子，穿越之初明明有万丈的雄心和无敌的技术，却始终没胆子放手去做，直到找到陈大猷当合伙人之后，这才创办了骁龙这厮做实事不行，但圆滑世故，心黑手辣，解决各种社交麻烦很在行。
现在杨帆以透明的流程，直观的方式，将创业过程中遇到的各种行政、法律以及商务方面的麻烦统统剥离了出来，交给软件园的专业机构打理，一条龙式的服务极大的降低了创业难度，很难不让那些有想法的程序员心动，因此当他讲完之后，台下呼啦啦举起了一片手臂，纷纷表示有话要问，场面比钟高山事先安排几个记者提问要热闹的多。
杨帆的临场应变能力很强，见反应非常热烈，就没有点人起来发问，而是和钟高山以及胡远非商量了一下，然后宣布发布会到此结束，对软件园项目感兴趣的人，可以留下来和他一对一，面对面的交流，不感兴趣的或者另有他事的，可以自行离开了。
此时已经下午5点出头了，钟高山和胡远非都是大忙人，交代了几句场面话就离开了，杜秋的日程排的很满，6点钟要和来报道互联网大会的记者一起聚餐，7点半要去三江大剧院附庸风雅听音乐会，所以和张树新、万平国等几个熟人闲聊了一会之后，也离开了学术报告厅。
陈志扬以协办单位负责人兼骁龙股东代表的双重身份也参加了这次发布会，跟着杜秋一起在走出报告厅的时候，感慨道：“7月初大猷一连去了好几次浦江，坚持要请杨帆来骁龙，我当时觉得有些小题大作，现在看来他请对人了，你和大猷都是纸上谈兵的书生，欠缺处理实际问题的经验，杨帆正好能弥补这一块。”
“是啊，陈哥眼光很毒，看人从来没出过错，我挺佩服他的。”
“你就不要给大猷脸上贴金了，他什么底细我清楚的很，读大学的时候就和杨帆不对付，现在厚着脸皮去请他过来，一半是为了骁龙的未来，一半是为了给自己擦屁股，软件园项目在他手上就是空中阁楼，根本建不起来。”
果然是知子莫如父……
学术报告厅是一栋圆形的建筑，两人穿过走廊，走出大门的时候，发现杜存志拿着一把折扇，站在路边的公用电话亭边，戴怡则握着话筒和人通话，见到陈志扬过来了，显得很紧张，手忙脚乱的挂了电话
“杜老哥，你说你来我们三江大学玩，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我别的忙帮不上，给你找个向导还是可以的。”
“这不有小戴嘛，她就是你们学校毕业的高材生，刚才带我参观了一遍你们学校，走到这正好见你们发布会结束了，就停下来歇歇脚，顺便等小秋。”
陈志扬似乎并不认识戴怡，打量了她几眼，和颜悦色的问道：“你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是，我以前是外国语学院的，今年7月刚毕业。”
“原来已经毕业了，这么说你现在是骁龙的正式员工？那不错，好好工作，争取早日月薪过万，为学弟学妹们树个榜样。”
陈志扬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鼓励话之后撇下戴怡，和杜存志走到一边聊起了闲话，杜秋问道：“陈新民呢？”
“陈老板公司来了个很重要的客户，4点多的时候带着他儿子打车走了。”
“我姐呢，她在干什么？”
“春华姐在看网友下五子棋，说再过一会就结束了，让我们在这等她。”
亲妈什么时候对五子棋感兴趣了？
杜秋抬手看了看电子表，见还没到5点20，自己有30分钟左右的自由活动时间，于是说道：“她在哪里看人下五子棋？我也过去看看。”
“在主教学楼二楼217。”
陈志扬听到了，回头说道：“那一起过去吧，我正好找蔡星火有点事。”
几百个网友看似很多，但对拥有上百间教室的主教学楼来说不算什么，半层楼就能把他们全部装进去，不过8月份天气炎热，姜丹枫担心人多拥挤容易出事，特意把活动放在两层楼里举行，要用电脑的在一楼，不需要用电脑的在二楼。
因为分的很散，教学楼里到处都能听到人声，但却见不到几个人影，在戴怡的带领下，一行人很快找到了举办五子棋比赛的教室，但门口卧着的大黑狗让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其他人是畏惧，杜秋则是激动，因为他认识这条狗。
“蔡星火怎么搞的，居然让这么凶猛的大型犬进了教学楼！”
“小秋，别过去。”
“没事，这是关中细犬，性情比较温顺，不怕生，不会主动攻击人。”
杜秋一边解释，一边朝前走，大黑狗见他靠近，翻身站了起来，以远比普通犬类迅疾的速度冲了过来，绕着他上下乱嗅，吓到戴怡花容失色，陈志扬眉头紧皱。
杜存志常年住在农村，经常遇到狗，也曾经养过狗，很熟悉它们的习性，比较镇定，吩咐道：“小秋你不要动，这狗在认人，一会就好了。”
可能是因为杜秋和林谨言身体气味一样的缘故，大黑狗被迷惑了，嗅来嗅去就是不离开，杜秋越发肯定这条狗的来历，于是举起右手，放在距离大黑狗头顶一米多高的地方，用很轻微的声音命令道：“小天，跳。”
大黑狗似乎听懂了他的话，一跃而起，很精准的舔到了手掌心，跟着扭身又窜回来，再次跳起舔了一下，然后撒欢似的在他身边跳来蹦去的，似乎玩上瘾了。
果然没错，这绝对是老姐从小养大的守护神兽小天……
可是老姐现在不应该还在金山县吗？小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在杜秋疑惑不解，思绪万千的时候，杜春华和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从教室里走了出来，有些惊奇的说道：“小弟，你胆子可真大，居然敢和小天这么玩。”
亲妈的人生轨迹已经完全改变了，居然还能在我不插手的情况下遇到后爹，而且提前了一年多……
这两位的缘分应该是天注定的，几百年前就刻在三生石上了……
杜秋穿越之后经历过多次匪夷所思的情感冲击，已经修炼出了免疫力，虽然内心澎湃如潮，表面却不动声色，笑着问道：“这条狗叫小天吗？”
“是呀，据说二郎神的哮天犬就是这个品种，所以叫小天，是程老师养的宠物。”杜春华现学现卖，妆模作样的命令道：“小天，过来躺着，别吓到了陈校长。”
大黑狗不知道是真听懂了她的话，还是看到了她身后那名男子的手势，乖乖的跑了过去，重新在教室门口趴了下来。
陈志扬见状松了口气，大步流星的走上来，黑着脸质问那名男子道：“你怎么能把这种大型犬带到教学楼里来，万一咬伤了人怎么办？你付得起责任吗？！”
“陈叔叔，你先别生气，这事怪我，不怪程老师。”杜春华没等那人说话，就先赔了个不是，然后解释道：“程老师的女儿很会下五子棋，我带她来参加比赛，程老师和小天一直在楼下等，没有进来，本来我们约好了5点钟出去，没想到他女儿连战连捷，赢了十多个网友，我一时高兴忘记了时间，程老师有些担心，这才进来的，他刚上来不到5分钟，等这局棋下完就走，不会有事的。”
杜秋和后爹相处的很融洽，感情不比亲爹差，当然不会让他难堪，半是解围半是调侃的说道：“姐，你还没到更年期，怎么就开始迷糊了，程老师来程老师去的，听的我头都晕了，人家有名字的吧？”
杜春华抿着嘴唇，扬手做了个要扇他的动作，程四维上前自我介绍了一下，客套道：“这位就是杜总吧？非常荣幸能认识你，我和我女儿都是你的追星族。”
“程老师直接叫我名字吧，总什么的是公司员工喊的，朋友之间这么称呼听着得慌，追星族就更别提了，我哪算什么明星。”杜秋和后爹握了握手，明知故问道：“你女儿多大了？”
“今年刚满11岁。”
“哦？才11岁就能赢十几个网友，那看来是个小天才嘛。”杜秋没介绍陈志扬的身份，免得他继续发挥，说道：“我们别站外面了，进去看看吧。”
第一百章 天才小棋手的秘密
这是一间为小班上课准备的教室，有三排课桌，每排6张，每张课桌上都摆着纵横十五道的棋盘，但全空在那，所有人都站在中间一排最前面的课桌边，围观一名网友和一名少女对弈。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围观的人至少有十几个，但杜秋一进门，目光的焦点全部聚集在那个一手拿着棋子，一手撑着下巴的少女身上，见她黑黑瘦瘦的，穿着橘黄色的小t恤和水绿色的灯笼短裤，脚上踩着一双黑色的塑料凉鞋，虽然都是新的，但颜色失真，款式老土，一看就知道是后爹瞎买的地摊货，眼眶不由自主的红了。
这就是那个冬天朝被窝里丢冰块，夏天在凉席上放蜘蛛的坏蛋老姐……
这就是那个我受欺负了，当着全校师生的面为我报仇的侠女老姐……
这就是那个多才多艺，搂着我在大庭广众下纵情跳舞的逗比老姐……
这就是那个乐观开朗，在去世之前微笑着让我不要哭的坚强老姐……
“哟，8老板来了！”
“8老板也喜欢五子棋？”
杜春华见杜秋神色恍惚，充耳不闻网友的招呼，急忙推了推他，问道：“小弟，你怎么了？”
“啊？没什么。”杜秋回过神来，一边举手回应网友，一边遮掩道：“刚才脑子忽然宕机了，明明有话要说，到嘴边却想不起是什么了。”
“切，刚才还说我迷糊，我看你才是真迷糊了。”
杜秋等人的到来，就像大石头掉进了小池塘，破坏了教室里平静祥和的比赛气氛，程一元似乎有些不满，把手上的棋子一丢，呼啦一下站了起来，语气很干脆，声音很清脆宣布道：“这局我输了，咱们下决胜局吧。”
“大家先安静，有什么话等他们下完了再聊。”杜秋走到棋盘边看了看，心中满是怜惜和温馨，嘴上却用有些发涩的声音调侃道：“小妹妹，输的有点惨嘛。”
“不禁手的五子棋，执白必输，我是故意放弃的。”程一元仰头看了看他，自信满满的说道：“决胜局有禁手，我肯定能赢他！”
老姐此时还没发育开，除了一双大眼睛之外，看不出有多漂亮，穿着也很朴素，但小身板挺的笔直，宛如初春的花蕾，仿佛展翅的小鹰，透着一股鲜活而又昂扬的精气神，非常惹人喜爱，因此话一出口，立刻有人喝彩道：“一元好样的，姐姐支持你，决胜局押10块钱你赢。”
这时杜秋才发现小吴也在，坐在靠窗的课桌边，面前摆了一堆花花绿绿的零钱，显然是在坐庄赌外围，林谨言半跪在她对面的凳子上，举着几张一块钱的红色纸币，像个小赌徒一样，奶声奶气的嚷嚷道：“一元姐姐我也支持你，我也押10块！”
童言童语让每个人都笑了，杜存志上前抱起他，照着屁股拍了一巴掌，带着笑意呵斥道：“小兔崽子，一个下午没管教，居然学会赌钱了，这还得了。”
陈志扬一直担心门口的大黑狗，应景式的笑了笑之后站上讲台，做了个双手下压的动作，大声催促道：“时间不早了，赶紧比赛吧，晚上还有其他活动，别耽误了。”
杜秋上前一边帮程一元收拾上一局的棋子，一边问道：“你知道禁手的规则吗？”
“当然知道，我爸教过我，不然怎么敢来参加比赛。”
呵！这么自信？
老姐性格活泼，喜动不喜静，在穿越前的时空中从来没玩过五子棋，怎么现在忽然转性成天才小棋手了……
五子棋在很多人眼里只是小孩玩的游戏，难登大雅之堂，其实不然，在专业规则的约束下，五子棋是一种很有技术含量的棋类运动。
如果做个类比的话，围棋是国家级的战役，象棋是区域级的战争，五子棋则是电梯里的战斗，在狭窄而又激烈的环境下，刀刀见血，先出手的人有很大的优势，所以早在1899年，东瀛棋手就发现如果不加限制的话，先走的黑棋可以100%获胜，这个观点在1992年通过数学和计算机得到了证明。
为了限制黑棋，东瀛人经过很多年的摸索，发明了一套规则，叫做禁手，禁止黑棋下出双三、双四、长连等布局，哪怕是为了防守，被迫下出来的也不行，这样既降低了黑棋获胜的概率，又给白棋增加了一种新的获胜方式，不用五子连成线，只要能迫使黑棋走出不该走的布局，就算赢了。
这套规则是为专业比赛准备的，比较繁琐，业余爱好者一时半会很难适应，所以互联网大会上采取了折中的三局两胜制，前两局不禁手，一人执黑一次，如果比分是2：0，说明实力差距很大，就不用再比了，如果是1；1，说明实力比较相近，可以用有禁手的规则决一胜负。
决胜局除了禁手之外，另外还增加了一个五手两打的规则，五手两打的意思是黑棋下到第五手的时候，要在棋盘上放两颗位置不对称的棋子，由白棋来决定哪一颗才算落子，这是1988年才出现的新规则，因为经过几十年的发展，人们发现即使有了禁手，黑棋的胜率还是远超白棋，得再限制一下。
“两位是协商选择黑白棋，还是抛硬币？”
程一元模仿古装电视剧里常见的动作，右手平举，做了个您先请的手势，说道：“我随便，你来选吧。”
她眼神清澈，表情严肃，坐姿和站姿一样，都很笔挺，表现出了尊重对手，认真比赛的态度，虽然动作有点无厘头，却不让人觉得滑稽可笑，反而有种从容大气，有礼有节的风范，杜存志见状对杜春华说道：“这小姑娘不错，做事像你小时候。”
“我也觉得有点像。”
坐在对面的网友是个方头大耳的胖子，网名叫做“大头鱼”，可能被程一元感染了，并没有表现出大人对小孩的傲慢或者谦让，而是拿出一枚硬币，说道：“抛硬币吧，谁猜对了谁执黑，这样公平。你选哪一面？”
“我选国徽。”
结果程一元猜错了，拿到了白棋，大头鱼拿到了黑棋，两人刚一开局，才下了四颗棋子，杜秋就为老姐捏了一把冷汗，感觉她十有**要输了。
五子棋起源于中国，兴盛于东瀛，杜秋当年去大阪做交换生的时候，为了体验异国文化和勾搭异国妹子，曾经参加过学校里的兴趣社，用心研究过一阵子，所以刚才听说亲妈在看五子棋比赛，就临时起意过来了。
在五子棋专业比赛中，一共有26种定式开局，其中花月和浦月被公认为黑棋最有优势的两种，即使加上禁手和五手两打的限制，仍旧有三种以上必胜的下法，甚至还能用软件找到bug级的“地毯谱”，“地毯谱”的意思是黑棋根本不用管白棋，按部就班走自己的，哪怕对手是世界冠军，最后也一定能赢。
大头鱼开局用的就是花月，如果他背过某种必胜的棋谱，按照固定的套路走，老姐凶多吉少……
不过1995年国内还没有正式的专业五子棋比赛，知道必胜下法的人应该很少，如果没背过谱，开局占优并不等于稳赢，老姐还有机会……
就在杜秋胡思乱想的时候，大头鱼在第五手的时候一连下了两颗黑棋，程一元取走了对她威胁最大的那颗，完成了五手双打，然后在左侧的g10位下了第六手白棋。
“坏了，这一步走错了，根本防不住黑棋，应该下在……”
“嘘，观棋不语真君子，别乱说话。”
杜春华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杜秋，用眼神询问他的观点，杜秋没有急着表态，而是等大头鱼下了第七手棋之后，双手合拢当作话筒，轻声和亲妈咬耳朵道：“已经赢啦。”
“是吗？”杜春华踮起脚尖，打量着总共只有7颗棋子的棋盘，半信半疑道：“现在就能看出来？”
“你问程老师吧，他好像要出去了。”
杜春华抬头一看，见本来站在程一元身后的程四维把位置让给了一个矮个子的网友，迈步朝门外走，于是问道：“程老师，你去哪？”
“我怕小天吓到路过的网友，去外面看着它。”
等程四维走到门边的时候，杜秋竖起食指，手腕一转，对着背影画了个有些俏皮的横勾，示意亲妈跟上，杜春华感受到了其中的戏谑成分，狠狠的横了他一眼，小声说道：“又不是程老师下的棋，他怎么会知道。”
杜秋笑而不语。
花月开局之后，黑棋至少有三种必胜的下法，但程一元那招看似防守不力，其实暗藏杀机的第6手棋下完之后，黑棋就仅剩一种必胜的下法了，而且第7手棋非常关键，只有两个点可以下，如果没看出来，下错了地方，很快就会崩盘输掉。
老姐是个运动神经发达的怪力少女，哪怕她忽然变成了神奇女侠或者超杀女我都信，唯独不信她会变成天才棋手……
这种很有技巧性的骗招，肯定是那个围棋和象棋通吃的棋迷后爹想出来的……
不愧是特级教师，后爹真够可以的，互联网大会筹委会7月份才发布五子棋比赛的消息，他居然能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摸透了规则，不仅把老姐给训练出来了，还为她量身定做了一个不需要记太多步骤的绝杀大招……
第一零一章 小风波
“程老师说的没错，黑棋第七手应该下在这里，或者这里，别的位置都不可以，尤其不能去冲四，否则就中了白棋的圈套，很快会犯禁输掉。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即使第七手下对了，白棋仍旧有赢的机会，比如我可以这么下，等到了第十五手的时候，你们觉得黑棋应该下在哪？”
“都不对，大头鱼你又中了程老师的圈套，他是故意引诱你下这两个点的，事实上黑棋第十五手只有一个点可以下，就是这里，只要守住这里，白棋就基本没有赢的机会了。”
杜秋拿着黑棋，坐在大头鱼的位置上，和拿着白棋的程四维一边还原刚才的对局，一边讲解其中的诀窍，两人都是很会讲课的人，把攻防思路讲的清晰明了，让网友们不时发出恍然大悟的惊叹声。
等讲解完了之后，程四维已经对杜秋产生了惺惺相惜的知己感，说道：“杜总目光如炬，棋高一着，我很佩服。”
“五子棋在东瀛很流行，我只不过是以前在棋谱上见过这种走法，现学现卖而已，程老师才是此中高手，等哪天有空了咱们约个时间，好好切磋切磋。”
“好，我求之不得。”
杜秋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5点50了，于是放下棋子，站起来对周围的网友说道：“不好意思，我等会有个饭局要应酬，先走了。晚上省大剧院有音乐会，感兴趣的朋友别错过了。”
“错过不了，我来之前特意带了套西服，就等着晚上装一回上流社会的贵族了。”
“这么热的天你穿西服，是想装一回满头大汗的落汤**？”
“哈哈没错，而且是蒸了桑拿的落汤鸡！”
“8老板，晚上音乐会一定要穿正装吗？”
“不用，衣服随意，别带bp机和大哥大，也别带吃的喝的进去，听的时候保持安静就行了。”杜秋解释了一下之后，对程四维说道：“程老师，我们去楼下等他们吧。”
“好。”
两人走出教室，一直趴在门口的小天立刻站了起来，跟着一起朝楼梯口走，杜秋一边像来时那样用手撩狗，一边打听道：“程老师，你平时也玩cfido？”
“我以前在金山县教书的时候，办公室里有一台私企老板捐赠的电脑，偶尔用它上cfido看看。”
“我好像没有在网友报名册上见到你的名字？”
“前阵子因为高考以及工作调动的事，忙昏了头，错过了截止日期，所以没报上名，今天正好有空，就带一元过来看看。”
“原来如此。”
两人走出教学楼，站在门口的台阶前聊了一会家常闲话，就看到杜春华就开着宝马过来了，等车子停好之后，程一元背着大号的黑灰色双肩包，一手拿着一个保温杯，从副驾驶位上跳了出来，兴高采烈的说道：“爸，看，这是我赢的奖品！”
“奖品不是只有一个背包吗？”
“杯子是小吴姐和春华阿姨奖励我的，我们俩一人一个。”程一元把一个紫檀色的保温杯交给程四维，叽叽喳喳的说道：“只要赢了8个对手就能拿到双肩包了，我一共赢了14个，所以除了杯子之外，小吴姐和春华阿姨还给了我14个记事本，我都装包里了。”
程四维性格有些软绵，但并不迂腐，见女儿很开心，就没有煞风景，和杜春华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收下了保温杯。
在他客套的时候，杜秋在一旁打趣老姐，问道：“一元，小吴和我姐是好朋友，年龄只差几岁，你一个叫姐，一个叫阿姨，不合适吧？”
“有小孩的是阿姨，没小孩的是姐。”程一元一副很懂的样子，理直气壮的说道：“女人没有不喜欢年轻的，懂不懂呀你？”
“哦，你的意思是我姐老了？”
“我可没说，是你说的。”程一元人小鬼大，来了招移花接木，转身告状道：“春华阿姨，你弟毁谤你，说你老了！”
我去！
果然是天敌，哪怕时空变换，年龄倒转了，仍旧不是对手……
“行啦，小弟你不要到处招人厌，快点上车，我送你去酒楼，刘运来刚才已经打电话过来催了。”
杜秋本着顺其自然的心态，并没有多加干涉亲妈和后爹的事，和程四维父女挥手告别，坐上汽车，准备去参加记者聚餐会。
等车子发动之后，杜存志扭头看了看和程一元肩并肩站在一起的程四维，问道：“这位程老师看着还不到40岁，就评上特级教师了？”
“程老师在金山县教了十多年的书，金山县是国家级贫困县，我听一元说他带出了100多个大学生，其中有20多个考上了教育部直属的重点大学。”杜春华一边掉头转弯，一边介绍道：“一元还说他爸今年有个学生高考数学拿了满分，总分排名全省前十，所以云大附中就把他挖过来了。”
“有这样的成绩，那确实可以评特级教师。”杜存志思想觉悟很高，说道：“你们云城是省会，条件好的很，要什么有什么，挖人应该去其他城市挖，怎么能去挖贫困县的优秀老师，他这一走，那些农村孩子怎么办？”
“爸，别人家的孩子是孩子，自己家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杜春华大约被程一元勾起了童年往事，不满道：“一元快上初中了，程老师难道不该为女儿着想，帮她换个好点的环境？你说当年你要是不在村里办学，回县里教书的话，我至于只读个中专么？小弟至于……算了不说了。”
杜存志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了，杜秋最怕这种谈及往事的沉闷场面，扭头打岔道：“谨言，饿了没？晚上想吃什么？”
“不饿，可是我想吃大虾。”
“姐，那等会直接在酒店吃吧，吃完了我跟你们一起回去换衣服。”
“也行。”
刘运来把记者聚餐会安排在三江大学门口的一家酒楼里，几分钟就到了，杜秋进去的时候，见提前十几分钟过来的戴怡站在一楼右侧的大厅门口，双臂张开，挡着几个穿绿色短袖制服的警察。
“怎么了？”
“他们想进去搜查来聚餐的记者。”戴怡放下手臂，有些气恼的说道：“有个美国记者的钱包丢了，他们怀疑是国内记者偷的。”
那名领头的警察大概30岁左右，可能以前见过杜秋，和他握了握手，解释道：“杜总，在互联网大会举办前，钟书记特意召开了治安座谈会，一再交代说外交无小事，让我们做好外宾的接待工作，要是外宾丢了东西找不回来，不仅影响云城以后的招商引资工作，还丢了咱们中国人的脸，为了慎重考虑，所以过来检查一下，还请你多包涵。”
“你们有钱包被偷的证据吗？”
“暂时还没有，不过我们按照那位外宾提供的信息，把他下午曾经去过的地方都排查了一遍，也问过不少网友，都说没捡到钱包，所以很有可能是被人偷了。”
“那个老外向你们正式报警了？”
“那倒没有，是蔡秘书打电话通知我们的。”
靠！
随着骁龙的发展壮大，来云城的外国人会越来越多，要是警察都这么软骨头，以后不知道会出现多少狗屁倒灶的麻烦事……
这时杜秋看到孙少洁带着两个脖子上挂着相机的记者从大厅里走了过来，于是伸出双手，擦了擦那名警察肩章上的盾徽，说道：“大清朝已经灭亡80多年了，你现在是中国人的公仆，不是外国人的奴才，腰杆要挺，双腿要直，别卑躬屈膝的，那样不好看。”
那名警察似乎人缘不好，威望也不够，身后几个同事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最年轻的那个没控制住，差点笑出了声，急忙用咳嗽遮掩。
“可是钟书记……”
“别扯什么外交无小事，就你我这种级别，哪会遇到什么外交大事？”杜秋见那名警察脸色涨得通红，还想争辩，就说道：“我在美国丢了东西，美国警察从来没替我找过，甚至连理都不理，美国人怎么就不觉得丢脸？老百姓交税养你们这些公务员，是为了让你们保护本国人的安全和财产，不是为了让你们去给外国人找钱包的。”
这时孙少洁和那两名记者听完了戴怡的解释，大声赞同道：“杜总说的好，自己国家的人丢了东西，去报案你们爱理不理，外国人丢了东西，哪怕是几块钱的小东西，你们也屁颠屁颠的去伺候，这种行为才是真正丢了中国人的脸！”
“连证据都没有，就怀疑到我们头上来了，真是搞笑，我们这些记者走南闯北的，什么外国人没见过，会去偷一个破钱包？！”
“就是，崇洋媚外都到骨子里了，如果放在抗日的时候，这种人肯定是汉奸，而且是汪精卫式的大汉奸。”
记者的冷嘲热讽让几个警察异常尴尬，脸色青红交加，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杜春华见大厅里又有人朝这边走，急忙上前缓和气氛道：“这几位警察同志热心帮忙，目的是为了能把这次互联网大会办好，并没有恶意，我看就这么算了吧，一场误会而已，他们也才刚刚过来，什么事都没做。”
杜存志也帮忙打圆场，劝说道：“小秋，现在时间不早了，让记者朋友们都去吃饭吧，天大地大，肚子最大，要是饿坏了肚子，你这个当东道主的就太不应该了。”
孙少洁是很有分寸的人，另外两个记者也很识眼色，立刻偃旗息鼓了，跟着杜秋去了大厅，顺便把闻风过来的几个人给劝回去了。
杜春华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叫住戴怡，吩咐了她几句，然后一脸歉意的说道：“我弟从小漂泊在外，性格比较单纯，不懂人情世故，有时候说话很冲，我经常被他气得半死。刚才他不是有意针对你们，只是上个月在美国出差的时候，受过老外的气，一直憋在心里，刚才没控制住，发泄了出来，你们多担待点，千万别往心里去。”
那名警察满腹怨气，黑着脸说道：“杜总，你说这大热天的，一般人钱掉地上了都懒得弯腰捡，吃饱了撑的傻子才会去给老外找钱包，可是上头下了死命令，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卑躬屈膝的当一回奴才了！”
“都是工作，我很理解，你们确实不容易。”杜春华见戴怡指挥服务员抱着两个纸箱子出来了，就说道：“其实这事怪我弟，要不是他搞什么互联网大会，哪会出这种麻烦，今天你们辛苦了，这几瓶酒带回去解解乏，等这次大会结束了之后，我让我弟去你们所里给你们道歉。”
那名警察见箱子上印着茅台的标志，脸色立刻阴转晴，笑着说道：“那可不敢，杜总你们姐弟俩都是我们云城的大忙人，时间宝贵的很，耽误不起，再说这事我们也有办错的地方，自己检讨都来不及，哪用不着道歉。”
第一零二章 热闹背后的门道
杜春华把几个警察送出了酒店，等他们上了巡逻车才往回走，一直陪着她的戴怡有些忐忑，问道：“春华姐，我刚才是不是做错了？”
“没有，你不仅没做错，反而立了大功，刚才要是真让警察进去搜查，就没法收拾了。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杜春华冷着脸，有些后怕的说道：“这些记者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万一闹翻大了，在报纸或者电视上一顿批判，云城的形象以及这次互联网大会就全毁了。”
“那干嘛还送酒给那几个警察？两箱茅台要3000多块呢！”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能不得罪人，就不要得罪，那个领头的警察屡次提到了钟书记，估计有点背景，不然他也不敢冒冒失失的来搜记者的身。”
戴怡没想到这么复杂，很是佩服杜春华的敏锐，犹豫了一下之后在大厅门口停下脚步，问道：“春华姐，你能不能帮忙说个情，让杜总把我调回云城来？”
“别人挤破头了想去京城工作，你倒好，居然想回来？”
“在京城要经常出去应酬，可是我不会喝酒，才上了一个星期的班，就吐了十几回。”戴怡低着头，小声说道：“而且老是有人对我动手动脚的，我很害怕。”
杜春华讶然，扬眉问道：“刘运来知道有人骚扰你吗？”
“和刘总没关系，我在京城是盈龙的员工，暂时借调给刘总当助理，等互联网大会结束之后就回去了，盈龙是卖电子计税软件的，要经常出去和政府官员喝酒唱歌。”
杜春华这才了然，但是婉拒了帮忙说情的请求，说道：“我不是骁龙的人，管不了你们公司的人事调动，你还是自己跟我弟说吧，这种事他不会坐视不理的。”
戴怡有些失望，不过还不死心，试探道：“我听说杜总想找个处理个人私事的专职秘书，私人秘书好像不归公司管。”
杜春华笑了，问道：“是丹枫告诉你的？”
“嗯，丹枫姐说我的条件很符合杜总的要求，懂英语，会开车，而且熟悉公司业务，所以让我试试。”
杜春华目光转动，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戴怡，沉吟了好一会之后才说道：“小戴，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我都从不干涉我弟的决定，不过你人挺好的，我爸对你印象也不错，我给你提个建议吧，你可以考虑一下。”
“春华姐你说。”
“你刚才也看到了，我弟心直口快，不懂人情世故，所以需要找一个社会经验丰富，擅长处理人际关系的私人秘书，你才刚毕业，社会经验还很少，性格也比较单纯，不太适合给他当私人秘书。”
戴怡闻言非常失望，以手掩口，泫然欲泣。
“你不要这样，我话还没说完呢。”杜春华抓着她另外一只手，轻轻拍了拍，说道：“刚才来了五六个警察，你一个人就挡住了，这很了不起，说明你遇到大事的时候不仅有主见，而且能不畏强权，坚守立场，我弟最欣赏这种品格，肯定对你印象很深，再加上你刚才说的懂英语、会开车、熟悉公司业务这三样优势，如果申请去当他的公务秘书的话，成功率会高很多。”
“杜总还需要一个公务秘书？”
“当然需要，骁龙现在越来越大，他也越来越忙，经常对国外跑，一个秘书怎么够用。”杜春华又拍了拍她的手，说道：“你以前给陈大猷当过秘书，丹枫大概是怕你做了公务秘书之后，夹在两个老板中间左右为难，所以没提。”
“我有什么为难的，一个萝卜一个坑，给谁当秘书，就听谁的！”
“既然这样，那你自己跟我弟申请吧，我不能干涉他，再说他也不听我的。”杜春华松开戴怡的手，说道：“走吧，我们进去吃饭，肚子都快饿扁了。”
“春华姐，谢谢你。”
“没什么，我只是建议，能不能成功，还得靠你自己。”
这次国内一共有30多家报社、杂志社以及电视台派记者过来报道互联网大会，其中少的派了一两个人，多的派了七八个，加起来100多号人，所以大厅里摆了十六桌酒席，济济一堂，热闹非凡。
杜春华走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杜秋拿着一个麦克风，走到大厅最前方挂着横幅的主席台上，准备发表欢迎祝词，戴怡呀了一声，急忙小跑着走了过去。
“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是个酒囊饭袋，特别喜欢吃吃喝喝，每当面前有美食的时候，连话都说不清楚了，现在马上要上菜了，我就长话短说，只说四句欢迎词，说完咱们就开吃，否则我怕等会口水不受控制的泛滥，淹没了舌头。”
杜秋见所有人都坐正身体看向了他，于是摆出一副领导的样子，一边故作姿态的点头颔首，一边举手向左侧、中间以及右侧的客人打招呼，用东北口音说了几句非常简短的台词：“大家吃好，喝好，喝好，吃好啊。”
这几句是1995年春节联欢晚会经典小品《牛大叔提干》里赵本山的台词，杜秋把动作稍微改了一些，但神情模仿的很像，口音也相似，惹来满场爆笑，掌声大作。
站在门口的杜春华笑的最为欢畅，像个追星族一样，把双手举在头顶上鼓掌，因为这段临场发挥的表演，灵感明显来自下午杜存志说的那句春晚台词“麻辣鸡丝”，所以笑容中比其他人多了一层亲情的温馨。
坐在门口附近的孙少洁看到她，招呼道：“春华，来这边坐，我给你留了位置。”
杜春华7月份回老家接杜存志的时候，曾经在京城玩了两天，和孙少洁一起吃过饭，见杜存志被人请去了主桌，而林谨言在她身边，就走过去坐下，埋怨道：“小弟真是的，也不看场合，就知道胡说八道。”
“杜秋说的挺好的，又幽默又风趣，大家都很喜欢，你刚才不也笑的跟朵花似的。”孙少洁戳穿了杜春华的假撇清，对同桌的人介绍道：“这位是杜秋的亲姐姐，中国最有艺术气质和人文情怀的女企业家，你们现在天天用的记事本，就是她的公司生产的。”
“孙姐别挤兑我，我一个中专生，哪懂什么艺术人文，你还是赶紧介绍这些真正有文化的记者给我认识吧。”
孙少洁这桌酒席非常靠后，客人全是女性，但能量不小，几乎都来自国家级的媒体，甚至包括央视热门栏目《东方时空》和《经济半小时》的记者。
当孙少洁依次介绍记者给杜春华认识的时候，杜秋在台上继续发表祝词道：“我解释一下吃好喝好的定义，今晚这间酒楼里的所有东西，除了人之外，什么都可以吃，吃完了我付账，所以一定要吃好。”
“至于喝好呢，就要讲究一点了，只能喝红茶、绿茶、可乐、橙汁等饮料，不能喝酒，因为等会还有音乐会，在座的各位都是舞文弄墨的文化人，如果带着一身酒气去大剧院，显得不尊重艺术，有辱斯文，所以请大家体谅。”
这时有个以前采访过杜秋的记者站了起来，大声说道：“杜总，我们这些记者全国各地到处跑，每到一个地方都要被人灌酒，很多人的胃都被酒精搞坏了，做梦都想吃一次不喝酒的宴席，你这样安排，我们求之不得，大伙说是不是啊？”
“是！”
“没错，我们是今天喝，明天喝，终于喝出了胃下垂。”
这句讽刺公款吃喝现象的台词同样来自《牛大叔提干》，是1995年最热门的流行语之一，因此又引起了一阵笑声。
“酒呢，不能多喝，但也不能不喝。”杜秋把话筒换到左手，弯腰拿起戴怡送过来的一瓶茅台，说道：“孔子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李光曦说，美酒飘香歌声飞，朋友请你喝一杯，我爸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能喝多少喝多少……”
台下又是一阵爆笑，坐在杜春华对面的一名中年女记者有些惊奇，笑着说道：“春华，你弟弟真是一点都不像从小出国的人，对我们国内的酒桌文化很熟悉嘛，说的一套一套的，连李光曦的《祝酒歌》都知道。”
“这首歌是1977年的，那时他还没出国，每次收音机里放这首歌的时候，他都会跟着乱哼哼。”杜春华扭头看了看台上的杜秋，含笑说道：“他最近在学吹口琴，听了很多以前的老歌，前几天没事的时候，还把国内小学到高中的所有教科书都看了一遍，大言不惭的说如果参加今年高考，至少能考600分。”
“你弟弟是高智商的天才，如果好好复习的话，别说600分了，全国状元都稳拿，哎对了，杜秋还没到25岁吧？25岁以下可以去参加高考的。”
“王姐，考大学的目的是为了学本事，然后找个好工作赚钱，人家杜秋都是国际知名的互联网专家了，要本事有本事，要钱有钱，还参加高考干嘛呀？”
“话不能这么说，这世上除了钱之外，别的东西也很重要，很多时候有文凭和没文凭，差别很大的。”
就在几个八卦婆议论的时候，杜秋宣布道：“为了尽到东道主的责任，等会每人发一瓶茅台，今晚不能喝，但可以拿走，如果喜欢和朋友分享呢，这两天开了喝掉，如果喜欢浅斟慢酌呢，就带回家独饮。”
在顾守炳和经销商的联手运作下，云城本地的茅台售价已经超过了290元，相当于普通工人半个月的工资，而且有价无市，非常抢手，因此杜秋话一出口，立刻博得了满场欢呼，甚至连“杜总万岁”都喊出来了，毕竟喝进肚子的是公款，拿回家的是私钱，性质不一样。
看起来气氛不错，人人满意，想必这次互联网大会之后，骁龙的媒体形象会跃升一大截……
还好戴怡刚才挡住了那些警察，否则几个月的心血就白费了，回头得好好查一查那个警察……
这时杜秋见服务员开始上菜了，于是放下茅台，举起双手，再次玩了一回cosplay，模仿经典日剧《legal-high》中雅人的动作和台词，说道：“接下来，让我们吃吧，吃吧。”
第一零三章 原来有背景
“杜总，你就算不给我面子，也得给老刘一点面子吧，他可是我多年的老朋友了，明天一定要给我个采访的机会，好不好？”
“冯大记者的面子谁敢不给，明天早上的座谈会，由你第一个提问，怎么样？”
“够爽快！我以可乐代酒，先干为敬，杜总你随意。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小杜啊，上次你在京城的时候，可是亲口答应过我们总编，说要写几篇关于互联网的科普文章，你看现在都月底了，是不是该动笔了？哦不对，应该是敲键盘，敲键盘，呵呵。”
“稿子已经写好了，魏编辑明天去我办公室拿，顺便帮忙审阅一下，看看有没有错误疏漏的地方。”
“可以，可以，我明天一早就过去。”
在刘运来的帮助下，杜秋和国内不少有影响力的媒体都建立了良好的关系，他拿着一杯橙汁，依次和16张桌子上的记者招呼，受到了热烈欢迎，折腾了20多分钟才走完全场。
最后一桌是杜春华所在地方，杜秋和来自央视《东方时空》栏目的王姐碰了碰杯，把橙汁一饮而尽，然后笑着说道：“王姐，我是第一次上电视，明天你可得帮我拍的好看点，不然以后没法征婚了。”
“放心吧杜秋，就你这相貌和身材，哪怕小孩拿着家用摄影机也能拍的漂漂亮亮，何况我们这些电视台的专业摄影师，我估计呀，等节目播出之后，你们公司就要被全国各地寄来的求爱信给淹没了。”
“那敢情好，我姐正愁我找不到媳妇呢。”
“去，少拿我开涮！”杜春华盛了半碗三鲜锅巴递给杜秋，说道；“吃一点垫垫肚子，然后赶紧去二楼吧，那些老外还在等你呢。”
“杜秋，刚才我们还夸你爱国爱家，不崇洋媚外，结果你倒好，只陪我们说几句客套话，就撒手不管去陪老外了？”王姐是个爱来事的，指着桌子上几个未婚的年轻记者，调侃道：“这些可都是仰慕你很久了的追星族，好歹陪她们喝一杯吧？”
“就是呀，杜老板，我们姐妹几个可是天天想着你，早就盼着和你喝杯酒了，结果你只喝了半杯橙汁，太让我们失望了。”
“橙汁也行，但是不能敷衍，要一个个的单独喝，而且要喝交杯的！”
戴怡被杜春华点拨了之后，放下了心事，整个人都变伶俐了，见那几个女记者根本不羞涩，反而主动献媚，就一边帮忙倒橙汁，一边解释道：“我跟你们说呀，杜总可没有崇洋媚外，他为咱们国内记者准备的是茅台，为外国记者准备的是黄酒，才30块钱一瓶呢。”
“啊哟，杜秋好样的，知道胳膊肘往里拐，就为这个也得多喝一杯。”
“喝橙汁没问题，不过这事你们可别报道出去了，不然会被人骂不懂待客之道，丢了中国人的脸。”杜秋三两口吃完了锅巴，端着橙汁和几个女记者碰了碰杯，笑着说道：“我知道你们个个都名花有主了，和我有缘无份，不过你们要是有什么漂亮的闺蜜，或者认识漂亮的女歌星和女影星，别忘了帮我介绍介绍。”
“快喝，喝完了赶紧走，就知道胡言乱语，什么女歌星女影星，痴人做梦。”杜春华举手敲了敲杜秋的脑门，催促道：“都6点半了，快点上楼去，钟书记一再交代外交无小事，如果怠慢了那些外国记者，惹出了麻烦，有你好果子吃！”
杜秋知道亲妈这是提醒他别忘了刚才警察的事，于是喝完橙汁之后，不再耽搁，离开大厅，准备上二楼去招待那群外国记者。
很巧的是，杜秋刚走出大厅，正好遇到了开着gtr过来的姜丹枫，见她仍旧穿着下午当司仪时的红裙子，就问道：“杨帆那边的交流会结束了？”
“刚刚结束，杨总请了一些有意向来创业或者投资的网友去悦宾楼吃饭了。”姜丹枫一脸疲惫，嗓子也有点沙哑了，说道：“我过来随便吃点，然后去大剧院那边看看音乐会准备的怎么样了。”
“跟我一起去楼上吃吧，楼下太吵了，小松爱子的那间包厢只有3个人，很清静。”
“行。”
姜丹枫挽着杜秋的手臂，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有气无力的走了几步之后，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于是站直身体，从提包里拿出一个棕色的钱包，对跟在后面的戴怡说道：“下午有个老外丢了钱包，蔡星火找到了，让我带了过来，你拿去还给人家。”
杜秋抬了抬眉毛，问道：“在哪找到的？”
“学术报告厅的一个卫生间里，清洁工扫地的时候在水池子旁边发现的。”
戴怡打开钱包看了看，见里面除了银行卡和大约100块的零钱之外，还有几张印着工作单位的英文名片，就撇了撇嘴，有些孩子气的说道：“原来是《华尔街日报》亚洲版的记者，难怪那些警察那么热心。”
“什么警察？”
杜秋一边上楼，一边简单的解释了一下，等说完之后吩咐道：“你明天找蔡星火打听一下，看看那个警察到底是存心找事还是无心之失。”
“怎么可能是无心之失，人家掐准了时间过来搜查，明显是想跟你套近乎献殷勤，不然以戴怡这小身板，能挡得住那些如狼似虎的警察？”姜丹枫情商惊人，只听了个大概就听出了门道，嗤笑了一声，说道：“可惜眼光太浅，因小失大，拍马屁拍到马脚上了，这事我来处理吧，等摸清楚底细了就找人去敲打他。”
“丹枫姐，春华姐刚才送了他们两箱茅台，说能不要得罪人，就不要得罪。”
姜丹枫在二楼的楼梯口转过身，居高临下的点了一下戴怡的额头，说道：“笨！春华姐那是先礼后兵，如果不那么做，万一警察恼羞成怒闹起来了怎么收场？所以先用软话把人稳住，等互联网大会结束了之后再收拾他。你记住，如果什么人都不得罪，那什么人都敢在你头上乱来。”
因为都是应届毕业生，也都是从秘书做起的缘故，戴怡一直存着和姜丹枫竞争较劲的心思，此时被她一指点中，就像中了魔法一样，瞬间呆住了，既觉得自己的智商和情商远不如姜丹枫，和她竞争不过是个笑话，同时也懊悔自己以前太过软绵，被人随便拿捏，做了很多错误的人生选择。
杜秋在一旁同样自愧不如，见戴怡扶着楼梯把手，神情恍惚，以为她累了，就说道：“戴怡，钱包给我吧，你跟丹枫去东瀛记者的那间包厢休息一会，我去和美国来的那几个记者打声招呼，很快就过来。”
“啊？好的，杜总。”
陈大猷总共忽悠了11名美国记者来云城，省里和市里为了表示重视，派了几个宣传部门的官员过来陪同，加上刘运来和临时从硅谷赶回来的周元，一共有18人，正好安排在一个有两张餐桌的大包厢里。
中美两国的社会文化不同，媒体经营模式也不一样，杜秋也没什么上封面当头条的强烈**，所以没有像楼下那么热情好客，只是公事公办的应付了一会，约好采访的时间和内容安排，然后就把场面交给了刘运来和周元。
在他出门的时候，有一个市里的官员跟了出来，讪笑着问道：“杜总，我听说刚才楼下出了点小风波？”
“你听谁说的？”
“服务员说的。”那人左右看了看，然后神秘兮兮的说道：“领头的那个警察是马市长的表弟，年轻气盛，做事比较冒失，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杜秋虽然对政治不感兴趣，但骁龙在云城扎根，不可能不和政府打交道，因此很早就安排白玉泉负责收集这方面的信息，知道马市长指的是云城市-委-副书记和常务副市长马钧，他是云城本地人，长期从事政法工作，以前曾当过市公安局长，以能力出众，作风强硬著称，影响力非同一般。
不仅如此，杜秋还知道马钧的未来，因为此人是建国之后云城最大的官场奇迹，有很多关于他的传闻，比如家境贫寒，没有后台，也没有过硬的文凭，却能平步青云，只用了13年的时间，就从一个小小的助理审判员变成了一个省会城市的副市长，在2016年的时候更是当上了某个沿海发达省份的省委书记。
“马市长的表弟？”
“是啊，这人叫阮虎，是马市长二姨家的独苗，我听说他也很喜欢汽车，杜总要是哪天有空，不如约出去兜兜风，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那名官员似乎消息很灵通，小声爆料道：“现在到处都在传，说马市长上头有人，所以故意空降了一个胡市长来云城帮他卡位，马市长今年才40岁，当正牌市长有点早了，而胡市长已经58了，过几年肯定要退二线的，到时候他一退，马市长正好接班，等他当了一届市长之后，钟书记也正好退休了，这么一算的话，未来十几年云城都是马家的。”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杜秋不知道这人底细，就敷衍道：“谢谢你的指点，等这次大会结束了，我就约阮虎出来玩。”
“杜总客气了，我只是出来透透气，随便闲聊几句，其实这些事就算我不说，玉泉也会跟你汇报的。”
原来是白玉泉发展的关系户，难怪这么上心……
这事值得重视，得早点把公司和政府官员打交道的制度建立起来，一方面和值得投资的官员搞好关系，另一方面要建立防火墙，防止以后不小心卷入了**或者反腐大案，遭受池鱼之殃……
第一零四章 又一个奇迹
姜丹枫没有直接去包厢休息，而是先去了走廊尽头的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洗脸，缓解一下燥热和困乏，然后一边重新补妆，一边听戴怡汇报下午的工作，当听到杜春华建议她申请给杜秋当公务秘书的时候，心头一紧，差点把口红抹到了下巴上。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春华姐是这么说的？”
“嗯，春华姐说我社会经验太少，不适合当私人秘书。”戴怡还处在沮丧的状态下，靠在盥洗台边的墙壁上，目光空洞的看着地面，自责道：“刚才我还挺得意的，觉得挡住了那几个警察很了不起，现在回头想想我真的好笨，人家明明另有目的，我却没有看出来，在大庭广众之下傻乎乎的硬碰硬，把场面弄的没法收拾，让杜总难做……”
姜丹枫根本没有听她在说什么，用双手撑着盥洗台，一脸懊恼的对着镜子里的影像，无声的自言自语道：“这下完蛋了。”
云城是个有几百万人口和三所重点大学的省会城市，符合杜秋要求的人才很多，她之所以选来选去，最后选中了临时从京城回来的戴怡，并非热心仗义那么简单，而是另有目的。
杜秋有社交洁癖，戴怡和陈大猷有过暧昧关系，所以绝对不会碰她，不仅是个非常安全的人选，还能堵死其他女人借私人秘书上位的机会……
戴怡性格懦弱，为人单纯，很好拿捏，可以控制她作为眼线，既能为自己通风报信，又能为自己旁敲侧击，帮忙稳固和杜秋的感情……
杜秋当初能包容我的种种低级失误，肯定也能包容戴怡，戴怡人不笨，历练一阵子之后就会合格，历练过程中的帮助会成为要还的恩情，错误会变成拿捏的把柄，堪称一箭双雕……
正式基于以上三点私心，姜丹枫明知道戴怡不适合当私人秘书，还积极鼓动其去应征，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被杜春华撞破了如意算盘。
春华姐眼睛里揉不得沙子，我搞小动作耽误了公事，肯定要被她训斥，训斥还好，可千万不要告诉杜秋……
唉，早知道就不该贪心的，直接让戴怡去应征公务秘书就好了……
姜丹枫是70后一代中比较少见的独生子女，从小被当作掌上明珠培养，喜欢享受生活，有点好逸恶劳，只能接受短期的高强度工作，缺乏长期艰苦奋斗的毅力，所以事业心不太强烈，她现在月薪过万，还有价值好几百万人民币的期权，已经基本满足了物质需求，因此没太多上进的**。
杜秋当初为了招募杨帆，解除了姜丹枫的行政经理职务之后，提出了两个新的工作选择，一个是电子商务，一个是门户网站，可是这两个工作，她都不喜欢。
做电子商务要经常出差，到处考察，又麻烦又累人，而且耗时长久，没有三五年的功夫根本看不到成果，所以姜丹枫明知杜秋非常看好这个行业的前景，也用的上自己大学四年所学的专业知识，却一点兴趣都没有。
做门户网站要稍好一点，清闲自在，前景也不错，但是姜丹枫性格外向，喜欢热闹，不喜欢天天枯坐在电脑前和网友聊天灌水，所以也不太满意。
所以思来想去之后，姜丹枫觉得还是给杜秋当秘书最好，不仅可以如影随形，天南海北的到处旅行购物，还能双飞双宿，随时享受爱情的美好滋味，所以一直留着这个职务秘而不宣，打算等互联网大会结束之后跟杜秋申请公务秘书是处理公务的，和私人感情无关，两者不冲突嘛，而且杨帆私下里也松口了，不反对她当公务秘书。
不过这种心态，在今天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因为姜丹枫发现自己成了大明星，人气爆棚，走到哪都有网友找她签名合影，甚至还有人当众表白，这种备受欢迎的感觉妙不可言，让她乐在其中，非常享受。
尤其是下午新闻发布会的时候，当登上主讲台，无数个闪光灯把昏暗的报告厅照的亮如白昼的瞬间，姜丹枫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前所未有的渴望得到更多这样的关注和荣耀，而秘书是隐藏在光芒背后的职务，无法提供她想要的东西。
算啦，就让戴怡去应征公务秘书吧，反正我也未必能说服杜秋让我担任这个职务……
她当公务秘书一样可以防止杜秋拈花惹草，也同样可以帮我通风报信……
姜丹枫收拾好心情，重新涂抹了一下口红之后，说道：“戴怡，私人秘书是杜总个人雇佣的，不用去公司上班，比较安逸，而公务秘书是公司的正式员工，每天要和其他员工一起上下班，你以前给陈总当过秘书，现在又给杜总当秘书，肯定会有很多难听的流言蜚语，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知道。”戴怡抿着嘴唇，表情倔强的说道：“我不怕。”
“那就好。”姜丹枫把口红装进提包，说道：“我以前曾经被流言蜚语伤害过，如果以后你遇到了什么委曲，就来找我，我帮你出头，谁敢乱嚼舌根，我就让谁吃不了兜着走！”
“谢谢丹枫姐。”
“别哭，女孩子的眼泪是为男人准备的，不是哭给闺蜜看的。”姜丹枫用双手按住戴怡的肩膀，看着她泛红的眼睛，推心置腹的说道：“戴怡，我说一句不该说的话，你和陈总的关系，最好早点结束了，骁龙国际的首席技术官魏知琴和陈总既是同学又是情人，你如果当了杜总的秘书，以后要经常去美国出差，到时候夹在中间，不仅很难做事，也很难做人。”
“我去京城上班的第三天就跟他结束了，当时有个什么狗屁处长骚扰我，我打电话跟他诉苦，他理都不理。”戴怡忍了又忍的眼泪还是流了出来，恨恨的说道：“他不拿我当回事，我也不拿他当回事！”
“结束了就好，但是你这样的态度不好，杜总如果知道你对陈总心怀怨恨，肯定不会让你当秘书的。”姜丹枫叹了口气，轻轻擦去她脸颊上的泪珠，劝解道：“别当自己吃了亏，这年头男女平等，男的如果睡了美女，会得意的不得了，觉得赚大了，那女的如果睡了帅哥，也一样可以得意嘛，你说咱们中国，有几个女人有本事睡身家上亿的帅哥，陈总其实蛮帅的，对吧？你不亏！”
戴怡听她说的又洒脱又诙谐，忍不住破涕为笑，说道：“丹枫姐，还是你看的开。”
“有些事情没办法的，看不开也得看开呀。”姜丹枫从提包里拿出纸巾，示意她去洗脸，说道：“这两天别住酒店了，晚上到我那去住吧，我跟你讲一下杜总的工作习惯，免得面试的时候出错。”
“丹枫姐，你对我真好，可是我以前还……”
“没什么，以前的事早就过去了，都是姐妹，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两人在卫生间里墨迹了十几分钟才出来，走进东瀛记者的包厢时，杜秋已经在里面了，正在看一封手写的日文信，面前还放着一盘磁带和一张光盘。
姜丹枫曾经学过一些基本的东瀛礼仪，似模似样的弯腰鞠躬，和小松爱子以及另外两个穿着白衬衫，打着领带的记者行礼之后，坐在杜秋身边小声问道：“这是谁的信？”
“庵野秀明，东瀛一个很著名的动画片导演。”杜秋指了指桌上新上的米饭和菜肴，说道：“这是我让服务员刚送过来的，你们俩先吃吧，爱子他们已经吃过了，不用担心失礼。”
姜丹枫见都是自己喜欢的菜肴，心里很欢喜，本来疲惫欲死的身体忽然又充满了活力，拿起筷子一边大口的吃饭，一边听杜秋用日语和三个东瀛人交流，虽然一句都没听懂，却听的兴趣盎然。
杜秋只聊了几分钟就停了下来，开始沉默着吃饭，他有buff加成，精力远超常人，对食物的需求很大，一连吃了四碗米饭和两盘肉食才停下来，看的两个东瀛记者目瞪口呆。
这时周元过来敲门，通报道：“杜总，大巴车过来了，差不多该送记者朋友们回酒店洗澡换衣服了。”
“好，我知道了。”
在离开的时候，姜丹枫见那两个东瀛记者拿下衣架上的深色西装，穿好之后还很正式的扣上了扣子，很是惊奇，等把他们送出酒楼，坐上大巴车之后，问道；“东瀛人都不热吗？”
“东瀛人不是不怕热，而是讨厌标新立异，西装是上班族掩饰个性的盔甲，所以哪怕再热的天，他们也会穿着。”
杜存志在背后听到了，问道：“那几个是东瀛来的记者？”
所谓江湖越老，胆子越小，杜秋知道自己越出名，外公就越紧张，尤其是和东瀛有关的时候，就解释道：“他们是东瀛发行量最大的经济类报纸《日经新闻》的记者，想采访我一些关于互联网经济的事情。”
杜存志一听是经济类的记者，神情在不经意间放松了不少，说道：“那你好好招待人家，别怠慢了。”
“爸，这种事小弟公司里有专人负责的，你就不要多管了。”杜春华扫了一眼站在旁边，一副乖巧模样的姜丹枫，说道：“小弟，丹枫忙了一下午，肯定累坏了，你开车送她回去，然后再回家换衣服。”
“行。”
等坐进gtr之后，姜丹枫逃离了杜春华的视线，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问道：“东瀛的动画片导演给你写信干什么？”
“我很喜欢庵野秀明的作品，想投资他正在制作的一部动画片，结果被制作公司拒绝了，就写了封亲笔信过来道歉。”杜秋一边启动汽车，一边说道：“我挂在卧室里的海报就来自那个作品，英文简称《eva》，中文名叫《新世纪福音战士》。”
姜丹枫对动漫不感兴趣，轻轻哦了一声，又问道：“那磁带和光盘呢，是什么？”
“我委托小松爱子联系《eva》制作组的时候，顺便把一首以前写的歌也带过去了，本来只是游戏之作，满足一下个人爱好，没想到被《eva》的制作人大月俊伦看中了，想拿去作为动画片的主题曲。”杜秋用风轻云淡的语气，把剽窃的神作给洗白了，说道：“光盘是他们录的demo，让我听听有没有问题，磁带是小松爱子自己翻录的。”
“那赶紧听听。”
饶是姜丹枫已经亲眼目睹了杜秋做过的很多奇迹，仍旧被震惊到了，异常麻利的拿起放在储物盒上的磁带，塞进了车载录音机里，按下了播放键。很快车内响起了高桥洋子熟悉而又激昂的歌声：“残酷な天使のように，少年よ神になれ”……”
“怎么是日语的？”
“废话，你什么时候见过原版东瀛动画片用中文歌做主题曲的？”
第一零五章 投石问路
“影视明星，国际名模，社交名媛，豪门贵妇，环肥燕瘦，丰乳肥臀，我都还没试过，怎么可能为了你一个而放弃她们！”
姜丹枫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坐在卧室的床沿边，惟妙惟肖的模仿了一遍杜秋当初在泰国清迈时说的话，满腹委屈的抱怨道：“春华姐，你听听，杜秋连这种话都当着我的面说出来了，我要是不防着点，怎么放心得下？”
杜春华站在衣柜边的落地镜前，拿着一件粉色的镂空罩衫，一边试穿一边揶揄道：“安插个傻乎乎的小秘书，就能防住了？”
姜丹枫不说话，低头去数床单上的花纹。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你呀，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杜春华觉得粉色太嫩了，不够庄重，就重新拿了件黑色的，问道：“如果戴怡通风报信，告诉你小弟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你打算怎么办？跟他哭闹？”
“我可不敢。”姜丹枫缩了缩脖子，嘟着嘴说道：“杜秋那么强壮，要是闹烦了他，随便一扔就把我扔没了，再说我现在连个女朋友的身份都还不是，拿什么跟他闹。”
“那你跟他分手？”
“哎呀，春华姐！你明知道我喜欢你弟弟喜欢的不得了，怎么可能和他分手嘛。”
“闹不敢闹，分不想分，那你想怎么样？”杜春华扭头看了一眼姜丹枫，叹息道：“何必给自己添堵呢，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可是……可是我不甘心。”
“你平时不是挺洒脱的吗，总把及时行乐，享受当下挂在嘴边，怎么现在迷糊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些事情不甘心也得甘心，否则就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我现在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姜丹枫大大的叹息了一声，张开双臂朝床上一躺，自暴自弃的说道：“还是当男人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瞎说，这和性别无关，只和爱与不爱有关，男的如果不爱女的了，就会拈花惹草，女的如果不爱男的了，也能红杏出墙，半斤八两。”
“春华姐，我就是担心这个，我爱杜秋爱的要死，可是总觉着他不爱我。”姜丹枫像个弹簧人似的又从床上坐了起来，苦恼道：“我喜欢的东西，他没兴趣，他喜欢的东西，我没兴趣，一点都找不到共同话题，很多时候除了工作就没话可说了。”
“谁说一定要有共同话题才能爱？互补也可以的。”杜春华挑好了衣服之后，走到鞋柜前开始选鞋子，说道：“以小弟的性格，如果不喜欢做某件事，谁都拉不动，只有你例外，比如他不喜欢逛街，可是却陪你逛过好几次了吧？根据我的观察，只要有你在，他就比较活跃，愿意做一些平时不愿做的事情，如果你不在，他就比较沉闷，一天说不出几句话，就知道埋头写程序。”
“真的呀？”
“当然是真的。”杜春华见姜丹枫本来有些黯淡的俏脸就像涂了珍珠粉一样，忽然间容光焕发了，忍不住摇头说道：“瞧你这样，已经没救了，这辈子估计逃不出我弟的手掌心，被他祸害了。”
“祸害一辈子就一辈子，我求之不得。”姜丹枫乐滋滋的从床上一跃而起，去帮杜春华选鞋子，问道：“那我把戴怡安排到别的部门去？”
“不用，小戴人不错，性格单纯，做事认真，各方面条件也都符合要求，尤其是背景清白，没有乱七八糟的社会关系，如果小弟觉得合适，那就让她当公务秘书好了。”杜春华选了一双坡跟的厚底凉鞋，说道：“私人秘书的事你抓紧点，越快解决越好，否则再拖下去会得罪一大帮人。”
杜秋现在是云城最炙手可热的钻石王老五，他想找个私人秘书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姜丹枫每天都要收到各种各样的暗示和推荐，其中不乏省里和市里有背景的高官，弄的她烦不胜烦，闻言问道：“春华姐，也有人去找你了？”
“当然了，而且不止一个，连钟双燕都行动了，前几天向我推荐了一个远房表妹，长得不错，做事也挺麻利的，可惜太朴实了，不懂外语，也不通人情世故，当个保姆还行，做私人秘书不合适。”
“其实我手上有两个不错的人选，只是还没完全摸清楚底细，等过几天白玉泉调查清楚了再让杜总自己做决定。”
“那就好。”
这时杜秋洗完澡，从卫生间里出来了，他和姜丹枫一样，也穿了件白色的体恤，胸口印着一个繁体“龙”字，这个字来自汉朝著名的摩崖隶书石刻《石门颂》，以雄浑奔放，率真自然著称，印在t恤上之后显得敦厚古拙，奇趣逸宕，很适合身材高大的人穿。
杜春华打量了几眼，然后笑着和姜丹枫咬耳朵道：“瞧见了没，小弟特意和你穿了情侣款。”
姜丹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t恤，不解道：“颜色一样，字又不一样，我这上面印的是衮雪两个字，他那上面只有一个龙字，哪算什么情侣款。”
“我印了几十种不同的古代书法作品，只有小弟身上的龙和你身上的衮雪来自《石门十三品》，是13件著名摩崖石刻的合称，学书法的一看就知道是情侣款。”杜春华给她科普，介绍道：“衮雪这两个字是曹操亲手写的，本意是说浪花像滚动的雪花，因为刻在河边，就故意把滚字的三点水去掉了，是一个非常有名的典故。”
“是吗？”姜丹枫用手指摸了摸t恤上秀美飘逸的文字，一脸惊奇的说道：“曹操不是枭雄么？字居然这么漂亮，我还以为是某个古代女书法家写的。”
“曹操除了枭雄之外，还是家，这是他存世至今唯一的真迹，等哪天有空了，我一定要去博物馆观摩。”
这时杜秋换好了鞋子，在外面喊道：“姐，丹枫，该出发了。”
“来了。”
杜春华拿着提包，和姜丹枫走出卧室的时候，见杜存志坐在沙发上，用cd播放机循环播放《残酷天使的行动纲领》，就说道：“爸，你又不懂日语，翻来覆去的听它干什么？”
“小秋说是动画片的主题歌，我放给谨言听的。”
“我也不懂日语。”林谨言爬到沙发上，啪的一下关掉了播放机，说道：“外公，快读《西游记》给我听，我要听二郎神和哮天犬大战孙悟空的故事。”
“谨言乖乖在家陪外公玩，我们等会就回来。”姜丹枫心情一变好，立刻恢复了活力，开始搞事了，说道：“杜叔叔，回头让杜秋改成中文，然后我唱给你和谨言听，我唱歌很好听的，不比那个东瀛歌手差。”
“行，回头你唱给我听。”杜存志呵呵一笑，起身去拿老花镜，说道：“你们快点去大剧院吧，别迟到了。”
三江省大剧院位于市中心，是1986年建成的综合性艺术表演场所，观众厅分上下两层，有1800个座位，其中网友、记者、专家、骁龙的员工以及各种关系户用掉了大约1000张票，剩下的800张在杨帆的提议下，以主动报名和随机抽奖相结合的方式，一半送给了暑期留校打工的大学生，一半送给了刚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高中毕业生。
音乐会7点半开始入场，8点钟正式开始，杜秋等人到的时候已经7点40了，大剧院门口停满了各种车辆，听众络绎不绝，路边停着五六辆交警的巡逻车，门口站着一排武警维持秩序，不知道的还以为国家领导人来视察了。
卢子健站在大门口检票处旁边，和一个穿着交警制服的中年男子抽烟闲聊，见杜秋来了，调侃道：“杜秋，你也太吝啬了吧，自己穿t恤来听音乐会也就罢了，居然让姜美女也穿t恤？”
“这是给公司打广告，今晚骁龙所有员工都穿t恤。”杜秋举起门票，指着上面的骁龙logo解释道：“红、绿、蓝、黄、白五种颜色的t恤，按事先安排好的位置坐下，正好组成了公司的logo形状。”
“就你花样多！”卢子健吐了口烟，指着穿制服的男子说道：“这是交警队的王骜王队长，你们认识吧？”
“怎么可能不认识，要不是王队长罩着，我敢开着右舵的gtr在市里到处跑？”杜秋早在春节之前就通过林大伟认识了王骜，客套道：“王队长，我们公司搞这个大会，给你们交警队添麻烦了，等结束了之后我设宴赔罪。”
“杜总哪里的话，只要能把云城的经济和影响搞上去，我们辛苦一点是应该的。”
杜春华和姜丹枫都是很伶俐的人，见王骜似乎有话要说，就先进检票进去了，卢子健也跟着走了，等三人离开后，王骜把杜秋带到一处人少的地方，说道：“我听说下午杜总和西城派出所的阮虎闹了点小矛盾，阮虎是马市长的表弟，你知道的吧？”
真是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
居然传的这么快，才一会功夫居然连交警都知道了……
“我听人说了。”
“下午5点多的时候，我在跟马市长一起开交通安全专项治理座谈会，散会的时候有人跟他汇报了这事。”王骜抽了口烟，然后才继续说道：“马市长当时大发雷霆，说阮虎拿着鸡毛当令箭，胡作非为，犯了原则性的严重错误，当场就打电话骂了他一顿，还说要撤他的职。”
只是几句口舌之争而已，至于如此小题大做么？
杜秋觉得事有蹊跷，就没有搭腔，静候下文。
“阮虎做事是莽撞了点，好在杜总阻止的及时，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王骜看着杜秋，说道：“马市长小时候家里穷，吃穿都靠阮虎他们家接济，阮虎说是表弟，其实和亲弟弟差不多，杜总不如跟马市长沟通一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免得伤了亲戚之间的和气，毕竟市长也是人，不可能没有七情六欲。”
果然如此……
马钧主抓的工作内容和骁龙的业务没有多少关系，之前只打过几次照面，并无深交，这个表弟显然是来投石问路的，第一次搞砸了，就换个方式再来一次……
“我当时是有口无心，纯粹对事不对人。”杜秋见他带的有大哥大，就说道：“你那有马市长的联系方式吗？我现在就打电话跟他解释。”
“马市长今晚要和几个国有企业的老总讨论企业改制的问题，这会估计在开会。”王骜一拍脑门，说道：“要不这样吧，明天我把阮虎找过来，让他跟杜总道个歉，然后该怎么解决，让他自己想办法。”
“也行，那麻烦王队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