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
女人心思细腻,所以会记住很多第一次,那些被铭记的第一次都是具备特别意义的。
叶洛书的第一次天葵发生在十二岁,第一次对男生产生好奇心差不多也是那个时候,她有着出众的外表,以及更出众的家庭出身。万众瞩目,众星捧月,差不多就是她十八岁以前的生活写照。十八岁以后,她忽然就被摆到了叶氏掌门人的位置上,十年的时间,男人们对她望而却步,敬而远之。
直到二十九岁,她才第一次被男人扒下裤子。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跟她预想的大相径庭。她没有迎来人生最可怕的第一次,却遭遇到了最哭笑不得第一次啪啪啪。背后这个诡异的僵尸居然丧尸的用手在她那圆光光翘生生粉嫩嫩的臀上狠狠打了三下。不是那种轻描淡写带着轻薄之意的,而是凶狠如排球大力扣杀一般的真打。
屁股肿了,叶洛书哭了。
“打你这顿不为别的,就是要让你记住了,女孩子就该有个女孩子的样子。”顾天佑板着脸,看着梨花带雨的叶洛书和翘臀上鲜红的掌印,有点于心不忍,强忍着笑说道:“现在你已经知道杀人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了,与其做个不符合你本性的女枭雄,倒不如做一个聪明乖巧相夫教子的小女人,听懂了吗?”
三下打完,叶洛书感到身上一松,忽然间就可以恢复自由行动能力了。顿时母老虎似的翻身便是一记连环腿。顾天佑探手捉住她的脚丫,道:“你不先把裤子提起来吗?”叶洛书一下子意识到两面全走光了,脸儿腾地通红,愤然骂道:“王八蛋,我杀了你。”手忙脚乱的把裤子提好,悲愤的瞪着顾天佑:“姓龙的,你没死?”
“你不是已经杀了我一次?还不过瘾,打算再杀一次?”顾天佑捉狭的瞧着她,笑嘻嘻道:“我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叶洛书整理一下凌乱的衣裤,冷然怒视着顾天佑,道:“龙致远,你辱我太甚,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说着,突然从床铺下面抽出一把枪来,对着顾天佑抬手便是一枪。
咔哒一下,枪没有响,被顾天佑用手抓住了枪机,翻手夺了过来。道:“你就这么瞧不上我吗?我哪里不如那个姓顾的?”
“你处处都比不上他!”叶洛书针锋相对,毫不示弱道:“你依附于叶少钢,浑身凑不出半根傲骨,你不顾我的反对,应承南北联姻,风度上更是差了姓顾的八条街,他是王八,你充其量就是个蛋。”
顾天佑故作生气的样子,冷哼一声道:“他把你丢在这里不管不顾,我答应叶少钢合作却都是为了你,他帮你的目的就是为了占有你和整个叶家,而我却刚刚原谅了你下毒害我还要把我沉尸大海的歹毒行为,你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歹?”
“我当然知道!”叶洛书道:“他拒绝了叶少钢的提议,既是因为对我的尊重,更因为他是个傲骨铮铮的汉子,他是当代枭雄,来到闽南便是为了闽浙商会,却愿意为了我后退一步,我知道他还留在南边没有离开,我还知道他是在等叶少钢撑不住,到时候他就会出手,所以我才愿意等下去。”
“而你,首先依附于叶少钢这一件事便已经让我瞧你不起,所谓的为了我,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如果真是为了我,就更应该一口拒绝叶少钢的提议,你刚才还说原谅了我对你做的事情,不过是因为我这两下子在你眼中不堪一击,如果我真的威胁到了你性命,你会这么大度?”冷笑切齿:“我真宁愿自己被你一刀杀了反倒痛快些。”
她的反应大大出乎了顾天佑的意料,不过这事儿的发展始末倒是跟她分析的差不多。当时应承叶少钢的联姻要求,确实有息事宁人暂避锋芒的意思在里边。想到了这么做对她来说不公平,却还是这么做了。虽然原因跟她分析的有出入,但行为确实有点小人行径。难怪会被她齿冷。
“嘿嘿,随你怎么说了,反正现在你哥哥已经把你许给我,你害我不成反落到我手里,就算我现在对你做些过分的事情,大约你兄长也不会太计较。”顾天佑一脸贱坏往前逼了一步,一把将叶洛书推回床上。
叶洛书愤然道:“今天受了你的奇耻大辱,我也不想活了,你本事大,我杀不死你,还杀不死我自己吗?”说着,竟真的伸出舌头来打算咬舌自尽。
顾天佑没想到她性子这么烈,赶忙释放饕餮道相将她压制的动弹不得。
“以武入道后有三重打法,在我手下,你就算想死也得经过我同意。”
叶洛书剧烈挣扎着,听到这句话愣了一瞬,忽然停下不动了,狐疑的目光深视了顾天佑一眼。类似的情况她经历过一次,眼前发生的事情让她想起了那个男人曾对她说过的一段话。
“功夫三种练法你都知道,以武入道后还有三重境界大约你也晓得,但你却不知道打法其实也有三重境界,第一重打人,第二重打魄,第三重打神,打人打的是筋骨皮,打魄打的五脏精魄伤人的机能根基,打神就是打对手的魂,以武入道的最高境界是神变,神变却又分两种,一种是体力的变化,另一种则是心神之变可称作心之神道。”
“你跟我交手,精神意志完全被压制,一举一动一念一想都在我的掌控内,我出手之前先打了你的魂,交手之后出手便是你弱点所在,你怎么跟我打?别说拿一条九节鞭,就算给你一把神兵利器也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这几句话蕴含了以武入道的至理,帮她意识到了自己跟真正的大高手之间的差距。所以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个男人当时施展的手段还有说出这番话时的样子。
顾天佑见她不挣扎了,并未多想,只道她是意识到了挣扎也是徒劳,所以不折腾了。当下收了对她的压制,道:“你不要再闹腾了,安安静静的待在家等着,你不喜欢我做什么,大不了我不做也就是了,你犯不着寻死觅活的。”
叶洛书唰的一下坐起,面无表情盯着顾天佑,忽然语气严肃道:“问你一件事,你必须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顾天佑道:“你问吧,只要是我能回答的。”
叶洛书道:“你是不是真心喜欢我?”
顾天佑看着她的眼睛,道:“是,我非常喜欢你。”
叶洛书表情一松,明眸一转,将身子向后坐了坐,语气淡然道:“你的话我听懂了,我等着看你怎么做,现在你可以滚出去了。”顾天佑觉着有点诡异,她前后的反应太不一致了,不知道哪里不对了。
叶洛书忽然着恼的:“王八蛋,你还没占够便宜吗?”
顾天佑不确定刚才那一瞬发生了什么,只道是女人喜怒无常,尴尬一笑,转身离开了。
二零二零年,叶洛书二十九岁,被姓顾的男人第一次脱下裤子,啪啪啪了三下。她想到这里,又羞又兴奋,翻身躺倒在床上,手足并用紧紧的抱着被子,面色晕红,唇角撇起一丝甜蜜笑意。
僵尸咬人事件迅速发酵,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很快形成了一段有鼻有眼的流言。这个可怕的僵尸已经围绕叶园连续伤害多人,被它咬过的人也会变成僵尸,现在尸毒正在迅速扩散传播。这个流言最重要的部分就是,几乎一口咬定这一切都来自叶园,那僵尸就是从叶园里出来的。
短短数日,叶园周围的村落已经没人了。
叶园上下,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中。
草木莘莘,青翠重叠,主宅正院植物园内春色盎然,景致怡人。
顾天佑漫步走进其中,看见廊檐下摆了一张桌子,一个白须道人正居中执笔作画,叶少钢为首的其他几个人围观。
“龙师弟来了。”叶少钢招手道:“快过来看看玄真师叔的泼墨大写意。”
玄真师叔?顾天佑心中一惊,魏玄真这南宗玄字辈的老祖到了?不禁仔细再看那白须道人,红光满面,气韵深藏,只凭这么走马观花似的观察,很难看出深浅高低来。
顾天佑跟着他走过去,见桌上除了一张宣纸外,另外摆着白酒一壶、鲈鱼一尾、澎湖腌缸花生米一碟儿。白须道人泼墨挥毫,一边写一边举壶小酌,旁边还摆着筷子,却没怎么动,只是偶尔用两根手指拾起一粒花生米放入口中。
“端的是淋漓之至!淋漓之至!”成致虚这个马屁大王抢着赞道:“看玄真师叔作画如观庖丁解牛,官欲行而神欲止,墨未发而气先至,妙极妙极,果真是艺近乎道也!”
“君子写竹,取其孤寒;小人写竹,爱其枝蔓。”叶少钢歪头看着这幅画,说道:“一枝孤竹入画,布局何其之难?倒是一丛乱竹,无论它东倒西歪,前倾后欹,仿佛总有些个掩映、依傍似的,难度反而低得多,玄真师叔这幅劲竹图妙就妙在这份孤拔傲然,遗世独立的意境上。”
如果把拍马屁分作上中下三重境界,成致虚便是中等,看似言辞高雅却失之空泛,没有一针见血的力道。而叶少钢这个马屁拍的就比他妙多了。一句话道出了这幅画的意境,更暗赞了作画者的品性和地位。顾天佑心中暗叹,可惜此人是人中龙凤,不甘于人下人,注定不能为我所用。
围观者当中没见魏龙庭的身影,也许是重伤未愈,但更有可能是因为丢了南宗面子无颜见人。一共六人围观,叶少钢和成致虚之外,葛致笃也到了,还有一男和一女,正是当日与王柏超一起到丰州会馆,帮助叶旭东借天门的那两个。看那白衣道人和白衣道姑的衣着站位,不难看出这俩人多半是魏玄真的门内近徒。
大家都是站着的,唯有最后一个人却是坐着的,这人齐膝以下全没了,因此坐在轮椅上。整张脸上坑坑疤疤,耳朵少了一只,鼻子部位只剩下个窟窿,看上去恐怖异常,唯独是一双眼,贼亮贼亮的,盯了顾天佑一会儿,然后贴着魏玄真背后,似乎抬手在老道背山写了什么。
魏玄真不动声色画完最后一笔,先对着叶少钢微微点头,接着眼皮一翻,目光如电直射向顾天佑,忽然喝道:“北宗孽障,改头换面,居心叵测,给我拿下了!”
ps:很久没有爆发过了,但自问更新还算稳定,这几天家里老太太要做个白内障手术,需要忙的事情有点多,以为会断更的。不过总算坚持下来没断。就算请假那天也都有一大章更新,看在作者君人品这么坚挺的份儿上,各位兄弟还没收藏的来注册收藏一下吧,有条件订阅就请来纵横支持一下正版,微信订阅其实很便利。一盒烟钱足够看俩月的。另外老读者兄弟们:月票推荐票不要吝啬,继续砸过来,青莲扛得住。
第四百七十九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
女人心思细腻,所以会记住很多第一次,那些被铭记的第一次都是具备特别意义的。
叶洛书的第一次天葵发生在十二岁,第一次对男生产生好奇心差不多也是那个时候,她有着出众的外表,以及更出众的家庭出身。万众瞩目,众星捧月,差不多就是她十八岁以前的生活写照。十八岁以后,她忽然就被摆到了叶氏掌门人的位置上,十年的时间,男人们对她望而却步,敬而远之。
直到二十九岁,她才第一次被男人扒下裤子。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跟她预想的大相径庭。她没有迎来人生最可怕的第一次,却遭遇到了最哭笑不得第一次啪啪啪。背后这个诡异的僵尸居然丧尸的用手在她那圆光光翘生生粉嫩嫩的臀上狠狠打了三下。不是那种轻描淡写带着轻薄之意的,而是凶狠如排球大力扣杀一般的真打。
屁股肿了,叶洛书哭了。
“打你这顿不为别的,就是要让你记住了,女孩子就该有个女孩子的样子。”顾天佑板着脸,看着梨花带雨的叶洛书和翘臀上鲜红的掌印,有点于心不忍,强忍着笑说道:“现在你已经知道杀人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了,与其做个不符合你本性的女枭雄,倒不如做一个聪明乖巧相夫教子的小女人,听懂了吗?”
三下打完,叶洛书感到身上一松,忽然间就可以恢复自由行动能力了。顿时母老虎似的翻身便是一记连环腿。顾天佑探手捉住她的脚丫,道:“你不先把裤子提起来吗?”叶洛书一下子意识到两面全走光了,脸儿腾地通红,愤然骂道:“王八蛋,我杀了你。”手忙脚乱的把裤子提好,悲愤的瞪着顾天佑:“姓龙的,你没死?”
“你不是已经杀了我一次?还不过瘾,打算再杀一次?”顾天佑捉狭的瞧着她,笑嘻嘻道:“我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叶洛书整理一下凌乱的衣裤,冷然怒视着顾天佑,道:“龙致远,你辱我太甚,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说着,突然从床铺下面抽出一把枪来,对着顾天佑抬手便是一枪。
咔哒一下,枪没有响,被顾天佑用手抓住了枪机,翻手夺了过来。道:“你就这么瞧不上我吗?我哪里不如那个姓顾的?”
“你处处都比不上他!”叶洛书针锋相对,毫不示弱道:“你依附于叶少钢,浑身凑不出半根傲骨,你不顾我的反对,应承南北联姻,风度上更是差了姓顾的八条街,他是王八,你充其量就是个蛋。”
顾天佑故作生气的样子,冷哼一声道:“他把你丢在这里不管不顾,我答应叶少钢合作却都是为了你,他帮你的目的就是为了占有你和整个叶家,而我却刚刚原谅了你下毒害我还要把我沉尸大海的歹毒行为,你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歹?”
“我当然知道!”叶洛书道:“他拒绝了叶少钢的提议,既是因为对我的尊重,更因为他是个傲骨铮铮的汉子,他是当代枭雄,来到闽南便是为了闽浙商会,却愿意为了我后退一步,我知道他还留在南边没有离开,我还知道他是在等叶少钢撑不住,到时候他就会出手,所以我才愿意等下去。”
“而你,首先依附于叶少钢这一件事便已经让我瞧你不起,所谓的为了我,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如果真是为了我,就更应该一口拒绝叶少钢的提议,你刚才还说原谅了我对你做的事情,不过是因为我这两下子在你眼中不堪一击,如果我真的威胁到了你性命,你会这么大度?”冷笑切齿:“我真宁愿自己被你一刀杀了反倒痛快些。”
她的反应大大出乎了顾天佑的意料,不过这事儿的发展始末倒是跟她分析的差不多。当时应承叶少钢的联姻要求,确实有息事宁人暂避锋芒的意思在里边。想到了这么做对她来说不公平,却还是这么做了。虽然原因跟她分析的有出入,但行为确实有点小人行径。难怪会被她齿冷。
“嘿嘿,随你怎么说了,反正现在你哥哥已经把你许给我,你害我不成反落到我手里,就算我现在对你做些过分的事情,大约你兄长也不会太计较。”顾天佑一脸贱坏往前逼了一步,一把将叶洛书推回床上。
叶洛书愤然道:“今天受了你的奇耻大辱,我也不想活了,你本事大,我杀不死你,还杀不死我自己吗?”说着,竟真的伸出舌头来打算咬舌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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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夫三种练法你都知道,以武入道后还有三重境界大约你也晓得,但你却不知道打法其实也有三重境界,第一重打人,第二重打魄,第三重打神,打人打的是筋骨皮,打魄打的五脏精魄伤人的机能根基,打神就是打对手的魂,以武入道的最高境界是神变,神变却又分两种,一种是体力的变化,另一种则是心神之变可称作心之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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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天佑见她不挣扎了,并未多想,只道她是意识到了挣扎也是徒劳,所以不折腾了。当下收了对她的压制,道:“你不要再闹腾了,安安静静的待在家等着,你不喜欢我做什么,大不了我不做也就是了,你犯不着寻死觅活的。”
叶洛书唰的一下坐起,面无表情盯着顾天佑,忽然语气严肃道:“问你一件事,你必须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顾天佑道:“你问吧,只要是我能回答的。”
叶洛书道:“你是不是真心喜欢我?”
顾天佑看着她的眼睛,道:“是,我非常喜欢你。”
叶洛书表情一松,明眸一转,将身子向后坐了坐,语气淡然道:“你的话我听懂了,我等着看你怎么做,现在你可以滚出去了。”顾天佑觉着有点诡异,她前后的反应太不一致了,不知道哪里不对了。
叶洛书忽然着恼的:“王八蛋,你还没占够便宜吗?”
顾天佑不确定刚才那一瞬发生了什么,只道是女人喜怒无常,尴尬一笑,转身离开了。
二零二零年,叶洛书二十九岁,被姓顾的男人第一次脱下裤子,啪啪啪了三下。她想到这里,又羞又兴奋,翻身躺倒在床上,手足并用紧紧的抱着被子,面色晕红,唇角撇起一丝甜蜜笑意。
僵尸咬人事件迅速发酵,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很快形成了一段有鼻有眼的流言。这个可怕的僵尸已经围绕叶园连续伤害多人,被它咬过的人也会变成僵尸,现在尸毒正在迅速扩散传播。这个流言最重要的部分就是,几乎一口咬定这一切都来自叶园,那僵尸就是从叶园里出来的。
短短数日,叶园周围的村落已经没人了。
叶园上下,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中。
草木莘莘,青翠重叠,主宅正院植物园内春色盎然,景致怡人。
顾天佑漫步走进其中,看见廊檐下摆了一张桌子,一个白须道人正居中执笔作画,叶少钢为首的其他几个人围观。
“龙师弟来了。”叶少钢招手道:“快过来看看玄真师叔的泼墨大写意。”
玄真师叔?顾天佑心中一惊,魏玄真这南宗玄字辈的老祖到了?不禁仔细再看那白须道人,红光满面,气韵深藏,只凭这么走马观花似的观察,很难看出深浅高低来。
顾天佑跟着他走过去,见桌上除了一张宣纸外,另外摆着白酒一壶、鲈鱼一尾、澎湖腌缸花生米一碟儿。白须道人泼墨挥毫,一边写一边举壶小酌,旁边还摆着筷子,却没怎么动,只是偶尔用两根手指拾起一粒花生米放入口中。
“端的是淋漓之至!淋漓之至!”成致虚这个马屁大王抢着赞道:“看玄真师叔作画如观庖丁解牛,官欲行而神欲止,墨未发而气先至,妙极妙极,果真是艺近乎道也!”
“君子写竹,取其孤寒;小人写竹,爱其枝蔓。”叶少钢歪头看着这幅画,说道:“一枝孤竹入画,布局何其之难?倒是一丛乱竹,无论它东倒西歪,前倾后欹,仿佛总有些个掩映、依傍似的,难度反而低得多,玄真师叔这幅劲竹图妙就妙在这份孤拔傲然,遗世独立的意境上。”
如果把拍马屁分作上中下三重境界,成致虚便是中等,看似言辞高雅却失之空泛,没有一针见血的力道。而叶少钢这个马屁拍的就比他妙多了。一句话道出了这幅画的意境,更暗赞了作画者的品性和地位。顾天佑心中暗叹,可惜此人是人中龙凤,不甘于人下人,注定不能为我所用。
围观者当中没见魏龙庭的身影,也许是重伤未愈,但更有可能是因为丢了南宗面子无颜见人。一共六人围观,叶少钢和成致虚之外,葛致笃也到了,还有一男和一女,正是当日与王柏超一起到丰州会馆,帮助叶旭东借天门的那两个。看那白衣道人和白衣道姑的衣着站位,不难看出这俩人多半是魏玄真的门内近徒。
大家都是站着的,唯有最后一个人却是坐着的,这人齐膝以下全没了,因此坐在轮椅上。整张脸上坑坑疤疤,耳朵少了一只,鼻子部位只剩下个窟窿,看上去恐怖异常,唯独是一双眼,贼亮贼亮的,盯了顾天佑一会儿,然后贴着魏玄真背后,似乎抬手在老道背山写了什么。
魏玄真不动声色画完最后一笔,先对着叶少钢微微点头,接着眼皮一翻,目光如电直射向顾天佑,忽然喝道:“北宗孽障,改头换面,居心叵测,给我拿下了!”
ps:很久没有爆发过了,但自问更新还算稳定,这几天家里老太太要做个白内障手术,需要忙的事情有点多,以为会断更的。不过总算坚持下来没断。就算请假那天也都有一大章更新,看在作者君人品这么坚挺的份儿上,各位兄弟还没收藏的来注册收藏一下吧,有条件订阅就请来纵横支持一下正版,微信订阅其实很便利。一盒烟钱足够看俩月的。另外老读者兄弟们:月票推荐票不要吝啬,继续砸过来,青莲扛得住。
第四百八十章 惊雷初动
顾天佑先前就觉着那个无腿人的轮廓有点眼熟,直到此刻才猛地想起一个早已深埋于记忆尘埃中的人来。这人竟是海外八行大龙头季朝恩!一见此人不由心中暗惊,脑子里飞速转动,这家伙不是被关在天佑城里的吗?怎么逃到这儿来了?这位季大龙头是认出老子来了?还是只识破了老子的易容术?
从魏玄真的话中倒是可以听出些端倪,貌似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些。
顾天佑在心中将这些念头电闪而过,脸上丝毫不露声色,凑前几步道:“北宗弟子龙致远拜见玄真师叔,久闻师叔大名敬仰已久,想不到今日终于有仙缘得以亲眼目睹尊范,关于弟子易容一事还有下情回禀,请师叔容弟子禀报几句。”
魏玄真这几句话听着挺受用,微微额首,道:“你且说说看。”
顾天佑看一眼叶少钢,道:“晚辈其实另有身份,这件事叶师兄是知道的,只是其中细节有许多不便,所以要刻意隐瞒。”
叶少钢想起之前这龙致远承认过的事情,连忙道:“此事千真万确,龙师弟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隐瞒了另外的身份。”
魏玄真神色不变,微微额首,道:“致诚师侄既然已核实过了,老道就不追根究底了。”
顾天佑道:“师叔慧眼如炬明察秋毫之末而不见舆薪,我这易容术敢称巧夺造化,却没能逃过您的巨眼,固然不愧是至虚神道通微成圣的大术士。”
魏玄真含笑点头,道:“听你几个师兄讲,你对南北合一并不反感,年纪不大却有大胸略,器局不凡见识卓越,过来看看我这幅画,然后说一说,你从这其中看到了什么。”
顾天佑迈步到近前,仔细端详他这幅劲竹图,越看心中越惊讶,这老道真他吗是活神仙境界了。
“这竹株直行而上,凡十有二,是经。”顾天佑看罢多时,终于侃侃而谈:“竹枝旁行斜出,凡十有五,便是络了。”
魏玄真面露惊讶之色,捻须而笑:“说的很好,还看到什么了?”
“此处是手之三阴三阳、此处是足之三阴三阳。”顾天佑指着画继续说道:“还有这里,主脾中另一大络,合一任一督三者,正是十五之数。”又道:“将十二经十五络再合起来看,竹叶纷披,每一叶皆是从这二十七气中衍出,相随上下,可不正是李时珍所谓:如泉之流,如日月之行,不得休息。”
魏玄真越听越喜,宛如见到生平知己一般看着顾天佑,连道:“说下去,说下去!”
顾天佑接着道:“最后再看,后面墨色较浅、掩之映之的八株,却也就是内蕴脏腑、外濡腠理的奇经八脉了。”
魏玄真大为高兴,道:“今日兴之所至,作劲竹图一幅,请几位师门子侄品评,唯有龙师侄说的最得我心。”转而又道:“画是静的,观画却是个动势;以动入静,静者亦与之俱动,其中道理——说它不明白,我演一套拳便是了。”
话说至此,人已腾空而起,身影倏忽拉长,恍若一竿劲竹,却在半途中一挫腰,如错节分枝,左掌使个按字诀,居然就让一副胖大身躯凌空不坠,右掌同时使了个推窗式,一式三形,分作刺、拨、钩。不待此式用老,人又猱升而上,再一挫,又顿成一竹节。这一回右掌下抄,左掌使了个挡车式,也是一式三形,分作掠、揽、遮。
这第二式的三形一出,顾天佑最先看出端倪:原来魏玄真用的是太极十六式的掌法演了一套与那画中之竹若合符节的拳术,之所以一式三形,端在那画中竹叶的样貌——或润、或涩、或虚、或实、或斜、或欹,俯仰捭阖,皆酷肖笔意。动静相合转变之间,便如以自身作笔墨演示了一遍他对道的领悟。
古语讲道不同不相为谋,可以理解为目标不同者不能共同谋事,也可以理解为境界不同理解深度不一者不能共同参道。顾天佑在魏玄真身上所见到的东西,超过了在场其他人所能理解的意境。魏玄真从顾天佑的品评中感受到了高山流水遇知音的美妙,所以兴之所至,又以掌法演示了一遍他留在画中的道。
魏玄真停下身形,飘然回到桌子前,目光停在顾天佑的脸上,问道:“龙师侄,老道这套掌法你看可还过得去?”
顾天佑道:“玄真师叔的掌法出神入化,由此可见,这幅劲竹图也可理解为一套合道入神的高深功夫。”
“还以为你不会拍马屁呢。”魏玄真捻须笑道:“老道这三脚猫的东西,要说蕴含至道是有的,要说能拿来练出合神入道的功夫来,那就太夸张了,咱们这些人当中,若论国术功夫的修养,最高深的还是致诚师侄。”
叶少钢连忙自谦连呼不敢当,又道:“龙兴会兵临城下,为了祖师爷传下的宗门能发扬光大,也为了祖宗基业,弟子不得不奋起迎战,今日请师叔和各位到此,就是商量一下此事的。”又道:“明天便是继母赵氏七十二岁寿辰,我已经通告闽浙商会所有股东,不出意外龙兴会的人也会到场,如无师叔相助,恐怕会是一场灭顶之灾。”说着竟泫然欲泣。
顾天佑心中不住暗赞,这个叶少钢不愧龙凤之姿,枭雄之志。能刚能柔,观人开方对症下药,已然炉火纯青。堂堂叶家之主既敢在老子面前撑住门面,又能在魏玄真这种世外高人面前装孙子。这番做作简直媲美刘玄德的手段了。可惜,如今这个时代他的动作太晚,步子迈的也太稳了,已经慢了太多,很难有机会在高术江湖上占据一席之地。
要嘛臣服,要嘛灭亡,他没有选择。
魏玄真长袖一挥,面色微沉,道:“致诚师侄,有老道在此,你何至如此,龙兴会逼人太甚,所仗凭的不过是武力,这武力也不过是道之一种,并非老道自夸,这天下论道者能出老道其右不过三四人而已,可不包括他王宪。”接着哼了一声,又道:“换做他老子王辉亲至,老道或许还有几分忌惮。”
顾天佑听到这里心中一动,李阳明也曾说过类似的话,当时对这个大江湖里的顶尖高人一知半解,根本无从去想这些个高人大概都有谁。这几年经过共青城一战,又旅居北美三年,见闻早已今非昔比。暗自想着他口中的三四人大概都有谁,禅宗圆空肯定算一个,现在又可以加上一个龙兴会王辉,不知道三鞭老妖是不是可以算一位,还有那个神秘的龙皇是不是也可以算一个呢?
魏玄真的口气很大,但是本事着实不可小觑。顾天佑毕竟曾经达到过某个层次,知道那种神目如电大道洞明,世情人心秋毫必现的感觉。这个魏玄真,这幅画中所传达出的意境,足以超凡入圣,此人的修行境界之高恐怕已经不在当年的玄门左道的左绝天之下。
虽然老道很生猛,但是顾天佑还是不看好他们能扛住龙兴会逼迫的脚步。因为修养高深和杀人伎俩厉害不是一个概念。杀人是一件复杂的事情,用毒可以杀人,用计谋也可以杀人,应用得当一句话都可以杀人,一桃杀二士需要的只是一条三寸不烂舌和一枚桃子。叶少钢的确精明了得,但他的班底太不牢固,破绽太多。
葛致笃说道:“致诚师弟,你的担心大可不必,有玄真师叔在此,什么魑魅魍魉胆敢上门滋事?就算来了,也必定叫他有来无回。”
这个笨蛋还是没有掌握拍马屁的要领,这是个索然无味的下等马屁。
叶少钢躬身施礼,道:“弟子就全仰仗师叔的通天法力了。”
魏玄真摆拂尘,额首道:“致诚师侄放宽心,老道在此,敢保宵小之辈翻不起多大浪来。”说着左右看看,又道:“再说,不是还有你这几位师兄弟吗?”
“龙兴会的人心性歹毒,奸谋阴狠,恩师不可大意呀。”一个嘶哑的声音忽然说道:“弟子当年在江湖上行走,也结交了几个富贵圈中人,没少跟他们打交道,这帮人道行跟您天差地别,但手段却是阴损毒辣,不得不防啊。”
说话的正是季朝恩。这位外八行前大龙头被关在天佑城地牢里多年,受过数不清的非人折磨,却不知怎地逃了出来,貌似还拜在了魏玄真门下。其中的曲折难以想象,颇为耐人寻味。他不可能靠自己逃出来,天佑城中有能力把他放走的人并不多,值得怀疑的就更少了,最有可能的那几个都是国安放进来的。这里头会不会有孙老坏的影子?
季大龙头一片好心,但很显然他的话并未引起魏玄真的警惕,甚至还让这眼高于天的老牛鼻子感到了一丝不快。
“致伤师弟,你过滤了。”成致虚接过话头道:“玄真师叔是通微至圣真人,世间百态人心世情早已明察秋毫,什么阴谋诡计在他老人家绝对实力面前都无所遁形,咱们根本无需任何担心,只要跟着师叔共同进退便是了。”
魏玄真点头道:“致虚所说虽有浮夸之嫌,却也并非全无根据。”说着,微微一顿,眼皮一翻,撩了身边的白衣道人一眼,道:“陈致明你说说看,为师需要怕他们的阴谋诡计吗?”
这个叫陈致明的白衣道人面色忽然一变,整个人猛地倒翻出去,身子落地即弹起,直奔墙头飞去。魏玄真点手一指,喝道:“孽障,给我下来!”陈致明凭空一顿,向上的势头一缓,整个人重重撞在墙上。
竟然是第三重境界:打神!顾天佑暗自吃惊,这般神乎其技果然世所罕见。只听魏玄真淡然吩咐道:“致诚、致虚两位师侄过去把他带过来。”叶少钢和成致虚领命过去。
顾天佑心中隐隐觉着这事儿有点不对头。刚才那一瞬,自己的混沌道相居然没有感觉到任何神魂能量的波动。所谓打神的基础便是以自身的神魂道相为武器直接打击对方的元神,是对道之唯物最高层次的应用。混沌道相包罗万象,如果老道用了打神之术,顾天佑自问应该有所感应才对。
叶少钢和成致虚已经到了白衣道人近前,二人一前一后,叶少钢伸手去捉陈致明,成致虚就在他身后,手腕一翻忽然亮出个皮索子。魏玄真如天神一般大喝一声:动手!
轰!
满院碧翠无风自动,勃然发作的草木生机瞬间扑向全无准备的叶少钢!
ps:多谢老兄弟们的给力捧场!
第四百八十一章 立地成魔
身之存亡,系于一旦;国之安危,决于一夕。机者变也。惟知机者善变。变则安,不变则危。
魏玄真一声令下,马屁大王成致虚手里的皮索一抖,灵蛇般迅速将叶少钢捆住。叶少钢怒喝一声,待要挣扎,魏玄真却飘身一纵到了他近前,探手虚按在叶少钢头顶,只见他须眉皆炸,手臂上虬筋盘绕好似两条活龙,大吼道:“孽障,自不量力,妄想逆天而为,注定天道难容,还不伏法受死!”
叶少钢奋力挣扎,全身迅速膨胀,企图崩断皮索。成致虚双手奋力拉住,身体后仰形同拔河一般与之奋力争夺。魏玄真的大手虚空按下,叶少钢血灌瞳仁忽然冲着成致虚大吼一声:哈!成致虚面色刹那间涨得通红,接着耳朵、鼻孔、眼睛和嘴巴一起出血,双手一松,叶少钢挣脱皮索。却仍被魏玄真压制的双膝跪在地上。
魏玄真龇牙咧嘴,神态狰狞,喝道:“致明,快用捆仙索把他捆住。”
陈致明回身拾起成致虚丢掉的捆仙索,翻手一抖以相同手法又将叶少钢捆住。叶少钢宛如疯虎,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喝问:“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这么做?”
魏玄真长吸一口气,势若巨鲸吸水,顾天佑清楚的感知到身边的草木生气迅速流动。这老道的白胡子都变黑了,浑身关节劈啪作响,整个人似乎都高大了不少。硬生生按住叶少钢。
变生肘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叶少钢就被这魏玄真给压制住了。顾天佑心念电转,犹豫是否出手相助的时候,叶少钢忽然大喊道:“龙兄弟,快带我妹妹离开。”
魏玄真大喝道:“给我住口!”转头对顾天佑叫道:“致远师侄,别听他的,叶少钢能给的,龙兴会可以加倍给我们,包括那个叶洛书在内,老道一片爱才之心,不忍见你陷入孤掌难鸣的绝境,你可别犯糊涂!”
顾天佑心中暗忖,这会儿若是出手相助,和叶少钢联手倒是有机会把这些大小牛鼻子全干掉。完事儿之后叶少钢大概会很感激老子,但也就仅此而已。说不定身份一暴露,又给老子来一出端茶谢客。既然有争雄当世的野心,就该有承担一切后果的觉悟,叶少钢把玄门南宗这些人当棋子利用,却没想过自家的掌控力比之龙兴会差的不可以道里计。
而且这老牛鼻子的道行太深,若是全盛状态下出手大概有八成把握将他留下,眼下七魄初立的体力状态下,实无多少把握斩草除根。一旦出手后让这个不在肖龙阁之下的通天大术士逃走了,其后果将会极其可怕。心之神道虽是不损体魄的取巧之术,但所消耗的心力却也来自命元精魄之根本,用多了自然延误初立的七魄成熟,如非生死关头也不能轻用。
闽浙商会肯定是要拿下的,主要竞争对手固然是龙兴会,但首先最大的绊脚石却是叶少钢。
顾天佑心中已有计较,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叶少钢仍自不甘心的奋力挣扎,头顶是魏玄真的巨灵之掌的压制,身上被捆仙索绑的结结实实,这会儿葛,成,陈三道合身扑上来拉住捆仙索,四人合力只能勉强将他压制住。还在那里叫道:“魏玄真,你这反复无常的小人,龙兴会门下走狗的位置,真比我闽南八百里山河的太上皇更有吸引力吗?”
魏玄真冷然道:“叶少钢,在老道面前就收起你这妖言蛊惑的一套吧,第一,你要是真把自己当做南宗人就不会坐视魏龙庭被人家丢下鹤鸣楼;还有,老道出山是应了多年故友之邀,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助你对抗龙兴会;另外,你勾结对面岛子上的三仙阁联手冒充海盗封锁台海,搞垄断航运,妄想着裂土封疆,就这一件事便不配让老道与你合作!”
哟?顾天佑听到这里不禁心中一动,一直都觉着叶少钢是挑战巨人的堂吉诃德,倒是没想到这个叶家老大的背后还藏了这么多东西。
叶少钢辩解道:“玄真师叔,你别听龙兴会那些人血口喷人,没有这回事。”
魏玄真冷笑问道:“你十年前为什么离开家主之位?个中缘由还用老道在这里当众说一遍吗?”
叶少钢似乎被问到了痛脚,一下子不再挣扎了,颓然一松,跌坐于地,充满恨意的看着魏玄真,又瞅了瞅顾天佑,轻哼了一声,道:“好吧,就算被你说对了,那又能怎样呢?你以为你们赢了吗?”
魏玄真无情道:“至少你没机会赢了。”
叶少钢冷笑一声,反问道:“你真以为我面对龙兴会这样的对手,会蠢的把鸡蛋全放在一个篮子里?”
魏玄真道:“你还在指望三仙阁的人来拉你一把吗?”
叶少钢并不正面回答,只是平静道:“这个世界上,希望龙兴会垮掉的可不只有区区一个三仙阁。”
这老兄究竟是在危言耸听胡吹大气,还是言之有物?他居然用区区二字来形容与阴山狼城齐名的三仙阁?这件事的背后除了三仙阁外,还有更大的鱼?
叶少钢的目光看了过来,道:“龙兄弟,你还没走,可是还在观望呢?玄真老道现在为了全力压制我,天门已经大开,绝无力他顾,凭你的道行,其他这几块料根本拦不住,只要你我联手,他们就一个都跑不掉,你不要担心明天龙兴会打上门来这件事,死了张屠户咱们也不必吃带毛猪,这个世界上有的是愿意助你我兄弟一臂之力的组织。”
顾天佑面无表情看着他,问道:“你真的跟三仙阁合作,冒充海盗封锁台海了?”
叶少钢道:“共和国发展一日千里,合众国现在是不惜一战,这个时候台海就是个火药桶子,三方面都不敢轻易在这里开第一枪,所以才是咱们大显身手的好时机,你不是要成就一番事业吗?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顾天佑继续问道:“所以你的合作方不只有三仙阁,还包括其他组织,甚至是cia?”
叶少钢呵呵一笑,看起来有些扭曲:“胜者为王败者贼,我不管跟什么人合作,都不过是为了一时的利益,汉有白登之辱,唐有降顺突厥之屈,男子汉要成就事业,就不能有那么多虚仁假义的忌惮,眼下跟谁合作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娶了我妹妹,咱们成了一家人,你我联手开天辟地共创百代基业,才是不负此生的大作为。”
顾天佑叹了口气,道:“可你我生而有幸托生为人,存续于天地间,行当有道,为则循理,纵不能顶天立地,所作所为也总该有所敬畏才是,若是连底线都没有了,最终落个遗臭万年的骂名,所谓的成功又有什么意义?”
“愚人之见!”叶少钢道:“龙兄弟,你想一想曹孟德是怎么说的,宁教我负天下人,不要天下人负我,没有这样的心性他怎么可能成就那样的霸业?”顾天佑默然不语,对这个人已经不抱希望。叶少钢还继续说着:“你大概对我的人品感到失望了是吗?我能理解年轻人的想法,可我告诉你,别幼稚了,你以为他们又是什么好东西了?”
叶少钢怒视着魏玄真,讥嘲道:“叶园周围的村子,几天内便死了几十人,这些人连他吗选择人格的权利都没有,如果可以活下去,你倒告诉我,他们是更愿意死在所谓大节不亏的龙兴会手里,还是愿意继续依靠发国难财的叶家活下去?”
魏玄真忽然插言道:“叶少钢,你休要在这里血口喷人,那些僵尸杀人事件跟龙兴会并无关联,龙兴会要借民调局的名义对付叶园,只要一个传闻就够了,怎么可能蠢到弄死这么多人,惹来天怒人怨的地步?”
他停顿了一下,又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你被人利用了,从十年前你拜到那人门下开始,就被他洗脑成今天的样子,那些杀人的僵尸便是他专门递到龙兴会手里的刀!”
他是谁?顾天佑听到这里隐约想到了一个人,几乎脱口问出来。
叶少钢忽然嘿嘿冷笑起来,道:“魏玄真,你怕了王辉那老匹夫,便以为全世界人都要像你一般懦弱,所以你就在这里拼命污蔑我恩师,可不管你说什么,始终改变不了你不如他的事实,枉费了你修成的这一身盖世本领。”
顾天佑这会儿真恨不得冲过去抓住他的衣领问,究竟谁是你师父。可就在这个时候,场间忽然再生变化。
叶少钢突然眼睛上翻,接着全身剧烈震颤,几乎是一刹那间,那条灵动诡异结实异常的捆仙索便被他崩断了,而他整个人也开始发生惊人的变化。眼睛变的通红,全身的青筋血管贲张,筋骨暴涨,硬生生将衣服撑破。
魏玄真拼尽全力也无法再将他压制住,不由惊骇叫道:“神变!”
顾天佑眯起眼盯着叶少钢的变化,心中给出了另外的答案,不是武道宗师的至高境界神变之道,而是那个极乐神国的尸变!并且是不逊神族一号的,最顶级的神族一代级别的变化!
叶少钢手提着皮索,反手一抽便将第一个冲上来的陈致明给抽飞了,只见他如魔神一般,狰狞笑道:“你们很不错,终于把我逼到这个地步,我已经七魄合一,彻底放弃道魄根基,你们呢?”
第四百八十一章 立地成魔
身之存亡,系于一旦;国之安危,决于一夕。机者变也。惟知机者善变。变则安,不变则危。
魏玄真一声令下,马屁大王成致虚手里的皮索一抖,灵蛇般迅速将叶少钢捆住。叶少钢怒喝一声,待要挣扎,魏玄真却飘身一纵到了他近前,探手虚按在叶少钢头顶,只见他须眉皆炸,手臂上虬筋盘绕好似两条活龙,大吼道:“孽障,自不量力,妄想逆天而为,注定天道难容,还不伏法受死!”
叶少钢奋力挣扎,全身迅速膨胀,企图崩断皮索。成致虚双手奋力拉住,身体后仰形同拔河一般与之奋力争夺。魏玄真的大手虚空按下,叶少钢血灌瞳仁忽然冲着成致虚大吼一声:哈!成致虚面色刹那间涨得通红,接着耳朵、鼻孔、眼睛和嘴巴一起出血,双手一松,叶少钢挣脱皮索。却仍被魏玄真压制的双膝跪在地上。
魏玄真龇牙咧嘴,神态狰狞,喝道:“致明,快用捆仙索把他捆住。”
陈致明回身拾起成致虚丢掉的捆仙索,翻手一抖以相同手法又将叶少钢捆住。叶少钢宛如疯虎,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喝问:“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这么做?”
魏玄真长吸一口气,势若巨鲸吸水,顾天佑清楚的感知到身边的草木生气迅速流动。这老道的白胡子都变黑了,浑身关节劈啪作响,整个人似乎都高大了不少。硬生生按住叶少钢。
变生肘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叶少钢就被这魏玄真给压制住了。顾天佑心念电转,犹豫是否出手相助的时候,叶少钢忽然大喊道:“龙兄弟,快带我妹妹离开。”
魏玄真大喝道:“给我住口!”转头对顾天佑叫道:“致远师侄,别听他的,叶少钢能给的,龙兴会可以加倍给我们,包括那个叶洛书在内,老道一片爱才之心,不忍见你陷入孤掌难鸣的绝境,你可别犯糊涂!”
顾天佑心中暗忖,这会儿若是出手相助,和叶少钢联手倒是有机会把这些大小牛鼻子全干掉。完事儿之后叶少钢大概会很感激老子,但也就仅此而已。说不定身份一暴露,又给老子来一出端茶谢客。既然有争雄当世的野心,就该有承担一切后果的觉悟,叶少钢把玄门南宗这些人当棋子利用,却没想过自家的掌控力比之龙兴会差的不可以道里计。
而且这老牛鼻子的道行太深,若是全盛状态下出手大概有八成把握将他留下,眼下七魄初立的体力状态下,实无多少把握斩草除根。一旦出手后让这个不在肖龙阁之下的通天大术士逃走了,其后果将会极其可怕。心之神道虽是不损体魄的取巧之术,但所消耗的心力却也来自命元精魄之根本,用多了自然延误初立的七魄成熟,如非生死关头也不能轻用。
闽浙商会肯定是要拿下的,主要竞争对手固然是龙兴会,但首先最大的绊脚石却是叶少钢。
顾天佑心中已有计较,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叶少钢仍自不甘心的奋力挣扎,头顶是魏玄真的巨灵之掌的压制,身上被捆仙索绑的结结实实,这会儿葛,成,陈三道合身扑上来拉住捆仙索,四人合力只能勉强将他压制住。还在那里叫道:“魏玄真,你这反复无常的小人,龙兴会门下走狗的位置,真比我闽南八百里山河的太上皇更有吸引力吗?”
魏玄真冷然道:“叶少钢,在老道面前就收起你这妖言蛊惑的一套吧,第一,你要是真把自己当做南宗人就不会坐视魏龙庭被人家丢下鹤鸣楼;还有,老道出山是应了多年故友之邀,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助你对抗龙兴会;另外,你勾结对面岛子上的三仙阁联手冒充海盗封锁台海,搞垄断航运,妄想着裂土封疆,就这一件事便不配让老道与你合作!”
哟?顾天佑听到这里不禁心中一动,一直都觉着叶少钢是挑战巨人的堂吉诃德,倒是没想到这个叶家老大的背后还藏了这么多东西。
叶少钢辩解道:“玄真师叔,你别听龙兴会那些人血口喷人,没有这回事。”
魏玄真冷笑问道:“你十年前为什么离开家主之位?个中缘由还用老道在这里当众说一遍吗?”
叶少钢似乎被问到了痛脚,一下子不再挣扎了,颓然一松,跌坐于地,充满恨意的看着魏玄真,又瞅了瞅顾天佑,轻哼了一声,道:“好吧,就算被你说对了,那又能怎样呢?你以为你们赢了吗?”
魏玄真无情道:“至少你没机会赢了。”
叶少钢冷笑一声,反问道:“你真以为我面对龙兴会这样的对手,会蠢的把鸡蛋全放在一个篮子里?”
魏玄真道:“你还在指望三仙阁的人来拉你一把吗?”
叶少钢并不正面回答,只是平静道:“这个世界上,希望龙兴会垮掉的可不只有区区一个三仙阁。”
这老兄究竟是在危言耸听胡吹大气,还是言之有物?他居然用区区二字来形容与阴山狼城齐名的三仙阁?这件事的背后除了三仙阁外,还有更大的鱼?
叶少钢的目光看了过来,道:“龙兄弟,你还没走,可是还在观望呢?玄真老道现在为了全力压制我,天门已经大开,绝无力他顾,凭你的道行,其他这几块料根本拦不住,只要你我联手,他们就一个都跑不掉,你不要担心明天龙兴会打上门来这件事,死了张屠户咱们也不必吃带毛猪,这个世界上有的是愿意助你我兄弟一臂之力的组织。”
顾天佑面无表情看着他,问道:“你真的跟三仙阁合作,冒充海盗封锁台海了?”
叶少钢道:“共和国发展一日千里,合众国现在是不惜一战,这个时候台海就是个火药桶子,三方面都不敢轻易在这里开第一枪,所以才是咱们大显身手的好时机,你不是要成就一番事业吗?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顾天佑继续问道:“所以你的合作方不只有三仙阁,还包括其他组织,甚至是cia?”
叶少钢呵呵一笑,看起来有些扭曲:“胜者为王败者贼,我不管跟什么人合作,都不过是为了一时的利益,汉有白登之辱,唐有降顺突厥之屈,男子汉要成就事业,就不能有那么多虚仁假义的忌惮,眼下跟谁合作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娶了我妹妹,咱们成了一家人,你我联手开天辟地共创百代基业,才是不负此生的大作为。”
顾天佑叹了口气,道:“可你我生而有幸托生为人,存续于天地间,行当有道,为则循理,纵不能顶天立地,所作所为也总该有所敬畏才是,若是连底线都没有了,最终落个遗臭万年的骂名,所谓的成功又有什么意义?”
“愚人之见!”叶少钢道:“龙兄弟,你想一想曹孟德是怎么说的,宁教我负天下人,不要天下人负我,没有这样的心性他怎么可能成就那样的霸业?”顾天佑默然不语,对这个人已经不抱希望。叶少钢还继续说着:“你大概对我的人品感到失望了是吗?我能理解年轻人的想法,可我告诉你,别幼稚了,你以为他们又是什么好东西了?”
叶少钢怒视着魏玄真,讥嘲道:“叶园周围的村子,几天内便死了几十人,这些人连他吗选择人格的权利都没有,如果可以活下去,你倒告诉我,他们是更愿意死在所谓大节不亏的龙兴会手里,还是愿意继续依靠发国难财的叶家活下去?”
魏玄真忽然插言道:“叶少钢,你休要在这里血口喷人,那些僵尸杀人事件跟龙兴会并无关联,龙兴会要借民调局的名义对付叶园,只要一个传闻就够了,怎么可能蠢到弄死这么多人,惹来天怒人怨的地步?”
他停顿了一下,又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你被人利用了,从十年前你拜到那人门下开始,就被他洗脑成今天的样子,那些杀人的僵尸便是他专门递到龙兴会手里的刀!”
他是谁?顾天佑听到这里隐约想到了一个人,几乎脱口问出来。
叶少钢忽然嘿嘿冷笑起来,道:“魏玄真,你怕了王辉那老匹夫,便以为全世界人都要像你一般懦弱,所以你就在这里拼命污蔑我恩师,可不管你说什么,始终改变不了你不如他的事实,枉费了你修成的这一身盖世本领。”
顾天佑这会儿真恨不得冲过去抓住他的衣领问,究竟谁是你师父。可就在这个时候,场间忽然再生变化。
叶少钢突然眼睛上翻,接着全身剧烈震颤,几乎是一刹那间,那条灵动诡异结实异常的捆仙索便被他崩断了,而他整个人也开始发生惊人的变化。眼睛变的通红,全身的青筋血管贲张,筋骨暴涨,硬生生将衣服撑破。
魏玄真拼尽全力也无法再将他压制住,不由惊骇叫道:“神变!”
顾天佑眯起眼盯着叶少钢的变化,心中给出了另外的答案,不是武道宗师的至高境界神变之道,而是那个极乐神国的尸变!并且是不逊神族一号的,最顶级的神族一代级别的变化!
叶少钢手提着皮索,反手一抽便将第一个冲上来的陈致明给抽飞了,只见他如魔神一般,狰狞笑道:“你们很不错,终于把我逼到这个地步,我已经七魄合一,彻底放弃道魄根基,你们呢?”
第四百八十二章 有道之士,无道枭雄
在北美的时候曾偶然听到李天一讲道。当时他正在分说道门和佛门以及神国之间的区别。
道,一念化三清,七魄各自立。佛,三魂归一念,七魄共尊一。魔,七魄归一,三魂俱灭。
故此,修道者近妖,修佛者近魔。神国以道驭魔,世界由此清平。
说来甚玄,其实意思很简单。道家喜清净,尊崇自然,认为修行的最高境界就是三清分立各不相干。而佛家崇尚个人崇拜的大一统思想,以佛为至尊,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大无畏的牺牲精神背后有着,我为大家,大家也要为我的理念。而魔则是,混沌无情,近乎天道,灭除理性,全凭生物之本能生存。
道代表了很高尚的情怀,但对于宗教和整个人类社会而言,这种清静无为各不干涉的想法实在是过于理想了。而佛也许可以代表大多数宗教,强调个人崇拜,几乎都是一个套路,打着众生平等的旗号催眠信众,对教主护法们大搞盲目崇拜。教义不同,但目的是相同的。其特点就是教主神圣不可侵犯,唯一正确性不容置疑,因为集权,所以太容易失控。
只有魔才是最适合这个世界的,人人平等,无秩序,无规矩,不被神魂带来的苦乐悲欢所困扰,不被七魄带来的切肤断骨之痛苦,合欢爱抚之欣喜所牵绊。大家各凭本能生存,释放体魄潜能,享受天年性命,才是最彻底的解脱。
如今斯人已逝,当日狂妄豪语,犹在耳畔。
顾天佑看着尸毒发作的叶少钢,记忆的潮水汹涌而来。想起了在北美的那些往事。荼毒北美的神国没有因为李天一的形神俱灭而消失,反而跑到共和国来改头换面,以另外一种方式传播。
叶少钢嘴里藏有毒囊,随时可以咬破。魏玄真揭破的真相让他彻底绝望,于是决心化尸魔变七魄合一。劈手夺过被他崩断的半截儿捆仙索,挥手便将陈致明抽飞了。身子猛然站起,从魏玄真掌下挣脱。抽身一退,避过魏玄真的正面追击,闪电一般来到葛致笃近前,一拳捣在胸膛上,登时皮破骨烂留下个血窟窿。
魏玄真纵身追至,叶少钢不愧是以武入道的大宗师,反掌迎击封住魏玄真的拳头,借力一纵又到了那女道姑近前。魏玄真大喝道:“致清快退!”女道姑闻声后退,却怎比得上叶少钢鬼魅一般的速度。她也算不错,手中拂尘一立,口中喝了一声:亟!手腕一翻,那拂尘已是根根自立,宛如钢针猛刺向叶少钢的双眸。
叶少钢横手格挡一把抓住拂尘,往怀里拉的瞬间魏玄真就跟上来了。手上还多了另外半截捆仙索,抖手一丢便缠住了叶少钢的脖子。倒牵牛一拉,叶少钢登时再也顾不上致清道姑,转回身也丢出皮索缠住了魏玄真的脖子。两个人就这么互不相让的纠缠到一起。瞪着魏玄真,狞笑道:“吞了你,我还能更上一层楼。”
魏玄真身形暴涨,天门大开,已经全力以赴,却还是被叶少钢拉着一点点迫近。赶忙冲着顾天佑喝道:“这魔头已非人类,任其发展便是全人类的劫难,你还在犹豫什么?”
顾天佑从裤腿所藏的剑鞘中拔出流彩虹。要杀这种怪物,这把剑最是顺手。当日在北美的时候这把剑随小龙女留在了国内。胡如梦曾说,此剑太凶烈,一般人难以驾驭,用之越多就越容易沉迷杀戮。顾天佑近年来道心日趋成熟,也越来越在意怨念因果的牵连,所以能不用时尽量不用。今儿个算是遇到特殊情况了。
合身一跃到了近前,挥手一剑将缠在魏玄真脖子上的捆仙索斩断,这东西也不知是什么玩意做的,以流彩虹的锐不可当,竟也着实费了点力气才斩断。顺势一挥,正斩在叶少钢的手指上。指断血出,叶少钢怪叫一声,丢下两根被斩断的手指,转身跳上墙头,一跃而下,竟然逃了!
魏玄真惊魂稍定,目不转睛看着顾天佑手里的短剑,赞道:“好快的剑,他堕入魔道,七魄合一后本应该金刚不坏刀枪不入,想不到却挡不住你这把短剑。”
顾天佑收起流彩虹,道:“家传之物,幸好能够克制他。”
魏玄真眼神闪烁,瞥了瞥顾天佑,道:“今天多亏你及时出手,否则老道师徒几个要尽数在此兵解了。”
顾天佑道:“不敢居功,只盼着玄真师叔能体谅弟子刚才碍于旧交难以下手的心情便心满意足了。”
魏玄真呼吸沉重,面色煞白,却仍强自振奋精神站在那里,道:“龙师侄不必谦辞,你对叶家女有意一事我等都知道,此乃人之常情,叶少钢自绝于天下,你最终还是站到了正确的位置上,老道甚感欣慰。”
顾天佑暗自齿冷,你欣慰个屁,要不是被叶少钢伤的动弹不得,你老小子早扑上来抢老子的短剑了。
成致虚和葛致笃都死了,陈致明身受重伤,此役玄门南宗可谓是损失惨重。这帮术士平素里都以斩妖祛病见长,耍耍嘴谈谈养生还成,于拳脚之道只能算是有所涉猎,用作强健体魄罢了。遇到叶少钢这样的武道大高手,便全无了用武之地,顷刻之间便将毕生修持交代在了这里。
魏玄真环顾场间,回想之前作画论道时情景,心下难过,又道:“老道应龙兴故友之邀,此次应劫出山本不敢奢望能振兴宗门,只想以有为之身借天假之年替天行道,却没想到出师不利,第一战便损了两位师侄,伤了一个徒弟。”
顾天佑心里头藏了个极大的疑问,这会儿已经按捺不住,脱口问道:“玄真师叔,刚才跟叶少钢提到了他师父?能否跟我说说他十年前拜师又是怎么回事?”
魏玄真道:“此事说来话长,容老道日后慢慢再跟你详说,眼下当务之急是怎么料理叶家,明天就是决定叶家命运的日子,此间事情我本打算是交给成致虚来打理的,现在的情况下只能请师侄你勉为其难一下了。”
他分明是不想说,此刻出手强迫他说出来并非办不到,但是顾天佑自忖还没到图穷匕见的时刻,龙兴会的底牌应该还没有全打出来,东南的局势十分复杂,眼前有机会混进对方阵营里,倒不妨先隐忍不发,等待合适的时机再动手也不晚。魏玄真的要求正合心意,于是一口应允道:“师叔有令,自当尽力而为。”
魏玄真又道:“本来我们是打算制服叶少钢后,用秘术迫其就范为我所用,但现在叶少钢逃而不死,终究还是个麻烦事,许多文件签署以及股权出售等事宜没有叶家人出头是不成的,对此你可有什么高见?”
这个问题正中下怀,顾天佑毫不迟疑道:“这事儿好办,叶少钢走了十年,这次回来不过半个多月,相信许多事情他根本来不及料理,所以叶家现在名义上的家主还是叶洛书,她的工作我来做。”
魏玄真正色道:“龙师侄,你必须要让她明白,龙兴会需要是的叶家全部股权,并且出售价格不能高于市场价值的百分之十,否则后果不是叶家能够承受的。”
顾天佑没有满口应承,故意流露出为难之色,道:“这个条件会不会有些过分了?我很难说服她答应啊,龙兴会把事情做的这么绝,她要是宁愿玉石俱焚也不肯出售股权怎么办?”
魏玄真咬牙道:“必要的时候可以动一动她的魂魄。”
顾天佑问道:“咱们玄门替龙兴会办成了这么大一件事,总不至于白忙活吧?”
魏玄真肯定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的,但先前已经拒绝了一个问题,眼下这个关乎利益分配,若再拒不回答,他担心顾天佑出尔反尔,只好说道:“龙兴会给的价钱是市场价的百分之三十,多出来的百分之二十就是咱们的劳务费,这笔钱到手以后我打算把道医馆的所有权从杨宏道手中买过来,振兴玄门就全靠这笔资金了。”
出家人不爱财,多多益善。这老道绝非什么好鸟儿。顾天佑对他这个说法连一个字都不相信。这么讨价还价不过是不想答应的太痛快,为的是显得对南北合作这事儿很有诚意安他的心罢了,接着问:“玄真师叔打算怎么安置我们?”
魏玄真眼珠转转,道:“龙师侄不是想成就一番事业吗?在道医馆这件事上,咱们南北二宗刚好可以联起手来共创伟业,南宗出力大,占七成股权,魏龙庭出任董事长,你北宗占三成,由你来担任道医馆集团的执行总裁,你看怎样?”
顾天佑假做考虑,沉吟道:“股权低了点儿,怕王致常师兄对此会有意见,不过没关系,总归是为了振兴玄门大业,我离开山门前他也曾说过,此次南下或有一番机缘,他要我顺心意行事,不必事事找他定夺,这事儿我看就这么办吧。”
魏玄真大喜道:“龙师侄豪侠义气,勇于担当,此事咱们就说定了,叶洛书那边就交给你来办。”
第四百八十三章 寂寞东南人
在碧翠秀美的竹海中,有个寂寞的姑娘在那里歌唱,她的眼睛比星星还亮,她的歌声比湘妃竹更多情。路过的小哥哥呀,如果你看到她对着你笑了,你就该拉住她的手,陪她痛饮到天亮,不让她再寂寞里唱寂寞的歌。酒杯里的女儿红已被深埋二十九年,今晚她要请你尽情品尝,哪怕明朝各奔西东。
我家有一年四季的春色,金钱和权势扎成的篱笆挡住了欣赏的目光。女儿红的醇香已将满园春色染上了色,胆大的小哥哥呀,你已经迈过了篱笆,怎么还不到我面前来陪我喝下这一杯酒?
晚风轻拂竹叶,沙沙作响,仿佛是在为叶洛书的清唱小调伴奏。她穿了一条淡绿色长裙,半躺半坐在一张竹榻上,斜倚着红木小桌,长发垂落下来,一丝丝如她的媚眼般风情万种。不必赘述她的美丽,因为这山这竹海这人已经美若天成,任何修辞在这活色生香的美景面前都显得苍白乏味。
叶洛书柔媚的轻抬素手,食指温柔的勾了勾。顾天佑望而却步,笑道:“我怕你在酒里下药。”
你不是我世界里的人,我是山间竹海的平凡女孩儿,你是怒海中潮头搏浪的好汉,我们的故事并不一定要美好的结果,你杨帆远去,我在山坡上依依远望,你的背影成为我生命里永不褪色的风景。我会咀嚼着甜蜜的往事在岁月里慢慢苍老,会在临终前向整个世界微笑,告诉风,告诉苍山竹海,告诉这寂寞无情的大海:我来过,我拥有过,我无怨无悔。
她用歌声传达着情感,那歌词凄婉动人,宛如一阕寂寞闺阁里的诗。她越是卑微,顾天佑反而更加犹豫。
“没种的男人,别忘了,是你主动约我见面的。”叶洛书坐直了身子,盘起一双雪白修长的美腿,指了指红木桌上的酒杯,道:“放心吧,同样的傻事我怎么可能干第二次?不信你过来闻闻这酒的味道。”
这丫头前后表现太不一致,顾天佑不免在心里怀疑自己被识破了,却不记得哪里露了破绽,揉了揉鼻子,走上前道:“你这**汤比先前那个药还厉害。”
叶洛书喜滋滋把身子往里挪了挪,示意顾天佑坐下,道:“整片竹海都是叶园的一部分,这个地方是我平常最喜欢来坐一坐的,这竹楼还是我十八岁那年建的,那个时候的我还对所谓的完美爱情充满幻想。”
这句话的指向再明白不过。顾天佑的心突地一紧,易容术已被识破,她果然猜到自己的身份了。
“你现在也完全有条件继续憧憬完美的爱情。”顾天佑没有点破,继续装糊涂道。
叶洛书摇晃着酒杯,轻轻摇头,道:“没有什么完美的爱情,都是演给别人看的,完美不完美只有自己心里最有数,我在商海沉浮了十年,看到最多的就是人前完美夫妻,人后各自浪漫的假情假意,所以别把我当成真傻瓜。”
顾天佑道:“你不是傻瓜,你只是寂寞的有些饥不择食了,龙致远是个卑鄙小人,不值得你这么做。”
叶洛书明眸一闪,骂道:“王八蛋,你打算装到什么时候?”
顾天佑叹了口气,轻揉面部几下,恢复了本色,道:“如果可以,真希望能一直装下去。”
叶洛书痴然凝望了一会儿,轻轻哼了一下,道:“现在叹气还有用吗?打我屁股那会儿不是挺潇洒霸道吗?”
顾天佑转着手里的酒杯:“你又是下毒,又是沉海的,我就打了三下屁股而已。”
叶洛书轻轻一笑:“男人的脸,女人的屁股是随便打的地方吗?”
顾天佑道:“我他吗毒药都吃了,还怕吃你几口豆腐吗?”说着,忽然出手将她揽入怀中,低头深深一吻。
良久,唇分。天佑哥吻技千锤百炼,比武道修养还高一筹。自信的:“滋味如何?”叶洛书目色迷离,头晕目眩,痴痴道:“他吗的,前面二十九年全白活了。”说完,春猫儿似的主动扑了上来。
一个是寂寞春心动,久旱逢甘露。一个是滥情无度裤带宽松的大枭雄,接下来的事情便只剩下水到渠成了。
残红片片悲欣交集,桃花源记的曲径通幽,成了康庄幸福的开心小路。
“你也不是属狗的,怎么还咬人呢?”
“咬死你都不多,一点都不懂得心疼人,刚才快疼死了,那么求你停一下还硬往里边进。”
“这你可冤枉我了,怪就怪你的情况有点特殊,长的太厚了,搁在过去这叫石女,也就是遇到我了,换个别人来做这耕荒牛,你今后对这事儿都不会有兴趣了。”
“王八蛋,算你厉害行了吧,以前看了好多书,也做过些妇科检查,都想过要是有一天嫁人了,实在不成就做个手术,不过总觉着这东西得留给喜欢的男人,最起码要让他知道我曾为他守身如玉。”叶洛书幽幽道:“顾天佑,你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大魔头,生为女人遇到你算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说着,狠狠在天佑哥的大腿根儿上掐了一把。
顾天佑忍着不动,默然注视着她。叶洛书恨的咬牙切齿,却先自心软了,松开手又轻轻揉了揉,关切的问:“疼吗?我就是气不过,为什么不让我先遇到你,为什么在我之前你已经有了那么多女人。”
“这世上有多少女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只有一个叶洛书。”顾天佑轻吻她的额头,温柔的:“在我心里,你是独一无二的,你我之间这份情感也是独一无二的。”
叶洛书道:“比段正淳还会哄人,比韦小宝更无耻,社会上的那些王八蛋最多买个身子,你却要连心都一起挖走,真后悔那个时候答应张望京去找你麻烦。”
顾天佑无耻的笑道:“总好过一遇杨过误终身吧?”
叶洛书轻轻一叹:“君有满园春色,妾只一瓢春水,愿与君常卿我,奈何君心不属,愿随君天涯,又不甘雨露均沾,寂寞东南人,惟愿君常顾。”她双手捧心,一腔柔情似水,贴身入怀来,道:“把叶家留给我吧,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对婚姻有向往了,我除了喜欢酒喜欢音乐之外,还迷恋权利,我想上天安排我认识你,一定不是为了让我嫁给你,我们的爱情不应该是彼此牵绊,而应该是充满了酒、诗或者,不朽的传奇。”
顾天佑道:“我不是个严格意义上的好男人,但只要是答应女人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你要叶家,我就把叶家给你,不管是龙兴会,还是你那位入魔癫狂的兄长,佛挡杀佛,魔挡除魔!”
“顾天佑,我要给你生个小猴子。”叶洛书情动至极,热情压过了对初夜之痛的恐惧,又投进男人怀中。
风平浪静,二人收拾停当,着装整齐,小酌对饮。
“我最向往的朝代是唐朝。”叶洛书笑意盈盈道:“总觉得那是个浪漫的年代,到处都是垂柳、驿道和酒旗,深山小庙里题着千古流传的诗,街边随便一个人事不醒的酒鬼也许就是个天才的书法家,或者一个诗人。”
“如果我生活在唐朝,就去做一个歌妓,要和很多很多伟大诗人一起喝酒作诗,挥霍青春散尽铅华,人老珠黄江郎才尽的时候就去黄河岸边寻一棵垂柳,了断残生,只有传奇和美丽在人间,我想这世上没有比这个更带劲的事儿了。”
“富贵儿女常说愁,不过是一腔闲情似水流,赶出家门丢大街上饿三天什么毛病都没有了。”顾天佑捉狭的笑着说:“你将来执掌叶家,有的是时间弄什么诗歌酒会。”
叶洛书摇头道:“属于诗和远方的年代已经过去了,我没傻到分不清梦想和现实的地步。”目不转睛看着顾天佑:“忽然好想知道你的青春梦想是什么?”
“我的青春梦想?”顾天佑忽然有点汗颜,实在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有过真正意义的青春,记忆中,关于青春的元素实在是太少了,没有轻狂过,没有幼稚执着过,甚至连错误都没怎么犯过。也许只有跟许佳慧的初恋岁月勉强可以算作青春的记忆?可就算在那两年里,自己所憧憬过的梦想里也是充满了理性和成熟的认知。
“那两年的青春,曾一度美得不真实,但最后却丑陋得不堪入目。”顾天佑说起跟许佳慧的过往:“它象是一个恶意的玩笑,把整个世界都交在我手里,却在我全力以赴去珍惜的时候一下子全夺走。”光阴悄悄远去,曾经的梦想如远去的白帆,一去不回头。顾天佑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有些醉了,酒不醉人人自醉。
叶洛书轻轻叹了口气:“我很羡慕那个叫许佳慧的女人,也许我们都应该感激她,你应该谢谢她带给你的记忆,而我则应该感谢她留在你身上人性中弱的一面,否则,我很难想象一个监狱里成长起来的绝情灭性的顾天佑会是怎样一个人?”
天色渐渐明朗,新的一天开始了
第四百八十四章 风从海上来
人生贵得适志,何能羁宦数千里,以要名爵乎?
顾天佑正在看陆致清道姑刚送来的一纸信笺,落款王辉二字格外刺眼。毛笔书就,非常漂亮的行书,只简单的写了这么一句话,是劝诫?还是警告?更尖锐的问题是,龙兴会这位太上皇究竟是在警告龙致远?还是在劝诫顾天佑?
叶园响起召唤聚集的钟声,人群正迅速向前面的主宅汇聚。顾天佑闲庭信步随众来到正房前院。只见廊檐下摆着黄梨木的长条案子,满院子的桌椅板凳,无不是花木檀香精工细作而成。低调奢华有内涵。
叶洛书神采奕奕站在母亲赵氏身旁,左边是文字辈的耋老,右边是少字辈的中壮年,两廊下则是年轻一代的叶家才俊们。叶旭辉被安排在了忝陪末座的位置。叶旭东却高高在上,坐在同辈第一的位置。
顾天佑走进来时并未引起太多人关注,只有叶洛书一双明眸会说话似的瞬了几下。叶旭辉起身相迎了一迎。
主客的席位在本家席位的对面,上午九点钟就已经坐了个半满,杨宏道被安排在了首席,双人席位,陆致清坐在他身边。次席上坐的是个中年胖子,名字牌上写着邱运昌三字,在他身边的是个年轻人,模样俊俏神态张扬。再依次是闽浙商会其他大大小小股东总计三十三位。
王柏超带了一群人坐到宾客席的首位上,因为叶少钢的回归,王柏超上次碰了一鼻子灰,如今王家已经公开与叶家决裂,暂时退出了闽浙商会,今天登门显然就是来找麻烦的。在他左手边并肩坐了个陌生的年轻男子,相貌雍容俊朗,举止潇洒从容,笑眯眯拿把扇子稳如泰山一般。尤其引人瞩目的是,这年轻男子的下首站着一位,竟是张望京!
前首富站在年轻人身边有一会儿了,任谁都能看得出,他很不适应,在众目睽睽下显得很尴尬。时不时的用眼睛偷瞄年轻人,显然是在察言观色,盼着这位开恩让他坐下。
能让张望京当众罚站,搞的王柏超如坐针毡。人们都在议论纷纷,这小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顾天佑以本家宾朋的身份坐在叶旭辉身后,也早看到了那个年轻人,心中不禁一动,王宪还真是挺下血本的,老爹出山在暗处,刘若愚这小子光明正大在明处,难怪张望京这鳖孙被挤兑的只能站着。
这种场合,魏玄真那个级数的人物不到必要时刻是不大可能公开露面的。但是他们此刻肯定也在关注着这场关乎东南局势,甚至整个高术江湖格局的盛会。顾天佑环顾在场诸人,并未发现魏玄真,陈三水之流的身影。刘若愚身边也没带任何护卫,他本人便是初登圆满境界的大高手,尤其在术法方面中西合璧,堪称奇才。
高朋满座,东南地面上政商两界有头有脸的,能来的全到了,有些政府方面的领导不方便来的也都派了代表来。尽管近日来围绕叶园出现了一些不好的传闻,但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也不会有谁能想到这么个消息就能给叶园带来灭顶之灾,大家都在一个圈子里混,怎么可能敢不给这东南商界的龙头家族面子。
叶家门第高,繁文缛节必不可免,一套节目折腾下来便到了中午,司仪掐着时间准时在正午过九分开席。不相干的宾朋用过酒饭便可以向老太太道喜辞行了,到最后只剩下闽浙商会内部,涉及到股权分配的相关人等留了下来。
叶洛书先把叶赵氏搀进内宅,然后转身回到院子里,场子已经清理干净,相关人等各据一角等着。都知道龙兴会要强行收购闽浙商会,今天就是最后期限。一部分人已经决定放弃股权了,还有一部分因为叶少钢的回归重燃信心决心持股观望的。可是到现在,所有人都期待的主要人物叶少钢却始终没见踪影。一时间,各种猜测甚嚣尘上,引来议论纷纷。
有人说,叶少钢知道惹不起龙兴会,所以又遁入山中了。也有人讲,昨天叶园里有怪事发生,有人亲眼看见叶少钢练邪术走火入魔了。更有消息灵通人士说,龙兴会志在必得,出动了大人物,叶家根本接不下来。你们没见到吗?没开席以前连张望京都一直站在那呢。你们说这大人物得多大?
如今的龙兴会已经一改从前隐身幕后操控一切的行事风格。自从印巴战争爆发,国内贫富矛盾暂时缓解,龙兴会便开始了称霸之路,龙兴十九楼的名头早在一定层次的圈子里名闻遐迩。
叶少钢突然失踪,让在场的叶家人心里都没了底。两个文字辈的耄耋老人都在悄悄问叶洛书,是否知道叶少钢的下落。叶洛书虽然知道却无能为力,只好推说不知道。愁云密布在所有叶家人脸上,叶旭辉担忧的看着叶洛书,转头问顾天佑:“龙师父,我师父真的彻底放弃我七姑了吗?”
顾天佑道:“你师父行事从来隐秘,具体怎么打算的,不到最后一刻没人能猜到,你还是静观其变吧。”
叶旭辉叹了口气,担忧的:“我大伯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突然人就不见了,这叶家的财产我其实并不担心,只是担心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在七姑身上,这个家族里,真正关心她的人只有我一个。”
顾天佑道:“所以你更要学好能耐,将来继续留在叶家保护好她。”
师徒两个窃窃私语,场间的股东大会已经开始了。
王柏超先看了刘若愚一眼,然后站了出来,主动发难道:“叶洛书,你还在等什么呢?这么多人都在等你叶家一句话,这句话就这么难说吗?相信你已经知道龙兴会给出的价格,当前台海局势紧张,南海外围基本已经被封死,只有一条白龙江航道可行,可惜你们叶家又刚刚得罪了天佑城,这种情况下,龙兴会给的价钱可算是公道了,你还在犹豫什么?”
叶洛书不慌不忙站起身来,道:“都说好饭不怕晚,又说狗肚子才装不下二两酥油,王柏超,你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人家龙兴会的大人物都还沉得住气呢,你急火火蹦出来可是因为肚里的酥油上头了?”
这人骂的,一个脏字没有,却把王柏超损成一钱不值的狗腿子。顾天佑心中暗赞,骂得好。
王柏超气的脸色通红,一下子站起身,想要拍桌子,却看到身边雍容尊贵的刘总一动不动在那里,顿时不敢造次,举起来的手又悬崖勒马轻轻放下。冷哼道:“叶洛书,你看看今天这个阵势,你有选择的余地吗?”
叶洛书毫不理会他的气急败坏,从容道:“各位闽浙商会的同仁,息息相关的朋友们,众所周知,我们叶家是闽浙商会的发起人,也是东南航运和鲤城港务两大民营企业的最大股东,龙兴会要是真感兴趣,各位同仁同道的朋友又真觉着叶家确实不够资格领导商会,给出个有诚意的价格,这事儿不是没得商量。”
话音刚落,场间忽然想起啪的一声,一人喝道:“有什么好商量的!我大伯已经说了叶家不卖,那便是不能卖了,叶洛书,你做不了叶家的主!”正是旭字辈第一人叶旭东。
连龙兴会的人都没想到最先向叶洛书发难的会是叶家自己人。顾天佑挠挠头,提醒叶旭辉说:“这叶家什么规矩都没了,小辈人随便就敢质疑掌家的长辈,他能跳出来跟你姑姑作对,你为什么不能说几句?”
叶旭辉拍案而起,叫道:“叶旭东,注意你的言辞,说话之前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场合,想想你在跟谁说话!”
叶旭东转头瞧了瞧叶旭辉,冷笑道:“什么场合又怎么样?难道我坐在这里瞅着叶洛书把叶家给卖了吗?”
叶旭辉还要说话,忽然外围有人大喝一声:“说的好!”一人声到人到,分开人群,龙骧虎步来到场中间,正是失踪一天的叶少钢。同行还有八人个个彪悍冷酷异常,来到场间,机械人似的一语不发。
刘若愚手中折扇一合,叫了一声:“叶老大,来得好!”
叶洛书大为意外,变化来的太快,她不确定顾天佑是否对此有所准备,这时候她完全没了主意,只把目光投向男人那边。顾天佑注意到了她的慌乱,冲她微微一笑,额首示意稍安勿躁,不必急着表态,先静观其变再说。
叶少钢阔步走到正中间的位置,深深看了刘若愚一眼,道:“龙兴会的朋友,闽浙商会的各位股东同仁们,我叶少钢回来了,在这里我向各位郑重宣布,叶家的股权不卖!”
刘若愚笑道:“卖不卖的好像不是你说的算吧,叶家三个房头,少字辈这么多人,每个人手中都有股份,卖不卖是每个人的事情,况且,你现在的身份并非家主,你凭什么说不卖就不卖?”
叶少钢道:“我叶少钢说句话若是在这院子里还不能作数,那我这四十年高术江湖岂非白混了?”说着,猛然往前踏了一步,怒视刘若愚,问道:“阁下是龙兴会里哪一个?”
刘若愚把玩着手里的扇子,对他的威势熟视无睹,淡然道:“叶少钢,事到如今你还想做一番困兽之斗,这又是何苦呢?趁着你现在的三魂未灭,神智犹在,干嘛不去做一些从前想做没做的事情。”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将手中折扇忽然打开,扬声道:“民调局办事,叶家人之外,所有不相干的人立刻离开,否则以感染源同论!”
第四百八十五章 刀从背后至
刘若愚一言出口,九鼎难撼。眼看战云密布,气氛陡然变的凝重肃杀,说不定下一刻就要有人脑袋搬家。场间自问不相干的人顷刻间走了个干净,闽浙商会的大股东只有杨宏道留下了。其余的包括邱运昌在内,纷纷离开了这是非之地。这位邱老板临走前还试图劝说杨宏道跟他同进退,却被杨宏道给拒绝了。
人群散去,剩下的泾渭分明站好了队伍。刘若愚身后只剩下十二人,面对叶家上下几十口子,似乎显得有点单薄。
顾天佑招手让杨宏道到自己身边来,这位杨老板一脸苦相凑了过来。刘若愚一眼看过来,眉头微挑了挑。问道:“二位不是叶家人,却要陪叶家共存亡吗?”顾天佑道:“我就是出门长见识的,这么大一场热闹怎么能错过呢?”刘若愚笑笑,问道:“你是玄门北宗那位龙道长?”不待顾天佑回答便自顾着点点头,道:“好吧,你们可以留下。”
叶少钢忽然喝道:“好啦,都不必废话了,龙兴会不是想要我叶家吗?叶少钢就在这里,打倒了我,这个叶家就不会有人再敢反对你们。”他狞笑不已,张扬四顾,继续喝问道:“魏玄真来了吗?还有那个什么王辉,陈三水,我知道这些人都在暗中窥视着呢,把他们都叫出来吧,老子今天要让你们一个个有来无回!”
刘若愚轻蔑的看着他:“就凭你带来的这八个神族军?”
“还有我们!”叶旭东忽然断喝一声,率先走到叶少钢身边。
叶门子弟对叶少钢都有着近乎狂热的崇拜,这个时候同仇敌忾,自然一个个都站到了叶少钢身边背后。叶旭辉也想过去,顾天佑一把将他按在原位上,道:“老实看着。”叶旭辉年少冲动,眼见家人一个个站出来,一下子怎么按捺得住,肩头被按住,身子一发力便想挣扎站起,顾天佑道:“你七姑还没动呢,你急什么?”这货一下老实了。
刘若愚笑眯眯看着,道:“叶少钢,怕你不来,所以那几个全都没有来,如果他们几个要联手对付某人,这个人肯定不会是你,因为你还不配!”
叶少钢陡然愤怒起来,喝问道:“老子不配,哪个配?他们不来,难道是打算凭你这点微末之技跟我较量吗?”这句话大违他以往的行事言谈风格,说明药剂的作用已经显现,他的自控能力在减弱,变的冲动易怒。
刘若愚轻蔑的摇摇手指:“不,你又错了,我虽然有把握灭了你,但也不打算对你出手,要你命的另有其人。”
叶少钢环顾四周,目光先后在顾天佑,陆致清脸上停了一下,随即流露出轻蔑之意,最后盯着刘若愚,不忿怒问:“谁能杀我?”
场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刘若愚身上。这个年轻人身上有一种不符其年龄的雍容气度,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似乎都在形成某种心理暗示,给人的感觉就是他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靠谱。
术士行里有一门奇术创自左绝天,叫做惑心术。与胡莫菲的八行媚术有异曲同工之妙。霸者习之,喜怒动静皆有王者之风,令人心生敬仰叹服之念。谋士习之,仪态从容,魅力倍增,令人油然而生尊崇。这个刘若愚就有点这个意思了。
刘若愚抬手一指叶少钢,突然喝道:“杀!”
“我能杀你!”身后多人忽然异口同声,叶家旭字辈十六名子弟,以叶旭东为首,每人手执一短管,对准叶少钢背后经络要穴,各司其职,精准的命中目标。配合极其娴熟,显然是秘密演练过的。
叶少钢刹那间竟动弹不得,叶旭东神情狰狞,双手从刘若愚身后一人的手里接过一把重剑,大喝道:“叶少钢就是杀人的僵尸,只有斩下头来才能死掉,我叶旭东今天奉民调局一处上校处长刘若愚命令替天行道,只好大义灭亲了!”
变化来的太突然了,完全措手不及,叶少钢魂相之力削弱,对外界的感知力远远不如过去敏锐,而他更万万没有想到这些他最信重并一直守护的叶家子弟会在背后捅他这一刀。这套阵势极有针对性,那些牛毛细针正是刀枪不入的神族体魄的克星。由强力机关发射出去,进入背后龙骨两条主经络中,将他全身上下的脉络截断,破了他的一魄通元。
七魄合一,通身的魄力灌注,筋肉骨骼的密度都增大数倍,在心神气血之力的加持下,号称金刚不坏。但无论如何毕竟是血肉之躯,气脉被截断,整个人都动弹不得,心神气血的力道自然也就无法作用于全身,此刻只要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便足以让叶少钢身首异处。
叶少钢完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此人也算是一代枭雄,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可谓是一招棋错满盘皆空。顾天佑心中升起兔死狐悲的感叹,事情到了这一步,龙兴会已经掌控全局,叶家再无翻身机会,是该到天佑城登场露面的时候了。
叶旭辉眦目欲裂不顾一切站起身叫道:“叶旭东,你是畜生!”操起面前的桌子丢了过去。叶旭东随手一挥,用这把削铁如泥的龙泉宝剑将红木的桌子劈成两片。叶旭辉合身作势欲扑上去,顾天佑赶忙一把将他按住。叶旭辉只道顾天佑也是龙兴会的人,又急又气,转身刚要破口大骂,顾天佑却冲他一笑,道:“小兔崽子,你敢骂老子一句就把你逐出门墙去。”
叶少钢同来的八个人得不到命令,便好似木雕泥塑的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这个时候,似乎已经没人能够站出来替他说句话了。
叶洛书拍案而起,叫道:“你们不能这么做!”
“叶小姐有什么要说的?”刘若愚一摆手,叶旭东收剑后退一步。
叶洛书怒视着叶旭东,质问道:“你们为什么这么做?”
叶旭东面沉似水,低着头似乎不大敢看叶洛书的眼睛。
这时候叶少锋从人群中站了出来,道:“老七,你何苦为难一个晚辈,事情不是明摆着的吗?龙兴会给了大价钱要我们手里的股份,我们决定卖了股份,今后为龙兴会做事,叶少钢拜师邪魔走火入魔,吃人脑吸人血,已经灭绝人性,与三仙阁勾结,任其胡作非为下去,迟早叶家必遭灭顶之灾,这些事情难道没人告诉过你吗?”
叶洛书气的面色煞白,环顾场间叶家众人,最后盯着文字辈的两个耋老,含怒问道:“二叔,三叔,您二位也同意了?”得到两个肯定的答复后,叶洛书流露出悲伤失望的神色,问道:“两位叔叔,你们和父亲几十年创下的家业,你们就甘心这么拱手于人?”
叶文略叹道:“小七,我们以为刘先生昨晚已经派人跟你沟通了,倒是没想到你竟然还不知情,这件事是三个房头商量后的结果,你母亲也是同意的,龙兴会给的价钱合理,事情到了这一步,关乎的是整个家族的存续,那些股份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反倒是其次了。”
叶洛书冷笑道:“价钱合理?按照市场价值的百分之十付款收购咱们手里的股权,这也叫做价格合理?”
刘若愚扬声道:“叶小姐,你这话可就有点说不通了,哪个告诉你的这个价钱?”说着,目光一转,看向顾天佑和陆致清这两个玄门代表。
这事儿是魏玄真从中做的手脚,说起来有点不入流,那老牛鼻子久居世外,不通俗务,所用的手段俗不可耐,完全不入方家法眼,着实有些丢人。陆致清大感尴尬,立即低下头。顾天佑化名龙致远,打着南北合作的旗号混进南宗队伍,在龙兴会的人眼中便也是玄门的代表。刘若愚这一眼看过来,自然是询问他是怎么跟叶洛书说的。
顾天佑嘿嘿一笑,道:“是我告诉洛书小姐的,这也是玄真师叔的意思。”
刘若愚面色微沉,不悦道:“龙兴会请魏玄真出手逼叶少钢入邪途,可曾亏待了玄门?”
顾天佑笑道:“谁都不会嫌钱多了咬手,玄真师叔以为叶少钢一倒下,叶家唾手可得,此事办的隐秘便不会对龙兴会的计划有所影响。”
刘若愚面沉似水,道:“所以你们就对叶小姐隐瞒了真实的收购价格,打算从中渔利百分之九十的好处?”
“什么百分之九十,你们给的明明是百分之三十!”顾天佑故作惊诧,大呼小叫着,一拍脑门儿,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跳脚骂道:“哎呀,好你个魏玄真老牛鼻子,连自家人都骗了,他告诉我是百分之三十,还许给北宗百分之十的好处,答应由我来做道医馆的ceo,却原来都是谎话呀。”
一席话说罢,突然盯上陆致清,喝问道:“你师父是怎么打算的你一定知道,你快说话!”
陆致清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魏玄真这事儿办的实在是太没格调,难免让人齿冷。她喏喏不语。顾天佑冲着刘若愚把手一摊,道:“看吧,这事儿我也是受害者。”
刘若愚脸色难看的很,这猪队友真他吗太给龙兴会丢脸了。他平生自负做事滴水不漏,却没想到魏玄真那个级数和辈分的高人会做出这么没品又缺智商的蠢事来。只好不耐的摆摆手,道:“这事儿就算了,我在这里当众说一遍,叶小姐名下叶宅正房的股份我们龙兴会愿意以不低于市场价的价钱收购。”
叶洛书赌气道:“不卖,除非有人肯翻倍收购!”
刘若愚呵呵一笑:“叶小姐说笑话了,这么荒唐的要求,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傻瓜肯同意?”
话音刚落。
“叶家股份,价钱翻倍,我买了!”
第四百八十六章行者无疆, 道者无理
让一个女人爱上,她会渴望拥有一个人,让一个女人崇拜,她会期盼哪怕一刹那的注目,奢望区区一小部分。
龙兴会大兵压境,刘若愚算无遗策,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叶家子弟倒戈,叶少钢转眼便落了下风受制于人。只剩下叶洛书还在坚持。这样的局面下,她也很难相信顾天佑还有什么手段能扭转局面。不仅是她,在场的其他人也都认为大局已定,龙兴会一招制敌,拿下了闽浙商会。
便在此时,顾天佑站了出来,扬声说,叶家股份,价钱翻倍,我买了。
一句话,满场皆惊,一阵惊讶叹息过后,满场皆静。
刘若愚笑容一敛,眸中放光注视着顾天佑,许久才缓缓问道:“天佑城的人?”
顾天佑轻揉几下面颊,恢复了本色,道:“北美一别,许久不见,刘兄弟这么健忘吗?”
刘若愚看清楚顾天佑这张面孔,不禁大挠其头,苦笑道:“你到底还是来了,龙王料事如神,看来你是要做在后的黄莺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刘若愚已经大局在手,满院子都是龙兴会的人,面对单枪匹马的顾天佑,却主动把姿态放的很低。
顾天佑掰着手指道:“魏玄真,王辉,陈三水都还没露面,你手里的底牌还多着呢,何必急着以螳螂自居?”
刘若愚道:“人贵有自知,如果此刻与你对峙的是龙王,自然不必把姿态放的这么低,兄弟我这个新会首在你面前还是差了点意思,龙王就给了这几张牌,而你手上却是整个天佑城。”
顾天佑道:“这么说来,你愿意给我这个面子?”
煮熟的鸭子飞了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不会甘心。刘若愚姿态放的低,不代表没有自信,相反的,他之所以放低姿态就是因为已经决心不惜一战了。弱水至柔,发作起来却威力无穷。善示弱者更懂得先示敌以弱再得机而动摧枯拉朽的道理。
刘若愚道:“若真这么做了,怕回去没法向龙王交代,而且今天我们来这里抓捕叶少钢是为了僵尸害人的事情,民调局职责所在,有义务把相关可疑的感染源一起控制起来,顾先生既然来了,不妨留下,喝一杯民调局的苦丁如何?”
顾天佑哈哈一笑道:“你们是顶着民调局的帽子名正言顺在欺负人,我要是不弄一顶官帽子还真不好开这个杀戒。”
刘若愚针锋相对:“愿闻其详。”
顾天佑一指叶少钢,道:“这个叶少钢与岛上邪教组织有秘密往来,叶家涉案者多人,我好歹也是个警察,奇能坐视。”
“秦州一个派出所的所长。”刘若愚笑道:“您这职权范围似乎大了点。”
顾天佑道:“所以,我才没有擅自行动,而是打了个举报电话,负责这次行动的另有其人。”
刘若愚叹道:“龙小姐的名声我早有耳闻,对她的传奇作为非常钦佩,然而民调局职责所在,这个面子恐怕不能给。”
顾天佑开门见山:“也没指望你们能给面子,说到底还是要凭枪杆子论高低。”
刘若愚寸步不让:“龙兴会只有被打死的汉子,没有被吓死的鬼。”
顾天佑道:“打生打死之前还要搞明白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打?”
刘若愚道:“龙王人在西北,东边交给了我,闽浙商会我龙兴会志在必得,顾先生既然要战,我们便不惜一战!”
顾天佑笑道:“那也得先确认一下,获胜的一方是不是能得到足够的利益。”
刘若愚也笑了笑,道:“事情很明显,闽浙商会大部分的股权已经在我们手中,顾先生的动作慢了一步。”
顾天佑摇头道:“未必如此吧。”转而问叶家老少:“我的报价可还合叶家心意?”
叶家老少这会儿全都有些发懵,谁也没想到顾天佑会杀个回马枪,而且以龙致远的身份混进内部多日。事情到了这一步,无非就剩下一个选择的问题,是执高术江湖牛耳两千年的龙兴会?还是后起之秀名声并不显赫的天佑城?一边是兵强马壮成竹在胸的刘若愚,另一边是单枪匹马却有着千军万马的气魄的顾天佑。
这个难题让每一个叶家人都不敢擅做主张。
叶洛书站了出来,道:“您很有诚意,叶家非常满意。”
刘若愚笑道:“叶小姐这么早就做出决定,不怕这位顾先生是在唱空城计吗?而且,你真的觉着自己能代表闽浙商会大多数股权做出这样的决定?”
叶洛书道:“我至少能代表叶家正房这百分之三十的股权,至于其他的,那是顾先生需要操心的问题,不过我对他有信心。”她神情坚毅,事到如今,她只有压上一切来相信顾天佑。
刘若愚笑眯眯道:“也不过百分之三十而已,应该还不足以拿到话语权吧?”
顾天佑点点头,转身对杨宏道说:“你手里原本有百分之十五对吗?”杨宏道点点头,瞥了刘若愚一眼,没敢说话。刘若愚轻哼了一声,道:“不足半数而已,王柏超手里有百分之二十五,商会散户手里有接近百分之十,叶家两个房头手里还有百分之十五,我们已经大约百分之五十。”
“邱运昌的手里还有百分之五。”顾天佑忽然打断他的话,道:“他还没答应卖给你吧?”
刘若愚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样子,深深看了杨宏道一眼,道:“邱运昌把股权卖给你了?”他心思敏锐,一下子便想起顾天佑刚才提到杨宏道那百分之十五的时候用了原本二字。
杨宏道在他的注视下惊悚的缩了缩脖子,道:“我已经同意出售给顾先生了,临来之前股权交割都办妥了。”
顾天佑笑道:“百分之五十对接近百分之五十,似乎我这个还比你那百分之五十准确度要高些。”
刘若愚没什么好说的了,点头道:“顾先生不愧是干卧底的,靠着黑吃黑起的家,堂堂天佑城主易容改扮卧底叶家,不动声色就拿下了杨宏道和叶洛书,这样的手段刘某自愧不如。”
顾天佑嘿嘿一笑:“我这脸皮厚的很,你挖苦我这无间道的手段上不得台面我认,眼前的局势是,你民调局有任务要抓叶少钢,人家天兵也有义务抓捕通敌的特工和可疑人员,我看不如这样,咱们就豪赌一场,筹码就是各自手里的百分之五十,赢了的拿走一切,输了的交出股权自动出局,此间事了便不许再针对闽浙商会搞事。”
刘若愚沉吟不语。他在想回到国内后,王宪曾经跟他说过的那些话。
王宪所谋者,民族崛起大业!这是他毕生所求之道。四十五年改革开放,一部分人先富起来,造就了贫富差距越拉越大,社会的不公平,官本位思想的泛滥,惟权财者是英雄论尘嚣而起,社会的伦理道德底限在不断下降,网络时代里,填饱肚皮已经不能满足共和国百姓的精神需求,这个国家到了变革却又绝对不能乱的关键时代。
外有合众国,西方诸国,亚洲诸犬国亡我之心不死。潢祸论,共和国威胁论,随着印巴战争的结束,已经从过去隐晦的讨论和争议,转变成了时下西方主流社会的认知。在内,国内的局势异常复杂,野心勃勃之辈窃据高位,以权养商,又以商笼络民心,制造争议,撩拨局势,随时阴蓄待发。
元首任期内大力推进反腐和军改,历时五年,成果固然可喜,然而也产生了许多尖锐的矛盾。
一场印巴战争转移了国民的视线,但是矛盾其实始终都在。这些矛盾不断演化,共和国官场的生态圈子人人自危,抱团取暖成了普遍现象,后果便是直接导致这两年地方势力一直在不断趋向于垄断化,区域化,地方主义的盛行使得中央的掌控力下降。许多地方,搞土政策,经营本地族亲圈子,水泼不进,针扎不透,对上阳奉阴违,对下欺压盘剥。
这些现象被王宪敏锐的看在眼中,龙兴会现在要做的便是在这些地方势力没成气候以前先把他们归纳收编。在分裂势力抬头前,先打断那些野心家的手,堵住他们的嘴巴,掏空他们的口袋。最后把这些财富散归民众。
刘若愚沉吟良久,忽然问道:“顾先生曾经是龙王的学生,你如何看龙王这个人?”
顾天佑道:“王老师是一个在广义和狭义都称得上好人的人,称之为圣人也不为过。”
刘若愚又道:“龙王爱吃白粥,青菜,没有应酬,几乎顿顿如此,每日所费比寻常人一日三餐都还不如,穿用也是极其简朴,他这辈子只想做好一件事,你们是师徒,你又是得到他认可为旗鼓相当的对手,按理说应该比别人更了解他,你为什么要站出来跟他争?”
顾天佑叹了口气,想起了回京时与孙明申的那次秘议。
龙兴会有气吞天下的抱负和能力,但一家独大的局面却并非是好事儿。历史早已证明,绝对的权力是最容易失控的一把双刃剑。一旦失去了监督和制约,人就容易陷入疯狂。王宪如今唯我独尊的气势便是对这句话的最好注解。顾天佑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要跟他争,跟他斗。对于这一点,孙明申也是支持的。
“因为我知道他已经偏离了轨道,纠正一个错误的同时正在犯下一个更严重的错误。”顾天佑沉声道:“龙兴会两千年不上台面的规矩不该被打破,这么继续干下去,王老师会把这辆列车玩脱轨的。”
“道不同不相为谋。”刘若愚也叹了口气,道:“话不投机半句也多,你我话能投机,却还是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你我之间本不该到这一步!”顾天佑道:“神国死灰复燃,陈芝寒回国,那个什么龙皇忽明忽暗到处扇风点火搞破坏,你们还不明白吗?他们的目的是要打破国内权利架构的平衡,叶少钢只是他的棋子之一,这个局非常大,从西到东,从南到北,只要有漏洞,他们就会无孔不入的钻进来,你我之间这么斗下去,只会给他们更多的机会。”
刘若愚丝毫不为所动道:“神国失去了八大神族天赋异禀的人做基础,便不可能形成气候,如今逃回国内也不过是丧家之犬,藓疥之患,龙皇虽有通天之术,却无李天一的经营谋略能力,这东南局势被他弄的一塌糊涂,就对弈的水平而言他还远算不上龙兴会最大的威胁。”
顾天佑微微一惊,问道:“你也知道这个龙皇的真实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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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七章 翻牌
涕泣对牛衣,卌载都成肠断史。废残难豹隐,九泉稍待眼枯人。
“这幅挽联是京华大学的陈先生在五十年前写给去世的夫人的,几个月后,心力衰竭的陈大师于凄风苦雨中溘然长逝。”刘若愚说:“王辉老先生学识渊博,教了我很多东西,他曾经是陈大师的学生,龙皇是他的同学之一,他最经常说起的一句话,那是个造就悲剧的时代,不只是陈老师,还包括他的那位同学和他自己。”
“实不相瞒,我从未听王老先生说起过这个同学的名字。”刘若愚道:“关于这个人,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
当年王辉在京城教书,已经结婚生子,他的同学当时应该在三十岁左右。顾天佑并不感到遗憾,根据刘若愚所说的内容推测,这个人如今应该是在八十多岁的年纪。十年前曾经游历到东南,结识了魏玄真,还秘密收了叶少钢做徒弟。此人精通术法能与魏玄真媲美,武道惊人更是把叶少钢的功夫拔高到三魂圆满的层次。
高术江湖经过了五十年前的那场浩劫后,被明王铲除了一大批高人,还活着的人本就不多,这样的人物肯定更是凤毛麟角。这事儿可以向明万军或者胡如梦打听,应该可以圈定起一个很小的范围,只要再查查看哪个曾经上过京华大学跟王宪的老子做过同学,应该差不多就能锁定这个龙皇的身份了。
顾天佑是亲眼目睹过神国在北美展示出的巨大破坏力的,每当想到那丧尸席卷整个州,一座城市连着一座城市被摧毁成生人勿近的废墟的情景,心里就十分迫切的想知道这个龙皇的真实身份,他究竟要做什么?关于神国的来历,还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秘密?顾天佑总有一种感觉,这个龙皇才是神国建立最初的源头。找到他便能得到关于神国一切秘密的答案。
刘若愚为什么要拐个弯儿说起这些事情?顾天佑稍一转念已知其意。刘若愚这是代表王宪在跟自己对话。他是在提醒自己龙兴会现在做的事情,就是为了避免一个时代的悲剧重演。
元首执政至今,这套领导集体已经在位八年,主要办了几件大事,反腐和军改,打了一场对外的战争。今年据孙明申讲,即将推出的物权法,代表选举法,政协行政监督审议条例,这些新的法规条例无例外的都是针对利益阶层,特权新贵的。目的是化解社会矛盾,改变贫富结构,提升人民的幸福感以及对中央政府的信任归属感。
毫无疑问,元首是个有魄力和远见的政治家。出于打造国内长治久安的政治环境需要,这样的决策是必须的。但眼前的阵痛和挣扎却是很难克服的。王宪所做的便是尽量去削弱那些反扑的力量。避免矛盾激化形成质变,造成一个悲剧的时代。
王老师的情怀值得赞赏,但做法顾天佑却不能完全认同。龙兴会的力量越来越大,野心也会随之膨胀,王宪大公无私不代表其他人跟他一样想法。绝对的权利面前,能经得住的野心诱惑的没有几个。顾天佑坚定的认为,一旦龙兴会发展到超过王宪掌控能力的规模时,爆发出来的破坏力将是这个时代无法承受的。
所以,天佑城和龙兴会之间不是立场的差异,而是认知的矛盾。
顾天佑想到当日在太行山中,王宪曾对自己说过,不要成为他前进路上的绊脚石,否则别怪他不讲师生情谊,在共青城,王宪曾绝情冷酷的第一次向自己出手,在迪化是第二次,如今到了东南,龙兴会又一次站在了自己面前。师生情义在,犹记当年恩。念及过往心中感慨不已,不禁叹了口气,道:“时间终究会证明是我错了,还是老师错了。”
刘若愚接着顾天佑的话说道:“而今天的你我,眼下唯有各凭实力说话。”说完最后一个字,他向身后招了招手。十几个手下鱼贯走进场间,作势要把叶少钢和叶家其他人包括杨宏道一起带走。
这就是一场争夺战,叶家人和杨宏道现在都已经身不由己,一旦被带进民调局,生死不在自己手中,便只有听之任之随便人家摆布了。同理,顾天佑若是想顺利拿到股权,便不能让龙兴会得手。
刘若愚人多势众,他手里还有底牌没动,形势似乎对顾天佑而言十分不利。
就在这时候,叶少钢带来的那八个人忽然动了,启动了身上的机关后,在他们背后一副机甲骨骼迅速展开,很快包裹住全身要害。八人齐动迅速将叶少钢保护在当中。第一个倒霉的是叶旭东,被其中一个神族军甩手就是一梭子,总算他反应奇快,躲过了大多数,只是大腿和腰部中了两枪。
刘若愚面色微变,皱眉道:“你怎么能控制这些神族军?”
顾天佑道:“当然是因为他们本就不是神族军。”
刘若愚惊讶道:“叶少钢落到了你手中?”
顾天佑笑道:“还得谢谢你们帮忙。”
刘若愚道:“所以,叶少钢今天回到叶家是出自你的安排?”
顾天佑道:“我的人一直在叶园周围,昨天他受伤逃走,我派人捉了他,他心有不甘,我给了他最后一个机会。”
刘若愚道:“他败了,所以把叶家的一切交给天佑城?”
顾天佑道:“他败了便只剩下一条残命而已,我只是希望给他一个体面的结局,让他心甘。”
八名杀人不眨眼的机甲战士,散发出来的铁血气势稳稳压住了十几名民调局工作人员。双方对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天佑城一方已经控制住了叶少钢,很明显占据了上风。
刘若愚苦笑道:“棋差一招丢了先手,顾先生的确高明。”话锋一转:“但棋局到这一步我还没输。”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五个人从正门步入,为首者正是陈三水,带着四胞胎步入当场。
陈三水是实力只比王宪低一个档次的圆满大宗师,四胞胎的合击之术战力极强,不在陈三水之下。他们的出现,足以遏制天佑城的八名机甲战士。力量的天平转而倾向于龙兴会了。
事到如今,比的就是谁的底牌够大。顾天佑点点头,道:“你买通了叶家两个房头,藏几个人进来自然不在话下,我没有你那么大手笔,只好用了点笨法子。”
一名机甲战士抬手发射了一枚信号弹。过了一会儿,四周围传来直升飞机的轰鸣声。
顾天佑笑问:“王辉前辈之前托人给我送来一张信笺,他的意思我不是很明白,正想当面领教,不知老先生是否肯赏脸出来一见?”
第四百八十八章 步步杀机
三架荷枪实弹的武装直升机的出现让叶园里的局面失去了悬念。有着小明王之称的蒙毅飞身跳下的时候,刘若愚便意识到事不可为了,但到了这一刻,是打还是走都已经由不得他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顾天佑身上。
“中华民族有个很奇怪的习惯,内乱的时候,同室操戈,祸起萧墙往往下手绝情。”顾天佑笑着说道:“对外的时候却总是很大度,泱泱华夏,礼仪之邦,即便打赢了轻易也不会做那赶尽杀绝的事情。”
刘若愚有所悟道:“顾先生似乎不喜欢这样?”
顾天佑道:“这是个很坏很坏的习惯。”
这么说的意思已经很明显是打算要网开一面了。刘若愚却似乎并不领情,道:“宜将剩勇追穷寇,对外总是有很多转圜余地,而对内往往是你死我亡,如果易地而处,我应该没有顾先生这份胸襟。”
顾天佑道:“我也没有,不过我舍不得叶家这一门老小中的两个人,把你们全留下,龙兴会就得把这一门全灭了,反不如大度些,你活下去,至少该记得之前答应过我的事情。”
刘若愚并非不想活下去,只是不肯弱了龙兴会的气势,话说到这里再坚持就不是光棍儿,而是求死的蠢材了,于是最后问道:“没有其他附加条件?”
顾天佑点头,一指叶宅正门的方向,道:“我要说的话都说了,该办的事情也办完了,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情,你们就可以走了。”顿了一下,又笑道:“除非王老先生和魏真人还想再争取一个翻盘的机会。”
刘若愚道:“顾先生说笑了,我刘若愚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贵方号称天佑城第一战力的龙小姐还没出手,而我们的情报显示,天佑城里的那位绰号‘杀神’叫狄浩然的先生应该是跟小明王一起失踪的,事到如今我输得心服口服。”
这番话明着示弱,暗着却是在警告顾天佑没什么好得意的,你们天佑城里的动静全都在龙兴会的眼皮子底下。
顾天佑心中暗自惊怒,表面不动声色道:“龙兴会的情报网果然厉害。”
刘若愚带人往外走,行至门口忽然停住脚步,回身道:“顾先生,我有一言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顾天佑知道他没憋好屁,板着脸道:“但讲无妨。”
“龙兴会既然已经放弃这里的事情便一定会言而有信,只是我个人出于对您的敬佩和欣赏,想提醒您几句,闽浙商会的事情没这么简单,当前的时期非常敏感,我们得到的情报是有人想利用闽浙商会弄出些事端来,只是道听途说,具体的内容还有待查实,只是个提醒,先生经天纬地的人物,纵然有宵小鼠辈从中作梗,却也未必能奈你何。”
叶少钢是龙皇弟子,神国和三仙阁都是他的合作对象,甚至是cia都参与到其中了。事情当然不会只是龙兴会和天佑城之争这么简单。顾天佑心中对此早有准备,仍抱拳道:“多谢提醒。”
刘若愚道:“我的意思是想告诉顾先生,因为事关重大,闽浙商会我们可以放弃,但东南地面上的事情我们并没打算放弃,如果天佑城处理不好,就别怪我们不宣而战,就算没有闽浙商会,我们也一样可以让龙兴会的影响力延伸到此。”
夜,叶家正房,厅堂内灯火通明。天佑城此刻在东南的几个主要人物系数在场。
已经名正言顺接受家主位置的叶洛书和侄子叶旭辉也在。叶洛书第一次见到龙剑梅,如果说之前心里还存了几分委屈,在见到这女凤天骄的一刻,便尽数一扫而空了。跟这位比起来,无论是姿容还是身份,叶洛书生平第一次有了自卑的念头。
龙剑梅正在说话:“要我说呀,今天就不该放那个姓刘的离开,那个神国还有什么三仙阁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他肯定知道,把他们留下来不问清楚不让走,不比咱们在这里瞎乱猜靠谱多了?”
叶洛书听着看着,觉得这个女孩子简直太神奇了,说话的口气里透出来的强大自信是自己从没拥有过的。顾天佑身边的这几个人年纪都不大,在这几个人身上丝毫感受不到叶宅中那股子陈腐老旧的气息。龙剑梅的飞扬跋扈和绝世风采让她心折不已。而另一个叫蒙毅的巨汉给人的感受却是渊渟岳峙的宗师气度。
角落里坐着个年轻男子,一直低着头,很安静的样子。没了一只眼,戴着个眼罩,除此之外毫无存在感,虚幻的像个影子似的。叶洛书之前听顾天佑介绍说,这位叫狄浩然,一个闷葫芦,可以当他不存在。这人果然是个很少说话的人,屋子里的讨论很热烈,但这个人除了最初的时候叫了她一声叶家嫂子外便再没说一个字。
这个叶家嫂子叫的叶洛书心里半甜半苦,甜是因为嫂子,苦是因为前面加了个叶家,说明了这个男人身边不知道还有多少家嫂子。
顾天佑耐心听龙剑梅把话说完,转头问蒙毅:“你是怎么看的?”
蒙毅道:“咱们第一步收购闽浙商会已经完成了,既然已经插手东南局势,那么刘若愚提醒的事情就不可不防,我的想法是最好先弄清楚他们究竟要做什么,咱们在三仙阁也是有人的,是不是可以通过内线先查一下?”
顾天佑点头道:“是个思路,这事儿交给你来执行,但是咱们不能可这一棵树吊死,还得再琢磨琢磨,神国那伙人,加上三仙阁和cia,他们这些人凑到一起能做并且值得做的事情并不多,刘若愚说他们要利用闽浙商会做些事情,这个渠道的关键点肯定是在叶少钢身上,但就目前为止,他们却并未给予叶少钢足够的支持,你们想想,这是为什么?”
屋子里沉默着,狄浩然忽然道:“也许他们手里还有另外的棋子。”
顾天佑道:“你的意思是他们有一个计划,而叶少钢只是摆到台前吸引我们注意力的幌子,他们还有备用的执行人选。”
狄浩然惜字如金:“是。”
顾天佑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蒙毅道:“可惜叶少钢被暗算以后加剧了神魂泯灭的速度,现在已经神志不清了。”
龙剑梅有些不解:“人已经成了那样子,弄回天佑城去还有意义吗?”
顾天佑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反而问蒙毅:“北美弄回来的那些实验设备都安放进黄金宫殿了?”
蒙毅点头道:“包括那几个八大神族的科学家也都安排妥当了,放心,有乃素东和两大仙虫坐镇,还有赛璐达带着两队外骨骼机甲精兵防御,保证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顾天佑嘿的一笑,又问:“季朝恩是怎么逃出去的?”
蒙毅是红脸汉子,被顾天佑这么一问,脸腾地红了,道:“北美决战前我是第二批率队出发的,当时按您的意思把城防职责交给了王半仙,季朝恩就是在那个时候逃走的,据说是有人要提审他,结果反被他催眠逃走的。”
顾天佑道:“我没有责怪的意思,就是提醒你,没有不透风的篱笆,扎的再紧也不能大意。”话锋一转:“季朝恩和曹家关系密切,间接的跟龙兴会也能搭上关系,他显然是被人放出去的,而我们却搞不清楚究竟是哪方面的人马把他放走的,他现在被安插到了魏玄真身边,很难说他究竟是代表了龙兴会还是国安或者宗教办?”
龙剑梅提醒道:“也有可能是三仙阁,海外八行向来跟台岛上的江湖门派关系密切,三仙阁在天佑城里一直有秘密联络点,总喜欢搞一些小动作,咱们挖了几次都没挖干净,连义父都说这伙人比狗皮膏药还难缠。”
顾天佑道:“肖龙阁中了尸毒以后却一直保持了理智不失,在北美咱们没能要了他的命,实在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泓又大师曾对我说,搞情报工作是岛上人的专长,肖龙阁在北美情报界影响力极深,cia很多高官都曾是他的学生,在这方面能跟他直接对抗的只有胡如梦,明王是千军万马前的大将,不是这块料。”
蒙毅恼恨道:“这些术士打人不顶个屁用,但害人迷惑人的本事却是防不胜防,前者我们有一小队兄弟就是着了三仙阁的道儿,自相残杀起来,死伤惨重还差点坏了大事。”
“三仙阁一直在打天佑城的主意,甚至肖龙阁还几乎把我暗算,如果他当时得手,整个天佑城就全是他们的了。”顾天佑想起当时的情景仍心有余悸,面沉似水,目露凶光:“他不是一直想要借我的窍吗?我就给他一个机会,看看他敢不敢来?”
叶洛书忽然插言道:“你们刚才提到这三仙阁是海对面岛子上的江湖组织,说起对面的岛子,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闽浙商会先前接了一笔生意,客户的要求是先从印度运一批食品过来,然后在鲤城旧港交割给一家叫做高雄人家的企业,这事儿本来是一件小事,但我记得叶少钢曾经特别过问了一次,所以有些印象。”
“从印度来的?”顾天佑顿时警觉起来,眼睛一亮:“那船上的货交割了没有?”
叶洛书道:“我没记错的话,今天早上就是交割时间,这会儿应该已经被拉走了。”
顾天佑立即起身道:“这是个重要线索,从印度过来,如果运的是与战争有关的物资,不管是走南洋还是白龙江,属于岛上的船只都别想顺利过来,然而闽浙商会的东南远洋的货轮却有二级免检资格,假如再有人配合,就算把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运过来也非难事,而且闽浙商会因为王家的关系,有着浓重的政府背景,一旦有人借这批物资做文章,在岛上搞出什么事情来,就很容易把屎盆子扣到共和国的脑袋上!”
第四百八十九章 惊世凶谋
从直升飞机上居高临下看鲤城港,灯火点点中,万吨巨轮只能看到一个漆黑庞大的轮廓,仿佛巨兽浮在海面上。负责印度洋船运业务的正叶少铎站在甲板上等候着。
他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在叶家少字辈当中不算很出彩的一个。实际上,有叶少钢这座大山压着,整个少字辈里都没有什么特别出色的人才冒出头来。叶少铎只是其中之一。
有多人崇拜,就有多少人嫉恨。叶少钢的传奇背后,是少字辈其他兄弟们的黯然无光。
直升飞机降落在甲板上,叶少铎已经遵照叶洛书的意思,把提货单以及集装箱内货品的照片和残留采样都准备好了。顾天佑接过来先把书面材料看了一会儿,没瞧出什么可疑之处。转交给叶洛书。后者只看了一眼便瞧出破绽。
“提货单里写的是食品,装船质量是三十吨,交货质量还是三十吨,没有损耗应该不是需要保鲜类的,为什么要用十倍于普通货品的冷冻箱运输?”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顾天佑心细如发,神目如电,却没奈何术业有专攻,不是这行里的人就无从想象这里头的门道。叶家的规矩,主事人必须熟悉海贸业务,叶洛书十八岁执掌家业,前两年一直跟船出海,这里头的猫腻瞒不过她。
叶少铎也不是白给的,解释道:“是价钱很贵的真空类食品,冷藏运输可以保证品质,没有损耗也是正常的。”
叶洛书把提货单丢在一旁,又拿起货仓残留的取样放在鼻子前嗅了嗅,拍拍手问顾天佑:“你有没有闻到特别的味道?”
顾天佑抽了抽鼻子,道:“榴莲,我之前闻到了榴莲的味道。”
叶洛书道:“从印度北部过来,走印度洋过孟加拉湾,进入缅甸海,经过马六甲海峡,海上至少要走二十天,花费这么高的成本运几包真空装的榴莲或者榴莲味儿的蛋酥糕品?我觉着这事儿不符合常理,如果是运到北方的,还可以解释,运到我们这里能有多大利润好赚?这边人要吃这东西,南粤那边多的是,傻子才会大老远去印度花大价钱弄这东西回来。”
顾天佑笑道:“做这么大生意的人当然不是傻子。”
“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他们要运的货物根本不是与榴莲有关的东西。”蒙毅接过话头道:“会是什么呢?”
顾天佑眯着眼沉吟思索了一会儿,并不得要领,只是随口道:“这东西的味道真够重的。”
龙剑梅忽然眼中精光一闪,盯着顾天佑,道:“会不会是为了掩饰其他味道?”
顾天佑道:“你的意思是他们运的是某种气味浓烈的武器?”
龙剑梅道:“如果咱们前面的判断无误,他们运输的多半是某种需要低温保存,并且具有明显味道的,用来制造毒气武器的原料,这样的东西并不多见,据我所知,在印巴战争中,我们曾准备了几枚维埃克斯毒气弹,本来是打算用作一旦对方使用类似武器就拿来还击的,后来留给了巴铁。”
涉及到武器方面,她就是最顶尖的行家。顾天佑不耻下问道:“这东西威力很大吗?”
龙剑梅点头道:“合众国人拍过一部老电影叫勇闯夺命岛,对这东西的威力有过稍微夸张的展示,这东西最好的运输方式就是冷冻在密闭的金属容器中,它的味道并不算太强烈,但想要瞒过入关时的军犬检查却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们才弄了这么多榴莲制成的食品来迷惑狗鼻子。”叶洛书接过话头,困惑的问道:“这么先进的武器,咱们国家也拥有了吗?”
龙剑梅道:“也算不得多先进啦,不过这玩意的杀伤力可不是吹的,只要很小很小的一小滴vx液滴落到皮肤上,如不及时消毒和救治,就会立即引起人员死亡。”
顾天佑问道:“假如我们留在巴铁的那几枚当中的一枚丢了,然后在台岛被引爆了,会造成多大破坏?”
龙剑梅眨巴眨巴眼,道:“这个我可说不好,给你举个例子吧。”
上世纪六八年三月,合众国陆军在犹他州达格韦试验场用神经性毒剂进行了一系列的试验。结果发生了意外。
事发当日下午六时左右,一架f4鬼怪式喷气机在基地上空轰鸣,悬挂在飞机下面的罐向一片没有标记的地面洒下vx液体。其中一个罐子出了故障。大多数毒液已在预定高度布洒出去,但在那个出了故障的罐子里还残留了大约9.07千克的毒剂。当这架喷气式飞机飞出它的航线时,vx毒剂从罐子中泄露出来。
当时飞机还在较高的上空,风速达五十六公里每/小时。神经性毒气悬浮在空中,最后漂落到颅骨谷地的地面。此地位于试验场大约三十二公里处。几小时后在谷地吃草的大批羊群中毒死亡。当地摄影师和电视工作者闻讯纷纷赶到现场,亲眼目睹6000只死羊被扔进仓促挖成的壕沟里。
龙剑梅最后说道:“事后调查证实,毒剂造成当地小范围内的生态灭绝性灾难,感染区域内,人畜绝迹。具体的死亡数量到现在都还没解密。”
顾天佑问道:“咱们留在巴铁的那几枚里有多少这东西?”
龙剑梅道:“红旗11,激光制导弹头,携带四十五公斤当量的毒剂,最大杀伤浓度,一旦引爆,方圆百公里范围可能都会受到波及。”
方圆百公里就是一万平方公里,接近整个岛子的三分之一面积。顾天佑陡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即拿出电话来准备打给孙明申。
尽管这些都还只是猜测,但叶家商船被利用做不可告人的勾当是肯定的,运作这件事的是三仙阁的肖龙阁和神国的那个神秘的龙皇,这俩人貌似都不是什么正常人。必须立刻落实那些毒气弹是否有丢失。
一旦这个猜测成立,属于共和**方的毒气弹在台岛被引爆,可想而知后果将是灾难性的。合众国会第一个跳出来,在联合国大会上对共和国发起诘难。然后他们会组建联合**,以保护的名义要求共和国放弃对台岛的主权主张。进而名正言顺的向共和国宣战。
此事刻不容缓,顾不得是否会打扰孙局座每天那点可怜兮兮的睡眠时间了。电话接通了,孙明申头一句便说,你必须有特别要紧的事情告诉我,否则我跟你没完。顾天佑简明扼要的把自己的发现说了一遍。孙明申大吃一惊,刹那间睡意全无:我立刻落实,马上给你回话。
一分钟后,消息回来了,丢了两枚。真是一个坏的不能再坏的消息。孙明申已经不淡定了,道:“姓顾的小子,我不管你有多恨我,也不管你去东南瞎折腾本来的目的是什么,我也不管你现在已经不是国安的人了,我现在命令你,务必不计代价追回丢失的两枚红旗11,阻止那些疯子的计划!”
顾天佑还没回过神呢,这事儿太疯狂了。难怪孙明申急成这个样子。一旦让这帮疯子得逞,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都有可能。而共和国显然还没准备好。面对孙老坏一半命令一半请求的话语,顾天佑不是有心拒绝,而是很担心自己难以胜任。对手强大毋庸置疑,肖龙阁从北美活着回来,已经是半人半魔,实力稳稳突破八级能力。那个神秘的龙皇想必也不会比他差了。敌人强大还在其次,最关键是这件事责任太重,一旦办砸了,关乎的是整个民族的气运。
孙明申语气转和缓:“天佑同志,我知道这个任务很艰巨,甚至是几乎不可能完成,我们的对手是肖龙阁这样的术士界最顶尖的人物,宗教办几位耋老闻风而退避三舍的大术士,我听京飞说你们在北美的时候跟他交过手,你可以说是最了解他的人了,不管是宗教办,还是民调局,都没有实力强过你的,机谋权变更不必提,可以说你是不在我掌控下的最合适人选。”
顾天佑想了想,道:“不是我有意推脱,也绝非临阵跟你讲条件,红旗11丢了,这件事基本可以坐实,事关重大,我想你接下来必定要向元首办公室汇报,你我都很清楚,这个任务并不只有我天佑城可以接,机会只有一个,如果办砸了,后果不是你我能承担的,所以,我在这里只能先答应你把调查工作进行下去,但这只是私人承诺的,不应该对元首办公室的最终决策构成任何影响。”
孙明申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平复激动的心情,他一向理性很少失去理智,实在是因为此事太过惊人。顾天佑把丑话说在前头,可以接下这个活儿,但不保证完成任务。一旦元首办公室有了最终决策,也会双手赞成。
“孩子,我知道这些年,不管是我还是我们这个团队,有很多事情是亏欠了你的,我孙明申自诩上对得起国家民族,下对得起子孙后代,却唯独不敢说对得起你顾天佑,当初是我把你丢给了监狱,后来又是我把你逼到了北美,直到不久前,我还曾试图拿走你在缅甸的基业收归国安,尽管没有成功。”
孙明申说到这里顿了一会儿,顾天佑默然听着,电话的另一端传来孙老坏长长的叹息声,只听:“顾天佑,我对不起你,不是因为过往所作所为,而是因为你今天没有拒绝我的请求。”又道:“你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出来,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顾天佑道:“在这件事上,我没有任何个人的条件需要满足的。”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夜风冷,月如钩。仿佛心底里升起的寒意。顾天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事到如今,便是明知不可为也要为之了。只是目前而言,这个局才刚刚露头,纵然有心入局,却一下子找不到头绪。
气氛凝重的让人窒息,只有叶洛书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指着被吓的跌坐在地的叶少铎,问道:“他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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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章 欲擒故纵
英雄,是天下所有枭雄、奸雄之统称。枭雄者无道有德、奸雄者有道无德,二者皆有英雄之本色,所以才能成就枭雄、奸雄的事业。奸雄者,占天时,盗名利,是既得利益者,有沧海横流之际变换大王旗的本事。枭雄者,占人和,点点滴滴之利益皆出己力,所以栖身择木,逐渐飞腾。
顾天佑这一路走来,步步生莲,寸寸惊心,到如今大势将成。退有北美百代基业,进可以坐守天佑城待机而动。冒险掺和三仙阁的这个计划实乃下下策。但最终,顾天佑还是选择了接受孙明申的请求。
叶洛书痴然凝望着顾天佑,看着这张脸以神奇的方式转换成了另外的陌生样子,无力阻止他去冒险,内心中充盈着崇拜和热爱,只恨自己无力如龙剑梅那样去伴随左右,又感到根本无力掌控这段感情。
她忽然明白了,这个男人是活在大海里的矫龙,是自由笑傲于山间的猛虎,如果没本事像小龙女那样陪伴左右,最好的选择就是找一个合适自己的安全距离欣赏他。这个距离可以保护自己不受伤害,享受生活带来的一切神奇,却又不必担心有一天会被生活伤害的鲜血淋漓不能自拔。
他越是这么动人心魄,你越是不能泥足深陷的去爱他。否则,你会被他伤害的体无完肤。叶洛书在心中对自己这么说道。然后忍不住扑到男人怀中,无限温柔的:“一定要活着回来,永远不要忘了,有个傻女人在大海对面给你留了一盏灯。”
“比这还凶险百倍的局面我都经历过了。”顾天佑笑着用她的小手在自己当胸那道惨烈的疤痕上按了按,道:“我这一生都在冒险的生活中过来的,这就是我选择的道路。”
叶洛书道:“我还是觉得你的计划风险太高了,叶少铎就是个贪财怕死的小人物,根本不可能掌握多少有用的秘密。”
“贪生怕死的小人物却参与了杀头灭门的勾当。”龙剑梅说道。
叶洛书道:“这个叶老五就是个大糊涂蛋,十足的胆小鬼,叶少钢瞪他一眼就让他失眠半个月,这样的人”
“可惜我们现在并没有其他选择。”顾天佑打断她的话,神情毅然道:“如果前途无路,便只好披荆斩棘自己开一条路出来。”转头又对龙剑梅郑重警告:“你这次跟我上岛,任何时候不得自作主张,更不许闯祸,务必做到服从命令听指挥,否则就不要去了。”
小龙女一噘嘴,道:“我就当自己是没有思想的傻瓜好了,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又对蒙毅叮嘱:“闽浙商会这边的安全暂时由你负责,我会再从老家调两支龙铠小队过来,也都交给你指挥,你留在叶家除了负责这里的安全外,还要随时等待我的命令。”
天佑城一直走的是精兵路线,所谓龙铠便是指罗毅研发出来的最新一代便携式单兵机甲,受到造价和操作难度的限制,无法在天佑军中实现全面列装,所以只装备了狄浩然领导的最核心的六百人组成的精英大队,因此更名为龙铠大队。麾下一共二十支小队,整整六十名耿建军亲自调教出来的顶级特战精英,配备了最先进的单兵装备。
放在大兵团作战的战场上不起眼,搁在红尘江湖中,却是一股相当可怕的战力。
蒙毅肃然敬礼:“老板放心,这里的安全工作就交给我了。”他比顾天佑年纪大三岁,叫大哥有些难以启齿,所以就遵循从前在复仇佣兵时称呼财神爷的习惯,以老板来称呼顾天佑。
顾天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对你没什么不放心的。”转而又把目光投向狄浩然,道:“在我的计划里,你要做的是孤军深入,身陷重围的孤胆英雄,你坚持的时间越久,咱们这个计划成功的机会便越高,我希望你能活着完成任务。”
狄浩然道:“除非大哥要我死,否则我就死不了。”
顾天佑正色道:“你必须活着。”
狄浩然难得的挤出一丝笑意:“因为徐哥那件事,大哥还欠我一顿酒,我等着庆功宴上跟你喝个痛快。”
鲤城军分区督察管理中队驻地,叶少铎从审讯室被带出来的时候已经是遍体鳞伤,他把能说的全都说了,剩下打死也不能说的部分只好烂在肚子里。这不是说他多有种,铁嘴钢牙坚不可摧。而是这件事儿太大了,他知道自己扛不起,不说还有一线生机,说了就是通敌卖国的死罪。
临时羁押叶少铎的地方是一个不大的院子,本来专门用来羁押违反法规军纪的军人的地方,有点类似四合院,但要大的多。顾天佑改头换面又换了套戎装在身,此刻的身份是一名负责看守此地的少尉军人。径直走到羁押叶少铎的房子外,往里看了一眼,叶少铎正躺在那里,眼神并不绝望,嘴里念念叨叨喊着你们没权利这么做之类的。
他还没有崩溃,如果他只是一个胆小如鼠的无能鼠辈,遭遇到这样的事情,此刻应该已经彻底绝望。
肖龙阁利用叶家的商船运货,把东西从印度洋那边运到这里,再从这里弄到台岛上,这是个漫长的过程。当中有可能存在的变数太多了,过关的检查,船上相关工作人员也有例行的检查环节,必定要安排一个精明厉害的人物主持此事才可策万全。作为叶少钢的备胎,这个叶少铎全程负责此事。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个简单的草包。
叶洛书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才会这么认为。而顾天佑从一开始就认定这厮并不简单,想要撬开他的嘴并非难事,但那样一来,这个人的价值就很有限了。对手都是老奸巨猾的老江湖,一旦发现哪个环节出现问题,就会立即掐断一切线索,在这样的人物面前不会有顺藤摸瓜这种机会。顾天佑需要的是一条路,而不是一堆尸体。
一名二级士官迎面走来,见面便道:“胡排长,那钱你今天必须还给我了,不然就别怪我跟你翻脸。”
顾天佑道:“事儿还在办呢,钱我都已经替你花出去了,这钱是为你留部队转三期士官花出去的,你凭什么跟我要钱?”
二级士官操着东北口音道:“胡林翼,你少他吗跟我装犊子,你拿了我两万块钱,说是请中队长和教导员吃饭唱歌出去玩儿用了,结果我老乡跟我说你就请中队长吃了一顿饭,事儿还没办成,剩下的钱全都被你给匿下了,你当我是傻子吗?”
顾天佑道:“刘雪刚,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反正钱已经花出去了,当初咱们说好的,不保证一定能办成事儿,你现在跟我要钱,我凭什么给你?”
二级士官道:“跟我耍无赖是吧?”他凶狠的:“行,算你流氓,不过你别得意太早,咱们有地方说理去,我找中队长去,反正我留部队的事儿也没戏了,我就说托你转交两万块钱给他,结果钱被你给匿下了,草你吗的,看你怎么死。”
顾天佑上前把他拉住,叫道:“刘雪刚,你敢骂我?”抬手便是一嘴巴。
话不投机扭打起来。刘雪刚不是对手,被顾天佑骑在身上痛打,这货嘴巴也真硬,骂声不绝:胡林翼,你他吗不是人,赖账不还,骗我的钱还打我,我找中队长和教导员去,让你跟老子一起转业回家。
俩人越闹越烈,刘雪刚被揍的满脸是血,最后奋力挣扎站起逃走了。
顾天佑气喘吁吁靠在监禁叶少铎的禁闭室的门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骂:“臭傻逼,跟我装逼,打死你个王八蛋,告我,他吗的,他要告我。”语气带出慌乱之意:“他要是在中队长面前告我,我怎么办?”
“大不了脱了这身军装呗,兴许还得给你安个诈骗犯的罪名,超过五百块钱就够量刑标准了,超过一万就够劳教的了。”身后有人提醒道。不用看也知道是叶少铎。
顾天佑心中暗喜,这货肯搭话就好办。假做愤怒,回身骂道:“给老子闭嘴,敢多嘴多舌,老子现在就把你弄出来打个半死,最恨的就是你们这些有钱的老板。”说着,弯腰抓起一把沙子从门上的小窗口扬了进去。
叶少铎毕竟出身叶家,身上还有点功夫,机敏的用手护住面门,后撤一步,道:“别生气呀,不就是两万块钱吗?你帮我一个忙,这钱我给你出了。”
“你他吗想什么呢?”顾天佑转身大骂道:“把老子当傻子了吧?就我这点事儿大不了也就是脱军装,帮了你搞不好就得蹲大牢,去你吗的,老实蹲着别想美事儿了,再他吗敢废话,就给你上消防带尝尝滋味。”
此人见缝插针却又不乏试探之意,着实是个精明人物。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显得太急切。顾天佑经验老道,一边留心观察叶少铎的神色变化,一边琢磨怎么说才能不引起他的怀疑。
叶少铎丝毫不动怒,笑道:“我又没求着你把我放了,就是想请你帮忙打个电话,一个电话两万块钱,神不知鬼不觉谁能知道?唾手可得的钱你不赚就算了。”双方都在试探,叶少铎也玩儿起欲擒故纵的把戏来。
顾天佑假做心动又犹豫的样子问道:“就打个电话你就给我两万?”
叶少铎道:“放心,只要你打了这个电话,我保证有人会给你两万。”
顾天佑道:“我放不了心,我虽然不知道你犯了什么事儿,可我认识你身上的衣服和皮鞋,都是值钱的货,你们这种大老板要嘛没事儿,有事儿就全都是要命的大事,这事儿你还是找别人吧。”说着,迈步便要走。身后叶少铎流露出希望幻灭的失望之色。
正在这时候,先前离开的那个刘雪刚却去而复返了,这次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另一个人过来。还没到近前就开始破口大骂,看样子是刚才吃亏心有不甘带了老乡找场子的。
俩人冲上来便暴打顾天佑,三个人扭打在一起,顾天佑连滚带爬从地上捡起一块大砖头,猛然拍在刘雪刚的脑袋上,当时把人打翻在地,浑身抽搐了两下一动不动了。场面瞬间安静下来,另一个蹲下身去试刘雪刚的鼻息,吓的大声叫道,诶我草,胡林翼,你把大刚给打死了!顾天佑扑将过去,兜头便是一砖头,叫道:“反正都是个死,杀俩我还赚一个!”
砰砰之声不绝于耳,顾天佑提着染血的砖头来到羁押叶少铎的禁闭室门口,双目血红,盯着叶少铎久久不语。
第四百九十一章 走为上计
名门自古多孽子,系出名门,享受最好的资源最优渥的成长环境,不能出类拔萃便是孽子。叶家出了个叶少钢,对比之下,少字辈的兄弟们剩下的全成了败家子,孽子。他们也许不如叶少钢那么出色,但并非不出色。
隔着门,顾天佑盯着叶少铎,这位叶五爷的脸上写了两个字,希望。
“看什么看!”顾天佑凶狠的挥舞着手里的转头,整个人看上去狰狞癫狂又有些慌乱失措,已经完全失控的状态,喘着大气,先凶狠的说道:“看什么看!”转而又好似落水者抓住救命稻草,道:“对了,你全看到了,是他们两个先来主动攻击我的,是他们逼我这么干的,我不是有意要打死他们的。”
“是的,我看见了,看的很清楚。”叶少铎盯着顾天佑年轻的脸孔,感受着少尉军人慌乱的情绪,脸上泛起满意的笑容,压抑着激动兴奋的心情,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个是自首,但是别指望我给你做什么证,你有充足的杀人动机,而且打死人的时候不止打了一下,故意杀人是跑不掉了。”
顾天佑怔怔的看着他:“第二个选择呢?”
叶少铎充满蛊惑的:“你把我放了,我带你离开这里,去一个新的地方,给你一笔钱开始新的生活。”
计划进展的太顺利,叶少铎上钩的过于容易了,顾天佑不确定他这句话里有没有试探的意思,所以没有立即答应下来,低头沉吟不语。
叶少铎继续说道:“你还在犹豫什么?时间宝贵,机会稍纵即逝,你是不是还有放不下的亲人?”
顾天佑似有意动,点点头,道:“我有一个女朋友,我们感情很好。”
叶少铎笑了,道:“那还不简单,你给她打个电话,让她现在去租一辆车过来,你放我出去,咱们一起逃走,我带上你们两个走海路离开共和国。”
顾天佑低头沉思,叶少铎有些急了,道:“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你已经是杀人犯了,不跑等死吗?”顾天佑道:“我自己也可以跑,为什么一定要跟你一起?”叶少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小子怎么就不开窍呢?你自己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回你的老家自投罗网吗?连两万块钱的便宜都想占,你又能有多少积蓄开始新的生活?”
顾天佑觉着火候差不多了,再犹豫下去就显得做作了。重重点头,猛然抬头道:“行了,叶先生你不用说了,我豁出去了,放了你,我们两个跟你一起走。”
叶少铎道:“你的女朋友没问题吗?”
顾天佑自信满满道:“她是个孤儿,我们很相爱的,我贪钱也是为了给她买苹果10s手机,她会跟我一起的。”
叶少铎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意味深长一笑:“那你就不妨给她打个电话,但先不要说什么事,只让她租一辆车来接应我们,记住,千万别说你杀人的事情。”
顾天佑道:“不用租车,她就是给人开大货车的司机。”说着,装模作样的给龙剑梅打了个电话。
叶少铎道:“你快把我放出来吧。”
顾天佑道:“别着急,我先把这两具尸体处理一下。”说完也不理叶少铎怎么着急,走过去拖着两个血淋淋的尸体从禁闭室门前走过。藏好“尸体”又回到禁闭室门前。
“看不出来,你小子心还挺细的。”叶少铎歪头尽量看着藏尸体的方向,问道:“你把那两具尸体藏哪了?”
顾天佑道:“那边有个旱厕所,尸体被我丢粪坑里了。”
叶少铎道:“现在可以放我出来了吧?”
顾天佑看一眼时间,道:“再等等吧,我女朋友很快就到了,现在放你出来被人撞见我没法解释,等她来了,咱们直接逃走要保险的多。”说着,从兜里摸出香烟递给叶少铎一支,道:“叶先生,我在本地当兵五年了,知道叶家的名声,我相信你的路子肯定比我广,但是说实话,我有点怕你一旦离开这里就会跟我翻脸,所以我得先请您发个誓,一旦背信弃义,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叶少铎有点不屑:“你小子还信这个?”顾天佑把戏做足,很认真的看着他。叶少铎没法子了,只好勉为其难举手发了个誓。顾天佑的电话适时的响了,立即拿出钥匙打开锁头,二人趁着傍晚的余晖携手逃出军分区禁闭室。
“俺不走!俺好好的,为什么要跟你逃到国外去?”龙剑梅易容成了一个姿色中等,留着短发的男人婆,指着顾天佑骂道:“胡林翼,你个王八蛋,你要害死俺咧,好好的日子你不好好过呀,说好的俺开车你当兵,咱们一起攒钱买房子,眼瞅着好日子就来咧,你这是要弄啥呢?”说着,哭哭啼啼扑了上来。
顾天佑狼狈招架,手臂脖子上多处被她挠破。压着嗓子叫道:“够了!你快别闹了,我实话告诉你吧,杀人了,已经走投无路,只有离开共和国才有活路,这位叶先生答应带咱们两个一起走,现在就问你一句,跟不跟我一起走?”
龙剑梅惊骇的看着顾天佑,嘴巴张的老大,表情略显浮夸,她一辈子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装起害怕的样子难免差了点意思,叫道:“你杀人了?”
顾天佑一把捂住她的嘴,道:“你吼什么吼,现在俺就等你一句话,跟不跟我走?”
龙剑梅眼泪出来了,不是自己流出来的,是被顾天佑刺激泪腺经络,不受控制淌出来的。叶少铎一直没吭气,默默在旁边看着,到这会儿才装模作样的过来劝道:“二位别吵了,事情已经是这样了,走不走快给个痛快话。”说着,冲顾天佑投过来一个阴狠的眼神。眼珠子横向运动,表示一旦拒绝就抹脖子干掉的意思。
顾天佑意会的点了一下头,然后抓住龙剑梅的手,道:“俺不管,你今天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俺到这个地步全是为了你,要是你不跟俺走,咱们就一起死毬算了。”
龙剑梅终于迫于无奈,道:“好啦,好啦,俺同意咧,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跟你走咧,咱先去把存折钱取了。”
叶少铎道:“别取什么钱了,赶快跟我去定海村,那里有我早准备好的船,到了新竹你那存折里有多少钱我十倍赔你。”
龙剑梅还想说什么,顾天佑暴躁的抬手给了她一嘴巴,骂道:“快别墨迹了,赶紧开车走人!”
细节决定成败,这个计划从开始在心中酝酿,进行到眼下这一步,每一个细节顾天佑都在心中演练过无数次了,龙剑梅易容成的女孩子的性格,听到男友杀人后该有的反应,面对突如其来的巨变该有的情绪波动,行为意识,每一个细节都做了精准的设想和演戏,包括这个大嘴巴。
卡车迅速离开,向着叶少铎提供的方位高速驶去。几乎是与此同时,一架直升飞机载着狄浩然离开鲤城港,向着大海深处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