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沧海横流，拔剑扬眉
声纳长是个年过五旬的老士官，也许是六级也许是七级，因为穿着蓝色工作服看不到军衔，所以不得而知。作为潜艇上最重要，也是唯一没人能够代替的高级士官，他在声音采集方面的权威性无人可以质疑。就算是顿河，这个曾跟他合作多年的老上司也不可以。
一般情况下，声纳长是潜艇上唯一经验丰富的声纳操作员，另外两名声纳兵只是他的助手。声纳兵要想成为声纳长，除了天生就得拥有敏锐的听觉之外，还至少需要在潜艇上锻炼五年之久。在潜艇上，声纳长是拥有跟军官一样地位的老兵。
龙剑梅抿着嘴，看着老声纳长，道：“什么鲸鱼叫，我从你那个耳麦里都听到了机械运转声，我看你是年纪大的耳朵都不管用啦，还跟我这起劲呢，有这精神头不如买个管用的助听器。”
顿河走到二者当中，沉声道：“老陈，你跟个孩子较什么劲，快说说，什么情况？”
声纳长从计算机里调出了之前记录下的文件，然后在屏幕上指出了几个突出的波峰。“这是二个小时前接受到的，计算机分析出的结果是鲸鱼发出的叫声，我已经听了几十遍，没有发现异常之处，这小丫头一进来就凑到我身边，像模像样的听了那么一耳朵，然后就非说我的判断是错的。”
龙剑梅不服气道：“你本来就是错的，那么大的声音你都能听错了，分明就是个老聋子。”
顾天佑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这口没遮拦的丫头也不想想，她的耳目何其敏锐，声纳长虽有特长却怎么跟她比较。事情就是这样，你明明是对的，但是说话的方式有问题，就很难让人家接受。
顿河没有计较谁对谁错，转头看向鲲鹏，问：“这附近有鲸鱼经常活动的记录吗？”
鲲鹏摇摇头，道：“这里不属于大型鲸鱼经常活动的海域，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我信服声纳长的判断，那个声音我也听了一下，可以确定是鲸鱼，我没有听到龙小姐说的机械声。”
龙剑梅道：“又一个聋子。”又十分不客气的说道：“作为一名少校军人，你连最起码的上下级概念都没有吗？”
鲲鹏楞了一下，有点不服气的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着？难不成你也是个军人？”
龙剑梅从衣兜里拿出证件，在他面前晃了一下，道：“不客气，总参直属秘密部门，大校军衔，跟你们潜艇部队那位大名鼎鼎的参谋长相同军衔，不知道够不够资格被你叫一声首长？”
作为硕士生参军的军人，鲲鹏的军衔在同龄人当中算是顶高的了，龙剑梅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大可能比他的军衔更高。但事实胜于雄辩，他看了顿河一眼，艇长先生微微点头，表示龙小姐所说句句是真。鲲鹏无奈的举了一下手，敬了一个很不标准的军礼。
龙剑梅嘻嘻一笑，道：“这还差不多，马马虎虎原谅你了，不过那个声音我坚持认为是机械声。”
顿河冲着声纳长老陈摆摆手示意他回到位置上去，转头说道：“如果那真的是跟踪我们的俄亥俄，它的速度肯定在三节以下，不然我们早就听到它发出的噪音了。”他顿了顿，接着又说：“噪音源的方位没有问题，可是，俄亥俄上的对手为什么要把速度控制在三节以下？如果它在追赶我们，就应该提高速度，而不是留下来等待机会。”
龙剑梅还想强调自己听到的声音不会有错，顾天佑赶忙截住她的话头，抢着道：“会不会是对方希望我们离开这片海域，到达一片相对较浅，容易打捞残骸的地方再动手？”又强调道：“如果换做我是那艘潜艇的指挥官，对我来说打不打已经不成为问题，重要的是为什么打，咱们这艘艇上最有价值的就是这艘艇本身了，如果在这片海域动手，就算把咱们击沉，也会沉入超过五千米的深海之中，谁也甭想捞上来。”
这番话入情入理，除此之外，似乎也想象不出其他原因，除非龙剑梅的判断是错的。但顾天佑绝对相信龙剑梅没有听错。事情已经迫在眉睫，顾天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又说道：“现在是生死存亡的时刻，容不得咱们有半点马虎大意，虽然我认可声纳长的经验和耳力，但同时我也相信我的助理不会听错，这里头唯一的问题就是听力差距太大。”
顿河道：“听力的问题不做讨论了，本着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的原则，咱们姑且认定那边是俄亥俄。”
“既然是你死我活，那我们更加不能犹豫。”顿河果断翻出一份标注了所有洋流的海图。仔细看了一会之后，将鲲鹏叫了过来：“北面有一条向西的浅水暖流，顺着这条暖流，我们可以向西北方向移动大概二十五海里，如果俄亥俄在西北方向上待机，我们就能够悄悄的到达其西南方向上，你重新规划航线，争取安静的到达攻击阵位，然后出手。”
鲲鹏有点迟疑：“这个过程可能需要十几个小时。”
顿河点点头，道：“立即行动吧，对这艘艇你比我更熟悉，事关重大，就辛苦一下，继续指挥。”
鲲鹏道了一声是，立即着手规划新航线，并且提前下达了转向命令。
红色灯光开始闪烁，半分钟之内，潜艇上的三十多名官兵全都进入了战斗岗位。
顿河走进指挥中心的时候，鲲鹏立即迎了上来。语气中忐忑带着兴奋：“已经三次确定，就是俄亥俄，我们刚刚绕到他们的后方，距离大概二十五链，绝佳的攻击位置。”
“一号鱼蕾装填射击数据，”顿河回过头来，顾天佑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的犹豫，只听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又说道，“攻击声纳准备，线导模式。”
潜艇攻击声纳发出的低频声波的能量非常巨大，能够在海水中传递数十海里。
方位三五零，距离二六！
随着军械长报出了目标的方位与距离数据，顿河立即说道：“一号鱼蕾发射管注水，打开前盖。”
“一号鱼蕾发射管注水，打开前盖！”军械长通过艇内通话器，将命令传递到了鱼蕾舱。鱼蕾发射管注水时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响。打开鱼蕾发射管的前盖时，机械设备发出的金属撞击声更加明显。
“艇长，目标加速下潜！”声纳长大声喊叫了出来。这会儿他已经对龙剑梅的听力佩服的五体投地。
指挥中心内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这表明发射鱼蕾前的准备工作已经暴露了“旗鱼”号的位置，且对方潜艇上的声纳员判断出了“旗鱼”号即将发射鱼蕾。并及时汇报，这才让那艘艇上的指挥官做出了规避反应。
“一号鱼蕾发射。二号鱼蕾准备，自导模式。”顿河的命令坚决又迅速。鲲鹏稍微迟疑了一下，立即就去执行了。
嗖的一声，重量接近二吨的重型反潜鱼蕾被高压水流推出了鱼蕾发射管，拖着长长的制导尾线朝俄亥俄射去。
所有人都紧张的盯着火控位的屏幕。
龙剑梅贴着耳朵给八叔公解惑：鱼蕾有两种制导模式，一是线导，即通过数据线，由潜艇火控计算机控制鱼蕾攻击目标；二是自导模式，即利用鱼蕾自身的声纳获取目标信息，并且由鱼蕾的制导装置进行控制，让鱼蕾自动攻击目标。
前者主要用来对付十拿九稳的目标，且攻击成功的概率高得多。主要是潜艇上的探测设备要比鱼蕾上的探测设备灵敏得多，能够更准确的探知目标的活动情况，为鱼蕾提供更精确的攻击信息。
后者则主要用在遭遇战中，当潜艇需要避开敌人射来的鱼蕾，且同时进行还击的时候，就不能让鱼蕾拖着长长的导线。正是如此，在线导模式下，潜艇不能做大范围，高强度的机动动作。
从屏幕上显示的情况来看，俄亥俄如同一头遇到了马蜂的狗熊，正在疯狂加速下潜。可是，鱼蕾的速度比潜艇快得多，且攻击深度达到了九百米，俄亥俄的最大下潜深度只有六百米，极限下潜深度也就是七百米左右。在鱼蕾命中倒计时二十秒的时候，连续释放了三组干扰装置，然后全速左转上浮。
这算是个了不起的超常规的规避动作，只有合众国的潜艇敢这么玩儿。尽管已经失去了有利位置，对方潜艇的指挥官却依然保持着自信。同样自信的还有顿河，既然已经出手，那就绝不会留情，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只能干到底了。他果断下达命令：二号鱼蕾发射！
沉闷的水流声中，二号鱼蕾发射管内的重型鱼蕾疾驰而出。航行了大约八百米，安装在首部整流罩内的主动声纳开始工作。仅仅过了十来秒钟，鱼蕾上的声纳就探测到了正在高速转弯上浮的俄亥俄。接收到反射回来的声波信号，鱼蕾上的火控计算机自动将其与提前输入的目标特征信息进行对比。当二组数据吻合之后，火控计算机就向鱼蕾的航向与深度侍服设备下达了指令，鱼蕾则以五十五节的速度朝俄亥俄级潜艇射去。
龙剑梅低声道：“对方完蛋了，咱们击沉的可是合众国战略级的攻击核潜艇，上面除了拥有最先进的武器装备外，更有近两百名经验丰富的官兵，合众国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换做是我执政肯定会宣战的，等着战争爆发吧。”
“幸亏不是你执政。”顾天佑摇头道：“战争还不至于，只要咱们能彻底消除掉这件事的痕迹，合众国的导弹防御系统还没有完全覆盖整个北美，他们还没这个决心远渡重洋跟咱们打一场世界大战。”
佩兰点头道：“就算猜到了是你们做的，查尔斯那个无耻之徒也会想办法把这件事掩盖下去，命令是他下的，责任却一定会落到我头上，这会是一起训练事故。”
龙剑梅不屑道：“肮脏的政治让人恶心，真替那艘潜艇上的一百多官兵感到不值！”
孙京飞双手合十：“这是何苦来哉。”
声纳长汇报：对方突然右转规避，同时释放了五组干扰气泡。
顿河叹道：“真是一艘好艇啊，也只有俄亥俄的性能才能在这深海之中连续做出如此灵活的摆脱规避动作。”
鲲鹏冷笑道：“管什么用呢？到了这个地步，鱼蕾命中的可能性超过百分之九十八，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两分钟后，第一次爆炸声传来，指挥中心内的官兵都兴奋的大叫了起来，随即又都闭上了嘴。紧接着，就是第二次爆炸。这下，潜艇上的官兵全都兴奋的欢呼了起来。两次被击中，就算是俄亥俄级战略核潜艇也必定会被击沉。
爆炸声散去不久，传来了让人毛骨悚然的金属断裂声。这是俄亥俄沉没时没有遭到破坏的耐压壳体在海水的重压下变形破裂时发出的响声。旗鱼号上的所有官兵都记住了这一声响，这也是他们第一次听到潜艇耐压壳体变形破裂时发出的声响。
想象那情景，就像挤压罐头，在耐压壳体破裂的时候，俄亥俄上的一百多名官兵在瞬间之内就将被数十个大气压的海水压扁。死亡来得非常快，快到死者甚至来不及发出呼救声。可是，此时传来的嘎吱声响，就是死亡的召唤。
一艘上万吨的核潜艇，将近两百名军人，被永远的留在距离海面五千多米的海底淤泥中。从始至终，两艘潜艇上的官兵都没有谋面，甚至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年龄、是否成家。
这就是战争，没有半点怜悯与同情。
顿河其实也非常兴奋，他压抑着自己的激动之情，第一次回归就来了一次荷枪实弹的海底恶战，战胜的还是当世最先进的核动力潜艇之一，他没有不兴奋的理由。所以他虽然表面冷静，却没有制止欢呼的官兵。直到声纳长突然叫出声来，顿河才猛的站了起来，指挥中心内的官兵也立即闭上了嘴。
攻击声纳的砰击声，不，是鱼蕾主动声纳发出的拍击声！
这是个圈套，对方不只有一艘潜艇！
“立即发射干扰弹，紧急上浮，右满舵强行规避！”顿河果断下达指令，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ps：回答一下书评区里一位看盗版的读者的问题，这算是一个超级特工从成长到回归的故事吧，大概结构就是这样，一个人起于微末，逐渐拥有撬动国家的力量，然后为了盟友的政治抱负放弃一切回归都市，上卷浮说的是得到一切的过程，下卷沉会交出一切，然后回归都市。熟悉老流氓写作风格的大概都知道，我只写大部分人都能理解的那点事儿，加一点我对生活的感悟和过往独特的阅历。看在我三点钟爬起来码字的份儿上，喜欢就请来纵横支持一下正版订阅吧。
第四百零三章 着床静默，天兵之首
干扰弹建功，潜艇因爆炸近在咫尺而承受冲击导致轻微受损，昏暗的舱室内，每个人都呆在原地，尽量放松，不做多余的活动。主循环泵受损，轮机长正在抢修，目前只能依靠自然循环供氧。在这钢铁闷罐里，离开了充足的氧气，个中滋味有多难受可想而知。
顾天佑和龙剑梅并肩坐在舱室内，以二人的武道境界，控制自身的溶氧水平达到龟息境界完全不成问题。在氧气含量几乎为零的环境中生存个十天八天大概也没问题。即便如此，也不代表不会受到环境变化的影响。水密舱里的臭脚丫子味道混着汗臭，空气污浊不堪，这帮小子一个个面面相觑，都有些紧张。
大家都是第一次经历战争，真正的实战，从击沉对方的俄亥俄，到被对方的海狼偷袭，现在仍被咬着尾巴追逐着。这种情形在潜艇战中几乎是必死之局。用鲲鹏的话说，摆脱的概率不超过百分之三十，除非我们的新艇长能再创造奇迹。否则大家就都不必想要拿回出发前写下的遗书了。
孙京飞又他吗死过去了，关闭了五感六识，除了心脏尚有微弱跳动外，五心朝天坐在那里，整个人跟死人一样。这龟儿子这一手真他吗让人羡慕。
水密舱门被打开，鲲鹏拿了三根氧烛进来。这玩意是一种可用于在缺氧环境中自救使用的化学氧源。由撞击火帽点燃后即能持续燃烧并放出高纯氧气。放氧速度快而总放热量很小。一根氧烛大约可以供一百个人呼吸一小时。
“刚丢出了一枚浮标发讯器，接收到了老家的信号，印巴战争爆发了！”鲲鹏一走进来就爆出惊人的消息。
cia的南亚风暴计划成功了！
顾天佑的眉头拧在了一起，龙剑梅恨声道：“打就打，先解放了另外十四亿，再解放全人类！”
这虎妞不愧是龙爷的曾孙女，整个儿一战争狂人。只要有仗打，让她带兵去攻打华胜顿都敢干。
顾天佑问道：“顿河有什么打算？”
鲲鹏道：“三个小时后我们将进行急速下潜着床，然后全体进入完全静默状态二十四小时，溶氧泵的自然循环也会关停，这三支氧烛就是用来应付这个时间的。”
华夏民族能够有尊严的生存很大程度上是依靠战略核导弹潜艇的不间断战斗值班。氧烛这东西在顾天佑这里是新鲜玩意，在这些民族守护神眼中却是再寻常不过的东西。
龙剑梅道：“着床静默规避动作是潜艇战中很少被应用的高危动作，通常情况下都必须突破下潜深度的极限，再依靠绝对的沉静来规避对方的探测。这种超越极限的深海摆脱追踪法的发明者是一位前苏联基洛级潜艇的指挥官，这货曾经在冷战时期用这种方法，以一艘常规动力潜艇击沉了合众国一艘洛杉矶级核潜艇。”
装备水平逊色，就只能依靠战斗意志和战斗智慧来弥补。中华军人有的是这种不怕死的精神和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智慧。
龙剑梅把着床静默的战术细节跟八叔公解释了一遍。这丫头不愧是天兵之王，活脱脱一本战争大百科全书，只要是跟战争有关的，甭管是天上飞的还是海里游的全都门儿清。
“你们的艇长真是一位了不起的指挥官，着床动作这个训练项目早已因为高度的危险性而被各国海军取缔，新科目教材里头都已经看不到了，只有在故纸堆里才有一鳞片抓的记录，全核能时代，都是重型潜艇，别说能把这个战术动作玩儿转，就算是敢说经历过这个动作的指挥官都是凤毛麟角。”
鲲鹏道：“你也很了不起，这四十年前都很少被应用于实战的战术动作我也只是有一点耳闻，具体的来历我都不知道，你一个旱鸭子反倒是了如指掌，真是不可思议。”
龙剑梅轻轻一笑，道：“我要是告诉你，如果不是你们那位艇长太出色了，我都打算执行特权接管潜艇的指挥权，你会不会觉着我是在跟你吹牛皮？”
鲲鹏愣了一下，老实的点点头，道：“我还会觉着你疯了。”
龙剑梅拉着顾天佑起身道：“走，咱们一起去看看顿河艇长的本事。”
四百五十米，五百米，五百五十米，六百米，六百五十米，随着下潜深度不断增加，整艘潜艇开始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咯吱声，正如先前被击沉的俄亥俄发出的声音一样。年轻官兵无知无畏，倒还好些。像声纳长和轮机长这样的老兵则已经变了颜色，紧张的满头大汗。
龙剑梅的小手传来凉丝丝的感觉，以极小的声音在耳边嘀咕道：深海着床跟浅床海域的普通着床训练完全不是一个概念。水压的作用下，潜艇的下潜角度，推动力应用，等等相关因素都需要极致的精准控制。缓冲停止动作稍有差池，就会造成破损，乃至艇毁人亡，这可是真正的死亡游戏。
七百一十米，艇身的嘎吱声越来越密集，顿河语气坚决下达指令，保持角度继续下行！
砰！雷达显示，潜艇已经着床，下潜深度为七百四十米。因为速度和角度控制的近乎完美，因此只是艇首最坚硬厚重的部位承受了相对而言不算很严重的冲击，接着是艇身和先前受到冲击的尾部，最终整艘潜艇实现了平安着床！
实在是太了不起啦！龙剑梅压抑着声音赞美道。所有官兵也都长出一口气，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欢欣鼓舞的神采。
面对全艇官兵崇拜炙热的目光，顿河依然冷酷的如冰山：“从现在起，所有人进入绝对静默，二十四小时内，吃就免了，喝水必须用吸管，小便直接就地解决，任何动作都必须完全停止！”
顾天佑悄然对龙剑梅吩咐道：“去把佩兰给我弄晕了，确保他二十四小时内不会醒转也不会说梦话。”
可怕的静默开始了，顾天佑这一生都不想再承受一次这滋味。
死一般的沉寂中，潜艇内的气氛凝重的仿佛固体。关闭了空气循环泵以后，整艘潜艇便是一只高温闷罐。除了一个绿色灯珠发出微弱的光线，四周一片黑暗。这是让人难以忍受的黑暗，除了人的呼吸声，周围寂静得没有一点，那怕是世间最微小的声音。黑暗中的寂静，寂静中的黑暗能摧毁任何正常人的神经。
而且在这个相对狭小的空间里还要加上死亡的威胁，艇身任何一处，那怕只有针尖般大小的地方，不能承受住每平方厘米五百公斤的水压，顷刻之间就会出现艇毁人亡的悲剧。
已经有第三波声纳波扫描过去了。此刻的旗鱼号在对手的雷达上显示就是海底的一块礁石。海狼的极限下潜深度为七百米，对方的指挥官也是个胆识过人的家伙，已经下潜到这个深度在搜寻，并且多次扫描探测这片区域内的每一块海底礁石。显然是对旗鱼号的规避动作有所怀疑的。
顿河坐在顾天佑的对面，手指在桌上画着写道：我嗓子很难受，如果压抑不住了，请帮帮我，掐住我的脖子。
一声咳嗽关乎了几十人的生死。顾天佑点点头，忽然探手按在他的迷走神经上，这一下运劲巧妙已极，刚好阻断了他的神经传导却又不至于让他昏迷，顿河眼睛往上一翻，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惊讶的看着顾天佑，在桌子上写了神奇俩字。
顾天佑笑着回应，我学过几天中医。
顿河写，我不感兴趣，孙局说关于你的一切都是机密，我求求你别害我。
顾天佑写，跟我成为朋友吧，我这辈子坑人无数，但从没坑过朋友。
顿河写，原来之前你一直没把我当朋友，但是对我而言，只要上了艇，同心同德的便是我的战友。
顾天佑画了个笑脸，我的朋友很少的。
顿河写，我很荣幸。顾天佑写，彼此彼此。
二十四小时后，顿河下令解除静默，启动超导电机，恢复常态供氧，开启声纳探测，确定没有敌情后，潜艇上浮至潜望镜高度。咱们可以返航了！
从哪里回到共和国合适？合众国损失了一艘俄亥俄级潜艇，绝不可能善罢甘休，就算不能宣战，至少也会凭着他们强大的海军千方百计阻止凶手安全返航。这种情况下，没有哪条航道是安全的。
“横穿印度洋无疑是最近的航道，但也是最危险的。”顿河指着海图给顾天佑看，接着说道：“走大西洋，绕过北冰洋，冒充俄罗斯的常规潜艇穿过白令海峡走日本海回到东海，这条路虽然路途遥远，但相对而言更加出其不意，要安全的多，以日本人那几艘亲潮级aip常规潜艇的实力，完全不构成威胁。”
经过那样一场恶战和这么一次精彩绝伦的规避表演，顿河已经确立了在这艘艇上绝对的权威。顾天佑刚想表示同意，一旁忽然有人说道：“不！”龙剑梅的小手按在海图上，同时亮出的是一本证件，递到了顿河手中，说道：“特殊情况特殊时期，我要行使一下特殊权利，请你谅解，看过之后要报备总参，一旦我的身份发生泄密，你将成为重点审查对象。”
顿河愣住，把目光投向顾天佑。龙剑梅也看了过来，解释道：“八叔公，你必须相信我，印巴战争爆发了，我是根据敌我兵力配备和战略需要作出的决定，乔师父死了，我就是天兵之首，在关乎民族存亡成败的战争面前我有这样的权利。”
顾天佑拿起那个小本子，之前是有看过的，这会儿才发现她的本子不知何时换了。抛开姓名之类的不重要信息，直接看后面重要内容：军委授权总参直属，战时前委秘密成员，权限标注：战时可结合战争需要直接代表总参对共和国一切武装力量行使指挥权。特别标注：无使用核武权限。
合上本子，转头对顿河说：“本子你别看了，免得影响你的前程，听她的吧，你没得选择，否则你我都得上军事法庭。”
顿河环顾四周，又看了看顾天佑手里的本子，最终点头道：“好，我信你。”转过头来对着已经换了一身军装的龙剑梅敬了个标准的军礼，道：“北海舰队潜艇部队编号第xxx部潜艇指挥官，代号顿河率旗鱼号全艇官兵正在执行远洋营救任务，请首长下达新指令。”
龙剑梅庄重还礼，然后手指一点海图，断然道：“走印度洋，从卡拉奇登陆，沿途如果发现印度海军的航母编队，就主动出击！”
顾天佑一吐舌头，这丫头是要疯。
ps：关于作品中涉及到的潜艇战内容，比较专业的内容全是从网上扒来的，有的是抄袭电影情节，比如好莱坞经典战争喜剧片：潜水艇老爷子。另外关于龙剑梅的人物设定，肯定有不合理之处，但总还在框架内，加了一点作者个人胡编乱造的想象力。主要是为服务于沉卷中一些情节的需要。
第四百零四章 人比狗难做，私情胜大义
这一刻，顾天佑对于这个把自己看的比天大，平日里稀里糊涂的小丫头，内心中充满了敬仰之情。这份情感是给她的，也是给她那位戎马一生的曾祖父的，更是给所有国难当头敢于亮剑的共和**人的。
但是下一刻就想到一些事情，看来有必要跟丫头谈谈了。
数日后，茫茫无际的大海深处，旗鱼号正处在相对静止状态中，顺着洋流在移动。备用的柴油发电机正在给新复合电池充电。看着一条条的蓄能显示格由红转绿，旗鱼号再一次恢复了活力。
顿河站到指挥位置，冲着所有操控指战员点点头，沉声下达命令：导向设定，横穿印度洋，进入阿拉伯海！
艇长室里，顾天佑正在跟龙剑梅单独谈话。
“你是怎么打算的？没有上头的命令，就主动参与别国的战争，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吗？”
“那不是我身为军人该考虑的问题，作为天兵核心成员，上代天兵之首指定的接班人，我的职责就是保护这个国家，在我可以行使的权限内，尽一切力量做好这件事，这是我对元首和孙明申还有总参长的承诺。”
小龙女主动揽住八叔公的脖子，温柔的：“如果我不是龙萍和叶初心的重孙女，如果我没有在十六岁那年被送进天兵接受那些别人穷尽一生都很难掌握的军事技能，假如没有这些如果，我真的只想做你的小女人。”
“他们从一开始就想把你培养成今天这个样子？”
“本来他们培养我是为了对付菲菲姐的父亲和干爹的。”
顾天佑插言道：“这事儿你先前跟我说过的。”
小龙女道：“所以孙明申把我派到了你身边，结果我很不开眼的中了你的毒。”
顾天佑笑道：“你这么大的权限，这么高的天赋，我可毒不到你，关键是你那时候都没见过其他男人。”
小龙女道：“除了做你的小女人外，我身上还有很重要的责任，上次回到天兵的时候，乔师父说他的感觉很不好，去共青城之前便已存了死志，当时他本想把天兵的指挥权交给我的，是我因为怕影响了跟你的关系不肯接受才让他带着遗憾去了，现在想想真挺对不住他的。”
她接着说道：“上次咱们从昆仑回来，我的天赋之门完全被你打开了，孙明申和宗教办的那个张少峰非说我有军神之格，可以成为华夏的守护战神，那赖皮道人本事不怎么样，就一张嘴巴特别能白话，讲运数说术理，玄玄乎乎的，反正就是说我命当如此，我就说你们让我做什么都无所谓，但我一定要跟你在一起。”
赖道人张少峰，先前曾听孙京飞介绍过此人，是宗教办三位创始人之一。顾天佑想到她在一次次战争中神鬼莫测的指挥艺术，不由得不信那道人之言，忙关切问道：“那他们是怎么说的？”
龙剑梅道：“那道人可聪明了，依着我心思说，你是我命中福星，跟你在一起不会耽误我行使这个职责。”
顾天佑稍感惊讶道：“所以，他们就安排你一直跟着我，还给了你这个新的小本子？”
“不是安排，是允许，他们当然更希望我一直留在京城。”龙剑梅点点头道：“大致就是这么回事，那姓张的道人深得孙明申信任，之前军改计划受阻，那个炸出来的私人金库事件就是他策划的，反正军委大佬们都挺怕他的。”
顾天佑道：“照此看来，这位张道长确实有些道行，你这不就应了他说的，跟我在一起遇到了这件事吗？”
小龙女神情忽然有些黯然，叹了口气道：“不过他说的也不全是好话，他还说你本来是个有大福泽的人，但是因为借了太多运势给别人，所以跟在你身边的人个个飞黄腾达，而你本人却是后福不足，这辈子迟早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要是强求虚福迟早必将遭到天谴，我听着膈应又怕你多想就没跟你说。”
顾天佑沉吟不语，心中暗忖：这个赖道人张少峰已经不是有点道行那么简单了，他简直是在借小龙女之口跟老子讲条件呢。什么运数命理皆有天定，还不是这老道一句话的事情。人生走到这个阶段，放不下拿不起的东西太多太多了，取舍进退这四个字里面的学问太大。现在就说这个张老道不怀好意似乎有点为时过早。
这个宗教办就跟古时候的钦天监的功能差不多。这个钦天监在古代的公开职责是掌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钦天监之首为监正。它起源于秦汉时期，当时称作太史令。至明朝，改为钦天监。清沿用至道光年间。整整两千年的历史长卷中，这个神秘部门几乎代代都是道门中人执掌。
在古代，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道教就是一种信仰，但是对于朝廷来说，道教似乎变成了一个部门：一个掌握着阴时历法、红白喜事、炼丹制药、寻龙点穴、庇佑、驱邪降魔、祭祀请神等等的神秘部门。这个部门就是钦天监。
钦天监是一个神秘的部门，很多时候，这个部门为统治者们提供了很多帮助，因此，这个部门的神秘性以及重要性就不言而喻了。以此类推，这个宗教办看来也很有权势。比如先前小龙女举了个例子，军改推进困难的关键阶段，张少峰出手策划了一起金库案，挖出了一头拦路虎，一下子便让那些军委大佬们个个噤若寒蝉。
顾天佑沉吟不语，思绪飞转，分析利弊。小龙女以为八叔公不高兴了，连忙解释道：“我真不是有意跟你隐瞒什么，虽然他们都跟我交代说不要什么都告诉你，可我一直都对自己说，只要是你想知道的，我一定对你知无不言，只是我一直都觉着赖道人的话不太好，可能会影响到你，所以才没跟你说，我喜欢的八叔公是最了不起的男人，真不希望你被他的话影响到，束缚了你，除此之外，我真没什么隐瞒你的事情啦。”
顾天佑笑了笑，道：“所以，你现在的真实身份是军委战时前委成员，权限大到可以指挥千军万马？”
小龙女将整个身子都依偎到八叔公的怀中，道：“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你的小女人，你要是不喜欢那个赖道人说的话，我回去就打死他，大不了跟着你远走天涯海角。”
顾天佑在她俊俏挺拔的秀鼻上捏了捏，道：“小傻瓜，咱们能跑到哪去？咱们又为什么要跑？他们想要我的天佑城，想要伏羲投资，想要一切的一切，就算真有那一天，给了他们又如何？他们能从我身边把你拿走吗？能把你菲菲姐拿走吗？能让子琪背叛我吗？他们想要天佑城，绕的开蒙毅和明王吗？还有我那两位相亲相爱的叔叔，真有那一天，他们要拿就给他们拿好了，钱财身外物，人，才是我们立身的根本，是我们的东西谁也拿不走。”
小龙女有点发懵，忙道：“我就隐约猜到了那张老道跟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没安什么好心，什么命理运数，全是借口，包括孙明申在内，那些人还是容不下你这个后起之秀分他们的蛋糕。”
顾天佑在她额头轻轻一吻，笑道：“开窍了，这句话说到点儿上了，之前我接了孙明申一道命令，让我在登陆以后想法子把佩兰救回合众国去，我一直想不通他要做什么，现在看有些明白了，他这是要一箭数雕，首先，佩兰肯定跟他存在某种约定，其次他一定在策划着某个行动很可能是跟肖龙阁和台岛有关的，第三，顺便断了我继续往上攀登的道路。”
小龙女一听又恼了，道：“这个孙老坏还真不是一般的坏！如果你执行了他的命令，立刻就成为臭名昭著的叛国者，这可比先前的杀人者的罪名更难洗干净了，你可一定不能执行呀。”
顾天佑道：“傻丫头，孙明申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就咱们目前的情况，真离开他的支持，别人不说，光曹家就够咱喝一壶的，国安这条大粗腿咱们还得抱着。”沉吟了一下又道：“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抱归抱，咱们得讲究个方式方法，这个佩兰是一定要放的，不过不能以顾天佑的身份来做这件事，至少在公开层面上不能让这个叛国者的罪名坐实了。”
小龙女道：“你打算易容来做这件事？”
顾天佑嘿嘿坏笑道：“现成的背黑锅人选就在船上。”
不必想都知道顾天佑说的是孙京飞。小龙女道：“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到时候看孙明申那张臭脸有多难看。”
顾天佑摇头道：“只算是个保障罢了，孙明申老奸巨猾，咱们不能让事情失去转圜余地，我的意思是只是以健全人的姿态装成他的样子去做这件事，只要让孙明申不好借题发挥就够了，说起这个孙老坏来，他在那帮人当中算是待我比较不错的了，认真算起来，没有他暗中扶持，我也不可能有今日，咱们甚至都没机会认识，老大人情都还没还，又要坑人家儿子，这可不是你八叔公恩仇必报的风格。”
小龙女道：“他把你派到北美去，分明是冲着李天一去的，要是你能把这件事办好了，便是再多的人情也还上了。”
李天一。听到这个名字便让人头疼，不过小龙女说到点子上了，孙明申派自己救下佩兰并且把他送到北美，以二人如此敏感的身份，之所以能有这样的合作，起因便是李天一。除了这事儿外，似乎也没别的事情必须要自己去的。
舱门外响起脚步声，走的很急，鲲鹏匆匆而至，敲开门向龙剑梅汇报道：“发现敌情！”又强调了一句：可以肯定是印度人的基洛级常规潜艇。
小龙女立刻问：“是单飞执行常规巡逻任务的？还是执行护航前探任务的？”
第四百零五章 亮剑！亮剑！
鲲鹏在汇报印度潜艇的情况之前先将印巴战争最新的战况做了一遍汇报。他看着龙剑梅，目光中充满了敬佩和悲愤。熊熊燃烧的战意甚至让顾天佑这个大宗师都感到热血澎湃。
五月五日，首都时间二十二点三十分，印度以打击军事目标为由，悍然轰炸位于盖蒂本德尔的共和国工厂，造成了炸死五十三人，伤两百一十二人、另有六十八人失踪的悲剧。
次日上午八点半，共和国外交部发言人邹海波发表了措词强烈的外交声明，表示共和国将采取一切必要措施，维护共和国在印度洋地区的利益、保护在巴华侨的生命与财产安全，因此导致的一切严重后果都将由印度单方面承担。
上午十点三十分，外交部发表声明后两个小时，国防部长咸龙平与海军副司令郭立伟中将在新闻发布会上，通过来自全球各大新闻媒体的记者向选世界宣布，共和国海军将派遣由六艘驱逐舰、六艘护卫舰与两艘大型综合补给舰组成的特混舰队前往印度洋，撤离共和国在巴人员，保护共和国在巴侨民的生命与财产安全。
时隔四十年，自上世纪七十年代末的边境自卫反击战之后，共和国再次以政治针对性的方式向外派遣军事力量，执行军事任务。共和国成为了焦点，共和国海军更是焦点里的焦点。四十年前，共和国凭借世界上最强大的陆军，“打了小朋友的屁股”。四十年后的今天，共和国却只能凭借世界第六，亚洲第三的海军惩戒“凶手”。
绝大部分人都认为，拥有两艘航母、十多艘驱逐舰、二十多艘护卫舰、十多艘潜艇，占据了天时地利，还以逸待劳的印度海军将获得完胜；仅仅派出十二艘战舰的共和国海军将完败。只有一艘尚未形成战斗力的改装辽南号航母的共和国在世界眼中还远算不得真正的蓝水海军。
“世界知道个屁！”龙剑梅霍然站起，道：“要是战争的胜负都是看纸面实力的，那咱们还跟合众国争个什么劲？就纸面实力而言，全世界海军捆把到一块儿也没有他们强大。”
她愤恨的一拳砸在艇长办公桌上，跟潜艇外壳相同材质的桌子被生生砸的凹陷下去个拳头印。愤然道：“杀我同胞，辱我国威，此仇不报，枉为军人！”
“自古文死谏武死战，当军人的专心琢磨怎么打赢才是硬道理，我才不要理会那么多条条框框，用兵之道在于料敌于先，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还需结合天时地利人和，影响结果的因素多的说不完，区区纸面实力四个字能代表个屁。”
鲲鹏汇报道：“刚收到最新的卫星监控报告，六小时前，一直在卡奇湾活动的印度舰队转向北上！”他着重强调：“是两支航母战斗群，不是一支航母战斗群。”
龙剑梅沉吟道：“这么说咱们遇到的基洛级潜艇是护航编队执行前探任务的？”想了想，命令道：“记录下噪声特点，不必理会它们，找一个合适伏击的地方隐蔽起来，印度人不是要跟咱们来一场大海战吗？那就成全他们！”
鲲鹏面色一凛，惊讶道：“龙指挥官，您是想攻击印度海军的两艘航母？”
龙剑梅白了他一眼，道：“你嘴巴张这么大干嘛？想咬我啊，记住你是个军人，你的职责是把指挥官的决策坚决执行到底，一切后果自有我来担当，去把你们的艇长请过来，要想打赢还得靠他的指挥艺术。”
鲲鹏去了不大会儿把顿河叫了过来。龙剑梅沉思着没说话。
两支航母战斗群的反潜作战能力是一支航母战斗群的两倍以上。除了战斗群自身的反潜兵力增加了一倍以外，印度还会派遣岸基反潜巡逻机为战斗群护航，甚至派遣潜艇执行反潜作战任务。龙剑梅是大行家，怎会不知道其中的风险。
伏击航母与伏击核潜艇并不是一回事。
核潜艇的战斗都发生在海面以下，受到海水的阻隔，往往不为人所知。即便核潜艇之间发生战斗，只要当事国不愿意让事态扩大，都会以“息事宁人”的态度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比如先前击沉俄亥俄事件，合众国吃了个哑巴亏，但是否冒着核大战爆发的危险发动战争的选择权还在他们手里。
冷战期间，合众国海军的“长尾鲨”号在跟踪一艘前苏联的战略核潜艇的时候被对方发现，结果被撞沉。事后，苏联保持沉默，合众国以“事故”为由，掩盖了那场惊心动魄、差点引爆世界大战的冲突。
航母属于水面战舰，在侦察卫星遍布太空的时代，行踪没有任何秘密可言。如果航母被击沉，事态肯定无法平息，更不可能用“事故”解释。迄今为止，世界上还没有一艘航母因“事故”沉没。航母更不会单独行动，从诞生的那一天开始，身边就簇拥着一大群保镖，以集群的方式活动。干掉一艘航母容易，可要干掉一支航母战斗群，绝不是旗鱼号能够办到的。
顿河道：“咱们现在面临两个问题，首先，击沉印度航母，会不会导致印度向共和国宣战，在军委不知情的情况下直接将共和国卷入战争，二是击沉印度航母后，旗鱼号能否全身而退。”
龙剑梅道：“第一个问题是我的，特混编队都要派到人家领海了，这已经是实质上的战争行为，我的权限你已经向总参核实过了，他们应该跟你说清楚了，我的决定就代表了军委战时前委。”
顿河看着面前这个貌似比自己儿子大不出十岁的年轻女孩子，肃然敬礼道：“请首长下达任务，旗鱼号召之即来，来之能战！保证完成任务。”
龙剑梅盯着海图看了一会儿，沉声道：“击沉他们，然后南下进入肯帕德湾藏起来，那里是印度的内海，合众国再疯狂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去触怒他们未来的铁杆盟友，等咱们的特混编队到了在一起返航。”
这只是方略上的决策，具体的战术执行还需要顿河和鲲鹏以及全体官兵来操作。尤其是顿河，需要考虑的是怎么击沉那部分，又怎么能够平安撤离进入肯帕德湾并且还不被人家察觉，这其中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顾天佑问道：“潜艇里的给养还够支应多长时间的？混编舰队进入印度洋大概需要十天半个月的，需不需要我安排人到肯帕德送些给养过来？”
“节省些的话还能支应个半个月。”顿河道：“如果有把握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给养送进肯帕德湾，我们当然是欢迎的。”
“潜艇官兵兄弟们为国家民族浴血奋战，不能让大家过苦日子，打仗的事儿我帮不上忙，这后勤供给的问题就交给我好了。”顾天佑看一眼龙剑梅，道：“这事儿交给谢飞白办，应该不成问题吧。”
龙剑梅知道顾天佑是打着主意要趁送给养的时候把佩兰带走，天佑城的龙女号现在出发的话，从缅甸海过来，大概三天就能抵达肯帕德湾。小龙女稍作沉吟，道：“不然让蒙毅带几个人跟过来吧，把握更大一些。”
她的言外之意是不放心顾天佑单枪匹马的带着佩兰去北美，二人心意相通，顾天佑岂会听不明白，摇头道：“蒙毅必须跟着你义父坐镇天佑城，这件事最重要是隐秘，并非人多就能更有把握。”
龙剑梅道：“那就让黄勇和罗毅还有双胞胎姐妹跟着，不然我不放心，黄勇当船长，罗毅是天才机械师，双胞胎嘛，嗯，她们两个心灵相通，战力不差，那个，还可以照顾人，再有谢飞白出谋划策，应该会增加几分把握吧。”
顾天佑点点头道：“行，就他们几个把东西送过来吧。”
指挥大厅里正在讨论伏击航母的战术。
鲲鹏正说道：必须先干掉这两艘常规潜艇，印度航母战斗群的航速超过了二十节，印度海军的常规潜艇跟不上航母战斗群的步伐，只有这两艘基洛级算是咱们的潜在威胁，另外，印度航母战斗群是在我们做出派遣特混舰队的决定之后才转向北上的，部署在孟加拉湾的印度潜艇不可能提前北上，部署在阿拉伯海北部的印度潜艇最快也只能在四十八小时之后才能到伏击海域，只要我们干掉这两艘常规潜艇，之后在两天之内对航母下手，就完全不用考虑印度潜艇的威胁。
“不能忽略反潜舰艇与反潜直升机的威胁。”声纳长看到的问题直入要害。
顿河道：“你们都盯着印度海军，却忽略了最大的威胁其实来自合众国海军，第五舰队刚刚吃了大亏，他们肯定到处在搜寻咱们的踪迹，说句自负的话，对咱们来说干掉印度这两艘基洛级，进而击沉他们的维拉特号和维克拉玛蒂亚号都不成问题，最大的难点其实是怎么才能不让合众国海军发现咱们，两个航母战斗群这么大的目标摆在海上，他们肯定会暗中监视的。”
龙剑梅道：“那就先确定伏击位置和具体战术吧，把合众国海军的因素考虑进来，尽快拿出个不低于三成把握的战术来。”
顿河一愣：“怎么？只要三成把握就干？”
龙剑梅道：“就算毫无把握也要动手！几百名同胞就那样客死他乡了，咱们身为共和**人，没有理由不想着为他们报仇，否则，国家把这价值数百亿的设备交给你我是做什么的？”
顿河沉声道：“如果只需要三成把握，那我就没有问题了，实际上我有一个超过五成机会的战术，只是因为选择的伏击海域相对较浅，我担心咱们一旦坐沉，旗鱼号会落到合众国的手里。”
龙剑梅道：“那还费什么话，执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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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六章 出剑无悔，染血不归
有些人能清楚听见自己心灵的声音，并按这个声音生活，这样的人，不是疯了，就是成了传说。
芒格洛尔半岛，海域最深处八百米。
红色灯光开始闪烁，拉响了无声的战斗警报。龙剑梅和顾天佑并肩走入指挥中心。
“首上五，动作慢点，控制好速度。”拍了拍舵手的肩膀，顿河朝龙剑梅点了点头，说道，“刚刚确定目标身份，是维拉特号航母。”
龙剑梅嗯了一声，问道：“咱们一路秘密追踪到这里，你还是第一次站到指挥位置上，这是打算动手了吗？”
顿河道：“是的，这里就是我给他们准备的死亡棺材。”
“方位315，距离35，目标航向105，航速24。”声纳长显得很激动：“艇长，我们逮到一条大鱼。”
“非常好！”顿河点头道：“确定维克拉玛蒂亚号的位置没有？”
鲲鹏道：“只发现了维拉特号，另外在345方向上有大量噪音源，距离超过六十千米，无法辨别身份。”他迟疑了一下，不是很肯定的：“有可能是维克拉玛蒂亚号航母战斗群。”
顿河点了点头，示意声纳长把信息显示到火控计算机的大屏幕上。
因为潜艇处于战斗状态，随时有可能与印度航母战斗群遭遇，所以在到达伏击海域之前，旗鱼号就收回了拖拽式声纳，仅用壳体声纳与艏部球形声纳搜寻目标。在此情况下，旗鱼号的被动探测能力大大降低。
火力控制台上的大型液晶显示屏上出现了密集的光点。缓慢移动的绿色光点是海面战舰，快速移动的黄色光点是反潜飞机，没有出现代表潜艇的红色光点。345度方向上的噪音源由一个巨大的绿色光点代表，表明无法准确测算出噪音源的数量与性质。龙剑梅贴着顾天佑的耳边解释着当下的情况。
“维拉特号航母战斗群采取的是松散型反潜编队，空中有十二架反潜飞机。”鲲鹏有点压抑不住的兴奋：“我们处在最佳攻击位置上，现在发射渔雷，逃离的机会在八成以上。”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可是指挥中心就这么大点地方，周围的军官都听到了。
顿河看了一眼龙剑梅，这一枪开出去，很可能就是一场不可挽回的战争吗，对方可是有核国家。
龙剑梅断然道：“只要你判断机会合适，随时可以出手，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顿河的目光投到大屏幕上，旗鱼号位于维拉特好以西三十五公里的位置，他低声自语：五百三十三毫米重型渔蕾的最短射程为四十五公里，两条渔蕾就能重创维拉特号，三条渔蕾就有可能击沉维拉特号。三十五公里的距离，足够让旗鱼号全身而退吗？
“一、二、三号渔雷输入火控数据，准备……”
“艇长，有接触。”声纳长忽然汇报道：“反潜巡逻机，方位305，距离7，正在向我前方高速运动。”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高速移动的红色光点，计算机分析的结果是：p－8i反潜巡逻机。
“很不标准的支援式反潜战术，反潜巡逻机仅在航母战斗群前方三十五千米处巡逻。”龙剑梅一脸轻松的：“按照标准的战术，反潜巡逻机应该把搜索范围扩大到一百五十千米以上，防止潜艇用反舰导弹攻击航母战斗群。”
“这也不能怪印度海军，毕竟p－8i就那么几架。”顿河如数家珍道：“印度海军装备老旧，且不统一，因为高度依赖进口，所以为减少日常损耗，降低维修风险，因此极少进行实兵训练，他们发明了一种冥想训练方法，看好莱坞大片，然后想象战争中可能出现的状况。”
不到五分钟，那架p－8i就从旗鱼号东北大概八千米处飞走了。大概之前在孟加拉湾浪费了太多的声纳浮标，或者只是前来做做样子，反潜巡逻机没有严格按照战术规范，最多每隔二十公里投放一枚声纳浮标。
随着红色光点从屏幕右下角消失，众人都松了口气，年轻的鲲鹏还偷偷擦掉了额头上的汗水。顾天佑完全是无知者无畏，根本不知道头上飞过去的那东西正是潜艇的克星。
印度航母战斗群的反潜重点在外围，而不是编队内部。如果能够进入编队内部，旗鱼号不但能够出其不意的发动攻击，还能避开敌人的反潜力量。前提是，旗鱼号必须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溜进去。
“首下五，尾下五，深度540，航向45，速度6。”顿河没再迟疑，狞笑着说道：“老子要学孙猴子，到白骨精的肚皮里面好好折腾一番。”
“进入战斗群内层？”龙剑梅也不是很理解这个战术，鲲鹏也是一头雾水。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顿河敲了敲液晶屏幕的面板，断然道：“印度航母战斗群采用的是常用反潜编队，六艘护航战舰分散在航母前方与左右两侧，十二架反潜直升机全部集中在航线正前方四十五度扇区内，无法监视其他方向，我们从侧面突进去，在最近的距离上攻击维拉特号。”
鲲鹏最先质疑：“然后遭到六艘护航战舰的围攻。”
顿河神情冷峻，摇了摇头：“你最大的问题就是课本背的太熟了，遭到攻击后，反潜战舰与反潜直升机会首先搜索附近十千米到二十五千米的海域，原本漏洞频出的反潜网就更加松散了。”
鲲鹏对艇长的话并不以为意，认真思考了一下，忽然眼睛一亮说道：“攻击得手之后，躲在维拉特号的下面？”
龙剑梅也听明白了，击节赞道：“天才的构想，这才叫艺高人胆大，你这是要把那艘航母也捎带着收拾了！”
鲲鹏不再质疑什么，而是亲自站到了领航的位置上。
到达五百四十米的深度后，旗鱼号将速度提高到了六节。只要维拉特号不突然转向或者变速，五十四分钟之后，旗鱼号与维拉特号的距离将缩短到十公里左右，且位于维拉特号的正西南。十公里的距离，绝对是绝杀的距离。
四十分钟后，顿河命令军械长给四具渔蕾发射管全都注入海水。攻击航母不同于攻击潜艇，一条重型渔蕾就能击沉一艘潜艇，要想击沉一艘排水量超过四万吨的中型航母，至少需要三条重型渔蕾。
因为采用高压水泵发射渔雷，旗鱼号的最大渔蕾发射深度为二百四十米，所以无法在全航行深度使用渔蕾。
“深度240。”说完，鲲鹏朝顿河看了过去。
“一号与二号渔蕾设定为尾流自导攻击模式，三号渔雷采用线导攻击模式。”顿河下达命令的时候，语气非常平静。但从他绷紧的筋肉和跳动的脖大筋就不难发现他内心的澎湃与激动。击沉敌军航母，这是共和国潜艇部队多少代军人梦想的事情，作为一名潜艇指挥官，这辈子能有过这么一刻，可谓是此生无憾了。
其他官兵比顿河更激动。
“攻击参数装定完毕。”
“开启渔蕾发射管外盖，一号、二号渔蕾发射！”
“砰砰”两声，两条渔蕾冲出了渔蕾发射管。
“三号渔蕾发射。”
“砰”的一声，第三条渔蕾也射了出去。
众人的目光落到了火控计算机的屏幕上。经历了上次的深海恶战，顾天佑现在也知道怎么看大屏幕显示信息了。
一号与二号渔蕾采用自导攻击模式，没有占用潜艇的火控通道。三号渔蕾采用线导攻击模式，占用了一条火控通道。另外一条火控通道留给了呆在渔蕾发射管内的四号渔蕾。
两条自导渔蕾雷离开潜艇后，先会在惯性制导系统的控制下，低速搜索前进。
尾流制导的原理并不复杂，任何舰艇在航行的时候，都会形成一条如同人的指纹一样，长度在数公里到数十公里之间，由力场、电磁场等物理场组成的，性质独特的尾流场。依靠相关的探测设备与自动控制设备，渔蕾就能沿着尾流场追击舰艇。因为水面舰艇留下的尾流场更加明显，所以尾流制导渔蕾一般用来攻击水面舰艇。
大约六分钟后，两条渔蕾探测到了维拉特号的尾流场，自动转为高速攻击模式。两条尾流自导渔蕾加速后，维拉特号上的声纳立即接收到了渔蕾发出的噪音。此时，第三条渔蕾也在潜艇的控制下逼近了维拉特号航母。
“这么短的距离内，航母已经不可能规避开渔蕾的攻击。”龙剑梅紧握拳头，挥手道：“干得漂亮！这一刻起，让那些瞧不起咱们共和国海军的人知道什么才是蓝水海军。”
“三号渔蕾转为声自导模式，切断制导线，右转向，速度12，计算渔蕾命中时间。”顿河的面部表情依然如古井不波，注意力全在大屏幕上，同时不依靠火控计算机，完全凭脑力计算最佳规避路线：“速度18，三分之二右舵。”
“艇长，对方正在加速，命中时间延长十秒。”鲲鹏的额头上全是汗水。
“保持速度，右满舵。”顿河点点头，一边计算着，一边有规律的敲打着火力控制台的台面。转头道：“立刻核实另一支航母战斗群的位置。”
必须趁机靠近维拉特号。如果维拉特号没有立即沉没，旗鱼号可以躲在航母的肚皮下面。如果维拉特号迅速沉没，印度战舰会首先营救海面上的落水官兵，不会立即搜索维拉特号沉没点附近的海域。
突然，几下猛烈的爆炸声传来，不用声纳长报告，艇内的官兵都听到了。大家都变了颜色，龙剑梅看一眼顿河，只有他和声纳长还算冷静，这就是经过实战考验的老兵的素质。沉声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是狗急跳墙，居然想用深水炸弹拦截渔蕾。”
爆炸声越来越密集，表明印度战舰上的官兵已经手忙脚乱了。众人的信心越来越足，只觉着这实战跟演戏是一个道理，慌张在任何时候都改变不了战局向不利方向发展，只有冷静才是最适合做出准确判断的唯一情绪。
一下沉闷的爆炸声传来，接着又是一下，过了一阵，传来了第三次猛烈的爆炸声。不多时，深水炸弹的爆炸声也消散了。头顶上传来了舰体破裂，龙骨断裂时发出的声响。
“艇长，渔蕾连续命中维拉特号，现在咱们已经钻到这大家伙的肚子下面了。”
龙剑梅道：“维拉特号肯定完蛋了，连续被三条重型渔蕾击中，别说是印度海军的中型航母，就算是合众国海军的超级航母，也不见得消受得起。”
维拉特号上冒起的熊熊大火照亮了南面的夜空，通信频道内的声音非常嘈杂。
在维拉特号舰体断裂声的掩护下，渔蕾兵为三具渔蕾发射管重新装填了渔蕾，并且注入了海水。只是，维拉特号发出的声响同样干扰了旗鱼号上的声纳。
“只能确定北面有几个目标。”声纳长成为了潜艇上的关键人物，他用水彩笔圈出了屏幕上的几个亮点，“这两艘正在向我们靠近的是驱逐舰，很有可能是班加罗尔级驱逐舰，南面的几个目标是维拉特号航母战斗群内的护航战舰，正在向外围搜索。北面这几个不太明显的目标肯定是维克拉玛蒂亚航母战斗群内的战舰，维拉特号被击中之前，声纳探测到了维克拉玛蒂亚号航母，后来受到干扰，跟丢了目标。”
“能不能确定敌方潜艇的位置？”顿河问道。
声纳长摇了摇头。“印度那几艘潜艇的性能就那个水平，如果在我们附近，肯定能够发现。只是，不排除附近有合众国潜艇的可能。”又补充道：“先前曾经有过一次可疑的接触，我想如果是合众国人，他们也应该跟我们一样有察觉，却无法确定身份，而现在，在维拉特号的噪音干扰下，他们基本没可能发现咱们。”
顿河点了点头，他要问的，就是有没有发现合众国的潜艇。扩大战果的机会就在眼前，可是危险也越来越大。先前的可疑接触有超过百分之五十可能性来自合众国。他们现在肯定在全力搜索旗鱼号，这个时候再攻击维克拉玛蒂亚号，势必会被对方发现，假设是先前的那艘海狼，旗鱼号根本没有一丝可能再次摆脱。
打，还是不打？顿河的目光投向了龙剑梅。
龙剑梅说，首先得确定维克拉玛蒂亚号的准确位置。然后她就坐在声纳长的位置上了，对于顿河等人而言，打不打是个问题。对于她来说，怎么打才是最重要的问题。她转头说道：“不但要打，还要把这个屎盆子扣到合众国海军脑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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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八章 扬我国威，壮我国魂
从古至今，凡所谓军事天才者，无不是胆大包天异想天开之辈，抱着兵书战策倒背如流的名将不是没有，但是照本宣科成为名将的却是一个都没有。跳不出前人臼巢的人永远成不了用兵如神的大宗师。
“线导反潜模式，鱼蕾以大深度接近目标，然后转变为声自导与尾流自导模式。”军械长提出了建议。“攻击的成功率不会高到哪里去，毕竟我们无法确定哪个目标是维克拉玛蒂亚号。”
“采用被动声自导，并且在尾流自导模式中选择攻击首要目标。”鲲鹏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来，几名军官都朝他投去了惊讶的目光。“战术手册上提到了这种战术，只是我们以前没有演练过。”鲲鹏耸了耸肩，让其他人觉得自己很无知。
“就这么办。”顿河很满意鲲鹏的建议，发布命令：“为一号鱼蕾与二号鱼蕾装定参数，设为低速航行模式。三号鱼蕾与四号鱼蕾设为反潜自导模式，提前装定火控数据。要干，我们就干一票大的，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
从维克拉玛蒂亚号航母战斗群赶来的两艘班加罗尔级驱逐舰的速度为二十八节，巨大的自噪音掩盖住了鱼蕾发出的声响，驱逐舰上的壳体声纳变成了聋子的耳朵。
危险正在悄悄逼近维克拉玛蒂亚号航母。十四分钟之后，两条鱼蕾与潜艇失去联系，在惯性导航系统的控制下继续前进。再过六分钟，鱼蕾上的自导系统就能发现维克拉玛蒂亚号航母发起最后冲刺。
远处传来了一阵密集的爆炸声，肯定是反潜战舰在发射火箭深弹。顿河的眉头微微跳了几下，神情格外严峻。
龙剑梅沉声问：“怎么？你有什么发现吗？”
顿河点点头，道：“深弹爆炸会产生噪音，干扰战舰上的声纳，印度战舰没事不会乱扔深水炸弹。”
“攻击声纳拍击声！”顿河猛的一惊，立即说道，“切断渔雷导线，首下十五，尾上十五，全功率推进。”他推开舵手，亲自坐到了操控位置，声纳接触来自合众国的潜艇，此时此刻，时间就是生命，传达命令再移动角度怎比得上自己亲自动手来的准确及时？
旗鱼号如同受到了惊吓的野兽，一头钻入茫茫深海。
“mk48adcap鱼蕾。”鲲鹏的反应更快，恨声骂道：“他吗的，合众国的潜艇，肯定是我们发射渔雷时发出的声响被合众国潜艇发现了。”
“不被发现才怪。”龙剑梅镇静如常看着顿河熟练操作潜艇在做精准的规避动作，不慌不忙说道：“现在由我来指挥潜艇的武器防御和攻击系统。”接着看一眼军械长，道：“干扰弹准备。”又对鲲鹏说：“精确计算命中时间，计算到秒的个位。”
“两分三十秒。”鲲鹏拿出了秒表。虽然计算机屏幕上显示出了时间，但他还是比较相信机械设备。
龙剑梅点点头，道：“距离还挺远，咱们还有五成的机会摆脱。”
军械长报告：“干扰弹准备完毕。”
龙剑梅转头看鲲鹏一眼，道：“倒计时开始，听我命令随时准备释放干扰弹。”
“一分零五秒。”
龙剑梅毫无表示。
“五十秒！”鲲鹏向着顿河看了过去。
顿河面色冷峻，全神贯注操作着潜艇，对鲲鹏祈求支援的目光完全视而不见。
“三十五秒！”鲲鹏擦掉了额头上的汗水道：“深度488，还在继续增加。”
“首尾收平，保持速度！”
“二十五秒！”鲲鹏咬牙挤出来的声音，尽量让自己听上去是镇静的。
龙剑梅大吼一声：“做好你的本职工作！相信你的指挥官和艇长。”转头冲着军械长喊：“准备！”
“十五秒！”鲲鹏用吼的大声喊道。
龙剑梅丝毫不为所动，目光紧紧注视着大屏幕：“干扰弹！”
十秒！九！八！七！
“发射！”
军械长果断按下发射按钮，包括顾天佑和龙剑梅，所有人的额头上都见了汗水。摁下发射干扰弹的按钮时，军械长几乎把全身的力气都用上了。
“右满舵，”顿河站了起来，示意舵手回到岗位上来：“首尾下二十，尾舱排空，保持安静！”转而对龙剑梅说：“谢谢你，这种时刻我无法兼顾两个岗位，你的干扰弹释放时间大大违反了教学大纲的规定，但是适合实战需要。”
气泡形成的“墙壁”中，旗鱼号以极限速度下潜。拥有与旗鱼号非常相似的特征噪音的干扰弹在制造出大量气泡的同时，以飞快的速度向海面浮去。
“深度六百六十米，首尾水平，十分之一功率！”顿河扫了众人一眼，“安静，全体保持安静。”
渔雷发出的拍击声消失了，可是危险并没过去。mk48acdap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渔雷之一，丢失目标之后，自动转为被动工作模式，再次搜寻目标。只要渔雷上的燃料没有用光，就不会停下。潜艇内一片死寂，官兵们连大气都不敢出。
肯帕德湾，几乎是以一己之力摧毁了印度两大航母编队的旗鱼号此刻正安静的躺在海床上，像一座山一块礁石。
顾天佑和龙剑梅正在听鲲鹏介绍外界的情况。
印度人这次的乐子大了，不仅损失了两艘航母，而且那四艘基洛级潜艇也因为发现了合众国海军的海狼级核潜艇而被击沉。如果不是合众国海军那艘海狼级半道插一杠子，吸引了印度海军的反潜力量，旗鱼号也不能这么顺利的跑进肯帕德湾。
外面都已经炸了锅，印度海军以崩溃的速度被击败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顿河用通讯浮标把消息送回总参，并将详细过程做了说明，总参的回复是国防部长咸龙平亲自口述的音频：扬我国威，壮我国魂，打得好！这回顿河彻底安心了。
众人在大屏幕上看到了共和国的侦讯卫星拍摄到的维拉特号沉没的过程，以及受损严重已经发生倾斜，沉没不可阻止的维克拉玛蒂亚号。
龙剑梅站在指挥官的位置命令全艇官兵集合，郑重向所有人敬了个军礼。全电动潜艇的性能和实际战力固然是取胜的关键，这一批官兵卓越的心理素质和勇敢无畏的精神同样不可或缺。尤其是顿河的指挥艺术和鲲鹏的专业水准都给龙剑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相信不远的将来，这批人当中必定会产生几个新的潜艇指挥官。毕竟这样宝贵的履历不是谁都拥有的。
“如果我八叔公不在这里，我真想每人亲你们一下来表达我对你们的敬仰，你们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你们是最出色的潜艇军人，你们以勇敢无畏捍卫了中华民族的尊严，竖起了共和国蓝水海军的丰碑，我会为你们请功，但是请功又不足以表达我对你们的感激和钦佩，所以，我决定全艇官兵每人奖励一百万，一线城市最好位置不低于一百平米的住房一套！”
潜艇内安静无声，官兵们都有点发傻，请功之前的话最多让大家心里热乎乎的，后面可就有点让人难以置信了。您是总参首长不假，可解放军中的奖励制度是有明文规定的，而且三十六名官兵就是三十六套房子，现在一线城市的房子什么价钱？还绝佳位置不低于一百平米，一套就得数百万，三十六套下来得两个亿，还要外加每人一百万现金，这可有点画饼吹牛的嫌疑，所以，大家都挺高兴的，但是谁都没太当真。
顾天佑何等老练，一眼便看出所有人的想法，笑道：“再过半个小时，咱们就要上浮接收给养，到时候每个人都上我的船做个登记，最好是写上最知近的亲人的名字和联络方式，刚才龙指挥官的承诺会在一个小时内兑现，我要告诉各位，你们是英雄，这一切都是你们赌上生命换回来的，你们配得上更好的。”
目光从所有人脸上扫过，他们依然平静，但这平静下隐藏的是掩饰不住的激动和兴奋。数年后，这艘艇上出了一位海军参谋长，最年轻的航母舰队司令官，多位潜艇指挥官，三十六个响当当的名字熠熠生辉在海军历史长卷上。到那天，顾天佑三个字在海军人眼中价值连城！
水密舱中，顾天佑和龙剑梅正在做辞行谈话。
小龙女抱着八叔公，恨不得整个人融化到男人怀中，幽幽道：“这就要走了吗？”
顾天佑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道：“战争期间，你可是军中女神，不许哭鼻子懂吗？
小龙女擦了一下夺眶而出挡也挡不住的泪水，道：“人家就是忍不住嘛，你这大坏人从来不知道心疼别人的感受。”
顾天佑叹了口气，道：“战争不期而至，你我都是有特殊身份和责任的人，你要去战场发挥你的才能，而对我来说，北美才是我的战场，生在这个年代，是你我的幸运也是不幸，咱们都没得选择，乱世儿女情更真，我这辈子都不会忘了这一刻。”
潜艇开始上浮了，龙女号正等在上面。潜艇官兵们带着腼腆和释然留下了自己最亲的人的名字。顿河写下妻子和母亲的名字。顾天佑说，希望咱们再见面的时候，你不再只有一个代号。顿河点头说，一定要跟你一醉方休。
辞别海军官兵，顾天佑易容成孙京飞的样子，带着连日来始终昏迷不醒靠营养液维系生命的佩兰登上龙女号。
北美，老子来了！
第四百零八章 旅人还乡，剑归何处
故乡意味着我们的付出——它与出生地不是一回事。只有艰辛劳动过奉献过的人，才真正拥有故乡，才真正懂得古人“游子悲故乡”的情怀—-无论这个故乡烙印在一处还是多处，在祖国还是在异邦。没有故乡的人身后一无所有。而萍飘四方的游子无论是怎样贫困潦倒，他们听到某支独唱曲时突然涌出热泪，便是他们心有所归的无量幸福——韩少功《我心归去》
公元二零一九，十一月末。首都燕京国际机场。一年轻男子正从离场通道走出。本来秀气绝伦的脸上密布青色胡碴，平添了几分沧桑，一道浅色刀疤竖贯右边脸颊，又增了几分彪悍气质。接近一米八的个头，穿了件深灰色风衣，西装笔挺，整个人看上去矫健硬朗又不失儒雅风流。
两个娇俏可爱的双胞胎女孩子一左一右紧紧跟着，一直来到机场大门外。男子停住脚步转身对两个女孩子说：“你们两个回总参报到吧，我自己过去好了。”
左边的女孩子叫双双，眼泪汪汪的看着男子，道：“先生，您为什么一定要回来呢，明知道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右边的叫对对，拉着男子的手，无限崇拜的目光看着男子，道：“您别赶我们走，行吗？不管去哪里，我们都陪着您。”
男子正是北美旅居两年半后归来的顾天佑，微微一笑道：“都是要做总参特勤机关领导的人了，今后就得独当一面了，不能还跟小孩子似的缠人，你们两个好好的，有时间我就去看你们，等你们各自找到合适的归宿时，我一定到场给你们捧场，只是不知道到了那时候还有没有实力送你们一份大礼了。”
双双摇头道：“不，我才不想嫁人呢。”
对对也说：“这辈子除了你，我们谁都不会跟的。”
顾天佑摆摆手，笑道：“你们才二十三岁，还没真正体验过生活到底有多精彩，而我的心已经老了，装不下这么多柔情了，咱们从这里分开以后，你们会遇到很多各种各样的男人，把我教给你们的本事用出来，让他们一个个伤心欲绝，不然就是白跟了我一年半。”
双双抱怨道：“我还是不明白，您为什么不肯接受谢先生的建议，一定要回来。”
顾天佑温和一笑道：“这边有你们的龙姐姐，还有我其他的亲人，我已经把根扎进这块土地里了，北美那边有什么？难道我要为了自己一个人，让所有人都跟我流落异乡吗？”
对对道：“谢先生对国内局势伤心了，要在那边掌控一切，黄勇伤了一条胳膊，不愿意回来接受总部的怜悯，宁肯留在那边保护谢先生，罗毅在那边找到了他喜欢的终身事业，他们都有留下的道理，先生却有更多回来的原因，我支持你。”
双双道：“你支持管个屁用，孙明申和曹鸿恩甚至是邹海波，背后还有个王宪，他们都想致先生于死地，你能代替先生挡住他们的贪婪吗？”
对对叹了口气，道：“也只怪先生太会赚钱了，三年前谁能想得到，新的电动汽车能达到今天的高度啊，咱们在欧美都能看到满大街的吉祥电动汽车，还有那个复合电池和超导电机，几乎将要引导新一轮工业革命，这么大的一块蛋糕，也难怪那些人会眼馋。”
双双道：“听说这两年他们一直在逼着伏羲控股在a股上市，胡小姐也真是厉害，就那么死扛着，这么大的压力下，硬是还把伏羲投资的产业规模扩大了这么多，真是太了不起啦。”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拐弯抹角就是不愿离去。顾天佑岂会不知道她们的心思，感动之余，不得不硬起心肠道：“行了，你们俩继续讨论吧，我得先走一步了，记住我的话，泡一大票男人给我看，不管先生今后是什么样子，都会一直记得你们。”说着，招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临上车前说道：“真怕我回不来就赶快去通知你们龙姐姐，咱们联系不上她肯定跟这帮坏蛋有关。”
双双对对都不放心：“先生，等一等！”
双双抢着道：“要不你再等等我们的消息，说不定回去就能找到龙姐姐了，你的伤势无论如何不能再拼了，泓又大师说你除非练成无量金身，不然最好一辈子别动武，否则必定会牵动五脏精魄的伤势，你同时还要以混沌道相之力压制七魄合一的尸毒，一身实力发挥不出三成来，我怕他们会对你出手”
顾天佑洒然一笑，拉开出租车门钻了进去。
京西，林间公路上，出租车飞驰而过。
顾天佑坐在车上，手里拿着一份报纸，财经版的头版彩印着一张大照片，新闻标题：攻陷东京，资产大亨邹海滨的钱龙帝国。这货手里拿了个多功能商务本，戴着金丝眼镜，脸画的油头粉面，比几年前更像个斯文败类了。
这辆车是吉祥电动车入门级的，地盘稳健，动力足，节能还环保，坐着还挺舒服。随口跟司机聊了几句，共和国和印度之间的战争刚结束没多久，和平谈判正在进行当中，全国人民都在关注这事儿。报纸连篇累牍都是这点事儿，电视网络广播各个渠道的媒体也都在报道。
藏南地区的争议领土拿回来是毫无疑问的，实际上，战争进行到第二年的时候，西南军区的一支机械化步兵旅的入驻已经完成了对这一区域的实际控制，这次谈判只是要在名分大义上再确定一次。和平谈判是印度一方先提出来的，西方列国纷纷站出来居中调停，除了一直坚定不移支持印度的合众国外，全世界都希望这场战争能早点结束。
两年半前，世界上第一座试商用可控核聚变发电站在共和国吴东省秦州市破土动工，如今已经实现并网发电。与之相伴的是由伏羲投资主导成立的“伏羲新能源公司”与“伏羲动力设备公司”。两家公司以中科院的高温超导材料为基础，分别研制具有商用价值的复合蓄电池与超导电机。
吉祥汽车——共和国最大的民营汽车公司推出了第一种采用复合蓄电池与超导电机做动力系统，最大行驶速度达到了每小时两百六十公里，充满电后最大行程达到了一千公里，售价仅比同类型普通汽车高出百分之二十，成为真正具有商业价值的纯电动汽车。
随后两年，共和国通过推广电动汽车，建设覆盖全国的汽车充电站，全面改进国家电网等基础设施，迅速拉动国内消费，摆脱经济危机，率先步入经济发展的快车道，并且拉开了以高温超导技术与可控核聚变技术为核心的新的一波产业革命的序幕。
直到现在，合众国和日欧在高温超导技术与可控核聚变技术上都没有取得实质性的突破。
在此期间，共和国与印度之间的战争一直没停下过，在合众国人的支持下，印度军方全面升级了装备。尽管战斗素养不高，但胜在装备精良兵源丰富，在巨大战损比的反差下，硬是坚持了两年多。这两年多的时间里，双方的对抗不断升级，也为共和国各个兵种带来了实战的机会。西南，东南，东北，西北，中部，五大军区的重装部队，空军陆航轮番登场，真真正正的锻炼出了一支铁血军队。
司机说起一场场战役的时候如数家珍一般，口气里充满了自豪。战争让这个民族的凝聚力成倍增加，国内经济成功转型更让这个国家内部的许多问题被暂时压了下去。元首的反腐战争还在继续着，这两年凭着战争中积累下的巨大声望，接连顶住巨大压力推出了廉政新政策。
军事改革已经算初步成功，这当中，作为军事改革委员会副主席的曹鸿恩居功至伟。五大军区制度，去掉省军区一级，军队严禁从事任何形式上的商务行为，精兵政策改编掉了百分之八十的师级部队，连曾经缔造过无数辉煌如115师这样的部队都被改变成了旅级单位，部队缩编了，战斗力却增强了，因为更现代化也更灵活专业了。多兵种协从作战的能力增强了。
政体改革的话题从三年前被提出来起，一直都是各种会议上讨论的重要议题，从管理型政府向服务型政府迈进的路却还是任重道远。
这些东西都是网络媒体和报刊杂志经常报道的，共和国的政治生活越来越趋向于西方式的透明化。在这种相对开放的氛围中，能言善辩的首都的哥们个个都成了民间常委，说起来一套套的。
再长的路也会有尽头，一幢背山而建，占地面积极大的九层建筑前，出租车缓缓停下。顾天佑下了车，从兜里摸出一张美金递了过去，出租车司机微微皱眉，有些嫌弃的问：“没有人民币吗？”
顾天佑摇摇头道：“怎么？现在的兑换率是一比四，我给你的这张是五十的。”
出租车司机接过钞票，道：“不是说多少，而是兑换起来的太麻烦，现在出国旅游，除了去合众国外，其他地区直接花人民币也没问题了，所以我们都不像过去那会儿似的喜欢收外币。”
顾天佑道了声抱歉，我刚从那边回来，那边现在对兑换人民币管控的很严格，所以我身上只有这个。出租车司机也没多计较，驾车直接走了。顾天佑转回身看着身后色调冷硬的建筑，深吸了一口气，自语道：“大时代的序幕已经开启，而我的时代却似乎必须要结束了，孙老坏，你究竟要从我这里拿走多少呢？”
ps：开新卷了，回归都市，精彩继续，喜欢青莲作品就请来纵横支持一下正版订阅，在书评区里讨论剧情，谈谈你对这本书的看法。
第四百零八章 旅人还乡，剑归何处
故乡意味着我们的付出——它与出生地不是一回事。只有艰辛劳动过奉献过的人，才真正拥有故乡，才真正懂得古人“游子悲故乡”的情怀—-无论这个故乡烙印在一处还是多处，在祖国还是在异邦。没有故乡的人身后一无所有。而萍飘四方的游子无论是怎样贫困潦倒，他们听到某支独唱曲时突然涌出热泪，便是他们心有所归的无量幸福——韩少功《我心归去》
公元二零一九，十一月末。首都燕京国际机场。一年轻男子正从离场通道走出。本来秀气绝伦的脸上密布青色胡碴，平添了几分沧桑，一道浅色刀疤竖贯右边脸颊，又增了几分彪悍气质。接近一米八的个头，穿了件深灰色风衣，西装笔挺，整个人看上去矫健硬朗又不失儒雅风流。
两个娇俏可爱的双胞胎女孩子一左一右紧紧跟着，一直来到机场大门外。男子停住脚步转身对两个女孩子说：“你们两个回总参报到吧，我自己过去好了。”
左边的女孩子叫双双，眼泪汪汪的看着男子，道：“先生，您为什么一定要回来呢，明知道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右边的叫对对，拉着男子的手，无限崇拜的目光看着男子，道：“您别赶我们走，行吗？不管去哪里，我们都陪着您。”
男子正是北美旅居两年半后归来的顾天佑，微微一笑道：“都是要做总参特勤机关领导的人了，今后就得独当一面了，不能还跟小孩子似的缠人，你们两个好好的，有时间我就去看你们，等你们各自找到合适的归宿时，我一定到场给你们捧场，只是不知道到了那时候还有没有实力送你们一份大礼了。”
双双摇头道：“不，我才不想嫁人呢。”
对对也说：“这辈子除了你，我们谁都不会跟的。”
顾天佑摆摆手，笑道：“你们才二十三岁，还没真正体验过生活到底有多精彩，而我的心已经老了，装不下这么多柔情了，咱们从这里分开以后，你们会遇到很多各种各样的男人，把我教给你们的本事用出来，让他们一个个伤心欲绝，不然就是白跟了我一年半。”
双双抱怨道：“我还是不明白，您为什么不肯接受谢先生的建议，一定要回来。”
顾天佑温和一笑道：“这边有你们的龙姐姐，还有我其他的亲人，我已经把根扎进这块土地里了，北美那边有什么？难道我要为了自己一个人，让所有人都跟我流落异乡吗？”
对对道：“谢先生对国内局势伤心了，要在那边掌控一切，黄勇伤了一条胳膊，不愿意回来接受总部的怜悯，宁肯留在那边保护谢先生，罗毅在那边找到了他喜欢的终身事业，他们都有留下的道理，先生却有更多回来的原因，我支持你。”
双双道：“你支持管个屁用，孙明申和曹鸿恩甚至是邹海波，背后还有个王宪，他们都想致先生于死地，你能代替先生挡住他们的贪婪吗？”
对对叹了口气，道：“也只怪先生太会赚钱了，三年前谁能想得到，新的电动汽车能达到今天的高度啊，咱们在欧美都能看到满大街的吉祥电动汽车，还有那个复合电池和超导电机，几乎将要引导新一轮工业革命，这么大的一块蛋糕，也难怪那些人会眼馋。”
双双道：“听说这两年他们一直在逼着伏羲控股在a股上市，胡小姐也真是厉害，就那么死扛着，这么大的压力下，硬是还把伏羲投资的产业规模扩大了这么多，真是太了不起啦。”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拐弯抹角就是不愿离去。顾天佑岂会不知道她们的心思，感动之余，不得不硬起心肠道：“行了，你们俩继续讨论吧，我得先走一步了，记住我的话，泡一大票男人给我看，不管先生今后是什么样子，都会一直记得你们。”说着，招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临上车前说道：“真怕我回不来就赶快去通知你们龙姐姐，咱们联系不上她肯定跟这帮坏蛋有关。”
双双对对都不放心：“先生，等一等！”
双双抢着道：“要不你再等等我们的消息，说不定回去就能找到龙姐姐了，你的伤势无论如何不能再拼了，泓又大师说你除非练成无量金身，不然最好一辈子别动武，否则必定会牵动五脏精魄的伤势，你同时还要以混沌道相之力压制七魄合一的尸毒，一身实力发挥不出三成来，我怕他们会对你出手”
顾天佑洒然一笑，拉开出租车门钻了进去。
京西，林间公路上，出租车飞驰而过。
顾天佑坐在车上，手里拿着一份报纸，财经版的头版彩印着一张大照片，新闻标题：攻陷东京，资产大亨邹海滨的钱龙帝国。这货手里拿了个多功能商务本，戴着金丝眼镜，脸画的油头粉面，比几年前更像个斯文败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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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南地区的争议领土拿回来是毫无疑问的，实际上，战争进行到第二年的时候，西南军区的一支机械化步兵旅的入驻已经完成了对这一区域的实际控制，这次谈判只是要在名分大义上再确定一次。和平谈判是印度一方先提出来的，西方列国纷纷站出来居中调停，除了一直坚定不移支持印度的合众国外，全世界都希望这场战争能早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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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两年，共和国通过推广电动汽车，建设覆盖全国的汽车充电站，全面改进国家电网等基础设施，迅速拉动国内消费，摆脱经济危机，率先步入经济发展的快车道，并且拉开了以高温超导技术与可控核聚变技术为核心的新的一波产业革命的序幕。
直到现在，合众国和日欧在高温超导技术与可控核聚变技术上都没有取得实质性的突破。
在此期间，共和国与印度之间的战争一直没停下过，在合众国人的支持下，印度军方全面升级了装备。尽管战斗素养不高，但胜在装备精良兵源丰富，在巨大战损比的反差下，硬是坚持了两年多。这两年多的时间里，双方的对抗不断升级，也为共和国各个兵种带来了实战的机会。西南，东南，东北，西北，中部，五大军区的重装部队，空军陆航轮番登场，真真正正的锻炼出了一支铁血军队。
司机说起一场场战役的时候如数家珍一般，口气里充满了自豪。战争让这个民族的凝聚力成倍增加，国内经济成功转型更让这个国家内部的许多问题被暂时压了下去。元首的反腐战争还在继续着，这两年凭着战争中积累下的巨大声望，接连顶住巨大压力推出了廉政新政策。
军事改革已经算初步成功，这当中，作为军事改革委员会副主席的曹鸿恩居功至伟。五大军区制度，去掉省军区一级，军队严禁从事任何形式上的商务行为，精兵政策改编掉了百分之八十的师级部队，连曾经缔造过无数辉煌如115师这样的部队都被改变成了旅级单位，部队缩编了，战斗力却增强了，因为更现代化也更灵活专业了。多兵种协从作战的能力增强了。
政体改革的话题从三年前被提出来起，一直都是各种会议上讨论的重要议题，从管理型政府向服务型政府迈进的路却还是任重道远。
这些东西都是网络媒体和报刊杂志经常报道的，共和国的政治生活越来越趋向于西方式的透明化。在这种相对开放的氛围中，能言善辩的首都的哥们个个都成了民间常委，说起来一套套的。
再长的路也会有尽头，一幢背山而建，占地面积极大的九层建筑前，出租车缓缓停下。顾天佑下了车，从兜里摸出一张美金递了过去，出租车司机微微皱眉，有些嫌弃的问：“没有人民币吗？”
顾天佑摇摇头道：“怎么？现在的兑换率是一比四，我给你的这张是五十的。”
出租车司机接过钞票，道：“不是说多少，而是兑换起来的太麻烦，现在出国旅游，除了去合众国外，其他地区直接花人民币也没问题了，所以我们都不像过去那会儿似的喜欢收外币。”
顾天佑道了声抱歉，我刚从那边回来，那边现在对兑换人民币管控的很严格，所以我身上只有这个。出租车司机也没多计较，驾车直接走了。顾天佑转回身看着身后色调冷硬的建筑，深吸了一口气，自语道：“大时代的序幕已经开启，而我的时代却似乎必须要结束了，孙老坏，你究竟要从我这里拿走多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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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零九章 明月虽无杀生意，也推人影下深渊
屋子里有三个人，两男一女，都穿的是军装，两名少将，一名上将。少将男坐在当中的位置上，少将女坐在下位，左手边是上将的位置。仨人神情严肃，办公室里的气氛似乎比仨人的脸色还凝重。
少将男先开口说话：“他回来了，这就意味着那些原本有些零散的资源有了一个组合到一起的理由。”
少将女道：“菲儿那丫头的心思始终都在他身上，这两三年我跟她说了几次伏羲控股上市的事情都被她拒绝了，归根结底，还是不希望我们把他踢出局。”
上将神情严峻，肃然道：“希望他能跟你说的一样聪明，懂得进退，否则，这个坏人咱们当定了。”
少将呵呵一笑：“曹总今年七十了吧，锐气还是不减当年啊。”
上将正是曹鸿恩，闻言轻哼了一声道：“周岁69，还有一年才退休，趁着还有点精气神儿，正好把该办的事情都办了。”
少将转脸看女少将，道：“海波今年也有五十二了吧，一晃儿连你都过了知天命的年纪，我跟曹总都老的该退休啦。”
邹海波道：“老师说笑了，这不是厅级以上干部的退休年龄延长到七十岁了吗，您还得三年才能退呢。”
这少将当然就是孙明申，他呵呵笑了笑，道：“我跟曹兄不能比啊，他是老当益壮，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我却是日薄西山，身心俱疲，要不是元首死拉着不准提前退，我恨不得现在就马放南山，到处走走好好看看这一方水土。”
曹鸿恩道：“你不必拐弯抹角的提醒我咱们都老了，未来终究会是年轻人的世界，就算早晚得服老，那也不是现在，这个姓顾的小子也不可能成为未来！还轮不到他。”
孙明申转头看邹海波：“海波，你怎么想的？”
邹海波道：“我们外事局这两年一直有对他在国外的所作所为进行监控，说实话，我很钦佩他，李天一那样的人物最终败在他手上并不冤枉，有八大神族发自内心的臣服，又有席志明这新任fbi特工部主管的暗中支持，如果他留在北美，本可以拥有更多，但是最终他却选择了回归，就冲这一点，我认为还应该以怀柔为主。”
孙明申道：“你们都很清楚伏羲控股旗下那几家公司对咱们的意义，合众国在印尼拿到直接驻军权，锁死了马六甲海峡，第七舰队封闭了日本海峡，对咱们而言，缅甸海的通道有多重要我就不必赘述了，我要强调的是，这些资源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都是相对零散可控的，但是随着他的回归，这些资源就都有了一个掌控者，说他攥着咱们的咽喉都不为过。”
邹海波叹了口气，看了曹鸿恩一眼，道：“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能留他一命。”
孙明申道：“他单枪匹马悄然归国，除了我以外，没有通知其他任何人，只这一点就足以说明他的态度了，他很聪明，我想咱们今天会有很大机会跟他达成一致。”
曹鸿恩起身道：“怎么个过程我不关心，我只要结果，军改委员会那边还有些事情需要我落实，你这边完事以后通知我吧。”他站起身往外走，到门口忽然顿住，转身道：“那个龙剑梅去军事战术学院给正军级干部搞战术培训已经半个月了，一共是二十天的课程，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丫头要想压制住，还得叶老亲自出马，我可不敢去触这个霉头。”
孙明申苦笑道：“跟印度人这两年多的战争，许多著名战役都是她亲自指挥打赢的，元首和夫人把她当成了福星，拿她当亲闺女来疼，在我这里那么长时间也没学会泡杯茶，跑元首家住了半年多，连英式早茶都会弄了，说她情商低心里头没数的人，我看才是真没数。”
邹海波也跟着抱怨道：“还有那个胡三变，自从跟在菲儿身边，确实帮了外事局很大的忙，但是这个人太没有自我原则了，菲儿一句话让他赴汤蹈火都绝不会推辞，真要是让菲儿知道顾天佑出了事儿，我看这又是个很大的麻烦。”
孙明申主动起身送客，边走边道：“二位都不必说了，我自有分寸也就是了，如果一定要有个人来做这个恶人，那就由我来做吧。”
还是那个房间，屋子里有三个人，黑发英挺的中年男人站在孙明申身后，顾天佑坐在孙老坏面前的沙发上，坐姿随意正在低头打理皮鞋，并不急于先开口。
一别三年，物是人非。许多事情再也回不到从前。
“这几年辛苦你了。”孙明申笑着先说道。
顾天佑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低下头，随意道：“您还是别绕圈了，咱们都是明白人，直入主题吧。”
孙明申道：“我知道你有怨气，在外面抛头颅洒热血打下的江山，却要拱手于人，放在谁身上都难免不甘心。”
顾天佑嘿的笑笑：“说实话，我还真不是为了那几个糟钱儿跟您这较劲。”
孙明申哦了一声，感兴趣的问道：“不是为了这事儿，又能为了什么事儿？”
顾天佑道：“我知道有很多人都恨不得我立刻死了，处在你的位置，替我担下了很多压力，这个世界已经形成了他的秩序，蛋糕就那么大，每一个既得利益者都已经被选定，依照各自的实力划分好属于每个人的那部分，对于我这个新人而言，几乎不可能被他们接受，就算这块新蛋糕几乎是我亲手做出来的也不可以。”
孙明申点点头，道：“你果然没让我失望，看来你是真懂了我的难处。”
顾天佑把身子向后一靠，懒洋洋的样子：“要说没情绪，对此欣然接受那是胡扯，真那样的话，在北美的时候我就直接跟着泓又大师出家了，这么做不是我的性格，说起这事儿来，我又想起李天一临死前跟我说的那几句话来了，他说棋盘上的将帅终究是别人手中的棋子，作为车马炮之流就更没什么好得意的，要想活的自在，要嘛站在芸芸众生之上，要嘛跳出是非名利之外，无论怎么选，其实都有各自的无奈。”
孙明申道：“他是一代鬼才，可惜不肯走正路，一心踏上了毁灭之途，几乎是以一己之力毁掉了合众国三个州几百年的经济成果，数百万人口因为他而死亡，未来一百年内那三个州都很难缓过这口气来，要不是那次事件拖了合众国的后腿，咱们的经济总量也没有机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超过他们。”
顾天佑道：“当时我就在威斯康辛州，亲眼目睹一日之内整座城市成了一座死城，看着那些放弃了一切带着最亲的亲人亡命逃离的人们，我忽然意识到，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真正值得珍重的东西其实并不多，至少在我而言，那些财产肯定不在其列，我真正在意的其实是你在派我去北美时搞的那些小动作。”
不容孙明申解释，摆手继续道：“你不必解释，作为一个父亲，我能理解你为儿子所做的一切，很可惜的是你有一个特别骄傲的儿子，他察觉到了你的安排却无法公然拒绝，所以他睡着了，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他的不屑和骄傲。”顿了顿又道：“不过理解和谅解毕竟不是一回事，我现在就想当面问你一句，当日你可曾想过让我永远不能活着回来？”
孙明申点点头，道：“我想过你可能回不来了，但是我没想到小罗伯特那样的人会甘心情愿替你去死，更没有想到fbi高层中也有你的人，佩兰的确有害你之心，但并不是执行我的意思。”
顾天佑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是曹判官发展的盟友。”
孙明申道：“不过我确实知道曹鸿恩对你的杀心，关于小罗伯特的死我很抱歉。”
顾天佑道：“你跟老曹欠我一条命，迟早我要拿走，也许是孙京飞，也可能是曹旭。”
“大胆！”一旁的长枪陡然喝道，往前一步怒视顾天佑，森然道：“你知道你这是在威胁谁呢？”
顾天佑把手一摊，道：“我在你眼中难道已经傻到分不清孙局是什么人的地步了？你要相机向我出手，不必找什么借口，但是你在动手前必须先搞清楚一件事，就是你有多大把握能把我当场拿下。”
长枪缓缓向前逼近了一步，道：“我知道你已经三魂大圆满，七魄大成，境界甚至一度超过了王宪和龙女，可惜你为了八大神族的那些天才儿童硬抗李天一的嗜血尸王，中了七魄合一的尸毒，还要分混沌道相之力来压制毒素蔓延，为了杀李天一的神族一号，又强用大日道相借真阳无量之力藏于五脏，虽然赢了李天一，却乱了体内阴阳平衡，损了五脏精魄，现在的你能发挥出全盛时的三成战力吗？”
顾天佑安坐不动，看一眼不做表态的孙明申，淡然一笑道：“既然你这么有把握放倒我，为什么还站在那里？”
长枪顿住身形，道：“敬你是条好汉，于国家民族有大功，收回刚才的话，我就当什么也没听到。”
顾天佑不理他，把目光投到孙明申脸上，道：“北美之行死了很多人，我需要对死者有个交代，这是我交出一切的条件之一，如果我不是真心想回来，其实可以用别的方式回归，那样的后果就算是你们三家联手也不愿承受，那是亲者痛仇者快的做法，我想要的不多，愿意拿出来的却很多，至少对于你身后那些人而言是这样，所以没必要闹到拔刀相向，你觉着呢？”
孙明申叹了口气，道：“如果有把握并且不计算后果，我宁愿选择更简单的方式解决你的问题，因为从古至今，类似这样的问题几乎没有一次不是用流血来解决的，长枪，你若没有五成以上把握就退回来吧。”
长枪看着顾天佑的眼睛，仿佛看到的是一头洪荒贪兽，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我连一成把握都没有。”退回到孙明申身后。他很谦虚，也许是因为根本就不想出手。
顾天佑微微点头，道：“既然是这样，那咱们是不是可以谈谈条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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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章 影厮伴、东奔西走
我的东西只能由我来给，我不给，你不能拿！电影里的皇帝雍容霸道神情冷峻，老演员的演技传神，演出来的角色极具天下第一人的风范。父子相残，满城菊花落，顾天佑坐在电视机前看的津津有味。
龙剑梅推门而入，一下子扑了上来。
“停！等一等。”
“停什么停，等什么等。”
“这么久没见你，好多话要跟你说。”
“那也得先好好打两炮然后再说。”
撕拉！
“哎，我说你这丫头怎么学的这么没羞没臊啊，这儿可是国安的招待室，你知道这屋子里有几个监听监视的设备？”
“跟你俩要什么羞臊。”小龙女一把将撕开的裤子丢到一边，身子对正那竖起的家伙坐了上去，小手还在扯八叔公的衣服，道：“谁敢监听监视咱们，我拆了他的狗窝。”
“咱们能不这么单刀直入吗？你不怕疼我还心疼呢。”
“没事儿，看见你就兴奋的一塌糊涂了，湿润的很。”
“我没洗澡。”
“我洗了，不嫌你埋”小龙女忽然停下了动作，看着八叔公当胸连到肋下一道恐怖的伤疤，眼泪唰的一下流了出来，问：“怎么弄的？”
“被李天一的神族一号用手切的，都过去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也没影响什么功能。”
“你别动，咱们就这么连着。”小龙女温柔的伏下身子，趴在顾天佑的胸口上。
“两年多没开枪了，你这事儿太考验八叔公定力了。”
“谁不是忍了两年半，我都担心要长死了。”小龙女道：“不是把双双和对对派去照顾你了吗？你干嘛那么老实？”
“我又不是涩情狂，见姑娘就打主意，之前受伤多亏她们姐妹照顾的好，我当她们是孩子。”
“我还是你孙女呢，也没耽误你对我下手。”
“咱还是别说话了，先办事儿吧。”八叔公雄风一振，翻身将小龙女按在身下。
云收雨歇，佳人在怀。
“该起床了，这都两天了，孙明申还得合计咱俩跑他这儿来过小日子了。”
“说起这人来我就有气，等会儿我去砸了他的狗窝，让他知道我的男人谁也不准动。”
“胡闹。”顾天佑在她粉白光洁的圆臀上狠狠拍了一下，道：“什么时候八叔公还需要你替我出头了？”
“你跟他都谈妥条件啦？”
“其中一个条件就是不许你发飙，不仅是孙明申，包括曹鸿恩你都不准动。”
“听着就来气，那他给你什么好处了？”
“还没完呢，伏羲投资旗下企业，除了子琪名下的医疗基金会外，其余所有产业打包上市，预计资产总值会超过四大行和两桶油，成为共和国金融史上最大的ipo。”
“你完蛋了，菲儿姐为了替你守住这一方阵地，连她干爹干妈都得罪了，你倒好，一回国就把她给卖了。”
“还有，天佑城军事委员会要扩充到十三人，加进来的全是国安和特战师那边过来的人。”
“这个没什么好担心的，谁敢对不住你，我亲自回去捏死他，不信那城里有人能跟我和义父抗衡。”小龙女黛眉紧蹙，道：“给出去这么多好处，孙老坏给你什么条件了？”
“沉冤昭雪，踢出国安，公开层面上，我不能跟你或者菲儿往来，最重要是菲儿的干爹，也就是我那位到现在还想着怎么保护我的合作拍档，下一步会进入书记处和军委。”顾天佑神情凝重，认真的：“元首的任期还有三年，孙明申也是要在那时候退休，我虚岁也才不到三十，难道还等不得了？”
“那就是这期间我不能公开跟在你身边了？”
“傻丫头，你不想想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顾天佑把她紧紧搂在怀里，温柔的：“共和**神，军委之花，听说元首夫人为了你还专门创作了一首歌，八年不登台的人为了你亲自登台献唱，这是多大的荣耀，连孙明申和曹鸿恩这样的人物都要惧你三分，这么高规格的小保镖我这个小警察可用不起。”
“小警察？”小龙女问道：“你要回特调组吗？”
顾天佑摇头道：“哪有那么美的事儿，李老早就把我开革了，回建邺听候老丁的安排，说不准把我踢到那个偏远乡镇的派出所当个所长什么的，我琢磨着再怎么说我也是一级警司，他们不至于把我一撸到底吧。”
小龙女道：“没事儿，我和菲菲姐姐去给你撑腰，就像你当初跟我说的那样，就算你一无所有了，至少还有我们俩和子琪姐姐，大官儿不让干，咱们找个消停的办公室自在三年还不成吗？”
“还真不成。”顾天佑道：“不是人家的问题，实际上孙明申跟我提出来了，让我留在京城部委找份闲差候日子，我没同意，这些年被这个孙老坏摆布着一脑袋扎进国安，都快忘了我最初的梦想只是要当个好警察，我得为自己好好活一回。”
小龙女道：“那我也申请去东部军区，不管是担任具体职务，还是搞调研什么的，反正我得随时都能跟你见面。”
顾天佑笑道：“这就是你自己的事儿了，能随时跟你在一起，我当然是求之不得的。”
深秋已至，白云渐高，寒风萧瑟，霜白草枯，最容易感时伤怀。
顾天佑在小龙女依依难舍的目光中登上开往建邺的高铁，行色匆匆，彼此间都有着述不完的心曲，道不尽的相思，但生活就是这般无奈又无情，推着人们不由自主的相聚又分别。
建邺火车站，省电视台娱乐频道年轻的实习娱乐记者白冰冰，正用隐蔽摄像头偷拍女娲影视传媒集团的董事长李明博。一旁的老助理慢条斯理的：“傻丫头别拍了，不会有什么猛料的，孙嘉彤在哈城拍戏，回来也是搭飞机，不可能乘高铁。”
白冰冰不甘心道：“我就不信不是为了接重要人物，李明博这种人能大清早八点钟就跑火车站来，就算不是孙嘉彤，也一定不是一般人物，说不定是个大导演呢。”
候车室门口传来一阵嘈杂声，一大票人乱哄哄走进来，当先一人个头不高，戴眼镜，在几十号人的簇拥下，步履沉稳走进大厅。白冰冰一眼便认出来了，惊讶道：“居然是钱龙控股的邹总！”说着，赶忙悄然调转枪炮瞄了过去，开玩笑，这位商界奇才可是鼎鼎大名的花花公子，上娱乐头条次数跟财经头条一样多。
这回连那位老助理都大吃了一惊，捏着嗓子提醒道：“别这么肆无忌惮的拍，这可是一句话就能让咱俩卷铺盖的人物。”
白冰冰不在意的：“没事儿，谁不知道这位邹三少对待记者们是出了名的宽宏大量，以前爆他跟女明星梁子欣约会那个记者，他还请那个同行吃过饭呢。”她眼中放光：“要是邹总能请我吃顿饭就好了。”
邹海滨一行几十人走到出站口的等候点，跟李明博等人站到了一处。彼此间不算很熟悉，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白冰冰兴奋的：“这可巧了，他们好像全都是在等人，老刘，你说说，他们该不会是在等同一个人吧？”
老刘摇头道：“应该不会吧，不过真要是被你猜对了，那咱们可就挖到大新闻了。”
候车大厅的门又开了，这次来的是俩人，一男一女，一长一少。女的披了件宝蓝色夏奈尔披肩，一身纯手工职业女装，脸蛋儿俏丽的简直不似人间人物，明眸顾盼之间，竟似有让人莫名的心生敬畏。在她身边的年长者是个满头灰发的中年老帅哥，低垂着眼帘，举手投足给人一种轻飘飘的感觉。
二人刚出现在门口，那边的邹海滨和李明博立刻不淡定了，争相迎了过来，李明博口称：嫂子。邹海滨犹豫了一下，女子淡然道：“各叫各的，我叫你小舅舅，你是他兄弟，该怎么称呼我都随你好了，这个时候才是真正见交情深浅人情厚薄，你要是为难，不如转身就走也好过这样犹犹豫豫的。”
邹海滨嘿的一笑：“你这张嘴呀，从小到大都是这样，那我就吃点亏叫你一声嫂子，免得你跟我也划清界限。”说着，又赶忙向胡如梦鞠躬打招呼，这位老先生是谁他也不是很清楚，唯一知道的是说一不二的大姐在这位面前从来一个不字都没说过。所以他自然要表现出足够的尊重。胡如梦只微微点头算是还礼。
那边说话，白冰冰这边自然是听不到的，可总归能从表情上看出点眉目来，很显然李明博在这个女子面前似乎连大气都不怎么敢喘，而近年来被誉为商界米开朗基罗的邹海滨更是一个劲儿的在陪笑脸。
白冰冰忍不住问：“老刘，你在台里干这么些年了，认识的人肯定很多，就没在什么场合见过这位？”
老刘仔细看了几眼，回忆道：“还真有点印象，好像有一次台里组织人跟着省委去秦州搞调研，当时有个女的经常出现在许书记身边说这说那的，好像就是她。”
白冰冰道：“不管是不是，肯定是比邹海滨还大的人物，你看那俩人一来就站到当中了，邹海滨还冲着那灰发老头鞠躬打招呼来着，那老头也就微微点了一下头，一跟班都比邹海滨台谱还大，我看省委书记也未必有这么大声势。”
老刘道：“如果他们是来接站的，你觉着这个被迎接的人该有是多大人物？”
某次高铁进站了，下车的人群一个个从出站口冒出来，一个身着深灰色风衣的年轻男子出现在众人视野中。白冰冰悄然拿着摄像机拍摄的正起劲儿，只见男子看见那女子，脸上露出温和的微笑，然后又冲着灰发中年人点点头，接着张开双臂将女子拥入怀中。
白冰冰有些失望，这男的看着还不错，但比较那女子而言，实在是有些平庸。更让她感到失望的是，一回身她就看到了邹海滨的随行保镖，正指着她手里的摄像机说道：“记者小姐请把这个交给我？”
“大哥，我就问一个问题。”白冰冰赔笑道，同时双手紧紧抱住摄像机。
“我不能回答你任何问题。”保镖伸手夺过摄像机，严肃道：“邹先生希望你们能忘了今天的事情，这张卡里是五万块钱，是赔偿你们损失的，多的是邹先生的一点小意思，初始密码六个1。”
“邹总他们接站的那位先生是什么人？”白冰冰拿着卡，有点傻眼的看着保镖拿走了摄像机头也不回去了。咬牙道：“这里头肯定有大新闻，我就不信没有摄像机我就不能挖出你这个大新闻来？”
第四百一十一章 浮光入洞庭，冰心照玉壶
“我今天大踏步的后退，是为了明天能够大踏步的前进。”顾天佑老求横秋语重心长的：“小鬼，我也想一夜之间吞掉他百万雄师，我也想一夜之间解放全人类。”
“你要是再不上床来，我叫你今后就只能想想了。”床上的胡莫菲明眸含煞，微微前伏，像一只春天里的猫女王，一只小手搭在顾大官人的肩膀上，吹气如兰道：“还没到讨论你的错误的时候，过来先把本姑娘喂饱了，完事儿再收拾你。”
顾天佑左右四顾，眼珠子在眼眶里转圈，道：“要不你还是先揍我一顿吧，总好过一会儿我千辛万苦体力告罄后面对你老爹。”
“把衣服脱了！”胡莫菲口气冷厉不容置疑，眼神中却尽是炙热的情感。
顾天佑把裤子给脱了，道：“欧美那边的人不怕脱裤子，却怕脱衣服，这两年把我带坏了，要不我还是留一件背心吧。”
胡莫菲轻轻一笑，手腕间白光一闪，一条白线游走于顾天佑全身，顷刻间全身的衣物尽数破碎落地。胡莫菲看着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疤，黛眉紧锁，咬牙道：“我要杀人了！”又补充道：“谁敢拦着，我就阉了他！”
“杀！就拿曹旭那个王八蛋开刀！”顾天佑谄笑道：“安排我去北美就是他老子的主意，那个佩兰跟曹判官之间早有勾结，那伙子王八蛋早打主意把我一脚踢开，又不愿承担做掉我的后果，所以想借李天一这大魔头之手把我除了。”
胡莫菲轻解罗裳，袒胸露背张开怀抱，眼波温柔，魅惑的：“先过来让我抱抱”
两个小时后。
“顾天佑，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放弃伏羲控股的。”胡莫菲依偎在男人怀中，语气坚决的：“我不管你怎么决定的，伏羲控股的掌门人必须是我，不然今后就别上我的床。”
“伏羲控股太大了，那帮人凑到一起也吃不下，他们相互制约，谁都不愿看对方借着收购伏羲投资这个机会坐大，所以这个掌门人你不想做都不成，你手中能保留百分之十的股权，加上基金会那百分之十九，咱们依然是最大股东，只不过从前是独享暴利，今后要众乐乐了。”
“这个倒没什么，我不愿意放手只是因为想做一番事业，只要董事会主席的位置不变，其他的内部平衡问题都不是我操心的事儿，自有你跟干爹两口子去弄。”
“还有一个条件，就是咱们两个的关系不能公开化了，孙明申希望我能做到说撒手便彻底撒手，光均分利益还不够，还要做出个样子给那帮人看，归根结底，他们能接受许慕野的养女，却完全不能忍受一个跟那个圈子不相干的人来分享他们眼中坐天下带来的蛋糕。”
“那是不是说如果我同意了，你就不能随时上我的床了？”
“你怎么学的跟小丫头似的。”
“少来，姑奶奶现在正处在修行的关键阶段，身外富贵都是次要，要是耽误了我感悟三魂法相，我饶不了你，这两年给你这药鼎准备了那么多天材地宝，要是不能随时办事儿，那得吃到什么时候去？”
“吃到咱们一百岁的时候。”顾天佑收了嬉皮笑脸，郑重道：“对于你，我一向看做是道侣之外平等的合作伙伴，平素极少干涉你的决定，这件事上我想霸道一回。”
胡莫菲道：“好了啦，晓得你那点心思，就按你说的办好了。”语气一转，酸溜溜又道：“听我爸说你在北美创立的新公司，承揽了两个州的清除余毒业务，合众国政府甚至允许你的那个什么芭蕉扇公司在当地行使警务权力，整座城市随便你怎么折腾，这里头得有多大的商机？连那么大的财富你都没看在眼里又怎么会在意伏羲投资这小门面呢？”
顾天佑道：“那件事儿交给谢飞白和黄勇他们了，有八大神族的特殊抗体携带者配合他们，又有罗毅发明的血肉横飞战车，足够支应了，当然，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是那边没有你们，我的爱人，也没有海滨明博，我的朋友们。”
胡莫菲抻了个懒腰，道：“不用你提醒，知道你那点心思，急着想跟你那帮狐朋狗党聚聚是吧，行啦，走吧，我暂时够了，今天就不霸着你啦。”
会嗲，会浪，知进退，懂经营，倾城绝色，霸道仙姿，这样的女子谁能不爱？又有几人敢爱？顾天佑看着她，慨然一叹：“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知道自己不值得你待我这么好，这份情义，唯有鞠躬尽瘁而已。”
离开这座妖异柔美的城市久了，几乎都要忘记这里的老味道了。有些东西却是永远的记忆，怎么都不会忘记。
同席四人，顾天佑，李明博，邹海滨，邵雨泽。没有圈内和圈外的区别，只有一个共同的称呼来概括四个人此刻的关系，朋友。液晶电视里播着已经禁播多年的臧胖子的朋友。很多歌手唱过不同版本的朋友，唯有臧胖子这支最得其中三昧。
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愿意来吃。顾天佑此刻算是落魄归来，伏羲投资山雨欲来，这仨全是对内情一知半解的主儿，肯出现在这里，便足以说明那句如果你正在承受不幸，请你告诉我，在他们而言不是唱唱而已。
邵雨泽现在的身份是秦州市局刑警支队五中队的中队长。这货从行政转入警队有几年了，现在是戴晓楼的得意门生。戴晓楼的位置没动，依然留在秦州市局，兼任市委常委，副市长不干了，改任政法委书记，在退休前他是不打算离开了。本来雨泽身上还有案子在办，一听顾天佑回来了，立即找戴晓楼请假，平日里毫无人性的戴黑脸居然毫不迟疑的开恩放行。
畅叙离别，回忆过往峥嵘，总有说不完的话题。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顾天佑自有分寸。人生到了这个地步，渐渐发现真正值得永远保留，并且用生命去捍卫的东西其实并不多。三百年建起的繁华城市一夜之间就一文不值，十个月建立的亲情，却让那些人不顾一切舍死忘生。
邵雨泽问起大哥的脸是怎么毁容的，顾天佑毫不夸张的说是被一改造过的西方僵尸，叫做嗜血尸王的家伙给挠的。众人哈哈大笑。李明博说，明儿我要是勾搭哪个小娘们儿被人家挠了，我就说是勾引仙女被玉皇大帝吃醋给挠的。邹海滨隐约觉着不像是玩笑话，所以只是赔笑，没有凑趣补刀。
顾天佑转而问雨泽：“什么案子搞的这么忙？连一晚上都不让住，还得连夜赶回秦州去？”
邵雨泽道：“奇怪的案子，不过不是发生在秦州地界的，甚至都不是在吴东犯的案子，不过周边城市都接到了通知，要求配合围堵抓捕行动，我们这边连轴转值班设卡值班都三天了，十个中队轮班上阵，今晚就是我的班儿啊。”
“哦？奇怪的案子？”顾天佑来了兴致，问道：“怎么个奇怪法儿？”
邵雨泽道：“果然被戴局给说中了，只要跟你提一嘴，管保你得感兴趣。”接着道：“案子是这样，三天前的下午，在邻省的牡丹市的单县四个人持自动枪械抢劫了当地一家珠宝店，当场打死店内五名服务员，出门以后不但不急着逃走，反而招摇过市又抢了另一家，依旧是下手狠辣，又是四条人命。”
李明博道：“我听着像八十年代的老港片里的情节，没觉着哪里特别奇怪。”
邵雨泽道：“奇怪之处在于几名案犯，警方赶到的时候双方交火，这伙人一旦动手就见人便开枪，根本没什么章法，很快就都先后中弹，奇怪之处来了，他们中枪以后居然好像没怎么受伤似的，异常强悍的打死打伤了多名警员后，在一阵奇怪的哨音中逃离了。”
顾天佑心中一动，想到了有些往事，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件事儿应该不是你们能处理的吧？”
邵雨泽点头道：“国安来了个牛逼哄哄的专家组，到了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封锁消息，他吗的，还当是二十多年前呢，满大街的智能手机和这么发达的互联网，他们怎么封锁也不过是欲盖弥彰罢了。”
顾天佑继续问：“然后呢？他们接下来又是怎么决定的？”
邵雨泽为难的：“涉及部分机密，我没有解密权限不能跟你说，只能告诉你，这个专家组命周围城市的刑警队立即执行二十四小时战备值班儿制度，全部进入随时出动大批警力的状态，然后又弄了一群人进行拉网式搜索，到现在都三天了，也没找出个啥头绪来，可把我们折腾惨了。”
这个专家组带队的王八蛋可够坏的，这种事情把这些普通刑警们搞的这么紧张有个屁用。顾天佑心中暗自盘算这案子发生的时间，似乎就是自己回国的那一天。随即又想到李天一临死前说的最后那几个字：顾天佑，你以为这是结束吗？
第四百一十二章 落井投石，久旱逢甘露
最近两天丁宝峰有点上火，顾天佑这小混蛋突然回来了，本来这两年日趋成熟的儿子忽然跟中了邪似的又闹腾了，事情的起因正是那天没允许他出去赴顾天佑的宴请。如果只是儿子倒还好些，关键的问题还在于如何安置顾天佑这件事上。省委换届，许书记一步登天的消息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先去京城任市委书记，兼任书记处书记，军委常委，政治局候补常委吗，过度期一年，之后是什么身份，作为共和国官场的老油条，丁宝峰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几年他夹起尾巴做人，一心一意为儿子铺路，全力配合省委对全省治安工作的需要，真抓实干，着实做了一些让许慕野满意的成绩。许书记的上升通道已经有光照万里的趋势，他有没有机会跟着更上一层楼呢？
因为老龄化日益严重，中央上调了厅局级干部的退休年限，尽管在一定程度上对年轻干部们形成了压制，但好处其实也显而易见，许多本来进步无望即将到站的老干部们忽然多了个机会。五十九岁的丁宝峰颇有些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的意思。
顾天佑的归来给他出了个大难题，他当然很清楚顾天佑跟许书记曾经的关系，恰恰是因为清楚，所以才会这么为难。其实说穿了特简单，上意难测！许书记一飞冲天，与之相伴的是跟顾天佑有着密切关联的伏羲投资忽然宣布进入a股市场，顾天佑，这个曾经威风八面的特调组成员，警界传奇卧底，被踢出特调组，以贬下凡间的神仙的姿态直线堕落，而作为曾经极为倚重他的许书记，在整个过程中没有做任何干预。
这又意味着什么？
儿子丁默思说，理会那么多做什么？您就想想要是没有大哥，你儿子现在能是个什么状态？许书记当初怎么可能重用您？丁宝峰对此自是不以为然，这孩子中毒太深了，却不知官场之变，最要紧就是跟紧了队伍，什么义气恩情都得让道。你有了权，回来再跟他讲义气，他照样得给你赔笑脸。
丁默思气的不行，甚至搬出家门，跑到经侦总队的办公室里去住了。连给他买的房子都没去住。只丢下一句，您要是没个病啊痛啊的就别联系我了，我肯定是要跟大哥见面的，免得坏了您的前程。
上午，省厅大楼门前，顾天佑送走了去申城的胡莫菲后，独自开着那辆当年龙剑梅开过的老路虎来到这里。刚一下车，就看到丁默思在马路对面举着电话冲自己招手。笑着走过去。
丁默思的样子变化不大，看上去有些激动，一把拉住顾天佑的手臂，道：“大哥，你怪我吧，前天晚上是我们老爷子非把我按在家里不让出去，这两天我是真没脸皮找你，从人事那里打听到你今天报到，所以过来怎么也得亲眼看看你。”
顾天佑笑了笑，丁宝峰那点心思并不难猜，倒是这个丁默思很难得，以顾天佑这双眼睛，自然不难看出他的赤子之心。心下暗自感慨，人生最是少年义，指着丁宝峰那老江湖此刻跟他儿子似的，可就有些不现实了。
老丁的办公室门口，顾天佑已经等了十几分钟。老丁一直在给家里打电话闲扯淡，内容极其无聊。这是丁宝峰耍的一个小花招，如果顾天佑根基未损，应该没有这个耐心一直等候。
顾天佑看破了他的小心思，所以一点也不着急。丁默思急了。当的一脚将虚掩的门踢开，然后拉着顾天佑转身便走。整座办公大楼估计也只有他敢这么干。丁宝峰赶忙追了出来，脸上挂着尴尬的笑。
“丁厅长，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顾天佑笑着说道：“你养了一个好儿子，就冲他，我也不会一走了之。”
“没有，没有。”丁宝峰皮笑肉不笑，开门将顾天佑让进办公室，狠狠瞪了儿子一眼，把他关在了门外。
办公室里只有俩人，都是老江湖，谁也别玩儿狗刨，说话少了许多顾忌。
顾天佑嘿嘿冷笑：“有句话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再怎么不济可也毕竟达到过那个高度，你就算是着急站队可也没必要做的这么难看吧。”
“我也听过一句话，叫落配的凤凰不如鸡。”丁宝峰道：“大侄子，你是行家，该知道我别说错走一步，就算是慢走一步都有可能万劫不复。”
“所以才更应该多加谨慎呀。”顾天佑笑容不减，继续道：“你这么急忙忙的站队表态可不是什么聪明的做法，官场里见风使舵是必修课，不让人看出你是个见风使舵的人才是高手境界，就你这水平呀，注定是跟不上许慕野的脚步了，一个省厅一把手基本是你的极限了，如果侥幸能再往上走一步，迟早得让高手们玩死。”
“你不像是来找我帮忙落实工作的。”丁宝峰不悦的哼了一声，顾天佑的口吻让他很不舒服，沉声道：“倒像是来给我指点迷津的，可惜你已经掉泥坑了，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顾天佑笑道：“我当然不是来找你帮忙的，我来你这报到是部委的决定，为什么要求你？”
丁宝峰道：“不经过我点头，公安厅谁敢给你落进来，有句话叫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得弄清楚一件事，不是部委的每一个命令我都需要一丝不苟的执行的。”
顾天佑忽然收了笑容，道：“丁大叔，咱们好歹多次共事，你就这么着急跟我划清界限？”
丁宝峰叹了口气，道：“孩子，如果有的选择，冲你叫我一声大叔，我也不想做这个翻脸无情的人。”
顾天佑看着他鬓角的白发，也叹了口气，道：“要是就冲您，我怎么做都不过分，可谁让您养了个好儿子呢，丁默思是我兄弟，你就是我的长辈，话说到这份儿上，我给你看一样东西，看完之后就看你的悟性了。”
一条短信，发件人海波大姐，内容如下，世间岂有两全事，不负如来不负卿。
顾天佑把电话递给他，道：“知道为什么要留下电子文字记录吗？就是为了显示诚意，这号码你现在可以拨过去核实一下，我得提醒你的是这是外事局一把手的工作专线，知道这号码的人，整个共和国你未必能找齐两巴掌之数。”
丁宝峰还是有点不放心，又觉着顾天佑实在没什么必要这么装腔作势，他想拨出去，却被最后一句话给吓住了。不拨过去，又实在是有点不甘心。他愣在那里，迟疑着，进退两难。
顾天佑道：“其实你根本没必要核实，我的要求并不会让你感到为难，不管这条信息是真还是假，你把我安排到秦州北边随便哪个镇去，信息是假的，甭管对谁你也都有个交代了，信息是真的，这是我主动要求的，自然不会因此怪罪你。”
丁宝峰这回没什么好犹豫的了，道：“小顾，这可是你自己提出来要去下面乡镇的。”他想了想，找出一张地图来，寻摸了一会儿，指着其中一点道：“那就这儿吧。”
从丁宝峰的办公室出来，经过正门前厅的时候，忽然一只手从门口的警容镜后面伸出来，轻车熟路的揪住了顾天佑的耳朵。以今时今日顾天佑的身手和敏感，天下间大概只有一人能办到。
“哎呦，姐，放手！”顾天佑歪着头叫着，嬉皮笑脸转过身来。许佳慧毫不犹豫的扑过来，丰润的双唇重重吻上男人的嘴唇。还有这美事儿？天佑哥老实不客气的施展手段，挽着伊人柔韧的腰肢，唇齿之间一口口对女性有着超强诱惑力的真阳气息渡了过去，不大会儿，许佳慧连气都不会喘了。奋力保持清醒，挣扎着分开双唇。
“混蛋，快停下，好难堪。”
“这可是你先主动挑衅我的。”
“去我办公室，有很多话要问你。”
许佳慧的办公室，顾天佑一进门便把门反锁了，快步走到窗户前将窗帘拉上。许佳慧一脸无奈看着，道：“你身边还会少了女人吗？表现的这么猴急给谁看呢？”
顾天佑不跟她废话，打横抱起，丢到沙发上压了上去。直到身体某部分进入十三年未进之地，才长出了一口气，紧紧抱着怀中伊人，道：“曾经有过一次最接近死亡的时刻，满脑子想的都是后悔没在长大成人后好好跟你在一起一次，成熟的你和成熟的我。”
许佳慧媚眼如丝，道：“混蛋，都进来了还那么多废话。”
她的身体条件自然是不能跟龙女和菲儿相比，又是久旱之身，稍用手段便酥软如泥，汪洋泛滥了。顾天佑不敢跶伐过甚，看火候差不多时主动撤了出来。
“听丁宝峰的儿子说你现在倒霉了？得罪了惹不起的大人物，回归到我们平民百姓一个高度来了？”许佳慧从欢愉至极的感动和迷乱中渐渐恢复，一边拿过湿巾擦拭身子，一边将被撕碎的小内什么的团在一起塞进包里，然后走到里边的小更衣间换了一身衣服出来，整理着装的时候还不住抱怨：“跟谁学的这么坏，这样的手段什么女人能招架得住。”
顾天佑已经提了裤子，坐在办工作后面的大椅子上，轻拍扶手，道：“办公室不错，我这越活越亲民，你怎么反倒有脱离群众的架势，什么时候干上的这个技术支队副政委？”嘻嘻一笑，又道：“这个时候还敢主动撩拨我，不怕丁宝峰给你小鞋穿吗？”
“他？”许佳慧哼了一声，道：“我是凭本事干到这个位置的，不犯错误谁都别想把我怎么着，我一个单身女人找男人打一炮算什么错误？”
顾天佑心中温暖，起身将她揽入怀中，道：“就知道你的良心大大的好。”
许佳慧道：“少来，你这种男人就算是倒霉到吃软饭的地步，我相信也有大把傻女人排队等着接盘，少拿这甜和小姑娘的话甜和我，要不是看你还有从前几分姿色，老娘才懒得搭理你呢。”说着，将一把钥匙悄悄塞了过来，“外面真要是混不下去了，就回家里住。”
什么是家人，就是永远当你是亲人，永远为你留一扇门的人。顾天佑压下心中的感动，笑道：“姐，你现在混的不错嘛。”
许佳慧道：“养俩孩子还能凑合养得起。”
“俩孩子？”
“一个顾志杰，另一个希望是你。”许佳慧目光炙热。
顾天佑叹了口气，道：“姐，对不起，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的工作已经落实了。”
许佳慧收回目光，眼神黯淡了一瞬，随即摆手笑道：“没事儿，我也就是说说，其实一个人也蛮有意思的，你要是有时间就过去看看，妈和孩子都挺惦记你的。”
顾天佑道：“相信我，不跟你们一起生活并不全是因为我自私。”
许佳慧眼珠转转，会意的点点头，指着顾天佑的鼻尖道：“明白，安全第一嘛，其实我也很怕你在外面的混蛋事把仇家招进家来，刚才的话你听听算了，我不是很有诚意的。”
顾天佑狠着心道：“我明白。”
许佳慧道：“快中午了，停尸间里还有一个活儿，我就不留你吃午饭了。”
顾天佑道：“我其实挺想请你吃顿饭的，之前几次都留下了蛮有意思的回忆，这世上只有一个女人能让我被动又抓狂。”
许佳慧道：“改天吧，给我一个机会请你吃一顿好的，带上顾志杰，咱们仨一起。”
从先前冲动的亲昵，到此刻理智的寒暄客套，顾天佑很清楚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许佳慧的个性一向很强，这个独立自我的女人，绝不能忍受祈求来的幸福生活。从前自己富贵时，她断然拒绝旧情复燃，现在，顾天佑倒霉了，她反倒希望能够有机会接纳这个男人。但是从见面以后，顾天佑所表现出来的东西，让她意识到，这个男人绝非别人所说的那般颓废无助。这个澎湃着激情和自信的家伙，依然昂藏傲气，所以，她又收回了之前的想法。
顾天佑动身出门，身后许佳慧问：“你还没告诉我丁宝峰给你安排到哪上班呢？”
第四百一十三章 匆匆语，问人面桃花还在否
把女人拿什么来比喻。在顾天佑而言，方乐儿是咖啡，知性香醇。陆子琪是酒，火辣暖心。胡莫菲是书，黄金屋颜如玉应有尽有。龙剑梅是剑，锋芒盖世生死相随。许佳慧是家，淡然如水温润如春风一般。一个浪子，在咖啡和酒之间很容易做出选择，而书和剑是根本离不开的。唯有家，静静的在那里，向往之余又不敢走进，午夜梦回想的念的最多的还是家。
从省厅出来的时候就发现有人跟踪，上车走了一段后发现跟踪者坐在一辆出租车里，技术上很不专业，如果不是因为没有敌意，恐怕早就能察觉到她了。
一个人跟踪另一个人，往往会带着明确的目的性，对目标的身份和能力至少有一定了解。似这位这般，懵懂无知漫无目的，纵然天佑哥见多识广却也是生平仅见。顾天佑转过一个街角，将出租车拦了下来，亮出证件打发了司机。只剩下一个姿色中上，身材一流的小妞，正手忙脚乱将记者工号牌藏进袖子里。
“你是谁？为什么要跟踪我？”
“你先告诉我你是谁，我就告诉你我是谁。”
“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跟踪我？”
“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你凭什么断定我是在跟踪你？”
“小姐，你这是在质疑我作为一个从警八年的老刑侦的专业经验。”
“你是个警察？”
“不然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我以为”女记者眼珠子转转，哼一声道：“看你也不像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
顾天佑瞅着她，笑道：“你觉着我像个大人物，想挖个大新闻，所以跟踪我？”
白冰冰倔强道：“我错看了你行了吧，只是跟踪你一下，不至于犯法吧。”
顾天佑收回手，道：“当然，你可以随意了。”
白冰冰揉着手腕，有点不平衡的看着顾天佑，道：“这事儿没完呢，你这算是滥用警权，我可以投诉你，知道不？”
顾天佑觉得这女的挺有意思，举起双手，笑道：“感觉好害怕，不知道怎样你才肯不投诉我？”
白冰冰眼珠子转转，问道：“你告诉我那天你从火车上下来，去车站接你的那女的是谁，还有你跟邹海滨是什么关系？还有，你跟女娲影视传媒集团的李明博是不是很熟？我一直想给他做个专访，你要是能帮忙这事儿就算了。”
顾天佑心下恍然，原来是这么回事，含笑反问：“你觉着我这么一个小警察能帮上你什么忙？告诉你吧，那女的是我前女友，邹海滨和李明博对她那是相当仰慕，算是追求者吧，所以那天她来接站特意叫上了那俩大人物，主要是给我看的。”
“真的假的？”白冰冰狐疑的打量着眼前的家伙，道：“照你这么说，你跟那二位根本就不熟？”
“哎！就是这样。”顾天佑点头，道：“全是冲着那女的去的，我也是之后听了别人介绍才知道那是俩大人物，这就叫英雄难过美人关。”
这个解释发生在那个女人身上，确实是合理的不能再合理的理由。就算身为美女一枚，面对那个女人的美貌和气度，也是生不出半点嫉妒之心。以白冰冰女人的眼光看胡莫菲，那不是女王，而是真正的女神。
白冰冰点点头，算是接受这个说法了，最后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顾天佑道：“相逢何必曾相识，我这名字不值一提，还是算了吧。”
白冰冰主动伸出手来，道：“虽然你不是什么我期待的大人物，但瞅着还蛮顺眼的，反正都聊了这么多，就不妨彼此认识一下吧，我叫白冰冰，是省电视台娱乐频道的记者，你呢？”
这就有点不好拒绝了，顾天佑想了想，道：“顾天佑，秦州市局下属兴隆乡派出所代理所长。”
白冰冰似乎有点小失望，道：“那这么说来，你马上要去下边乡里工作了？”
顾天佑点头道：“实际上我现在就是要去报到的。”
白冰冰拿出采访本，撕下一张来，在纸上写下一串号码，递了过来，神情略带羞涩：“这是我的号码，没事儿的时候咱们可以聊聊，你休假回建邺了也可以打给我。”
这就有点意思了，不过少女怀春，也是无可厚非。顾天佑的卖相本来是时下最流行的女生男相，多了那道疤以后更增几分阳刚硬朗，白冰冰是娱乐行业的记者，初次接触留个联络方式的勇气她还是有的。至于能否发展出一段情缘来，估计这妹子都还没来得及细琢磨。
顾天佑看一眼她在纸上写下的白冰冰仨字和那一串电话号码，接在手中，点点头，反问道：“你怎么选择做了娱乐频道的记者？我看你各方面条件都挺适合做新闻主播的。”
白冰冰叹道：“一没有富豪老爸，二没有土豪男友，三没有当官的亲戚，四没有复杂的社会关系，只有一张新闻专业的硕士文凭和一个外地户口，你倒说说我怎么能混上新闻主播的位置？”
潜藏于内心的愤怒，一直不愿面对，却始终存在着。她的话勾起了顾天佑心中这股邪火。忽然有一种想要成全这姑娘的冲动，脱口而出道：“你是不是想挖个大新闻？”
白冰冰点头道：“做记者的谁不想啊。”
顾天佑道：“警务新闻怎么样？”
白冰冰皱眉道：“这个怕是不行，那属于社会部的业务范围，我就算拍到了上头条的大新闻，也是给人家拍的。”
顾天佑道：“你要是一天到晚就琢磨着拍李明博和孙嘉彤那点破事儿，那可就真成了娱乐记者了，你要是只想给李明博做个专访，这事儿我其实可以帮你安排，甚至我还能让他跟你在直播镜头面前爆出点猛料，比如婚期什么的，但是做决定前你得想清楚，你在这一行当中究竟想要的是什么？理想还是庸俗？”
白冰冰考虑了一会儿，咬牙道：“我其实是个俗人，你要是真有能力就把李明博叫来证明给我看。”
顾天佑也不跟她废话，立即打给李明博，披头就问：“你在哪呢？”
李明博说：“我在公司呢，这不最近请了一位好莱坞导演来拍片嘛，天天都跟这伺候角儿呢。”反问：“怎么？你有事儿？”
“是，有事。”顾天佑道：“你现在抽空到高速口这边一趟，我介绍个记者朋友给你认识，就当是帮我一忙，配合她做个专访，最好把你跟孙嘉彤之间那点儿不能说的秘密抖搂出来点儿。”
挂断电话的时候，白冰冰一脸狐疑的：“你这跟我演戏逗我玩儿呢？还是真格的？电话那边真是李明博？”
顾天佑道：“我就是想告诉你一个事实，这个世上是有奇迹的，无论出身多低微，你的命运都不该被固定在一个框子里。”
白冰冰道：“你先前说你只是个普通警察？”
顾天佑道：“事实如此，就算当着李明博的面儿我也得这么说，也许我只是凑巧跟他有很深的交情？”
白冰冰摇头道：“相信你才见鬼了呢。”
顾天佑道：“那你就忘记顾天佑这个名字吧，我其实还有个身份，叫挑战者。”
“挑战者？”白冰冰诧异的：“拍英雄大片呢？还给自己起了个绰号？”
顾天佑拍了拍她的肩膀，告辞道：“好好干吧，也许有一天你找到了正确的路，会再出现在我面前，或者到那时我会告诉你这三个字蕴含的意义。”
秦州，卧龙塘。
杨文山手举电话，满脸兴奋，光着脚丫子跑向村子口，一边跑一边大喊：“都他吗给我爬起来，有鞭炮的放鞭炮，没鞭炮的敲锣打鼓也得给我热闹起来。”
顾天佑站在村口老远看着，老杨还是从前的老杨。飞虎岭依旧是过去的飞虎岭。
杨文山的老婆拎着一双鞋追了上来，叫道：“当家的，鞋子，穿上鞋子，柏油路不像从前的土道，膈坏了脚可不是给顾兄弟添堵吗？”
顾天佑漫步迎了过去，杨文山穿上鞋阔步走到近前，伸出双手握住顾天佑的手，道：“啥也不用说了，外头的事情我全知道了，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把你彻底踢出局了，我听说以后一气之下也撤资了，虽然我飞虎岭这点小把戏放在伏羲投资里也就勉强够个千分之一，可我宁愿放弃股权也不想跟那帮王八蛋共事，就是可惜了胡小姐，这事儿也怪不得她。”
顾天佑点头道：“是的，确实不能怪她，养父母的恩情是一方面，最主要是我伤了她的心。”
杨文山伸出大拇指，赞道：“我觉着兄弟你做的对，这就叫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不然，那帮王八蛋就得对你下手，甚至是咱们所有人都不会放过。”
顾天佑笑道：“文山大哥粗中有细，是真正的明白人，飞虎岭给你经营其实有点屈才了。”
杨文山哈哈大笑，道：“你快别夸我了，这么些年过去了，也没多大出息，这不正好你回来了吗，今后咱们算是有主心骨了，你就带着大伙儿干，跟从前一样，你负责指画着，扛活的事儿都交给我，不出十年，说不定又一个伏羲投资。”
顾天佑笑笑摆手道：“我这次过来只是来看看你们，并没打算留下来。”
杨文山神情一凝，知道顾天佑这种事儿不会说笑，顿时有些失望的：“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顾天佑跟着他往里走，听着四下里鞭炮齐鸣锣鼓喧天，不知道的还以为飞虎岭提前过年了。笑道：“你这欢迎规格整的可有点高了，我现在就是一普通乡镇派出所代理所长，你搞的这么隆重，显得我太不低调了。”
杨文山一拍胸脯道：“怕个球，不就是那帮王八蛋不希望你东山再起吗？别人不敢跟你走的近，我老杨跟别人可不一样！”
顾天佑听出他话中所指，笑问：“方家现在怎么样了？卧龙塘工业园被伏羲投资吞并改建成电池工厂以后，方大头把全家搬到哪去了？”
杨文山道：“还能搬到哪去，秦州城呗，这个方大脑袋全家太他吗不要脸了，先前胡小姐代他不错，收购卧龙塘的时候单独优待他，海州股份和我们飞虎岭两家拿到手的都不如他一家多，之后他们搬到了秦州还把代工生意交给他做，整个华东地区都是他一家供货，一年利润三十个亿都不只，这不最近听说风向变了吗，京城那边来了几个年轻人，这个方大脑袋就专门搞了一个什么联谊舞会，还特意从海州把方乐儿给弄回来了，这不就是打着主意卖闺女吗？”
尽管跟乐儿之间似乎已没有可能回到从前，顾天佑心中却还是涌起一阵阵难舍和愤慨，问道：“你知不知道方乐儿对这事儿是什么态度？”
杨文山摇头道：“那我上哪知道去啊，反正啊我就知道这方大小姐也是个傲气人物，她瞧着胡小姐不顺眼，当初伏羲投资要找个法务代理，胡小姐的意思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结果她一张嘴就拒绝了，为了不跟胡小姐碰面，抬脚就下了海州，一晃儿得有三四年没听说她回秦州了，这次也不知怎地，居然听了方大头的话回来了，许是年纪大了也想找个人家了？”
会是这个原因吗？顾天佑的心有点乱，从始至终，在与方乐儿之间的这段感情中，错的一方都是自己。唯一可以拿来做借口的就是当初在一起之前便先把丑话说在了前头。乐儿是个极其自信且控制欲超强的女人，她曾经以为能改变天佑哥，但事情发展到后来，一切都朝着她的预期相反的方向发展，所以，她选择了离开。
我究竟该不该再去打扰她的生活？顾天佑心中升起个极为难的问号。忽然想起在北美的时候救过一个男人，那哥们儿悄悄爱上了他的女邻居，作为有妇之夫，在灾难来临的时候，他奋力保护家人，在把家人送上政府转移人口的大巴后，又独自回去营救女邻居，结果晚到了一步，亲眼看到女邻居被感染了，这哥们儿万念俱灰，被顾天佑救下后毅然加入了芭蕉扇公司，他总喜欢说的一句话，人这一生其实是很短暂的，短到来不及说一声我爱你。
第四百一十四章 情如竹马来，莫道不销魂
卧龙塘的雪在海风中飞舞，在湿润的空气中迅速消融。忆少年时光，弹指间青春散尽，唯余淡淡清凉在心头。爱情会随着年龄和心态的变化而变化，就像飞舞的雪花，消融散尽后，剩下的便只有那一丝清凉的情怀。
方乐儿如约而至，完全超乎了杨文山的意料，却没有让顾天佑感到丝毫意外。
二人隔雪相望，万语千言都在彼此眼神交融的刹那诉说殆尽。
情如竹马来，白首忆欢声。
那个欢乐的少女，青梅一般酸涩，在最艰难的岁月中，慰藉了过早被催熟的少年的寂寞。有些感情会因为时间而变，有些情感却永远都不会过期。时间越久，反而越隽永。
熟悉的望海亭，仿佛凝固于多年前的画面，两个人对坐，顾天佑看着茫茫无际的大海，方乐儿痴痴凝视着顾天佑。
“顾天佑，你相信吗？当你落魄的消息传回卧龙塘，最高兴的人其实不是那些恨你入骨的对手，而是我。”
“我确实够可恨的，你比他们更恨我原也是应该的。”
“你是够让人恨的，我这辈子加上下辈子都恨不够你。”方乐儿咬牙道：“这几年我一直想找个比你更可恨的，却连半个都遇不到，拿你的标准一量，好像天下的坏男人都死干净了。”
“总之是我对你不起，约你过来就是想看看你好不好，在北美的时候常常会想起你，如果当初没有遇到我，你现在一定会很幸福。”
“我二十九了，要说姿容，还自信比得过电视里参加选美比赛的小姑娘，但打开这副外表，内在里却满满都是伤痕和烙印，就算等到三十九，四十九，也许五十九甚至六十九，也不会改变什么。”
“是我耽误了你。”
“你承认就好。”方乐儿轻哼了一声，又道：“知道我现在有多开心吗？”
“如果这样的我能让你开心，那你开心就好。”顾天佑颓然起身，背对着她，似乎无颜面对。
“顾天佑，你混蛋！”乐儿忽然大声道：“我开心不是因为你倒霉了，而是因为只有这样的你才能让我觉着我们可以在一起。”话锋一转：“胡小姐是个很优秀的女人，优秀到让我羡慕嫉妒的发狂，又让我觉着自惭形愧，那时候的你能吸引到这样的女人追随左右，我甚至都觉着不该怪你太花心，所以我选择了离你远远的。”
顾天佑这回听明白了，比不明白的时候更难受。
乐儿继续说着：“现在你落魄了，她们都离你而去，包括那位胡小姐也没能免俗，对我来说这可真是一个天赐良机，就好像当年你孤身一人来到卧龙塘，无论别人怎样看待你，方乐儿永远是你的方乐儿。”
她说这段话的时候脸上充满期冀，眸中放光显示出内心中汹涌的情感。正如杨文山所说，她是如此的傲气。又正如自己所料，她又是如此的善良多情。
顾天佑迟疑了许久才缓缓道：“如果，我告诉你胡莫菲其实没有离开我，子琪也没有，还有之前你见过的姓龙的小姑娘也都在，最近我还跟许佳慧旧情复燃了一下，你会不会觉着我在吹牛，故意给你添堵？”
方乐儿先是愣了一瞬，接着脸上的期冀一下子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怒色，道：“都到这一步了，你还跟我这死撑个什么劲儿？”
顾天佑不说话，只默默看着她。
乐儿气呼呼站在那里，对视良久之后，终于身子一松，一屁股坐在亭子上，喃喃道：“是啊，你这样的男人，谁能舍得放手呢？我真是太傻了。”
顾天佑道：“被人算计了是真的，但落魄还谈不上。”
乐儿道：“既然是这样，那你找我来做什么？”
顾天佑道：“原因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是个贪心的坏男人，已经属于我的，我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乐儿道：“我属于我自己，顾天佑，你自我感觉不要太好！”说着，转身便走，边走边道：“我现在就离你远远的。”
顾天佑道：“你属于我，一个在我落难时刻不离不弃的女人，我是不会看着她因为任性错过一生的幸福的。”说话间，身子一晃便到了乐儿身前，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细嗅着发丝间的芬芳，柔声道：“人这一生其实是很短暂的，短到来不及说一声我爱你。”
方乐儿如遭电击，这么深情款款的话语还是第一次从这个男人嘴巴里听到。她的思想还在坚持，心却在瞬间被溶化了，整个人依偎在男人怀中，颤声道：“你说你爱我？”
顾天佑很肯定的：“是的，我爱你，如果一定要做某件事来证明，我想对你说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方乐儿哼了一声，道：“同样的话你对其他几位也说过吧？”
顾天佑摇头，道：“有的爱不需要说出来，有的就一定要，而你是个倔脾气的姑娘。”
方乐儿道：“原以为你这次来找我是需要人同情，要人保护的，却原来是打主意把我编进你那娘子军队伍，你当我是什么人？胡莫菲行，方乐儿不行！”凶悍的：“给我放手，不然”
“不然你要怎样？”
“顾天佑，你这是打算强来吗？”
“如果有必要的话。”
“你混蛋。”
“等你八十岁的时候就会庆幸这个混蛋陪你渡过了一生。”
“我只想要陪我一个。”
“你这是强迫症，回头让菲菲好好给你治治。”顾天佑将她打横儿抱起，向着那片油菜花地走去，那里正有一座搭好的彩帐，四面八方画满了怒放的油菜花，一如当年初相亲时的情景。
方乐儿整个人都软了，根本无力拒绝，任凭自己的身体被这个混账东西彻底征服，那些理性状态下几辈子也羞于启齿的话一股脑的喊了两三个小时。生平第一次发现自己真挺贱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最令她气苦的是这泪水并不是因为委屈流的，相反的却是因为畅快和感动不由自主流出来的。到此刻，只能说这王八蛋床笫间的手段太厉害了。
“女人不愧是水做的骨肉。”顾天佑揽着怀中伊人雪白纤细的腰肢，指尖划过肌肤，泛起一片片静电引发的奇特触感。乐儿的心又不争气的激烈起来，身子扭动着，鼻息浓重。
顾天佑笑着将她整个人抱起在怀中，道：“傻瓜，真想一次爱个够啊。”
方乐儿渐渐从迷乱中恢复理性，忽然一下子挣扎坐起，神情先是恼怒，接着低头看一眼自家没出息的身子灾情泛滥的样子，不由转为尴尬。恼恨道：“顾天佑，你干的好事！”
顾天佑厚颜无耻道：“也不是没做过，干嘛这么大反应？”
乐儿冷哼一声，点点头，一边穿衣一边说道：“算我自己犯贱，被你给骗来了，活该有这一道桃花劫，这事儿我也懒得跟你计较了，咱说点有用的，你不是说你爱我吗？后天方大头要给我办个相亲专场，就在秦州大酒店，你要是真爱我就过来用实际行动证明一下，别怪我没提醒你，方老三现在对你可是恨之入骨，那些京城里来的阔少们也不是好惹的。”
ps：今天上午出门办事儿了，搞的时间有点紧张。
第四百一十五章 纵马秦州，生如朝露
傍晚的城市开始被霓虹点缀上颜色，发廊门前的音箱正播着一首一六年的老歌。马路对面的大酒店门前车水马龙，贵宾云集，秦州政商两条路上的名流应邀而来者不计其数。
顾天佑拿着手机对乐儿的微信留言说：“据说，每一个女孩子在成长阶段都会做一个关于白马和王子的梦，这个梦想会随着时间推移被深埋在心底，但永远不会消失？”
方乐儿回复：“说的挺好的，王子先生，我在这儿等你的白马和你的人呢。”
顾天佑收起电话，转身从车棚里将挂了警燈的白色宝马摩托推了出来，翻身登上去。大排量六缸发动机的摩托车发出巨大的轰鸣声，顾天佑一松刹车，摩托车射箭似的冲向对面的酒店。
金色的大厅里，方大头正在向所有到场嘉宾介绍今晚的女主角。话刚说到一半儿，便听到了摩托车巨大的轰鸣声。
所有人循声望过来，顾天佑迎着众人的目光，将警燈打亮。摩托车长驱直入来到方大头面前，一身戎装英挺俊朗，啪的敬了一个礼，道：“请问，哪位是方乐儿小姐？”
方大头瞅着顾天佑，都看傻了，这小子这是要干什么啊？
“你是谁，要干什么啊？”宾客中一个干部模样的中年男人走过来质问道。
顾天佑没理他，继续说道：“我是兴隆乡派出所代理所长顾天佑，现在我有一件案子与方乐儿小姐有关，需要带她回去协助调查，配合警务调查工作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请你们配合。”
方大头咬牙道：“臭小子，你鼻子够灵的，还嫌害我们乐儿不够是吗？”
顾天佑不为所动道：“所以才要做些弥补工作。”
那个被无视了的干部凑上来，指着顾天佑道：“你晓不晓得今天这是什么场合？别说你一个小所长，就是你们市局的戴局长来了也不敢这么胡搞，骑着摩托车闯人家的宴会来抓人，你搞搞清楚，这是你随便乱闯抓人的地方吗？”
顾天佑瞥了他一眼，只做未闻未见，转头冲着方大头身后的白纱帐里的倩影喝道：“方乐儿，我顾天佑来带你走了，你愿意不愿意跟我走？”
白纱帐里乐儿的声音：“顾天佑，你够鸡贼的呀，我算你说话算话，可我要是就这么任你带走了，我爸爸怎么对今天到场的嘉宾们交代呀？你不是来办案的吗？现在有这么多人拦着，我倒想看看你怎么行使你的权利？”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任性，烈马难驯，这才是乐儿的本色。
顾天佑环顾四周，宾客们几乎无例外的怒目而视，又看看方大头那张写满了为难和惭愧的老脸，最后目光停在跃跃欲试的方老三身上，笑道：“这不是二姐夫嘛，怎么着，看你的意思对我不大欢迎呀。”说着，眼中寒光一闪。
方老三被惊了魂儿，吓的一缩脖子，整个人差点跳起来，道：“没有，绝没那个意思，你是警察啊，履行职责还不是应当应分的嘛，您随便，随便。”
白纱帐后面传出不屑的声音：“真他吗丢人。”
顾天佑转过身又看了那干部模样的一眼，压着魂力稍稍施展了一点手段，问道：“你有异议？”这货连点头带哈腰的：“你随意，你随意，人民警察爱人民嘛，你这也是为了工作，谁的权力大也大不过法去。”
顾天佑坐在摩托车上，四顾雄视神采飞扬，喝问道：“还有谁有意见的？”
这般风采盖世倾城，如此人物何需权势？整个大厅竟然鸦雀无声，人们为之神夺，难发一言。精神修养差的，甚至已经跪伏于地，顶礼膜拜口念天神显灵了。
顾天佑哈哈大笑，一加油门来到白纱帐外，道：“喏，他们都同意了，看来你只能跟我协助调查了。”
白纱帐掀开，方乐儿一身盛装款步而出，鼓着腮帮冲着方大头问道：“老爸，你就这么看着他把我带走？”
方大头把手一摊，道：“闺女，人家是来抓你的，拦着是要犯法的，我们哪能干犯法的事儿呢？”
方乐儿大吃了一惊，转过头来惊悚的目光盯着顾天佑，喝问道：“你把我爸怎么了？他们怎么突然全都对你言听计从了，你是不是对他们下了毒？”
顾天佑歪歪头，道：“很显然，大家都很有法律精神而已，现在唯一不知道公民的法律义务的家伙只有一个了，看来我得对她上点强制手段了。”说着，随身拿出一副铐子，一把将乐儿抓过来，咔哒一声铐住了手腕。一拍摩托车，“宝马，白色的。”又拍了拍自己：“王子，黑色的，女士，还有什么能为你效劳的？”
方乐儿彻底承认败了，这混账东西怎么这么多花样呀！心中暗叹，老天爷呀老天爷，可不是方乐儿没出息，实在是你给我选的这个男人太神奇了，面对这么有趣又那么多花样的男人，哪个女人尝过了滋味后会狠得下心拒绝的？
摩托车的轰鸣声划破耳际，宴会厅的人们如梦初醒一般，方大头回过神来的时候依然能清晰记得刚才的情形，此刻心中只剩下一团迷惑，老子这是怎么了？怎么就不敢拒绝那活魔王呢？刚刚竟然连个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闯荡江湖一辈子，到了这个岁数了，居然被顾老大的儿子几句话给吓傻了，难道我真是老的没用了？
方老三算是反应比较快的，凑过来道：“爸，我带人去追，非把乐儿给找回来不可，顺带着把那小子胳膊腿打断了给您顺气。”方大头把眼一瞪，“放什么狗屁呢，给我滚一边去，井底里的蛤蟆，你见过多大的天？你要真有这个能耐，刚才能活活看着他把你妹子带出去？你妹子去了，最多一晚上就能好模好样的送回来，你要是去了说不定我得替你收尸去。”
有一天，我的爱人会骑着白马闯进我的生日舞会，他会先跟我跳一支舞，然后拉着我的手带我一起离开。从此我们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方乐儿眼中噙着泪花，痴痴看着顾天佑，道：“记得吗？这是咱们少年时，有一次去看了一部老电影后我跟你说的心愿，你至少帮我实现的前半部分，而且没让我像电影里的女主角一样到临死前的一刻才等到她的爱人。”
顾天佑心中暗自惭愧，竟完全想不起曾跟她一起看过什么电影，记得那时候每次进城都跟飞虎岭上的买卖有关，偶尔的确有碰到她同路的时候，借着她打打掩护也是有的，但要说一起看电影，貌似毫无印象。但这个时候显然不是计较这个的良机。赔笑道：“后半部分我也会帮你实现的。”
方乐儿也笑了，质问道：“怎么实现？跟四个女人一起分享你吗？”指着顾天佑的下半身，道：“你这东西现在真的非常厉害，都说男人的自信跟这玩意的持久力和硬度有关，你这么自大就是因为觉着你这老弟能帮你伺候好我们吗？”
糟糕，乐儿被小龙女附体了，满嘴虎话连篇。顾天佑大感吃不消，嘿嘿干笑，居然下意识的伸手在那里挡了一下。
方乐儿冷笑不已，继续说道：“顾天佑，你懂的什么是爱吗？你真觉着跟其他女人在一起守着你，我会感到幸福？”
“也许是因为每个人的经历，条件，个性都不尽相同，有的人能接受你这种生活态度和方式，比说子琪，还有胡小姐，对于她，我必须承认一个事实我很羡慕她，甚至有些钦佩她，给我的感觉是，她是那种不会把自己的终身托付于任何男人的女子，所以，她喜欢你就会跟你在一起，根本不在乎你有其他女人，在她眼中有事业和抱负，男人只是志同道合的伴侣。”
顾天佑叹了口气，道：“菲菲跟你的个性确实有很大诧异，但她是她，你是你，对我而言重要性并无差别。”
“无耻之尤！”方乐儿忽然走近，揽住了顾天佑的脖子，美眸涟涟打量着男人青碴须须的脸颊，看着那道刀疤，慢悠悠道：“虽然知道你说的是真心话，可我还是觉着你这个臭男人有够不要脸的，我这辈子是不是注定了不许逃离你的魔掌？”
“是的！”顾天佑决然不容置疑的：“除非你我之间情断义绝，否则，谁打你的主意我就弄死谁。”
乐儿叹了口气，道：“你变了，比从前霸道了许多，以前你从不勉强女人，说实话，这个变化挺让我感到惊喜的。”
顾天佑挽住她：“你喜欢我，身体不会说谎，从眼神中透出的灵魂信息更不可能说谎，所以，我必须拿出态度来，让我们彼此都不至于终身遗憾。”
乐儿道：“知道我为什么需要你霸道一些才能跟你一起吗？因为我跟胡小姐不同的是，我没有她的飞扬跋扈谁为雄的风范，还有那个姓龙的小姑娘，女人长成她那个样子，又有那一身本事，真的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了，这世间无论喜欢什么都可以放胆去追求；而我只有你，如果你不喜欢我了，我这辈子便只剩下回忆了，我输不起，所以我才会只想要独占。”
“而且，爱情是自私的，对我来说分享太危险了，如果你对我生死不弃，对其他女人你怎么交代？”
顾天佑道：“我是个活在刀山火海里的男人，过的是这世上最凶险的日子，所以我从来不担心以后会怎样，在北美的时候我认识了一位佛门高僧，他告诉我说，生命也许真的可以轮回，但每个人最多只能对自己这辈子负责；那段日子里我亲眼目睹了许多生死离别，那些生活在平淡人间的人们，一夜之间便要经历生离死别的打击，而我这个刀尖上生活的人至少现在还活着，我实在没有道理不珍惜属于我的每一份情感，所以，我回来了，一个一个的找回你们。”
“我不需要向任何女人交代，如果有一天我为了其他女人死了，你只要相信换做是你，我也会同样选择就够了。”顾天佑情到深处不自觉的又想起了北美那哥们常说的话：“人这一生太短暂了，短到来不及说一声我爱你。”说着，伸手抓住自己两边的衣襟猛然一撕，亮出胸膛上那道惨烈的伤疤。
方乐儿一下子愣住了，接着忽然放声大哭起来，抬手捂着顾天佑的嘴巴，说道：“别说了，我懂了，我真的懂了，我喜欢的男人是如此的超凡脱俗，而我竟然从来没有意识到，我所谓的独享爱情在你这样的男人面前是如此庸俗幼稚，我今后不会再跟你要这个了，真的，再不会要了，我只要跟你一起的每一天都快快乐乐的，一辈子太短了，我没那么多时间计较了。”
“现在我们去哪里？要不要我送你回去？”顾天佑温柔的看着她。
乐儿的小手轻抚过那道伤疤，幽幽道：“你吓到我了，我现在要知道这些年我离开以后，发生在你身上的全部，也许要说很久很久，去哪里我不管，反正我要一个有热水能洗澡，有张干净的床能尽情跟你爱爱，不被任何人打扰的地方就够了。”
秦州大酒店，顶楼总统套房。
乐儿正在泡咖啡，很仔细的样子。她脸颊上的红潮刚褪去，整个人还处在一半癫狂一半理性的状态中。这混蛋真不是吹牛，再弄四个姐妹过来，他也能服务的大家都舒舒服服的。乐儿的念头刚转到这里，忽然意识到刚才顾天佑打了个电话出去，好像是打给那位胡小姐的，还说让她立刻过来这里。
他这是要干什么？三人行吗？乐儿的心居然又不争气的加速跳动了，第一个念头居然不是逃跑和抗拒。甚至有点期待，想要看到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的样子，尤其是那个高高在上如女神一般让人自惭形愧的胡莫菲。
门禁的声音传入耳朵，把乐儿吓了一跳，小手一抖，装满滚烫的热水咖啡壶脱手而落，意外将要发生前的刹那，一只有力的大手无惧高温握住了咖啡壶，滴水不洒，从容放回托盘中，男人爆棚的阳刚气息扑面而来，“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