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6、捉妖师,三字骇退凶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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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江湖令发得很巧妙也很及时,平息了修行各派对成天乐聚集众妖的疑忌,让他鹊起未久的声名再度锦上添花,这也算是为甄诗蕊等成天乐麾下的妖修正名。而胡卫华刚刚拜艾颂扬为师,就受到了昆仑盟主传之天下的点名褒扬,实在是难得的缘法。
这份江湖令也送到了苏州成天乐的府上,訾浩与群妖看了之后都觉得扬眉吐气,再出门的时候就连迈步都觉得特有jīng神!可成天乐本人却感到很惭愧,隐约觉得自己当不起这种盛名,别的不说,他的修为恐怕还承受不住众妖的结缘传法之拜,更别提自立宗门了。
若以妖修而论,成天乐的境界也不过是相当于突破风邪劫的大妖而已,御形之道的修炼接近圆满,但想突破玄牝妖丹大成尚有距离,就连参悟的门径还未触到。而众妖之中,甄诗蕊的修为不弱,黄裳、吴燕青修为境界至少与他相当,禇无用已突破风邪劫成为大妖,吴贾铭也快经历风邪劫了,而兑振华更是在闭关参悟玄牝妖丹大成之境。
成天乐得到了完整的法诀传承,并以人身行妖修之法有所成就,这是人间难得的经历,因此他可以指点妖修如何巩固各自的修为境界、参悟修行道路上种种未解透之玄妙。但是更高境界的修炼,他目前却无法指点,除非自己的修为有所突破、再取得后面的法诀。
举个例子,假如兑振华安然出关,无论有没有突破玄牝妖丹大成之境,关于修行道路上的种种得失,成天乐仍然可以给予印证指点,因为他站在总摄妖修之法的角度。但是更高境界的修炼门径该如何突破,成天乐却不能再帮助他了,因为他本人境界未到。
除此之外,成天乐还有很多事情没搞定呢。比如周峰尚未归案,北京八达岭培训公司其他几位股东也是下落不明,花膘膘没抓回来,毕明俊也没有收拾掉。而他暂时并没有想太多。还是闭关潜心修炼,他本就是在闭关修炼之中被各种意外状况接连打断的。
眼看就要到年末了,再过两个月又是chūn节,成天乐肯定是要回家过年的,这段时间他就没有再出门,依旧进入画卷世界修炼御形之道、追求此境界的最终圆满。修行境界圆满须功夫用足,也与发愿有关。成天乐的愿望是在元神中彻底展开苏州画卷。假如他做到了这一点,御形之道自然圆满,而且元神之强大将远远超出同类大妖。
天地间的万事万物,有妙不可言之处,御形之道的修为心境,也与人的经历有关。经过了这一系列的事情并圆满的解决,成天乐再入画卷世界,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法力增长虽然有限。可是元神感应更加清晰深远,神识也比以前强大了。
如果不多想那些烦恼事,其实成天乐在现实世界里已经过得很滋润了。比世上绝大多数人都要舒服得多。如今成总想办什么事,甚至不需要亲自动手,只要号令群妖搞定,比如斩杀那作乱的妖孽就是小菜一碟。但成天乐心中难免也有想法——如果不是驱使群妖而是他亲自出手,结果又会怎么样呢?
画卷世界的情形,仍停留在成天乐刚刚发现胡卫华身有“妖气”,而那三起惨案还没有发生的时刻。成天乐受元神之力所限,暂时还难以打开整个姑苏的场景,干脆先在画卷世界里印证别的事情。他知道第一起惨案发生的时间地点,而那处园林是他早就去过的地方。于是带着法器就在那里守株待兔。
如今成天乐对这个画卷世界的态度已经很坦然了,因为自己的出现,这里已与现实有所不同,但现实中他没有改变过的事情仍然会发生,那么就把它当作人生的一种经历。在这里,他仍要斩除那作乱的妖孽。虽然现实中已经无法挽回惨剧的发生,但总不能让那妖孽在画卷中的苏州继续作恶。
……
这处园林并不算很大,但是苏州园林的风格就是能在方寸之间营造曲折回环,巧设遮断掩映景观,换句话说这种地方玩躲猫猫是再适合不过了。此处园林是近代修复,所谓古迹指的是原先的风景格局。这里虽然也是安防监控系统,但主要设在入口处,至于园中实在没有什么普通盗贼能偷得走的东西,监控设备主要是为了消防。
黄昏曾有一场细雨,竹林间铺地的枯叶是湿润的,入夜后的空气仍带着雨滴的味道,成天乐坐在假山上的一个亭子里。这座园林里有三座参差分布的假山,还有小桥与水渠连接的好几座池塘,周围分布着水榭亭阁。紧挨着水塘边有一片竹林,旁边种满花树以太湖石点缀的小山丘呈半弧形环抱,是个很幽掩的所在,也是那名叫罗斌的jǐng官遇难的地方。
大约凌晨三点左右,池塘边忽然刮起一阵怪风,吹的绿竹枝叶娑娑作响,小山丘上跳下来两个人,仔细看应该是一个人手提着另一个人,自然就是那冒名曹邝的妖孽与jǐng官罗斌了。罗斌身材魁梧、比曹邝高出半个头,却被他轻飘飘提在手里里就像拎小鸡一般,此刻已经昏迷不醒。
罗斌是被突然掳走的,曹邝为了挟持方便施法将他弄晕了,带到这个合适的场所准备施展邪术。吸取人的生元通常要求对方是在清醒的状态下,并处于某种极度兴奋状态中,或欢愉、或惊骇、或喜悦、或愤怒,总之能激发最强大的生命本能,也是生机元气最为勃发之时。
曹邝将罗斌放在竹林间一片稍微开阔的地方,双臂张开口中念念有词,额上青筋跳动,口中竟吐出一截分叉的舌尖。他正要施展法术将罗斌唤醒,同时要变幻原身,就在这一刹那,地上散落的竹叶间突然飞出三枚白sè的石子,无声无息的绕着曹邝盘旋一收,打断了他的法术!
此处有埋伏!成天乐知道罗斌遇害的地点,所以提前设好了一个简单的陷阱、将那三枚飞石放在了铺地的竹叶下面,此刻突然御器偷袭。看似分散的三枚飞石实则是一体的法器,绕着曹邝的身形螺旋形飞起,虽然没碰到他,却带着一股绞合之力同时也有缚灵印的法力,不让曹邝变幻出强悍的原身来。
成天乐打架可没什么讲究,更不会像传说中的仙家高人那般仙风道骨的出场,唱一首诗诀或者来一段台词啥的,他是说动手就动手、一声招呼都不打。那曹邝反应也是极快,低喝一声袖中飞出一根黑sè的软索,绕着身形盘旋急颤,那震动的冲击力量都打在了飞石上。
三枚飞石带着无形束缚之力收紧本yù将曹邝捆住,此刻突然被弹开,紧接着在半空盘旋竟发出了光芒,飞石之间也出现了很多无形的丝线,又向着曹邝收去。又听“啪”的一声,林中竹叶纷飞,曹邝手中的黑索突然绷的笔直,发出了极细微而尖锐的啸音。
一股急剧的震颤竟将那无形的丝网给震散了,曹邝抖索成刺已飞身而起,直扑一座假山顶上的凉亭,他已发现了成天乐藏身所在。这妖孽好生凶悍,竟然冲破了成天乐的连环飞石束缚,突围而出展开了反击。
再看那三枚飞石陡然变的黯淡无光,失去法力控制落在了地上。曹邝是山野妖修,但斗法时还有路数可寻,而成天乐虽得到过完整的传承法诀,与人打架却比野路子还要野路子。他设的陷阱未尽全功,干净连法器都不收回,直接切断身心联系将之放弃了。
曹邝的黑索上还飞出一片鳞光护住身后,防止那法器的回击!在前扑之时,黑索笔直前刺,有无声的音波攻击从四面八方汇聚一点,直奔成天乐而来,这手段与甄诗蕊曾在灵岩山所施展的法术十分类似。
成天乐放弃了飞石,却挥出了狈牙法宝,劈手前刺的同时身形向后飞退。他往后飞掠,身前却有一个狼头虚影扑出张开利齿獠牙,带着能冲击元神的咆哮。此狼头虚影恰与那无声的音波冲击在亭中相撞、同时湮灭。亭中的石桌瞬间裂成了好几块,而其他地方却完好无损。
第二击交锋之后,成天乐已飞纵到另一座假山顶上,而曹邝的身形出现在亭中。这妖孽沉声喝道:“什么人?”成天乐冷冷答道:“捉妖师!”
就是这三个字,却把曹邝吓得转身飞纵而去,连竹林里昏迷不醒的罗斌也顾不上了,只想在第一时间逃走!并非是成天乐刚才显露的手段多么强大,而是出于混迹红尘的山野妖修那本能的畏惧,正在干坏事被捉妖师抓了现形,那还不赶紧能逃多远逃多远,他怕的并非是成天乐这个人,而是其所代表的身份,谁知道附近还有没有别的捉妖师呢?RQ
357、竹叶飞,拨动心弦一声
成天乐怎能让他逃走,一个箭步又跳到了凉亭所在的假山,紧接着脚尖点地飞跃而出,手持狈牙腾空向着曹邝的后背直刺而去。**[手][打][][[][]法宝不是这么用的,这根狈牙明明能隔空发出锐利的弧光,成天乐为何拿着它直接去捅人呢?
此时狈牙已经不当法宝用了,成天乐又一次切断了与之的身心联系、放弃了御器。只听前方传来几乎连成一串的砰、砰、砰三声闷响,仿佛是什么飞shè的重物击中了败革。曹邝身形一震,从半空硬生生的落下勉强在池塘边站定。
原来是落在竹林里的飞石又在黑暗中突然shè出,不带任何花哨的弧线与法力的光芒,迎面以最快的速度直击飞遁的曹邝。成天乐弃了狈牙法宝的妙用,又以御器之道催动三枚飞石截住曹邝的去路。曹邝手中的黑索扭曲将之尽数弹开,猝不及防间也是身心剧震没能逃走。
传说有了出神入化之修为、化身五五之境界,可以随心所yù的同时催动各种法宝。而成天乐还远没有这个本事,御器与身心一体、一器只一御,这才是最正常的斗法手段。但成天乐掏左兜换右兜的手法却玩得很娴熟,也从来没有人教过他该怎么御器斗法,所以谁也说不清那三枚飞石究竟是飞镖还是法宝、那一根狈牙究竟是法器还是匕首?
这么玩看似花样频出,其实也会不偿失,如果碰到眼界高明或者一眼能看穿的,他刚才放弃飞石的时候。在神识所及范围之内那法宝就可能被人顺手收走了,也等不到他此刻重新再去催动拦截。
曹邝落地的这一瞬间,成天乐正在半空中手持狈牙飞扑而下,假如曹邝反应有瞬间的停顿,这一下也就扎中了。但那凶悍的妖孽一落地便转过身来,嘴角已现出血丝,脸上满是狰狞怨毒之sè。突然发出了一声嘶吼,手中的黑索像蛇一般的扭动。
无数道灵蛇似的黑影在半空中浮现,就像一条条无形的绳索。空气变得粘稠仿佛已凝固,还在缓慢的蠕动挤压!
成天乐的耳膜一阵刺痛,仿佛有尖锐至极、不能承受的声音直刺脑海。**运转神识法力相抗那黑影的缠绕,但这身形却被奇异的定在了半空。曹邝好大的能耐,成天乐竟然被他束缚住了,这妖孽要的就是片刻的机会,目露凶光抖索成刺正yù再出杀招,同时口中也喷出鲜血,显然方才这一招所耗极剧、让他伤上加伤。
成天乐急切间不及挣脱,显然只能硬拼了,手中的狈牙也再度发出冷光。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池塘对岸的水榭屋脊上却传来了一声琴音。这不像平常的弹奏之声。倒是像试弦定音的鸣响,带着一股奇异的冲击力,这姑苏画卷的天地间仿佛都传来隐约的回音,恍惚时空都好似凝滞了那么一瞬,缠绕在成天乐周边的黑影被击散。
成天乐趁机脱困而出。双脚落地就站在曹邝前面几米远的地方。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曹邝大惊失sè,也顾不上反击了,黑索一绕腾空而起,身形已化做一条狰狞的大蟒,此刻他终于变回了原身再度逃命。
山野妖修作恶时碰上了捉妖师,第一反应往往是惊惧而逃。逃不掉时又会凶xìng大发想拼命。若对方只是一个人,而且不是自己的对手,那么发狠的妖修很可能选择杀人灭口不留线索,然后远远的逃匿而去。曹邝的反应便是如此,一开始就想溜被成天乐截住了,后来发了狠想拼命杀了成天乐,却又有人在暗中出手,他暗算成天乐未成于是尽全力逃去。
事发突然,成天乐也无暇追究琴声何来,手指半空一声断喝,那飞腾的大蟒竟然也奇异的定住了身形。这是缚灵印中的定身法,不借助法宝全凭强大的神识施展。成天乐所学的缚灵印是可束缚神气、锁住妖修的原身变化,但这只是入门的第一步境界,到高深之处不仅能锁住神气,还可以通过强大的神识之力瞬间定住身形使之动弹不得。
传说中的仙家定身法,甚至可以一指断流,但成天乐此刻施展出来的定身法,不过能趁对方不备定住身形短短的一瞬。那大蟒正在飞腾而去,却突然以一种奇异的扭曲姿势被定格,身形没有飞蹿起来,凭着惯xìng就这么硬棒棒的摔到了竹林边。
成天乐也只能定住他片刻而已,但这片刻功夫已经足够了。那大蟒弹地而起,嘶吼着向他冲来,长长的红信吞吐带着血腥之气,显然已经知道今天逃不了,索xìng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而成天乐已经缓过手来,他可不想和凶悍的大蟒近身肉搏,血肉之躯一旦被它缠住再大的本事也是白扯。
竹林边一片电光风霜弥漫,成天乐将他所会的各种攻击法术几乎都施展出来了,空中有霹雳电光绕住蟒身,风卷竹叶就像无数利刃飞shè切割,林间的雾气似乎都化成了冰冷的寒霜将其包裹,还有弥漫的隔空之力反卷,那是成天乐迄今为止全部修为的一场大爆发。
与此同时他本人也在飞退,一只脚已经踩进了水里。对付伤上加伤的蟒妖,也许不必尽如此之力,甚至超出了成天乐本人所能承受。他刚才也受伤了,此刻耳孔与鼻孔中都流出了热热的鲜血。这一系列攻击接连使出,是为了阻止那大蟒的最后反扑,看着一条狰狞的大蟒向着自己扑来,那种场面的惊怖是旁人无法体会的。
大蟒瞬间遍体鳞伤,接连冲破几道法术的阻击终于还是没有扑到成天乐的身前,扭曲着仰起硕大的蛇头,突然从口中喷出一团寒焰。这妖孽知道自己活不了了,索xìng拼尽最后的余力把本命妖丹祭了出来,就算杀不了成天乐也要重创他!
成天乐也清楚妖修有这最后一招,已经做好了准备,将狈牙奋力一扬,一道锐利的弧光伴随着闪烁的电丝shè出,正击在那团寒焰上。池塘边有耀眼的流光四shè,靠近其边缘的一片竹子无声无息的瞬间枯萎,这片园林又陷入寂静的黑暗。
大蟒终于死透了,眼神中还充满怨毒与不甘,全身血肉焦糊伤痕累累。成天乐将一只脚从泥水中拔了出来,身形晃了晃这才站稳,他的四肢有些发冷,胸口却发热,脑海中总回荡着尖锐的回音一阵阵恍惚。他受伤不轻,这伤势一半是那大蟒反击所致,另一半是因为他运转法力过剧,以致震动了经络腑脏,随即眼前一黑就退出了画卷世界。
成天乐在古宅后园的小山凉亭中睁开眼睛,缓缓的收起了画卷,他浑身看似完好无损,一只脚也没湿,刚才那一切仿佛只是画卷里发生的事情。但他却感觉四肢发冷发麻,胸腑发热发痒,有血迹从耳孔和鼻孔中缓缓流了出来。
画卷中是元神展开的世界,他在画卷里受了伤,由神而伤形,现实世界里受了同样的内伤,相当于自己的神气激荡伤了自己,回想起方才的经历也是心有余悸。
画卷世界里的苏州虽然没有兑振华,但成天乐一样可以找黄裳、吴贾铭等人帮忙,设好埋伏一举格杀那妖孽。可是成天乐一方面想试试自己的手段,另一方面多少也是因为画卷世界毕竟不是现实,他行事在某些方面还是过于随意了。虽然事先有所准备,但没想到那妖孽曹邝竟如此凶悍、神通手段竟相当不弱!
在灵岩山的那场斗法,既是群殴也是偷袭,一秒钟就解决战斗了,那曹邝有再多的手段也没来得及施展。而成天乐平时有什么争斗也用不着亲自动手,麾下众妖对他敬重有加,就算演法之时也不会与他全力相斗,更何况成天乐自重身份,并未与众妖切磋过道法神通,而今天那曹邝可是拼了命啊!
成天乐如果只想把他惊走并不难,可是逼到对方以xìng命相搏的程度,就算能杀得了他,自己恐怕也会身受重创。这一方面固然是因为轻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实战经验不足,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他的法宝不行。
在画卷世界里,成天乐并没有去天1,津找车轩,因此现实中曾发生过的很多事都没有发生,他的随身法宝还是那三枚飞石,并没有凝炼电光jīng华穿成飞电石,更没有炼入了青金石与冉遗鳍珠、变成一件妙用更强大的法器。成天乐在现实中已习惯于使用飞电石,在画卷世界中用原先的法宝,威力自然大打折扣。
幸亏那园林中传来了一声琴音、解了成天乐的危局,否则就算成天乐能如愿斩杀妖孽,受的伤也要比现在重得多,退出画卷世界能不能自己站起来还两说!那人是谁呢?成天乐所认识的人当中,擅抚琴者有甄诗蕊和南宫玥,可是直觉感应都不像。琴声传来的感觉,虽不是演奏只像定弦之音,却让成天乐莫名回忆起曾在画卷世界中惊鸿一瞥的小韶姑娘。(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58、参同契,渐悟慎独之道
这种感觉是形容不出来的,成天乐却莫名觉得应该就是她!琴声是从池塘对面的水榭屋脊上发出的,当时成天乐背对着那个方向正与曹邝激斗、无暇回头,事后便因伤势立刻退出了画卷,始终没有机会看清是谁帮了他。
成天乐有了线索倒也不必着急,因为画卷世界中的场景是不会变的,他下一次再进入画卷应该还是那个时间,而眼下还是把伤势养好再说。
成天乐挣扎着起身,就在亭子里缓缓舒展身体像在做体cāo,动作十分怪异仿佛是在模仿各种禽兽的姿态。这是他所学法诀中一套舒缓经络神气运行的动功,很久以前练过,如今受了伤倒正适合抚理神气运行。大约过了一顿饭的功夫,成天乐又重新回到亭中坐下调息,直到天明时才离开后园。
他的脸sè有些苍白,上唇和耳边还带着血迹,任谁看见都会大吃一惊。訾浩已经去上班了,成天乐回到房里洗漱一番照了照镜子,不禁哑然苦笑。自以为在画卷世界中处处占得先机,时间久了,仿佛那就是他所拥有与cāo控的世界,他进入画卷是为了练功,却练出这么重的伤势来!
难怪传说中闭关修炼有时也十分凶险,无声无息间就有走火入魔之兆甚至身受重伤,以他的经历来看这也是完全可能发生的事。他突然又想到兑振华已在小剑池洞天闭关良久,不知是否能安然无恙?修行中的重重劫数果然不容易度过,只不过这一次是他自找的。
成天乐取出了一个小瓷瓶,里面有一枚黄芽丹,此灵药可辅助修行还可疗形神之伤。听涛山庄掌门宇文霆曾经送给他三枚,成天乐自己只留下了一枚。当时宇文霆并没有详解药xìng与服用之法。甚至连这丹药的名字都没说。想当然的以为成天乐肯定知道。
还是从未谋过面的昆仑盟主石野想得更周到,或者更了解他的底细,前几天命丹游成送来九枚黄芽丹。还附上了药xìng详解与各种服用之方,其中就有专门调治这种内损之伤的。成天乐把九枚丹药都给了艾颂扬、通过胡卫华之手转给甄诗蕊疗伤,如今他自己的伤势也不比甄诗蕊轻。还好留有一枚黄芽丹知道该如何服用。
成天乐白天又在后园中漫步行功,入夜时分这才服下丹药,并以法力运化。浑身似有暖流涌起,五脏六腑感觉都十分舒适,尤其是元神安定清灵。在此境中入定调息,次rì天明起身之时,仿佛闻到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息。
黄芽丹真是好用,假如成天乐也有九枚,连续九天分次服用再辅助行功的话。这伤势也就能痊愈了。可惜他只有一枚丹药,巩固神气慢慢调养,至少也要等到一个月后方能无碍。暂时也不便再进入画卷世界。此番闭关练功却成了闭关养伤。
成天乐自觉有些丢人啊,好端端呆家里还受了这么重的伤。看上去就像被谁揍了,所以也不想惊动群妖,甚至连訾浩都不打照面。他闭关之时常常整月不出也辟谷不食,訾浩已经习惯好几天见不着他一次面了,所以也没有特别留意。
经过这一番无声无息的教训,成总行事比以前要谨慎多了,而且想起了圣人说过的两个字——慎独。
事情不仅是做给别人看的,为人处事该是什么态度就是什么态度,哪怕独处时也是一样。有人不犯错是因为害怕受到惩罚、唯恐被人追究、不想被唾弃鄙视。假如所有的罪恶都可以不见光,任何错误都可以不付出代价,肆行一切可以不承担后果,那么有的人就会忘乎所以,明知道是罪恶也会去施行,以为那就是大zì yóu的快意。
不少人在智商骤降的白rì妄想中,常常有这种梦呓之声,认为这就是所追求的超脱境界,却不明白世上既不可能存在这种所谓的大zì yóu,而且它也根本不是什么超脱,这种执愿反而是最冰冷顽固的灵魂枷锁。
修行境界所讲究的心行相合,并不专指修炼什么神通法术,也包括一种存在的状态,它看上去可能只是普普通通。
独处时、不会被人发现时、做出什么事情不为人知时,是否还是一样的心xìng行止?这与每个人的私密无关,隐秘人人都有,有很多事既不愿也不必与外人分享,而所谓慎独是另一种含义。
成天乐在画卷世界中的遭遇,与慎独的道理并不完全相同,却有相通之处。有些在现实世界中他不会犯的错误,在独自闭关修炼时却疏忽了,画卷世界也是世界,处之坦然但不能流于随嬉,这次受伤就是个教训。成天乐养伤反思之时,却想到了慎独之道,也算是另有感悟吧。
一个月后,成天乐伤势尽复,再度进入画卷世界时,园林中还是刚刚结束激斗时的情形。这个画卷世界真实吗?如果说它不真实,所发生的事都是那样真真切切,成天乐在画卷中与妖孽斗法,退出画卷世界在现实中一样会受伤,尽管现实世界里那妖孽早已伏诛。
但如果说它真实,成天乐在画卷世界里斩杀妖孽受伤不轻,可是紧接着下一刻,他又伤势尽复、生龙活虎,因为他退出画卷调养了一个月才再度进入这个世界。这在现实里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也是出入这幅画卷的奇异之处。
这奇异只属于成天乐,而画卷世界中存在的其他人并不能如此。所以成天乐并不能完全把画卷世界看作实有,它也的确并非实有!进入画卷是他的个人体验与无法言述的神妙经历,正是这次意外受伤,才让他有契机去参悟慎独之道。
竹林间的飞雾未散,那条伤痕累累的大蟒倒毙在眼前,片片竹叶犹在飘飞。成天乐一转身,从小桥穿过水塘跳上了对岸水榭的屋脊,站在高处四望却不见一个人影,刚才那琴音仿佛只是幻觉,或者弹琴的人已经走了。
成天乐莫名就觉得她来过,这画卷世界中有她的气息,仿佛就是这姑苏山水之韵。成天乐抬头四望恍然又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画卷里的天地也在看着他。这就像脑海中的灵光一闪、稍纵即逝,仿佛是某种顿悟的境界,成天乐却没有抓住,紧接着他就被不远处传来的声音给惊动了。
刚才园中有各种闷响还有光芒闪烁,终究还是把入口处的值班人员给吵醒了。有人起床打着手电慢吞吞的进来看动静,大半夜的古园也够瘆人的,他一边走还一边在嘴里嘟囔着什么。园林虽然不大却设计的幽深曲折,看那人的架式,想巡查到斗法的地点还得有一段时间。
成天乐又跳下水榭回到竹林边,一挥手祭出冰雾电光包裹那妖物原身,以法力炼化之,凡是感觉物xìng特异的材料全部剔了下来,并没有像上次处理车轩的原身那样直接一次xìng焚毁,然后又是一片火焰沿着蛇身漫延将其焚为灰烬,又捡出了灰烬中留下的几样东西。
成天乐离去的时候,那jǐng官罗斌仍然昏迷未醒,而园林的值班人员已经快走到这一片了,自会发现他的。
画卷世界里的第二天,成天乐拿着一个小盒子去了甄诗蕊的茶室。甄诗蕊这几天应该正在家中疗伤,不大可能会来这里,成天乐只是想给她留下一样东西。不料一进门他却听见了抚琴之声,甄老板今天竟然来了,仔细观察她的气sè果然发现有伤在身。
成天乐在角落的卡座中刚坐下来,甄诗蕊就止住琴声迎了过来道:“成总,您来了?真是不巧,小韶姑娘刚走!”
成天乐惊讶道:“什么!小韶姑娘刚刚来过,你有没有提起我在找她?”
甄诗蕊在桌对面坐下,有些抱歉的说道:“我提过成总想见她的事情,还把上次成总画的画交给她看了。可是小韶姑娘并未追问,只说能见到她时自会见到。”
甄诗蕊并没有把话完全说透,可成天乐也能听出来其中的意思。小韶姑娘曾经在这里学过琴曲,有不少客人见过她,向甄诗蕊打听、希望能结识小韶姑娘的也很多。看来小韶姑娘显然将“成总”也当成其中之一了,并不感兴趣,以这样的说辞委婉的回绝。
成天乐也觉得自己有点可笑,是啊,他想认识人家,可是人家凭什么一定要认识他呢?可是想到小韶的奇异之处,仿佛是画卷世界之外不存在的人,又想到昨夜的那一声弦响,成天乐又没法不对她感兴趣。
画卷世界中的甄诗蕊,还不清楚成天乐此刻已看穿了她的身份。成天乐想了想,打开手中的盒子取出一件东西从桌上推过去,在元神中说道:“甄老板,我偶然得知你最近有点麻烦,今天来其实是想告诉你——不必再担忧,已经解决了!”
在元神中直接说话,是成天乐得自訾浩的天赋神通,如此开口就等于向甄诗蕊挑明了自己有修为在身。
359、默相思,怅惋有缘难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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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甄诗蕊的心神完全被桌上的那件东西吸引了,此物呈月白sè,形状像一枚枣核,其气息是她熟悉无比的。这是曹邝妖身所留下的东西,大约相当于人的玉枕穴位置的一枚顶骨珠。
甄诗蕊以神识拢住声息,以一种无法形容的神情语气道:“成总,原来您早就识破我的身份了!昨天斩杀曹邝的那名高人,原来就是您?……天呐,我如果早知道的话,就会告诉小韶姑娘了,她昨天夜里看见的人就是成总您!”
成天乐惊讶道:“昨天夜里暗中出手帮我的,果然是小韶姑娘?”
甄诗蕊点头道:“是的,小韶姑娘今天早上来过,特意把我叫到了这里,告诉我那妖孽已伏诛。昨天夜里有一位捉妖师出手,是她亲眼所见,叫我不必再担心。……原来那位捉妖师就是成总您,假如我了解情况告诉了小韶,她恐怕也不会那样说话的。”
成天乐:“她并不清楚你说的那位要找她的成总,就是昨夜她看见的我?”
甄诗蕊:“是的啊,当时成总又未与她通名报姓!……成总行此义举,也是救了我,诗蕊不知该如何感激!”说着话她就想站起身来行礼拜谢。
成天乐赶紧伸手阻止道:“坐着说话就好,这里是茶室,不要让人觉得怪异!……你要真想谢我,下次有机会就告诉小韶姑娘,我想见她一面有些事要请教,同时也要好好谢谢她。昨天若不是她出手帮忙。我可就要吃大亏了。”
成天乐今天终于在甄诗蕊面前亮明了自己的修为身份,甄诗蕊表示感谢的同时也表示抱歉,解释自己心有顾忌所以并未坦陈来历,并说其实早就知道成总有修为在身,她曾在苏州动物园见过他,那时她受了伤显露的是蟒蛇原身。
成天乐从茶室出来感觉是神清气爽,走在大街小巷中。莫名觉得那人烟风景入眼分外妖娆。但他心中也不无遗憾,找了小韶姑娘这么久,昨天夜里到今天早上。竟然在画卷世界中两度擦肩而过,这到底是有缘还是无缘呢,或者说好事多磨?
想当初成天乐只是被那琴声神韵所吸引。(.)一瞥之下感觉惊艳得难以形容,忍不住想认识那位弹琴的姑娘。后来得知她竟然认识甄诗蕊,名叫小韶,而且又仿佛是现实世界中不存在的人,就更感兴趣想结识了。如今与曹邝一番斗法,小韶姑娘出手相助,成天乐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她说声谢谢。他对她几乎都要着迷了,可惜到现在还没有真正的打过照面、说过一句话呢!
一厢情愿着迷也没用,成天乐还没忘记自己进入画卷世界的初衷是为了练功。如今修为更进,神识法力仿佛又突破了一层极限。他便去打开姑苏城中新的场景,却常常想着能否在某条烟径古巷中偶遇小韶姑娘?她到底是什么人、相见时又会是怎样的场景?
我们的成总好像是有点害相思病了,而这相思病来得有点莫名其妙。
但他的修为确实更显jīng深,这一次在画卷世界中足足过了一个多月才退出,而现实中仍然只过去了一夜。加上他曾养伤的一个月时间,画卷世界与现实世界中的时间又要再度重合了。一向没心没肺的成总经过了这些事,好像在某些方面有点开窍了,因为他在有意无意间学会了去反思很多事,比如这次因受伤而参悟慎独。
退出画卷世界之后,成天乐找来了一幅苏州地图。对照地图在元神中勾勒出自己曾走过的姑苏城,并将所有已经打开的场景都勾画出来去总结反思。他发现了一条显而易见的规律,他走过的路径都是一个回环,从已知的场景出发打开未知的场景,再回到已知的场景。
走过的每一条足迹都形成了一个闭环,中间留下了一片片孤岛状没有到过的地方。成天乐如今要做的事情,其实就是在所有足迹形成的整个大轮廓之内,将未知的空白抹去,元神世界里将包容一座完整的苏州城,天地间的景物都在其中。
这么一看的话,其实他未到的地方远远比先前所估计的要多,简单衡量一下目前神识之力的增长速度,再对比在画卷中打开新场景的速度,在不变的情况下恐怕至少还要三年。这还建立在他rìrì用功不辍的基础上。三年看似漫长,但是在画卷世界里也可以很短,但相对于他本人来说,所度过的光yīn是一样的。
看完了苏州地图成天乐又找来一份中国地图,因为他在画卷世界里所走过的地方可不仅仅只有苏州,还包括浙江宁波与江苏shè阳,一次是为了收服盛龙,另一次是为了收服刘君,而他在画卷世界里并没有去天津,否则走的距离将会更远。
但是苏州之外的两个地方,成天乐的足迹并不是连续的闭环,他也没那么大本事连续打开沿途的场景,当时坐在车上是闭着眼睛收敛神识的,因此可以暂不考虑。他又取过苏州地图,设计了一条最佳的路线,可以让自己在现有条件下以尽量短的时间内完成计划。
当他再次进入画卷世界时,心中难免有一点好奇,按照画卷里的时间流逝速度,将很快超出现实的时间,他这次能不能看见未来呢?他曾与訾浩讨论过这个问题,但是并没有印证,当时只是在卷外观画并没有进入画卷世界,那么此刻是否能办到、如果能的话又将是怎样一种情况呢?
不要怪成天乐会有此心,换任何人有他的经历,都没法不有这种想法!
又一次进入画卷世界,成天乐按照已规划好的路线去打开新场景,受元神法力所限,他走过一段距离所见便又是一片混沌,于是又走回已打开的场景中休养生息。他在画卷中又度过了一个月,但能够用于打开新场景的时间只有不到一周。当他再次退出画卷之时,现实世界里仍然只过去了一夜。
成天乐走下小山来到前院,拦住了正准备出门上班的訾浩道:“今天帮我办件事,买张双sè球的彩票,号码我告诉你……”
訾浩很聪明,一听就反应过来了,惊呼道:“我们商量过的事情,你终于干了!在画卷世界里超出现实的时间了?……快跟我说说,究竟是什么情形?”
成天乐:“没什么特别的情形,很自然的时光度过,就和平常一样。只不过我在后园中定坐一夜,画卷里已经是下个月了。我现在只想印证一件事,等你把彩票买回来再说。”
訾浩:“我可不可以多买几注?”
成天乐:“别太过分了,你买再多,奖池总额也是有限的。假如买得太多了真中了大奖,不可能不引人起疑,绝对会被盯上调查的,何必呢?”
訾浩:“那我就买四注,你两注我两注,好事成双嘛!……彩票先放到我这儿,等中奖号码开出来再说,但愿能有惊喜,那我们就发财啦!”
成天乐笑道:“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给小溪当嫁妆吗?……就别做美梦了,快上班去。”
訾浩当天晚上就把彩票带回来了,却没有交给成天乐而是自己先收着,开奖时间是第二天。第二天下班后訾浩回到家中,神情很古怪的说道:“成天乐,你怎么搞的?”
成天乐笑了:“什么怎么搞的,到底中没中奖?”
訾浩:“中了!”
成天乐吃了一惊:“真中了!那你为何是这个表情?”
訾浩:“你给我的是到底几等奖的号码?奖是中了,但每注只有二百块,不是特等奖啊!”
成天乐突然笑了:“哦,原来如此!”
訾浩:“你还笑得这么开心,难道是故意的?”
成天乐:“我当然不是故意的,给你的就是我在画卷中看到的特等奖号码。我们俩花了八块钱中了八百块,为什么不笑呢,难道还哭吗?我给你那样一组号码,你去买彩票想中大奖,其实与正常买彩票中大奖的概率是一样的!今天能中八百块说明咱俩运气还不错。而且我也想明白了一个道理,所以觉得高兴。”
訾浩:“什么道理?”
成天乐却反问道:“我的修为并不算高啊?与天下各派真正的高人相比,其实还差得很远,对不对?”
訾浩不解的答道:“对呀!”
成天乐:“我之所以会这样去买彩票,是因为我有修行又拥有那样一幅神奇的画卷,可是天下修为超过我的人太多了,他们也应该各有各的法宝,那些法宝也应拥有我们难以想象的神奇。如果我们能够用这种方式买彩票中大奖,那么太多的人都是可以的!
你我有修行、有法宝,但不要自以为是世上唯一的幸运者,这是毫无道理的。我们所有的成就,别人也一样可能会拥有。所以我们所幻想的事情,在这个世界中是不现实的;如果真能做到的话,那么这个世界早就不是我们现在看见的样子了!”RQ
360、话头禅,真行闻之有证
訾浩眨着眼睛琢磨了半天,终于点头道:“不得不承认,你说的话有道理。但你在画卷世界中的经历是怎么回事,那画卷世界又是怎么回事,能不能对我详细说说?”
成天乐找訾浩办这件事,就是让他帮忙一起分析,他有很多事情没法与别人说,也只能找知道内情的訾浩商量。当下就将自己入画练功、所经历的种种情形大概说了一遍,他是昨天夜里在画卷里超出现实时间的,偶一动念,便试了试这件事。
如今结果已摆在眼前,那么需要分析的就是——那是怎样一个世界、又是怎样一种经历?訾浩则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他们曾经在观画之时,只是冷眼旁观没有动念做任何事情,那时这幅画就是现实世界的映shè,但想要看清楚则需要消耗神气法力。后来进入了画卷,情况就改变了,它与现实世界不再完全一致。
成天乐进入画卷是为了修炼御形之道,元神内景与外景相合,画卷中的姑苏世界既在他的元神定境之中,他本人又身处这个世界之内。自从他毕竟进入了这个世界,画卷中的姑苏从此不同,相当于以现实世界为发端,加入他的因素所导致的自然演变。
成天乐可以不明白这个过程是具体是怎样发生的,恐怕也只有那制作画卷的高人才会清楚,他只是参与其中。
画卷世界中的事物。同时遵循两种规律在演变,一是在现实世界的基础上自然的推进。二是融入了成天乐各种活动所导致的改变,的确是妙不可言。而想做到这一点。必须要有相应的神通法力与修为境界。
进入画卷世界会持续的消耗法力,哪怕什么都不做,也有微弱的但是不断的神气消耗,如果想打开未知的新场景,则法力的消耗会变得非常剧烈。当展开的画卷超过元神所能容纳的极限时,新的场景就打不开了。当神气法力接近耗尽时。人也无法在画卷世界中停留。
也就是说,自从成天乐进入画卷世界那一天起,它已成为现实之外的另一个世界,与现实中的姑苏缘起发端一致。但已经不是同一个世界,就是画中的世界!它似梦似醒、似虚似实、似真似妄,很难去形容,但可以去切身的体会。
成天乐是为了修炼御形之道而进入画卷世界,并没有带着其他的想法,偶尔有意外的发现才会去做某些事情。他真正的愿望是打开一卷完整的画里苏州,这也意味着某种修为境界的圆满。但成天乐的愿望很宏大,假如换一个人可能不会这么想,更不可能傻傻的去做如此吃力的事情。不同的人进入这个神奇的世界自会有不同的想法,比如訾浩。大概就不会像成天乐这样选择。
假如成天乐真的做到了,那么这姑苏画卷就相当于他元神中的内景、身处其中时又相当于其元神外景,等于彻底印证了御形之道的圆满,一念之间能涵容这片天地,元神也会相当的强大。
听到这里,成天乐忍不住又问道:“我要打开这个世界,就像在元神中重现了一个苏州,确实就是你说的这么回事。但我在画卷里不仅仅是在苏州活动,还远去过宁波与shè阳。那样的经历又是怎么回事呢?”
訾浩又琢磨了半天,分析了一番——
成天乐远去shè阳与宁波的经历,是为了在画卷世界里收服刘书君与盛龙,他可以像在现实世界里一样去做,也可以做出不同的选择。比如成天乐在画卷世界里就没有去天津找车轩算账,并不是他不愿意,而是很难去那么远的地方打开那么多的新场景。
就算是宁波与shè阳的经历,也与现实中发生的事情有很多微妙的不同,这相当于结合成天乐本人对这个世界的见知、以亲身行为去参与,所导致的一种自然的推衍。很多人可能都曾经想过,如果可以先知先觉、穿越从前,这个世界可以重新再来,会是怎样呢?假如可以做出不同的选择、拥有另一种可能,又会怎样呢?
这个画卷世界仿佛就在提供着这种答案。
成天乐倒是没有多想这些,他是从观画而入画,从最初就养成了并不刻意触动什么的习惯。他在画卷世界当中所做的事情,其实都与现实世界的遭遇有关,而他在画卷中有所发现,大多也是为了解决现实世界中的问题,虽穿梭两界中行事,却没有刻意割裂自己的存在。
假如换一个人得到了这幅画,与成天乐并不是同样的经历,感受也会不同。但就算是没有多想的成天乐,有意无意的也在做着什么,比如他在画卷世界中与小苏的重逢,又比如他在画卷世界里提前斩杀了曹邝。
这些都是与现实里不同的选择,导致这种改变的原因并非是心xìng,而是他在画卷世界里可以做到更多。这次让訾浩去买彩票,更是这种心念的反映,却印证了画卷世界此刻的玄妙。
訾浩说完之后,成天乐站起身来行了一礼道:“多谢指点,果然是旁观者清啊!你今天这一席话,讲透了很多关节,解释了很多我没想到的事情,感觉是豁然开朗。”
訾浩也站了起来:“哇,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
成天乐确实很感激訾浩的分析,他身处其中不太容易看透彻,旁观者的意见很重要,更何况訾浩也了解这幅画卷的秘密。訾浩很聪明也比成天乐爱动脑筋,很多事情他比成天乐琢磨的更仔细、分析的也更全面。但訾浩只是分析,并没有亲身印证,而成天乐听了这番话等于是学以致用了。
一番话头禅可能只是空谈义理,但闻者有悟却可实证修行。成天乐答道:“理当感谢,早在我修行入门之时,就是你指点的我。有些问题与修为无关,只是需要另一种视角与思路去补充,在你看来,对我的修炼还有什么建议?”
訾浩见成天乐如此认真的请教,感觉也很得意,很认真的又想了半天才说道:“你进入画卷是为了修炼御形之道,但修炼御形之道却未必需要在画卷中,现实中的你就在姑苏啊!我也在修炼御形之道,每天都步行上下班,所经过的地方其实与你在画卷中行走是一样的。
你在画卷中所打开的一切场景,都与现实的见知有关,我有一种感觉,假如你在现实中走遍画卷里从未到过的地方,在画卷中再打开那些场景时会更容易。你如今受元神所限,画卷中有些地方还难以快速打开,那就在现实中走走,那些地方就在苏州,你随时可以去的。”
这真是一语点醒画中人!成天乐在画卷世界中修炼御形之道,但他本人就在姑苏,何必执着于画中呢?画卷世界的缘起,本就是现实世界的见知,他完全可以退出画卷走出家门,按照自己设计好的路径走遍苏州,同样等于将御形之道修炼圆满。
画卷的神奇之处,是让他能在一夜之间度过更多的时光,相对于现实,他练功的时间也更多、功力增长更快。
假如訾浩的预言是真的,他先在现实中修炼御形,再进入画卷世界打开未知场景会变得更容易,等于将自己的见知也融入了进去。至于是不是这样,还需要去印证,若的确如此,那就证明了訾浩今天所有的分析。
这天夜里成天乐没有再进入画卷,而是静静的行功调养,第二天神气完足之时离开了宅院,他要去现实中的苏州修炼,按照已设计好的路线。
修炼御形之道与平常的散步不同,不是走马观花也更不是普通的逛街,行走入定,神识展开,所见的一切景物都容入元神之中,内景与外景相合。它需要运转法力消耗神气,速度不可能很快,但与画卷世界中相比,成天乐不会走入到一片混沌中。
成天乐就这么走了一天,他的样子有点像犯魔怔,两眼发直似笑非笑,背手挺胸缓步而行,一副旁若无人之态,再加上他的披肩长发于风中轻扬,十分的引人侧目。看上去很帅气很有派的一个小伙子,却又像神经不太正常。很多高人在修行途中,大概或多或少都会有段时间显得疯癫恍惚吧。
这天他走了很远的路,比在画卷中打开新场景的速度要快得多;但别忘了,画卷世界中时间流逝的速度比现实也要快得多。直到神气耗尽之时,成天乐才收功离定回到宅院,又调息休养一天一夜,第三天才重新进入画卷世界。
当他在画卷世界里重新走过那些道路时,果然如訾浩所说,打开新场景的速度变得极快,几乎与寻常情况下行走没有分别,就这一段路,至少省了他在画卷世界里三个月的功夫。但成天乐心里算了算,他做到这些,也在现实里用了接近三天啊,其实没有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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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炼就是修炼,既讲究机缘巧合也讲究功夫俱足,福缘人人不同,比如成天乐得到了这幅画卷,但该用的功夫却少不了。而成天乐却很高兴,因为这三天的经历恰恰印证了訾浩对画卷世界的分析是对的!
既然如此,成天乐就没有去一味的拘泥于在画卷世界中行功,他将自己的时候分为了三段,在现实中修炼御形之法,直到神气接近耗尽为止,再调养休息恢复一天,然后进入画卷世界去打开那刚刚走过的路径。
成天乐披散的头发也越来越长了,出门时便扎了起来收于上衣之中。在现实中所见就是真切的人烟,与画卷世界有相同也有不同。这感觉怎么形容呢?就像你每天都要去同一个地方学习或工作,所见的情形肯定会有各种微妙的改变,但你却自然觉得很熟悉。
又过了几天,訾浩问成天乐:“感觉怎么样,我说的对不对?”
成天乐笑道:“你的悟xìng果然很好,分析的都对,我在修炼中印证了。”他将这几rì的经历都告诉了訾浩。
訾浩却说道:“那你又何必总在画里画外穿梭呢,按你的速度,先用一个月的时间把现实里的姑苏走完,然后再在画卷中全部打开不就得了?”
成天乐笑道:“都是一样的,我喜欢这么做。不过你的建议很对,这几天我就不进入画卷世界了,先在苏州城中修炼御形之道,等过段rì子就专门入画修炼。因为我要离开苏州。”
訾浩:“离开苏州,你又要出去行游了?”
成天乐:“你也不看看rì历,马上就要过年了,你跟我回去不?”
訾浩摇头道:“以前与你一块回去,那是我还无法现形离开你的神识范围之内,今年我就在苏州过年了!”
……
訾浩留在了苏州,成了梦湖美蛙饭店的留守员工。倒不是为了chūn节期间的加班费。黄裳等众妖过年也聚在了一起,这样显得更热闹,而成天乐回到家乡则是另有一番热闹。每年都有的节目还是习惯xìng的上演。
过了年他就二十九岁了,就快到了圣人所说三十而立的年纪,但是还没找对象呢。成天乐这几年的变化很大。有些改变是形容不出来的,行走坐卧明显很有气度,谈吐举止仿佛都带着某种权威。
父母并不清楚儿子的事业究竟做的如何,但通过这种改变也能感觉出来,成天乐应该很成功、混的相当不错,否则是不会发生这种气质上的变化的,无形中简直就像个大领导了。生活上该问的事情还要是问、该劝的还是要劝,但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催了。在他们看来,只要孩子有出息,其他的问题都好解决。越有出息有些事就越要慎重不能随意。
可是亲戚朋友们的态度未如此,正是成天乐这种形容不出的变化,反而使他们对他的个人生活更感兴趣。坐在一起吃饭聊天时,首先就要问在哪里高就、待遇多少?然后就问有没有对象?如果回答有对象,接着就问什么时候结婚?如果说正打算结婚。下一句就是什么时候生娃……
如果回答没有对象,那麻烦就大了!会不停的有人问你为什么不找,还有过来人指点你该怎么去找,更有关心者张罗着要介绍,恨不能将你说得疼哭流涕的表示要痛改前非。这一幕前几年就上演过,而成天乐如今很有出息的样子。又勾起了亲戚朋友们的兴趣。有人还建议他应该把头发剪掉,因为这样看上去更稳当可靠,说着说着就差当场要动剪刀了。
很多人嘴里,这世上只有两个孩子:一个是你,一个是别人家的孩子;就像在很多人的眼里,这世上只有两个国家:一个叫中国,另一个叫外国。因为这样说话可以不动脑子,信口说个例子证明自己的观点,而不必去求证其余。
比如在亲戚朋友聚会聊天感慨发议论的时候,常常提到某些事,有人就会说——外国是怎样怎样的。至于是哪个外国、究竟有没有那么一回事、又是在怎样一种背景下,却是无从考证的,反正世界那么大、国家那么多,不论什么样的扯淡,说不定总能找到沾边的吧?
“别人家的孩子”也是一样,张三家的孩子当了处长、李四家的孩子开了公司、王二家的孩子抱了大胖小子……总之这些都是榜样。将各种你所不具备的优势集合起来变成了一个抽象的孩子,来对比你这个孩子的不足。
这些话题有可能是出于关心,有可能是一种不自觉的嘲讽,有可能纯粹是为了炫耀得瑟,有可能是为了追求一种指点人生的满足感,各种心态掺杂在一起很难分辨。真诚的关怀不会是那种令人厌恶的逼问与质询,可是烦扰式的质问与干涉又总是存在的,成天乐遇到的就是这种状况。
应付这种场面最重要的并不是经验,而是自己的主见与心态。成天乐这一年都在专心修炼,看似不问世事,但行止也随着修为而改变,画中的经历一样也是经历。他并不烦恼也不烦躁,当别人问他的职业与收入,他很坦然的说不想告知;当有人指责他这种回答时,他也不往心里去,更犯不着生气。
他会对所有关心他的人表示感谢,当有人的关心显然超出了界限、企图以无关者的身份对他的私人实务指手划脚甚至喋喋不休时,成天乐会坦然的告诉对方这些是他自己的事、自己会处理,这么说话时并不会感到不好意思。当有人觉得面子上过不去而不高兴时,成天乐也不会改变自己的主见与态度。
在chūn节长假中,他回绝了二十多场相亲的安排,驳了不少介绍人的面子,有人很生气甚至在背后到处说他的不是。成天乐心中有数,不去计较也不去多想。他早就说了不想相亲,既然有人非得安排,被拒绝又何必生气呢?但是他妈妈却私下问道:“乐乐,看你这样子,是不是已经有人了?”
他看着妈妈呵呵笑道:“我已经遇到了,正在追呢!”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成天乐都会进入画卷世界。这幅神奇的画就有一个好处,当他远离苏州时仍然可以在画卷世界中行游,打开未走过的地方。现在他已经清楚了,画卷中的世界就是另一个世界,有着特殊的缘起,非真亦非幻。走过那么多大街小巷,他却始没有像期待中那样偶遇小韶姑娘。
小韶姑娘曾对甄诗蕊说过,等能见到时自会见到,但后来甄诗蕊也没见到过小韶。回乡过年的这个长假,成天乐实际上在画卷世界里也度过了一年多的光yīn。这需要一种不可思议的定心才能保持行止如常,否则像这种时空的穿梭,会让人产生错乱与恍惚之感。
假如没有别的事情打扰,成天乐再用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可以完成自己的计划。过年的时候訾浩等人也来电话拜年,众妖说的都是恭贺之语,而訾浩想的问题向来很多,又对成天乐提了一件担忧之事。梅兰德当初说过借宅院三年,如今马上就到两年了。
成天乐已聚集众妖隐然自成一派,像武侠小说中写的那些帮派一样,至少得有个总舵所在吧?就相当于其他门派的宗门道场。而那栋宅院是最合适不过的地方,后园是清修之所还可以召开法会,前院与正厅可以待客,就算各派高人来拜山,场面上也完全撑的住。
以成天乐如今的身份、聚集众妖在修行各派中的影响,确实需要这么一处地方,但是再过一年等梅兰德收回宅院,又该怎么办呢?想找到这么好的地方可不容易,这就是一处的宗门道场啊,所以訾浩很担忧。
成天乐却说道:“訾浩,这些不是最重要的,我们已经有了今天,还怕找不到一处合适的道场吗?实在不行就自己找一个地方改建吧。我们就是这个条件,没必要太追求场面,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各派高人给的面子,可不是冲那栋宅子,而是冲我们做的事情。我们在哪里,哪里就是我们的道场。”
訾浩:“话虽如此说,但还是需要早做准备啊。这一年嘛,要想办法多赚点钱了。”
成天乐笑了:“是啊,道、法、师、侣、地、财都得有讲究。只要不贪心,赚钱并不难,我今年也不能潜心闭关不问世事了,世间的营生还是要cāo心的。”
訾浩:“对呀,我想说的就是这件事!过年你不在苏州,可是收到了不少份请帖和贺礼啊,要么是请成大师参加什么年会、要么就是给你拜年的、还有很多人想请你去做法消灾的呢!你今年要是愿意多走动几回,那再布置一座宅院的事情恐怕就不用太愁了。就算没有现在这座古宅这么好,大家一起动手改造凿建,也能够用了。”
成天乐:“那好吧,等我将画卷中的姑苏世界完全打开,就出去当几回成大师。真没想到啊,我快一年没露面了,怎么还会有人来请我?”
訾浩叹气道:“你自己还不知道吧?你现在的名气更大了,简直越传越邪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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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天乐去岸达公司宁波项目工地“做法消灾”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在苏州岸达-园林景观别墅“抓鬼”的时间则更早。当初苏州商界圈子以及“道”上的朋友送了他一顶“成大师”的帽子。
而如今“成大师”已经很久没开张了,怎么会名声更大?有些事情还就是这样,成天乐越不露面就显得越神秘、越有人替他吹。比如易斌,当年受了成天乐的jǐng告还有吴贾铭时时盯着,再也不敢胡作非为,但生意还得照常做啊,更不能在外人面前露怯,所以手下的队伍还得养着、场面还得撑着。
易老大逢人就吹嘘“成大师”,说自己是“成大师”的门生、经常得到“成大师”的指点,显得关系非常铁的样子。还真别说,这两年也没什么人敢去招惹易斌,而且易斌公司的总部就在李轻水的辖区,李轻水多少也知道这位易老大和成天乐之间的事情,所以易斌不犯事,也没人去找他的事。
有些事情口说无凭,好歹得有点鼻子有点眼才行。易老大的运气不错,而当年孔天晶、梅兰德、成天乐这三位“大师”问题也解决的漂亮,又赶上了市场回暖的好时候,岸达-园林一期项目销售的非常不错,如今二期项目顺利完工发售、销售情况也很好,三期的建设已接近尾声。前期投资已经完全收回,后面剩下的销售收入则都是纯利。
投资商自然是赚的盆满钵满,该项目成了业内一个令人称道的样板。人们谈到它时难免都会提到当初那个故事。岸达公司资金回拢后,宁波梅山保税区的项目也全面启动,在宋召南院长的指点下,那座英烈海神庙也于原址地基上落成,做为该公司开发的一个子项目不仅香火极盛而且非常聚人气。业内谈到这件事的时候,也要提到成天乐大师的名号。
成天乐的名气因此越来越大了,而且他不像市面上的那些“大师”。四处钻营活动、削尖了脑袋去结识各路政、商、演艺界名流,挂一堆合影照片在办公室的墙上以显示地位。他很低调很神秘,根本就是想请都请不着、近乎于传说中的人物。
曾经就有好几位豪商巨贾。遇到了很不顺心的事情,从国内以及东南亚一带请来了不少位“大师”消灾解难,看风水、测命理、改运数等等。但结果都不尽人意,也想请“成大师”出山。可是成天乐并不开门做买卖,更没有经纪人揽生意,想找他是找不到的,于是就托到了易斌这里,并表示花多少钱并不是问题。
易斌在外面吹牛吹的凶,可是他也请不到成天乐啊,就连成总住哪里都不清楚。他托吴贾铭传话,而吴贾铭知道成天乐在闭关练功,哪敢用这种事情来打扰?曾找机会偶尔提过几句。成天乐连问都没问就说自己没空,吴贾铭也就没敢说下文了。在外人看来,成天乐是不喜欢扬名,是花钱都未必能请动的大师,那看样子绝对是有真本事的!
风水命理、道法之说。究竟有没有道理?这个问题说不清楚,圣人曾经说过“敬鬼神而远之”,又有“子不语乱力神怪”的态度,这就是答案。但这个答案并没有否认世上有乱力神怪一类的事情或现象,只是告诉人们尽量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而近几年风水玄学、星象命理之说又重新大热,更多的还是拜商业社会中资本力量追捧之功。很多人根本不明白它、却去追求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在追求对人生与事业甚至是他人的掌控感。
在这个财富和物yù快速滋长的时代,寄托于某种迷信的方式,寻求的不仅仅是心灵的上慰藉,尤其是那些自以为成功的人士,他们更多的表达了一种内心深处的焦虑,企图牢牢的掌控拥有的一切,不仅凭借自己的能力和地位。他们清楚成功道路上有很多难以言述的幸运际遇,企图借助这冥冥中说不清楚的力量,能继续掌控这种幸运。
因此相信与追捧这一套的,始作俑者往往是名流巨富,古今中外情形都是一样的,jp-摩根甚至说过一句话:“百万富翁可能不相信占星学,但是亿万富翁相信。”但这样一些人,在当今实用成功学大行其道的情况下,正是被人们所效仿与羡慕的成功人士,因此这股风气在社会的上影响越来越大,很多人往往都会说一句话——连某某某都信,你还不信吗?
我们的“成大师”,便是在这种时代背景下应运而生。
而成天乐的确是有修行的人,拥有修为境界与神通法力,按照民间以来看法,他就是那传说中的“捉妖师”。昆仑各派有很多修士,他们共守散行戒但也行走世间,这就是一个江湖。而天下还有另一个江湖,是各路“大师”显山露水的地方,这两个江湖不是一回事。
还有一种人比如梅兰德,同时在这两个江湖之间游走,他既身怀风门秘法修为,也行走世间就像那些江湖术士。如今訾浩告诉成天乐,有不少人要重金请“成大师”消灾解难,不妨找合适的机会赚点钱。成天乐虽不贪名利但也不是古板之辈,有机会做点江湖生意又何乐而不为呢?
chūn节假期结束之际,他正打算回苏州,恰恰在这个时候接到了一个很意外的电话,竟然是胡卫华打来的。
首先是拜年,也代表甄诗蕊向成总表达问候,接着胡卫华介绍了自己的情况,他已入修行门径,年后去了宗门道场举行了正式的入门受戒仪式,已是听涛山庄正传弟子的身份。此等大福缘是拜成总所赐,当然要好好表示感谢!
胡卫华还说了一件意外的事情,是他在听涛山庄无意间得知的最新消息。河洛派长老谢长权于太行山中见到了逍遥派出走的弟子年秋叶。běi jīng八达岭培训公司的事已传遍天下各派,河洛派的谢长权当然也听说了,知道年秋叶如今是什么情况。
年秋叶给逍遥派掌门写了那样一封信,表示自己愿意认错受罚,但却不愿意就这样回山,她要把其他几位逃走的故友都找出来、给天下各派一个交待。逍遥派命门下弟子见到年秋叶就把她带回山,可是逍遥派只能命令本门弟子,对于江湖同道却不能如此下令,只能告知诸位同道——若见到年秋叶,请帮忙劝她回山。
谢长权见到了年秋叶,便劝阻她立刻返回逍遥派宗门道场。但年秋叶却不愿意回去,自称发现了八达岭公司另一位股东刘漾河的行踪,她是一路追到太行山中的,当然不能半途而废。成天乐曾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年秋叶如此说法,倒让相熟的同道不好意思与她翻脸,更不好出手将她强行拿下送回逍遥派。
谢长权劝阻无效,也只得由她去了,并叮嘱她一定要小心。而谢长权的弟子柳问寒当时也在师父身边,见到落魄江湖的秋叶仙子心生怜意,而且他对她早已有仰慕之心,此刻正是嘘寒问暖送殷勤的机会,柳问寒转回头便又去山中“采药”,其实是私下里追随年秋叶、想助她一臂之力。
谢长权与柳问寒在太行山遇到了年秋叶,劝阻未果,这件事不能不通报逍遥派。各派有结交的弟子过年也会互相打电话问候,听涛山庄中当天就得到消息了。与此事相关的各派,谢长权当然都要通知,他亲自打电话给了宇文霆。
艾颂扬则接到了柳问寒的电话,柳问寒告诉艾颂扬,自己与师父在太行山中见到了年秋叶,师父劝秋叶仙子回山未果,而他则特意又进了太行山。秋叶仙子在追查刘漾河的行踪,他打算助其一臂之力,帮秋叶仙子弥补先前的过失。
胡卫华当时就在听涛山庄,宇文霆把接到电话的事情告诉了艾颂扬,而艾颂扬则把师父与自己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了胡卫华,胡卫华立刻就给成天乐打电话了。这都是当天的事,谢长权师徒中午在太行山中遇到年秋叶,成天乐吃晚饭的时候就知道了时间与地点。
成天乐当即改变了行程,没有回苏州而是直接去了太行山。他如此决定一方面是为了行游历练,訾浩曾点醒他这位画中人,修炼御形之道也可以在现实中的苏州行走,那么行走天下山河岂不感悟更多,又何必局限于苏州城呢?上次他突破风邪劫就是在一番行游途中,如今追求御形圆满,可以顺道去太行山一趟,这就叫善随缘法。
另一方面更重要的原因,成天乐是冲着年秋叶去的。正如他所担心的那样,相熟的各派同道遇到年秋叶,不好意思出手将之拿下只能劝阻而已。逍遥派虽然下了将年秋叶带回山门的命令,但叶铭掌门总不能亲自去抓人吧?同门弟子又何必做恶人、去阻止年秋叶挽回自己的过失呢?同门若知道她的行踪线索,可能也不愿意特地去追查,找到了还不如找不到。R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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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成天乐就自己去太行山,他也想看看年秋叶到底是什么人?如果她所说是实,成天乐倒不介意给她个机会去追踪刘漾河,说不定还会帮一把,但是这个人要见到,还有一些事情没问清楚呢。现代交通发达,成天乐第二天上午就飞到了太原,紧接着坐车赶往太行山,入夜时分就已经步行进山了。
……
就在成天乐接到胡卫华的电话两天后的中午,他正行走在太行深山之中,抬眼四望山势崎岖树木森森。此处不像江南,植被不是那么葱郁,却带着古朴苍凉的气息,草叶仍呈枯黄之sè,横枝挂着藤蔓尚未发芽,近处看有些萧瑟,但是远望山林仍是密密麻麻绵延不尽。
阳光透过树影照shè在嶙峋的山石上,反shè的光泽显得很冷峻,这里根本没有路,换成普通人很难走到这样的深野中,也不可能如成天乐这样闲庭信步似的晃悠。成天乐于行走中入定,展开神识,天地景物尽融入元神之中,体会感应这与江南山水完全不同的气韵。练功倒是很有心得,可是他在山里已经转悠了快两天两夜,也没有发现年秋叶的踪影。
像这样的深山中,去追踪一、两天前曾来过的某人很不容易,更何况是有修为在身的人呢?成天乐在山中倒是发现了不少痕迹,有些是野兽留下的,有些可能是其他人留下的,但也不知道哪些痕迹是属于年秋叶的,而且很多痕迹过了一段距离就消失了。在这种的险峻的地势中。就算是训练有素的猎狗也派不上多大用场。
成天乐觉得自己有些想当然了,以为到了太行山找到年秋叶曾出现过的地方,就能想办法追踪她,结果却像无头苍蝇一样转了这么久。太行山太大了,假如那么容易就能追到的话,年秋叶也不至于到现在也没找到刘漾河了。柳问寒应该追着年秋叶一起进入深山了,他可能会在沿途留下河洛派的独门暗记。可惜成天乐不认识。
既然如此,着急也没用,既来之且安之吧。成天乐且在这太行山中修炼,能找到人是最好,找不到也不必勉强。正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忽然听见远处有树木被大力折断之声,神识中也感应到了微弱的法力波动。这法力波动微弱但是剧烈,应该有人在很远的地方斗法!
……
就在成天乐于山中漫无目的的迈步之时,与他隔了两座山头的一片缓坡上,有三个人正各持法器对峙。站于高处的是一位形容约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肤sè黝黑隐约带着金属光泽,看上去就像贴身包裹着一层铁皮,半长不短的头发一直垂到耳后,额前用一根发带勒住。
他手持一根短杖,大约有两尺长、鸭蛋粗细。一端是五棱尖刺状、就像一朵花苞,另一端是一个弯曲的钩、镂刻的形状隐约像个骷髅,此人就是刘漾河。
刘漾河对面五丈开外站着年秋叶,这位秋叶仙子穿着贴身的劲装,身材很是姣好。外面套着登山服,披肩发梳成了四根辫子又挽了一个蝴蝶形的结,手持一柄明晃晃的三尺长剑。以长剑为随身法宝并不多见,因为一把好剑本就难得,能够将一支长剑打造成法器更不容易,只有传承大派弟子才会经常以剑为法器。看着也潇洒。
在年秋叶身侧五步开外,站着河洛派弟子柳问寒,此人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眉目清秀身形略显单薄。大冷天只穿着单衣,但他的神情看上去却一点都不冷,眼神很兴奋甚至有几分激动,手中的法器既像砍刀又像短斧,但斧身与把是一体的,略带五sè光泽。他正看着刘漾河,一幅跃跃yù试随时就要动手的样子。
刘漾河正冷冷的问道:“秋叶仙子,八达岭公司已经关门了,你还用董事长的语气对我说话、想下达什么工作任务吗?”
年秋叶:“你何必明知故问呢?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清楚,都是江湖同道又念在同事一场,我不想与你动手,只想请你到淝水知味楼解说清楚。”
刘漾河:“我是出身边远深山的散修,又不是你们修行大派的弟子,并未受过谁的指点与恩惠,也用不着听谁的号令。秋叶仙子yù回宗门道场请自回,你无权命令于我。běi jīng八达岭公司的生意我不做了,惹不起躲得起便是,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千里迢迢追踪我到这里呢?”
年秋叶:“你确实不必听谁的号令,但你在八达岭公司的所作所为,牵涉到了各派修士。作恶之后就想抽身而走,也就休怪他人找上门来!”
刘漾河冷笑道:“这话说的真好听啊,就像与你无关似的!别忘了你才是八达岭公司的法人代表,车轩那个商贸公司的事情你也问过我,我要你别cāo心你真就不cāo心了,只管赚钱是不是?出了事都是别人的,我就不信你猜不到其中有问题!我并未动用什么神通道法,与车轩做的也是合法买卖,钱大家都赚了,如今你却要与我翻脸吗?”
年秋叶缓缓答道:“是的,我有我的责任,纵容也好失察也罢,自会去领罪受罚。但我总得搞清楚是怎么回事、谁都做了些什么?我且问你,是谁指引车轩拜在连云派刘德钊护法的门下、是谁杀了车轩灭口却栽赃嫁祸于燕山宗,又是谁故意向连云派通风报信企图陷害成天乐,又是谁把所有矛头都引向史天一?
据我所知,史天一与张乐道已现身交待情况,而听涛山庄的周峰却下落不明,这些事情怎能不查清楚?我虽有过,但总得知道哪些错在于我、而诸位又做了什么!正因为我曾是八达岭公司的负责人,出了事情当然要负追查的责任,否则就算我回山领罚,又怎么能说的清楚?你与各派同道皆不相熟,还有谁比我更了解你的行踪、能把你找出来呢?”
说着话,她手中的三尺青锋竟隐约变得透明,剑尖也有光芒吞吐不定,显然已运转法力蓄势催动,随时可发出雷霆一击。
柳问寒有些不耐烦的说道:“秋叶仙子,你和他说这么多干什么,说破天他也不会乖乖的跟我们回去。先动手将他拿下,我河洛派可遣人将之押送到淝水知味楼,再把那成天乐叫来,不就能问清楚了?王天方与李逸风尚未找到,秋叶仙子可以先不回去,我陪你继续追查那两人的下落。”
刘漾河却没有什么紧张的样子,也没有看柳问寒,而是盯着年秋叶,视线在她的身体上反复扫过,笑容竟有几分yín邪:“秋叶仙子,这位是谁家的后生啊?长得倒是眉清目秀像个粉头,也知道找机会献殷勤啊!想当初我对你很是仰慕,几番表露心迹、你虽未回应什么,但我也看出来你心中欢喜,似乎很享受那被人仰慕的感觉。
我也一直在纳闷,你为何没有回应我的心迹,原来是喜欢这种小白脸啊?男人嘛,不仅要中看也要中用,秋叶仙子,你这方面的经验还很是不足啊!本散人原对你已不抱非分之想,可你千里迢迢追随而来,我怎能辜负你这番痴缠之心呢?就将这小白脸收拾掉,在太行山中,与你行那送上门来的好合之事!”
这番话气得年秋叶是柳眉倒竖,手中长剑光华四shè正要出手,却突然暗叫一声不好,倒转剑柄半旋身奋力向侧前方一斩。一道凌厉的剑光并没有劈向刘漾河,而是斩在了不远处的山坡上。修士的神通法力果然奇异,山坡上硬生生的出现了一条深沟,山石就似豆腐般被切开向两旁平移,竟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可是在场众人的耳膜中却有一声混响,那是元神震荡的嗡鸣,至少有三股法力击在了一处,而柳问寒惊呼一声站立不稳跌坐在地。
其实第一个出手的人是柳问寒,年秋叶刚才被刘漾河激怒了,而身为护花使者的柳问寒更是怒不可遏,但他出手却很隐蔽。柳问寒手持五sè斧一直跃跃yù试的样子,却没有挥斧劈出去,只是虚张声势吸引刘漾河的注意力,暗中却于脚下运转法力,一股反卷之力沿山坡漫延到了刘漾河的脚下,企图把他卷住拿下。
若是刘漾河不察中了暗算,会觉得双脚被脚下这座山丘吸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顺着地面包裹住他的身体,能把他从山坡上给卷下来。这是河洛派弟子的秘术,施展出来非常难以防备,就像传说中五行遁术的土遁,只是遁入地下的并非是人,而是那延伸的法力。
柳问寒暗施法术,已经牵动脚下这片山坡卷住了刘漾河,正在得意间要将之扯下来。他心中恨不能把刘漾河给剁了,但也知道这个人要抓活的好问话,如此拿下是最好不过。可是法力祭出猛然一扯就发现不对了,他竟然没将刘漾河拉动……不好意思,今天有事耽误了写稿。先发布本章,今天晚上还有一章更新,请诸位书友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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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漾河就似立地生根,竟然将脚下的山坡给定住了,原来是早有准备!柳问寒突然间就似被人踩住了手脚,法力从地下反卷而来让他身不由己就要向前栽倒。想挣脱已经晚了,因为两人的法力已纠缠在一起展开无声的激斗,他暗算不成却被人暗算。
这种借物传功的法术很隐蔽,可是两人同时施展、都借助同一种媒介的话,就等于神气法力交织,出手只看功力强弱,并无其他取巧之道。柳问寒的功力显然不如刘漾河,这一下就要吃亏啊。
这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刘漾河既然占得先机,丝毫不给柳问寒挣扎的机会,手中短杖一顿,一道黑光遁入脚下,浪涌般的冲击直扑柳问寒而来。看不见山在动,但站在山坡上的人却感觉脚下有波涛起伏,假如柳问寒躲不开的话,非得当场受伤不可!
年秋叶正要出手便发现不妙,救人要紧,一剑斩向了两人之间的地面,硬生生的将那纠缠的法力斩开。深沟无声无息的出现,紧接着沟中爆出一片碎石烟尘,那是刘漾河的反击所致,恰恰被这道剑光阻挡,好悬呐!
刘漾河好似就料到了这一幕,他的反应很快、法力运转也更为自如流畅,已经收回了延伸入地下的法力,法杖前指shè出一道光芒。此时柳问寒刚刚跌坐在地,而年秋叶的第二剑还没来的及发出呢。生死之间柳问寒也激发了自保的潜力。坐在地上五sè斧向前一格,一片五sè光幕展开。
那道凌厉的光芒击在光幕上。发出一片澎湃的爆裂之音,光幕碎散。光芒去势未尽直接打在了斧柄上。柳问寒身体一怔突然僵住了,离他身后七八米远的地方,有一棵水桶粗的大树咔嚓一声连根折断,紧接着胳膊一软、那五sè斧脱手落地。他胸中血气翻滚,有一股力量在经络中乱蹿,身子连动都动不了。需要赶紧运功压伏。
成天乐在两座山头之外,察觉到的就是这阵法力交锋的动静。
刘漾河显然很jīng通“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的道理,集中全力向柳问寒展开连续攻击,又让年秋叶不得不救。刚一动手就放倒了柳问寒,避免了被夹攻之势。柳问寒已无还手之力退出了战团,刘漾河再来一击就能要了他的xìng命。年秋叶惊呼一声闪到了那条刚刚出现的深沟前,法力舒卷隔开了柳问寒与刘漾河,又是一道剑光凌空斩下。
但在仓促之间,她这一剑比刚才蓄势已久的雷霆一击要逊sè好几分。刘漾河倒也省事,只需站定身形应对同一个方向的攻击。那短杖的尖端展开了五sè光晕彩带,漫天飞舞向着年秋叶卷来,严严实实缠绕住她的剑光,仿佛也封死了前后左右的退路。
年秋叶出手。显然很有大派弟子的风范,宝剑光华四散宛若蛟龙,已脱手飞出斩向那五sè光带。可是每当剑光斩开光带的时候,刘漾河的短杖尖端也有一道锐利的光芒shè出击在剑光上,两人一时之间相持不下。
这时年秋叶突然说话了:“刘漾河,我听说有人模仿燕山宗的独门秘法杀车轩灭口,还在车轩家里留了一封给燕山宗弟子的信。……果然是你干的!你这一手秘术,很类似于燕山伤心碧,不是燕山宗门下很难分辨出来。”
刘漾河yīn阳怪气的笑道:“你这算事后诸葛亮吗?我们几人当中。还有谁能有这个本事呢?不错,就是我干的!我知道车轩与燕山宗弟子打过交道,而那燕山宗弟子也是一名妖修,并未将此事禀报宗门,这不是送上门来的替罪羊吗?不料那个叫成天乐的人真多事,居然一直追查到底。”
年秋叶:“刘漾河,你隐藏的很深啊,连我都不清楚你的神通法力竟如此高超,以前真是太小看你了!”
刘漾河笑道:“你当然是小看我了,我们在一起只是做生意并未动手斗法,你怎知我的长短?而我却很感兴趣你的深浅!像你这种大派弟子,号称秋叶仙子,平时总有人捧着,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连自己的深浅都不清楚了吧?我这等江湖散修不入您的法眼,你大概以为只要追踪而至便可手到擒来吧?
小美人,你想错了!我曾在高原苦寒之地独自修炼,经历之坎坷、遭遇凶险之多远非你能想象。今天你送上门来正可了却我的心愿,乖乖让我的五sè魔丝束住,你不再需要别的衣衫,它就是世上最美的衣裙,可以让你yù仙yù死。……呵呵呵,不要动怒啊,你生气脸红的样子更美,会让我更动情的!”
这刘漾河说话可够流氓的,斗法之余还不时以猥琐言辞调戏挑逗。他这么做倒也未必是不分场合sè心大发,而是故意扰乱年秋叶的心神,他清楚什么样的话是对方最不愿意听的。方才刘漾河就是这般引柳问寒先出手,结果反暗算成功占得先机。
年秋叶就算明知是计也忍不住中计啊,脸sè涨的通红、胸脯不住的起伏再也听不下去这些污言秽语,恨不能一剑将刘漾河劈成两段。她娇喝一声长剑飞回手中,剑芒四散逼住那卷落的光带,一道凌厉的剑光直shè而出刺破所有的阻隔直击刘漾河。
刘漾河等的就是这个,年秋叶的御剑之术中规中矩、章法不乱,急切之间很难将她拿下,这番斗法动静很大,时间拖的太久只怕夜长梦多,所以故意激她拼命。他大喝一声:“来的正好!”不闪不避倒转短杖往前一指,那钩形的底端忽然出现了一个骷髅形的光影,张口就迎住了那道剑光。
又是一阵爆裂之声,光影骷髅被击的粉碎,四散的剑光余波也扫中了刘漾河的身体。刘漾河闭上了眼睛,身上的衣服出现了一条条裂口,露出的黝黑肌肤上也有一道道白痕隐现,有些柔弱之处还出现了一丝丝血光,耳旁有碎发飘落,面露痛苦之sè。
年秋叶全力施为的一剑,他硬接下来也不可能不付出代价,而此人的身体竟修炼的如此强悍,虽然以骷髅光影击散了剑芒,但是那四散的余波还是正面硬抗的,假如换成普通人非得被当场分尸不可!
年秋叶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不仅神气一弱防御也乱了。剑芒瞬间一暗,那五sè飘带就卷近了她的身体,有一条飘带从腰腹间扫过竟将运动服外套给扯开了。看上去只是一条飘带状的光影轻轻一扫,可那神通法力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年秋叶运功护体飞剑旋斩,但人却横向飞出了数丈之远才勉强落地站稳。
刘漾河睁开眼睛踏步而来,口中yín笑道:“小美人,真可惜,才退了一件衣服!但是你也别心急,我们一件一件慢慢来。”
年秋叶又羞又怒,全力催动飞剑护身,不知道这凶徒还有什么手段,难道只有拼命了吗?刘漾河口中这么说,已经将年秋叶与柳问寒给分开了,那五sè光带飞舞挡在严阵以待的年秋叶身前,目露凶光突然一弹指,普普通通的一道风刃飞出,却斩向坐在地上运功调息的柳问寒。
他又在玩“攻敌所必救“的把戏,这一击是斗法中分出的余力,可能不会要柳问寒的命,却能慌了年秋叶的神,吸引全力防守的她冲破阻隔去救柳问寒,自然会露出破绽让他再度得手。今天已经撕破脸了,话已说开、行藏已暴露,就绝对不能再放这两人走,而且刘漾河还真动了sè心,想尽快解决掉柳问寒掳走年秋叶,再找个隐蔽的地方猫起来,那就是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了。
年秋叶急切之间来不及相救,只得惊呼一声:“柳师弟小心!”
刚刚勉强凝聚一丝法力的柳问寒睁眼抬起了一只手,祭出另一道风刃撞向了来袭的风刃,法力同时湮灭,但是震动之力使他向后仰倒,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嘴角渗出了血丝。他能挡住这一击也绝挡不住第二击,此刻已受了内伤。年秋叶又奋力一挥长剑,惊虹般光的光华斩开那五sè飘带直击刘漾河,让他无法分心再加害柳问寒。
刘漾河大喝一声,所有的飘带都收回去了,法杖尖端如展开一朵诡异的五sè之花,花心是白sè的骷髅光影,骷髅一口吞下剑芒,五片花瓣向前延伸像五条触手朝着年秋叶扫来。年秋叶挥剑旋舞以法器直击,奋力斩断了那五条花瓣形的触手,人也被震退了好几步,法力运转凝滞,花容失sè方寸已乱。
刘漾河目露狂喜之sè,高举的短杖尖端又有五sè光华凝聚,这正是他得手的机会,发出那全力的一击就可以制年秋叶,于此同时,脚下又有一股卷绕之力悄然从地底漫延而去。年秋叶心中一惊,猛然发现自己的双脚被地面吸住了,一时不能移步躲闪……好消息,望广而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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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漾河清楚的年秋叶修为,如果她想拼个玉石俱焚的话,自己可能也会受伤不轻,而且得不偿失,所以还是想用手段将她束缚、使其失去反抗之力。年秋叶露出羞愤yù绝的神情,咬牙挥剑斩向了地面,她已经不准备格挡刘漾河的寒芒攻击了,拼了全力也要挣脱对方的束缚。
恰在这个时候,狂喜中的刘漾河就似被人踩了尾巴一般突然蹦了起来,短杖尖端上的寒芒急shè而出,却没有攻向年秋叶而是shè向了山顶,大喝一声道:“什么人?”
元神中有个冷冷的声音清晰的答道:“姑苏成天乐!”
伴随着这一声回答,半空居高临下有无数道霹雳电丝击来,还伴随着震撼元神的咆哮之音。刘漾河的法杖尖端又是一朵奇异的花影绽放,与霹雳电丝相撞在一起,澎湃的法力四散激shè。他shè出的那道寒芒也到成天乐的身前,成天乐伸出一指,一道碧光就在身前与之相撞,正是他自悟的“姑苏画中烟”。
仿佛有两场爆炸同时在刘漾河的四周与成天乐的身前爆发,成天乐刚刚走下山坡就被震得倒飞而回又在山顶站定。而刘漾河当机立断,在烟尘中跃起朝着山坡一侧奔突而去,动作快如鬼魅。一枚白sè的飞石在空中化成拳头大小的光影,追随而去正击在他的后背上,就听嘭的一声,刘漾河并没有被打倒在地,身形却借力弹起速度更快。跃入山林中不见。
成天乐与刘漾河硬拼一记,就是想趁机把他给打倒。飞电石祭出破了刘漾河的法力防护,最后的余力则催动一枚飞石打中了他的后背,却未能将之留下。成天乐自己也因法力激荡被卷飞回去,一时间血气翻腾过了好几个呼吸才压伏住。
柳问寒挣扎着又坐了起来,将那柄五sè斧拣回了手中。年秋叶一剑斩向地面,本意是为了摆脱法力的束缚。而刘漾河恰在此时收回法力全力对付成天乐,但她这一剑却尽了全力,斩得地上又出现一条深沟。当烟尘散尽后刘漾河已走。空中的电丝、骨珠、青芒、飞石都盘旋着回到了山顶,化为一串手珠又戴在了成天乐的右腕上。
年秋叶手持长剑满脸通红,气息散乱喘息不定。也不知是因为羞臊惊惧、还是因为刚才的一番斗法耗损过巨,目瞪口呆的看着成天乐从山坡上走了下来。事情的转折太过突然,她有些没反应过来,愣愣的问道:“成、成天乐!刘漾河逃走,你怎么不追?”
成天乐走下山坡道:“你就是年秋叶?听你说话的语气,好像早就认识我!……就算我追上他,恐怕也不是对手,而且他跑的比我快!……这位道友又是谁,你的伤势无碍吧?”
惊魂未定的柳问寒听说来人就是传说中的成天乐,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是全身的关节仍然发僵不能站立。他早听说过成天乐的名字,也知道此人最近被各大派联名褒扬,不得不坐在地上拱手道:“原来您就是成总,在下河洛派弟子柳问寒,相助秋叶仙子缉拿八达岭公司逃走的败类刘漾河。无奈学艺不jīng、修为有限,不仅为其所伤,还差点连累了秋叶仙子。
刚才的情形不知您看见了多少、又听见了多少?秋叶仙子在八达岭公司确有失察纵容之过,但作恶者是刘漾河等人,她已在尽量弥补。如果您今天是来拿问秋叶仙子的,碰上了这件事。就应该明白……”
成天乐呵呵一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刚才听见了一些话,也能猜到曾发生了什么。柳问寒道友,你伤的不轻,但为人倒是很知心意啊。年秋叶自己还什么话都没说呢,你就替她都说出来了。”
成天乐赶来有一段时间了,年秋叶发出那惊虹一剑企图击倒刘漾河的时候,他就已经到了。但刘漾河的修为诡异而强悍,被四散的剑光余波扫动身体,竟能硬生生的承受下来,让成天乐也是倒吸一口冷气。他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思量,假如面对那一剑的换成自己,是绝对不能那么硬接的,肯定要以法宝护身并避其锋芒后退。
就这么一记交锋,成天乐就看出来自己打不过刘漾河。所以他并没有着急往外蹦,先收敛气息躲在山头上观战,待到年秋叶遇险而刘漾河正狂喜得意之际,正是最好的偷袭机会,成天乐当机立断出手了。结果他没有把刘漾河打倒,却把此人给惊走了。
年秋叶在一旁神情很是尴尬,就事论事成天乐曾与她有仇,此番不知是不是寻仇而来,却先出手救了她一回。她也不得不抱拳行礼道:“成总,我确实见过你,想当初你与坐怀山庄弟子赤莲经过泰山北上的时候,听涛山庄弟子周峰曾给王天方传信,说你企图要对我等不利。
当时刘漾河与王天方把我也叫到泰山去了,曾在半路上窥探过你们的行踪。后来得知你到了天津,相助一位与车轩有仇的妖修兑振华。我还打电话jǐng告过车轩,叫他不要与你们起冲突,本想息事宁人、大事化小。”
成天乐不禁又笑了,这明显是嘲笑:“息事宁人?那种事情能随便算了吗!不是我与兑振华得罪了车轩、叫他息事宁人;而是他所做之恶太深,有什么资格谈息事宁人?看来你也知道车轩做的不是什么好买卖,助恶纵容之过是免不了的!
说实话吧,江湖同道捧你一声秋叶仙子,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今天来到太行山,本是想追拿你,但刚才听到你和刘漾河的谈话,多少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坏人,可做了错事一样要负责任。看你刚才的举止,我倒不想为难你了,但你自己应该知道是非轻重。”
成天乐为何这么说话?自从在画卷中斩杀曹邝受伤之后,他便自觉修为法力不足、与人动手斗法的经验还远远不够。但今天看见了年秋叶斗刘漾河,让他是直叹气啊。这年秋叶修为不弱,可打起架来简直就是菜鸟,让刘漾河耍的团团转。和她一比,成天乐已经算是斗法的高手了。
仔细想想其实也不意外,现代社会、太平年代,有些修士只为悟道超脱、享受生活,平时很少有什么生死搏命的机会,与同门演练法术时倒是中规中矩,可是拼个你死我活的场面恐怕真没遇到过。
让成天乐不想拿下年秋叶的原因,倒不是此人的修为有多高,而恰恰是她刚才那番手忙脚乱的举动。她和柳问寒两个人如果站好阵势,本可与刘漾河斗上一番,但成天乐来的时候柳问寒不知怎么已经受伤了。刘漾河故意引年秋叶出手硬拼,又以柳问寒为饵乱她的方寸,显然是很有经验心机的人。
而年秋叶偏偏就会中计,因为她至少还知道要相救柳问寒,这说明她绝不是冷漠独私之辈。但她如果能沉住气,挡在柳问寒身前不被刘漾河激怒,那么等到成天乐来的时候,两人前后夹击说不定就把刘漾河给拿下。所以她还是自视过高,出手时没有看清楚形势,也没有掂量明白轻重。
年秋叶与柳问寒皆满脸愧sè,成天乐教训的他们无话可说。柳问寒又解释道:“秋叶仙子修为高超,本不在那刘漾河之下。是我先中暗算受伤,引得秋叶仙子分心,这才使刘漾河有机可乘。幸亏成总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柳某在此多谢成总和秋叶仙子相救之恩!”
年秋叶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一跺脚道:“你谢我做甚!如果不是来帮我,你也不至受伤。刚才的情形大家都看清楚了,我自问就算剑法不乱也不是那刘漾河的对手,一对一拼斗,顶多能勉强自保或带伤逃去。”
成天乐摆了摆手道:“说这些没用,现在不是追究什么的时候。年秋叶,你想拿下刘漾河,我也想!刚才我没有看到全部的斗法过程,只看到你那威力惊人的一剑却没有将刘漾河击退。你们究竟是怎么动的手、柳道友又是怎么受的伤?能不能都详细的告诉我,rì后再遇见他,我也好心中有数。”
此时也顾不得丢不丢人了,见年秋叶不好意思细说,柳问寒便将大概的经过都讲了一遍。成天乐听得又是直叹气啊,这俩人确实不是刘漾河的对手,法力修为倒是其次,这简直就是书生遇到惯匪嘛。
成天乐又问道:“刘漾河修的究竟是何等秘法,竟如此厉害?我的飞石明明击中了他,可他竟硬生生的借力而去,走得反而更快了。”
年秋叶叹了口气道:“他是江湖散修出身,曾在川藏高原一带的边境苦行,在八达岭公司的时候,我们虽然谈论过道法修行也曾切磋演练,但没想到他的神通法力竟如此强悍,看来那时是有所保留。我也听他提过,他是在深山中偶得‘铁瓦金舍决’的传承,行内外兼修之道。”RS
366、神仑丹,原身炼形九转
成天乐有些疑惑的又问道:“铁瓦金舍决’,这到底是哪一路传承?我看他的法器和装束都很怪异,扎着发带的样子像个头陀。”
年秋叶答道:“听他自己说,这是高原一带苯教的传承,又融入了密宗的一些法诀。依我看似佛非佛、似道而近魔啊。”
成天乐闻言也有几分骇然,他不太清楚苯教是怎么回事,反而觉得那刘漾河的神通有几分像妖修之术。那枚击中刘漾河的飞石,虽只是斗法中的余力击出,但力量也足以打断一根屋梁啊。在成天乐的印象中,只有某些妖修强悍的原身才能那样去硬抗,这刘漾河的筋骨之强,甚至不亚于成天乐曾斩杀的曹邝那凶蟒原身。
成天乐既然开了口,就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又皱着眉头道:“年秋叶,你是怎么发现了他的行踪,又是怎样一路追踪到太行山?你曾经在八达岭公司与他共事,对此人的了解应该比别人更多,难道他留下什么线索让你察知了?”
年秋叶答道:“在八达岭公司出事之前,他说过要炼制一种丹药,名叫‘陆吾神仑丹’。此丹需要的灵药共有十八味,其中有不少是珍稀难寻之物,既可单独作为助益修行的饵药,也可炼制其他的修行丹药。这‘陆吾神仑丹’的珍贵可想而知,而我竟从未听说过。
刘漾河曾拿出一些东西,希望与我们这些同道交换,而其中有一味叫‘寒针翠’的灵药。他则打算自己去采取。我后来询问同道得知,东昆仑自古产‘寒针翠’的地方就是太行深山。隋唐时孙思邈真人曾在太行山采‘寒针翠’配药,正一门的典籍中有记载。我就来到了太行山守候,果然发现了他的行踪。”
成天乐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你也不是漫无目的在瞎找。看来刘漾河离开八达岭公司之后,就在采集灵药想炼制‘陆吾神仑丹’。这丹方**有十八味灵药,除了‘寒针翠’之外。你知道他已经收集齐全了哪些、还缺哪些吗?”
年秋叶摇头道:“我也没见过那丹方,所以不是很清楚,但是他说出名字想与各派同道交换的灵药共有六味。应该都是他没有收集齐全的吧。其中有两味我也没听说过,另外四味除了‘寒针翠’都已经交换到了。但其中有一味‘玉龙烟’,虽然和连云派弟子交换到一些。但据他说还远远不够、这味灵药需要的量非常大。”
成天乐越听越是心惊,年秋叶身为修行大派逍遥派弟子,也没有听说过陆吾神仑丹,但成天乐却知道的很清楚!在他所得到的传承法诀中,也有关于各种修行灵药的介绍,有些介绍的很简单只是说了个名字和大概的功效,有的甚至只是记载一种传说而已。
比如其中也提到了黄芽丹,讲了其功效和基本的服用之法,却没有介绍丹方以及如何炼制,据说非常不容易。法诀介绍的所有灵药之中。当然以九转紫金丹最为神奇,可是那位留下法诀的前辈本人也没有见过九转紫金丹,它的药效和服用方法都不是太清楚,甚至不清楚世间究竟有没有这种神丹。
而法诀所记载的丹方,详细讲解了如何炼制、服用以及各种效用的。最神奇的就是这陆吾神仑丹了,因此成天乐的印象十分深刻。
陆吾神仑丹的药效十分奇特,假如普通人服了这种丹药,会引起肌肉麻痹收缩、关节强直僵硬、全身脏器都有可能病变衰竭,若不及时化解可能就会要了命。服用此丹要运转相应的法力化开药xìng才能免受其害,而且最好是在绝对幽静没有打扰的地方闭关服丹。定坐凝神导引药力散入经脉渐渐炼化。
它最简单的药效就是能强壮筋骨,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强健,简直能练成铜皮铁骨啊。而且这是一种神通秘法,不仅是通常习武者所说的外功,它能够将筋骨、腑脏、神气、法力聚合一体,炉鼎会变得极为强悍。
修士追求这些干什么?可别忘了自古以来战乱绵绵,世上的刀兵**极多,而且对于危绝之地的苦行修士而言,所遭遇的意外凶险也极多。比如在深山中不小心摔一跤受了伤,可能就会被困死,或者遇到什么毒虫猛兽也可能意外丧生。修行岁月漫长,而人所处的环境总是难免动荡,首先要善护己身。
可是修士自保,未必一定要这样,经过身受劫考验之后基本就能杜绝疫病袭扰,有法宝随身还有神通法力,也很多其他手段来保护自己。这陆吾神仑丹需要十八味灵药炼制,搜集起来非常不容易,而且想达到最佳修炼效果,并不是服用一枚就可以的。
理论上如果丹药足够,服用的方法也完全正确,修炼法门也恰好与之相配,借助此种外丹修炼,表面上可以看不出任何异状,而运转法力之时却犹如金刚护身,人的身体仿佛就炼成了一件法宝,此时就算不用法器,与人斗法也相当强悍。
但这种终极的状态简直就是一个传说,很难完美的做到。无论修炼何种法门都要经过sèyù、身受、丹火、魔境、风邪等种种考验,借助外丹辅助修炼同样如此,若炼化不得法也容易出种种差错。况且炼制陆吾神仑丹的灵药这么难以搜集,修士们又何苦踏遍千山万水仅仅为了追求它呢?肯下这一番心血功夫,用在别的修炼上也是一样的、甚至会收获更多。
恐怕只有行内外兼修之道、所修法门特别适用陆吾神仑丹助益的修士,才会花大气力去炼制它。看来那刘漾河所修的铁瓦金舍诀就是这样的功夫。成天乐曾亲眼看见他被年秋叶的剑光余波扫中身体,肌肤上有的地方只闪现了一条痕迹,而有的地方却划出了血丝。
按照传说中陆吾神仑丹的炼体功效,刘漾河要么是没有修炼到家,要么是没有完全掌握药xìng的炼化方法,要么就是还没有炼成此丹、就算炼成了数量也不够,因为他并没有达到那传说中筋骨、腑脏、神气、法力浑然一体的境界,身体各部分还是有强有弱的。尽管如此,他已经相当惊人了,传说毕竟只是传说。
假如换个人收集到那些灵药,很可能并不会去炼制什么陆吾神仑丹。就拿今天刘漾河入yù采集的“寒针翠”来说吧,它本身也是一味很有用的灵药。在炼制法宝之时,如果将寒针翠的物xìng融入法器,可使攻击的锋芒更加凌厉。
不仅如此,经过特殊的炼制,可将寒针翠加工成一种燃香。此香须用法力点燃,其气息伴随物xìng化开无sè无味,却能使人的定境更为jīng深。在此定境中若以元神法力炼化其药力,还可极大的加快伤势愈合的速度。不论是筋骨还是腑脏,只要是形体所受之伤,它都有加快愈合恢复的效果。
寒针翠有如此用处,至于炼制陆吾神仑丹的其他灵药,大多也有别的用处,都用来炼制陆吾神仑丹未免太可惜了。所以这种丹药看似神奇,但比较所需的材料和它的作用,对于修士而言未免有点鸡肋。
可是在成天乐所得的法诀中,为何要如此详细的介绍它呢?因为炼制此丹虽对人间修士稍嫌鸡肋,但它对于妖修来说却另有大用处,特别是那些化为人形修炼的妖物,尤其是得自成天乐这一脉传承的妖修。
妖修变化人身,这样更利于修行。一方面混入人世可以享受大好红尘,还能学习自古以来的各种文明传承、寻找机缘感悟。而另一方面,以原身炼成玄丹、假合神气化为人形,也是最佳的jīng进途径。
但是反过来想,应该也能通过某种方式以人形炼化强悍的原身,这不仅能增强妖物的天赋神通,还可将原身的强悍赋于变化的人形。陆吾神仑丹起到的就是这种作用,就算将来修为高绝能脱胎换骨,天赋神通当然更强,而妖物原身的强悍也能丝毫不失、反而更加神奇。
那位留下法诀的前辈特意强调——陆吾神仑丹能将修妖原身的强大能力与变化后的人形炼为一体。
化为人形的妖修就算没有法器,也有一件本命法宝,就是原身神气所假合的玄丹。服用陆吾神仑丹最的佳方法,不是像人类修士那样将药力化入经络之中,而是以玄丹吸收融合,通过变化的人形经络运转神气。
此丹对妖修效用神奇,但借助外物修炼也有限制,最多只能服丹九次、运化神气九转,九次之后就是极限了,不仅多服无益还有药xìng丹毒。至于能修炼到什么程度,就看各种妖修的天赋与机缘造化了。
成天乐得到的丹方很详细,包括炼制和服用之法,但那十八味灵药的介绍却繁简不同,其中有一半根本就没说在哪能找到,只说产于西昆仑。所以成天乐虽有丹方,却从来没想过自己去炼制这种丹药,它看上去似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367、须直言,关节处莫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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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rì得知那刘漾河竟在炼制陆吾神仑丹,而且听说大部分药材都已搜集齐全,甚至很可能已经炼成服用过,这让成天乐不禁有些心惊。**一方面意味着那刘漾河比想象中的还要难斗,能有如此心志毅力炼制此种丹药的修士,做为对手也挺可怕的。另一方面成天乐多少也有点动心了,若抓住刘漾河,说不定就能审问出采集齐全灵药的方法。
就算成天乐自己没必要用它,可是他身边的人除了灵修訾浩之外,这丹药对于他们皆有大用啊。不提心中如何琢磨,成天乐又开口劝柳问寒不必着急起身,受了内损之伤需凝神定坐调伏,等神气平定才不会留下后患。年秋叶则在一旁护法,而成天乐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刚才激斗的战场。
成总有一个好习惯,打完架之后总不忘了打扫战场。战场上留下的激斗痕迹,也能反应出各人的神通特点以及法力高深、法宝妙用,地面上那两道深沟看得他是暗暗咋舌,年秋叶的那柄宝剑真的很厉害啊!这里看似没什么便宜可拣,也不像他以前所经历的激斗那样会留下什么妖物原身。
但成天乐却有收获,在刘漾河刚才站立的地方,他拣到了三枚翠绿透明形如松针般细小的东西,以神识感应其物xìng,应该就是丹方中所记载的寒针翠。看来刘漾河在太行山采到寒针翠了,年秋叶那一剑的余波不仅割破了他的衣服,应该也损坏了他装寒针翠的容器,有几枚寒针翠掉了下来。
成天乐是大喜过望,如果容器破了,那么就有可能散落更多,至少在刘漾河激斗与逃窜时是来不及收拾的。他顺着刘漾河在战场上踏步走过之处地毯式搜索,果然又找到两枚,接着追到了山林中刘漾河逃走的方向。在山野树丛中找松针般大小散落的东西,也和大海捞针差不多了。而成天乐以御形之法展开元神笼罩周围万物,竟然又搜到了七枚。
又往前走深野茫茫沟壑纵横,想再拣漏是不太可能了,而刘漾河逃出这么远距离也应该早就反应过来。不会让辛苦采集的寒针翠继续散落。根据法诀所载,十枚寒针翠就勉强可做一支燃香了,而炼制一枚陆吾神仑丹就算不计意外的损耗,所需的寒针翠至少也需要百枚。
成天乐收起十二枚寒针翠,很高兴的从密林中钻出来,柳问寒仍定坐在那折断的大树前调息,年秋叶提剑在一旁护法。他刚朝两人的方向一迈步。突有一种仿佛被毒蛇盯住的危险感应,就听山顶上有个声音问道:“你就是刘漾河吗?请站定勿行!……秋叶仙子,柳问寒怎么受伤了?”
柳问寒赶紧睁开眼睛解释道:“二位师叔,你们弄错人了,这位是姑苏成天乐道友,你们应该听过成总的名号。方才我是被刘漾河所伤,幸亏成总与秋叶仙子出手相救!”
年秋叶也收起长剑朝着山顶拱手行礼道:“逍遥派年秋叶见过长歌、长杰二位师兄!我在太行山中追缉凶徒刘漾河,柳问寒道友赶来相助。却被刘漾河所伤。我与刘漾河斗法行将落败,幸亏成总赶到,出手击伤那凶徒将之惊走。否则今rì危矣!”
山坡上走下来两个人,看上去都是四十来岁的年纪,装束虽普通但步履轻健神采不凡,是柳问寒的师叔长歌与长杰。年秋叶叫他们师兄,看来她的辈份比柳问寒更高,但不同门派弟子之间在非正式场合可以不必太追究,只称呼一声道友即可。
长歌、长杰闻言收回那锁定成天乐的神识法力,并没有先去看自家受伤的弟子柳问寒,而是快步来到成天乐的身前抱拳道:“原来是姑苏成总,久仰大名!您的义举已传遍天下。今rì一见果然风采不凡,此番多谢您出手相救我河洛派弟子!”
成天乐笑呵呵的拱手还礼道:“我也是追踪那刘漾河而来,恰好于山中遭遇这场激斗,眼见柳道友受伤而年秋叶一人难胜凶徒,出手相助是份内之事,二位道友又何必这么客气呢?”
柳问寒进入深山追随年秋叶而去。虽未禀明师父但也在沿途留下了河洛派的暗记。他师父谢长权回到宗门道场之后,先是将山中遇年秋叶之事通知了相关各大派,然后又将详细经过以及自己的处置方法禀报了掌门孙建业。
孙建业执掌河洛派已有四十多年,近年来已将门中事务大部分都交给弟子谢长权打理,不出意外的话谢长权就将是河洛派下一任掌门。听完禀报之后,孙建业问了一句:“柳问寒那孩子当时也在场,他现在哪去了?”
谢长权答道:“回到宗门道场之后,他告诉我要去采药……”说到这里突然反应过来,一拍大腿道,“这孩子,十有**暗中追随那秋叶仙子去了!我回来着急处置与禀报此事,竟没有注意到。不知那刘漾河修为如何,如果在山中遇上恐有凶险,我这就去追上他。”
孙建业却摆手道:“你是本派坐镇之人,我的弟子中也只有你一人突破大成真人之境,肩负本派传承大任,遇事不能如此轻身。那年秋叶也是大派弟子,据说修为不弱,遇上刘漾河就算不敌也自能应付,否则她也不会追踪千里进入深山了。倒是柳问寒并无与人相斗经验,若是在山中偶遇起冲突,说不定会吃亏的。”
谢长权苦笑道:“年秋叶在江湖上的名号虽响亮,但也多属溢美之词,我可听说那刘漾河曾是川藏一带的苦行修士,真动手的话年秋叶恐怕会吃亏。问寒进山聪明的话应该会留下暗记,我们还是派人追过去看看。我刚刚在山中见过年秋叶,假如她随后就在这一带出了意外,我们河洛派也说不过去啊。”
孙建业点头道:“既然那刘漾河是如此来历,应料敌从宽,不要派一般弟子了,就让你两位师弟辛苦一趟。”
就这样,柳问寒的两位师叔长歌与长杰进山尾随而来,柳问寒找到年秋叶、再跟着年秋叶一起于找到刘漾河也是走了很远的路、兜了很大的圈子,所以这两人此刻才赶到。而成天乐误打误撞倒是先行一步,解救了刚才的危局。
互通姓名之后,柳问寒已暂时调匀神气可以行走了,长歌与长杰邀请成天乐去河洛派宗门道场做客,那个地方也叫太行洞天。成天乐欣然答应,他还没有去过昆仑修行门派的宗门道场呢,听说有各种神妙的讲究,正可借此机会开开眼界。
长歌与长杰当然也邀请年秋叶了,年秋叶却很尴尬不知该如何应答,因为前几天谢长权刚刚劝说她回逍遥派,也邀请她到河洛派道场做客。年秋叶未听劝告也没接受邀请,已经拒绝过一回,此刻怎好再答应?况且她如果到了河洛派,逍遥派听说消息派人来带她回去,她也就没法不回去了。
正在踌躇之间,成天乐板着脸说道:“年秋叶道友,柳问寒为相助你而受伤,此番归途山势崎岖,你无论如何也要护送人家、至河洛派表示一声感谢,待柳道友伤势无碍之后才好告辞。”
这是正理啊,年秋叶只得说道:“应当如此,我也随二位师兄到河洛派拜山,望诸位不嫌我烦扰。”
那受了伤的柳问寒还不忘说道:“秋叶仙子来河洛派做客,怎么会是烦扰呢?北京八达岭公司之事有些内情各派同道并不清楚,正可借此机会解说清楚,也好让大家得知。”
长歌与长杰一左一右以法力扶携着柳问寒走在前面领路,太行山虽大,但他们直线穿行翻山越岭并没有走弯路,在黄昏时分也就赶到了宗门道场太行洞天。成天乐与年秋叶跟在后面,两人还有一番拢住声息的密语谈话——
虽然了解了八达岭公司事件的某些内情,也知道作恶者并不是年秋叶,而且年秋叶意识到过错之后涉险去追查弥补,成天乐并不想再拿下她,但看着她仍然很来气,毫不客气的问道:“年秋叶,你肯以身涉险千里追查刘漾河,我本该赞赏才是。原本对你作恶纵容之事很是愤恨,现在多少清楚了,你有时候是真糊涂啊!
就连那刘漾河的修为底细都没搞清楚,你就敢一个人追拿,差点成了羊入狼口。那么他们平时所行之事,你就算知道大概关节,内情恐怕也不会太清楚。我曾经听说过一句话,看一个人怎么样、也可看他所结交之人。那刘漾河如此德xìng,你曾经与之相处的还挺好、合作的很顺利,难道真是他隐藏极深吗,还是你自己有问题?”
年秋叶这些年被人捧着说话已经习惯了,十分不适应成天乐这种冷冰冰的质问语气。但她曾经做的事情确实对不住成天乐、今天又被成天乐所救,也只有老老实实听着的份,不好反驳什么。RQ
368、入洞天,艳羡仙家桃园
等成天乐说完之后,年秋叶才叹息一声答道:“我行走天下时rì虽多,但这种事情却很少遇到。当rì我与同道合作开办八达岭公司,众人都推我做董事长,我也觉得很高兴。与人结交之时,往往只凭自己的感觉,我并不太清楚刘漾河、王天方等人其他事情做得怎么样,但我交代的事情一直都办得很漂亮,对我的态度也非常恭顺。我的主要jīng力用在修炼师门所传的御剑之道上,有些事不过问也能办好当然高兴。与人结交,自然希望身边的人都对你尊敬友好,看来我也误在此处。”
成天乐不客气的又说道:“是啊,只要对你有好处的就是好人,但那对你真是好事吗?人们常误在此处。比如有人持刀抢劫甚至谋财害命,可只要把那抢来的钱分给你,就会以为他是好人吗?难道那就成了好事吗!”
年秋叶被他说得满脸羞愧,一路上低着头不再言语。当太阳将将要落到远方的山脊之时,他们终于到了河洛派的宗门道场太行洞天。此处距离年秋叶与刘漾河激斗的地点只有三十里,但中间隔着崇山峻岭,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就这么走过来,受伤的柳问寒也是在两位师叔的法力扶携下才穿过的。
一行人停下脚步,柳问寒说道:“成总、秋叶仙子,此处就是太行洞天的门户,你们还是第一次来?先认个门,欢迎以后常来做客!”
年秋叶回礼客气了几句。而成天乐却愣住了。这里虽然已经离山外不远,但是由于地势起伏极大。仍然在深山之中。立足处是一片山谷,四周草木看似野生却非常齐整。隐含着某种玄妙的规律,而且发出了鹅黄嫩绿的芽尖。
这片地方比别处更温暖,空气也格外清新,令人感觉十分舒适清爽,但眼前无物,迎面是一座巨大的山峰。前方十几步便是山峰拔起的陡峭崖壁。成天乐原以为能看见一座山庄呢,可这里什么都没有啊,那太行洞天究竟在哪里啊?
成天乐很是莫名其妙,但又不想让人看他没见识的笑话。只有不动声sè的站住,正在纳闷间,神情却突然变得诧异无比,掩示不住的露出惊叹异常之sè。/
似有一道微风拂过,前方山壁上的藤蔓草叶一阵飘动,竟奇异的化成一层薄雾。薄雾分开、石壁上显现出“太行洞天”四个大字,就像一道巨大的门楣,门楣下面本应是山壁,此刻却出现了一扇门户。
山壁上出现门户,那后面本应该是山洞才是。可是一眼望去那边竟是一片山谷,仿佛是幻境一般。有一条铺着板结细土的路从门户后延伸而去,两边种的都是各sè花树,在chūn节刚过的北方深山里,竟然已开花挂果。远望花树间有一个小小的村镇,房屋建筑似乎都是用一种白sè的材料砌成,在夕阳下竟隐约流动着五sè光泽。
成天乐做梦也没想到会看见这样的场景,面前巨大的山壁被一层雾给罩住了,近处雾气分开出现一条路通往一片灵气充盈的幽谷。而那雾气后面的整座山就就像神奇的消失了。这还不是幻象,神识感应得真真切切,也不是在山里面掏了一个巨大的空洞,因为落rì的余辉正照在谷中。
这一幕已经超出了成天乐的想象了,他没法不震惊。此时就听年秋叶悄然道:“成总,看您的样子,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洞天结界?在河洛派同道面前,不必太过惊诧。”
成天乐回过神来,于元神中悄然问道:“真是大开眼界啊,世上还有这等神奇的所在!这是用何种神通法力凿建而成?望年道友能指点!”
他会在元神中对人说话,但年秋叶却不会这一招,仍然以神识拢住声息道:“仙家洞天虽然罕见,但昆仑各地也不止一处,又称小昆仑,多是修行大派的宗门道场,玄奇非常人所能理解。秋叶惭愧,也不知它是如何凿建的,只知若无出神入化之能、耗费百年之功,是不可能建成这种修行福地的。像这种空间结界,至少要有出神入化之能才可建造,所运转的**力超出一般修士的想象,还可能需要多位此等高手合作。”
成天乐惊叹道:“原来如此!这河洛派竟强盛如斯,能建造这种洞天结界,他们有几位出神入化的绝世高人啊?这等修为对于我而言简直就是传说啊,以前连想都不敢想,今天却有幸拜见!”
他一边说话一边在心里直叹气,问年秋叶如何凿建此等洞天结界,其实心里也在打主意,想回苏州之后也召集众妖自己搞一个,规模当然不可能这么大,但弄个小的也行啊。可惜听年秋叶这么一介绍,他暂时是没指望了,连想都别想。
原先成天乐对世间修行各派并没有特别的高看,认为他们无非是尊长修为高一点、弟子人数多一点、有正传道法、结交的同道更多而已。可是今天见到这处宗门道场,他才真正清楚各派修士与那些山野妖修差别太大了。成天乐自己也算是聚集群妖自成一派了,从梅兰德那里借来一座宅院感觉还挺好,可是一看人家的地方,根本没法比啊!
年秋叶又暗中解释道:“如今河洛派只是小宗门,弟子总共只有三十余人,更无有出神入化之能的绝世高人。掌门孙建业领河洛派已有四十五年,门下‘长’字辈弟子中,只有谢长权一人突破大成真人之境,近百年来都差不多这种情况。至于此处太行洞天,是千年之前河洛派的祖师留下的,当初河洛派可能很兴盛,也可能此洞天并非河洛派祖师自己凿建,而是因机缘所得或另有仙家高人相助。”
她这么一解释,成天乐反而更羡慕了。如今的河洛派根本不可能建造这样的太行洞天,这是千年之前的祖师爷所留,而且需要不止一位有出神入化之能的绝世高人多年合作凿建而成。它是修士梦寐以求的修行福地、隔绝外界纷扰的仙家桃源。
那河洛派弟子柳问寒的修为并不比成天乐高,若谈世事经历和对大道的感悟,恐怕也未必比成天乐更强,但人家拥有的修炼环境是成天乐原先做梦也想不到的。河洛派如今只是小宗门,可那历史积淀的财富当真不容小看。当代很多人,往往就忽视了文明传承积累的珍贵,这种千年jīng华的凝聚可不仅仅指这样的小昆仑洞天。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入了太行洞天,花树旁有两名值守弟子一左一右拱手行礼,成天乐还礼之时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从太行洞天内部回望,并没有那片笼罩着雾气的山壁,来时的山路与太行群峰一览无余,刚才穿过的门户只是山野中一座巨大的牌坊,真是玄妙啊!
如果与一座普通山庄比较,太行洞天不算很大,方园只有一里多,但做为小昆仑洞天结界,足以让成天乐叹为观止!幽谷中还有泉流,环绕流过之处分布着很多小水塘,就像一串珍珠链,大约将这片小昆仑分成了四片区域,花树草木竟呈现出chūn夏秋冬不同的生长景象。山谷最zhōng yāng就是河洛派弟子居住与修炼的地方,像一个小村镇。
在人家的宗门道场,成天乐当然不好意思展开神识肆意查探什么,但也收敛神气仔细感应。几位河洛派弟子走在路上简单介绍了一下这里,此处是河洛派弟子世代守护之地,为开宗立派的祖师爷留于后世传人。就因为这处太行洞天,河洛派自古也称太行派。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那片建筑之前,成天乐好奇的问道:“这里的房舍都是用同一种材料筑成,就连我们刚才走来的路都是用这种材料铺就,地基墙壁连同墙外的道路都是一体的,在元神感应中,怎么就像一件巨大的法器?这也太惊人了!”
长歌笑着解释道:“这可不是什么法器,附近山中有一种五sè土,看上去就像南方常见的观音土却隐约有五sè光泽,水冲而不散、火烧而不结,可用炼器之法让它化为器物之形,属xìng极为稳定不受环境变化的干扰,用来建造修行静室是最为合适。我河洛派宗门道场内所有的房屋以及连接的道路,都是用它筑造的。”
成天乐暗暗称奇,心道用这种材料建造宅院的围墙,虽然没有小洞天结界这么神奇,但围墙之内也算自成一界了,不禁又问道:“附近这种材料多吗?假如采取方便的话,我倒想弄点回去建造静室和围墙。”
长杰笑道:“此土原本深埋于地下,由于地势随着山峰拔起露出地表,又因雨水冲刷而显现。附近倒是有不少,只是它都分布在陡峭断层之处,采集并不方便,大批的运出去则更难。而且此物好像并没有别的用处,不太值得费那么大的功夫大批运到深山之外。我河洛派用以铺建洞天内的道路房舍,也是历代积累之功,那边一排静室看似崭新,其实已是八百年前所建。”RQ
369、法随拾,证者自解深意
他们走到凝炼五sè土铺设的小广场上,迎面是河洛派的祖师殿,左侧是客舍与聚会**的厅堂,右侧是众弟子的修行静室,祖师殿后面是收藏典籍、器物、丹药的两座阁楼。**此处能容纳百余人长居修炼,而如今河洛派弟子全部加起来也只有三十余人,长驻宗门道场的还不到二十人。
由于天sè已晚,众人白天又经过了一番激斗、柳问寒还受了伤,需要行功调息涵养神气,所以简单用完晚饭之后,就安排两位访客分别到客舍休息。成天乐住的地方是个小套间,外间是个小小的会客室,有一张桌子与六把椅子,里间有床榻。成天乐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是夜仔细体会小洞天结界中定坐修炼的感觉,果然与别处大不相同,元神极为安适,对天地万物感应得特别清晰、却又不受纷杂所扰,第二天走出静室的时候,分外的神清气爽。
早餐就是太行洞天中的灵泉与特产瓜果,用完之后在祖师殿中正式与河洛派各位弟子见礼,当然是先礼拜人家的祖师,然后到偏殿中落座喝茶。河洛派掌门孙建业是一位敦厚长者,成天乐昨天听年秋叶说过,这位前辈执掌宗门已四十五年有余,那么算一算,他早在一九七零年就即位了,而如今的昆仑盟主石野一九七一年才出生。
昨天晚间这位孙掌门并没有露面,他毕竟是长辈。成天乐等人是第一次登门,理应首先在今rì的正式场合拜见他。但孙掌门也没闲着。连夜亲自运功帮徒孙柳问寒疗伤,私下里又详细询问了山中遭遇刘漾河的斗法经过。将每一个细节都打听得很清楚。
孙建业也算是人老成jīng了,当天夜里就给逍遥派掌门叶铭打了电话,告之事情的经过,并说年秋叶已到太行洞天做客、成天乐也应邀而来,请叶道友不必担忧云云,言下之意就是要叶铭不必命门下弟子到太行洞天来抓人。因为成天乐是追查八达岭公司的事主。应先看他怎么决定,有他在也能把事情问得更清楚。叶铭当然只能表示感谢,并连说惭愧!
第二天正式拜见时,成天乐与年秋叶向孙建业行礼。孙建业离座还礼,并不提柳问寒相助年秋叶之事,只感谢二位昨天救了河洛派弟子,还批评柳问寒修为与修养皆不到家,料敌有误、反应失当差点连累了秋叶仙子。/他这么说话很给面子,却让年秋叶更加羞愧。
柳问寒也在座,他的气sè已恢复正常,但神气明显虚弱,看来所受的内损之伤还需要时rì恢复。寒暄几句之后,成天乐取出一支手掌长短、笔芯粗细的碧绿sè燃香呈给孙建业道:“此物是昨天惊走刘漾河之后。我检查战场时拣到的寒针翠所炼制。那凶徒进太行山就为采取这种灵药,应该是被年秋叶道友一剑斩坏了装药的容器所散落。用它制成燃香,于定境中展开元神炼化其物xìng气息,可助各种内损外伤加快恢复。仓促拜山本是空手而来,只好以此物借花献佛,对柳问寒道友的内损之伤或有些助益。”
成天乐没有太多与各派往来的经验,除了去过燕山宗在北京的临时驻地之外,以前都是人家来找他。听说拜山往往要送拜礼,他昨天夜里除了定坐调息之外也没闲着。按照法诀中记载的方法,以新得到的十二枚寒针翠炼制燃香。也不知是因为这太行洞天的环境特别好还是他的运气不错,只损耗了两枚竟一次成功,炼成了这么一支,今天早上就掏出来送礼了。
旁边的河洛派弟子神情多少都有些古怪,他们当然见过拜山送礼的,但没见过这么送礼的,而且成天乐是救了柳问寒受邀而来,本没必要送什么拜礼。寒针翠就产于太行深山,河洛派弟子到其他门派去拜山,比较隆重正式的场合往往会送寒针翠为贺礼,倒从没见过谁到河洛派来拜山却送寒针翠的,更没见过谁送加工好的燃香。
因为寒针翠还有别的用处,送给别派修士最好让人自行选择其用,所以河洛派弟子送拜礼都是没有加工过的寒针翠原物,这样也能避免损耗显得多而好看。寒针翠只有松针般大小,仅仅十二枚看上去太少了,连找个合适的东西装都不容易,捧在手心更是不像话,所以成天乐才会加工一支燃香,而且恰好能帮柳问寒疗伤,他想得就是这么简单。
孙建业却笑呵呵的称谢接了过来道:“成总行事真乃缘法绝妙!我河洛派收到的各派礼物不少,但寒针翠还是千年以来头一遭,更何况是加工好的燃香。问寒是为相助年道友拿下刘漾河受伤,而此物又是年道友一剑斩破刘漾河的衣服散落,却被成总搜集加工成一支燃香,恰好能帮问寒疗伤。多谢多谢,不仅谢成总之礼,也谢其中的机缘啊!”
然后这位掌门又向门下弟子道:“成总之妙行深意,你们也要仔细体会!”众河洛派弟子纷纷点头称善,有人恍然大悟、有人若有所思,柳问寒更是感激非常。成天乐不明状况搞笑式的送礼,竟然送出花样和深意来了。
众人接着谈起了昨天那场激斗,自然也聊到了八达岭公司的事件,不论年秋叶脸上能不能挂得住,此刻也必须把什么话都说清楚了。众人闻言倒没有多加斥责,只是叹息而已,但这种叹息比喝骂更让年秋叶难堪。
孙建业微微皱眉道:“陆吾神仑丹究竟是何种灵丹?老夫竟然也没有听说过!”
成天乐赶紧说道:“晚辈倒是知道一些,此种外丹由十八味灵药炼成,于修士而言,据说有强壮筋骨之神效……”他将陆吾神仑丹的药效以及大概的服用讲究说了一遍,倒没有提具体的炼制方法,因为像丹方中的这种内容一般都是属于门派秘传了。
孙建业闻言后沉吟道:“成总果然名不虚传,真是见多识广。那凶徒竟在炼制此种灵丹,从他与诸位斗法的经过来看,所修法门也正适合这种丹药助益……”
这位长辈分析了一番昨rì斗法的各个细节,他虽没在现场,却好似比成天乐等人看得都透彻。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就算成天乐赶来,那刘漾河也并非没有一战之力,因为当时年秋叶已是强弩之末,刘漾河要么趁机发狠伤了她、要么单挑两人。以他那一身诡异强悍的功力,成天乐未必能把他拿下,最不济的结果他也能脱身逃去。
柳问寒有些不解的问道:“那为什么成总一出手他就走了呢?宁愿挨一记飞石,也要以最快的速度遁去。”
谢长权解释道:“这才是此人的经验丰富与狠绝之处,知事不可为便遁走千里,他修炼的既然是那种功夫,自然更知护身自保之道,想抓他可不容易。”
孙建业则笑呵呵的说道:“他是被成总的名字吓走的。”
成天乐不解道:“我有那么可怕吗?”
孙建业又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解释了一番,原来有江湖传言姑苏成天乐聚集妖修,一旦与人争斗便招呼众妖布阵齐上,不仅狡猾yīn险且凶悍难缠。反正传闻成天乐与人打架从不自己上,都是召呼一众妖修群殴。所以那刘漾河一听成天乐的名字,肯定以为他不会是一个人,后面还带着一群妖修呢,怎能不立刻遁走。
像这种传言只能是背后议论,当然没人在成天乐以及他麾下的妖修面前提起,那不是找不自在吗?可今rì孙建业以长辈的身份,用一种委婉的方式说了出来,既是开玩笑也是提醒。搞得成天乐反而很不好意思了,他不仅不生气反而挺感谢这位长者的,要不然还蒙在鼓里、不清楚自己竟有这种名头。
大家都笑了,笑完之后成天乐又说道:“我看那刘漾河未必是被我惊走,他要是真与我相斗,河洛派长歌长杰两位高手随后就会赶到,若是被我们包了饺子,他那时再想走就来不及了。只能说明此人见机很快、很能决断,确实不好对付。不知他的陆吾神仑丹究竟有没有炼成、又炼成了多少?假如让他所修法门大成,恐怕为祸就更深了。”
孙建业却说道:“公然为祸倒未必,看那凶徒今天的架势,本来是绝不会放过问寒和年道友的。但他没有得逞,此事传遍天下之后他将成为众矢之的。以他的风格,首要的任务就是藏匿行迹尽快炼成那陆吾神仑丹,若无万分必要,是不会再招摇作恶引人注意的。”
众人又聊起了炼药之事,谢长权说道:“那陆吾神仑丹对于各派修士而言,所耗费的灵药珍贵难寻、未免显得有些鸡肋,但对刘漾河所修炼的法门来说却有大用。”
成天乐不动声sè的补充了一句:“其实对于世间的妖修来说,此丹更有用。”RQ
370、事莫绝,容情一年之诺
孙建业闻言神sè一动:“哦?那成总也一定很感兴趣了,只可惜所需的灵药当中,我河洛派也只知道寒针翠可在哪里能尽量多的采取。/”
成天乐:“河洛派世代居住太行洞天,一定对搜集寒针翠很有经验,我正想请教呢。”
孙建业一笑:“我也正想与成总细说呢。”
寒针翠形如松针,而其实它也就是松针。太行山中特产一种寒尾松,一般的植物学家甚至都分辨不出来它与其余他松树的区别,它可能是独特的变异品种。此松一叶五针,树龄长到百年之后,有的松叶五针中间的那一根会变得碧绿透明。这样的松针落地之后也会逐渐枯黄,与其他的松针落叶无异,若直接落入土中则腐朽,但若混于松针包裹中埋于地下,经过百年之后又会变得碧绿透明,这就是寒针翠的来历。
想搜集它,理论上就要寻找百年前曾有百年以上树龄的寒尾松生长的地方。但实际上很不容易,因为百年沧桑变化,谁也不清楚哪里曾出现过寒尾松。最简单的办法,当然是寻找山中数百年树龄以上的寒尾松,就在树下土层中搜索。
但是这种变异的松针在一棵树上出现的数量非常少,在一个地点能采集到的量自然也非常少,若漫山遍野的去搜,实在没必要专门花这个功夫。所以寒针翠在太行山一带分布的范围很广,但并没有什么地方能够大规模采集,就算有数百年寒尾松聚集的山林,恐怕也被历代河洛派弟子搜索过很多遍了,想一次再找到很多几乎不可能。
所以河洛派弟子往往并不是特意去采集寒针翠,只是在进山采药或行游途中遇到可能有寒针翠的地方顺便搜集,能找到多少算多少。因为地利之便倒也是积少成多,它也算是河洛派的一种特产灵药了。寒针翠在河洛派手中总是有一些的,但由于其分布与搜集的特点。某个时间想一次xìng拿出很多也不太可能。
孙建业说完之后,成天乐起身长揖道:“多谢前辈指点!”
而孙建业看着他笑而不语,这位掌门知道成天乐想去搜集寒针翠,原本河洛派还存了一些。若想结交他就将此物送上是最好不过的。可是成天乐等于自己把这个好处给封死了,因为他上门送的拜礼就是寒针翠燃香,若人家再回送更多的寒针翠,那不成了嘲笑吗?所以孙建业只能告诉成天乐如何自行去搜寻采取。
孙建业做了几十年的一派掌门,修为在各大派高手面前并不算出sè,光大宗门的成就也有限,却能将没落的小宗门河洛派维持得有声有sè。也必定不简单啊,至少江湖经验相当老道。他对成天乐的态度非常友善,而且很自然并无任何伪饰,就是存心要结交此人。
经营如今的河洛派,的确要注意同道交往的各种分寸,最重要的是得看准人。成天乐如今修为不高可名声不小,而且受各大派高门关注与褒扬,未来的影响和江湖地位且不说。仅仅看这个人就值得交好,有这样的朋友绝无坏处。
闲话少述,成天乐在太行洞天中盘桓了两rì。处处很受礼遇,我们的成总并未因此飘飘然,反而不太好意思继续住下去了。眼见柳问寒伤势无碍,便推说还有事要办便告辞离去,同时欢迎河洛派同道去姑苏作客,只是很惭愧的说自己那边条件简陋、地方远不能与太行洞天相比。
见成天乐要走,年秋叶也不好意思继续呆着了。她这几天一直很忐忑,担心逍遥派同门听到消息会找到太行洞天来,却不知孙建业早就打过了招呼。
告辞之前,成天乐又对她说了一番话:“年道友。我看你还是不想回逍遥派。犯了错肯负责任是对的,但不分轻重一意孤行并没什么好处。如果你是想以此来逃避师门的责罚,并不是明智之举,但看你在太行山中的遭遇,并非是存了这种打算,只是不甘心而已。
但无论甘不甘心。也要看清楚形势,你若再遇刘漾河,恐怕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你还想去追查我并不阻拦,只是劝你一句,若发现刘漾河、王天方、李逸风等人的行踪,自己不要轻举妄动,可以立刻通知我。
你以此为理由拒不回山,若找不到那些人,你总不能永远这样?我已经给逍遥派掌门叶铭前辈写了一封信,托河洛派同道转交,说了这件事情与我的看法。就给你一年时间,一年之内无论你有没有发现,请自行回山。如果不是这样,一年后我再遇到你,会送你回去!”
“送她回去”只是客气的说法,成天乐的言下之意是年秋叶不能永远抗命不回山,那样就成了找借口逃避责罚了。假如是这样,他就会带领群妖将年秋叶拿下送回逍遥派。但成天乐也不是完全不通人情,年秋叶应该更清楚怎样追查那些人,所以还是给了她一年的时间。一年后若她还是不回去,除非躲起来不见人,否则成天乐知道她的消息自会来拿。
成天乐这几天过得很舒服,舒服得使他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而年秋叶这几天同样过得很不好意思、惭愧得不好意思,这是她有生以来最尴尬的经历,却又不得不面对这种事情、成天乐这种人与他的这种语气。更让人难受的是,成天乐此时不再板着脸,居然还是笑呵呵的说话,样子看上去傻乎乎的,是那么招人恨却又拿他没辙。
年秋叶咬了咬牙,抱拳道:“多谢成总点醒,这一年我会尽量追查刘漾河等人的行踪,若有发现会及时通告成总。如果一年后我无所获、人也无恙,不必等成总来送,自会领命回山。”
成天乐笑着挥手道:“如此就好!我也希望这一年内你能有所获,而自己也平安无事,这样到时候不仅是你回山能否有交待的问题,逍遥派的面子也好看。这一年之诺,我也写在了给贵派掌门的信中,你遇事尽可找相熟的同道帮忙,不必担心他们会强劝你回逍遥派。”
辞别年秋叶,成天乐心里的小算盘当然是去搜集寒针翠,不论陆吾神仑丹能不能炼成,这东西先搞一批也是多多益善。但他没有直接进山,而是又赶回了太原,打电话到苏州让盛龙尽快飞过来帮忙。
盛龙原本是没有户口的,可是后来禇无用出钱、黄裳找门路,竟在邻省的一个小县城给他办了张户口,这只金线鼠妖从此也成了有身份证的人。身份证上写的年纪是十六岁,比他看上去的样子要大一些,但是出门更方便,至少可以独自坐飞机了。吴贾铭开车把盛龙送到机场,成天乐就在这边机场接人,随后带着盛龙进入了太行深山。
身边那么多妖修,成天乐为何偏偏只带一个稚气未脱的盛龙?因为这趟是要寻宝的,当然要用到金线鼠的天赋神通了。理论上金线鼠妖需要度过风邪劫才算成了气候,但盛龙的天赋神通不弱,所习练的法诀就是成天乐所传,外景、内息、辟谷境界皆已相融圆满,差的就是那一丝迎来与度过风邪劫的机缘。
金线鼠想修成气候并不容易,如果就在一个地方只知修炼恐怕更难,想当初成天乐就是在一番行游途中突破了风邪劫,这次把盛龙叫来说不定也是他的机缘。带着盛龙去寻宝还有个极大的好处,就算未成气候,但他变化出原身却极擅于钻洞。
寒针翠是埋在地底的,分布的地方至少也是百年前的沉积了,成天乐以神识搜索难以深入地下,总不能到一个地方就大面积刨坑,把太行山挖一遍得是多大的工程?就算找到有数百年寒尾松分布的地方,也不可能随意乱挖,由金线鼠钻入地下去寻找是最好不过。
盛龙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很是兴奋,又见自己这么被成总看重,兴奋中也有几分得意,一路上都是跃跃yù试的样子。成天乐反倒劝他不必这么激动,且在入山时好好修炼外景之道,不急不躁才能安定神气,谁也说不准哪里有寒针翠,在这种状态下才更容易发现。
他们就从年秋叶遭遇刘漾河的地点出发,带着目的却没有方向的转圈搜寻,果然找到了有数百年树龄寒尾松分布的地方。假如孙建业不告诉成天乐辨别的方法,成天乐还真认不出来这种松树,它的气息与山中其他的松树并无区别,只是那些百年树龄以上的五针古松,枝叶间偶尔能见到一、两根碧绿透明的松针。
仅仅找到寒尾松是不够的,像那样的特异松针落地至少还要再过百年才能成为寒针翠。河洛派弟子有一个自古传承的习惯,见到有那种松针刚刚落下,便用其他的松针包裹起来掩埋,避免混入土中腐朽,留于百年之后再来者的机缘。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