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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妾记全文阅读

作者:沐轶     纳妾记txt下载     纳妾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狼一般的土狗

    殷老爷子拄着拐杖,与老太太一起,颤巍巍也进了房门:“发生什么事了?”

    一个家奴躬身回答:“回禀老爷,这野狗进我们大院,还偷吃了您的金丝雀!”

    “啊!”殷老爷子一声惊呼,“你说什么?这狗吃了我的金丝雀?”

    “是啊!我们找到它的时候,他正抓着金丝雀在吃呢!我们上前打它,被它咬伤了好几个人,一直追到了这里。”家奴气愤地说道。

    “我的金丝雀!”殷老爷子颤巍巍叫道,嘴角气得直哆嗦,拐杖猛戳地上,枯枝一般的手指向小黑狗,“打死它!打死这野狗!”

    家奴各挺棍棒就要上,杨秋池站起身大叫:“住手!不能打!”家奴停住了脚步,回头看殷老爷子。

    没等殷老爷子说话,杨秋池问道:“你家的金丝雀多少钱,我赔你好了,请你们放过这小狗。”说罢,从怀里摸出宋芸儿的绣花小钱袋,捏了捏里面的银子,一狠心,递向殷老爷子,“给你!这里有十来两银子,赔给你!”

    “赔?一百多两银子买的,你……你赔得起吗!哼~!”殷老爷子没接,气得还在一个劲打哆嗦,看来,这只金丝雀还真是这老头的心肝宝贝。

    殷老太太在一旁劝慰:“老爷,您消消气,素梅她们的事情还等着您处理呢,大事要紧!”听了这话,殷老爷子点点头,慢慢平静了下来,向杨秋池摆摆手,没再说话,搀扶着老妇人,转过身颤巍巍走出了房门。

    殷德将杨秋池手里的钱袋推了回去:“小兄弟,这也不知道是哪来的野狗,又不是你的,我们怎么能让你赔呢。”顿了顿,看小黑狗围着杨秋池亲热的样子,又说道:“就算是小兄弟你的小狗,那金丝雀死已经死了,即便赔了钱,也救不活了。小兄弟为我殷家的事这么辛苦,我们怎么还好意思让你赔呢。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

    杨秋池感激地点点头:“谢谢殷少爷!”将钱袋放回了怀里。心里有些奇怪,这殷少爷怎么处处向着自己,难道他有什么事有求于我吗?

    小黑狗好像知道危机已过,欢跳着摇着小尾巴在房间里乱跑。

    宋知县真心烦案件侦破的事情,叫道:“这,这是命案现场,怎么让这狗胡闹,还,还不将它打,打出去!”

    几个巡捕大声答应,就要上来抓小狗,小狗前腿低伏,一双眼睛在沉沉的暮色里发出了狼一样的绿光,冷冷地盯着这几个巡捕,嘴里发出了低低的威胁声。捕快们虽然有点害怕这小狗,但还是硬着头皮出手了。

    小狗见一个巡捕的大手抓将过来,灵巧地一闪身,转头就是一口,正咬在这巡捕的手腕上,巡捕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吼叫,手捂着伤口连连倒退。

    见此情景,其他几个巡捕拔出了腰刀就准备上。

    宋芸儿冷笑一声:“这野狗很厉害的,我都费了半天劲才抓住他,你们可不是他的对手!”

    众巡捕相互看了一眼,半信半疑,一个巡捕看了看手中的钢刀,叫道:“人还怕狗吗?大伙一起上,将这也狗乱刃分尸。”几个巡捕点点头,一起挥刀劈向小黑狗。只见黑影连闪,这几刀都落了空,随即一个巡捕发出了一声惨叫,握刀的手已经被小黑狗狠狠咬了一口,手中钢刀落地,其他巡捕继续运刀如风,连连向小黑狗劈去。

    这几个巡捕都是衙门里当差的,也练过一些拳脚,身手都还算利落,可几个人围攻这条小狗,竟然奈何它不得,不仅没伤到小狗分毫,反而又有两人被咬伤。

    宋芸儿哈哈大笑:“我早说过来,你们偏不信,都退开吧!”众巡捕听她这样说,也知道这知县大老爷的千金得过高人指点,武功着实高强,便都退开了。宋知县说道:“芸,芸儿不要逞强!快快,快快退开!”

    宋芸儿没理自己的父亲,眼盯着小黑狗,掠了掠袖子:“让我亲自出手,这次废了它!”

    小黑狗曾经吃过宋芸儿的苦头,知道这小女孩不好惹,弄不好可是要被套住脖子勒死的,倒退了几步,躲在杨秋池身边,发出低低的哀号。

    宋知县下令抓这小狗,杨秋池可不敢阻拦,但见这小狗现在可怜巴巴的样子,毕竟心中不忍,举手叫道:“别动手,等一下!这小狗我有用。”

    宋芸儿停住脚步,疑惑地看着杨秋池:“有什么用?”突然面露喜色:“是要煮狗肉汤吗?算我一个!”随即故意眨巴了一下嘴巴,好像已经吃到了香喷喷的狗肉一般。

    “当然不是!”杨秋池摇摇头,轻轻***小黑狗的尖尖的嘴,这小狗咬人这么厉害,不大象一般的小土狗,那双发出绿光的眼睛,有点像狼,说不定是野狗与狼的杂交。在殷家这么大的大宅园里,它都能跟踪自己的气味找到自己,说不定也能追踪到凶手。想到这里,杨秋池眼睛一亮,沉声说道:“我要靠这只小狗来抓凶手!”

    众人一听,都很惊讶,靠小狗抓凶手,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宋芸儿惊讶地问道:“怎么抓?小狗会说话吗?它怎么知道凶手在哪里?”

    杨秋池没理她,拣起地上一块茶壶的碎瓷片,走到白小妹赤裸的尸体旁,将瓷片上残留的茶水倒在白小妹大腿内侧那半干涸的*上,然后用瓷片刮了刮,回过身来向小黑狗招了招手,小黑狗欢跳着跑到杨秋池身边。杨秋池将手中刮有*混合物的瓷片递给小黑狗闻。

    小黑狗很仔细地闻了闻,又抬头看了看杨秋池,仿佛要领会一下主人的意思。又低下头仔细闻了闻。

    杨秋池的心提了起来,毕竟这只小狗没有经过专门的刑侦追踪训练,虽然看上去不像一般的土狗,不过,到底管不管用,心里可一点底都没有。只是试试看了,杨秋池在小狗的屁股上拍了拍。

    那小黑狗低下头,在地上闻着,然后一路向外走去。

    宋芸儿笑骂了一句:“搞什么鬼?”

    杨秋池将手指竖在嘴唇上,做静声状,然后跟在小黑狗后面。宋知县、殷德、雷捕快等人见杨秋池这神秘兮兮的样子,便也静静地跟在后面。

    小黑狗走得很快,不时停下来乱嗅一通,然后又继续前进。不一会出了殷家大院的后门,沿着街道边嗅边走。

    大概走了半个多时辰,到了距离南城门边不远的一处平房,大门紧闭。小黑对着这房子一阵狂叫。

    “凶犯很可能就在这里面!”杨秋池转身对宋知县等人说道:“快把这房子包围起来啊!”

    宋知县虽然不相信狗能抓凶犯,但宁可信其有的道理他是明白的,一挥手,雷捕快等十数名捕快将这房子团团围住。

第十七章 当天破案

    这时,大门被打开了,一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嘴里还骂骂咧咧说道:“哪里来的野狗……”猛地看见许多捕快围住了自己,一愣神,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

    殷德看见这汉子,惊呼一声:“胡三!你怎么在这里?”

    这胡三是殷德家的管家,不知何故出现在这里。胡三也不回答,脸色一变,转身就往屋里跑。

    小黑狗如闪电一般,纵身跳了上去,一口咬住胡三的腿肚子使劲扯。胡三小腿被咬,疼得直叫,一边用力挣脱,一边用另一只脚去踢小黑狗,可小黑狗死死咬住胡三的腿肚子就是不松口。

    杨秋池见状,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这胡三很可能就是杀白小妹的凶手,便大叫:“抓住他!”

    雷捕快等人一拥而上,用锁链哗啦啦锁住了胡三。其他几个捕快冲进房里搜索,从里屋将一个妇人揪了出来,这妇人约莫三十来岁,相貌倒有几分标致。这妇人被拖到院子里,看见胡三已经被铁链锁住,早已吓得脸色苍白,全身发抖,瘫在了院子里。

    这殷家是广德县的名门大户,宋知县到这里当知县之初,就已经有熟悉当地情况的跟班长随将广德县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的基本情况作成小册子,报送了宋知县。殷家有什么红白喜事,当然也要邀请宋知县到府上作客。所以,对殷家的这位胡三管家,宋知县当然认得。

    宋知县走到胡三面前,面色一沉:“胡三,是,是不是你杀,杀了白小妹?”

    这胡三虽然是大户人家的管家,可毕竟刚刚犯了案,现在又被锁住,宋知县直截了当这么一问,胡三以为事情已经完全败露,惊恐地叫道:“白小姐死了?我没有用力掐她……怎么就死了啊?……”

    话语之间,已经承认自己对白小妹实施了暴力。宋知县一听,顿时心中一宽,找到凶手了!

    对于这个涉及上级官员家眷的凶杀大案,宋知县一直忐忑不安,生怕破不了案,影响自己的前程,没想到,案发当天就破了,这可是奇功一件,对自己的仕途的影响那是不可估量的了。

    紧跟着的金师爷也放了心,倒过折扇:“恭喜大人破获此案!”

    宋知县笑呵呵捻着胡须,这次能破案多亏了这小仵作,这是个人才啊,得好好犒赏他。

    殷德听了胡三说的话,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大吼一声,愤怒地扑向胡三,揪住胡三一顿拳脚乱打:“你这奸贼!我殷家待你不薄,你竟然下此毒手,我要杀了你!”

    众捕快赶紧将殷德劝开,等拉开殷德的时候,管家胡三已经被打得鼻血长流,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跟熊猫差不多了。

    案件侦破了,宋知县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但心事显露也只是片刻的事,随即脸一沉,阴沉着脸喝道:“你,你身为殷家管家,为,为何下此毒手?何人指使?”

    胡三脸上血淋淋的,有气无力地说道:“老爷,都怪小人多灌了几杯黄汤,见到白小姐在屋里换衣服,一时乱了性,才…、,可我没有掐死她啊,我走的时候,她还在喘气呢……啊~!”

    胡三话没说完,脸上又被殷德重重踢了一脚,长声惨叫。

    宋知县生怕凶手被殷德打死了,赶紧劝住殷德,同时下令将胡三押回县衙候审。

    几个捕快将胡三押走之后,宋知县看了看瘫在地上的那少妇:“你,你是何人?为何与,与凶犯胡三在一起?”

    那少妇脸色苍白,翻身跪在地上:“回禀老爷:民妇谢氏,丈夫已经亡故多年,民妇一直守寡在家。这胡三是民妇的一个远房亲戚,他今天到我家里来,说是来看望我,我……我可一点都不知道他杀人的事情啊!请大老爷作主!”说罢,带着哭声,娇喘不已,连连磕头。

    宋知县点点头,手捻胡须,眯着一双小眼睛看这地上娇生生的小女子:“既然你,你与这案子无关,本官也,也不来为难你,你起来吧。”

    谢寡妇大喜,连连叩头称谢。抬眼睛看了看宋知县,见他正在眯着眼睛打量自己,心里骂了一句老色贵,脸上却羞答答的,眼波流转,向宋知县飞了一个媚眼。

    宋知县大乐,但那么多人在旁边,自己女儿也在,可不好说些什么,找机会再来找她,便咳嗽了一声:“嗯~,回去吧!”转身要走,忽听一人叫道:“且慢!这女子不能放!”说话之人,正是杨秋池。

    宋知县哦了一声:“请问杨忤作,这妇人为何不能放呢?”

    这件大案得以破获,眼前这忤作学徒起到了关键的作用,如果不是他用小狗领路,如何能抓到元凶,所以,对这小忤作,宋知县心里那是十分感激的,言语之间也客气了许多。

    杨秋池走到宋知县身边,低低的声音说道:“大人,胡三杀白小妹之后,立即逃到这谢寡妇家藏身,说明二人关系不同寻常,绝非远房亲戚这么简单,说不定另有隐情。就算是她不是同谋,恐怕也脱不了藏匿凶犯的嫌疑。”转头看了一眼谢寡妇,又续道:“小人刚才看这谢寡妇说话之间,虽然外表显得很害怕,可答话条理清楚,思路敏捷,不似一般村妇。最好带回县衙,细细审问。”

    杨秋池一番话,说得宋知县连连点头,心想你这小忤作也算得上思路清晰,处事冷静了,的确是个人才,得笼络人心,好让他贴心为自己办事。这人将来一定大有用处。

    想到这里,宋知县赞许道:“很好!你说得很不错!”转身向身边的跟班长随说道:“打赏杨忤作白银五两!”那长随走上前,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掂了掂,递给杨秋池。

    杨秋池赶紧恭身双手接过,连声称谢。从怀里摸出宋芸儿给的那个绣花钱袋,将银子装进去,收紧袋口。一瞟眼,看见宋芸儿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便故意用手很暧mei地在钱袋上***了一下,放进怀里,又隔着衣服轻轻拍了拍。

    宋芸儿收起笑容,白了杨秋池一眼,掉开头去。

    宋知县看看地上的谢寡妇:“把她给我锁上,也带回衙门候审!”

    众捕快齐声答应,一抖铁链,哗啦一声,将谢寡妇锁上了。

    杨秋池看了看谢寡妇,只见她正恶狠狠盯着自己,一只带着锁链的手却下意识地紧紧捂着自己下体*,便有些奇怪:“喂!你尿急吗?”

    谢寡妇一愣,摇了摇头。

    杨秋池朝她两腿之间一指:“那你干嘛捂着你那里?”

    谢寡妇脸一红,放开了手,可眼睛还是下意识地不时看一眼自己下体。

    这寡妇的*一定藏有某样东西,而且是十分重要的东西,她在得知自己要被拘禁时,才会紧张地下意识查看这藏着的东西,寻思着该如何处置。

第十八章 天大的秘密

    杨秋池向一旁的宋芸儿招了招手,宋芸儿蹦跳着来到杨秋池身边,没等杨秋池说话,抢先兴奋地说道:“嗳!看不出来,你还真有两下子!你是怎么知道这小黑狗能找到这凶犯的呢?”

    那小黑狗一直跟在杨秋池身边,宋芸儿的话有夸奖小黑狗的意思,这小黑狗仿佛能听懂似的,高兴地摇了摇尾巴。

    警犬追踪,现代社会里谁不知道啊,虽说这小黑狗没有经过正规训练,但狗的嗅觉十分灵敏,是人的数十万倍,追综气味本来就是狗天生具有的能力,这小黑狗又不同于一般土狗,凶犯留下的体液的气味又十分浓烈,追综到凶犯也算不得奇怪了,不过,杨秋池懒得和她解释那么多,应付着说:“瞎猜的呗!先不说这个,你先帮我个忙。”

    一听说杨秋池让她帮忙,这可是显示自己不同于普通女孩的好机会,宋芸儿顿时精神大振:“行啊!说罢,帮什么忙?”

    “你把这谢寡妇带进房间里,把她的ku子脱下来……”

    “啊!你要干什么?脱那个什么?我可不干!”宋芸儿头摇得像拨郎鼓一般。

    “嗨!你别打岔,听我说完!”

    宋芸儿哦了一声,乖乖听杨秋池说话。

    “我是让你去查看一下,她的*是不是藏得有什么东西!”

    一听这话,宋芸儿还没反应,谢寡妇已经脸色大变,一双手伸向*,却在半空停住,随即又赶紧缩了回来。

    眼见谢寡妇这付神色,杨秋池心中雪亮,自己猜得没错,肯定有问题。

    宋芸儿看了一眼谢寡妇的*,又看了看杨秋池,还是不明白为啥要自己去脱这寡妇的裤子,这女人的裤裆里除了那玩意还能有什么?。

    宋知县对杨秋池的本事已经非常佩服,听他这么说,一定另有深意,到也不问,吩咐道:“茹儿,还不按照杨公子的话去做!”

    哈,这一会已经变成了杨公子了,杨秋池心中大乐。

    听到老爹这么说,宋芸儿也不再问,一伸手扯住谢寡妇的一条胳膊,半提半拖进了房里。

    别看这小丫头才十四五岁,可练过功夫,不说别的,就这一膀子力气,比普通壮汉也差不到哪去。

    过了片刻,宋芸儿一只手握着一样东西,另一只手拖着谢寡妇出房门来到了院子,将谢寡妇往地上一扔,那谢寡妇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全身象被抽了筋一般,瘫软在了地上。

    宋芸儿将手中的那东西往杨秋池面前一递:“呐,这是从她里面裤子夹层里搜出来的,好像是一封书信。”

    杨秋池接过来,不敢打开,将书信恭身递给了宋知县。

    宋知县接过一看,果然是一封书信,信封写着:“德乾亲启”。撕开信封,抽出一张绢纸信笺,仔细观瞧,越看越是心惊,脸色忽阴忽暗,忽白忽红,握住信笺的枯廋双手也开始微微颤抖。金师爷刚凑上去想看看究竟,宋知县已经将信折好收进了怀里。

    见此情景,杨秋池和宋芸儿相互看了一眼,又一起看向宋知县,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

    过了半晌,宋知县才略微有些平静,用微微颤抖的声音吩咐雷捕快:“你们几个快将这妇人带回衙门大牢好生看守!”

    雷捕快等人齐声答应。宋知县又道:“多派人手,一定要好生看守!”

    雷捕快等人又齐声答应。提起谢寡妇刚要走,宋知县又伸手抓住雷捕快的胳膊,不放心地叮嘱道:“关进重犯牢房,一定要好生看守,记住!千万不能出任何闪失!切记!”

    雷捕快见宋知县神色不同平常,看来这封信里有天大的秘密,宋知县才如此再三强调,连忙答应道:“属下明白,老爷请放心,属下亲自带众兄弟们押监,绝不会有任何闪失!”

    宋知县这才放开雷捕快的胳膊,雷捕快向其他捕快做了个手势,两名捕快上前架起谢寡妇,其他捕快拔出腰刀,举起戒尺,围在四周小心警戒,雷捕快手提钢刀领头开路,另外有两个捕快举着腰刀大声吆喝闲人回避,宋知县跟在队伍后面,杨秋池带着小黑狗,与宋芸儿、金师爷等人跟在后面,一众人向县衙行去。

    一路上到也没出什么事,杨秋池见宋知县这等郑重,知道这事不同寻常,不敢多问。

    回到县衙,宋知县吩咐连夜提审胡三,让杨秋池继续去现场勘查。

    杨秋池回到殷家,殷家大门前看热闹的人已经没了踪影,刚才在大门口呼唤的老母和媳妇也不见了。杨秋池现在顾不了这么多,他需要继续检验尸体,这可耽误不得,但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无法仔细检验尸体,按照规定,只能将被害人的尸体先运回县衙门的殓房停放,等相关程序完成之后,再交付苦主殓埋。杨秋池和几个家奴将白小妹和白素梅的尸体运回了衙门。

    殓房里杨秋池挑灯继续勘察,他很想解剖查清楚死因,可宋芸儿一直在旁好奇地观看,怎么也赶不走,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也就没有机会动手解剖。

    杨秋池又仔细检查了一遍两具尸体,发现白素梅没有被xin犯的痕迹,但白小妹两眼圆睁,仿佛有很大的怨恨不能平息,杨秋池伸手合上了白小妹的双眼,在心里默默说道:“美女,你放心走吧,我杨秋池一定尽最大努力帮你报仇雪恨。”

    重新检察一边白小妹的尸首,在白小妹手指甲缝里发现有什么片状的东西,杨秋池用镊子仔细取了出来在等下观瞧,好像是人的皮肤残片,难道是白小妹和凶手搏斗时,从对方身上挖下来的?这说明白小妹死前经过了激烈的抵抗,要是能检验一下就好了,可惜检验设备都在那卡车后面的铝箱子里。

    杨秋池仔细回忆了一下,刚才抓住胡三的时候,他脸和luo露的脖子等部位,并没有什么抢眼的痕迹,胡三又多次申辩自己没有掐死白小妹,说走的时候白小妹还有呼吸,而且,也没有说杀白素梅的事情,难道,杀死白小妹、白素梅的另有其人?看来,得找机会仔细审问一下胡三。

    杨秋池用棉球分别提取了白小妹身上,以及指甲的皮肤残片,准备等自己的法医设备拿回来之后,作一下DNA鉴定,应该就明白了。

    杨秋池仔细检查了白素梅,除了脖子上的掐痕之外,没有其他的伤痕。这案子还有诸多蹊跷之处,最好去听听审案子,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新发现。

    宋芸儿一直跟在杨秋池身边,看他检验尸体,一直不敢多嘴乱问,看他忙完了站在那里沉思,才张嘴问道:“嗳!查出什么结果了没有?凶犯不是被抓到了吗?你还在这里忙个什么劲?”

    杨秋池摇摇头:“事情没那么简单,现在还不好说。”顿了顿,又道,“你回家去吧。我要去听你爹审案子,看看有什么线索。”

    “我不!”宋芸儿噘起小嘴,“我要和你一起去!”

    杨秋池知道拗不过这个蛮横的大小姐,只好说道:“好吧,那你带路。”

    “好啊,跟我来!”宋芸儿转身出了殓房,杨秋池也跟着出来门,那小黑狗摇着小尾巴也紧跟在杨秋池身后。

第十九章 刑讯逼供

    来到大堂旁的厢房轻轻推开一扇窗子露出一道缝两人向大堂里观看。

    大堂之上胡三双手戴着镣铐趴在一张长凳子上裤子脱到腿肚子臀部和大腿已经被打得鲜血淋漓旁边几个皂隶还在抡着板子狠打大堂上充满了血腥味和胡三已经有气无力的惨叫声。

    打完一轮之后坐在暖阁里案台后面宋知县阴森森地问道:“胡三本官再再问你一次你招是不招?”

    胡三艰难地抬起头苦笑了一声:“大人我……我真的没有……没有杀白素梅大小姐我……我只强*奸了……白小妹那时候……大小姐她……她并不在场啊!”

    宋知县一拍惊堂木歪着脖子费劲地喝道:“好好小子你你的嘴到挺硬的!本本官倒要看看是你的你的嘴硬还还是老子的板子硬!”伸手从案台的签筒里抽出一根签往下一扔:“给给我上夹棍!”

    “是!”两侧皂隶大声答应从一旁取来了一付杨木制成的“夹棍”。这夹棍是由三根长三尺左右的圆木棍组成外侧一根用铁条固定另两根用绳索串起来将犯人的两条小腿夹在中间用刑时猛力往两边拉三根夹棍收紧狠夹犯人脚踝那种长时间持续的剧烈疼痛足以摧垮人的意志。行刑之人根据官老爷的指示用劲如果用到十分力这犯人的脚骨常常会被夹碎。

    那胡三自然知道这夹棍的利害已经吓得魂飞魄散挣扎着大叫饶命皂隶们也不理睬一个皂隶骑在胡三的背上按住让他无法动弹另外的皂隶三两下熟练地将胡三的两只脚踝放进夹棍里夹好一遍一个拉好绳索作好准备拉的姿势看着宋知县。

    宋知县叫了声:“行行刑!”

    两遍皂隶猛力拉紧夹棍圆圆的夹棍夹住胡三的脚踝剧烈的疼痛使得胡三出了嘶哑的惨叫。而这种疼痛一直持续着一点点摧毁着胡三的神经胡三的惨叫声越来越低无法忍受的持续疼痛已经让他意志模糊紧紧咬着的下嘴唇已经滲出了鲜血。皂隶对这种情形已经是司空见惯了并不手软只是用劲拉紧夹棍只听到绳索嘎吱吱绷紧的声音回响在大堂里。拼死硬挺了一会胡三终于昏死了过去。

    宋知县做了个停止的手势。皂隶才放松绳索但并没有取下夹棍。一个皂隶蹲下去查看伤情见胡三仍然有呼吸便道:“回禀大人人犯昏死过去了!”

    宋知县冷哼一声:“浇醒他!”

    “是!”两个皂隶答应之后端来两大木盆的冷水哗的一声浇在胡三的身上。

    胡三身体动了动出了痛苦的呻吟。

    宋知县又冷笑了几声:“胡三怎怎么样?招是不招?”

    胡三痛得几乎要死过去了艰难地说道:“老爷!我……我说的是……是实话啊!”

    “好!好!好!好你你个胡三!”宋知县伸手又拿了一根木签往大堂之上一扔“再给我给我夹!”

    两边皂隶再次用力收紧夹棍胡三惨叫一声持续的剧烈疼痛使他两只眼瞪得溜圆几乎要鼓出来了再次拼命用力咬住嘴唇鲜血从嘴角流了下来看得出来他是用尽了最大的忍耐力在硬挺“咔~!咔!~”胡三的脚踝出了东西即将破碎的声音剧烈的疼痛终于让胡三再也忍受不住出一声惨叫:“啊~~!我招!我招了!”

    宋知县一抬手用刑的皂隶这才放开手胡三痛苦地喘着粗气嘶哑着声音低声叫着:“我招了!我什么都招了!”

    宋知县一探头:“你你说白小妹是是不是你杀的?”

    “是……是我杀的!”

    “怎怎么杀的?”

    “用手……用手掐死的。”

    “那白白素梅是不是你你杀的?”

    “是我……是我杀的!”

    “怎么杀的?”

    “用刀……用刀捅死的。”

    “胡胡说!”宋知县一拍惊堂木“分明分明是你逼奸不成掐掐死她的!”

    “是是……是掐死她的。”

    “不用刑你你还不老实把经过如实招来!”宋知县话语之间充满了得意。

    胡三趴在地上慢慢说着经过。宋知县不时拍着惊堂木纠正胡三的说法胡三顺着宋知县的意思交代坐在一旁负责记录的刑名师爷将胡三的交代作了记录然后放在胡三面前让他画了押。

    杨秋池原来在公安局看过不少的刑讯逼供但那些逼供还是有所顾虑的要考虑不能给犯罪嫌疑人造成残疾或者留下伤痕否则可是要被检察院请去喝咖啡的所以一般都是使用的变相肉刑。比如几天几夜不让睡觉用古怪的姿势长时间站立用冷水浇湿衣服让嫌疑人在寒风里挨冻等等。杨秋池对这样的行为十分反感甚至感到恶心从心里看不起这样的刑侦人员。

    来到明朝之后看见宋知县在大堂之上公然进行刑讯逼供而且几乎是毫无顾忌。他也知道在古代审问犯人是允许使用法定的刑具进行逼供的但那些描写逼供的空洞文字怎么也比不上眼前看见的这一幕幕活生生的酷刑来得震撼。

    从刑讯效果来看表面上胡三是全部招认了但杨秋池心里很不踏实胡三只承认强*奸了白小妹对于杀害白氏姐妹的事情他并没有招认后来之所以招供很明显是受刑不过才胡乱招认的看来这里面很可能另有隐情。

    “嗳!我爹已经审完了你又在什么呆?”宋芸儿推了杨秋池一把嗔道。

    “哦没什么我第一次看审犯人看得有点走神了。”

    宋芸儿格格娇笑拉住杨秋池的手臂“走找我爹爹去。你帮他破了案他肯定很高兴!”

    杨秋池跟着芸儿带着小黑狗来到二堂等候不一会宋知县笑眯眯转出大堂来到二堂看见芸儿和杨秋池笑道:“乖女儿你们怎么在这里?”

    宋芸儿蹦蹦跳跳跑到宋知县身边拉住宋知县的手:“我们来看爹爹审案子啊!爹爹在大堂上好威风!”

    宋知县得意地拍了拍宋芸儿的手臂看着杨秋池说道:“杨忤作这件案子得以侦破全靠你了!本官不会亏待你的!”

第二十章 媳妇儿

    “多谢老爷,其实这都是老爷指挥有方的结果,小人半点功劳都没有。”

    杨秋池平时喜欢看《厚黑学》,知道官场上当官的很忌讳下面的人争功,即使你立了功,本来这功劳与当官的没有半点关系,也要尽可能把功劳全部归在当官的身上,这样当官的才会把你当心腹。

    果然,听杨秋池这么一说,宋知县更是高兴,捻着山羊胡子笑眯眯连连点头:“呵呵呵……,你们还有什么事情吗?”

    杨秋池本来想说出这件案件可能另有隐情,但目前只是自己的推测,并没有什么实实在在的线索,说出来反而不妥。便随口说道:“我想问一下老爷,那谢寡妇是胡三的同谋吗?”

    提到谢寡妇,宋知县更是高兴:“现在不知道,不过,那谢寡妇的价值可比这个案子更高!本官将来的前程恐怕就着落在这妇人身上了,哈哈哈!”

    杨秋池见宋知县如此高兴,看来这谢寡妇的案件是个更大的案子,不敢多问,静静等着宋知县下文。

    开心地笑了半晌,宋知县才手捻胡须说道:“你,你不是外人,就实,实话给你说吧。”压低声音续道,“从谢寡妇身上搜,搜出来的那封信,是,是一封谋反信!”

    杨秋池浑身一震,他当然知道,在古代,谋反意味着什么,探知他人谋反的消息举报出去又意味着什么,难怪这山羊胡子如此高兴。

    宋知县得意地续道:“这封信是,是建文帝原来的监,监察御史叶希贤写,写给别人的信,具体内容就,就不能告诉你了。”顿了顿,有点暗然,“可惜,这名叫德乾的收信人,不知是何许人也。”

    “建文帝?叶希贤?”对于这两个人,说实话,杨秋池一点概念都没有,便不由自主重复了一下。

    看见杨秋池一脸疑惑的样子,宋知县有点诧异,难道这小忤作连这两个人都不知道吗,便解释道:“这,这建文帝是咱们大明朝开,开国皇帝朱元璋的皇,皇太孙,先皇病,病逝之后继位,可惜他重,重用叶希贤等奸臣,败,败坏朝纲,当今皇上起,起兵清君侧,发起‘靖难之役’,攻,攻入皇城后,建文帝就下,下落不明了。传说是烧,烧死了。但这封信足,足以说明,建文帝没,没有死,在准,准备谋反,东山再起呢。”

    杨秋池这才明白,原来这建文帝是被推翻了的前一个皇帝,这叶希贤是他的大臣,现在这宋知县得到了他们的通信,当然如获至宝,忽然想起一事,问道:“这么重要的信件怎么会落在谢寡妇手里呢?”

    宋知县摇摇头:“我,我还没审问谢寡妇,不,不清楚。”

    宋芸儿在一旁插话道:“爹爹怎么不审问呢?是忙不过来吗?”

    宋知县有点尴尬:“不,不是的,这,这种谋反大案,必须报锦,锦衣卫审理。我们不能审的。我,我已经派人八,八百里加急报到宁,宁国府锦,锦衣卫衙门了。”

    杨秋池明白了,明朝的谋反案件归锦衣卫管辖,就象现在的国家安全局一样,普通的地方官府是无权过问的。

    这时,一个看守县衙大门的门子进来报告:“老爷,杨忤作的老母和媳妇送话进来说,她们一直在县衙门口等着杨忤作回家呢,希望老爷办完公事,让杨忤作早点回去。”

    杨秋池一听,自己的媳妇在外面等候,马上就可以知道,自己的这个媳妇长得什么样子了,想到这里,全身热血一起涌上头顶。

    宋知县笑着摆摆手:“杨忤作,你今天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杨秋池躬身答应,斜眼看了看宋芸儿,见她脸色淡漠,不知在想些什么,便拱手告辞走了出来。

    衙门口两边吊着两盏大红灯笼,照得门前亮堂堂的,街上行人还是不少,远远看见大门口边上站着两个妇人,一老一少,那年少的妇人约莫二十岁出头,身穿一条淡青色长裙,一只手挽着身边的老太太,两人正在亲密地说着什么。这两人想必就是自己借尸还魂顶替的那忤作的老母和媳妇。

    杨秋池带着小黑狗,慢慢走过大堂前的院子,仔细观察那少妇,只见她身材苗条,凸凹有致,长得十分俊俏,心中大喜,看来自己这媳妇很不错哦,艳福不浅啊。

    正在杨秋池心里美不迭的时候,那两妇人已经发现了他,一个喊着“儿啊!”,一个喊着“夫君”,一起迎了过来。

    媳妇不错,现在该看看老母了,杨秋池仔细看了看这老妇人,大概五十来岁,头发已经花白、满脸沧桑,扑过来抓住杨秋池,嘴里喊着:“我的儿啊!”老泪哗哗流了下来,“儿啊,那阵风把你刮到哪里去了?娘以为……以为你已经……多谢老天爷啊!”

    杨秋池期期艾艾问道:“我也不知道啊,我醒来的时候,就睡在一个小溪边了……您,您是我娘?”

    那老妇一抹泪水,上下看了看杨秋池:“儿,你怎么了?娘都不认识了吗?”

    旁边那少妇拉着杨秋池的衣袖,眼泪扑簌簌往下落:“夫君,你是怎么了?怎么娘都不认识了?”

    杨秋池转脸看那少妇,顿时大吃一惊,方才只看见这少妇半个脸,那是十分俊俏,可现在才发现,这少妇的另一边脸上,有一块酒杯大小的黑斑,在雪白细嫩的脸上,突然有这样一块黑斑,十分触目惊心。

    杨秋池傻愣愣看着这少妇,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不知是什么味道了。原来自己的媳妇长相很怕人的。是啊,那么标致的一个小美人,不是因为脸上长着这样一块吓人的黑斑,又怎么会下嫁给一个穷困的忤作学徒呢。

    那少妇见自己的夫君看着自己如同陌生人一般,心里打了个突,紧紧抓住杨秋池的衣袖使劲摇晃:“夫君,你不会连小雪都不认识了吧?我是你的媳妇冯小雪啊!”

    杨秋池摇摇头,傻乎乎的样子说道:“你们真是我的娘和我媳妇?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杨母拉着杨秋池的手:“没关系,儿啊,你肯定是被那阵怪风刮走时吓着了,慢慢会想起来的,咱们先回家啊。谢谢老天!让我儿平安回来了!”

    见忤作的老母亲如此心疼自己,杨秋池心里暖洋洋的,眼睛也有些湿润了。点点头,一手拉着杨母,一手拉着冯小雪:“好,咱们先回家!咱家在哪里?”

    杨母浑身轻轻一震,儿子连家都想不起来了,看来这怪风把他刮走,被惊吓的不轻啊,更是心疼,眼泪婆娑地轻轻拍了拍杨秋池的手臂:“我的儿,跟娘走,咱们回家。”

第二十一章 晶莹的泪花

    三人一路往西,向高朋客栈方向走去。一路上,杨母不敢多问杨秋池被那怪风刮走后的事情,生怕儿子又想起那些恐怖的事,病情更重,只是和杨秋池说着一路上各个店铺以前发生的一些趣事,说些开心的事情。

    路过高朋客栈时,杨秋池想起自己的老虎腿,说道:“娘、小雪,你们等一下,我到客栈里拿点菜回去。”

    杨母一把拉住杨秋池:“不用了,儿啊,这里的东西太贵了。咱们回家去,娘和小雪给你做好吃的啊。”

    杨秋池笑了笑:“娘,不是的,我今天打死了一只老虎,留了两只老虎腿在这客栈,让他们帮着烹调一下。”

    一听儿子打死老虎,杨母和冯小雪惊讶地相互看了一眼,又立即伸手到杨秋池身上乱摸:“你伤着了没有?让我看看。”

    杨秋池按住两人的手:“娘,小雪,我没事,你们别担心。”

    正说话间,客栈里那店小二听到声音跑了出来,一见杨秋池,顿时满面春风:“客官您来了,你的炖老虎肉已经准备好了,我这就给你端去。”

    “有劳了”

    杨母一听,果然有这么回事,才放开儿子的手。冯小雪扬脸看着杨秋池,一脸的崇拜:“夫君,你真的打了一只老虎啊?”

    “是啊。”

    “你用什么打的?”

    杨秋池看一眼冯小雪脸上那块黑斑,心中很不舒服,不想和她说话,却又怕伤了她的心,勉强一笑:“以后再告诉你啊。”

    冯小雪仿佛看出了杨秋池的心思,笑容在脸上僵了,随即低下头,不敢再问。

    杨秋池觉得这样有点过分,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两手之间。冯小雪的手掌小小的柔柔的,只是由于过多的劳务,皮肤有些粗糙。

    冯小雪见丈夫对自己显露出温柔,一下子又高兴了起来,伸出另一只手也握住了杨秋池的手,抬头看着自己的夫君,黑溜溜的大眼睛兴奋地闪烁着。

    片刻,那店小二提着一个篮子出来,篮子里装着一个瓷钵,还没走近,盖着盖子的瓷钵中就已经飘出了一股肉香,直钻入杨秋池的鼻子里。杨秋池这一天只吃了那几个包子,现在已经是掌灯时分,早已经饿得不行了,闻到这老虎肉的香味,肚子顿时咕咕叫了起来,伸手过去接那篮子,一旁的冯小雪抢上一步,说道:“夫君,让我来!”一边说,一边已经从店小二手中接过了篮子。

    杨秋池说:“小雪,这很重,还是让我来拿吧。”

    冯小雪听这话,浑身一颤,手里的篮子差点没掉到地上,赶紧双手提住,喘了一口气,有些不相信杨秋池这话似的,傻傻地看着杨秋池,半天才回过神来:“没关系的,小雪提得动!”。

    杨秋池还是伸过手去要提那篮子,冯小雪微微退了一步,连声说道:“夫君!夫君!我拿就行了!”话语竟然十分的激动,身子扭动之间,额头上的一束刘海飘下来,挡在了眼前。

    这一切杨母都看在眼里,眼睛竟然有些湿润了:“我的儿……”话语哽咽,无以为续。

    杨秋池有些诧异,看看杨母,又看看冯小雪,不知道他们为何这么大的反应。走上前一步,抬起手轻轻替冯小雪掠开眼前的刘海,露出了冯小雪泪水迷蒙的眼睛。杨秋池不知道她为何落泪,轻声问道:“你怎么了?哪不舒服吗?”

    冯小雪一只手提好篮子,一只手抹了抹眼泪,展颜一笑:“没有啊,只是,只是夫君今天待小雪太好了,我……我……”

    杨秋池顿时明白了,自己借尸还魂顶替的这个仵作,以前一定对老婆很不好,今天自己露出一些体贴关怀之意,使她有些受宠若惊,才会有这样的反应。见冯小雪虽然身体苗条,外形柔弱,但提着一大瓷钵的炖老虎肉没见吃力,想必是平日里重活累活干得多了,便不再坚持,轻轻***了一下冯小雪消瘦的肩膀:“那就辛苦你了。”

    冯小雪摇摇头,泪光闪闪,甜甜的笑了。

    一旁的店小二道:“客官,您那两只老虎腿肉太多了,如果全部煮了,小的担心你吃不完,坏了可惜了,就只帮你烹了一只老虎腿,另一条在店里面,我给你拿去。”顿了顿,又续道,“要是您觉得不够,小的马上让厨房大师傅再给您烹那一条。”

    杨秋池笑道:“够了够了,这一大瓷钵的老虎肉,我们三个人两天都吃不完了。”想了想,又道,“这样吧,那剩下的一条老虎肉,麻烦你烹好之后,给宋知县他们送去,好吗?”

    店小二点头笑道:“好啊,没问题,我这就交代厨房马上弄,弄好了我亲自给知县老爷送去。”

    “如此多谢了!”杨秋池从怀里摸出那两串铜钱,递给店小二,“这是手工费,你收着吧。”

    店小二连连摇头摆手:“客官您太客气了,下午你给我的那一两银子已经足够多了,小的再要接您的钱,那可真不厚道了!”

    杨秋池笑道:“下午那是赏钱,现在这是工钱,各是各的!你帮我烹饪如此绝美菜肴,这工钱那是一定要给的!”不由分说,抓住店小二的手,将那两串铜钱塞在了店小二手中。

    店小二又推迟了几下,见推不掉,只得收了,一连声的感谢。

    离开高朋客栈,杨秋池三人继续往家走,杨母看了一眼杨秋池,迟疑了一下,说道:“儿啊,刚才你怎么一下子就给了店小二那么,那么多钱啊?那两串钱怕不要有两百文,够咱们半个月的开销了呢。”话语间很是心疼。

    杨秋池笑了笑,刚要说话,冯小雪先说道:“娘,您别在意,夫君能平安回来,难得高兴啊,钱嘛咱们慢慢再挣。”

    “话是这么说,这烹饪的工钱嘛,给个三十文就顶了天了,那两串可是两百文呢……”杨母还有很心疼。

    杨秋池知道多说无益,住足不前,叫了一声:“娘!”一直跟在杨秋池旁边的小黑狗也停下来,蹲在地上,仰着脖子看着杨秋池。

    杨母和冯小雪诧异地停下脚步看着杨秋池。

    杨秋池一手抓起杨母的手,另一只手从怀里摸出那装满碎银子的绣花钱袋,解开袋口,将所有碎银子轻轻放在杨母手心:“娘,这里有十七两银子,您收好了。”

    杨母一听,大吃一惊,下意识紧紧抓紧这几块碎银子,看着杨秋池,又看了看冯小雪,才慢慢举起手,小心张开手掌,露出那几块银子,借着街道两边店铺里透出的灯光,仔细观瞧。冯小雪也凑过来细看。

第二十二章 清贫的家

    杨母眯着眼睛看了半晌,也许是灯光昏暗,也许是老眼昏花,怎么也不敢确定这是不是真的银子,她看看冯小雪,希望能从她的眼中找到答案。她已经很久没见到这么多银子了,除了给儿子娶媳妇时东拼西凑得到的那些银子之外。现在日子苦,能有一两百文铜钱,那已经可以让老妇人兴奋好久了,更何况这十七两白银,那可是相当于一万七千文铜钱啊。

    冯小雪也不敢确定是不是真的,杨母从小雪的眼中看到的也只是迷茫的兴奋。便拿起一小块放在牙间轻轻一咬,然后琢磨了一下,顿时两眼放光:“真的!是真的!”紧张地哆嗦着问道:“儿啊,你哪来的这么多银子?该不会你又去偷……”

    冯小雪说:“娘……,你别乱想,夫君不是那种人啊!”

    杨秋池从怀里摸出那张当票:“娘,我把我今天打的那老虎的皮当了十两银子,这是当票,您拿着。还有五两是今天我帮县太老爷破了案,知县老爷赏我的,剩下的几两是宋知县的千金送给我的。”

    杨母半信半疑,眯着眼睛看着杨秋池,希望能从他的眼中看出是否是真话。

    从杨母不信任的眼光里,杨秋池明白了,自己借尸还魂顶替的那个忤作看来不是什么好鸟,坑蒙拐骗无所不为,只不过技术不高,到底也没弄到什么钱,让老娘和老婆还过着清贫的日子。

    杨秋池真诚地看着杨母:“娘,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不信可以去检验当票,可以去问知县大老爷或者问当时在场的捕快们,还有宋芸儿……”

    杨母见杨秋池着急了,听这口气倒不像是作假,赶紧说道:“娘相信你!娘相信!”拉着杨秋池的手,“儿啊,娘是高兴啊,我儿有出息,娘怎么会不高兴呢!”

    冯小雪道:“是啊,娘,咱们回家吧,回家吃饭。夫君劳累了一天了呢。”

    “对对对!看我老糊涂了!”杨母笑道。拉着杨秋池的手,快步往家走去。

    离西城门口不远的地方,是一片破旧的住宅,通道狭窄,堆满了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东西,杨母和小雪沿着小巷轻车熟路往前走,可杨秋池地形不熟,高一脚低一脚的,连连撞到路边的东西。

    冯小雪说:“夫君,你跟在我后面走吧,这样就不会撞到了。”杨秋池觉得有点没面子,但也不想让她们两担心,便小心地跟在小雪后面,果然,一路行去,几乎没撞倒什么东西了。

    走好一会,小雪才长舒了一口气:“到家了!”

    杨秋池停住脚步,举目一望,前面是一个破旧的小院落,四周用长短不一的树枝夹成的半人高的篱笆围着。杨母推开篱笆门,回头道:“儿啊,快进屋吧。”

    “哎!”杨秋池答应了一声,走进院子,小黑狗摇着尾巴跟在杨秋池后面,冯小雪提着篮子随后进了院子,回手把篱笆门关好。

    借着不远处传来的邻居的灯光,杨秋池四下里观瞧。

    这个院子很小,但是很平整干净,中间是两间木房,墙角边堆了一小堆柴火和几块板子,旁边放了两根长条木凳。杨母走到房门前,从怀里摸出一把钥匙,摸索着打开了房门,回头说道:“儿啊,等娘进去点灯啊。”说罢进了屋,片刻,房间里亮了起来。

    杨秋池走进屋里四周观看。这是一个很小的套间,里外两间,外面一间进门左手边是一个大水缸,紧挨着一个简陋的灶台,两口黑锅一大一小,用木锅盖盖着。旁边是一个大桌子,说桌子都玄乎了,其实就是两块木板几根木根钉成的架子。上面摆着一个菜板,几个碗筷整齐地叠放旁边。

    灶台下堆了些柴火。房间中央放了一张低矮的小饭桌,一盏油灯摆在正中,黄豆大小的火苗发出了昏暗柔和的光亮。里面靠墙是一张床,薄薄的被子上打满了补丁。通往里间的房门关着的,上面挂了一块洗得发白的蓝布门帘。

    杨母拿了一根小板凳递给杨秋池:“儿啊,赶紧坐,累了吧,娘马上做饭。”

    冯小雪已经把篮子放在小饭桌上,把那一大瓷钵的炖老虎肉端出来放在桌上,听杨母说做饭,赶紧拿起柴火说:“娘,我来吧。”

    杨秋池坐在小板凳上,这家的清苦让他深深震撼,他还没从这震撼中回过神来。

    冯小雪熟练地生好火,从水缸里摇了一瓢水倒进锅里,用锅盖盖好,端了一个小瓷盆放在案板上,拿起旁边的小半袋米,从里面舀了一瓢,想了想,又倒回一小半,将剩下的倒进盆里,然后从另一个小袋子里舀出半瓢粗糠,准备倒进盆里,又想了一下,仿佛作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将那半瓢粗糠米倒回袋子,重新从那米袋子里舀了半瓢米倒进盆子里。

    杨秋池见她来回折腾,不解地问:“小雪,你在干嘛呢?”

    冯小雪有些不好意思:“今天你平安回来了,我和娘都很高兴,咱们今天就吃白米饭吧,不作糠拌饭了。”

    杨母点点头:“是啊,今天就吃白米饭。”

    杨秋池一听,眼泪都要下来了,这是一个怎样的家庭啊,连吃白米饭都要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他向冯小雪招招手:“你过来!”冯小雪疑惑地看看杨秋池,放下瓷盆,拿了根凳子坐在杨秋池身边。

    杨秋池握住杨母和冯小雪的手,眨了眨有点湿润的眼睛:“娘、小雪,我发誓,从今天起,一定让你们天天吃白米饭!”

    杨母拍了拍杨秋池的手背:“好,好,我儿有出息就好!娘高兴!……”举起衣袖擦了擦眼泪。

    冯小雪也欣喜地看着自己的夫君,他嫁给杨仵作差不多有四年了,没过什么好日子,杨仵作对她从来没什么好脸色,夫君被怪风刮跑之后,平安回来,仿佛变了一个人,对自己好多了,也懂得体贴了,冯小雪心里欢喜的仿佛要炸开了一般。

    杨秋池不喜欢煽情,见杨母落泪,便故意岔开话题:“娘,我叫什么名字啊?”

    这个问题问得好幼稚,不过,从这个问题杨母感觉到,儿子这一次恐怕真的被吓惨了,不仅娘亲媳妇都不认识,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杨母心疼地说道:“儿啊,你小时候没上过几天学,所以就没取大名,当时我和你爹怕你养不大,就给你取名叫杨石头,希望你长得结结实实的。”

    啊?杨石头?比那什么狗剩强不了多少,杨秋池苦笑:“好难听,我不要,我要改名字!”

    杨母说:“好好,改,改叫什么呢?”

    “叫杨秋池吧,这名字好。”

    杨母想了想,说道:“这名字好是好,但怎么听起来文绉绉的,我们一个老百姓……”

    “老百姓怎么了?老百姓就只能叫狗剩?叫石头?我就要叫杨秋池!”

    冯小雪说道:“娘,夫君取的这名字好听,比原来那个强多了,就叫这名吧!”

    杨母虽然觉得这名字太斯文,与儿子这忤作小学徒的身份不大相配,但既然儿子喜欢,儿媳妇也觉得好,便说道:“好吧,我明天就告诉他们,你改名字了。”

    杨秋池又问道:“娘,我是怎么出事的?”

    小雪见他们娘两说话,便站起来淘米做饭。

    杨母抹了抹眼泪:“今天上午你为王大户家送殡,走后没多久,就有人跑来说,送殡的队伍刚上山不久,一阵黑风刮来,将你卷到半空,然后就不见了。我和你媳妇两人以为你肯定是摔死在哪里了,这一天哭得死去活来的……”话语间又有些哽咽。

    冯小雪一边淘米一边接着说道:“后来听捕快来家里说你回来了,我和娘都高兴得要疯了,娘还一个劲感谢老天爷呢!”

    杨母点点头:“是啊,老天有眼,才让咱们杨家没有绝后啊,要是你没留下个后就走了,我可,我可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啊!”

    冯小雪听这话,脸色有点发白,低下了头,垂着的睫毛一闪一闪的。

    杨秋池问道:“娘,我和小雪成亲几年了?”

    “四年了!”杨母叹了口气,“小雪一直怀不上孩子,娘都要急死了。”

第二十三章 奉命纳妾

    杨秋池拍了拍脑袋,一脸痛苦状:“我怎么什么都记不得了啊!”

    冯小雪已经将米淘好放进锅里,正在往炉灶里添柴火,见杨秋池拍打自己的脑袋,赶紧过来抓住了杨秋池的手:“夫君,你被那怪风卷走后吓着了,才什么都忘了。慢慢会好的。”话虽这样说,可心里更希望夫君以前的那些吃喝嫖赌打老婆的事都不要记起来。

    杨母也说:“是啊,孩儿别着急,娘和你慢慢回忆,以后会想起来的。”嘴上是这样说,可杨母心里想的却是,以前的儿子把家里稍微值钱的东西都拿去当了卖了,得了钱拿钱去赌博,根本不让自己省心,今天儿子回来象换了一个人,不仅又孝顺又听话,还一下子交给自己那么多银子,杨母心里也是更希望孩子不要想起以前那些事情来,就这样作个好孩子,那就太好了。

    杨秋池拉了一下冯小雪让她坐下。冯小雪知道自己脸上那块触目惊心的黑斑在左脸上,便乖巧地坐在杨秋池左侧,这样一来,夫君就看不见自己脸上的黑斑了。

    果然,看不见那黑斑时,冯小雪显得十分的俊俏,杨秋池心里生起了一丝柔情的涟漪,轻轻搂住冯小雪的纤腰,低声问道:“小雪,娘说咱们都结婚四年了,怎么你一直怀不上呢?”

    一提到这事,冯小雪神色暗淡了下来,轻轻地摇了摇头。

    杨母在一边说道:“唉!找过好几个郎中看过,药也吃了一大筐,周围的寺庙菩萨都拜遍了,就是没个消息,我们杨家今后可怎么办啊!唉!”

    冯小雪微微抬起眼帘看了一眼杨母,又低下头,轻轻说道:“娘,咱们不是说好了,等有了钱,给夫君纳个妾,为杨家传宗接代吗?”

    纳妾?!杨秋池浑身一震,纳妾?想起电影电视剧里小妾的那善解人意,乖巧俊俏的模样,和床上热情火辣,姣喘莺啼的热辣镜头,顿时心潮澎湃。

    “唉~!”杨母叹了口气,说道,“话是这样说,可我们哪有那么多钱啊?”

    杨秋池尽量平静自己的心绪,装出一附无所谓的样子,说道:“娘,为什么一定要纳妾呢?咱们去抱养一个不就行了吗?”

    “胡说!”杨母两眼一瞪,“你这说的什么话?能随便抱养过续吗?那毕竟是人家的孩子,又不是咱们杨家的骨血,到底不算是真宗的香火啊。只有没办法了才能那样!”顿了顿,又续道,“你又不是不能生!那年你私通贺家丫环,人家怀了你的孩子三个月了呢!”

    啊?我还有这样一手啊?杨秋池很是惊异,看来,自己顶替的这杨忤作还真不简单,连家人的丫环都给勾搭上了,还把人家肚子给搞大了,厉害!杨秋池问道:“那怎么没让她生给咱们呢?那咱们家不就有后人了吗?”

    “这都是命啊!”杨母回想起往事,有些伤感,“你记不起来了,娘告诉你,那时咱们没钱给这女子赎身,贺家不仅不肯让价,反而故意为难这女子,害得人家,害得人家走投无路,投井自尽了,就埋在后山上……唉~!一尸两命啊!”

    “他们要多少银子?咱们可以借啊!”杨秋池愤愤说道。

    杨母看着杨秋池,心疼地说道:“要是那时候你有这个心就好了。”

    “我那时候怎么了?”

    “唉!算了,都过去这些年了,不要提了吧。”

    “娘,你说啊!”

    杨母想了想,还是告诉儿子的好,便继续说道:“那时侯你根本不在乎人家女孩子,家里借来的准备给她赎身的一点银子,都让你偷偷拿去胡乱花光了。哪还有亲戚肯借钱给咱们啊。”说罢,举起袖子抹了抹眼泪

    杨秋池低下头,一副痛苦的样子:“娘,孩儿以前真是那样的人吗?孩儿以后一定学好,再不伤你老人家的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杨母颤巍巍拉着杨秋池的手,噙着眼泪说道。

    杨秋池想了想,问道:“娘,要是纳妾,得要多少钱啊?”

    冯小雪听杨秋池说这事,神色黯然地低下了头。

    杨秋池心里明白,这小女子吃醋了,虽然那杨忤作对她不好,可毕竟是她的夫君,夫君要纳妾,妻子再大方,心里也是多少有些不舒服的。杨秋池搂着冯小雪纤腰的手紧了紧,用头轻轻碰了碰冯小雪的头。

    冯小雪微微侧过脸来,看了看杨秋池,勉强一笑,又低下了头。

    杨母说道:“闺女不同,这纳妾的价钱可不一样。当年贺家要价三百两,因为人家那可是黄花闺女,又故意刁难咱们,要是取个一般女子,就用不了这么多。”杨母又叹了口气,“这年头日子难,家里子女多的养不活的,想着找个好人家能过好日子也就行了,这样的女子要钱倒不多,但最少也得要个五六十两啊。”

    五六十两?那就是人民币五六万块,这点钱取个小老婆也不算贵。又问道:“五六万块,不,五六十两银子能娶到黄花闺女吗?”

    “你作什么梦啊?”杨母笑道,“五六十两娶个小寡妇就不错了,要不就是长相太难看的,好比你当年娶小雪,也就花了五十二两聘礼。”

    杨秋池感觉到冯小雪身体轻轻一颤,知道杨母这话伤害了她,便说道:“咱们能娶到小雪,那是咱们家的福气,小雪那么温柔懂事,又勤快,花五百两都值!”

    冯小雪听杨秋池这话,抬起头来,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这时,饭锅里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冯小雪轻轻挣脱杨秋池的搂抱:“饭开了!”说罢,站起身来到炉灶边,打开盖子,拿了个锅铲在锅里翻动,一边忙着一边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

    杨母也觉察到刚才自己的话有点不妥,便附和着说道:“那是!小雪很孝顺的,咱们家娶到她,的确是咱们的福气。可惜的是……”

    杨秋池知道杨母又要说冯小雪不能生育的事情,赶紧岔开话题:“娘!不纳妾不行吗?”

    “当然不行!”杨母板着脸说道,“你忘记了,去年清明节咱们回老家农村给你爹上坟,就因为你这么些年也没个后代,杨家老太爷都不让你进祠堂祭祖!杨老太爷还说了,你要是没生个儿子出来,以后就别指望进杨家祠堂!”

    “有那么严重吗?哪有这样逼人家生儿子的道理!他们是欺负我生不出是哦?我马上生他十把个出来给他们瞧一瞧!”杨秋池假装愤愤地说道,其实心里高兴死了。

    那是啊,三妻四妾哪个男人不想哦,只是嘴上不说出来罢了,现在有杨氏祖宗的号令,正好是个天大的借口,这艳福看来是享定了,杨秋池肚子里笑兮了,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还显出了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十把个?唉!咱们家要是有钱让你娶个小的,生出一个儿子来,我的脸也有光了,也对得起你死去的老爹了。唉~!”杨母叹息道。

第二十四章 酒疯

    “咱们家还有多少钱呢?娘。”杨秋池小心问道。

    “多少钱?给你娶媳妇的钱都是东拼西凑才凑够的啊。后来,你把人家丫环祸害了,贺家要扭你送官治罪,为了保你不被送官,咱们连田地都卖了,倾家荡产才凑了八十两银子赔给贺家。要不然现在咱家日子怎么会那么苦呢,现在哪还有什么钱啊!”

    “那我们现在靠什么过日子?还有地吗?”

    “地?出了这档子事,田地都卖完了,你爹也活活气死了。我们娘三个才被迫离开杨家村来到县城,租了几亩菜地种菜卖,平日里,我和你媳妇替人家缝缝洗洗的赚几文铜钱,日子实在接济不上的时候,你老丈人家也给点柴米油盐之类的,凑和着才能过啊。”

    “我老丈人?在哪里啊?”杨秋池看了一眼在灶台前忙碌的冯小雪,问道。

    杨母欲言又止,想想最终还是说了:“你丈人是冯家村的,也是靠种田过日子……他们日子也艰难啊。”看样子,老丈人接济女婿时,恐怕也是言语不大中听,杨母才这副样子。

    杨秋池安慰道:“娘,您别担心,以后我会努力挣钱养家的,再不让老丈人笑话!”

    杨母勉强一笑:“那就好!”心里却说的是:“以后你不要添麻烦,就阿弥陀佛了。”

    冯小雪说道:“饭做好了,咱们吃饭吧!”说罢,摆好碗筷,杨秋池要帮忙,被冯小雪笑着推坐下。

    饭菜摆好,杨母拿起筷子,看着傻乎乎坐着不动的杨秋池,说道:“儿啊,快吃吧,饭菜要凉了。”

    杨秋池环视了一下桌子:“怎么没酒呢?”

    杨母和冯小雪对视了一眼,脸上笑容有点僵。冯小雪脸色更是煞白。杨秋池明显感觉到冯小雪在微微发抖。

    杨母道:“对对对,我儿今天平安归来,是该喝点酒庆贺一下!”扭头向冯小雪说:“小雪,你去沽一壶酒回来吧!”摸出杨秋池刚才给的钱,数了十个铜钱,递给了冯小雪。

    冯小雪淡淡地答应了一声,站起身来,从门后取了一个酒葫芦。

    杨秋池说:“还是我陪你去吧,你一个人不安全。”

    冯小雪勉强笑笑:“没关系的,我熟门熟路的,你在家里陪娘说话。”

    方才他们说话时,那条小黑狗一直安静地趴在杨秋池身边,杨秋池摸了摸小黑狗的头,说道:“那,让小黑跟你去,也有个伴。”拍了拍小黑狗的屁股,指了指冯小雪,那小黑狗好像懂得了杨秋池的意思,一骨碌爬起来走到冯小雪身边,抬头看着冯小雪,小尾巴哗哗摇着。

    冯小雪有点害怕:“她不会咬我吧?”

    从今天小黑狗的表现来看,杨秋池敢肯定,这小黑狗非常通灵性,能够分辨谁是自己人谁是敌人,便笑道:“不会的,你也是它的主人,她怎么会咬你呢?我保证!”

    冯小雪点点头,推门出去了,小黑狗也屁颠屁颠跟着她出了门。

    杨秋池关上房门,说道:“娘,早知道家里没酒,刚才在路上我们应该买点酒回来,免得小雪跑一趟。”想起冯小雪刚才微微发抖的样子,便问道,“娘,小雪很害怕我喝酒吗?”

    杨母看着杨秋池,叹了口气:“唉~!儿啊,你是记不起来了,以前你一喝醉酒就发酒疯,往死里打小雪,所以刚才小雪一听你要喝酒,才会吓成那样子。”顿了顿,拉着杨秋池的手,“你今晚喝了酒可再不要打她了啊,她在咱们家也不容易。”

    天了,那死忤作喝醉酒就打老婆,还是不是人啊。杨秋池又气又愧,自己怎么顶替了这样一个人的肉体,老天真是不长眼睛!

    不一会,房门被推开了,一道黑影窜了进来,杨秋池正要查看,那黑影已经到了自己的身边,原来是小黑狗。小黑绕着杨秋池转着圈,摇着小尾巴,鼻子喷着气。杨秋池亲热地摸了摸小黑狗的头。

    冯小雪提着一葫芦的酒也进门了:“打了两斤烧刀子,掌柜的说这酒厉害着呢,可得慢点喝。”拿了一个小酒杯给杨秋池倒酒。

    杨秋池端起酒杯闻了闻,酒气浓烈,果然厉害,说道:“娘、小雪,你们也喝一点吧,今天有炖老虎肉哦!没吃过吧”

    小雪勉强一笑:“夫君,我可不会喝酒。”

    “没关系,喝一点,有我在,没什么事的!夫君让你喝,你还不喝吗?”冯小雪不敢违抗,他不知道现在的夫君已经不是以前的夫君了,心里还是担心夫君喝醉之后,自己的受难可就要开始了。默默拿了两个小酒杯,给杨母和自己倒上。

    杨秋池看冯小雪倒酒,见她担心的样子,知道她是被以前那仵作老公打怕了,便凑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小雪,你放心,我以后再不打你了,不管喝不喝酒,我都不会做那畜生才做的事情。我发誓!”说罢,正二八经地举起了手掌。

    冯小雪端着酒壶的手轻轻抖了一下,抬眼睛看着杨秋池,仿佛要从他眼中看出真诚有多少。杨秋池温柔地看着她,微微点点头,好像要表示一下自己的决心似的。如果冯小雪脸上没有那块黑斑,那可真算得上是一个完美的好妻子。杨秋池心里已经开始喜欢上这个柔顺的小妻子。

    冯小雪感受到了夫君的真诚,眼光闪动着欣喜,嘴角露出了甜甜的的微笑。轻轻点了点头,感激地看了一眼夫君,才低下头将酒杯倒满。

    杨秋池端起酒杯:“娘,小雪,我以前做了很多坏事,以后我要痛改前非,好好做人,请你们相信我。”举起杯一饮而尽。

    杨母和冯小雪对视了一眼,心里都十分的高兴,举起杯子也都干了。

    冯小雪不会喝酒,一口酒喝下去,喉咙火辣辣的,呛得她直咳嗽。杨秋池赶紧夹了一块炖得耙耙的老虎肉,送到冯小雪的嘴边,示意喂她。冯小雪有些受宠若惊,犹豫了一下,脸红红地微微张开嘴咬住那老虎肉。

    杨秋池没有放开筷子,张开嘴,啊了一声,意思是让冯小雪嘴张大一点。冯小雪只得张大樱桃般的小嘴。杨秋池筷子往里一送,将那块老虎肉塞进了冯小雪的小嘴里。冯小雪慢慢咀嚼着,转头看见杨母正慈祥地看着自己,脸更红了。

    杨秋池又给杨母夹了两块老虎肉,然后夹了根带着肉的骨头,正准备扔给小黑狗吃。冯小雪嘴里嚼着那块老虎肉,指着杨秋池筷子上的肉骨头,摆摆手,含含糊糊说着什么。杨秋池不知道他说什么,问道:“小雪,怎么了?”

第二十五章 绝望的伤疤

    冯小雪已经站起来,从灶台上拿了一个大碗,递给杨秋池,含糊着说道:“用这个盛吧,地上脏。”

    “还是你细心!”杨秋池接过碗,将那肉骨头放在碗里,然后放在小黑狗面前。小黑狗亲热地摇着小尾巴,趴在地上啃那根骨头。冯小雪又夹了两块肉骨头放在碗里。小黑狗抬起头看着冯小雪,亲热地伸舌头添了添她的手背。冯小雪已经不怕这小黑狗了,也亲热地摸了摸小黑狗的头.

    杨秋池说:“小雪,你真善良。”夹了一块肉放在冯小雪的碗里,然后端起酒杯:“有你这样的媳妇,真是我的福气,小雪,我以后会好好待你的。敬你一杯!”

    冯小雪微笑着端起酒杯和夫君碰了一下,喝干了酒,心里却想着,今日夫君和以前完全不同,对自己怎么这么好呢。她疑惑地往杨母看去,没想到杨母也正看向她,两人都一般的心思: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夫君(儿子)呢?

    在杨母的印象中,自己那仵逆子从来不会如此,虽然现在这儿子要好上一百倍,可毕竟儿子还是自己的好。是不是搞错了,这人不是自己的儿子哟。还是核实清楚才好,杨母柔声对杨秋池说道:“儿啊,你解开上衣,让娘看看你的肩膀。”

    “干什么啊?娘。”杨秋池虽然这样问,可还是顺从地解开上衣,将肩膀的衣服扒拉了下来。

    见杨母和冯小雪都凑上来仔细观瞧,杨秋池有些诧异,顺着他们的目光斜着眼睛往自己的右肩膀看去,这才发现自己右肩头上有一个十分显眼的陈旧的圆形伤疤,搞法医的对各种痕迹那是了若指掌,杨秋池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一个咬痕,是被牙齿狠狠咬了一口之后留下的伤疤,而且是很久以前咬的陈旧的伤疤。

    杨母用手轻轻摸了摸这伤痕,和冯小雪相视一笑,心里顿时都踏实了,这陈旧的伤疤证明,一点没错,这人就是自己的儿子。

    “娘,我肩头怎么有个牙齿印啊?”杨秋池问,“是谁那么狠心,咬得这么深?”转头看着冯小雪,一副恶狠狠的样子,“是不是你!”

    冯小雪见他故意搞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谁咬你了!你自己问娘去!”

    “娘,你说实话,是不是她咬我的?”杨秋池故意气鼓鼓的样子,一把抓住冯小雪的白若皓月的手臂,露出森森的牙齿:“我也要咬还你一口!”

    冯小雪格格娇笑,使劲挣脱了手臂:“又不是我咬你的,干嘛找我?”

    “不是你是谁?”杨秋池眼睛乱转,“难道是娘您老人家给我留的纪念?”

    杨母笑道:“不是,你什么都记不得了,这是怀你孩子的那个丫环咬的。”杨母的笑容渐渐消失了,陷入了痛苦的回忆,“在她投井之前的那个晚上,她带着一个包裹,偷偷来咱们家,说要和你私奔,可你怎么都不愿意,她绝望之下,就当着我们的面,在你肩头狠狠咬了这一口,然后哭着跑出去了……哎~,造孽啊!”

    原来是被杨仵作始乱终弃的那个丫环咬的。杨秋池轻轻***了一下,这伤口很深,可以想象得出,当时那女孩是多么的绝望。这忤作真不是东西,敢作不敢为,要是自己,绝不会那样做的,私奔就私奔,有手有脚的,哪里养不活两个人呢。

    冯小雪见又说起这些伤心事,赶紧岔开话题:“娘,别说这些了。夫君一回来就挣了这么多钱,节约一点用,差不多够我们半年用的呢。”举起酒杯,“夫君,来,妾身敬你一杯!”

    杨秋池穿上衣服,端起酒杯和冯小雪碰了一下,一口而尽。冯小雪也一口喝干了,有了刚才的经历,冯小雪这次到没有呛着,只是两杯酒下肚,脸颊已经微微泛红了。

    说到这事,杨母果然高兴了起来:“是啊,不过咱们这钱不能动,得留着。”

    杨秋池一愣:“娘,钱不用留着干什么?”

    “留着给你纳个小妾啊,刚才不是说了吗?怎么转眼就忘了!”杨母笑咪咪说道。

    杨秋池有些不好意思,看了一眼冯小雪,见她脸色淡淡的,只顾低头吃饭,好像没听到杨母这话一般。

    杨秋池说道:“娘,纳妾的事情先不着急,咱们总得先填饱肚子,才能想传宗接代的事情吧。”

    “肚子要填,孩子也要要!”

    “那……”杨秋池不知道该怎么说,“那我去多挣点钱好了。不过,咱们还是先把家治好,要不把人家闺女娶过来,跟咱们一起受苦,咱心里也不落忍的啊!”

    “这倒是实话。”杨母点点头,“可咱去哪里挣那么多钱呢?”

    杨秋池两杯烧刀子下肚,酒劲有些上来了,一拍胸脯:“娘,您放心,有孩儿在,包你既能吃白米饭,又能抱上小孙子!”

    冯小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手掩嘴,一手夹了块老虎肉放在杨秋池的碗里:“夫君,别光怪说话,吃东西啊。娘,您也吃啊。”

    杨母笑呵呵说道:“好好,那敢情好!来来来,咱们吃。”吃了几块肉,杨母又说道,“这样吧,明天我先找个媒婆给你物色着,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好啊!”杨秋池喝了酒,胆子也大了,脸皮也厚了。

    杨母看了一眼低着头吃饭的冯小雪:“小雪,你说好不好?”

    冯小雪笑了笑:“娘,咱们不是说好给夫君纳个妾的吗,当然好了,我也希望夫君早日有个后啊。”

    杨秋池从冯小雪神色间看出了无奈,是啊,她自己不能生育,那就没办法阻止自己的夫君纳妾,可对这种事,女人到底是有妒忌心的,但这种妒忌之心绝对不能表现出来。按照古代法律,丈夫休妻的原因共有七种,叫“七出”,其中一种就是“妒”,这是法定的可以休妻的理由,夫君纳妾,妻子内心当然不会十分乐意,可又能怎么样呢?弄不好那可是要被取消老婆资格的。

    杨母见冯小雪的神色,猜到了她内心的想法,轻轻拍了拍冯小雪的手:“小雪啊,将来秋池就算纳了妾,也会对你很好的。”顿了顿,板着脸指着杨秋池说道,“你纳了妾之后,要是敢对小雪不好,看为娘怎么收拾你!”

    杨秋池双手揪住耳朵,缩着身子一副十分害怕的模样:“孩儿不敢!”

    杨母和冯小雪都笑了。

    三人边吃边喝边聊,房间里充满了温馨。

    杨秋池喝得多,杨母和冯小雪都不善喝酒,只是陪着他喝高兴,等到杨秋池感到有点晕乎乎的时候,那一葫芦酒一大半都被他喝干了。

    酒饱饭足之后,冯小雪收拾碗筷,杨母对杨秋池说道:“儿啊,你今天累了一天了,早点睡吧。”

第二十六章 忧心父母

    杨秋池摆摆手,站起身来,脚下有点发飘,舌头都有些伸不直了:“等,等一会,我,我先给小黑做个窝,不然,我,我们睡了,我,我的小黑睡哪里呢?”蹲下身摸着小黑狗的头,又摸着小黑狗的嘴,把头低下,用鼻子去碰小黑狗的鼻子“是不是啊,小,小黑乖乖!”

    小黑狗两只小前腿不停地扒拉着,仰着脖子,亲热地伸舌头舔了一下杨秋池的脸。

    杨母道:“你都喝成这样了,今晚就让它随便睡在哪里将就一晚,明天再说呗。”

    “那,那可不成!”杨秋池抬起头来,板着脸说,“小雪,咱家有没有木板?”

    冯小雪一边洗碗一边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夫君:“有啊,在外面院子的柴火堆旁边。”顿了顿,又道,“你还是听娘的话,先睡觉,明天再给他作窝,好不好?”

    杨秋池舌头不听使唤,懒得再说,推开房门出到院子里,摇摇晃晃来到柴火堆旁,弯腰拣起一块木板看了看,这是人家修房子锯下来的短节的木板,作狗窝是足够的了,扭头大声喊道:“小雪!”

    “嗳!”冯小雪在屋里应了一声,放下洗了一半的碗,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走到门口问:“什么事啊?”

    “咱家有没有钉锤、钉子和锯子?”

    “有啊!”

    “拿来给我!”杨秋池醉醺醺说道,语气不容商量。

    冯小雪只得答应了一声,找到这几样东西,拿到了院子里交给杨秋池,又进到里屋,在房间窗户旁边点了一盏灯,房间里的两盏灯光透出来,院子里明亮多了。

    杨秋池卷起衣袖开始修狗窝。那小黑狗蹲在一旁看着杨秋池忙活。一小会功夫,这狗窝就修好了。

    冯小雪已经洗好碗筷收拾好房间,在一旁观看,见杨秋池修好狗窝,便跑进房间,找来了一件旧棉衣交给杨秋池。

    杨秋池会意地笑了,他将旧棉衣折好之后垫在狗窝里,轻轻拍了拍小黑狗的屁股,一指那狗窝:“小黑,这就是你的家,进去吧!”

    小黑欢跳着跑到狗窝旁,闻了闻,一猫腰钻了进去,掉过头趴在窝里,尖尖的下巴趴在门边,一副很舒服的样子。冯小雪又用一个小瓷碗端了一碗清水放在狗窝旁。把刚才给小狗盛肉骨头的那个瓷碗也放在一起。

    这时,黑沉沉的天边传来了几声闷雷,片刻,几道闪电照亮了天边,瞬间又恢复了黑暗,几颗雨点噼哩叭啦打在杨秋池脸上,一仰脖子,杨秋池望着天上那滚滚阴霾:“怕是要下雨了。这雨恐怕还小不了。”

    冯小雪伸出手感觉了一下:“是啊,夫君,狗窝也作好了,咱进屋去,早点歇息吧。”

    一听这话,杨秋池浑身开始燥热,身边这女子就是自己的妻子,自己有个媳妇了,今晚可以和她同房了,在被窝里面……,杨秋池感到心里狂跳,扭头看着冯小雪。

    冯小雪好像感知到了杨秋池的动情,温柔地笑了笑,轻轻靠在夫君的肩膀上。

    杨秋池一斜眼,又看见了冯小雪左脸上那块触目惊心的黑斑,心里一酸,好好的一个女子,哎!老天爷真是不长眼。

    杨秋池摇摇晃晃站起来,深一脚前一脚进了房间。冯小雪跟在后面也进了屋,回首把门闩好。

    杨秋池挑门帘进了里屋。里屋比外面略略大一些,靠窗台的地方是一张土炕,一头立着一个小柜子,柜子上放着一床薄薄的棉被和两个小枕头。炕的中间放了一张小方桌。冯小雪低头走过去,跪在床上爬了几步,把窗台上刚才点着给杨秋池钉狗窝的那盏小油灯端了下来,轻轻放在炕上的小方桌上。然后坐在炕沿,看了一眼杨秋池,又默默地低下头。

    房间里的正对门的地方,是一个高立柜,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了,灰黑陈旧,原来的油漆颜色已经看不出来。其他的地方,除了两根板凳和一个小马桶之外,空空荡荡的。

    杨秋池慢慢走到炕边,也默默地坐下,没有看冯小雪。

    这就是自己的家?在明朝的家?穿梭数百年回到明朝,迎接自己的就是这样一个清贫的家?杨秋池有些失望,但又能怎样呢?他微微扭头看了一眼小方桌那边的冯小雪,这就是自己的妻子,一个柔顺体贴,善解人意的小女子。只可惜……唉~!

    外面的雨西西沙沙下起来了,打在窗户上,爸爸妈妈他们怎么样了?他们可能已经知道自己出意外了,说不定已经找到了自己在现代社会的那具尸首,但他们肯定想不到,他们的儿子已经穿梭时空来到了几百年前的明朝。他们一定哭得很伤心,尤其是妈妈。

    想起妈妈,杨秋池心里一阵发酸。妈妈性格柔弱,自己考上大学之后,每次假期结束,去车站乘车返校时,妈妈都躲在屋里,从来不送自己。后来爸爸告诉他,他才知道,妈妈是一个人躲在屋里偷偷的哭,她没有送自己,是害怕自己看见她流泪。

    现在呢,妈妈一定哭得很伤心,他唯一的儿子已经死了,她一定正***着自己的尸体在哭呢,爸爸呢,爸爸外表很坚强,可他内心还是充满了柔情,平日里对自己很严格,可杨秋池知道,爸爸对自己的爱绝不亚于妈妈。

    杨秋池默默地想着自己几百年之后的父母落下了眼泪,酒往上涌,身体晃了晃。

    冯小雪跳下炕沿,扶住了默默流泪摇摇欲坠的杨秋池,着急地说:“夫君,你怎么了?你别哭啊,小雪在你身边呢。不哭啊。”仿佛在哄着孩子。

    唉~!我已经死了,杨秋池身体无力地靠向冯小雪,还在心伤:我在现代社会已经死了,投胎转世,不,是借尸还魂在几百年前的明朝复活了,思想还是自己的思想,这副臭皮囊却是别人的,搂着自己的这个女子,也是别人的。

    杨秋池抬泪眼看了看冯小雪,这女子的丈夫已经死了,把这付躯壳留给了自己,使自己得以重生。既然占用了他的身体,他留下的老母和妻子,我必须当成自己的母亲和妻子去关爱,让她们过得幸福。

    杨秋池不敢把自己的脸贴向冯小雪鼓鼓的胸膛。冯小雪却将杨秋池紧紧搂进了怀里,一只手在他后背轻拍着,她不知道夫君好好的为何啼哭,她也绝对想不到,自己原来的夫君,只剩下一个躯壳,他的灵魂已经换成了几百年以后的一个青年。

    以前,夫君只会吃喝嫖赌,喝醉了回家打老婆,现在,夫君被怪风卷走之后,平安回来了,变成了一个好夫君,一个懂得心疼自己的好人。她在心里默默地感谢着上苍,如果夫君以后都能这样对待自己,那自己就是立马死了,也值了。

    冯小雪搂紧了杨秋池,柔声说道:“夫君,咱们上chuang歇息啊。”

第二十七章 初夜

    杨秋池已经从伤感中渐渐平静了下来。他眨了眨眼睛把泪水都化在眼眶里才说道:“我喝多了脑袋晕。”

    “我去给你打洗脚水啊你坐好。”冯小雪把杨秋池轻轻扶正柔声说道。

    杨秋池点点头努力忽视她左脸上的黑斑向她微微一笑。

    冯小雪见杨秋池坐得端正神色恢复了自如不像刚才那样摇摇晃晃的才略为放心。扭身出了房门。不一会端了一木盆热水进来放在炕沿边上蹲下身给杨秋池脱鞋子。

    杨秋池弯腰按住冯小雪的肩膀:“小雪我自己来吧。”

    “你一个爷们怎么能做这种事呢小雪帮你洗脚。”

    杨秋池弯腰时多少感到头晕看来这烧刀子酒劲还是十分厉害只得让冯小雪替自己洗脚。

    冯小雪仔细替杨秋池洗好脚用擦脚布擦干拿了一双打了好几个布丁的棉布拖鞋给杨秋池穿上起身端木盆出门将水倒了。把木盆放在外间端了一壶茶和两个杯子对杨母说:“娘睡吧我吹灯了啊。”

    杨母已经躺在了外间房的炕上应了一声。冯小雪吹灭了外间的灯进里屋关好门走到炕边将茶壶和杯子放在炕头的矮墙上对杨秋池说道:“夫君你喝了那么多酒晚上肯定口渴茶水放在这里了啊。”然后又将小方桌上的油灯也拿起放在矮墙上端起小方桌放在墙边拿过枕头放好又铺好了被子掀起被子的一角。

    杨秋池看冯小雪忙活着这媳妇很勤快杨秋池很满意因为他平时很懒懒得洗澡懒得换衣服懒得叠被子懒得做饭懒得动。双休日他可以在电脑前里呆一整天都不挪窝。现在有这样一个贤慧勤快的媳妇至少生活上有人料理那是不用愁的了。

    冯小雪整理好床铺之后来到杨秋池身前伸手替他解衣服。杨秋池笑了笑说:“这个还是我来吧你也累了脱衣服睡觉吧。”

    冯小雪略显羞色点点头转过身去慢慢解开衣裙的扣子露出了雪白的肩膀和后背弯下腰脱掉了衣裙只剩下一件淡红色的亵衣和一条内裤。红色的亵衣里面还有一条白绫缠绕在胸前。

    杨秋池看得嗓子干咕咚地咽了一声口水觉得有些失态连忙又轻轻咳嗽了一下。

    冯小雪好像知道夫君在身后偷看自己轻轻一笑迟疑了一下还是反过手去轻轻解开了红色亵衣的蝴蝶结亵衣从冯小雪胸前滑落。

    杨秋池感到脑袋要冒金星了他艰难地又咽了一声口水。

    冯小雪听到夫君出的声音羞涩地一笑心想今天夫君是怎么了在以往如果他想要他会像老虎一样扑过来撕去自己的衣裙然后粗暴地蹂躏自己。今天他除了傻乎乎看着自己咽口水之外倒没动静。

    冯小雪又伸手揭开了紧裹着胸部的白绫一对白嫩滚圆的**象两只活波的小白兔从白绫里蹦了出来。粉红樱桃般的**向杨秋池调皮地张望。

    杨秋池顿时感到热血上涌。除了网上看到的黄色图片电影上的女人的身体还有他解剖的多半是已经开始腐烂的女尸之外这还是他第一次真实地看见一个正常女人的**虽然只看见了一半却也足以让他感到浑身燥热了。

    杨秋池站起来走到冯小雪身后微微一犹豫还是鼓起勇气从后面搂住了冯小雪只是他还没有勇气将双手放在她**上而只是轻轻搂住了她的纤腰。冯小雪的皮肤滑而细嫩抚摸在手心里有一种流动的感觉。

    冯小雪此时已经脱下内裤杨秋池紧贴着她滚圆的臀部感到生理反应如潮水般涌来他拼命克制着自己微微离开了冯小雪结实滚圆的臀部。

    她感到夫君搂着自己的腰双手在微微颤抖明白了夫君的心意她和夫君已经结婚四年了早已经过了那种漏*点年代可不知怎的她感到今晚的夫君有些特别。**着身子转身过来双手搂住杨秋池的腰略含羞涩地问道:“要我给你脱衣服吗?”

    杨秋池摇摇头。

    “那我先上床了你快脱吧。”说罢冯小雪轻轻挣脱杨秋池的怀抱象雪白的狸猫一般溜进了被窝只有一头长披散在枕头上。

    杨秋池心里狂跳他虽然谈过几个女朋友可连手都还没拉就被他的职业给吓跑了所以都二十好几的人了从来还没有和女人睡过。

    杨秋池脱光衣服他感到口干舌燥端起茶壶对着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半茶壶一咬牙吹灭油灯掀被子钻了进去。

    现在已经是深秋被子里凉凉的淡淡的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被子上。冯小雪背对着杨秋池身体弯成了一道美丽的弧线。

    杨秋池慢慢伸手过去轻轻放在冯小雪的腰间。冯小雪嘤咛一声转了过来像只小猫一样依偎在杨秋池的怀里幽幽的体香在被子里飘荡。

    杨秋池轻轻抚摸着冯小雪光滑的脊背对抗着那无穷的诱惑。

    尽管冯小雪脸上有一小块黑斑破坏了她的美可黑夜帮她掩饰了一切在触觉的世界里她是完美的女神她知道夫君想做什么她已经触碰到了夫君耸立的地方她羞涩地静静等待着。

    杨秋池将一只胳膊伸到冯小雪的脖子下。冯小雪很乖巧地抬起头让杨秋池的手臂穿过自己的肩膀将自己搂进他的怀抱。

    她温柔地贴着丈夫结实的胸膛小手轻轻抚摸着杨秋池的腰现在的夫君比以往好上百倍抬头看了看夫君自己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冯小雪闭上眼搂紧了夫君仿佛害怕他跑掉似的。

    杨秋池一只手搂住了冯小雪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另一只手慢慢伸向了她柔软丰满的**。

    冯小雪扭动了一下身子稍稍离开了夫君的身体好让夫君的手进展得更顺利一些。

    杨秋池的手指轻轻触碰到了冯小雪圆圆的****又如野火一般开始燃烧。他不敢再动生怕自己被烧死在这野火里。

    等了片刻之后杨秋池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指沿着冯小雪**的外延袭了上去最终将冯小雪的酥乳握在了手掌之中。

    滚圆的半球形滑腻结实樱桃似的**杨秋池轻轻揉捏着身体早已横刀立马在欲火中燃烧。

    冯小雪出了醉人的呻吟身体贴着杨秋池轻轻扭动纤纤细手在杨秋池胸前后背小腹游离把这股火吹得更旺。

    终于杨秋池翻身上马向那遥无边际的沉沉**中驰去。

    这一夜杨秋池不知疲倦地索取冯小雪则象一个棉花团似的任他揉捏。一直折腾到天蒙蒙亮两人才相拥着沉沉睡去。

第二十八章 如何笼络呢

    第二天早上,县衙,日初时分。

    宋知县已经起床洗漱完毕,正坐在窗前一把太师椅上,端着一杯茶,哼着小曲,有滋有味地喝着。

    昨天连破两件大案,尤其是后面一件涉及谋反的重大案件,宋知县高兴得一夜都没睡好,一直在憧憬着美好的未来,人要是走起运来,城墙也挡不住啊。

    宋知县在广德县当县官已经一年多了,这广德县民风淳朴,但是没多少油水可捞,所以一心指望一年多以后的铨选能捞个好的肥差。如果政绩优秀,直接就可以由吏部指派肥差,不用参加三年一度的铨选。而这两件案件就是自己重重的一笔筹码,看来,升官是跑都跑不掉的了。

    吃水不忘挖井人,宋知县当然不会忘记自己这两个案件是怎么破获的,这个小忤作还真是个福将,昨天自己还打算将他扫地出门呢,幸亏没有这样做。

    昨晚提审完胡三之后,金师爷专门找到宋知县,建议他一定要把杨秋池笼络住,对将来的前程可有莫大的影响。宋知县也深有体会,非常赞同金师爷的意见,只是还没想好如何笼络杨秋池。金师爷点到了一件事,这件事虽然小,可一旦认真起来,对他宋知县来说,那就是天大的事了。这件事就是当时宋知县要放走谢寡妇。

    谢寡妇这件案件涉及到建文帝,这可是当今皇上最牵挂的事情,锦衣卫绝对不会轻信自己的一面之词,一定会查清楚的。一旦查起来,那天那么多人在场,自己要放走这谢寡妇,是这小忤作阻拦住,也是这小忤作发现其中的奥秘,才找到了这封密信。

    单就自己要放谢寡妇这个问题来看,要认真说起来,恐怕自己没有功反而有过,当今皇上可是个心狠的主,他绝不会容忍自己的官吏在建文帝这个问题上犯任何错误。

    自己要放谢寡妇这件事一旦败露,那时候,锦衣卫恐怕就要请自己去喝茶了。

    锦衣卫的手段他可知道得很清楚,别说自己这七品芝麻小县官,就是京城里侯爵将相,死在锦衣卫手里的那可数着指头都算不完。他们找个碴要踩死自己,那还不跟捻死个臭虫似的。

    都怪着那小娘们太好看,怎么就把自己脑袋给迷住了?

    宋知县和金师爷合计了好久,都觉得这件事一定提前办好,到时候众口一词,锦衣卫也就不会知道了。自己的手下那些人倒好办,只是这小忤作,有点麻烦,昨天听说他还当面回骂他的师父,看来,这人不是容易驯服的人。

    要想堵住他的嘴,续而让他为己所用,恐怕得费一番功夫。

    为了找到突破口,宋知县连夜叫跟班长随去探听杨秋池家庭背景。得到回报告之后,宋知县和金师爷合计了一个办法。

    宋知县正在沉思的时候,他的五姨太媚娘摇着一把锦绣圆扇,碎步走到宋知县身边,斜靠在椅背上,用甜得腻人的声音说道:“我的老爷,还在美呢?昨晚上高兴了一晚还不够啊?”

    说罢,用圆扇轻轻打了一下宋知县。

    宋知县看见媚娘,呵呵一笑,拉着媚娘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这媚娘是他新近娶的第五个小妾,今年才十七岁,但是人小鬼大,什么花招都会,把这个快六十的老头都快掏干了。

    但宋知县乐意,人到了他这把年纪,还有这份精神头,这让他很是自豪。自从娶了这媚娘,一门心思都放在这小妖精身上,仿佛自己回到了年轻时候。

    媚娘问道:“爷,那小忤作真有那么厉害吗?”

    “是啊,一天连,连破两件大案,全靠他了。”宋知县感叹一声,象是和媚娘商量,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怎么才能让他为,为我所用呢?”

    媚娘摇着园扇:“那还不好办?多赏他些银子就是了!”

    宋知县摇摇头:“这,这个小忤作不简单,光靠银子恐怕还,还不行。”

    媚娘道:“那该怎么办呢?”

    “别着急,”宋知县呵呵一笑,“老爷我自有办法。”

    这时,外面传来三声梆子声。随即,更远处依次传来梆子声,这表示到时间长官要出内衙去签押房办公了,通知各衙门书吏们起立迎候。

    宋知县站起身来,在铜镜前整了整官服,然后走出房门。

    跟班长随已经在门边肃立,见老爷出来,连忙躬身施礼。

    “爹!你起来了!”宋芸儿象小燕子一样飞到了宋知县身边,“爹,我和娘都说,昨天杨忤作送来的老虎肉真好吃!”

    昨晚上杨秋池让高朋客栈把那另一条老虎腿炖好了送到衙门,宋知县一家子海吃了一顿老虎肉。

    “那当然,老,老虎肉都不好吃,什,什么肉好吃啊?”宋知县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他的几个小妾给他生的都是儿子,唯独大老婆给他生了个女儿。物以稀为贵,宋知县便特别疼爱这个女儿,把几个儿子都留在老家,只带了这个女儿跟自己来广德县赴任。

    宋芸儿从小娇惯,又是和几个哥哥弟弟在一起摸爬滚打,性格跟男孩子差不多。

    “爹,我去找杨忤作玩,好不好?”宋芸儿是这广德县的县太老爷的千金,平日里那些人见到她,都是毕恭毕敬,昨天认识杨秋池之后,杨秋池根本不买她帐,这反而撩起来宋芸儿的兴趣。待到后来,杨秋池连破两案,更让宋芸儿佩服得五体投地,今天一大早就找她爹说要去找杨忤作玩。

    宋知县正准备叫人去找杨秋池来衙门见面说事,正好宋芸儿想去,便道:“好啊,爹正好要找杨忤作,你去叫他来衙门,我有事找他。”

    “好!我去替你叫他!不过,忙完了你得让他和我玩哦!”

    “什么话!”宋知县笑道,“你,你一个小姑娘,找个大男人玩,有,有什么好玩的?”

    “你别管!反正我要和他一起玩!好不好嘛!”宋芸儿抓住宋知县的手臂,一个劲摇晃。

    “好好好!只要没有公事,你,你尽管找他玩就是!这,这总行了吧?”

    “哎!”宋芸儿高兴地答应了一声,象小鸟般飞出了内衙。

第二十九章 大懒虫

    宋知县带着跟班长随,慢慢踱向内衙门口。

    这内衙在衙门的北面,是县太老爷的住处,有专门的院子与外面的办公区分开。

    内衙门口有门子长随看守。听到三梆梆子响,知道老爷要出来了,早已出门房,打开内衙大门,然后站在门边恭身而立。

    宋知县出了内衙,穿过二堂和大堂,就到了签押房。书吏衙役们已经站在签押房门前,见老爷过来,齐声施礼。

    宋知县摆摆手,进了签押房,金师爷已经在里面批阅昨日放告收上来的状纸,将符合立案标准的状纸放在一边,等待知县老爷勾批。

    —————————

    宋芸儿叫看大门的门子带自己去杨忤作家。那门子叫来衙门驾车的,两人坐了一驾马车,直奔西城门。那片贫民区路太窄,马车是去不了的。两人只能下车步行,转了好半天,终于到了杨秋池家。

    站在院子门口,宋芸儿扯着嗓门喊:“嗳!杨忤作,起床了没有?我爹叫你去衙门呢!”

    院子里的小黑狗钻出狗窝,跑到栅栏门边,看了宋芸儿一眼,它知道现在这个女孩子不会再为难自己了,便又小步跑到门边,用前爪抓着门缝,嘴里呜咽着,仿佛在通知主人有客人来了。

    这天早上杨秋池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身边的被子里空空的,冯小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床了。杨秋池微微有些失望,但还是舒舒服服地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

    冯小雪听到声音,从外间撩门帘走了进来:“夫君,你醒了,我给你做好早饭了。”杨秋池一听,光着膀子坐起身来,瞌睡还没醒,坐在那打盹。

    大白天的夫君这个样子,冯小雪还是有点害羞,不敢看自己夫君的身子,走到大立柜前,打开柜子,从里面那了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青布衣裤出来,放在床头:“你的衣裤放在这里了。昨天的脏了,我拿去洗了啊。”

    杨秋池闭着眼睛垂着脑袋点点头。冯小雪弯腰抱起杨秋池的那堆衣裤,手碰到了杨秋池昨晚上放在衣服堆里的手枪和数码相机,拿起那沉甸甸的手枪问道:“夫君,这是什么啊?”

    杨秋池睁开眼睛,看见她拿着手枪,枪口对着她自己,正在好奇地眯着眼睛往枪眼里瞧,吓了一大跳,幸亏手枪子弹没上膛,还关了保险,不敢大声吼,怕吓着她:“小雪,那是一种暗器,是我防身用的,快放下。”

    冯小雪一听是暗器,连忙把手枪小心地放在衣服堆里。

    杨秋池向她招招手,冯小雪走到炕沿边上坐下,扬着脸望着杨秋池。

    杨秋池搂过冯小雪,在她嘴唇上轻轻一吻。冯小雪羞涩地低下了头。杨秋池说道:“小雪,你刚才看见的那暗器非常危险,你以后千万不要碰,我害怕会伤到你。”

    冯小雪嗯了一声,抬起头,看着杨秋池:“小雪记住了。”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了宋芸儿的声音。冯小雪站起身抱着脏衣服出了房间。

    杨秋池没听清外面的人喊什么,还是没睡醒,一头倒下去,继续假寐。

    外面传来冯小雪的声音:“你们二位找我夫君吗?”

    “你夫君?”宋芸儿的声音。

    “是啊,杨忤作就是我夫君。”

    “哦~!”宋芸儿拖长了声音,“门子,你告诉她,我是谁。”

    紧接着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这位是咱们广德县县太老爷的千金。”

    “啊!”冯小雪慌乱的声音,“娘!有贵客来咱家了!……你们快快请进!”

    脚步声进了院子,接着是杨母苍老的声音:“小姐来了,老身这里有礼了。”

    “不用客气的,杨忤作呢?”

    “小儿还在屋里睡觉呢。”

    “都什么时候了还赖在床上!起来起来!”

    里间的门帘被人撩起,宋芸儿飞了进来:“嗳!大懒虫,还不起床!”伸手就要去掀杨秋池身上的棉被。

    “喂喂!你干什么啊!人家还在睡觉呢!”这疯丫头难道不知道男女有别吗?杨秋池赶紧抓住被子。

    “睡你个鬼大头!快起来,我爹叫你去,有事情!”宋芸儿在棉被上拍了一巴掌。

    “好好好!那你也得让我起床吧!”

    “你起你的,我又没拦着你!”宋芸儿一屁股坐在炕沿上。

    “大小姐!你这样我怎么起来啊。”杨秋池苦着脸,低声道,“我没穿裤子的!”

    宋芸儿一愣,随即脸一红,啐了一口,起身逃出了房门。

    冯小雪和杨母在外面招呼两人坐下喝茶,趁这机会,杨秋池一骨碌爬起来,三两下穿好了衣服,将手枪仍旧栓在青布短衫里面的腰间裤带上,数码相机放在大衣柜里,然后出到外间,对宋芸儿和那门子说道:“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宋芸儿脸还有些红晕,扭过头去不理杨秋池。那门子却站起身来,向杨秋池叉手施礼:“见过杨爷!”

    哦?我成了杨爷了?杨秋池有些意外,连忙还礼。他不知道,昨天下午他连破两件大案,宋知县对他十分器重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衙门,现在县太老爷的千金亲自上门请他,可见杨秋池的身份很快就会发生变化。这门子最会见风使舵,口称杨爷,其实,杨秋池此时的身份只是一个忤作小学徒,与这“爷”字无论如何也粘不上边的。

    冯小雪端了一盆热乎乎的洗脸水,放在洗脸架上,木盆边上搭着一条洗脸毛巾:“夫君,洗脸吧!”

    杨秋池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我还没刷牙呢!”

    冯小雪向灶台边一努嘴:“都给你准备好了,在那里呢。”

    灶台边只有一个瓷婉,装了一大半清水,水里插了一根杨柳枝。

    “这怎么刷牙?”杨秋池问道,不知道明朝有没有牙刷,先问问看:“家里没有牙刷吗?”

    其实,在明朝,已经有专门制作、销售牙刷的店铺。那时的牙刷是用木头等材料,在头部钻两行毛孔,在孔里塞上马尾。和现代的牙刷已经很相似。

    杨母接过话说:“买米的钱都不够,哪有钱买那些东西啊。”

    杨秋池道:“可这杨柳枝怎么刷牙啊?”作了个挖土的动作,“难道用树枝在里面乱掏吗?”

    冯小雪扑哧一声笑了:“你连怎么刷牙都忘了啊?”从碗里拿出杨柳枝,用牙齿咬开,露出了里面许多细小的纤维,然后递给杨秋池:“行了,就用这个刷。”上前一步,在杨秋池耳边又轻声说道,“夫君,等以后咱们有钱了,再买好的啊。”

    用杨柳枝刷牙,这可从来没试过,杨秋池端着那碗清水,走到院子边上,费了半天劲,才将口漱好回到屋里,将瓷碗放在灶台上,然后洗脸。

    等杨秋池洗完脸,冯小雪说:“夫君,吃早饭吧。”又对冯小雪二人说道:“您二位也随便吃一点吧。”

    宋芸儿已经等得老大不耐烦了,没理冯小雪,站起身来,一把抓住杨秋池的手:“走啦走啦!我爹等你去,你还慢条斯理吃东西!等一会我请你吃好了!”不由分说,拉着杨秋池就往屋外走。

    杨秋池知道这千金大小姐是个急脾气,又身有武功,再说,县太老爷叫自己去,那还真是耽误不得的,边往外走边对杨母和冯小雪说:“娘、小雪,你们自己吃吧,我去衙门去了。”

    院子里小黑狗汪汪叫了两声,蹦蹦跳跳跟在了杨秋池身后。

第三十章 攀亲

    三人坐马车来到衙门,进大堂转到签押房。在刑房里找到了正在审阅勾批状纸的宋知县,旁边坐着的是金师爷。

    宋知县见到杨秋池,满面春风说道:“杨忤作,不,杨贤侄,你来了,咱们到花房说话。”金师爷也站了起来,抱拳施礼。

    杨秋池一听宋知县的称呼,真有些受宠若惊的味道,不光是他,刑房里所有的书吏衙役们都惊呆了,县太老爷竟然当着大家的面,对这小忤作口称贤侄,那是把他当成自己人了。只是不知道这小忤作什么时候成的宋知县的侄儿的。

    书吏们一点都没猜错,宋知县就是要造成这种效果,才故意在书吏们办公的地方之一的刑房里等杨秋池,然后当面这样称呼,造成自己对他十分器重的印象。

    果然,众书吏衙役们都纷纷起立向杨秋池拱手致意,杨秋池急忙抱拳还礼。

    宋知县呵呵笑着,对他们忙完了,看了旁边金师爷一眼,然后一手拉着杨秋池,并肩走出了刑房。

    宋芸儿也搞不懂他老爹怎么叫这小忤作是贤侄,那这小忤作不成了自己的哥哥了吗。人多不好问,只能跟在两人后面出了房门,穿过天井,来到花房。这花房是宋知县专门会见贵宾的地方。

    分宾主落座之后,宋芸儿也坐在杨秋池身边的椅子上。小黑狗趴在杨秋池身边,不时地四处张望。

    宋知县说道:“贤侄,你昨晚给伯父我送炖老虎肉来,真是难得你一片孝心啊。”

    杨秋池一边客气着,一边纳闷:贤侄?伯父?这都哪跟哪啊。杨秋池一头雾水,这知县大人怎么和自己攀起亲来了,但是,他姓宋,我姓杨,这怎么也扯不上伯父贤侄上面来吧。

    宋知县看出了杨秋池的疑惑,笑了笑,看了一眼金师爷。金师爷会意,轻轻咳嗽了一声:“杨兄弟,其中原委你还不知道吧?”

    杨兄弟?连这鼻孔朝天的刑名师爷都对自己这般客气,杨秋池更是搞不明白了,摇了摇头。

    金师爷摇了摇折扇,续道:“杨兄弟,你老家是广德县杨家村吧?”

    “是啊。”杨秋池点点头。幸好昨天晚上,杨母说起过回老家的事情,这一点还是知道的。

    “这就对了,杨家村的杨老太爷,也就是你们杨氏族长,与咱们知县大老爷是故交,而且不是一般的故交哦。”金师爷摇着折扇,神秘兮兮的样子说道。

    杨老太爷?就是那个逼着自己生儿子,不生儿子就不让进杨氏祠堂的杨老太爷?怎么绕到这里来了?

    金师爷见杨秋池还是傻乎乎的样子,站起身来,走到杨秋池面前,低下头,故作神秘状:“你知道吗?你们杨老太爷可不是一般的人物。”顿了顿,轻轻吐出了几个字:“他可是丁寅年的举人!”

    杨老太爷是举人?看不出这硬逼着自己纳妾的杨氏族长,还曾经中过举。

    举人到底怎么样,杨秋池脑袋里没多少概念。中学时读过《范进中举》,就知道好像举人很了不起,能让范进都发了疯。

    金师爷又道:“你知道咱们知县大老爷是什么出身吗?”

    杨秋池傻傻地摇摇头。

    金师爷抬起身,踱着方步走到宋知县身边,折扇一收,一脸钦佩地看了宋知县一眼,说道:“咱们知县大老爷,也正是丁寅年的举人!”

    “哦?那宋知县和我们杨老太爷是一块中的举人喽?”

    “正是!”金师爷笑咪咪说道,“这叫做‘同年’,也就是说,你们杨老太爷和咱们宋知县,是同榜举人,是同年啊!”

    杨秋池有点明白了,敢情绕了这么一个大弯,原来是同一年一起考上大学的毕业生,这同榜举人只不过是两人的名字出现在同一张录取公告上而已。

    宋知县接过话头,有点结巴地笑咪咪说道:“是啊,你,你们杨老太爷与我是同年,虽,虽然没有深交,本,本官对杨老太爷也是神交已久,借此缘分,称,称你一声贤侄,还,还是妥当的吧?”

    杨秋池没见过杨老太爷,不过,既然宋知县与杨老太爷是同年,又称自己是贤侄,那杨老太爷应该没多老,辈份上应该和自己的父亲是叔伯兄弟,只不过考中举人,才当了这杨家村的族长。

    宋知县绕了这么大一个弯来攀这门亲,怎能推辞呢,反正看他一把胡子,叫声伯父也不吃亏,脑袋转得快:“那是当然,多谢大人抬爱。”站起来,学着古装电影里的书生模样,躬身说道:“伯父在上,小侄这厢有礼了!”装样子就要下跪。

    宋知县连忙笑呵呵上前扶住杨秋池的双臂:“免了免了!”杨秋池心里想:可不免了吗,你还真指望我给你下跪啊。

    见过礼两人落座。宋芸儿一直在旁听他们说话,有点不明白,怎么绕来绕去,这小忤作成了爹的贤侄,那不就是自己的哥哥了吗?等杨秋池落座之后,拉了杨秋池一把:“嗳,那你以后就是我哥了?”

    没等杨秋池说话,宋知县已经笑道:“那,那是当然,芸儿,还,还不见过你哥!”

    宋芸儿很高兴:“好啊!”抱拳施礼:“哥!小妹有礼了!”杨秋池也抱拳还礼,众人皆笑。

    宋知县问:“贤侄,你最近可曾回杨家村见老太爷?”

    “见是见过,只不过……”杨秋池一幅很难受的样子。

    “怎么了?”宋知县惊问。

    “老太爷逼我纳妾,说是如果我没有后代,今后就不让我进杨氏祠堂。”

    “哦?贤,贤侄成亲几年了?没,没有子息吗?”宋知县很关心地问道。

    “都四年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侄儿媳妇就是怀不上孩子。吃什么药都不管用。”

    “哦~!”宋知县拉长了声音,“既然是这样,那还是应该纳妾的,你们老太爷说的一点没错。”站起身来,慢慢踱着方步,“既,既然侄媳妇不能生育,那,那你还是应该听,听从你们老太爷的意思,尽,尽早纳妾才是。”

    “纳妾啊?”杨秋池苦着脸点点头,心里却笑兮了,“这个……”

    “怎,怎么了?有何难事,尽,尽管告诉伯父我,我,我替你作主!”

    宋芸儿板着脸叫了声:“爹~!看你!我哥他不愿意纳妾,你费个什么劲啊!”

    宋知县喝道:“胡闹!你,你怎么知道你哥他,他不愿意?大,大人说话,你个小,小孩子不要插嘴!”

    “哼!”宋芸儿虽然任性,却不敢公然违抗老爹的命令。噘着个小嘴在一旁生闷气。

    宋知县转头看着杨秋池,十分慈祥的样子说道:“贤侄,你自己说说,你愿不愿纳妾,给你们杨家传宗接代呢?”

    杨秋池看了宋芸儿一眼,低下头,一幅为难的样子:“大人,不,伯父,不是小侄我不愿意,实在是……实在是家境贫寒,无钱纳妾啊。”

    宋芸儿笑了:“没钱纳妾最好,一个男人要那么多女人干什么?”

    宋知县一瞪眼:“小,小孩子知道什么?”宋芸儿见父亲动怒,不敢再接口说话。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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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部古代侦探yy小说:一个法医借尸还魂来到明朝,成为一个仵作学徒,有一个清贫的家,一个老母和一个严守三从四德却不能生育的媳妇,他除了要应对各种奸杀、凶杀案之外,在宗族的压力下,他还要体面地完成传宗接代的重任,唯有削尖脑袋当官、挣钱纳妾,可这时,奇怪的事情一个接着一个生了。纳妾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纳妾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纳妾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