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再遇
崔子轩要回来了?怪不得三位妈妈给自己解禁了呢,原来是崔子轩要回来了。
时隔一年多,再回想到那个男子,不知怎么的,姜宓有点说不出的迷惘。她怔怔地看着欢喜雀跃的三个妈妈,心下却突然想道:三位妈妈对崔子轩这么期待……可那厮长相那般招人,又是那样高贵的身份,还过了这么久时间,只怕他早就有了真正喜欢的心上人,三位妈妈只怕是白欢喜一场了。
想是这样想,可姜宓自不会说出来让她们心烦。
姜宓解了禁,可她一时之间并没有想到要马上重回公主府。
得到自由后,姜宓戴了一顶纱帽,带了几个护卫便出了道观。
青城山下的官道上,正是人来人往之时,姜宓策马走了一阵,突然想到自己来到成都这么久,还没有见识过长江呢,便转头吩咐道:“我们去码头看看。”
众护卫应道:“是。”
码头上正是人来人往之时,望着前方那浩浩荡荡的长江河流,看着一只只载得满满的船只靠了岸,姜宓千帆望尽,却不知自己到底在期待着什么。
又看了一会后,姜宓突然呆住了!
见到她整个人都凝住了,几个护卫连忙上前,低声问道:“公主,怎么了?”
姜宓却只是傻傻地望着,看着看着,她突然紧紧抓住一个护卫的手臂,颤声说道:“快看那条船,你看那个人是不是我哥哥?”
众护卫顺着姜宓的目光看去。
可是码头上船只众多。人流如海,他们初初一眼,又哪里看得清?
这个时候,姜宓却不愿意等待了,她撞入人群中,疯也似的朝着那只船扑去。
可是姜宓刚刚赶到,便看到那船在纤夫的号子声中渐渐没入河流,姜宓追之不及,竟是当机立断地跳入了左侧的一条船上。
看到姜宓居然上了船,而那船马上就要开了。几个护卫一惊。他们跟着跳了上去。
几乎是几人刚刚上船,他们脚下的船便在船夫们的号子声中入了水。几个护卫挤到姜宓身侧,见到她还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的船在看,一个护卫低声埋怨道:“公主。你怎么能上了船呢?现在好了。船开动了。我们回不去了。”顿了顿,他又说道:“公主你看的那条船与我们这条不一定是同一个方向。哎,你真要急。完全可以找人问准了那条船的去向后再找船不迟。”
这个护卫的语气中很有不满,姜宓头也不回。她紧紧扶着船舷,语气笃定地说道:“不,你说错了!咱们这条船与前面那条是同一个方向!而且还是同一队伍的船!”
在几个护卫瞪大双眼中,姜宓回头解释道:“你们仔细看看两船的左侧底部,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标记呢。”
几个护卫一怔。
想他们几个,也是风里来雨里去的,那个开口的护卫,更是在军中当过探子,他还真不信姜宓这个弱质女流的眼睛比他还利!
于是,那几个护卫当真跑去查看了。
不一会,他们再过来时,看向姜宓的眼神已带了几分敬意。几人来到姜宓身后站定,心里想道:世人都说,公主之所以还能活到现在不过是她运气好,他们定然不会知道,其实公主才智也相当不凡!
一切正如姜宓所料,在渐渐转入长江后,他们的船和姜宓紧盯的那条船开始靠拢。
可是,两船虽然靠拢了,彼此之间却还是隔着一段距离的。再加上江上风大,根本无法对话。姜宓昂着头寻了寻,见到那个很像自己哥哥的男子已经不在船尾了,不由非常失望。
过了一会,刚才那个语气不善的护卫走到姜宓身后,恭敬地问道:“公主,我们出来得匆忙,也不知付了船资后还有多少结余?这人在外面,可是哪一处都少不了银钱啊。”
姜宓温声说道:“放心吧,我习惯了带些金子在身边,虽然不多,可回来的船资应该是够的。”
在姜宓想来,只需到下一个码头,认清那个人是不是她的哥哥后,就可以准备回府了。
几个护卫想了想也觉得有理,便不再担忧了。
……
今天的风特别大,吹得顺风而行的两船航速极快。
望着那鼓鼓的风帆,一个护卫嘀咕道:“这么走一天,少说也有几百里吧?”
这个姜宓并不知道,只是,让她失望的是,一直到当天晚上船停下来休息,她都没有找到机会与那条船上的人交流。
第二天一大早,船只再次上路。
眼看这船一路顺风地航行下去,离开成都越来越远,几个护卫愁眉苦脸起来。只有姜宓,在她来说,蜀都的家虽然重要,可她的哥哥更重要,所以她倒觉得没什么。
就这样,在姜宓地期待,几个护卫的焦灼中,万州码头渐渐在望。
据船老大说,这个码头是他们的休息点,两船会在这里休整两日再启航。
也就是说,姜宓期待的机会终于来临了。
姜宓站在船头,她望着西边的太阳,暗暗想道:到了万州码头天也黑了,不过没关系,反正会在那里休整两天,我明天还可以去找哥哥。
这时,太阳已经开始下山,码头上罩着一层薄薄的夜雾。
万州是处多山多树木的地方,特别是这码头左右,到处都是茂盛的树林,甚至连河水里也可以看到一排排望不到边的树林。
万州码头不大,两船的前面,只有三条船在向码头靠拢。
与众人一样,姜宓这时也走上了甲板,期待地望着夜色中的万州城。
可是,可是!
就在前面的那三条船靠上码头,就在那些船上的人依次上岸时,突然的,四周灯火大作!
这是真正的灯火大作,码头上,街道里,甚至河道两侧的树林中,都出现了无数个火把,以及举着火把的官兵!
特别是那些从河道中出来的官兵,他们的船只密密麻麻,竟是结结实实地挡住了众船的去路!
我们被包围了!
姜宓一眼看到那刚刚靠上码头的三条船,又想道:我们是遭了池鱼之殃!那些人应该是冲着那三条船上的人来的!
姜宓想到的,众人自然也想到了,一时之间喧哗声四起。
一个中年儒生低沉的声音传来,“早先听人说是南楚发生了内乱,南唐对其用兵了,还说连周主见到这种情况也有点蠢蠢欲动,没有想到,就因为离这两国不远,我蜀国的万州也不太平了。”
旁边,一个青年苦笑着说道:“叔,怎么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说这个?快讲讲现在这个困境怎么破!”
那中年儒生回头张望了一会,又道:“包围我们的这些人穿的是南唐服饰,从他们的旗帜看来,这应该是他们的大将军常青的兵马。”
“大将军常青?”那青年突然激动了,他兴奋地叫道:“听说常青治军极严,特别是这一年来如有神助,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没有想到今天在这里遇到了他的兵马!”
那中年儒生冷笑说道:“常青就是一个莽夫!他之所以突然变厉害了,是因为他的身边多了一个很有才智的谋士!”
那青年更兴奋了,他连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那个谋士我也听人说过,据说是个极俊美的贵公子呢。不过那人只要出现在人前就都戴着面具,我看这事多半是谣言。”
他刚说到这里,那无意中瞟过前面的双眼便是一直,转眼,那青年整个人都痴了,只见他伸手指着前方,口里“啊啊”连声,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众人连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这一看,他们赫然发现,从右侧的树丛中,上百船漆成黑色的尖刀船悄无声息地驶了过来。而让那个青年呆呆指着叫着的,则是那驶在最前面的尖刀船上,那个身着玄衣的青年公子。
浓浓的夜雾笼罩着的天地间,尖刀船上的火把照亮了四周,而那位玄衣公子,虽是脸上戴着一副面具,使得五官不可见。可任何人只要看一眼他那挺拔的,宛如玉树临风般的身形,以及那说不清道不明,仿佛极高贵也仿佛漫不经心的飘渺着的气质,便会自然而然地生出一种感觉:这个人,一定是一位非常俊美的贵公子!(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俘虏
这时,那面具人突然右手一举,打了一个手势!
瞬时,姜宓身后的树林中,突然钻出了无数条船。只一个转眼,整片水域到处都是这种尖刀船。
密密麻麻的尖刀船,密密麻麻的反射着火把光的刀锋,以及那些站在码头上队列森严的官兵,一时之间,这时便是最不晓事之人,也知道众船被包围了!
姜宓这一年半中被关在道观,与外界联系很少,更没有可能读到邸报,所以她现在对外面的形势是双黑一抹黑,不由的,她和几个客人一道,转头向那中年儒生看去。
那中年儒生的脸色却很难看。
他沉着脸不安地看着那些南唐人,看着看着,中年儒生颤声说道:“只怕前面那三条船上有非常重要的人物,所以这位南唐大将的谋士才会亲自出手!”
旁边,一个少年连忙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中年儒生转头看向众人,远处照过来的灯火映照下,他的脸色白得发青,他低低说道:“也就是说……我们可能要当俘虏了!”
那少年还是不明白,他正待再问,突然的,一阵“扑通”“扑通”落水的声音传来!
所有人齐刷刷地顺声看去。
只见那最前面的两条船上,有几个身影纵身跳入了河道道中。
那少年马上惊叫起来,“那几个人定然就是南唐人要抓的人,现在怎么办?他们跳水逃了!”
少年的声音刚刚落下。只听得又是一阵“扑通”“扑通”落水的声音传来。
却是另外几条船上又有人跳水了。
落水声此起彼伏之际,那尖刀船上的面具人却是冷笑出声。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只听得一阵水花声响,众人转头一看,赫然发现上百个身着紧身水靠的南唐人出现在河面上,而他们手里提着的,居然是渔网!一条一条的渔网!而此刻,那些渔网里装着的正是刚刚跳入河中的人!
众人:“……”
一阵诡异的安静中,那些尖刀船簇拥着那面具人朝着众船驶来。
那面具人来得极快,转眼间。他便出现在众船中间。只见他负着双手。面具下的双眼冷冽地朝着四下众人扫了一眼后,那人开口了,他的声音有点刻意地压制,冷漠得宛有质感。“诸君。你们被俘虏了!”
几乎是他一开口。姜宓便是一怔,她暗暗蹙起眉峰,纳闷地想道:这个声音我仿佛在哪里听到过。
姜宓还在这里胡思乱想。五条船上的客人们已集体慌乱起来。
那面具人显然早就经惯了这种场面,见到四下哭声阵阵,他连眼也没有眨一下。而他手一挥,四周的南唐兵开始向众人压进!
姜宓这条船上,所有客人的脸色都非常难看。说实在的,能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坐船出游的,不是做大生意的行商就是一些官宦,也就是说这些人个个身家不菲,此刻沦为俘虏,一个个简直绝望至极。特别是船上的那些女客,一个个脸白如土,从来,沦落到异国他乡的女子,很少还能保持清白之身的……变成了俘虏,只怕此生此生归家无望,望国无边了!
相比这些人,姜宓却是冷静得过份。
姜宓正在朝着旁边的船上,那个身着青衣的公子猛瞧。
……那个公子,正是姜宓追了一路,长得极像她哥哥的人!
几个护卫见到姜宓这个时候还想认亲,同时摇了摇头,他们四下张望着,而他们越是张望却是倾听身边人的谈话,便越是觉得目前的局面无法可破!
过了一会,那少年向那中年儒生颤声问道:“公可知道那常青是什么人?他会怎么对待俘虏?”
那中年人脸色同样发暗,他哑声说道:“这么点小事,常青哪里会一一过问?只怕会依照南唐对待俘虏的旧例,男子一律充军,女子则入教坊或沦为军妓……”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船上便传来了一阵压抑的绝望的哽咽声。
姜宓把目光从那个长相极似姜武的青年身上移开。
她回头看向那中年儒生,轻声说道:“不对!这里毕竟是蜀国地界,这些南唐人捞过界了。他们应该想在蜀军反应过来前迅速离开此地,所以,他们不一定会带着我们这些俘虏上路!”
姜宓一个姑娘家,还一直戴着面纱,谁也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开口。
那中年儒生听着听着,却是怔住了,他抬头定定地朝着姜宓看了一会,点头说道:“这位姑娘说得对……枉老夫饱读诗书,却还没有一个小姑娘看得明白。”
听到连那中年儒生都赞同了姜宓的话,旁边的人纷纷转头看来,那少年更是迫不及待地问道:“那,那然后呢?然后他们会怎么做?”
姜宓却是转头看向了河岸深处。
看了一会,姜宓低声回道:“这些人深入蜀国,就是为了逮到某些人。既然如此,那他们接下来的动作应该是把我们集中起来,一一查看一遍。再然后,他们会带走他们要带的人,至于我们这些剩下来的,也许会放了,也许会利用来阻拦蜀国官兵!”
姜宓的分析合情合理,连那个中年儒生听了也频频点头,一时之间众人心神大定。
就在这时,一个唿哨声传来,紧接着,所有尖刀船动了!
这些尖刀船四面而来,像是网鱼一样从各个方向逼迫着众船向中间挤去!
不一会功夫,五条船便被那些尖刀船逼得挤成了一团。尖刀船停下后,马上火把光大作,每条船上,同时跳上了几十上百个南唐兵卒!特别是最前面的那三条船,那些南唐兵卒更是围了个密密麻麻!
……正如姜宓所料,南唐人正在把他们集中起来查看!
见到果然被姜宓说中了,围在姜宓四周的众人松了一口气。他们紧紧地簇拥在姜宓身侧,无形中,已是一副唯她马首是瞻的模样。
南唐人的动作很快,转眼间,他们便从那三条船上又揪出了十几个人。
被他们揪出的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还是做的奴仆打扮。
揪出了那十几个人后,那些南唐人明显放松了,当他们转向姜宓这边的两条船时,动作间松散了许多。
转眼间,上百个南唐人跳上了姜宓所在这条船。
看着这些步履铿锵,杀气腾腾而来的南唐人,众人刚刚还鼓起的那点勇气顿时一泄而尽。在他们的刀锋反射出的寒光中,众人瑟缩成一团,一个个努力地降低着自己存在感。
可是,纵使所有人都缩成一团,可这些南唐人却是毫不犹豫地抓起头发,一个一个地细细打量。
一边查了十几个,又通通放了之后,这些南唐兵走到了姜宓面前。
看到姜宓,其中一人冷冷地说道:“取下面纱!”
姜宓的唇瓣动了动,略一犹豫后,她顺从地取下了面纱。
几乎是姜宓面容一露,这十几个南唐兵迅速地变得痴怔了。
转眼,姜宓又重新戴上面纱,她低下了头。
直到这时,这些南唐人才清醒过来,可是清醒过后,他们还在盯着姜宓猛瞧,一个南唐兵更是凑到另一个小头目耳边,低声说道:“头,像这样的大美人整个南唐也不多见,不如?”
那个小头目恋恋不舍地盯着姜宓,他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你疯了?也不看看今天是谁带的队!”说这话时,他还朝黑暗中那个面具人看了一眼,并激淋淋地打了一个寒颤。
转眼间,这些南唐兵已在客船上转了一圈,把所有人搜查了一个遍。
不过,姜宓这条船上坐的都是普通客人,他们转了一圈,最后一个人也没有带走。
看到那些南唐兵交头接耳一番后,转过身准备离开。姜宓身边,同时传来了十几个吁气的声音,那个少年和中年儒生更是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些南唐兵走着走着却是脚步一顿!再然后,有几个突然转头,向着众人重新走来!
于软倒在地的众人重又挣扎着站起,他们本来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脸色,这一下又全都变得白里带青!特别是那个中年儒生,这一下他甚至牙齿叩叩相击,整个人抖得更厉害了!
而那些南唐兵,正是朝着那中年儒生和姜宓的方向走来!
转眼,这些人便在姜宓身前站定,在瞟了一眼那中年儒生后,一人手一挥,沉声喝道:“把这两人通通带走!”他指的,正是那中年儒生和姜宓两人!
一时之间,姜宓脸色大白,她不由自主地尖声急道:“为什么?”几乎是话一出口,姜宓马上从这几人色迷迷的目光中明白了一切。
与姜宓还能说话相比,旁边的中年儒生已在那人开口之后,便软瘫在地!
转眼间,姜宓和那中年儒生便被押下去了,同时,两人身边的人因为想要反抗,也被一并押下。
两个南唐士卒押着姜宓从跳板上上了一条尖刀船后,他们这些被押的人合在一起,开始向前面驶去。
那戴面具的贵公子负着手站在黑暗的夜色里,对于四周时不时传来的声嘶力竭的哭喊,以及不断的求饶声,他面无表情的倾听着,自始至终他都一动不动,仿佛成了立在黑暗中的一个雕塑。
渐渐的,押着众人的船只一一从他面前驶过。
渐渐的,押送姜宓的船只驶到了面具人身前……(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是他?
浓浓的夜色中,面具人的四周,燃烧着无数的火把,这些照亮了大半边天空的火光,直把这人挺拔的身形映衬得越发冷峻威严。
因为私心,押着姜宓的尖刀船上只有她一个俘虏,而那几个押送她的南唐人,正一左一右地挨着她,时不时地蹭几下,还一个还毛手毛脚地摸着姜宓的手。
姜宓非常清楚,自己这一去,只怕会面目全非,她回头看了一眼茫茫夜色下,找都找不着的她那些护卫,不知怎么的,她又转头看向了那面具人。
正好这时,押送姜宓的船人从面具人的身前经过!
姜宓转过头,她瞬也不瞬地看着那面具人,她看他时,眼神是那么认真那么专注,直是连呼吸都屏住了似的。
就在姜宓的船只马上就要过去的时候,突然的,姜宓一把揭开了自己的面纱。她露出真容后,伸手朝着那面具人一指,脆生生地叫道:“这位公子,我只做你的俘虏!”
说实话,不管什么时候,凡是女子变成了俘虏,她们在看到敌方的长官后,第一反应通常都会是乞怜。而像姜宓这样理直气壮,这么一脸严肃地要求去做某个人俘虏的,那是绝无仅有!
更何况,姜宓一直戴着纱帽,众人无从看到她的面容,而她现在这么陡然一掀,这么陡然把面容一露,饶是夜色如此之深,众人也只觉得眼前华光一闪,再定睛看去时。散在不远处的那些南唐兵卒都看呆了去。
因着姜宓这一个动作一句话,一时之间,空气给凝住了。这时刻,姜宓身后的那几个南唐兵全都僵住了,而被姜宓用手指着的,那个戴着面具的贵公子则是慢慢的,慢慢地转头看来!
只是一眼!
只是定定的一眼!
突然的,那贵公子隐不可见的怔住了。
转眼,那贵公子收回了目光,他漠然的。没有丝毫在意地挥了挥手。声音中不带半点感情地命令道:“带下去!”
……带下去!他居然说带下去!
……姜宓失望地瞪大了双眼,而她的脸上也第一次出现了慌乱!
……站在姜宓身后的几个南唐兵同时松了一口气,响亮而高兴地应了一声,“是!”
转眼。那只尖刀船加快。转眼。那押送着姜宓的船只便消失在浓浓的夜雾中。
那贵公子面无表情地站了一会后,他举起了手。
而随着他手这一举,众尖刀船唿哨连声。转眼间,占满了大半湖面的尖刀船开始后撤,那位贵公子周围的尖刀船也簇拥着他消失在黑暗中。
……
几乎是一退入丛林中,码头上便火光冲天马蹄声声,却是蜀兵终于反应过来了!
看着那些蜀兵奔驰而来,早就让人熄灭了火把的那位贵公子微微点头。这时,一个将领靠了过来,向着那贵公子行了一礼后,高兴地叹道:“阁下果然料事如神!”
那贵公子笑了笑,却是没有说话。
众将领眼看大功告成,心情都是大好,他们笑眯眯地看着那个贵公子,暗暗想道:这一位果然就是与众不同,他不但智谋出众,连那么一个唾手可得的大美人也不屑一顾!
他们刚刚想到这里,就见那贵公子微微侧头,朝着身后的一个护卫说道:“你去找到刚才那个女子,然后把她带到我的住处。”
众人:“……”
这时刻,不止是众将领在心中暗暗鄙视,便是那贵公子的几个随身护卫,也是瞪大了眼。
其中一个护卫上得前来,他看起来与那贵公子关系极好,说起话来也很随意。只听他纳闷地问道:“公子既然相中了那个蜀女,何不刚才就应了她?”
而这句话,显然也是那些将领们想要问的,于众人侧耳倾听中,只见那贵公子低沉的声音颇有点懒洋洋地传来,“你们不懂,这是多好的一次机会啊……只有这样,她才会真正有当俘虏的自觉。”
这语气,居然如此熟稔?
一时之间,众人面面相觑,众将领更是同时打了一个寒颤后想道:刚才那个美人儿露出面容时,我应该没有当着这厮的面表现得失态吧?应该没有吧?
这时,蜀兵已经越杀越近,那贵公子低声吩咐了几句后,众将领领命退去,转眼间,所有人散了个一干二净。
寒气沁人的湖水中,已只剩下那贵公子一个人的船了。几个护卫在把他簇拥后,一个护卫低声说道:“那公子的意思,接下来的行程安排是?”
那贵公子负着手正在出神,闻言他也没有回答。直过了一会,他才转头说道:“去把老林头找来。”
“老林头?这个时候公子找那老林头做什么?”
一个护卫不解地询问声刚落,那贵公子便回头瞟了他一眼,然后,他懒洋洋地解释道:“老林头不是精通易容化妆之术吗?把他叫过来给本公子化化妆。”
于众护卫瞬时瞪大的双眼中,那贵公子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是低低的笑了起来。
轻笑了一阵后,那贵公子再开口时,声音中已经充满了愉悦,只听他低语道:“对了,让人去准备一条舒服一点的客船……本公子现在可是有个美貌俘虏的人了,得趁这个机会带着她好好游玩一番才是!”
众护卫:“……”
一阵沉默后,一个护卫忍不住说道:“公子不是说,完成了这件事后,马上就要回去蜀国吗?怎么公子这下又改变主意了?”
那贵公子的回答声依然懒洋洋的,他轻笑道:“人都到手了,还忙着回蜀国做啥?得了,快去办事吧,本公子可有点等不及了。”
……
自被那个声音有点熟悉的贵公子拒绝后,姜宓的脸色便惨白如雪!
一直以来,不管遇到什么事,她的心总是定得很,因为于内心深处,姜宓知道自己运气一向很好不会遇到倒霉事。
可现下,她是完全绝望了。
惨白着脸孤零零地站在尖刀船上,她的身后是那几个看向她时,目光中不但有恼怒,还带着浓浓色意的南唐人。
看着前方黑沉沉的湖面,姜宓绝望地想道:这下完了,这下真完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同宿
姜宓还在那里呆呆寻思时,突然的,旁边传来了一阵惊慌地尖叫声。
姜宓顺声看去。
她赫然发现,前面那条船上,一个南唐兵已哗啦一声,竟是撕开了一个楚女的衣裙!
那个楚女明显是个贵女,她脸上还残余着那种高高在上的倨傲,可随着对方把她的衣裙这么恶劣的一撕,随着左右的十几个南唐士兵那嘎笑声传来,瞬时,她脸上的骄傲像被冻住了一样。只见她呆呆地朝着动手的那个南唐兵看了一眼,在对上对方脸上那得意恶劣的笑容时,那贵女的脸色一白,竟是扑通一声软在了甲板上。
转眼,那楚国贵女跪在那个南唐兵面前,见她一边紧紧捂着自己破烂的衣裙,一边颤着声音乞求对方放过自己,姜宓的脸色瞬时苍白如雪。
因为,就这么片刻,她的左右双手同时被身后两个南唐兵反剪住了!
没有想到这些人在船上就敢动手,一时之间姜宓又气又恼。她紧紧咬着唇,心下急速的寻思起来。
就这么片刻,站在姜宓身后的南唐兵已呼吸急乱地围上了她……
感觉到那一只只伸来的毛手,还有身后那此起彼伏的喘息和湿热的触感,姜宓恶心到了极点。
可以说,姜宓从小到大,虽然也吃过不少苦,可若论真正绝望,便是今次了!
她白着脸哆嗦个不停,她一双眼紧紧地盯着那湖水。这么个时刻,姜宓只有一个想法:如果那样,我宁愿跳到湖里淹死!
也许是人要死了,绝望中的姜宓,一时想到了姜武,一时又想到了三位妈妈,可想来想去,她此刻想得最多的却是崔子轩。不知不觉中,姜宓竟是在想道:如果崔子轩在这里,他一定有法子救我。他一定不会让我受到这样的侮辱!
就在这时。一个贴着姜宓后颈的南唐兵喘息着说道:“奶奶的,我等不及了!”
见他手一伸竟想来撕扯姜宓的衣裙,另一个南唐兵紧紧抓住他的手,那南唐兵也略带喘息地说道:“你疯了。竟敢在这个时候?”第三个南唐兵也急急说道:“还是先等一等吧。听说那阎王今夜就会离开。何必在这个时候冒这种风险?等他走了还不是我们想怎样就怎样?”
那一手已抓住姜宓衣襟的南唐兵咬了咬牙。犹豫起来。
就在这时,突然间,一阵利器破空的声音传来!
这声音极快。极突然,又是从黑暗中而来。那犹豫着的南唐兵刚刚警觉,便是咽中中箭!
就在那南唐兵喷着血倒下的同时,黑暗中,又是嗖嗖嗖几箭射来!
那些箭射得如此之快,如此狠辣,只是一个转眼,姜宓这条船上,所有围着她的南唐兵已全被射杀了个干净!
这一幕发生得太突然,四下的南唐兵刚抽出佩剑,一条尖刀船便从黑暗中突然钻出,然后,那个戴着面具的贵公子冷冰冰的,幽灵一样地立在甲板上,扫视众人时双目如电!
没有想到来的是顶头上司,本来慌乱了的众南唐兵齐刷刷一凛。
在那贵公子的目光看去时,前面那条船上,正在对那个南楚贵女动手动脚的几个南唐兵同时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这时,那贵公子开口了,饶是他的声音经过压沉,可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其中森寒的杀机,“都拖下去!”
“是!”
于那几个南唐兵不甘的叫骂声中,载着那贵公子的尖刀船却是飘到了姜宓的面前。
黑暗中,他低头看着姜宓,也许是夜色太深,也许是这人刚才救她于危难的动作太让人振奋,姜宓痴痴地仰着脸看着他,恍惚中竟是觉得,他的眼神满满都是温柔……
片刻后,姜宓开口了,她的声音哑得厉害,隐约还带了点哭音,“是你救了我?”
那贵公子低头看着她,见到她脸白如雪的样子,他低低地回道:“恩。”转眼,他又轻声说道:“你不是想跟着我吗?走吧。”声音一落,他已衣袖一甩就要转身离去。
这个时候,姜宓完全把他当成了救命稻草,哪里舍得让他离开?她慌乱地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便朝他船上跳去。
姜宓跳得仓促,落到船上时身子还歪了歪。慌乱中,她伸手胡乱抓去,当她抓了一样东西终于稳住身形时,头一抬,便对上了夜色中那贵公子双目如电的凝视。
姜宓一怔。
她慢慢低头看去。
见到自己扯的居然是人家的玉带,现在,那玉带已被她扯得半脱,只需要再一用力,这人的腰带以及下裳就会被她扯掉……而且,她的整张脸还贴到了他的大腿根上……
……换一个角度来说,姜宓这是一次非常失败的投怀送抱!在那贵公子寒冷的目光中,姜宓的脸红了红。她慌乱地站起,一边拂了拂头发,姜宓一边小小声地说道:“对,对不起。”
那贵公子瞟了她一眼,提步走开。
不一会,那贵公子便来到了船头。
隐约的火把光中,他负着手站在那里,夜浓如墨,寒气如冻,那人屹立的姿势却威严如山,给人一种可以这样站到地老天荒的感觉。
姜宓有点慌乱地低下头。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自看到这个贵公子后,她的心里就定了许多……好似,好似这个人可以依靠似的。
姜宓从来不知道自己也是一个这样花痴的女子。明明不过是萍水相逢,难道就因为他刚才救了她,所以她就对这人连面目也不可见的男人上心了?
就在姜宓懊恼不已,一时自责一会羞怒时,前面,那贵公子开口了,只听他沉哑地说道:“让人转告常青,要是他还这样对下属不加约束,那我们以后也没有相见的必要了!”
他这话说得相当重,几个护卫都是一惊,马上,他们低头应道:“是!”
夜色中,尖刀船走得很小心,如此驶了小半个时辰不到,一个护卫说了一声,“到了。”
什么到了?
姜宓抬头看去。
却原来,前方的河湾处,不知何时竟停泊着一条豪华客船。
这时,另一个护卫把手放在唇边,尖声啸叫起来。
几乎是他的啸叫声一落,那上下两层的客船同时灯火大作。转眼,从船舱里走出了上百号人,那些人看到尖刀船上的贵公子后,竟是齐刷刷躬身一礼!
那贵公子这时已走到了船头。随着尖刀船靠上客船,那贵公子大步走出。
那贵公子走了几步后脚步一顿,他转头看向了后面的姜宓。
这时,已有两个管事模样的中年人靠近了贵公子,见状,其中一人问道:“公子,这位姑娘是?”
那贵公子的目光扫过姜宓,片刻后,他漫不经心地移开目光,淡淡地说道:“以后我的起居就交给她了。”
“是!”
姜宓听到这话,不由迅速地抬头看来。
对上姜宓那迷茫的目光,那贵公子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弯了弯,片刻后,他冰冷的声音再次传来,“先带她下去清洗清洗!”
“是!”
人群中走出两个婢妇,她们扶着姜宓朝船舱中走去。
……
让姜宓没有想到的是,这客船上竟是如此布置周全。她刚泡了一个暖暖的花瓣澡,婢妇便把衣裳送来了。而这衣裳,姜宓穿上后竟是妥妥贴贴的一身,仿佛就是量了她的身形做出的一样,任哪一处都合身又舒适。
这也就罢了,姜宓刚换上衣裳,婢妇又端来了一剂姜汤,说是给她驱寒用的。而等姜宓用过姜汤后,马上又进来两个婢妇,她们是专门来给姜宓活络手脚和面颊的。
那两个婢妇把姜宓从手到脚按摩了一番,让她舒服得几乎睡着后,又点上了一根香,说这是定神香,特意让人定惊的。
……到了这个时候,姜宓几乎以为自己是来做贵客的,而不是做了他人的俘虏!
可就在姜宓如此想着时,舒服得半睡半醒的姜宓,被人连榻带被地抬进了另一间舱房。
于是,姜宓迷迷糊糊睁开眼时,看到的是依次退出的婢妇们,以及右侧十几步的靠窗口处,那雕花古老而充满贵族气息的床榻前,正缓缓抽去玉带解下玄袍的面具人!
……她竟然被那几个力大无穷的婢妇,连人带榻地抬到了那个南唐贵公子的舱房里!
那贵公子刚刚把玄袍挂上,便听到身后扑通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
他慢慢转头。
幽暗的烛光中,那贵公子面无表情地看着慌乱的从地上爬起,却走不了一步又踩到被子给绊了一跤的姜宓。
沉默地看了一会后,见到姜宓还没有站起,他缓步上前。
走到姜宓身前,他低沉而悦耳的声音轻柔地传来,“要我帮忙吗?”
姜宓羞愤欲死,她在被子里扭啊扭……刚才那一跤摔到了她的尾骨,现在姜宓还疼得慌,而这也是她挣扎半天都没有成功站起的原因。
双手紧紧揪着被子,姜宓也不敢看那贵公子的脸,她涨红着脸小小声地说道:“不,不用。”转眼她又说道:“我过一会就好了。”
那贵公子“恩”了一声,转身走了开去。
这时,姜宓从疼痛中缓过来了,她哆哆嗦嗦地扶着柱子站起,小心地看了一眼那个正摘着面具的男人,姜宓喃喃说道:“我,我没有侍侯过人……”
那贵公子面具信手放在一侧,头也不回地淡淡说道:“从今天开始就会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认识崔子轩吗?我是他的人
这人说,从今天开始就会了……可她不想会啊!
姜宓苦丧着一张脸。
舱中只点了一根蜡烛,一烛如豆,衬得整个舱房都幽幽冷冷的。姜宓透过眼睫毛看着那个背对着自己,自顾自宽衣解带的贵公子,开始小心地向后缩去。
也许是听到了身后传来的极轻微的西西索索声,那贵公子淡淡的声音传了来,“过来给我宽衣。”
你不是自己在宽了吗?
可惜这话姜宓不敢说出口。她咬了咬唇,她偷偷瞟了眼那人只着中衣的挺拔背影,涨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个,有所谓男女授受不亲……”
那贵公子定住了。
过了一会,他那冰冷的声音缓缓地传来,“你的意思,是不想侍侯本公子了?”
声音很冷很威胁!
姜宓虽然是很不想,可她不敢应!
半晌后,她小小声地回道:“不,不是。”
那贵公子的声音缓和了许多,他徐徐说道:“既然不敢,那怎么还不过来?”
姜宓苦巴着脸,她眼珠子转了转后,想到了自己兀自有点疼痛的屁股,便急急说道:“我,我刚才摔着了,走不了了。”
那贵公子缓缓回头。
他背着光,面容有点不可见,姜宓只对着他那双明亮至极的眼睛对视一眼,便不敢再看。
那贵公子缓步朝着姜宓走来。
慢慢走到她面前,贵公子倾身向前。
伸出一根手指抬着她的下巴。贵公子明亮的双眼定定地盯在姜宓脸上。见到她目光躲闪,以往那总带着几分婴儿肥的脸蛋也全部兑变成了美貌少女才有的眉目如画和清媚。贵公子扬了扬唇,他低沉地问道:“那这位姑娘的意思,是想要本公子抱你过去了?”
姜宓吓了一跳,她急慌慌地回道:“没,没有!”
贵公子直身而起,他双手抱胸,一双明亮至极的眼兀自紧盯着姜宓不放。
他的眼神太亮,这般靠近姜宓时,那种威严太逼人。姜宓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哆嗦。
就在这时。那贵公子开口了,幽幽烛光中,他的声音低沉而淡,“先谈谈吧。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
姜宓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闻言她喃喃回道:“我叫姜宓。乃蜀国人氏。”
贵公子恩了一声,又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姜宓有问必答,她老实地回道:“我。我看到一个极像我那失踪的大哥的男子上了一条船,便追了上去……我也没有想到那船会来到这里。”……还这么倒霉地碰到这群南唐人,还苦逗地成了俘虏!
对姜宓那个大哥,那贵公子一点也不感兴趣,他兀自盯着姜宓,又道:“今年多大了?”
“十,十八。”
“可有许人?”
也不知怎么的,这句问话明明普通,可姜宓就是觉得,对面这个人在认真听着。
低着头看着地板,姜宓一双眼睛骨碌碌地转动着……这种情况,她应该说自己是许了人还是没有许人呢?如果,如果她说她许了人的话,这人是不是就会放过她?
虽然这个希望非常渺茫,可姜宓想了想后,还是忍不住说道:“许,许人了!”
几乎是姜宓声音一落,她的手腕就是一阵疼痛!
还不等姜宓痛哼出声,那贵公子已经收回了手,他抽出佩剑,一边用手帕慢条斯理的,一寸一寸地拭着那寒森森的剑锋,一边挺温柔地低问道:“十八了……是应该许人了。不知姜姑娘许的是哪家儿郎?”
姜宓也不知怎么的,觉得舱中冷得厉害,她打了一个哆嗦后,结结巴巴地回道:“公,公子是南唐人,说了,你也不认识啊。”
“是吗?”那贵公子轻笑起来,他慢腾腾地说道:“你且说说,本公子姑妄听听!”
姜宓的眼睛子转得欢快。略一犹豫后,她嚅嚅地说道:“我,我夫家姓崔。”
“姓崔啊?”那贵公子拭剑的动作一僵,在他把哐当一声把剑还鞘后,这人似乎心情好了不少,连带得刚才那令得舱中空气凝滞的冷气也消散了不少,只听他温和说道:“蜀地姓崔的人家本公子还真识得不少,不知姜姑娘的夫郎叫什么名字?”
这人一听到自己提到崔姓,居然连语气也变了,态度还温和了这么多,这简直让姜宓大喜过望!
低着头,姜宓一边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动,一边暗暗忖道:是了是了,我怎么就忘记了,博陵崔氏也罢,清河崔氏也罢,都是传承了近千年的门阀家族。眼前这个人明显对崔氏很有好感,而且他气度这么出众,一举一动都风仪不凡,说不定本身就是崔氏或与崔氏交好的门阀子弟!
一想到这一点,姜宓简直激动得要跳了起来,她觉得,自己终于找到脱离虎口的法门了!果然,果然她姜宓就是个运气不错的家伙!
略一迟疑后,姜宓装作羞涩地说道:“我,我那夫郎姓崔,他名字叫做崔子轩……”
姜宓还没有说完,便听到对面那贵公子猛烈的咳嗽起来。他似乎呛得太厉害,咳着咳着,便走到一侧扶着柱子以手帕捂嘴闷咳起来。
……直咳了好一会,背对着姜宓的贵公子才低沉地问道:“嗯?崔子轩?难道是博陵崔氏那个崔子轩?”
见到这人果然认识崔子轩,姜宓大喜,她忙不迭地叫道:“是他是他,就是他!”
那贵公子似是冷笑了一声,转眼,他淡淡说道:“那崔子轩是博陵崔氏的人,怎么会是你的夫郎?”
听到这人怀疑了,姜宓哪里敢让他继续怀疑下去,当下,她装作羞答答地说道:“那,那个,我们门第虽是不相配,可是,可是崔郎已经向我许诺,说他敬我爱我会娶我为妻……”
再一次,那贵公子咳嗽起来。不过转眼,他便恢复了正常,只听得那贵公子语带不信地说道:“姜姑娘,本公子不喜欢听到别人欺瞒于我。”却是依旧不信了。
姜宓听到这里,心里慌乱起来,她忙不迭地说道:“我说的是真的……我们,我们之间……我早就是他的人了!对,我已经是崔郎的人了!”
一说完这话,姜宓就洋洋得意起来:有所谓朋友妻不可戏,这一下你总不会轻易动我了吧?
当然,这人与崔子轩不是朋友也没有关系,就算是仇人,她落在他手里也算得上奇货可居。就冲着自己这句话,眼前这人应该会想着要把自己拿来与崔子轩做交易什么的……只要能回到崔子轩手里,那她现在的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姜宓什么都想好了,她就是没有想到,那个贵公子自从听到她那句“我已经是崔郎的人了”后,便再次呛咳起来,而且呛得非常非常厉害……(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完了完了
看到这个威严不可一世的贵公子咳成了这样,姜宓小心地打量着他,暗暗忖道:这人气度不凡,没有想到身子骨却这么差。
那贵公子咳了一阵后,一回头,便对上了姜宓那双如会说话的眼睛。而此刻,那双眼看向他时,居然满满都是同情。
那贵公子一怔,不过他本是聪明人,只一转眼便明白了姜宓在想什么。
当下,贵公子的脸黑了起来。
不过转眼,他对上她那明显长大了许多,变美了许多,已有昔日闻名天下的花蕊夫人六分姿色的面容上熟悉的严肃表情,想到她刚才说的话,不由又想笑了。
强行忍住笑意,那贵公子缓步走到姜宓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后,贵公子幽幽说道:“没有想到姜姑娘居然是故人之妻,真是失敬,失敬!”
见到自己所料一点不差,姜宓得瑟起来,她眯着杏眼笑眯眯地说道:“无妨无妨,现在公子知道了也是一样。”
贵公子颌首,他温温和和地说道:“姜姑娘,鄙人也姓崔。”
这下姜宓更高兴了,她欢乐地说道:“这么说来,公子与我家崔郎乃是族人了?”
也不知怎么的,姜宓感觉到她说出“我家崔郎”四字后,对面这人的眼中似乎都是笑意。过了一会,直见到姜宓盯着自己,那贵公子才轻咳一声,回道:“不错,我们乃是族人。”
这一下姜宓放松下来。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小心地问道:“那公子准备如何处置于我?”
贵公子声音带笑,他低沉地说道:“唔,我与崔子轩向来不分彼此……姜姑娘既然是崔子轩的心上人,那也就是在下的心上人了!”
有,有这种说法吗?
姜宓瞪大了眼。
因为这人说的话太过于出乎姜宓意料之外,所以她这次憨傻的时间有点久,一直在盯着那贵公子的双眼发楞。
过了许久,姜宓清醒过来,这时刻。她脸上得瑟的笑容已完全淡去。呆呆看着对面这个高大挺拔的男人,姜宓结结巴巴地说道:“公,公子这话好象有些不对……”
贵公子语气极温柔地打断了她的话,“没什么不对!”他凑近姜宓。恶劣的朝她耳朵里吹了一口气后。轻轻柔柔地说道:“我与崔子轩。那是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惨了惨了,居然是仇人!而且还是深仇大恨的那种!
于姜宓白着脸傻在那里时。那贵公子还在她耳边低低地说着,“唔,我这样说你应该明白了吧?那姜姑娘,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明白?”
姜宓一点也不明白,她也不想明白。
看到她呆呆楞楞地站在那里,那贵公子似笑非笑的一扬唇,他身子一转提步朝榻边走去,一边走,那贵公子一边头也不回地命令道:“既然做了本公子的俘虏,以后就安守本份,恪守妇道。”转眼,他又淡淡说道:“时辰不早了,今日本公子累了,暂且放你一马,你就在这里安置吧。”声音一落,一阵西西索索声传来,等姜宓过了一会再悄悄抬眼时,看到那床榻处纱帐已经放下,从窗口处吹来的风,正吹得那人挂在床柱上的面具一晃一晃的。
……姜宓本来以为自己这一晚定然睡不着,可她没有想到,她居然香香甜甜地睡到了第二天天亮。
醒来后,姜宓揉了半天眼睛,才渐渐记起昨天发生的一切。
那个贵公子呢?
姜宓四下望了望,却见舱中空无一人,再一倾听,外面除了水浪声还有低语声传来。
姜宓连忙站起,一侧,婢妇们早就把她的洗漱之物放好了,姜宓连忙梳洗了一番。
可是,她刚刚准备出舱,却看到昨晚侍侯她沐浴的两个婢妇游贯而入。那两个婢妇来到姜宓面前,把她在榻上一按后,其中一人给她梳起发,另一人给她化起妆来。
这两人是侍侯人的老手,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姜宓也就任由她们操弄了一会。
片刻后,姜宓正准备站起,眼一斜瞟到前面的铜镜,不由一僵,她结结巴巴地说道:“怎么,梳这种妇人发式?”
左侧那个婢妇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后,没好气地说道:“你都是公子的人了,难道还把自己当成女儿家?”
另一个婢妇明显和气些,她温温和和地笑道:“姑娘有所不知,这事还是公子吩咐的。公子刚才起塌的时候说了,你是他的人了。”见到姜宓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呆傻起来,那婢妇觉得她这表情挺生动的,忍不住看了两眼。片刻后,她继续解释说道:“这在外地他乡的,难免会遇到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姑娘形容出众,这梳了发式定了名份,以后那些人也会有所顾及!”
其实这时姜宓已经不纠结了!
她想她一个俘虏,当今最重要的是保住自己这条小命以及贞洁,至于这发型什么的乃是小事,那人想怎么就怎么着吧。
梳妆打扮好的姜宓,在两个婢妇的陪伴下高高兴兴地出了舱房,
几乎是一出舱房,姜宓便看到了高高照在头顶正中的太阳,以及出现在江流对岸的那座雄伟城池。
被阳光刺激得眯了眯眼,姜宓挺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今天起晚了。”都中午了。
身后,那个好脾气的婢妇挺谅解地笑道:“刚才公子出门的时候也交待了,他说姑娘昨晚上辛苦了,今日定当晚起,公子还让下人把饭菜温在那里呢……”
辛苦?什么辛苦?
姜宓猛然回头。
两个婢妇那笑容很刺眼,姜宓明白她们在怀疑什么了,当下她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是那样的。”
说着说着,姜宓对上两个婢妇望来的眼神,又忖道:我跟她们解释有个屁用?
转过头,姜宓看向甲板上走来走去,以及船头上正对着那越来越近的城池欢呼的众人,绝望地想道:有了那一句话,再加上我又梳了这个发式……我便是向人解释我是清白了,定然也没人信了!
过了一会,姜宓突然问道:“你们公子,是博陵崔氏还是清河崔氏?”
身后,一婢妇笑道:“自然是博陵崔氏!”
完了完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哥哥
虽然心情不太美妙,可这个时候,站在船头上的好些人都在回头向姜宓看来。而姜宓也不敢拖延了,她连忙老老实实的向那贵公子寻去。
寻了一会,姜宓在船尾看到了一袭玄衣的那厮,那厮笔直笔直地站在风中,随着河风鼓荡,他身上的衣袂被吹得猎猎作响,远远望去,于日光照耀下,还真如神人一般如有光辉笼罩。
那贵公子正被一群人簇拥着。
听到姜宓的脚步声,他漫不经心地回头看来。
昨天是晚上,姜宓并不曾看清自己这个新主人的容颜,现在白日晃晃之下,他倒是长得如她想象中那般俊雅高贵。
见到姜宓只是看着自己发楞,那贵公子浅浅一笑,只见他朝着她勾了勾小指。
……真把她当小狗一样。
姜宓忍气吞气地走了过去。
几乎是她刚一靠近,那贵公子便手臂一伸搂上了她的腰。也不理会姜宓身子的僵硬,他转过头向着众人说道:“这位是姜姑娘,她性子憨实,到了江陵你们多留几个心眼在她身上。”
这是慎而重之的告诫,十几人听了,连忙恭恭敬敬地应道:“是。”便是其中几个明显是公子哥打扮的人也是这般应着。
姜宓装作羞涩地低下头,她一边眼珠子乱转,一边暗暗想道:这人不放心我呢,还特意交待这么多人盯着我。
这时,那贵公子又转头看向了江陵城。
望着越来越近的江陵码头。他的眉头越蹙越深,过了一会,那贵公子轻声叹道:“隔得这么远,都能听到江陵城里的歌声,闻到飘来的花香,这南平国还真是歌舞升平啊。”
说到这里,他渐渐忘记了姜宓的存在,大手从她的腰上移开,径自负着手遥望寻思起来。
见到贵公子在寻思,众人也不敢说话。一时之间。船尾还挺安静的。
过了一会,那贵公子眺望了一眼江陵码头,轻咦了一声,“怎地码头上那么热闹?”
后面。一公子也朝码头望了望。然后说道:“看这样子。似乎是有他国使者来到南平,那些官员在迎接?没有想到会是今日!”
姜宓也眺了眺,果然。码头上官员不少,那迎接的架式还挺大的。
渐渐的,姜宓等人的客船越驶越近。
就在离码头只有二百步远时,姜宓也终于看清了码头上的情形。
南平国的官员和贵族,确实是在迎接使者,而且看这情形,前来的使者还挺不少!
姜宓目光转了转,不一会,她看到了一条客船上,她非常熟悉的蜀国旗帜,而当那蜀国使者走出来时,姜宓双眼瞬时瞪大了——走出来的那列蜀国使者中,位于正使的赫然是康王,而康王的旁边还有一个美丽的女子,竟然就是青月公主。
这也就罢了,另外一条船挂着南唐旗帜的客船上,走出来的正使,身材高大五官俊朗,那是一个姜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
……那是她的哥哥姜武!
她居然在这里看到了哥哥姜武!
真正见到了姜武,姜宓立刻明白了,自己先前追逐着的那人,只是一个与姜武有点相似的人,而眼前这个,才是真正的姜武!这是一种无庸置疑的,来自亲人间的感应!
只是,一年半不见,姜武与姜宓记忆中的模样完全不同了,人还是那个人,身材还是那个身材,可他的脸上有了一种不怒而威的气质,他的眼神也深邃复杂了许多。似乎只用了一年半,时间就把他打磨成了一个合格的,深沉多变的贵族男子,这时的姜武,哪里还有半分以前的憨厚单纯?
是了,姜武能够代表南唐,能够做为正使出使他国,定然是在各个方面都合格了的。
其实姜宓一直知道,她这个哥哥很聪明,只是在乡下时,他疲于养家糊口,后来到了蜀国后,又因名不正言不顺而掩映在她这个遗花公主后面,所以才不那么显眼。
天下各国中,南唐从各个方面来说都是强国,至少它比蜀国要强。所以,那些南平官员们迎接姜武时,那态度明显更加的恭敬。
码头上,康王和青月公主似乎也认出了姜武,只是隔得这么远,姜宓也不知道他们与姜武说了什么,转眼,康王便像被噎到了一样,脸色难看的退了下去,青月公主更是一脸被侮辱的愤怒。
姜宓还在怔怔地盯着她家哥哥不放时,身后,那贵公子开口了,他低沉说道:“有意思……看来这次的南平国热闹了。”
他说话之际,姜宓他们的客船也靠近了码头。
这个时候,那些南唐使者刚刚上岸,也许是姜宓的目光盯得太急迫,身着官服,威武高大的姜武回头向她的方向看来。
在姜宓眼巴巴的期待中,她哥哥在瞟了她一眼后,便漫不经心地移开,倒是她身后的贵公子,还让姜武多看了几眼。
……难道一年半时间,哥哥就不记得她了吗?
姜宓原本还计划着找个机会与哥哥相认,可此时此刻,她看到他眼神中的漠然,和他看向她时那毫无波澜毫无感情的冰冷,她才陡然胆怯起来。
仿佛感觉到了姜宓因为什么而一下子变得消沉,身后,那贵公子低沉的声音传来,“阿宓是看到故人了吗?怎地盯了那南唐亲王李武那么久?”
“南唐亲王李武?”姜宓喃喃地念了一遍,她按下心头的难受,低低说道:“我只是觉得,这位亲王很面熟,仿佛是我一个故人似的。”
这时,贵公子笑了,转眼,他语气淡淡的警告道:“这个南唐亲王可不简单,他虽然回归南唐国不到二年时间,可这两年间他为了占稳他父亲的那个位置,那是杀了不少人的。南唐人都知道,李武因为以前被压抑太过,如今陡然占得高位,那性情颇有点阴晴不定,而且此人报复心极强手段也颇为阴狠!”
……什么?他形容的难道是她那憨厚的,那么多年来一直一心护着她的哥哥?
姜宓不敢相信,可她听得出,贵公子说这话时,那态度极其严肃,不由得又不敢不信。一时之间,姜宓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起来。
在姜武的满腹疑惑中,客船碰的一声钩上了码头,然后,船工搭上跳板,船上众人开始络续下船。
下了码头后,姜宓朝那渐渐只剩下了烟尘的使者队伍看了一眼,再转头打量起南平国来。
南平国虽然不大,而且生存于四个大国的夹缝中,可它依然显得奢华至极。街道两侧的树木上,都挂着红缎做成的各色假花,不远处的建筑,更是精致优雅颇有江南韵味。
就在姜宓四下张望时,一侧,有人轻声说道:“他们来了。”
姜宓顺声望去。
这一望,她便看到了一支不小的队伍。这支队伍明显是由一些南平国的贵族子女组成,人数虽然只有十几个,可他们的车队豪华张扬,一出现便很扎人的眼。
而这支队伍,明显是来迎接贵公子的。
远远看到他们,那队伍中的少年男女们发出了一声欢呼,在他们争先恐后跳出马车时,贵公子也带着几人迎了上去。
姜宓还在想着自家哥哥,因此有点神不守舍,直到一辆马车停在她面前,那贵公子一手把她提上了车。
……真是提上去的!那厮居然伸臂揪住她的手臂,把姜宓朝腋下一挟后,便跳上了马车……
——这样的行为显然不止是姜宓觉得气愤,人群中,好一些少年男女也看傻了眼,他们呆呆看了被欺负得头发凌乱脸颊羞红的姜宓,又看向那个不苟言笑,一身威严的贵公子,一个个也不走了,竟是聚在一起交头接耳起来。
看傻了眼的不止是那些少年们,随两人走了一船的众人,这时也呆在了那里。(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擦肩而过
这些人呆得有点久,直到那贵公子咳了一声,他们才像猛然惊醒一样,车队连忙启动。
马车一动,那贵公子便随手拉下车帘,从一侧拿过一卷书册翻看起来。
姜宓被他刚才那么一下,弄得头发也乱了,脸也红了,于是,姜宓愤怒地瞪着那贵公子。
贵公子翻过一页书简,头也不抬地淡淡问道:“你很生气?”
这声音……姜宓打了一个寒颤。
姜宓陡然记起了自己的俘虏身份,她连忙低下头,忍气吞声地说道:“没……”
“没有就好。”贵公子一边看着书,一边淡淡又道:“说说吧。”
“说什么?”
“把你近两年在蜀都的事交待交待。”那贵公子的语气透着无庸置疑的强势,“本公子闲着无事,姑且听听。”
姜宓有点疑惑地看着他。
她虽然想不明白这人为什么关心这些,想了想后,姜宓还是老老实实地说道:“我这一两年一直住在道观,没怎么与外人打交道。”
姜宓说到这里,又悄悄朝着低着头似乎根本没听的贵公子看了一眼,想了想后继续说道:“我得罪了蜀国皇帝,所以跑到道观避祸。”
姜宓自觉已经把事情都交待完了,便安心地闭上了嘴。
这时,那贵公子把书简翻了一页,淡淡命令道:“继续!”
哪有什么好继续的?
姜宓苦着脸,她寻思了一会后。又道:“那个,我害得蜀国的皇后娘娘变成了前皇后,闯下了很大的祸。”转眼姜宓又道:“幸好崔子轩救了我,所以我才逃得了性命。”
也是奇怪,她那“崔子轩”的名字一出口,马车中一下子变得春暖花开了。那贵公子唇角一扬,再开口时,他的声音明显透着温柔和满意,“唔,记性还可以。你说了你在道观呆了一两年。且说说平素都做了些什么?”
姜宓老老实实回道:“就学些琴棋书画。看些四书五经什么的。”
那贵公子温柔问道:“有没有学舞?”
这人问这话时,依然头也没抬,姜宓也不知道他到底想知道什么,只好就事论事。“没有。”她老实地摇了摇头。说道:“我都得罪了蜀帝。以后定然嫁不到权贵家去,所以我那三个妈妈没有逼我学这个。”
也不知怎的,姜宓这话一出。那贵公子似乎不满意了。片刻后,他淡淡说道:“舞还是要学的。”
姜宓当做没有听到。
那贵公子显然也知道她这个态度,他把书简放在一侧。
这时,外面的马车晃了晃后停了下来,一个护卫在外面叫道:“公子,到了。”
那贵公子点了点头,他站起身来低头看向了姜宓。
一见到他伸出的手,姜宓哧了一跳,她怕他再把自己挟在腋下,连忙乖乖地说道:“我可以自己下去。”
岂料,她这话还刚刚出口,那贵公子已经伸出手把她朝他一扯,然后他再次把姜宓朝腋下一挟,便这么步履优雅地下了马车。
马车外的众人:“……”
看到花容月貌,平素对上时还挺透着一股书卷香文雅味儿的一个典雅美人儿,被崔公子这样挟来挟去,众人也不知怎么的,一时有点同情,一时又有点好笑。
只是,同情归同情,有好几个注意到了姜宓那难得的美貌的少年公子,连忙把放在她身上的目光收回——这女人明显是崔公子的禁脔,还是注意点的好。
终于,那贵公子把姜宓放在了地上。他完全无视又羞又怒的姜宓,朝着前方特意站在大门处迎接的队伍看了一眼后,贵公子向身后的护卫低声交待道:“保护好姜姑娘。”
“是!”几个护卫连忙应了,同时在心里想道:这个还用得着吩咐吗?到了明天,江陵城里凡是知道您身份的人都会知道这姜姑娘是你的人,谁敢不重视?
当下,那贵公子便在这姓楚的贵族一家合家欢迎中住进了对方的府第。
只是,让姜宓没有想到的是,入府后她才洗了一个澡,出来时便得知那贵公子有事出门了。
现在正是下午,太阳还白晃晃地挂在天空,姜宓沐浴用餐过后,百无聊赖之际,不免又想到了她的哥哥。
姜宓很想见哥哥一面。
虽然,那贵公子那么严肃的警告过她,可是对姜宓来说,找到哥哥,问清楚他现在过得好不好,是她这一两年来无时或忘的梦想。现在好不容易与哥哥相遇了,她如果就这样避而不见,一定会是终身之撼。
想了想后,姜宓决定到江陵城里逛上一逛。
让姜宓没有想到的是,身为一个俘虏,她这样的要求居然很快就得到了那贵公子留下的护卫的同意。
……江陵城身为南平国的都城,又因南平国位于四个大国的正中间,算是典型的夹缝中求生,所以这座城池建筑得非常雄伟。城门高大,城墙厚实如铁铸,整座城虽然处处都可以看到常年不断的战火带来的伤痕,可也在繁华里透着富贵绮丽。
姜宓这是第一次来到江陵,她一边兴奋的四下张望着,一边不动声色的向人打听着南唐使者的住处。
……姜宓还在那里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与李武来个巧遇时,当她来到江陵城里最繁华的北街时,前方不远处,北街最豪华的酒楼中走出了一个同样豪华的队伍。
那队伍中,走了最前面的,正是一身南唐亲王服饰,衬得整个人都透着一种威严贵气的李武!
……姜宓终于见到她的哥哥了!
与在河道上相遇不同,这一次,他们是面对面遇上,她和哥哥之间相距不到五十步!
隔着五十步,姜宓怔怔的,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正朝自己走来的男子。说实在的,再次见到哥哥,姜宓确实感觉到了陌生。
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陌生,哥哥仿佛从里到外都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要不是面目变化不大,任他是谁也不会觉得,眼前这个贵人就是以前的李武。
看到李武大步向她这里走来,姜宓眼睛一眨不眨的。
就在这时,酒楼中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娇呼声,“武哥哥。”声音一落,一个打扮华贵的美人儿已经提着裙套,小碎步地追了上来。
这个美人儿纤纤弱弱,皮肤极白,双眼水汪汪的透着一种怯弱温柔之姿,是个典型的小家碧玉,却是姜宓的熟人。
……她就是姜宓和李武在南楚巫城乡下时,那个与他们做了十几年邻居的陈心儿!
此刻,陈心儿梳着妇人发髻,她衣饰华贵,整个人都透着一种养尊处优,那张美丽的脸上带着一种幸福的余韵,已与姜宓记忆中的她完全不同!
看到陈心儿追出,李武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只见他含着笑对着陈心儿伸出手,在陈心儿一扑而上时,他温柔的在她腰间搂了搂,再然后,一对情侣相依相伴的向着姜宓走来。
不管是看到陈心儿突然出现的惊愕,还是眼看哥哥就要靠近的紧张,都让姜宓屏住了呼吸。
可是,姜宓在那里紧张得连呼吸都不能时,那一边,李武已经带着陈心儿,在几十个护卫的簇拥上,与姜宓擦肩而过!
五十步的距离,李武等人大步走来,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朝姜宓看一眼。明明,没有戴纱帽的姜宓有着能令整个江陵人都痴望的美貌,明明,姜宓一直在紧张而又热切地看着他。
……看着李武从身边走过,看着他毫不犹豫地远去,看到连陈心儿也好奇的朝着姜宓看了几眼,看着李武上了马车,而那马车毫不停留就驶了开去,姜宓觉得自己屏住呼吸的时间太久,都令得胸口一阵闷痛了。她呆呆地看了那远去的马车半晌,开始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姜武的怨恨
姜宓并没有犹豫太久!
好不容易遇到哥哥,她便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于是,咬了咬唇,姜宓突然朝着那马车的方向追去。
没有想到姜宓会突然动作,几个护卫都是一惊。而出身农家的姜宓,那体力自是不用说,只是一个眨眼,她就已经跑出了五六步。
不得不说,江陵街上,美貌到了姜宓这个地步,还是非常引人注目的,现在她这么一追,注意的人就更多了。李武的马车驶出不远,便有坐在二层楼阁上的路人探出头向他提醒道:“那位公子,后面有人在追你呢。”
一连三四个人都这样提醒,不知不觉中,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陈心儿好奇地回过头,看了一眼后,她不高兴地说道:“是刚才遇到的那个女的。真是不要脸,武哥哥都不理她了,她居然还敢追上来。”
这几年里,姜宓的变化实在太大,陈心儿竟是一点也没有认出她来。
陈心儿嘀咕完后,回头见到李武笔直笔直地坐在车厢里,他的双唇抿得紧紧的,唇角似是浮起了一抹冷笑,俊朗的脸上又黑沉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这样的李武,陈心儿哪里见过,当下,她缩在马车角落里一声不吭了。
就这么会功夫,姜宓已经追了上来,于一阵气喘后,陈心儿和李武听到姜宓在外面清软地唤道:“这位公子,请停一下。”略顿了顿。她又大声说道:“李家公子,我,我有话要跟你说!”
李武还没有开口,陈心儿已经掀开车帘一角轻蔑的瞟向姜宓,没好气的轻喝道:“我家夫郎不想你,你快走吧。”转眼陈心儿又哧了一声,说道:“真是个没脸没皮的,居然这么追一个男人。”
可是,陈心儿的话音没落,却听到马车里面。突然传来了李武那冷冰冰的声音。“心儿,你下去一会。”
啊?
陈心儿不敢置信地回过头来。
对上她的眼神,李武却冷得像个冰碴,他沉着脸再次喝道:“下去!”
这是李武特意派人把她接来后。从来没有过的冰冷。一时之间。陈心儿眼泪都出来了。她咬了咬唇,终是跳下了马车。
几乎是陈心儿一离开,李武的命令声便再次传来。“你们围成一圈,别让人靠近这里。”他吩咐的,自然是那些护卫。
“是!”护卫们整齐的应了一声,四散而开,只见他们团团围着马车,挡住了路人看向这里的目光。
然后,李武抬头向着姜宓看来。
姜宓这时已走到了马车旁,饶是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这时对上李武那冷冰冰的,毫无感情的眼神,也不由一阵窒闷。
张了张唇,姜宓红着眼眶哑声唤道:“哥哥,我是阿宓呀。”
这么多年了,她与哥哥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了,她把他视作唯一的亲人唯一的依靠,在姜宓而言,她做梦也想不到,他们之间会有迎面相逢却如陌路的一天!
李武面无表情地看着姜宓,“有话直说!”
有话直说?
她找了他近两年,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有一天团聚后的欢喜……姜宓紧紧咬着下唇,正好这时一阵风吹来,带来一种沁入骨子的寒凉,姜宓连忙缩了缩,紧紧抱住双臂。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不耐烦地看着她的姜武,终是哑声问道:“哥哥,为什么?”
一滴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姜宓的声音都哽咽起来,她抽噎着不安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哥哥不认阿宓了?”
在这个世间,如果连这么亲的哥哥都可以转眼就翻脸不认人,她真不知道还有谁值得信任,还有谁可以依靠。
在姜宓的泪珠一颗一颗地掉到地上,渐渐沁湿了地面的泥土后,李武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了起来,“我姓李,家父一生只有我这个独子,从来没有一个叫姜宓的妹妹!”
在姜宓脸色瞬时雪白中,李武的声音再次传来,“姜姑娘以后记住了,别见到一个人就赶上去认亲!一个杀人凶手的女儿,根本就不配做人家的妹妹!”
杀人凶手的女儿?
姜宓急急走上一前,她伸手揪向李武的衣袖,却被他重重一甩险些跌倒在的。身子晃了晃后姜宓连忙扶住马车站稳。她苍白着脸看向李武,颤声说道:“什么叫杀人凶手的女儿?哥哥,你就算要与阿宓徶清关系,也得让阿宓知道一二啊。”
李武依然冷着脸,直过了好一会,他才哑声说道:“我的生母乃是父亲的嫡妻,后来父亲恋上徐氏后不辞而别,徐氏久不见生育后,知道母亲生了我,便煽动父亲把我带走,那时我年仅两岁!”
李武说到这里,声音越发冰冷起来,“我母亲的家族在南唐颇有势力,你母亲为了以绝后患,一转背便借我父亲的名义引她出来杀了她……我母亲在路途中出事被杀,我也无故失踪,我爷爷和外祖他们整整寻了我十八年。而我本是南唐皇族,本来应有尽有,却因你母亲成了一个乡下贱民,十九年间受尽了冷落和羞辱。自你出生后,你母亲是怎么对我的,你应该还有记忆!那个时候,我的身上是没有一天没有伤口!到了蜀都后,你这个遗花公主又是怎么高高在上的,那些蜀人是怎么嘲笑我这个拖油瓶哥哥的,你更应该还有记忆。所以姜氏阿宓,你以后也别叫本王哥哥,本王不是你的哥哥!”
对姜宓来说,她母亲曾经杀了哥哥生母一事,她是不知情的。李武这一大段话中,她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她在蜀都时,从来没有在他面前高高在上过。
当下,姜宓急得脸都白了,她慌乱地说道:“哥,我没有,我从来没有高高在上,更没有看不起你过……”
不等她说完,李武已冷笑着打断了她的话头,“已经不重要了!”
一句话堵得姜宓说不下去了后,李武抬起头傲慢地说道:“姜宓你听好了!本王现在姓李,乃天下第一第二的强国南唐的皇室亲王!本王已经不再是佝偻着身子,在你遗花公主身后活得像狗一样的姜武了。现在是本王高高在上!这话你听明白了吗,蜀国的遗花公主?有所谓风水轮流转,现在是本王可以轻易的决定你遗花公主的生死!哪怕是那个蜀国皇帝,现在见到本王也应该恭恭敬敬客客气气!所以,以后别再攀上门来叫我哥哥了,本王不是你的哥哥!”
姜宓仿佛听不懂一样,她睁着一双大眼迷茫地看着李武,直到李武刷地拉下车帘,直到李武的护卫把她推到了路旁,直到李武的马车扬长而去,她还那样傻傻地站在那里。
傍晚时,那贵公子一回来便看到了失魂落魄般的姜宓。
只见他走出几步,叫来一个护卫低声询问几句后,那贵公子了然地点了点头。
不一会,他端着一盅汤走到姜宓面前,弯下腰温柔地说道:“喝一点甘蔗汤吧,很甜的。”
也不等姜宓回头,他已拿起那碗汤放在姜宓唇边,坚定地喂了起来。
直到姜宓在无意识中把那碗汤喝完了,那贵公子才随手放下陶盅,徐徐说道:“姜宓,是不是姜武不肯认你?”
他一提到姜武,姜宓像是活过来了一样,她怔怔地看向贵公子,哑声呢喃道:“他说我在蜀都是看他不起,还说那时大家都在羞辱他。”
那贵公子点了点头,他笑了笑后随口说道:“对一个心胸狭小的人来说,当时那种生活是会让人感到屈辱。”
姜宓自己都是一个伪公主,那个与花蕊夫人毫无关系的姜武,自然更是处境艰难。而且因为他是男子,又是哥哥,所以很多时候他遇到委屈,都只能默默地吞下去。
听到贵公子这么一解释,姜宓垂下了双眸。
过了一会,姜宓低低说道:“我从来不知道他会恨我。”
说到这里,姜宓苦笑起来,她伸手捂住脸,喃喃又道:“我从来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姜武的怨恨
姜宓并没有犹豫太久!
好不容易遇到哥哥,她便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于是,咬了咬唇,姜宓突然朝着那马车的方向追去。
没有想到姜宓会突然动作,几个护卫都是一惊。而出身农家的姜宓,那体力自是不用说,只是一个眨眼,她就已经跑出了五六步。
不得不说,江陵街上,美貌到了姜宓这个地步,还是非常引人注目的,现在她这么一追,注意的人就更多了。李武的马车驶出不远,便有坐在二层楼阁上的路人探出头向他提醒道:“那位公子,后面有人在追你呢。”
一连三四个人都这样提醒,不知不觉中,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陈心儿好奇地回过头,看了一眼后,她不高兴地说道:“是刚才遇到的那个女的。真是不要脸,武哥哥都不理她了,她居然还敢追上来。”
这几年里,姜宓的变化实在太大,陈心儿竟是一点也没有认出她来。
陈心儿嘀咕完后,回头见到李武笔直笔直地坐在车厢里,他的双唇抿得紧紧的,唇角似是浮起了一抹冷笑,俊朗的脸上又黑沉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这样的李武,陈心儿哪里见过,当下,她缩在马车角落里一声不吭了。
就这么会功夫,姜宓已经追了上来,于一阵气喘后,陈心儿和李武听到姜宓在外面清软地唤道:“这位公子,请停一下。”略顿了顿。她又大声说道:“李家公子,我,我有话要跟你说!”
李武还没有开口,陈心儿已经掀开车帘一角轻蔑的瞟向姜宓,没好气的轻喝道:“我家夫郎不想你,你快走吧。”转眼陈心儿又哧了一声,说道:“真是个没脸没皮的,居然这么追一个男人。”
可是,陈心儿的话音没落,却听到马车里面。突然传来了李武那冷冰冰的声音。“心儿,你下去一会。”
啊?
陈心儿不敢置信地回过头来。
对上她的眼神,李武却冷得像个冰碴,他沉着脸再次喝道:“下去!”
这是李武特意派人把她接来后。从来没有过的冰冷。一时之间。陈心儿眼泪都出来了。她咬了咬唇,终是跳下了马车。
几乎是陈心儿一离开,李武的命令声便再次传来。“你们围成一圈,别让人靠近这里。”他吩咐的,自然是那些护卫。
“是!”护卫们整齐的应了一声,四散而开,只见他们团团围着马车,挡住了路人看向这里的目光。
然后,李武抬头向着姜宓看来。
姜宓这时已走到了马车旁,饶是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这时对上李武那冷冰冰的,毫无感情的眼神,也不由一阵窒闷。
张了张唇,姜宓红着眼眶哑声唤道:“哥哥,我是阿宓呀。”
这么多年了,她与哥哥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了,她把他视作唯一的亲人唯一的依靠,在姜宓而言,她做梦也想不到,他们之间会有迎面相逢却如陌路的一天!
李武面无表情地看着姜宓,“有话直说!”
有话直说?
她找了他近两年,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有一天团聚后的欢喜……姜宓紧紧咬着下唇,正好这时一阵风吹来,带来一种沁入骨子的寒凉,姜宓连忙缩了缩,紧紧抱住双臂。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不耐烦地看着她的姜武,终是哑声问道:“哥哥,为什么?”
一滴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姜宓的声音都哽咽起来,她抽噎着不安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哥哥不认阿宓了?”
在这个世间,如果连这么亲的哥哥都可以转眼就翻脸不认人,她真不知道还有谁值得信任,还有谁可以依靠。
在姜宓的泪珠一颗一颗地掉到地上,渐渐沁湿了地面的泥土后,李武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了起来,“我姓李,家父一生只有我这个独子,从来没有一个叫姜宓的妹妹!”
在姜宓脸色瞬时雪白中,李武的声音再次传来,“姜姑娘以后记住了,别见到一个人就赶上去认亲!一个杀人凶手的女儿,根本就不配做人家的妹妹!”
杀人凶手的女儿?
姜宓急急走上一前,她伸手揪向李武的衣袖,却被他重重一甩险些跌倒在的。身子晃了晃后姜宓连忙扶住马车站稳。她苍白着脸看向李武,颤声说道:“什么叫杀人凶手的女儿?哥哥,你就算要与阿宓徶清关系,也得让阿宓知道一二啊。”
李武依然冷着脸,直过了好一会,他才哑声说道:“我的生母乃是父亲的嫡妻,后来父亲恋上徐氏后不辞而别,徐氏久不见生育后,知道母亲生了我,便煽动父亲把我带走,那时我年仅两岁!”
李武说到这里,声音越发冰冷起来,“我母亲的家族在南唐颇有势力,你母亲为了以绝后患,一转背便借我父亲的名义引她出来杀了她……我母亲在路途中出事被杀,我也无故失踪,我爷爷和外祖他们整整寻了我十八年。而我本是南唐皇族,本来应有尽有,却因你母亲成了一个乡下贱民,十九年间受尽了冷落和羞辱。自你出生后,你母亲是怎么对我的,你应该还有记忆!那个时候,我的身上是没有一天没有伤口!到了蜀都后,你这个遗花公主又是怎么高高在上的,那些蜀人是怎么嘲笑我这个拖油瓶哥哥的,你更应该还有记忆。所以姜氏阿宓,你以后也别叫本王哥哥,本王不是你的哥哥!”
对姜宓来说,她母亲曾经杀了哥哥生母一事,她是不知情的。李武这一大段话中,她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她在蜀都时,从来没有在他面前高高在上过。
当下,姜宓急得脸都白了,她慌乱地说道:“哥,我没有,我从来没有高高在上,更没有看不起你过……”
不等她说完,李武已冷笑着打断了她的话头,“已经不重要了!”
一句话堵得姜宓说不下去了后,李武抬起头傲慢地说道:“姜宓你听好了!本王现在姓李,乃天下第一第二的强国南唐的皇室亲王!本王已经不再是佝偻着身子,在你遗花公主身后活得像狗一样的姜武了。现在是本王高高在上!这话你听明白了吗,蜀国的遗花公主?有所谓风水轮流转,现在是本王可以轻易的决定你遗花公主的生死!哪怕是那个蜀国皇帝,现在见到本王也应该恭恭敬敬客客气气!所以,以后别再攀上门来叫我哥哥了,本王不是你的哥哥!”
姜宓仿佛听不懂一样,她睁着一双大眼迷茫地看着李武,直到李武刷地拉下车帘,直到李武的护卫把她推到了路旁,直到李武的马车扬长而去,她还那样傻傻地站在那里。
傍晚时,那贵公子一回来便看到了失魂落魄般的姜宓。
只见他走出几步,叫来一个护卫低声询问几句后,那贵公子了然地点了点头。
不一会,他端着一盅汤走到姜宓面前,弯下腰温柔地说道:“喝一点甘蔗汤吧,很甜的。”
也不等姜宓回头,他已拿起那碗汤放在姜宓唇边,坚定地喂了起来。
直到姜宓在无意识中把那碗汤喝完了,那贵公子才随手放下陶盅,徐徐说道:“姜宓,是不是姜武不肯认你?”
他一提到姜武,姜宓像是活过来了一样,她怔怔地看向贵公子,哑声呢喃道:“他说我在蜀都是看他不起,还说那时大家都在羞辱他。”
那贵公子点了点头,他笑了笑后随口说道:“对一个心胸狭小的人来说,当时那种生活是会让人感到屈辱。”
姜宓自己都是一个伪公主,那个与花蕊夫人毫无关系的姜武,自然更是处境艰难。而且因为他是男子,又是哥哥,所以很多时候他遇到委屈,都只能默默地吞下去。
听到贵公子这么一解释,姜宓垂下了双眸。
过了一会,姜宓低低说道:“我从来不知道他会恨我。”
说到这里,姜宓苦笑起来,她伸手捂住脸,喃喃又道:“我从来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李武的思量
与此同时。
陈心儿上了马车后,一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李武的表情。
陈心儿是李武的初恋,对于这个爱慕虚荣的少女来说,这辈子最大的悔恨就是当初在巫城时,她曾经一度放弃了李武。
陈心儿从来没有想到过,李武居然会是南唐皇室宗亲,这种高高在上的身份,让她的心理产生了极大的落差。直到现在陈心儿还记得,那一天巫城里突然出现了那么一支豪华得让人惊艳的队伍,然后,当李武被那数百人毕恭毕敬的从马车里请出时,与别的村姑一样缩在人群后面的陈心儿才猛然发现,原来这个高不可攀的大权贵,竟然会是曾经与她相恋过的姜武!
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让陈心儿如做梦一般,姜武,现在改名为李武的南唐亲王,竟然真是为她而来。于是,接下来,陈心儿在同伴们羡慕妒忌的眼神中上了李武的马车。
只是,直到那马车驶离了巫城好一阵,陈心儿才从梦幻般的美好中惊醒过来——姜武把她从村里接走时,居然连她父母的面也没有见一下,更别提什么彩礼了!而她自己居然也在云里雾里之际,跟着他就这样无名无份,甚至没有半句交待地离开了楚国。
回到南唐后,李武确实对她很好,可这种好,在看到李武那满院子被南唐皇帝赐的各色美人,在看到一个个对着李武频频示好的南唐贵女后,却让陈心儿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不安。
陈心儿知道。自己是李武的初恋,自己原本在李武心中有着不可磨灭的地位。可这一切,早在她踩着他去攀附权贵时,就被消磨得差不多了……要不是李武对她有恨,他怎么可能连她父母亲人也不见一面?怎么可能把她接到南唐却半点彩礼也不留给她的家人?怎么可能****与她夜渡**,却至今一个名份也不曾给她?
这样的李武,让陈心儿很害怕很不安,隐隐中她有一种感觉,总有一天李武会对她厌倦,而那时。也就是她的末日。
因着这种不安。陈心儿刚才知道,那个拦路的大美人就是曾经的姜宓时,她甚至是高兴的。陈心儿想着,要是姜宓能够回到李武的亲王府就好了。至少姜宓是个容易心软的人。她说不定还能打劫姜宓。劝得李武给自己一个名份。
陈心儿不知道姜宓和李武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可这并不妨碍她一直在默默的观察着李武。
从姜宓离开后,李武的脸色便一直很不好。他心神不宁,时不时冷笑几声,可那眼神底总不免藏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过了一会,陈心儿小小声地开了口,“阿武,阿宓是你妹妹呢,就算她犯了错,可亲兄妹哪有什么隔夜仇?”
岂料,陈心儿话一出口,便听到李武在那里冷笑地说道:“谁说她与我是亲兄妹?本王与姜宓既不同母亦不同父!”说到这里,李武盯了陈心儿一眼,又道:“以我们现在的身份,本王便是娶那姜宓也大可娶得!”
李武最后一句话一出,陈心儿立马哑了,她可不想找一个情敌回去。
见到她马上变得讷讷不言,李武冷笑了一声后,闭上了双眼。
便是回到南平国安置他们这些使者的院落后,李武还是显得心情很烦躁。不过,他这一两年在南唐国打拼到现在的地位,一路可不侥幸,所以他的自制力是极好的。
晚上,南平皇帝宴请两国使者,李武百无聊赖地坐在席上,有一句没一句地倾听着那些人的对话。
过了一会,一个南唐副使凑过头来,朝着李武低声说道:“王爷,听说今日白天时,那蜀国康王带着他那妹妹特意去找了南平皇帝……你说这样下去,那南平皇帝会不会把床子弩的制作图给了蜀国?”
李武不屑地说道:“天下诸国都怀疑床子弩的制作图谱现在南平,如今,我南唐和后蜀都奉上厚礼前来索取,他南平把制作图给了后蜀,那就是得罪了我南唐,给了我南唐那就是得罪后蜀,再说,还有一个后周在虎视眈眈地盯着呢。依本王看来,这南平国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那制作图描上几份,给我们几个大国全都发上一份,这才能够免去灭国之危!”
李武这话很是有理,几个副使频频点头。
这时,一个副使突然说道:“听人说唐灭之前,唐哀帝曾经组织工匠秘密研究一种极为强大的弩,说是叫什么神臂弩,据说那弩刚研制成功,唐哀帝就被废了,那些工匠也全都神秘死亡。只是民间传说,那神臂弩还是有图纸传世的,只是不知道落在谁家手里了?想来,要是那神臂弩问世,目前这天下诸国并立的局面只怕也会有大变动……”
那副使说得滔滔不绝,一不留神却发现李武表情有异,他诧异地问道:“王爷,你怎么啦?”
李武马上恢复了冷漠,他摇头道:“无事。”他也不想与那人多做解释,一脸漠然的闭上了双眼。而那副使也只是随口一问,见状也就转移了注意力。
这时,闭着双眼的李武却绝不平静,他放在榻两侧的双手紧握在拳,那心跳的声音连他自己也听得见:可能世人都没有想到,他曾经的养母,那个花蕊夫人是个极喜欢收集他人秘术的。他依稀记得,在他五岁那年,养母和父亲闲聊时,曾经提到过,她收集的那些东西中有一样是武器——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就是神臂弩?
转眼,李武又想到:前两年,阿宓让我回了一趟巫城,在那后山的槐树下取了一个木箱给她。只是自己那时太实诚,竟一直没有打开木箱看一眼……
李武思来想去,半晌后自己摇了摇头,忖道:不管那木箱里有什么,这事天知地知她知我知,万不能让第三人知道……我便是不认她,也万不能叫人害了她去!
……
这时的姜宓,哪里知道蜀国和南唐两国都派了宗室亲王而来,竟是为了那床子弩的制作工艺?现在的她,还沉浸在李武那冷漠而无情的言语中,伤心得不能自拔。
她把自己关在房里失落了足足三天,幸运的是,那个贵公子口口声声说她是他的俘虏,这三天里却一直放任她舔着伤口,并不曾指使她或命令她什么事。
第四天,姜宓还无精打采地躺在榻上伤神,突然发现花园中叽叽喳喳一片。她打开窗户一看,外面的花园中竟然到处都是少年男女,楚府的婢仆穿行其中,不停的给这些穿着南平贵族服饰的公子姑娘们添茶倒水送上糕点饮料的。
同时,姜宓也不知道,那些来来往往的南平公子们,都在暗暗向她所在的厢房打量。这些人目光热切议论不休,“听说楚府来了一个绝色美人?”“是个蜀女,都说蜀女皮肤白身段好,性情火辣多情,也不知这个美人如何?”“想什么呢?人家早就有主了,那个南唐来的公子可是走到哪里都把她抱来抱去的。”“什么抱?本公子亲眼看了,明明是挟!是放在腋下挟着走,当真是唐突佳人!”
“喂,你们说了这么多,就没有一个人说清那个美人有多美,难道她还能胜过南平第一美人,陛下宫中的丽妃娘娘不成?”
议论到这里,一位明显是南平宗室的公子马上大声回道:“这你就不懂了,那美人可比丽妃娘娘强多了,那美人身上有种书卷气和清媚气相混合的东西,可是一个难得的尤物!”
这时,另一位宗室亲王突然嘎嘎说道:“也不知道这位南唐来的客人舍不舍得割爱?既然是这样的绝色,那就应该把她献给陛下享用才是!”说到这里,那亲王转向身后一个仆人,吩咐道:“去,把这事跟夫人说一声,让她派人去跟楚府谈一谈。”
这个宗室亲王开口时,四周原本议论得起劲的众人都住了嘴。在那宗室目光扫过来时,他们更是齐刷刷低下头。
……
这一天,那贵公子也不知忙什么去了,竟是一直没有回楚府。而就在傍晚时,南平国的皇帝突然颁下旨意,说是听闻楚府来了一位来自蜀国的贵女,陛下今晚大宴诸国使者和南平诸臣,特请这位蜀国贵女一并前去赴宴!
圣旨一下,也不等姜宓反应过来,那颁旨的太监已带着几十个护卫闯入了姜宓所在的厢房。当看到云里雾里还弄不清状况,听到有人进来而慌乱站起,脂粉不施的姜宓时,那太监也罢,那些护卫也罢,齐刷刷双眼一亮。
再然后,在那太监的强行要求,或许说是挟持中,姜宓的厢房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的情况下,她被强行沐浴更衣,强行梳发打扮,强行押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而这个时候,南平皇宫中灯火通明乐声喧哗,正是人群川流不息,热闹繁华时……(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崔子轩亮相
在殿中呆得气闷,趁着蜀帝还没到,李武负着手走到了花园中。
看到不远处的广场上停下一辆马车,而围拥着那马车的是深得蜀帝信任的几个太监,不远处更有几个太监抬着一辆舆轿走过去。李武向身后的一个南平官员问道:“那马车里来的是何方贵人?怎地连苏公公也出马了?”
那南平官员恰好是知道实情的,闻言他哈哈一笑,说道:“听说来了一个蜀女,生得端的国色天香。陛下这不心动了?”
看那些太监的架式,分明是准备把美人直接往南平皇帝的后宫里抬。
从蜀国来的?生得国色天香?李武在一旁想着想着,突然脸色大变。
当下,他朝广场大步走去。
没有想到李武会有这个动作,那南平官员一怔,连忙追了上去。
李武习武多年,直是奔走如飞,转眼间他便拦在了林荫道上,恰好挡在了舆轿的前面。
朝着那领着的太监苏公公略一颌首后,李武温温和和地笑道:“公公这是抬了何方贵人,怎地宴会也不入直接朝后面去啊?”
那苏公公一怔,他抬头打量着李武,见到他神色自如,也拿不定他是真的好奇还是纯粹问一问。
可不管如何,这南唐的亲王也管得太宽了吧?
自来弱国无外交,那苏公公虽然心下恼怒,却也不好直接得罪李武,他笑吟吟地说道:“劳王爷过问了。是陛下新得了一个美人。”
“哦?”李武眉头一挑,他也不等苏公公再说什么,竟是大步走到了舆轿旁,在几人措手不及之下,李武手一伸,刷地一下拉开了帘子。
舆轿里面,姜宓正靠着榻闭着眼,仿佛睡着了一样。
李武这两年历练了不少,轿帘一拉便闻到了里面的熏香有问题。他的脸沉了下来。
迅速的,李武的脸上恢复了笑容。只见他很是随意地说道:“这个美人儿确实罕见。”
说到这里。李武转向苏公公,“今晚的宴会上,不是有蜀国的康王和青月公主在吗?这美人来自蜀国,指不定与那两人相熟呢。”
不等苏公公开口。李武说道:“依本王看来。这美人也算是江陵城的头一个。应当与各国来使都见一见才好。”他对上苦着脸的苏公公,又道:“公公何必苦恼?你们陛下得了这么出众的美人,让我等见一见又有何妨?”声音一落。李武已退后一步,朝着左右喝道:“来两个人,把这美人儿弄醒,再把她送到宴中!”
声音一落,李武转身就走,而在他的身后,他从南唐带来的几个护卫已经蜂涌而上。
……
姜宓是在一阵摇晃中惊醒的,她一睁开眼,便啊的一声坐了个笔直。明明刚才她上马车还好好的,后来怎么睡着了?
不等她想明白这件事,姜宓已经在一些人的催促下走下了舆轿。然后在苏公公等人的郁闷不快中,姜宓被簇拥着向大殿走去。
这时的殿中,正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时。南平皇帝和皇后虽然还没有到,可音乐已起,川流不息的宫女们捧着食盒游走在大殿中,众使者更是差不多完全到齐。
在这种热闹下,因昏睡了一小会而头发略有凌乱,衣裳也不太整齐的姜宓,这时亭亭玉立地出现在侧殿门口。
瞬那时,殿中略略安静了些许!
……想这些南平人也好,还是南唐或蜀人,也都是惯的美色的,可这一刻他们还是感觉到了惊艳。
殿中越来越静,无数人回过头看去,就在康王和青月公主也感觉到不对,连忙转头看来时,姜宓还怔怔地站在侧殿门口。她有点弄不清状况,正眨巴着她那大眼,有点怯生又有点让人说不出爱怜地站在那里。
饶是康王对姜宓已恨之入骨,这个时候看到这样的她,他还是下意识的一阵惊艳。青月公主紧紧掐着他的手臂,咬牙切齿地低声说道:“是她,是她!”
见到康王还是楞楞的,青月公主一阵气恼,她咬牙恨道:“哥,你难道又被这个狐媚子迷上了?”
“又被?”康王迷惑地回头。
青月公主冷笑起来,她提醒道:“她是姜宓!你看清楚一点,那个女子是姜宓!”
什么?
康王一惊,他不敢置信的上下打量着姜宓,无法想象,不过两年不到的时间,这遗花公主怎么就像脱胎换骨一样变得这么美了?是了是了,据说她的母亲花蕊夫人也是到了及茾之年也还只是一般美丽,是后来越变越美,成了人妇后更是容色绝艳了,这个姜宓看来是长得像母亲。
姜宓在门口站了一会后,慢慢的,当她看到坐在贵客位置上的康王,青月公主,以及她的哥哥李武时,那被药物熏得迷糊了的大脑猛然恢复了清明!
姜宓倒抽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一个太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既然来了,姑娘就进去坐坐吧。”
说到这里,他朝着主座的后面一指,细声细气地说道:“姑娘坐那里便可。”
而那个位置,正是南平皇帝的主座后面,她坐在那里,岂不是让人以为她是南平皇帝的宫妃了?
清醒了的姜宓也不与这人争吵,她脚步一提,便朝着南唐国那边走去。
姜宓一直走一直走,看到她靠近,南唐主使李武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姜宓不敢看他的表情。可不管如何,今日殿中这么多人,她能信任的也就是这个哥哥了。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姜宓来到了李武下首处,只见她站在那里,朝一个南唐官员楚楚可怜的瞅着,那南唐官员与她对视片刻,最后只得起身让位……
就在这时,一个清亮的声音高唱道:“陛下和皇后娘娘驾到!”
却是南平国的皇帝皇后终于到了。
南平国的皇帝是个年近五十的胖子,姜宓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就在她低下头,悄悄的,以为没人注意的朝着李武看去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鼓噪声。
鼓噪声很快便戛然而止,然后,一个太监在猝不及防下的惊叫声响亮地传来,“有,博陵崔氏嫡子崔子轩崔郎驾到——”
几乎是太监的这声高唱一传来,原本安静了的大殿瞬时沸腾起来,好些人更是激动得站了起来。
在无数人齐刷刷回头盯去时,大开的殿门处,一袭白衣,俊美得宛如朝阳晚霞的崔子轩,含着笑风度翩翩地走了过来。
……是崔子轩!居然是崔子轩!
姜宓万万没有想到,时隔近两年,她居然会在南平国的皇宫看到崔子轩!
就在姜宓自己也无法形容内心的激动时,突然的,她听到前方传来了一个南唐官员的低语声,“世人都说这个崔子轩多智近妖,可老夫看来这年轻人分明是个愚蠢的!谁不知道南平国主一直在通缉他?现在居然自动送上门来了!”
什么?崔子轩在南平国是通缉犯?
姜宓一惊,她急忙地看向了崔子轩。
这时的崔子轩,仿佛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踏入虎穴龙谭,他俊美得过了份的脸上依旧带着那份慵懒贵气的笑,他目光所到之处,总是轻易令得贵女们一阵脸红心跳……
本来,崔子轩突然出现,大殿中的贵女们都是惊喜交加。可是很快,她们便马上意识到了他的处境,一个个又不安的沉默起来。
南平国的皇帝,本来很是随意地坐在主座上,见到崔子轩居然敢来,还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堂而皇之的来!他的身子已越坐越直,那双看向崔子轩的眼神里,更是清楚地流露出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才有的尊严被夺后的森寒杀机!
在皇帝半欠着身子,双眼如鹰一样的盯视中,崔子轩一眼看到了姜宓。
这个时候的崔子轩本是万众瞩目,他这一看,便是南平国的皇帝也不由把目光投向了姜宓。对上姜宓那张绝美的小脸,南平皇帝先是一楞,转眼他想明白了什么,一双不大的眼睛越发眯得只剩下了一条缝。
就这样,在四下寂然无声中,崔子轩步履优雅地走到了姜宓面前。只见他低头看了姜宓半晌,最后轻轻叹了一口气,崔子轩温柔说道:“出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害得为夫好找。”(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情从此处而起
崔子轩说姜宓出来时为什么不跟他说一声,害得“为夫”好找!
崔子轩说他是她的丈夫!
崔子轩亲口说了“为夫”两字!
男人们还能感觉到现场那种剑拔弩张之势,也无心关注这种小儿女的事,可对于贵女们来说,崔子轩说出的话却宛如一个惊雷!
一时之间,青月公主不受控制地腾地站起,而南平国的那些贵女们则是不顾男人们的约束,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姜宓楞楞地看着崔子轩。
她清楚地看到,南平皇帝眼中那不容置疑的杀机!她甚至还能听到李武在崔子轩过来后发出的冷笑声!
她更看到了那些南唐南楚使者们惋惜的眼神!
所以,姜宓从来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明白:崔子轩为了救她冒了极大的危险!
他明知道他被南平国追缉,他明知道他进来这里有多危险,可他还是来救她了!
浑浑噩噩中,姜宓也没办法寻思崔子轩是怎么知道她的处境的,她只是想道:他又来救我了!
这两年间,其实姜宓一直在寻思崔子轩这个人,而用了两年时间,姜宓似乎也了解了这个男人。
以前,她总觉得这个人接近她的动机不纯,总觉得这人太过深沉,总觉得他对世间感情都有一种游戏的心态在内,不是个好人!
可这所有的不好,在近两年的寻思中。渐渐都变成了思念。也就是说,姜宓在情窦初开的时候,刻在她记忆中的男人唯有崔子轩一个。
所以,此刻姜宓呆呆的仰脸看着崔子轩,对上这个千千万万人中,他那眼里只有她的男子,姜宓忍不住颤声说道:“你不该来!”
这是崔子轩与姜宓相处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到她眼中出现别的神采。他目不转睛地看了一会,慢慢的,崔子轩唇角扬了扬。
见到姜宓紧张得脸都发白了。崔子轩伸手在姜宓脸颊上轻轻碰了碰。然后,他语带调笑的低语道:“这能同生共死也是一种乐趣,阿宓有我一道陪着难道不好?”
姜宓说不出话来了。
她只是紧张地看着他,见到他谈笑风生。仿佛一点也没有在意自己的处境。姜宓颤着声音提醒道:“你快想办法……快想办法!”
终于在姜宓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崔子轩低低地笑了起来。
自崔子轩出现在殿门口起,他便控制着全场的节奏。终于,南平皇帝不耐烦了。只听他浑沉的声音缓缓地传来,“崔爱卿是觉得项上人头耽在那里不喜欢了,所以特意送给朕来砍的么?”
声音一落,四下俱静!
原本,所有人都知道南平帝想杀崔子轩,可直到他这话一出,从大殿的各处无声无息地站出了上百黑衣人,所有人才真切地感觉到:崔子轩的不幸近在咫尺!
听到南平帝开口,崔子轩的目光终于从美人身上移开,他缓缓直起身来。
站直后,崔子轩竟是风度翩翩的朝着南平帝走去。
看到这么一个身着代表平民身份的白衣的男子朝着自家皇帝走近,几个太监同时站出,他们挡在了南平帝身前,一人尖声暴喝道:“大胆!”
不等崔子轩开口,南平帝已右手一挥,他浑沉的命令道:“退下。”
“是。”
那些人一退,崔子轩继续朝南平帝走去。
不一会功夫,崔子轩便来到了南平帝身前。
——不得不说,他靠得太近了!
有所谓溅血五步,一般帝王的身前,是不会允许一个明显怀有敌意的人靠得这么近的!
可是!可是!
这种自荆轲刺秦王开始,便已经昭然于世的规则,此刻看到的人,不管是各国使者,还是南平官员,甚至是南平帝本人,却都同时选择了遗忘。没有人觉得,崔子轩靠南平帝这么近,就会将他挟持或刺杀什么的。
……也是,博陵崔氏那是什么门第?被博陵崔氏和清河崔氏同时寄以厚望的崔子轩,他的性命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还要贵重过当今任何一个帝王!这么一个身份贵重的人要是行刺的话,那才叫用玉器砸石头呢。
在所有人的忽视中,崔子轩一直来到南平帝身前才站定,他很是随意地伸手入袖,在里面掏摸起来。
同样,这个动作换成了任何一个人做来,都会令得南平帝的护卫们格杀当场!可做这个动作的是崔子轩,南平帝身后的护卫们那是眼也不抬一下。
崔子轩掏了半天,从袖中掏出份文书来。只见他将那文书客客气气的双手捧到南平帝面前,说道:“崔某这里有一样东西,还请陛下过目。”
南平帝紧紧盯了崔子轩一眼,也没有通过太监便伸手接过那份文书。
南平帝展开文书阅读起来。
只是一眼,南平帝的脸色便是微微一变,慢慢看完后,南平帝瞟了崔子轩一眼,脸色铁青地说道:“怪不得崔郎入朕的皇宫也如入无人之地,原来是有备而来!”
南平帝这话含着极力压制的怒意。
他脸色极是难看,语气也很不善,崔子轩却仿佛没有感觉到不对一样,平和地回道:“陛下过虑了!”
南平帝死死地盯着他!
崔子轩含笑与他对视!
……
片刻后,南平帝慢慢向后靠去,他收起脸上的表情,沉声命令道:“来人!”
“在!”
“给崔公子备座!”
四下众人:“……”
突然而起的喧哗声,仿佛是最刺耳的讥嘲,打得南平帝的脸好生疼痛。不过他虽然脸色都沉得出水了,却终是收起了身上的杀意。
殿中还在喧嚣,崔子轩垂下双眸,他似乎与南平帝之间从无嫌隙一样,拱了拱手后轻轻悠悠地说道:“多谢陛下的宽谅——不过赐座就不必了,在下此次前来,不过是想带走我走错了地方的妇人。”
崔子轩转身,于众目睽睽之下,他走到姜宓面前,朝着她手一伸,极是温柔地说道:“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姜宓慢慢站起,她把手放在他的掌心,就这样,她的小手被他的大手紧紧包着,一步一步朝殿门走去。
殿门很近!可是姜宓每走一步都屏住了呼吸竖起了耳朵!
在这种僵硬中,在度日如年中,姜宓终于走到了殿门口。
一直到他们出了殿,里面的南平帝也没有说什么话,姜宓不由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也许是刚才隐忍太过,姜宓这一放松,便是双腿一软。
就在她极力站直时,突然的她身子一轻,却是整个人被崔子轩拦腰抱起。
……天空上,一轮圆圆的明月挂在中空,四周燃烧的火把光衬得崔子轩那张白衣映衬下的脸如玉般俊美,如雕塑般深邃。
突然的,姜宓看痴了去。她怔怔地看着月光照耀下崔子轩眼中的神采,竟是从母亲过逝后,第一次感觉到那久违了的幸福!
因为幸福,姜宓的眼眸莹光流转。
因为幸福,她的唇角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渐渐轻扬。
因为幸福,姜宓忘记了这里还是南平宫中,竟是希望这一段路能够天长地久地走下去。
崔子轩也察觉到了姜宓的眷恋,他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只是他的唇角,这时扬起了一抹极轻极浅的笑意。
从殿中到停放马车的地方,其实只有几百步的距离,可这几百步,竟是走出了一种天荒地老的感觉。
良久良久,当姜宓被崔子轩放上马车,当他自己走到驭座上坐好,开始驱动马车朝宫外驶去时,姜宓猛然惊醒过来,她掀开车帘看着夜色下崔子轩那白衣如雪的身影,低低问道:“崔公子,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我就是他
夜色如水,崔子轩的白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姜宓的问话,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回答。
见他不说,姜宓只好悻悻地闭上了嘴。
不一会功夫,马车便驶入了楚府所在的街道。几乎是刚刚进入,街道两侧便走出了上百号人,他们齐刷刷低头一礼,走到了马车旁围拥住两人。
然后,马车继续向前驶去。
明明两侧有着这么多人,可这些人都无比安静,姜宓眼看着马车渐渐驶离楚府的范围。
就在这时,突然的,一个少女娇脆的声音传来,“子轩哥哥!”
却是十几个少年男女,突然冲到了马车前面,他们挡住崔子轩的去路后,那个走在最前面的少女红着眼眶,哽咽地说道:“子轩哥哥……对不起!你别怪我父母他们,这事是我,是我故意把这位姜姐姐是个绝色美人的事透露出去的……”
月光下,少女哭得楚楚可怜,两行清泪顺着她洁白的脸颊流下时,有一种任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不忍继续追责的脆弱之美……
姜宓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美人,仅凭几滴泪水,便可以让整个天下的人都遗忘她的不好。
驭座上,崔子轩没有说话。
那少女哭得更厉害了,不一会功夫,她已抽噎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仿佛,如果崔子轩不能原谅她,她马上就会昏倒在他面前。
在一种极致的安静,只有少女的哽咽声呜呜咽咽传来时。崔子轩开口了,他的声音清清冷冷,听不出喜怒,“楚颜,你透露出去的并不止姜宓是个美人一事……为了打动南平皇帝,你连安在皇宫里的后手都动用了,百般劝诱,画像都呈了几幅,生生令得南平帝动了心。真看不出啊,楚颜你的本事还挺大的。”
崔子轩这番话说得轻轻柔柔没有半点人间烟火气。可是随着他的话一落地。跟在那少女身后的少年男女们惊得相互看了一眼,忍不住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起来。
楚颜的脸色白得像鬼一样,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崔子轩,尖声叫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当然。她对上的只是崔子轩那冷冷的表情。
可是楚颜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有多绝情,今日他既然露出了这样的表情,那这一生。他只怕是不会原谅她的了。
无比的慌乱,以及无比的痛恨,令得楚颜腾地转头盯向了姜宓,夜色中,这个脆弱如春花的少女朝着姜宓尖声叫道:“姓姜的,你也别得意!我告诉你崔郎接近你压根没安好心!你以为你凭什么能得他青眼相待,凭什么能得他这个万花丛中过的男人对你那般好,我告诉你那是因为他……”
楚颜刚刚叫到这里,也不见崔子轩有什么动作,一个护卫右手一扬,便有一物堵住了楚颜的嘴,令得她发出“唔唔”的叫声。
接着,几个护卫上前,他们架着楚颜,领着众少年少女,转眼便消失在黑暗中了。
而那些人一走,崔子轩便命令马车继续前进。
于马车不疾不缓的行进中,姜宓轻哑的声音极小的传来,“你和他是同一个人?”
她问得极小心,语气甚至有点飘颤。
而且,很显然,姜宓口中的他,是那个俘虏了她的戴面具的贵公子,是那个南唐谋士!
回答姜宓的,是吹得火把猎猎作响的夜风,以及崔子轩那卷起的白色衣袍。
四周再次恢复了极致的安静。
姜宓朝着不肯回答她的崔子轩看了一眼,慢慢拉下了车帘。
马车驶了一会,突然停了下来。接着,姜宓听到外面传来崔子轩的温柔低语,“阿宓,到了。”
姜宓嗯了一声,边掀开了车帘。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处位于城郊的府第。府第太黑,姜宓也看不出什么名堂,便被崔子轩带着入了内。
跟随着崔子轩的护卫们,一入府第便迅速地忙碌起来。
崔子轩继续带着姜宓前进,来到一处阁楼前时,他低头看着姜宓,温柔说道:“这座阁楼我刚让人打扫过,阿宓今天也累了,先去歇歇吧。”
话音一落,他转身就走!
看着他风度翩翩的背影,姜宓怔怔地站在原地,她原本有很多话要向他说,还有很多事要问他,可看这情形,留恋不舍的只有她?
又站了一会,突然的,姜宓喊住了崔子轩,“崔郎!”
于崔子轩停下脚步时,姜宓朝他跑了过去,她来到崔子轩的身后,仰着小脸轻声说道:“崔郎,今天谢谢你前来救我。”
崔子轩回头。
月光下,这人风神秀异得难言难画,姜宓怔怔地看着他,极为突然的,她竟是感觉到了一种不安……这种不安,不是因为崔子轩的眼神不温柔,也不是因为他看向她时,那神情不专注,她只是,突然有点患得患失起来。
——姜宓不懂情事,她不知道,她之所以会患得患失,是因为她对眼前这个男人有了渴望。
崔子轩一直在看着姜宓,在对上她眸中那生动异常的眷恋时,他的唇角扬了扬。
提步走到姜宓身前,他低下头,极是轻柔地说道:“对了,刚才你不是问过我与他是不是同一个人吗?唔,你说得对,我与他……确实是同一个人!”
姜宓怔住了。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脸色一时青一时白,一会,她记起自己那一路的绝望,一会,她又记起那个人当时跟她说过的话,记起了当时的恐惧害怕。
过了好一会,姜宓轻声问道:“可为什么呢?”为什么你要隐藏身份?为什么你要那样故意欺骗我吓我?
听到姜宓的询问,崔子轩笑了,他伸出手轻轻抚着她的脸,低低说道:“傻孩子,这还有什么原因?你不是一直说我不是好人吗?这不,我那时候便想坏给你看了。”
说到这里,崔子轩低低一笑,他衣袖一甩转身就走。
姜宓站在月色下,她怔怔地看着崔子轩入了一个阁楼,怔怔地看着几个美貌婢女伏在地上迎接于他,怔怔地看着几个中年文士簇拥而上……
不说姜宓这一晚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这一边,崔子轩坐在主座下,唇角含着笑,慢条斯理地玩着一柄玉扇。
下面,几个中年文士分两列坐着。其中一个中年文士开口说道:“公子,我已派人送出信,拦截那些周国来使了!”
另一个文士则是笑道:“还是公子有手段,直接对那南平帝说你此次是代表周国出使南平的主使人。只是公子这个决定做得突然,先前没露过半点风声,直到下午那姜氏入宫后才决定如此行事,实让我等措手不及。”
第三个文士则是说道:“公子既然说出了那样的话,那明日我等便与公子一道扮成周国的正副使去见南平皇帝吧。对了,听说这次后蜀和南唐的人都是冲着床子弩的制作图而来,干脆公子也去争一争?”
几个文士都是具有大才的人,为了收拢他们这些年崔子轩可是费了不少力。他倾听了一会,也只有几个小地方发表了一些意见,便让他们自去张罗了。
等到文士们一退,书房中一下子安静下来。
崔子轩从一侧几上拿起一本书,随手翻了翻后,突然的,他想到了他抱着姜宓出皇宫时,姜宓看向他的眼神……想着想着,崔子轩的唇角愉悦的轻扬起来。
过了一会,崔子轩把书册啪的一声朝几上一放,站了起来。
看到他动身,几个婢女连忙围过来,她们恭敬地问道:“公子可有吩咐?”
崔子轩一边朝外走去,一边浅笑着说道:“时辰不早了,你们都去睡吧,我去姜姑娘那里坐坐。”
“是。”(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相恋
姜宓刚准备入睡,便听到外面传来婢女们恭敬的说话声,“见过公子。”
是崔子轩来了?
姜宓双眼一亮,连忙穿好衣裳走了出去。
她一出门,便看到崔子轩倚栏而立,正仰望着明月出神。
姜宓双眼亮亮地看着他,小声说道:“这么晚了,崔郎怎么来了?”
几乎是姜宓的话音一落,崔子轩便回过头来冲她笑了笑。
他这笑容特别明亮,熠熠如星的双眼中似乎有什么在流淌,姜宓都差点看痴了去。
这时,崔子轩开口了,他挺温柔地说道:“正是因为很晚了,我才应该过来呀。”
这话姜宓听不懂,因此她诧异地问道:“什么?”
崔子轩笑吟吟的,他从一侧婢女手中接过酒盅,朝着姜宓晃了晃后,崔子轩提步向她走来。
他走到姜宓面前,低下头靠近姜宓,崔子轩声音轻柔地说道:“……我如果不在晚上过来,那些人怎么会知道阿宓是我的女人呢?”
什么?
姜宓一惊,猛然抬头看去。对上她瞪大的双眼,崔子轩继续懒洋洋地说道:“你看,为了救你我崔某人都以身涉险,连南平皇宫那么危险的地方都闯过了……本公子付出这么多,要是还让阿宓清清白白的出去招蜂引蝶,我岂不成冤大头了?”
姜宓的脸黑了!
她突然发现,原来自己这两年里是白念着这个人了!
这厮果然就不是个好人!
见到姜宓又开始斜着眼鄙夷地看着自己。崔子轩突然想笑,他扬起唇,伸手在姜宓在脑袋上一按。他力气有点大,姜宓被按得猛一低头,差点整个人都冲到崔子轩怀里。好不容易扶着这人双臂站直,姜宓瞪向崔子轩的双眼中已开始冒火了!
见到姜宓恨得磨牙却强自忍耐的样子,崔子轩心情舒畅极了。他低头看着一反前几日遇到李武后的沉闷,重新恢复了灵动的姜宓,轻叹一声又道:“你这次被强行带走,说起还是我的不是……我本以为。在码头下来后我对你的亲近行为。能够警告那些有心人,却没有想到女人的妒忌心这么可怕,竟连家族也置之不顾。
崔子轩不提码头行为还好,他一提那事。姜宓便想到自己被这人挟在腋下提来提去的狼狈……
见到姜宓脸色越发难看了。崔子轩忍着笑。过了一会,他低头一凑,奇道:“咦。今儿是用了花瓣沐浴?可是因为想着你家夫郎要来?”
姜宓脸孔爆红,她低声吼道:“才不是!”
她这一声吼很有点羞怒!
崔子轩被吓得倒退了一步,他在胸口拍了两下,道:“阿宓吓坏我了!”
他还会吓坏?居然还拍胸口!
这人戏弄她时永远花样百出!姜宓气结!
姜宓狠狠瞪了他一眼,决定不理这厮,于是她腾地转身提步就走,就在她准备回房时,突然腰间一暖,却是崔子轩从后靠近,轻轻抱住了她。
他这一抱,动作极轻柔极轻柔,仿佛她是他放在心底深处的珍宝。就在姜宓身子一僵时,她的头顶上,传来崔子轩低低的,暖暖的轻语声,“我一直想着阿宓能平平安安。”
姜宓的脚步提不动了。
崔子轩轻轻收紧双臂,他把娇小的她搂在怀里,用下巴在她秀发上蹭了蹭后,崔子轩低哑的声音再次传来,“我一直在担心阿宓,在万州时,我在俘虏中居然看到有阿宓在,你可知我当时有多愤怒?若不是恰好我在那里,若时当日的行动我稍有个误差,阿宓你可有想过那种后果?”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已带上了几分后怕的紧张,姜宓呆了呆,也不由想起了那时的情景,过了一会,她慢慢的,慢慢地伸出手,轻轻的,极小心地回抱上崔子轩的腰。
几乎是她刚把他的腰搂上,崔子轩便是一僵,片刻后,他搂着他的手臂猛然收紧,同时,他低下头在发旋上轻轻吻了吻。
……过了许久,崔子轩低声说道:“这两年里我一直在想阿宓……阿宓也想着我对不对?”
姜宓这时连耳朵也红了,感觉到阿郎口吻中由衷的期待,她极轻极轻,几不可闻的“恩”了一声。
姜宓这声回答一出,崔子轩的双臂勒得她的腰间都生疼了,狠狠把她按在自己怀中,崔子轩满足的叹息声传来,“真乖!”
姜宓身材娇小,此刻被他搂着,圆月下的阴影直似一人。姜宓悄悄朝那影子看了一眼,突然脸红了红。
这时,崔子轩低柔的声音再次传来,“以后,不管阿宓要到哪儿去,都先跟阿郎说一声好不好?”
姜宓轻声应道:“好。”
崔子轩满意的轻笑起来,他再次赞道:“真乖。”
崔子轩的大手,在姜宓背上轻轻抚了抚,过了一会,他低语道:“今晚受惊了么?”
姜宓摇头,她极小声地回道:“你来了,我就不怕了。”
是的,他来了,她就不怕了!
从来都是这样!
在蜀都时,不管她遇到什么难题,只要他出现了,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现在来了南平,还是只要他在她身边,她便仿佛拥有整个世界……无人轻践,无人欺凌!
姜宓窝在崔子轩的怀抱里,感觉着这人把自己结结实实罩住的温暖,竟是由衷的感觉到一种从来没有感觉到过的安全感。
以往,便是母亲在世时也没有过的安全感。
一直依偎了许久,崔子轩的低语声才再次传来,“阿宓,把我离开蜀都后你过的日子再说给我听一遍好不好?我这次想听更详细一点的。”
姜宓自是答好。
姜宓细声的叙述起来。
说着说着,姜宓发现崔子轩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不由红了脸,她转过头去小小声地问道:“做甚么这么看我?”
“我的阿宓变成大美人了。”崔子轩眷恋地看着月光下姜宓如画的眉眼,低语道:“看来,我这个做丈夫的,以后要花费很多心思才能在这个乱世中保全自己的女人了。”
他这话是对着姜宓的耳垂说出的,令得姜宓的耳中酥酥暖暖,连膝盖都是一阵阵发软。
……
第二天很快就到了。
因昨晚上两人厮会得太晚,姜宓直到日头升了一树高才起榻。
梳洗时,姜宓看着铜镜中自己双颊晕红,美如春花的脸蛋,不由轻声问道:“崔郎呢?”
果然,崔子轩安排在她身边的人都是有点见识的,马上,便有一个婢女向她禀报道:“公子一大早就带着众臣前去南平皇宫了。”见到姜宓看来,那婢女又解释道:“公子乃是周国正使。”
什么?崔子轩是周国正使?这怎么可能?
一时之间,姜宓有点晕乎,她不由向那婢女问道:“崔郎不是在蜀地当了官吗?怎么又跑到周国去做官了?”
那婢女却是一脸坦然,她很自然地说道:“战国时,苏秦都能配六国相印,如今是与战国一样的乱世,我家公子同时在两个国家当官也不算什么。”
姜宓听着听着,却是回道:“我明白了,崔郎毕竟是博陵崔氏的人,再说他在蜀国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官员,便是此次事件传到蜀国,惹怒了蜀帝,也大不了把他削职为民。”这时的姜宓却不知道,上次崔子轩一离开蜀国就是近两年,如果真挂了官职哪有那么自由?他之所以能走,那是因为他当时已经辞了官。
两人交谈了一会,姜宓想了想,转眼又道:“也不知崔郎决定什么时候再回蜀国。”
几乎是她的话音刚落,外面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转眼间,一个护卫在外面说道:“姜姑娘可在?公子让你稍做打扮,即刻入宫。”
姜宓一怔,连忙走了出来。站在台阶上,姜宓特意前来迎接的一溜儿崔子轩的护卫,问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护卫回道:“是!城外又有使者要来了。”
虽然想不出又来了使者与她进宫有什么关系,不过姜宓知道崔子轩不会害自己,便点头应道:“稍侯。”
姜宓回到房中,重新梳洗过后,便坐上了马车,在众护卫地簇拥下,朝着南平皇宫驶去。
这个时候的南平街道上,却是人山人海。在一辆辆马车朝着城门驶去时,隐隐中,姜宓听到有人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有这么多国家的使者来到我们南平?”“总觉得心里不安,好似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哎。”
不说南平人忧心忡忡,姜宓听着那四面城门处传来的鼓乐,也不由吃了一惊:南平国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突然间,四面城门都有列国使者前来?
从四面城门处传来的鼓乐,代表着四处城门都有使者前来,这种热闹对于姜宓来说,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姜宓四下张望时,突然听到人群中有人说道:“这一年只怕是多事之秋,听说不止我们南平,便是其余各国也是使者云集,另外各国君主还纷纷派出自己的公主与他国联姻……对了,你们听说过没有?今晨时不是有一支北周的使者队伍吗?可我听人说,现在从北门而入的那支队伍,也说他们是北周使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