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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林家成     恃运而娇txt下载     恃运而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六章 汴梁城

    渐渐的,高大的汴梁城出现在姜宓的视野中。

    姜宓仰着头,这是她第一次来到汴梁城,也是第一次进入这中原腹地,一时久久不语。

    姜宓在抬头看风景的时候,官道两侧的路人也频频朝她这个方向看来。

    此刻的姜宓,正斜斜地倚躺在马车里,此刻马车车帘掀开,这个绝美而气势逼人的妇人,以一种仰望而又孤独的眼神看着汴梁城墙,那模样,还当真比当朝的任何一个公主还像公主了。

    一侧,几个护卫见到路人的眼神,他们不动声色的拦了拦。在遮住四周望来的目光后,一护卫凑近姜宓,低声说道:“夫人,你把车帘拉下吧。”

    姜宓不解地回头看去。

    那护卫低下头来,他轻声说道:“夫人刚才的样子,任何人一看都会怀疑夫人乃是前朝宗室。”

    姜宓明白过来了,她信手拉下了车帘一角,让自己不再那么大赖赖地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这时,轮到姜宓的车队进城了。

    看到“幽州杨氏”的旗帜,汴梁城的守门人都态度客气起来,一个门卫更是笑着说道:“上次赵将军说了,幽州杨氏在我国与北汉的战役中可是立了大功的。”

    一个护卫顺手塞了一个红包过去,笑呵呵地回道:“为了陛下的千秋大业,这点功劳算不得什么。”

    说完这话,那护卫率着众护卫退到一侧,让姜宓的马车先行。

    陡然看到马车中大名鼎鼎的杨夫人那绝美的风姿,几个门卫都是看呆了去。直到杨氏的车驾去得远了,一个护卫才捅了捅身后的人,低声说道:“听说这位杨夫人可了不得了,不但在幽州是土皇帝,还是个连太子殿下也敢随意打脸的角色!”

    另一个门卫则是不无向往地啧啧说道:“也不知这样的美人儿,便宜了谁家丈夫?”男人提到女人,总不免往这个方面跑,这门卫的话一出,众门卫顿时交头接耳的嘻笑议论起来。

    就在姜宓的队伍进入城门不久,突然的,城门外又传来了一阵鼓躁声。

    这次的鼓躁声,却与之前不同,它分外响亮,配上那蹬蹬蹬强而有力,令得地面震动的马蹄声,一时令得四下一静。

    所有人都自会的向两侧退去。

    姜宓的马车也向街旁靠去,她和众护卫同时转过头去,看着那一支在太阳照耀下银光闪动的骑士队。

    那骑士队明明只有千人不到,可也许是他们的坐骑同起同落,也许是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透着一种百战精兵的强悍,也许是他们身上的盔甲太过刺人双眼,一时之间,众人竟是感觉到自己面对的是千军万马,有个别胆小的,更是吓得缩成一团,大气也不敢喘一声了。

    终于,那骑士队开始进城了。

    随着众骑士一分而开,露出策马而近的主将,姜宓不由发出了一声轻叫,“啊”!

    发出声音的不止是她,街道两侧的汴梁人这时也热闹起来,一个青年文士感慨地说道:“每次看到崔郎,我都仿佛看到了盛唐风流。”

    见姜宓盯着策马而来的崔子轩眼也不眨,一个护卫凑上前,把刚刚打听到的消息告诉她,“听说去年我周朝应对北汉挑衅时,南唐和吴越等国在边境处也是跃跃欲试,当时崔子轩领命前去,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半年后南唐便发生了内乱,吴越国主也缩了回去。据说正旦节那天,柴荣还当众说什么崔子轩一人抵得上千军万马呢。”

    姜宓听到这里,低声问道:“他从去年起就一直在外奔波?”

    “是。”那护卫低声说道:“听说一直在外面,南面的好几个国家都走遍了,忙得马不停蹄的,连陛下都说他太过操劳,让他不要太逼着自己。”

    就在这时,姜宓的不远处,一个中年文士向旁边的人笑呵呵地说道:“崔郎什么都好,就是太招桃花,听说这次还有一个国家的公主追到汴梁城来了,小公主因为那位公主的事,没少闹脾气呢。”

    听到这里,姜宓垂起眸来。

    正在这时,崔子轩也过来了,只见他身着盔甲的身影挺拔而淡漠,已离姜宓这里越来越近。

    看着渐渐出现在视野中,且越来越清楚的崔子轩,突然的,姜宓掀开车帘,把自己的面容完全呈现出来。

    而且,她也不像以前一样,动作容色间总带着几分躲避,而是坦然的,明眸如水地朝着崔子轩看去。

    杨氏毕竟是一个大美人,她便是不说不动也能吸聚视线,更何况她还这般认真的朝着崔子轩看去?

    所以,很自然的,崔子轩走着走着,便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到了马车中的姜宓。

    猛然对上杨氏那张脸,崔子轩抓着缰绳的手猛然一紧,不过转眼,他不知想到了什么,便移开了目光,然后,崔子轩率着众人,就这样从姜宓的马车旁直冲而去,转眼便再不可见。

    不过一年,他再看她的眼神,却仿佛是看陌生人?

    姜宓慢慢抿紧了唇,不过转眼,她便笑了。

    收回目光,姜宓自言自语地说道:“也是奇怪,以他的性格,当日的那般羞辱,怎么也全部抛诸脑后了?”

    姜宓与崔子轩的过节,她身边的几个护卫还是一清二楚的,听到姜宓这句话,一个护卫凑近来低声回道:“听说去年时,有人向崔郎问过夫人的事。”

    一听这话,姜宓纤长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扣紧,她垂着眸,浅浅笑道:“哦?他是怎么回答的?”

    那护卫看了姜宓一眼,小声回道:“当时崔郎便说,是他认错了人,误把杨氏当成了一位故人。”那护卫实在摸不清姜宓在想什么,便又说道:“据属下看来,那崔子轩是知道他特别得女子喜欢,所以在知道他认错了人后,明明与夫人还有仇怨末解,也不想再做计较,就是不愿牵扯太深。”

    这个他不用说,姜宓也是知道的,崔子轩那个人一向敢做敢当,他既然觉得他是认错了人,那以他的性格,就算杨氏做了再过份的事,他也不会再与她含糊下去。在两性关系上,崔子轩虽然一向很得女人喜欢,可他也习惯了快刀斩乱麻,只要无意,他就不会多做牵扯,以免误人误已。

    只要无意……

    姜宓寻思到这里,慢慢垂下眸来,良久后,她又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时,姜宓朝着左右护卫吩咐道:“我们一年没回,你们去打听一下都发生过什么事。”

    这时的姜宓,在护卫中威望很高,他们同时应了一声是。

    转眼,姜宓又问道:“兄长也来了汴梁吗?”

    姜宓所说的兄长,自然就是王屹了,可以说,自从遇到王屹后,他对培养她的势力总是不遗余力,像去年年底,那近七千的遗族前往幽州依附姜宓,都是王屹暗中安排的。便是她身边的这些护卫,也是王屹再三交待,让他们只对她忠诚的。

    想着那个一直暗中护着自己,也逼着自己成长的义兄,姜宓的声音中不由带上了几分敬意。

    一个护卫马上回道:“王公子一直都在汴梁。公子毕竟是大才,听说只用一年,他麾下的诸多产业都在汴梁城站稳了脚。”

    姜宓点了点头,她轻声说道:“我知道,那我安顿下来就去拜访义兄。”在外人面前,姜宓是不会显得与王屹这般亲近的,王屹也是这个意思,不然的话,今次姜宓回归,他早就出来迎接了。

    而姜宓之所以不在外面表现显出与王屹的关系,一是因为他两人一南一北,都是首屈一指大商人,真要是让外人知道他们关系这么亲近,难免有人会对他们的来历起疑。二来,现在姜宓与太子柴宗训彻底结仇,她不想与王屹走太近影响到他在汴梁城立足。

    听说上次柴荣回来,就把柴宗训狠狠骂了一顿,要不是柴宗训拿出证据,证明那常家村早就是匪徒的老窝,只怕他那太子之位都没能保住。在这样的情况下,柴宗训与幽州杨氏成为死仇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今次的汴梁城,不管是崔子轩的回归还是杨氏的到来,都引起了小范围的围观,之所以是小范围,不过是因为这个兵荒马乱的乱世,百姓们心中惶惶,对这种美色喜欢喜爱却也无心像太平盛世那样追捧。

    渐渐的,姜宓的车驾挤出了围观的人群,朝着她早就购好的一个院落驶去。

    当杨府的字眼出现在眼前时,姜宓侧过头看了一侧不远处的,写着崔府的宅第,又看了一眼率着众贵女叽叽喳喳地冲入门内的小公主,唇角慢慢浮起了一抹笑。

    车驾来到杨府外时,府中的婢仆们早就打开了大门,他们看到缓缓走下马车,虽然只是一袭便装,却容色惊人气势更逼人的姜宓,齐刷刷低下头,躬身唤道:“奴等见过夫人!”

    姜宓微微颌首,她步履雍容的一边朝里面走去,一边轻声的,状似无意地问道:“隔壁崔府里住着的,除了崔子轩还有什么人?”

    一个三十来岁,显得精明能干的妇人连忙走上前来,她低头禀道:“如今博陵崔氏在归德城已经建了府,现在住在这汴梁城崔府的,只有崔子轩的嫡亲祖母和妹妹在。”

    姜宓点了点头,她轻启红唇,优雅问道:“那崔子轩的妻妾呢?”

    那妇人摇了摇头,回道:“……并不曾见过。”(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出面

    这时,一个护卫大步走来,朝着姜宓行了一礼,恭敬说道:“夫人,这是王公子送来的请贴。”

    请贴?姜宓挥退那个妇人,伸手把它接过。

    打开看了一眼,姜宓蹙眉说道:“就有宴会?”

    “是。”那护卫恭敬地说道:“王公子说,很快春天就要过完了,每年的汴梁城里,都会在幕春之时举行一场大宴会,介时会有不少汴梁城里的权贵参加。夫人明天去见过陛下后,正好参加这场宴会。”

    姜宓点了点头,她转头问道:“我想拜访王公子,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有空?”

    那护卫回道:“公子说他一个时辰后在城北醉月楼里会见朋友,如果夫人有兴趣的话,可以移步醉月楼。”

    姜宓想了想,微笑道:“你这样说,我还真有兴趣了。”她点了点头,吩咐道:“那你先去禀报一声,说我一个时辰后前往醉月楼。”

    丢下这句话后,姜宓便回到了装扮得焕然一新的主苑。

    挥退众婢,姜宓洗了一个澡后,便一边拭着长长的墨发,一边走向铜镜。

    看着铜镜中都有些陌生的本来面目,姜宓怔怔的有点失神。

    她自己的这张脸,比之杨氏丝毫不差,若说杨氏是高贵疏离艳绝,那她的本来面目就胜在白皎脱俗,仿佛不染世间尘埃,恰好是一种与杨氏的艳截然相反的美。

    姜宓朝着镜中的自己端视良久后,暗暗想道:真是一时一变,我现在的样子,便是遇到了崔郎,他只怕也会怔上一怔了。姜宓现在的模样,与两年前的她有了很大区别,应该说,已经完全长开了。

    直盯着镜中的自己出了好一会神后,姜宓才坐在梳妆台前,慢慢易起容来。

    这几个月里,姜宓的易容一直有点小小的变化。

    若说一年以前,她扮杨氏时,是恨不得与她本来面目截然不同才安心,那么,这三四个月里,她则是把杨氏的这张脸,慢慢的向她自己的本来面目化了。

    她想,她会强大到无所畏惧,所以她要慢慢做回自己。

    二刻钟后,姜宓易容妥当,镜中的杨氏细细看来,已有了姜宓本身的一分面目。姜宓歪着头端详了一会,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回到厢房,又特意挑了一套暗红中带着点紫色的裳服穿上,再照了照镜子,觉得铜镜中的杨氏整个人都显得贵重些了后,姜宓再次满意的点了点头。

    然后,姜宓带上两个护卫,坐上马车朝着醉月楼的方向驶去。

    也许是柴荣确实是个好皇帝的缘故,汴梁里里外外都给人一种繁华热闹,朝气蓬勃的感觉。姜宓的马车驶在街道上,时不时的可以听到路人随口唱出的俚曲,以及两侧商铺里商家扬高了腔的欢快叫卖声。

    汴梁城里实在太繁华了,姜宓的马车驶在街道上,居然还被行人堵得停了三四次车,这种事在这战乱时代实在不多。

    这时,姜宓听到一个护卫叫道:“夫人,醉月楼到了。”

    姜宓闻言转头望去。

    那醉月楼,却是建在汴梁河上,华丽的三层阁楼,配上车水马龙的桥畔行人,真是让人心悦神怡。

    不一会功夫,姜宓的马车便停了下来,一个护卫在外面说道:“夫人,到了。”

    姜宓点了点头,她慢慢走下了马车。

    杨氏这张脸毕竟姿容罕见,姜宓一出现,便引得四周好些人都转头望来。在他们的目光中,姜宓提步走上醉月楼。

    醉月楼里正是热闹之时,刚上台阶,便可以听到里面琴声隐隐,酒肉飘香。

    姜宓步入了醉月楼。

    自然而然的,姜宓的出现,令得大堂里用餐的客人们少少的静了一下。在小二惊艳的目光中,姜宓朝他略一颌首,矜持笑道:“我有朋友在三楼宴客。”

    “……好嘞,客,客官请!”

    姜宓再次点了点头,提步走上楼梯。

    姜宓还没有走上二楼,便听到二楼处也是笑声阵阵,她暗暗想道:这醉月楼的生意还真是蛮好。

    一边这样想,姜宓一边提步上了二楼。

    再一次,姜宓的出现,令得二楼里正倚栏观景的十几个客人回头看来。

    就在这些人回头望来时,姜宓随意间瞟过的目光也是一怔,站在右侧,倚着栏杆而笑的,可不正是崔子映?姜宓的目光再一转,发现这二楼或坐或站的,全都是一些少女,她们一个个容颜美丽笑容可爱。

    杨氏的脸还是很有震慑性的,众少女在呆怔了一会后,目呆呆地看着姜宓朝着三楼走去。

    过了好一会,姜宓听到身后传来众女叽叽喳喳的低语声,“这个大美人是谁?”“呀,陛下的宫妃中都没有见过这样的美人,她好独特呢。”“她是杨氏。”“哪个杨氏?”“幽州杨夫人。”“天啊,居然是她。”

    到了三楼,姜宓才发现这三楼里停留的全是一些少年权贵,这些年少风流的子弟,有的品酒,有的三五成群的低语,有的下棋,也有好一些正扶着拦杆,眼巴巴的朝着下面的二楼望去,仿佛这样就能看到下面的贵女们一样。

    同样,姜宓的出现,令得这些少年们也怔住了。

    王屹从几个明显是少年士子的读书人中走了出来,他迎上姜宓,行了一礼后笑呵呵地说道:“杨夫人来了?请坐请坐。”

    姜宓目光一转,总算在几间半开着门的厢房里看到了几个贵妇的身影,当下,她眼波一转,似笑非笑地瞅向王屹,低语道:“你怎么没有告诉我,这里在相看?”

    王屹温柔地看着她,也压低声音说道:“因为只有在这种场合与你见面,才能让世人相信,王大商人与幽州杨氏有些暧昧了。”

    姜宓万万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她也一时想不通王屹这样做的用意,感觉到王屹语气中的认真和看她时那眼神中的专注,她蹙了蹙眉。

    这时,两个青年笑嘻嘻地一左一右的围上了王屹,他们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绝美的姜宓,口里则向着王屹问道:“不知这位夫人是?”

    王屹还没有回答,后面,一个少年声音清亮地说道:“我知道,这位夫人就是幽州杨氏!”

    不得不说,幽州杨氏的名号还是极响亮的,不说别的,光凭杨氏在幽州的那两块面积不小的领地,就够让世人惊叹了。要知道,这个世道上一些小国家也就幽州杨氏的领地那么大。

    众青年纷纷转头看来。在他们惊艳的目光中,一个青年文士响亮地笑道:“听人说杨夫人在幽州也称女国主,今日看来,果然极是高贵。”

    这青年文士如此称呼时,语气中并没有恶意。因为幽州位于胡人的地盘里,如果姜宓是在中原哪个国家割一块肉下来,也许还有人忌惮,可在胡人那里占地盘,那是占得越多越是中原人喜欢。

    听到那青年文士语带赞美的笑问,姜宓也笑着回道:“不敢,公子过奖了。”她朝几处开着门的厢房看了一眼,见到里面的几位贵妇一点也没有出来迎她,或请她入座的打算,姜宓笑了笑,索性挑了一处阳光最是敞亮的地方坐下。

    姜宓刚刚坐下,突然的,一个出身权贵的少年语带轻佻地笑道:“听闻夫人这一两年很风光呢,只是不知道夫人有没有招婿的打算?如果招婿,夫人看在下如何?”

    这少年的话一出,四下响起了几个笑声。说实在的,姜宓有厢房而不入,就这样坐在这些男子中间,被人讥嘲调笑那也是应有之数。

    面对这少年一点也不客气的问话,姜宓笑了笑,她瞟过一侧的王屹,对他暗中示意往他身上扯的眼神置之不理,她不管义兄在盘算什么,她是姜宓,一点也不想与义兄扯上男女关系。

    姜宓收回目光,她接过护卫恭敬送上来的茶水,低头抿了抿后,笑盈盈地回道:“多谢公子看重了,不过小妇人并无意招婿。”

    听到她的回答,众少年此起彼伏的惋惜起来。

    就在这时,二楼处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呼。

    听到那熟悉的,应该是崔子月发出的惊呼,姜宓眉头一挑,转向一个护卫看了一眼。那护卫马上明白过来,转身便下了楼。

    转眼,那护卫便上楼了,他大步走到姜宓身边,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

    姜宓闻言,马上站了起来,面对众少年望来的目光,姜宓福了福,盈盈笑道:“小妇人还有一点事,先离开一会。”

    说罢,姜宓率着几个护卫朝二楼走去。

    二楼间,众女乱成一团,而发出惊叫的正是崔子映,此刻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一个醉汉,正紧紧地抱着这位博陵崔氏的嫡女。而崔子映和众贵女显然早有约定,婢仆们都不在身边,此刻,她被人这样轻薄,围着她的那些贵女们也只是急得团团转,也有两个上前拼了死力地扯着那个醉汉,不过她们的力气实在太小,那醉汉依然紧紧抱着崔子映,一张臭哄哄的嘴也不顾崔子映的尖叫和挣扎,正极力的想亲上去!

    唯一庆幸的是,这醉月楼里实在热闹喧哗,目前这二楼的骚动还没有引起上下楼层的注意。

    看到这一幕,姜宓的脸沉了下来,她突然庆幸自己没有随大流把护卫留在下面!

    一刻也没有犹豫,姜宓便沉声命令道:“走出两人,一人拦住三楼,不要让人下来,一人拦住一楼,拦住每一个想上楼的人!”

    得了她的命令,两个护卫同时应了一声是,就在他们提步时,姜宓嗖的一声抽出其中一人的佩剑。两个护卫只是稍稍一楞,便他们迅速分开,一上一下拦在了楼梯口。

    这时姜宓已大步走了过去。

    她来到那醉汉身后后,也不顾众女的叽叽喳喳,姜宓手中那佩剑猛然一提,干脆利落的向下一刺,随着“卟”的一声,剑尖从那醉汉的背部一刺而入,转眼鲜血四溅,于众女的尖叫声惊喊声中,那醉汉张着嘴嗬嗬两声,扑通一声摔倒在地,转眼便血流了一地,再也起不来了……

    谁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个变化,一时之间,众贵女吓坏了。而三楼和一楼大堂处,不断传来了脚步声,间中还有人不停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了怎么了?”

    可那些人通通被两个护卫堵在楼梯口上不来。

    姜宓一剑刺死那个醉汉后,她慢慢转头,双目如电,寒森森地扫视过二楼上的十几个贵女后,姜宓手中血淋淋的剑指向她们,在众贵女的尖叫着向后退缩时,姜宓说道:“你是张侍郎家的五女儿?你是郑尚书家的庶女郑秋儿吧?咦,这位有点面生,让我想了想,是了,你是今年才搬到汴梁城的,蓝大人家的三房长女……”就这样,姜宓一个一个,把每一个在场的贵女都叫了一遍名字家族后,她动作优美的把自己额则的长发拂到耳后,又道:“本夫人并不知道,今日是谁要害崔家姑娘,也不知是谁把这个男人引上来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本夫人只需要把你们的名号通通送到崔子轩手里,大名鼎鼎的崔郎自会把一切查个水漏石出!”

    姜宓一句话令得众贵女呆了呆后,她再次目光如电地瞟过众女,冷冷又道:“还有一事,如果今天发生的事,有哪一位忍不住宣扬出去了,想来那人就是幕后陷害崔姑娘的毒妇,以崔子轩的英明,自然也能查个究竟。”

    姜宓毕竟是见过血杀过人的角色,她这话慢慢说出时,众女突然觉得寒彻骨髓,而她的目光所到之处,有好几个贵女已缩成了一团。

    这时,姜宓笑了,她又说道:“当然,便是崔子轩查不出,本夫人其实也是心中有数的。本夫人刚来汴梁,便对在座的十几位的姓名来历都了如指掌了,可见本夫人一直在留意各位,你们说是不是?”一句话令得众贵女脸色一白,越发不敢动弹后,姜宓转头看向缩着头抱着肩不断哭泣的崔子映。

    熟知世家规矩的姜宓,此刻见到崔子映这模样,眉头皱了皱,她一手提起她的衣襟,令得崔子映站起来,见到她还神不守舍的,姜宓手掌一扬,“啪”的一下一个耳光甩了过去!

    重重一掌,甩得崔子映停止了哽咽,眼中有了些神志后,姜宓冷冰冰的低喝道:“多少人挣扎在生死边上,便是你兄长崔子轩也那么多次由生到死由死到生。怎么,你堂堂博陵崔氏之女,就被这么点小事吓住了?”

    姜宓言辞如刀,一字一字渗入崔子映的耳中。崔子映慢慢抬头,在对上姜宓关切的眼神时,她“哇”的一声扑到姜宓怀中,抱着她放声大哭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处理

    现在姜宓可没有时间安慰崔子映,她那两个护卫虽然挡在楼梯口,可这些贵女也不是吃素的,她们频频尖叫,已经引得越来越多的人注意,眼看她那两护卫就要挡不住了。

    一把推开崔子映,姜宓走到一侧,她拿起放在几上的一叠素花纸劵,又拿起一侧的毛笔,笔起龙蛇的书写起来。

    一边写着,姜宓一边暗暗庆幸,今日众女前来含着几分卖弄之意,所以这里笔墨齐备。

    姜宓的动作非常快速,就在楼上楼下的喝骂声越来越响,两护卫已被逼得连连后退时,她终于把一连十几张素花纸劵都写好了。

    写好之后,姜宓一手拿纸,一边拿剑,走到一个贵女面前,便把手中血淋淋的长剑抵着她的咽喉,喝令道:“盖手印!”

    那贵女被那剑吓得脸色雪白,慌里慌张连纸上写着什么都没有注意便按了手印。

    可当轮到第三个贵女时,那贵女却明显警觉多了,她朝着那纸上一看,不由尖叫起来,“你,你怎么能写这种话?”

    听到那贵女羞愤的叫声,众贵女纷纷凑了上去,这一看,她们也给骇呆了。

    只见那纸上写着一行字,“某年某月某日,郑秋儿与一醉汉约于醉月楼二楼,相依相偎形容亲密。下面落字就是郑秋儿的名字,然后是盖手印的地方。”

    众女一惊,再看那叠纸上,却发现厚厚一叠,张张都是一样的内容,只是上面的名字换了一个。

    见到众贵女群情激沸,姜宓却没有与她们多做解释的想法。只见她手中血淋淋的长剑一指,死死地抵着郑秋儿的脸蛋,姜宓寒着一张脸,冷冷地说道:“你是盖手印,还是想毁容?”

    话音没落,她手中剑下移,已经在郑秋儿的玉颈上划出一道血痕!

    如郑秋儿这等贵女,哪里经得起这种阵仗?她颤声说道:“我盖,我盖。”

    而等郑秋儿盖了手印后,已经盖过手印的几位贵女也反应过来,她们急不可耐地看着同伴们,竟是迫切地希望大家都把手印盖上的样子。

    姜宓暗中笑了笑,她随手拿出一张纸,朝着另一个贵女面前一放,同时手中长剑一指,喝道:“你来!”

    世人有句话,叫做罪不罚众。凡人都有从众心理,众女虽然对纸上的内容非常抵触,可见到前面几个都盖了,后面的料来也逃不脱,加上自己一个不算什么,再加上一柄刚杀过人的血淋淋的长剑这样抵着,她们打了个哆嗦后,倒也不敢拒绝。

    就这样,不过片刻,姜宓便让十几个贵女都在那素花纸劵名字旁盖了手印。

    姜宓慢条斯理地把那叠纸放入怀中,似笑非笑的朝着众女警告道:“想来你们也明白了,我留着这东西,就是想让你们嘴紧一点。要是谁把今日之事外泄了,那可对不住了,那人盖了手印签了名的这张纸,也会被所有人看到了。”

    说完这席话,姜宓明显心情大好。她高声朝着两个护卫命令道:“行了,放他们上来吧。”

    于是,两护卫在众人的骂骂咧咧中向后退出一步,而楼上楼下的人也如潮水一般一涌而上。

    这些人一到二楼,便看到了那具血淋淋的男尸。

    终于,一个少年权贵上前一步,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众贵女还是惊魂末定,自然只能由姜宓回答了,当下,姜宓淡淡地说道:“这人喝醉了酒乱跑,妾身一时不慎把他给杀了!”

    说到这里,姜宓看向众贵女,笑吟吟的向她们问道:“你们说,事情是不是这样?”

    众贵女这时对姜宓既恨且惧,哪里敢说不是?当下,她们三三两两地回答道:“是这样的。”“正是如此。”

    那少年权贵眉头一皱,却是转向姜宓沉声又道:“既是如此,那为何你刚才要使人拦住我等?”

    姜宓却是懒洋洋地回复道:“姑娘们聚会的地方,哪里能是你们想上来便上来的?”

    那少年权贵一怔,细细寻思了一下,却觉得姜宓这回答似也有理。

    这时,刑罚司的人也来到,一个中年人把尸体翻转来翻转去看了一番,说道:“这人浑身酒气,黄牙黑黄,形容瘦削,双手粗糙衣裳虽新,脚上却有泥印,应该出身贫穷。”他转过头,朝着几个下属命令道:“你们去西街那些穷人住的地方去问一问,看看有没有人失踪。”于这种乱世,死人实在是太稀疏寻常的事,再加上死者又一看就知道是个没有背景的穷人,于是那中年人又客客气气地朝着姜宓等人说道:“诸位姑娘还有这位夫人,现在没事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事实上,众贵女早就一刻钟也不敢呆了,只是姜宓没有发话,她们只能紧紧抓着自家婢女的手,却不敢移步罢了。

    姜宓自是自己不走,她们是不敢走的,她朝着那中年人盈盈一福,浅浅笑道:“那妾身告退了。”话音一落,她便步履优雅的朝楼下走去。

    当姜宓来到楼梯口时,她的身后传来了众人的议论声,“果然是幽州杨夫人,居然对杀人毫不畏惧。”“竟是个杀人如杀鸡的。”“这妇人外表那么纤弱绝美,手段却这般狠辣!”

    这时,崔子映也是浑身瘫软手脚没有半点力气,她在几个婢女地扶持下慢慢向楼下走去。见她始终眼巴巴地看着杨夫人的背影,直到对方上了马车还在看,一个婢女轻声问道:“姑娘,你看杨夫人做什么?”

    崔子映眼巴巴地望着,双眼红通通的低语道:“我想让杨姐姐送我。”

    众婢:“……”

    而这时,那些贵女也一一从崔子映的身边经过,她们在看到崔子映现在这番模样时,有的唇动了动,有的目光闪动,有的眼中流露出了一抹同情,有的想要嘲笑,可不管是谁,那念头刚刚浮出来,便都换成了畏惧和垂头丧气。她们低下头,一个个老老实实的从崔子映身边走过。

    姜宓坐在马车中,她拿出那一叠素花纸劵欣赏起来。

    这时,一个帮她拦在楼下的护卫低声说道:“夫人,你今儿个莽撞了。”

    岂止是莽撞?简直就是招惹了无端的灾祸!那些个贵女哪个不是官宦权贵出身?今天的事,就算要倒霉也是那崔子映倒霉,关自家夫人什么事?夫人弄出这一手,那崔子映是救出来了,可她自己也被这十几家的贵女记恨上了。如果有哪个贵女忍不住告诉父兄,那记恨她的就是一个家族!

    面对两个知情的护卫们指责的目光,姜宓却只是笑了笑,她淡淡说道:“这是乱世!乱世当中,只要手中有了刀剑和身后有了兵马,就无所畏惧!”

    这时,另一个护卫马上替姜宓说道:“夫人说得也是,那些人就算记恨夫人,他们又能把夫人怎么样?反正这汴梁城里没有咱幽州杨氏的生意。实在烦了,夫人回到幽州便是。”

    听了这护卫的话,姜宓歪了歪头,笑而不语。

    很快的,她便回到了府第。

    就在姜宓前脚回府时,后脚,崔子映也扑入了前来迎接她的崔子轩的怀里。

    一扑到哥哥怀中,崔子映便是放声大哭,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那样子真让崔子轩心疼极了。

    连忙把妹妹抱住,崔子轩翻身上了马车。伸手把车帘严严实实罩住后,崔子轩又吩咐外面的护卫注意隔开人群。然后,他再叫崔子映的两个婢女也上得马车,沉声询问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两个婢女也是一头雾水,她们怯怯地看着崔子轩,却说不出话来。

    崔子轩明白了,他手一挥,吩咐婢女下车后。崔子轩一边让马车启动,一边给崔子映拭着泪,“发生什么事了?告诉哥哥,哥哥为你做主。”

    崔子映实在后怕到了极点,她哆嗦着,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听着听着,崔子轩已是脸色黑沉,他冷冷地说道:“好端端聚会的地方,怎么会有醉汉混入而不被人拦下?还有,那醉汉直冲着你前去,一见就紧紧抱住,分明是有人授意!”他咬牙切齿的恨声说道:“到底是谁?要这样害你名节?”转眼他又安抚崔子映道:“阿映别怕,这事哥哥定会查个水露石出!”

    对于崔子轩的能力,崔子映比谁都要有自信,她哽咽地点了点头,颤声说道:“今日要不是有杨姐姐在,哥哥,我这次只怕是活不成了!”

    按说,这样的乱世,妇人的名节自然没有那么重要。可崔子映却是出自博陵崔氏这样的世家,世家最注重名声,也因此对女子的束缚远比别的家族可怕。如果那个幕后之人算计成了,今日看到那一幕的,可不止是十几个贵女,而是整个醉月楼的客人。有所谓三人成虎,到时闲言闲语之下,崔子映不是被逼得自尽以表明清白,就是被家族送到痷堂了尽一生。可以说,那幕后算计之人,还真是想逼得崔子映走投无路!

    崔子映越想越怕,她紧紧揪着崔子轩的衣袖,颤声又道:“哥,杨姐姐替我担了那十几家的仇恨,她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入宫

    崔子映说完这话后,便发现她哥哥怔住了,久久都没有吱声。

    崔子映侧过头,看着自家哥哥若有所思的样子,崔子映低声又道:“哥,那叠纸在杨姐姐手里,她们应该会有所顾及,不会在外面说什么吧?”

    问起这个时,崔子映的声音又有点颤了。

    崔子轩搂住吓破了胆的妹妹,认真说道:“光有那张纸还不行。若是以前太平时,这名单确实是杀手钳,怕就怕有些个暴发户出身的,不把名声当一回事,得再做些什么让她们真正害怕才行!”

    接下来的一路,崔子轩一直锁着眉不说话,整个人还有点精神恍惚。他把崔子映送到闺房,又陪着她入睡后,便召来阿五等人一连下达了好几个命令。

    就在众护卫领命离去时,一个门子送来了一个包袱,说是隔壁的杨夫人送来的。阿五把包袱打开一看,居然就是那叠有着众女的名字并盖了章的素花纸。阿五连忙送到崔子轩面前。

    书房中,崔子轩低着头,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慢慢翻看着那叠名单。阿五自从知道醉月楼发生的事后,便若有所思着。此刻看到杨氏的字迹和这一叠名单,他忍不住说道:“夫人不是这种字体。”

    崔子轩淡淡回道:“她人聪慧,能写几种字体。”

    说到这里后,崔子轩一时又失了神,直过了好一会他才卷起那叠名单,哑声说道:“时辰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

    阿五应了一声是,他悄悄看了一眼崔子轩,暗暗想道:公子只怕今晚又要彻夜不眠了。

    姜宓送出那叠名单后,自觉已把崔子映的事交给了崔子轩,以后再有什么变故也与她不相干了,便回到寝房饱饱地睡了一个懒觉。

    第二天姜宓是被婢女们叫醒的。

    今天的事非常多,姜宓连忙起了塌,重新沐浴更衣后,姜宓便坐上马车朝着皇宫驶去。

    随着众臣入了宫后,姜宓在那些早朝的大臣们不时看来的目光中,朝着一个的太监说道:“幽州杨氏拜见陛下。“

    几乎是姜宓的名号一出,众臣便恍然大悟:原来她就是幽州杨氏,果然是个罕见的美人。间中,也有几个大臣定定地看着姜宓打量了一会,神色莫测。

    那太监接过姜宓的折子后,点了点头便入了殿中。

    这时,早朝时间已到,众臣络续入内,姜宓没得允许,老老实实站在台阶处侯着。

    侯着侯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杨夫人?”

    姜宓连忙回头,这一回头,她便对上了身穿将军服饰,正大步而来的赵氏兄弟。

    这一年,姜宓因为输送粮草的关系,与赵氏兄弟也打过几次照面。她虽然面目已改,可人和人相处时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场,赵氏兄弟便是这样,虽然世人都辩幽州杨氏放荡,可这两人打从第一眼见到便对杨氏有好感。

    因现在是上朝时间,赵匡义脱口叫出姜宓的名字后,也没有停留,两兄弟一前一后,都是朝着姜宓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然后在经过时,赵匡义笑道:“等得空时,得为夫人接风洗尘才是。”

    姜宓自是连忙应承。

    就在赵氏兄弟走了后,又有一队人马过来。姜宓回头一看,她不由一僵,来人看到是她,也是脸孔一沉。

    这个前来的人,一身明黄的太子服饰,可不正是柴宗训?

    若说以前,柴宗训是对姜宓有些兴趣,当然,他特别是对幽州杨氏的财富感兴趣,那么现在,他们两人就只剩下仇恨了。姜宓恨柴宗训那般算计于她。至于柴宗训,他的太子之位险些因姜宓不保,自也是恨她入骨。

    事隔一年再见到仇人,柴宗训挥了挥手,让众人退下后,他负着手踱到了姜宓面前。

    径走走到姜宓身前,柴宗训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后,淡淡地说道:“这汴梁城可不是幽州,夫人当心水土不服,来了就回不去了。”

    在世人眼中,幽州杨氏除了自己那些个属下外,在汴梁城这等天子脚下,她一无势力庞大的亲族,二没有说得上话的朝中知交,还真得伏低做小才成。

    说到这里,柴宗训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皮子,他凑近姜宓,低声又道:“我那表妹自从昨日醉月楼归来后,便一直对夫人喊打喊杀的,看来夫人这没有自知之明的能耐,还是一如去岁!”

    原来昨天的贵女中还有一个是柴宗训的表妹啊?姜宓心下琢磨,脸上却不是动声色,她笑盈盈地回道:“殿下放心,杨氏定然会在汴梁城里过得好好的。”

    姜宓的话一落,柴宗训便哧的冷笑了一声。这时他也不能再耽搁了,便不再理会姜宓,缓步朝着大殿走去。

    又过了一会,一个太监过来向姜宓宣旨道:“杨夫人,陛下说了让你改日再来。”

    姜宓也没有想到一次就能见到柴荣,她低头福了福,转身便朝宫外走去。

    哪知,她刚刚来到宫门口,又有一队太监急匆匆而来,那当头的太监远远看到姜宓,便尖声喝道:“前面的人可是杨夫人?皇后娘娘有旨,着杨夫人立刻晋见。”

    皇后要见她?

    虽然这位皇后素有贤名,可她也是柴宗训的生母。

    姜宓蹙了蹙眉,并没有犹豫多久。皇后有令,她也不敢多做耽搁,她转身提步,跟在那几个太监身后便朝皇宫深处走去。

    皇后宫中正是热闹之时,这里除了各位嫔妃,还有崔子轩的祖母崔老夫人。

    崔老夫人身份贵重,自是坐在首座。

    皇后因是与柴荣一路打拼过来的,三十七八岁的年纪并不显得年轻。她与崔老夫人说笑了一阵后,一个婢女急匆匆走来,凑近皇后耳边低语道:“杨夫人过来了。”

    皇后点了点头,她低语道:“可都安排妥当了?“

    那婢女应道:“娘娘放心。”

    皇后点了点头,又低声交待道:“让宗训下朝后也来本宫这里一趟。”说到这里,皇后唇角含笑,轻声又道:“告诉太子,这次可不能再任性了,这次得了人家的身子,虽然对方也不讲究贞洁,可毕竟一夜夫妻百日恩,到时本宫给她一个名份,太子可以好好与她过日子,别好赖不分大叫大嚷地拆本宫的台。”

    那宫婢应道:“娘娘的苦心,太子殿下一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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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我们这里是洞庭湖,这阵子连降暴雨,我看了看堤坝的情况,挺有点担心发会洪水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宫中

    姜宓朝着皇宫内苑走去。

    越是往深宫里面行走,出入的就越是些女子和太监。而这些人看到美貌绝伦的杨氏时,都忍不住暗中打量。间中,隐隐有低语声传来,“这又是哪一位娘娘?怎么以前没有见过?”“陛下又进新美人了?”

    不过这种种猜测,在众人知道杨氏的真实身份时马上止住了:杨氏这类型的,可不是柴荣的爱好。

    就这样,姜宓朝着皇后宫中走去。

    走着走着,迎面打来一个绝色宫妃,这宫妃略显丰腴,整个人明媚艳丽。

    见到姜宓朝着那宫妃打量,一个太监悄悄捅了捅她的手臂,低声警告道:“这是四妃之首的玉妃娘娘,夫人最好恭敬一些?”

    她就是玉妃娘娘?姜宓一怔。这个玉妃娘娘,这阵子姜宓让人收集汴梁城里的各色消息时,那是频频听闻的。听说,她虽然不是皇后,却比皇后还要得势,听说,陛下对她既宠爱,也容忍度极高,听说,这玉妃以张扬出名,而就爱她这一点的柴荣从没有让她改正的意思。也就是说,从种种传闻中可以知道,这玉妃在这后宫中颇有点横行无忌。

    怪不得那太监要警告她了。

    姜宓心中有了数,于是在那玉妃娘娘过来时,她安静地站在道路一侧,低下头做恭敬状。

    可不料,玉妃来到姜宓身前时,却止下了脚步,转过头朝着姜宓上下打量了一番后,玉妃问道:“你就是杨氏?”

    姜宓行了一礼,客气回道:“妾身正是杨氏。”

    玉妃娘娘盯着姜宓的一双眼闪动着,她又上上下下把她看了一遍后,才曼启樱唇,声音娇侬地说道:“果然是个绝色美人……听说你身边入幕之宾无数,却还曾经打过崔子轩和太子殿下的主意,此言可真?”

    姜宓听到这里,脸都黑沉下来:她这阵子四处派人收集汴梁城里的大小事和流言是非,怎么就没有听过自己有这样的传闻?这个玉妃还真是信口雌黄惯了,这么一张口就想把她踩到了泥土里去了,而她自己一个应对不当,只怕明天汴梁城里便会传遍了这个谣言。

    想到这里,姜宓索性沉下了脸,她淡淡回道:“谣言止于智者。”略顿了顿,她索性再加上一句,“玉妃娘娘看来不是个聪明的,这种荒唐之言居然也相信!”

    姜宓这话极重!

    她不但讽刺了玉妃娘娘,还几乎是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是个蠢货!

    玉妃自入宫以来,便深得柴荣喜爱,她这是第一次尝受这种被人当面唾骂的滋味!

    因为不敢相信这世上居然有人敢对她如此说话,玉妃一下子都怔住了。直过了好一会,玉妃娘娘才格格的娇笑出声,一边笑,她一边转头朝着身后的众婢乐道:“本宫长得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骂做蠢货呢!这杨夫人果然是个有意思的,就与那崔老夫人一样的有意思!”

    她是笑着,可她身边的宫婢太监已经冷汗涔涔,吓得牙齿叩叩作响。

    事实上,玉妃确实横行无忌惯了,她甚至不打算忍,皮笑肉不笑地说完那话后,她回头命令道:“这杨氏对本宫无礼,拖下去赏她一百板子!”说到这里,玉妃垂头欣赏着自己美丽的指甲,慢条斯理又道:“可别打得太轻了。”

    她这话,是朝身后的太监们说的。而几乎是玉妃的声音一落,四五个太监便走了出来,他们似乎一点也不顾及杨氏的客人身份,竟是毫不犹豫的向她步步逼进!

    眼看着太监们向自己逼近,姜宓笑了,她冷冷地说道:“久闻玉妃娘娘在宫中一手遮天,没有想到果然如此,连我这个外臣,居然也能不通过陛下便喊打喊杀的,这胆子,连太子殿下也是远远不如了!”

    她一番话令得几个太监犹豫了一下。

    玉妃娘娘可能真不在意什么外臣不外臣的,见到太监们止步,她皮笑肉不笑地娇侬说道:“怎么,本宫的吩咐,你们不愿意听了?”

    她这话一出,众太监激淋淋的打了一个寒颤,当下,他们也顾不得姜宓外臣不外臣的,同时向她围了来,而且一个个面带杀气,行动之间果断至极!

    姜宓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在一亩三分地上,可以嚣张到无礼规则的人。她气极反笑,笑了两声后,姜宓突然说道:“后周人都说,章玉林将军神勇无双,可他们断断不会知道,章将军在清石城与南唐人做战时,曾经两度准备投降。”

    章玉林正是玉妃的二伯,也是她最大的底气来源。而一直以来,章玉林在后周都有神勇之名,号称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不世名将,连柴荣也对他十分倚重。而现在,眼前这个杨氏却点名道姓地指出,所谓神勇无双的章元帅,居然打算投降敌国过?

    玉妃真给气到了,就在她涨红着脸准备斥喝时,姜宓冷笑的声音再次传来,“比起章玉林,章玉信更加不堪,前年十月,他****兵部侍郎钱侍郎的三儿媳不成,在知道对方的身份后,将其连人带马车推入山涧,装出路滑失事的样子。可怜那个钱侍郎,儿媳被杀,却直到现在还与仇人称兄道弟!”

    不得不说,不管是章玉林准备投降的事,还是章玉信****不成杀人灭口的事,玉妃其实都是知情的。

    正因为她知情,所以她才知道,当初为了瞒住这些事,家族用了多少手段。可以说,她便是做梦,都没有想到有一天这些事会有人知道,而且被人当众说出!

    如果说玉妃先前是愤怒,这一下她已经后怕了,她害怕姜宓再说出什么石破天惊之事,当下,玉妃尖着嗓子急喝道:“拿下去!快,快把她拿下去打杀了!”

    哪知,几乎是玉妃这话一出口,姜宓的冷笑声便传了来,“玉妃娘娘这是想杀人灭口吗?”她笑盈盈的扫过在场的十几号人,轻描淡写又道:“也是,家族的秘闻被我泄露了,是得先杀了我这个罪魁祸首,再把在场的这些奴才通通灭口才能安生!”

    几乎是姜宓最后一句话一落地,那几个向她逼来的太监便走不动了。

    事实上,他们不止走不动了,还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脸色煞白的。

    在玉妃急急的喝令,“住嘴,快把她擒下”的命令声中,一个太监率先清醒过来,只见他迅速说道:“回娘娘的话,杨夫人毕竟是皇后娘娘请来的外臣,要处罚她得经过皇后娘娘才成。”声音一落,他马上又道:“奴才这就去通知皇后娘娘。”声音一落,他已转身就跑。

    而有了这个奴才带头,又有几个太监宫女站了出来,他们乱七八糟地叫道:“奴才这就去禀报太后。”“奴才也去禀报皇后娘娘。”不管他们找了什么借口,总之一窝蜂又跑掉了五六个。

    到了这时,玉妃已经知道事态严重了,很明显,这些奴才害怕她杀人灭口,准备把事情闹大,他们打算着,如果杨氏所说的话是假的也就罢了,大不了日后被她治罪,可若是真的,只怕她玉妃也有麻烦了!

    转眼间,身边的奴才已跑了大半,看着那些四散而逃的身影,玉妃站在园子里,突然觉得浑身冰冷。她转过头怨毒地盯向姜宓,一时真想不明白,她不过是想用话来拿捏一下这个美貌还要胜过自己的寡妇,事情怎么就到了眼前这般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不不不!眼前这人是魔鬼!是怪物!那么隐密的事,她是怎么可能知道的?

    姜宓瞟了一眼脸色时青时白,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已带着惧意的玉妃一眼,提步朝前走去。

    她刚刚走了十几步不到,便突然发现,对面的林间小路中,做宫妃打扮的崔子月正扶着崔老夫人怔怔的朝她看来:这两人离得这么近,看来是亲眼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一切了!

    陡然见到这两人,姜宓怔了怔,转眼,她提步向两人走近。来到崔老夫人面前,姜宓盈盈一福,客气唤道:“幽州杨氏见过老夫人。”

    崔老夫人的唇动了动,过了好一会,她才声音沉哑地问道:“刚才,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姜宓低头,她果断回道:“是真的。”

    崔老夫人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过了好半晌,她才不解地问道:“那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一次,姜宓却是笑而不语了。

    崔老夫人也知道她不会回答,此刻,她只是抬头打量着姜宓,第一次对这个平素看不起的寡妇,生出了一种敬畏之感。

    就在这时,前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转眼间,几个宫女跑到了她们面前,只见这些宫女朝着崔老夫人匆匆行了一礼后,转向崔子月疾声喝道:“月妃娘娘,有人指证你收卖流浪汉,让其在大庭广众之下坏你堂妹崔子映的名节,太后令你速速前去自辩!”

    “不可能!”开口的是崔老夫人,她厉声喝道:“我博陵崔氏出来的女儿,不可能做这种愚蠢乱家的事,更何况对付的还是自家堂妹?”再说了,就算真是崔子月做的,要审也应该是她这个博陵崔氏的老祖宗来审,怎么轮到太后来做主了?

    可是,几个宫女虽然看似对崔老夫人尊敬,可她们的尊敬也就这么多了。几乎是她的声音一落,一个宫女便恭声说道:“老夫人有话,何不跟太后娘娘去说?”声音一落,她们已经一涌而上,推着崔子月便朝太后宫中走去。

    崔子月反映过来,她急急回头,嘶声叫道:“祖母,祖母,我没有,我没有,祖母救我……”(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帮忙

    崔老夫人沉下了脸。

    她当下脚步一提,急步朝着太后宫中追去。

    看着这一幕,姜宓信手摘下花丛里的一朵牡丹花,她把那花放在鼻尖嗅了嗅,暗暗想道:看来世家是真正没落了,这后宫中的人明面上对着崔老夫人崇敬,可实际上算计起来那是毫无顾及。

    其实这真是一个毫无顾及的时代,因为是乱世,因为上到皇帝太后下到众臣都是一些只要敢打敢杀就可以了的暴民出身,所以它是没有规矩的。世家的很多讲究和规则,在这种乱世中不但不能很好的维护自己的家族,反而容易被恶棍们利用。

    姜宓这样站在皇宫的花园中,像是置身于自家庭一样摘花赏花,可不管是路过的宫妃还是宫女太监,却一个个当做没有看到——连从来嚣张跋扈的玉妃娘娘也被这杨夫人逼成了这样,她们对这个手段莫测的妇人实在是有点畏了。

    又犹豫了一会,姜宓还是朝太后宫中走去。

    远远看到这么一个陌生面孔的女人过来,几个太监拦了过来,姜宓低头福了福,笑盈盈地说道:“好教几位公公得知,妾身是与崔老夫人一道的。”

    几个太监其实也知道姜宓的身份,更清楚崔老夫人的身份,他们当下便退到一侧,让姜宓走了过去。

    不一会功夫,姜宓便来到了太后宫中。

    刚刚进入苑门,姜宓便听到一个妃子娇软的声音传来,“月妃这句话可有点好笑了,这人证物证俱在,哪怕是个瞎眼的人也知道你月妃因妒忌堂妹决意毁她前程,怎么这一会你不想承认就可以不承认了?证据呢?月妃要想证明清白,何不拿出证据来?”

    那妃子的声音一落,崔老夫人沉哑的声音响了起来,“贤妃这话错了,我博陵崔氏的女儿老身最明白了,她们就算平素里最是任性,也断断没有不顾及大局便对自家亲人出手的道理。”说到这里,崔老夫人又向太后求道:“太后娘娘,这事是我博陵崔氏的家事,还请娘娘下旨,让我自家人来处理此事。”

    几乎是崔老夫人的声音一落,那贤妃娇滴滴的笑声又响了起来,“崔老夫人这话就说得有点好笑了,月妃乃是陛下的妃子,她不管做了什么,影响的都是陛下的名声,怎么就成了你博陵崔氏的家事了?”

    转眼那妃子似在捂嘴而笑,“说起博陵崔氏,当真是天下间好大的名头,老夫人这一张口便是博陵崔氏,闭口又是博陵崔氏,那是想用你博陵崔氏的名字来压制我等么?”

    贤妃这话不说也罢,一说这话,殿中气氛便是一变,转眼,太后没好气地喝声传来,“行了行了,她崔子月既然进了宫,那就是陛下的人,娘家什么的就不要再提了!”转眼,太后又不耐烦地叫道:“来人,送崔老夫人出宫!”

    崔老夫人显然万万没有想到,这位后宫的至高权利者,竟然道理都不打算与她讲,直接就准备用这种强硬的手段来赶走她,只怕她一走,接下来又会草草的把她的月儿定罪了!

    到了这个地步,崔老夫人是万万不能退的,崔子月和崔子映姐妹相残的事情一旦传扬出去,毁掉的不止是两个女子的名声,而是整个博陵崔氏的名声!

    就在几个太监朝着崔老夫人走去时,崔老夫人急了,她高声叫道:“兹事重大,还请娘娘三思而行!”

    “什么三思不三思的?”这次开口的不是太后,而是柴荣的姑母。可他这个姑母大不寻常了,因柴荣是被他那行商的姑父养大的,所以他这位姑母,如今号称西宫太后。

    西宫太后大字不识,连说出的话也带了几分粗鲁,“这事简单得很,崔子月不是欺负了她的妹妹吗?让她饿几天,再去跟崔子月道个歉就是了。至于崔子月,也就是被男人抱了一下,没伤到哪里,也没脱衣服,不算什么损失,她同意抹过,这件事就那么平了!”

    不得不说,西宫太后这话一出,不但崔老夫人呆了,便是贤妃等人也给惊了。

    听太后这口气,崔子月和崔子映这事,就像是乡下的两个泼妇打了一架?随便扯开她们事儿也就完了?

    万万无法理解这种乡下人的思路,崔老夫人一时哑得说不出话来。倒是贤妃等人,她们虽然也很吃惊,可转眼却是一个个笑眯眯地站在那里:太后不懂事情的严重性,可她们是懂的。眼下只有按照西宫太后的事办了,那崔子月就是真抬不起头来了。当然,崔子映和博陵崔氏的名声,那更是被践踏得差不多了。

    就在崔老夫人气得双手直颤,“这,这这……”的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儿来时,突然的,一个极是清雅有礼的女声从外面传来,“幽州杨氏见过两位太后娘娘。”却是姜宓不得宣召,便曼步而入。

    在场的都是一些妇人,就算再有见识,也只是一些妇人的见识,而此刻的姜宓,在有备之下,她是挟着一丝外露的,号令过千军,也动则决定过万人生死的煞气而来。所以她这般无召而入,明明是非常失礼的,可宫中众人被她威慑住了,一下子忘记了喝斥。

    姜宓气势万千的步入宫中后,她先向两位太后行了一礼,也不等几个上位者反映过来,训斥她无礼,姜宓便转向西宫太后说道:“太后娘娘错了,害崔子映的可不是崔子月,而是宫中的玉妃!玉妃娘娘不是一直不喜欢崔子月吗?再加上崔老夫人几次进宫,也只对两位太后和皇后恭敬,并不把她放在眼里,所以她就收卖了一个流浪汉算计了崔子映一把,然后把这事推到崔子月身上了。”

    众人:“……”

    不得不说,姜宓这番话太直白太果断,她没有一点拐弯抹角,也不做半点猜测,直接便像一个传着谣言的乡下妇人一样,什么话都敢说得信誓旦旦,仿佛就是她亲眼目睹一样!

    殿中的众女先是一呆,转眼却沉默了。

    是的,她们沉默了。

    贤妃虽然想算计崔子月,可她更讨厌一向飞扬跋扈的玉妃,眼下有一个傻瓜跑出来对着玉妃开火,她自然是乐见其成。

    而对于崔老夫人和崔子月来说,杨氏这番话又大大地超出了她们的认知了,所以她们正忙着目瞪口呆。

    只有太后觉得有点不妥,不过她向来对这种事只有这么多兴趣,也就眯着眼睛看着姜宓,没有开口。

    只有西宫太后,姜宓这番解释简直是落到她心坎上去了。就是嘛,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别的人说起来云里雾里半天都听不懂,还是这个什么幽州杨氏来得干脆,说的话她不用想就全懂了。

    想到这里,西宫太后朝着姜宓皱了皱眉,她认真问道:“真是玉妃?”

    姜宓挺肯定地回道:“是呀,就是她呢。”她也跟着皱了皱眉,挺随意地说道:“玉妃那人平素里最嚣张了,而且她还是个只许她自己嚣张,别人不得跟着嚣张的人。娘娘你也知道,崔子月这人啊,说话行事都有点冲,玉妃是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在旁观众人继续目瞪口呆的,只有西宫太后觉得姜宓这话太有道理了,她挺认真的想了想,点头说道:“听起来好象是这么回事。”

    说到这里,西宫太后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道:“行了行了,既然事情已经水露石出,就别在这里扯来扯去了。崔子月你回你宫里去,崔老夫人也是一样,这里没事了,你回家吧。”想了想,西宫太后转向一侧的太监说道:“你去教训一下玉妃,让她以后老实点,别再算计来算计去的,皇上可不喜欢她这样的性情。”

    三言两语把事情判定后,西宫太后挥了挥手,下了命令,“行了行了都散了吧,一个个堵在这里没的气闷。”

    就在这样,姜宓等人被西宫太后硬生生地赶了出来。

    一直到走了好远,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而在经过两条岔道后,崔子月自然就与贤妃分开了。

    姜宓悠哉悠哉地走在她们身后,在众女分开时,她跟在了崔子月这行人后面。

    走了十几步,崔子月停下了脚步,她让众婢退下后,和着崔老夫人一起神色复杂的朝着姜宓打量而来。

    等姜宓走到她身边时,崔子月咬着下唇疑惑地询问道:“夫人说,算计我姐妹的是玉妃娘娘?”

    姜宓摇了摇头,在崔老夫人和崔子月猛然瞪大的双眼中,她非常自然地回道:“妾身不知道啊。妾身进宫才这么一会功夫,哪里知道是谁害的谁?”

    崔子月呆住了,转眼,她失声叫道:“你,你不知道还敢把话说得这么肯定?”

    姜宓笑眯眯地看着她,轻松地回道:“那是因为我已经得罪了玉妃啊。既然成了仇家,当然是往她身上泼的脏水越多越好!”

    转眼,姜宓又一脸轻松地说道:“不过据我估计,这事应该贤妃是知情的。”那些女儿家,个个都被她拿捏住了,应该是没有那个胆量这么快就把事情捅出来的。也就是说,会把那事捅出来的,只能是幕后主使。

    想了想,姜宓忍不住提醒崔老夫人和崔子月道:“如果还是有人说闲话,两位不妨把那日在醉月楼里的贵女们通通请到宫里来。恩,你们就问她们,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什么男人抱住了崔子月?我估莫着,她们应该会说没有这回事的。既然十几个旁观者都说没有那事,那就是真没有那事,这件事也就可以了结了。你们还可以追那个最先提起这事的人一个造谣生事之罪!”

    说到这里,姜宓朝着崔老夫人行了一礼,笑笑着说道:“时辰不早了,妾身也得离宫了。”说罢,她转身就走。

    目送着姜宓离开的背影,崔老夫人突然开口道:“我这一生也算是见过不少人了,可如杨氏这样的,还真是第一次得见。”略顿了顿,她徐徐叹道:“这妇人,真让人看不透。”

    一侧,崔子月也喃喃说道:“孙女怎么觉得,有她在身边,这心挺安定的?就与子轩哥在身边时给人的感觉一个样。”

    不得不说,今天这一幕,给了崔老夫人很大的打击,她都有一种自己已经不合时宜的感觉了。轻叹一声后,崔老夫人转向崔子月低语道:“要是你子轩哥哥和各位长老知道后宫里的太后是这个样子,定然会后悔把你送进宫来。”转眼她又说道:“祖母马上出宫,与你子轩哥商量这件事要怎么处理。”顿了一下,崔老夫人又道:“还有那杨氏,也得告诉你子轩哥一下。”暗叹一场,崔老夫人萧瑟地说道:“听子轩说过,有的国主是一听到有儒生,就顺手杀了的……直到此刻祖母才知,这世道早已不是从前的世道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不是故人

    姜宓一出皇宫,刚刚坐上马车,她身边的一个护卫便轻声抱怨道:“夫人这样一来,岂不是又与玉妃家族结成死仇?”对于姜宓结仇家的速度,那护卫颇为头痛的样子。

    事实上,这还不止是头痛,在众护卫看来,姜宓毕竟根基浅了点,虽然说是公主身份,可她毕竟不是从小到大都受到这种公主的优良教育,如今一到汴梁城就处处结仇,显然毕竟是能力德行有限,只怕她这样下去,一个弄不好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听出那护卫的埋怨,姜宓笑了笑,她垂下眸看着自己修饰得圆润漂亮的指甲,徐徐说道:“你是想还如以前那样隐忍么?”她笑了笑,慢慢又道:“我只是想畅意而行了。”

    见到几个护卫还想再劝,姜宓挥了挥手,说道:“行了,事情的轻重我都心里有数,你们放心,不会导致太严重的后果的。”见到他们还是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己,姜宓叹了一口气,又道:“你们不要忘了,如今的我,对于汴梁城里的大小消息都是一清二楚,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也是心里有数的。”

    陡然听到姜宓这话,几个护卫一惊,他们同时想道:是啊,夫人最擅于从细微处察觉事情真相,从蛛丝马迹中发现种种隐情,她还没有来到汴梁里,便安排了不少人替她收罗各色消息,如今还真是对汴梁城里的大小事知之甚详。看来,她做出这些事只怕真是有算计的。

    看到众护卫安下心来,姜宓垂了垂眸,暗暗忖道:崔老夫人还沉浸在博陵崔氏昔日的荣耀当中,来到这后周之地多时,却连两位太后是什么性格也不知道,以后再遇到什么变故,也不知道她们处不处理得来?

    想到这里,姜宓暗叹一声,不过她也没有打算再管下去。今日之事她之所以插手,不过是因此她先前已经插手,索性,等管完了这件事,她也就打算不再多管了。

    这边,在姜宓感慨博陵崔氏没有人才的时候,前来迎接崔老夫人的崔子轩,也听到了崔老夫人向他的倾诉。

    崔老夫人把宫中发生的事详详细细跟孙儿说了一遍后,她感慨地低语道:“两宫太后竟然是这样的性情,轩儿,祖母当真后悔把子月送入宫中。”

    崔子轩的脸色沉凝,等到崔老夫人第三次说出后悔的话后,崔子轩突然打断了她的话头,语气沉沉地问道:“两位太后是什么性情,为什么祖母来到后周这么久都一无所知?”

    一句话令得崔老夫人噎住了。

    过了好一会,崔老夫人才颤着手掏出手帕拭了拭唇角,她看着盯着自己沉默不语的孙儿,低着声音说道:“这事是祖母的错。”

    见她认错了,崔子轩自是不好再说什么,他低低加上一句,“今番回去后,祖母最好让家族里的其他人也警惕一下。”

    见到崔老夫人微有点不悦了,崔子轩暗叹一声,岔开话题道:“祖母这次见到杨氏,觉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见到孙儿不再对自己这个长辈不依不饶的,崔老夫人也暗松了一口气,她寻思了一会,蹙眉说道:“这个杨氏,有一种别样的气定神闲,好象做什么事都胸有成竹一样。”她看了孙儿一眼,又道:“这种气质与轩儿你极为相似。”

    转眼,崔老夫人又道:“能在那种情况向替我们解围,这杨氏是友非敌,子轩,你回去后得去谢谢她才是。”

    崔老夫人说到这里,原以为崔子轩会与他继续讨论,却没有想到崔子轩侧过头,双眼看着外面,明显陷入了沉思当中。

    直过了好一会,崔子轩低低的声音才响起,“祖母,你喜欢杨氏么?”

    他这话问得直接。

    崔老夫人不太明白崔子轩问这话的用意,她想了想,点头说道:“喜欢。”叹息一声,崔老夫人疲惫地说道:“祖母毕竟老了,可家族里的后一代,这些年也折的折损的损,剩下的已没有几个,还多是一些不堪重用的。因无人可用,祖母也就只能自己出面处理事务。杨氏这妇人虽然褒贬不一,性情为人也深不可测,可光凭她维护咱们的那种手段,祖母便是喜欢她的。”

    说到这里,崔老夫人再叹了一口气,又道:“我博陵崔氏,实是少了一位这样有担当有手段的当家主母啊。”

    当然,崔老夫人这话纯是感慨,她想都没有想过,要与杨氏结亲什么的。毕竟一个寡妇,还是声名狼藉的寡妇,那就是做外室都沾污了博陵崔氏的门楣。

    也就是说,崔老夫人这番话纯是就事论事的感慨了。

    崔子轩听到崔老夫人对杨氏的这番评价,却一时表情复杂之极,他深深地凝视了崔老夫人一眼后,低低说道:“祖母确实老了。”不但丢不开以往的荣耀,也固执得永远不知道自己曾经做错了什么。

    就在这时,崔老夫人突然问道:“轩儿,子映那天,当年被那流浪汉强行……”她还没有说完,崔子轩便打断她道:“没有的事!”极是果断地给出了这个答案后,崔子轩看着兀自有点纠结的祖母,似嘲似讽,又带了几分疲惫地强调道:“祖母如果不信,可以找到当日同行的贵女询问一二。”

    听到崔子轩后面一句,崔老夫人放下心来。她轻叹一声,徐徐说道:“轩儿,你当永远记得,就算性命丢了,家族的荣耀和名声也不可丢!”

    对于这句话,崔子轩实在听烦了,而且在这种混乱的时代,他也深刻的对这句话产生了怀疑。

    不过崔子轩也不想与崔老夫人顶撞,他只是哑声说道:“祖母确实老了。”丢出这句令得崔老夫人脸色沉怒的话后,崔子轩朝外吩咐了一句,令得马车停下后,他翻身跳下,转眼,崔子轩跳上马背甩鞭振袖而去。

    远远看着自家孙儿离开的身影,崔老夫人蹙紧眉头,颇有点疲惫地自语道:“轩儿越来越不孝了……百善孝为先,轩儿这样的行为放在当年,只怕早被家族惩治了。”想起当年,崔老夫人又长叹一声,不由有点怔怔出神。

    却说崔子轩策马急驰而出。

    几乎是他一走,向来跟他形影不离的护卫们也连忙策马跟了上去。一时之间街道上尘土飞扬,马蹄声声。

    崔子轩急驰了一阵后,见到行人越来越快,便慢慢勒停了奔马,他策马缓行,不一会,便来到了姜宓在汴梁城的住处外。

    见他策马来到杨氏的住宅外,却又徘徊不往,阿五策马靠近了去,他低声说道:“公子?”

    崔子轩慢慢回头。

    他看了阿五一眼,低声问道:“阿五,你觉得杨氏真是夫人么?”

    “这怎么可能?”阿五的回答果断极了,他摇着头,认真坚定地回道:“杨氏的性情可与夫人有天壤之别,她怎么可能是夫人?”

    崔子轩抿着唇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崔子轩交待道:“你们就在外面侯着,我去找杨氏说说话。”

    这个时候,姜宓刚刚回府,几乎是她刚刚接待完一批管事,便听到护卫禀报说,崔子轩来了。

    当下,姜宓便提步朝着花园走去。

    花园中,崔子轩正站在走廊中赏花,他负着双手,身影看起来既高大又伟岸,可姜宓还是一眼便发现,他真是瘦了。

    转眼,姜宓便来到了崔子轩身后,她优雅地说道:“听说崔家郎君找我?”

    崔子轩转过头来。

    他神色复杂地盯了姜宓一眼后,朝着她深深一揖,哑声说道:“舍妹之事,多谢夫人施以援手。”略顿了顿,崔子轩又道:“大恩不言谢,夫人可谓对舍妹有救命之恩,子轩实是无以为报。”

    姜宓笑了笑,她轻声回道:“你的妹妹我很喜欢,回报的话就不必说了。”

    “可夫人所做之事,却是至亲也不一定能有此担当!”崔子轩慎重地说到这里,他再次朝着姜宓一拜,却在一揖不起间,他盯着姜宓慎重地问道:“崔某一直到现在还不知道夫人为何愿意如此相助舍妹,又为何会在宫中替我祖母堂妹圆场,不知夫人可否把其中情由告知一二?”

    他这话这眼神这态度,却是想要姜宓坦承身份了。

    姜宓迎上崔子轩定定望来的眼神,半晌后,她却是神秘一笑。

    笑着笑着,姜宓向旁走出几步,她顺手摘下一朵花,一边扯着那花瓣,姜宓一边轻描淡写地回道:“妾身之所以相助令妹,不过是与她投缘,至于宫中之事,不过是妾身想往玉妃身上泼脏水罢了。”说到这里,她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崔子轩,挑眉诧异地问道:“看崔郎刚才的口气,却仿佛妾身乃是故人?”

    她竟然一口否认了!

    她竟然这么果断地否认了!

    崔子轩定定地朝着姜宓盯视良久,半晌后,他轻笑了笑,低语道:“本来是有点怀疑的,既然夫人这样说了,那定然就不是了。”说到这里,崔子轩又道:“在下还有急事,只得改日再来造访夫人了。”说罢,他再次朝着姜宓行了一礼,转身大步走出。

    目送着崔子轩走出院落后,姜宓慢慢露出了一个笑容,她转过身去,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闺房走去,转眼便进入房中关上了房门。(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再问

    转眼,一天过去了。

    这一天,姜宓看到外面风和日丽,一时难得的起了游兴,这阵子以来,她一直按照杨氏的习惯盛装而行,这一天,她决定做回自己,于是,姜宓穿了一袭最普通的淡青色绣碎花的裙裳,略略易容过后,脂粉也不施便出了门。

    因是出来走走,她除了交待几个护卫暗中保护外,便只带了一个明面上的护卫外出。

    行走在车水马龙的汴梁城里,姜宓听着这些带着北方口腔的说话声,只觉得心情还算不错。走了一会,她看到了一家书店,便压了压纱帽,提步走了进去。

    姜宓这一进入,才发现里面儒生不少,也是,这个时代不重才学,街道上的书店少而又少,眼前这一家是汴梁城里最大的,难怪这么多儒生都跑来看书了。

    姜宓看了一会,随手拿出一本《中庸》翻看起来。

    这时,姜宓的旁边,一个中年儒生眉头微蹙,轻叹着说道:“怎么这位姑娘也不知道避闲?”

    姜宓直是一怔,她转头看了一会,才发现那中年儒生说的是她,也是,这一房中看书的都是儒生,陡然看到她一个做少女打扮的女子,难怪他们不舒服了。

    当下,姜宓笑了笑,她淡淡说道:“不好意思,本姑娘已经很久都不知道向别人避让是什么意思了!”

    姜宓这句话实在霸气得可以,这一下,连那些个本来心思没有放在这边的人也注意到了,好些儒生相互看了一眼,交头接耳的议论起姜宓的身份来。

    那儒生显然没有想到姜宓会这样说,他忍不住冷笑一声,说道:“像姑娘这样的,还真难得一见。”他显然郁气难消,又加上一句,“也不知这世上哪位公子有幸,能消受得了姑娘这样的“人物?”

    就在那儒生对着姜宓冷嘲热讽时,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转眼,阿五走了进来,见到那儒生,阿五松了一口气,他朝着其人深深一礼,恭敬地说道:“原来是邱公在上,在下博陵崔子轩之仆,奉公子之令寻邱公多时矣。还请邱公移驾崔府,我家公子正扫塌以迎。”

    没有想到这里会碰到一个被大世家招募的才子,书店里的众人全都兴奋起来。

    看到众人的目光,那中年儒生却倨傲地抬起头来,他不屑地说道:“博陵崔子轩?这是何方神圣,老夫怎地不知?”转眼他又挥了挥手,朝着阿五很不客气地说道:“既然是你家公子相找,还请他亲自前来!”

    邱姓儒生的这个条件,显然让阿五有点为难,他微蹙起眉,想了想就准备回话。

    就在这时,一侧,翻看书籍的姜宓慢腾腾地说道:“在这个时候,崔家公子要找个只擅长写宫庭诗的才子何益?”

    万万没有想到姜宓会开口,阿五腾地转过头来,待认出姜宓就是杨氏时,阿五连忙客气地笑道:“原来夫人连邱公也识得?”

    这时,那邱公在旁冷冰冰地喝道:“谁说老夫只会写宫庭诗?”他显然没有想到会受到姜宓这番羞辱,一时气得额头青筋直跳,转过头,邱公对着阿五不客气地命令道:“如果你真有诚意,那就把这个妇人赶出去,阴人在此,老夫看了眼有不适!”

    邱公这话一出,姜宓眯了双眼,而一侧,阿五却显得为难起来。

    见到阿五为难,姜宓忍不住提醒道:“天下还不曾承平,再加上后周不是南唐,如邱公那等长于富贵嬉戏的词赋,在汴梁怕是无人欣赏吧?”

    再次一句话说得邱公气得脸色发青后,阿五忍不住朝姜宓行了一礼,示意她跟着自己出书店。

    然后阿五丢下姜宓,凑近一辆马车,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后。

    听了阿五的话,马车中的人低声吩咐了一句。

    不一会功夫,阿五便过来了,他把姜宓请到了马车旁。

    车帘没有掀开,马车中,属于崔子轩低沉的声音温柔地传来,“夫人怎么在此?”转眼他轻叹一声,解释道:“夫人有所不知,太子柴宗训一年前听闻过邱公的诗词后,对其大加赞赏,这次崔某想找到邱公,实是想让他在太子面前为夫人美言几句。”

    略顿了顿,崔子轩轻声又道:“这几次要不是夫人频频伸出援手,家妹差点被毁,崔某原想到金钱对夫人无用,便有心想替夫人化解几桩恩怨。”

    听到这里,姜宓憨憨的笑了一声,她万万没有想到,崔子轩找那个姓邱的居然是为了自己,这下好了,自己刚才把姓邱的得罪狠了。

    几乎是姜宓那不好意思的憨笑声一出,马车中的崔子轩便僵住了。直过了好一会,崔子轩低柔的声音传来,“崔某闲着无事,不知夫人可愿上车一诉?”他这时显然已经完全放弃了邱公一事了。

    姜宓是个寡妇,还是个出了名的黑寡妇,倒不用在乎他人的口舌,听到崔子轩这话后,她想了想,便摘下纱帽顺从地上了他的马车。

    姜宓一上马车,便看到崔子轩斜靠着车壁,他脸色微红,眼神迷离,整个人显得有点不对劲,姜宓看了一眼,惊道:“你病了?”

    崔子轩咳嗽一声,他笑了笑后说道:“无妨事,不过是此微不适。”说罢他又道:“夫人请坐。”

    姜宓坐下。

    她一坐下,便瞟到了一侧放着的几叠书卷,看到最上那卷她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地理志,姜宓无意识的伸手拿过,随手翻看起来。

    不过才翻了两下,姜宓便放下了地理志,拿起另外一本唐时诗集翻看起来。

    姜宓这人有个特色,一看书就特别入神,很容易忘记外物。直翻了小一刻钟,她才记起崔子轩还在一侧,便咳嗽一声,不好意思地放下书籍,抬头看向崔子轩。

    崔子轩歪在车壁上,正睁着深邃双眼朝她望来,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四目相对,崔子轩问道:“夫人喜欢看书?”

    姜宓恩了一声,她有点不好意思地回道:“我从小就有这个爱好。”

    崔子轩点了点头,他似乎并不在意这个话题,转过头拿起一杯酒盅抿了抿,崔子轩徐徐说道:“夫人这点与在下一样,在下也是一看到书便会入神,如痴如醉时若是有人说话就会发怒。”

    胡说!他才不是这样!

    姜宓下意识的瞪大双眼看向崔子轩,满脸的“你在胡说。”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样的姜宓,崔子轩咳嗽起来,他用手帕掩着嘴咳了几声,再看向姜宓的眼神中带了一丝隐不可见的笑意。转眼,崔子轩严肃地说道:“对了,有一事崔某得提醒夫人。”他威严地看着姜宓,认真地说道:“夫人上次进宫后,皇后曾经准备对夫人下手,要不是中途出了太后这个变故,只怕此刻夫人已经是太子柴宗训的妾室了。”

    姜宓皱起了眉头。

    见她一脸认真的若有所思着,崔子轩轻声问道:“说起来夫人也是运气,若那日不是有后妃非要挑畔崔子月,只怕夫人已经身陷柴宗训的后宫了。”

    这时,姜宓显然思考结束,听了崔子轩的话,她摇了摇头,很认真地回道:“不会……柴宗训与妾身是不死不罢休的仇人,以他的性情,还做不到软刀子磨肉,多半他当场就会用什么罪名把我废了或关起来什么的。”说到这里,姜宓歪了歪头,喃喃自语道:“这样说来,那天玉妃挡我的路,对我的挑刺,实质上却是帮了我了?”要不是玉妃这样一拦,她也不会遇到崔老夫人和崔子月,更不会凑上去看那个热闹,那后面发生的事只怕也就不同了。

    见到姜宓一板一眼寻思的样子,崔子轩的表情略有点怔忡,过了好一会,他才垂下双眸,用长长的睫毛遮去了眼光的精光。

    过了一会,崔子轩温柔又道:“说起来,崔某还应该感谢夫人帮的一个大忙。”

    姜宓抬头看他,问道:“什么大忙?”

    崔子轩盯着她笑道:“在归德城时,崔某无意中得到夫人遗落下来的一张地理志,结果下人们一探,发现那地理志上记载的一个地方,有着存量不少的黄金。”

    听到崔子轩这话,姜宓“哦”的一声,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对这个消息表示意外的好,还是先向他恭喜,并表明自己无功,这纯是他自己的运气?

    也许是姜宓纠结的样子取悦了崔子轩,他以手掩嘴低低的咳嗽起来,一边咳嗽一边笑着,过了一会,崔子轩再抬起头时,看向姜宓的眼神已隐不可见的变得深黑无比。

    他唇动了动,最终,崔子轩低语道:“崔某有一事不明白,夫人为什么这样帮助在下?”

    这个问题,他昨天刚问过了,姜宓也回答过的,可他今天居然再次拿出来问。

    姜宓一边疑惑地想着,一边盯着崔子轩打量。打量了一会后,姜宓淡淡笑道:“崔公子怎么对这件事耿耿于怀?”转眼她又说道:“我说了,纯是看令妹顺眼,顺手而为罢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与崔子映交好

    崔子轩又是定定的凝视了姜宓一会,过了一会,他低沉一笑,点头说道:“夫人这话甚是有理。”

    就在这时,姜宓一眼看到自己的护卫,便朝着崔子轩说道:“我的人来了,有机会的话,下次再与公子一聚。”

    崔子轩笑了笑,他从善如流地停下马车,让姜宓下了车。

    姜宓走了一阵,还能感觉到身后崔子轩投射来的目光,那护卫见她脸色有异,不由低声问道:“夫人,你怎么了?”

    姜宓摇了摇头,她小声嘀咕道:“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好似有点不安,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似的。”

    不一会,姜宓便回到了府中。

    她刚一入府,便有几个护卫凑上前来,沉声禀道:“夫人,外面有人盯梢咱们府第。”

    姜宓转头,过了一会,她吩咐道:“把今天收集到的各处消息呈上来。”

    “是。”

    这一天的消息量并不多,姜宓翻了两下便把它合上,她冷笑一声,淡淡说道:“盯梢咱们的共有三处势力,分别是太子府,玉妃的娘家,还有常司马家。”

    “常司马家?”一个护卫惊声问道,他们都不明白,常司马家又是何方神圣,姜宓又是哪处结下的这个仇家。

    姜宓笑了笑,说道:“那天与崔子映在一起的众贵女中,有一位小姑便是姓常。”顿了顿,姜宓又说道:“看来这位常姑娘没有忍住,把当日之事说给家族长者听了。”

    说到这里,姜宓便是一声冷笑,她转向一个护卫说道:“你把这件事转告隔壁的崔公子。”说到这里,姜宓嘀咕道:“这些因崔子映而招来的仇恨,怎么着也得转到博陵崔氏头上。”

    让姜宓没有想到的是,那个护卫离去不久,再回来时却带回了一人,而这人正是崔子映。

    相比起上一次见面,崔子映明显消瘦了许多,她脸色苍白,眼下黑眼圈十分明显,整个人透着一种从骨子里发出的不安。

    远远看到姜宓,崔子映便是眼圈一红,她朝着姜宓跑了过来,亲密地唤道:“杨姐姐。”

    姜宓连忙回头吩咐了一句,让婢仆们准备招待贵客后,姜宓朝着崔子映走去。

    她刚刚走到崔子映身边,崔子映便一手抱住了她的手臂,眼巴巴地瞅着姜宓,脸色苍白得不成样的崔子映低声说道:“杨姐姐,我一直想来见你。”

    姜宓扶着她在一侧塌几上坐下,轻轻抚了抚她的背,姜宓低声说道:“危机不是快要解决了吗?怎么还是心中不安么?”

    也不知姜宓哪句话触动了崔子映的心肠,她突然扑到姜宓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小姑娘显然这阵子压抑得狠了,哭泣也是紧紧地揪着姜宓的衣襟的。

    哭了一阵,崔子映哽咽地说道:“杨姐姐,我好害怕……每次看到祖母她们,我都好害怕……”

    姜宓能够明白那种精神压力,她抚着她的背,轻轻低语道:“别怕,你有一个好哥哥,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崔子映还在呜咽,她嘶哑又道:“我祖母她……如果知道,我一定会被送走,一定会!”

    姜宓轻叹一声,再次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过了一会,见到崔子映情绪稍稳,姜宓低声问道:“那你们家族别的长者呢?他们有没有说什么?”

    崔子映在姜宓怀中摇了摇头,她抽泣着回道:“自从上次我嫂嫂也是因贞节一事被他们赶走后,家族里便诸事不顺,现在他们都有点悔,所以他们现在对上我的事,也没有那么严苛了。只有祖母……只有祖母,她仿佛要扳回颜面,比起以前越发严苛了。”

    姜宓没有想到崔子映会提到自己,一时有点发怔。过了好一会,她才声音飘忽地问道:“你们家族,在你嫂嫂离开后便有点不顺?”

    崔子映点头说道:“是啊,什么都不顺。九叔公去年年底莫名生了一场重病,差点过逝,他病还没有好,祖母又病倒了。接着五伯母上街遇到了一个仇恨世家的刺客,险些被刺死,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再加上我这次的事和子月在宫中的经历,他们都说,这是因为赶走了旺家旺夫的嫂嫂,所以才生出这么多事端。”

    姜宓听到这里有点失神。

    过了一会,她轻声问道:“你哥呢,你哥可有说过什么?”

    崔子映摇头,说道:“我哥倒是没有说过什么,不过他向来心事藏得深,自从掌了家族大权后越发让人看不透了。”转眼崔子映轻轻说道:“不过我也知道,他是想念嫂嫂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崔子映说出“他是想念嫂嫂的”这句话,姜宓一时心中大恸。她转过头看着远处的天空,试图让清风吹去泛红的眼眶。她想,其实在崔子轩身边时,他一直是努力地想护住她,想让她像个温室里的娇娇女一样过得幸福的。她想,其实在崔子轩身边时,她是真开心,也是真幸福的。她想,虽然她现在感到自己强大了,也自觉能欨掌握自己的命运了,可有些失去的就是永远的失去了,便如,她那时的纯真和憨呆,便如,崔子轩对她纯粹的喜爱……

    从前,姜宓总是想着,如果有一天她强大了该是多好,可现在她强大了,绝大多数时候,她却是寂寞的。她的身边不再有能够倾听她心事的三位妈妈,她的身后也不再有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在宠着她纵着她,她终于强大了,也终于只剩下自己了……

    失神到这里,姜宓再开口时,声音已有点发哽,她低低说道:“你哥哥,他还会原谅你嫂嫂么?”

    姜宓不知道自己怎么问出的这句话,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所说的这句话有什么具体的意义。她仿佛,就是这么下意识的一问,也仿佛,就是这么一瞬间允许自己能够脆弱。

    问出这话的姜宓,并没有注意到,伏在她怀里的崔子映眼珠子转了转。

    过了一会,崔子映的低语声传来,“哥哥,可能不会原谅了……”在姜宓身子一僵中,崔子映小小声又道:“这阵子小公主总是来找哥哥,那一天哥哥喝醉酒后,小公主还睡在了他怀里,要不是仆人去得及时,只怕哥哥就要为小公主的清白负责了。”

    在姜宓再次僵住时,崔子映低声又道:“哥哥以前最讨厌那种女子的,不过这次他却没有生小公主的气。”她凑到姜宓耳边,小小声地说道:“那天,我听哥哥跟阿五哥说,他觉得小公主虽然任性了一些,心地却不坏,在现在的局面下,娶一个像小公主这样的妻子,也许对家族是好的。”略略停顿了一番,崔子映小声又道:“当时哥哥还说,自从嫂嫂离去后,他再娶谁都无所谓了。既然小公主不让他讨厌,也是时候考虑一下她了。”

    听到这里,姜宓抿紧了唇。直过了一会,她才抚上崔子映的墨发,轻声说道:“好了,不说你哥哥了,说说你的事吧……”

    ……崔子映离开后,姜宓一直看着外面,很久都没有动一下。

    转眼,第二天到了。

    今天的天气特别好,天空碧蓝碧蓝,像是水洗过一样让人心神澄澈。姜宓刚刚梳洗完毕,崔子映便跑过来了。

    才过了一晚,崔子映便显得容光焕发,她扑上来搂住姜宓的手臂,凑在她耳边高兴的小声说道:“杨姐姐,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姜宓摇头,好奇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崔子映格格一笑,快乐地低语道:“昨天傍晚,太后叫去了那天出现在醉月楼的闺秀,她要她们交待那天发生的事,结果你猜怎么着?”崔子映乐得咧着口白牙嘿嘿直乐,“结果她们都说,那天什么也没有发生。真要说发生了什么事,那就是杨姐姐你杀了一个误闯入二楼的流浪汉而已。姐姐你是不知道,当时贤妃脸都黑了,她一再的追问,还点了名呢,可所有人都说,那天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弄到后来,太后也对贤妃不满了,还把她赶出去了呢。”

    也就是说,经过太后这么一问,崔子映是彻底无事了?也难怪她这么高兴了。

    崔子映实在是快乐,她叽叽喳喳的又嘲笑了一番贤妃,并咬牙切齿地说了要报复的话后,便抱着姜宓的手臂,强行扯着她朝外便走,一边走,崔子映一边得意地说道:“杨姐姐我跟你说哦,这汴梁城的西峰山最是幽静美丽了,那可是后周权贵们最喜欢游玩的地方。我家在西峰山上有一处宅子呢,杨姐姐,我今天很高兴,你得陪我去那里玩儿两天。”

    她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又是求又是缠的,姜宓实在抵她不过,只得点头同意。而就在姜宓点头之后,崔子映便一蹦而起,发出了一声快乐的尖叫。

    就这样,姜宓被崔子映强行扯入了马车。

    西峰山很大,景色也确实幽美,姜宓一见到这番美景,还真来了兴致,她与同样兴致勃勃的崔子映围着西峰山转了一整圈时,时辰也就不早了。

    当下,两人急匆匆回到宅子,随便吃了一点东西后,两人又相约到后山的潭水里沐浴。

    就在两女泡在清凉的潭水中,叽叽喳喳的嬉戏不已时,外面传来了一阵嚣张声,姜宓一怔,便向那守在岸边的婢女问道:“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是。”

    那婢女很快就进来了,她高兴地说道:“是公子,是公子也来了,大伙正忙着接待呢。”她所说的公子,自然就是崔子轩了。怎么天都要黑了,崔子轩这个时候赶来西峰山?难道他也是来度假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身份暴露

    崔子轩的到来,并没有让两女多加注意,她们泡了一会后,感觉寒意太甚,便连忙爬了起来。

    结果穿好衣裳后,还是觉得手脚都是凉的,于是崔子映建议两人喝一点酒。姜宓也没有很在意,便与崔子映你一盅我一盅的喝了起来。

    才喝了三盅,姜宓便是一阵头晕。

    这时,喝得双颊红朴朴的崔子映凑近姜宓,冲着她笑嘻嘻地说道:“杨姐姐,你怎么喝了酒脸都没有红啊?”一边说,她一边还伸手来扯姜宓的脸皮。

    姜宓躲了一下没有躲过,脸被掐住,她还没有说什么,崔子轩却突然缩回手指着她的脸格格直笑。

    姜宓一怔,连忙让人拿铜镜来。

    这铜镜一照,姜宓便哭笑不得起来,却原来,也不知崔子映从哪里弄来了一手墨水,现在抹在她的脸上,使得她的双颊五个爪子印一清二楚。

    姜宓冲着崔子映瞪了一眼后,扶着几站起,囔囔道:“快备水给我洗脸。”嘴里一边说,她一边摇摇晃晃的朝着里面走去。

    刚刚走出几步,一个婢女便端着一盆水拦在了姜宓前面,那婢女笑嘻嘻地说道:“夫人,水来了。”

    姜宓伸手推开她,囔囔道:“我自己去倒。”说罢她越过那婢女继续摇摇晃晃的向前走去。

    不一会,姜宓来到厢房,看到里面热气腾腾的一桶水,有点醉意的姜宓含糊不清的问道:“咦,怎么这里有水?”

    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婢女,这婢女来到姜宓身后,恭敬地回道:“回夫人的话,刚才我家姑娘泡了潭水后说冷,婢子便想准备点热汤让姑娘再泡泡,好暖暖身子。”

    姜宓听到这里,高兴的笑道:“就是这水,我就要用这水洗脸。”

    就在姜宓摇摇晃晃地走向水桶时,院子里,崔子映回头看到一人,不由惊叫一声,“哥。”转眼她眨了眨眼,笑嘻嘻地问道:“哥,你怎么进来得这么快?”说起来,崔子映喝的酒明明比姜宓多得多,可她显得比姜宓还要清醒一点。

    问到这里,她顺着崔子轩的目光朝里面看了一眼,又道:“哥,你不是说让我把杨姐姐的脸弄脏吗?嘻嘻,她现在正在洗脸呢。”

    这时的院子里,已无声无息布满了人,崔子轩负手而立,一双深邃的眼睛紧盯着厢房里面洗着脸的姜宓。

    听到妹妹的问话,崔子轩笑了笑,他低沉说道:“恩,我正在等她。”

    崔子映好奇地眨了眨眼,转眼她看了看院子里,又好奇地问道:“哥,你怎么带这么多人进来?真是的,这么大阵势,好似要抓什么坏人一样。”

    崔子映这话一出,崔子轩笑了。

    他转过头看了崔子映一眼,居然点头说道:“你说得对。”

    她什么话说得对?崔子映眨了眨眼,越发有点迷惑了。

    崔子映又转头看向房子里,见到姜宓摇摇晃晃的靠在木桶那里,也不知洗没洗脸,于是她朝着崔子轩嘟囔道:“哥,我看杨姐姐好似喝醉了,你说她不会跌倒那木桶里面去吧?”

    听到崔子映这话,崔子轩微微弯了弯唇,他意味深长地低笑道:“你说得对,是要防止她跌到水里。”

    说到这里,崔子轩提步。

    随着他向厢房走近,那侯在台阶处,站在姜宓身后的婢女们低头向他行了一礼后,便无声无息的退出了厢房。

    当崔子轩走到姜宓身后时,姜宓已靠着木桶,双眼一睁一睁的一副强撑着不想睡着的样子。

    看到平素皎艳的妇人这个天真的表情,崔子轩的眸光又暗了许多。他走到木桶旁,伸手从桶里拿起毛巾拧干,然后,他来到姜宓身后,温柔的给她洗起脸来。

    在热热的毛巾覆上脸孔时,姜宓似乎呆了呆,随着崔子轩那温柔坚定地擦拭动作,慢慢的,姜宓由呆怔似乎变成了僵硬。

    就在崔子轩手中的毛巾慢慢拭向姜宓的双颊时,姜宓那带着不确定的,隐约又有种紧张的声音传来,“你是谁呀?”

    崔子轩整个人都笼罩着她,他定住姜宓,一边慢慢给她拭着唇角,他一边低沉而随意地笑道:“给你洗脸的人。”

    不管是崔子轩熟悉的声音,还是他熟悉的怀抱,或者是他这句话,都慢慢的,慢慢地渗入了姜宓浆糊一样的大脑,渐渐的,她呆住了,渐渐的,她额头上冷汗涔涔。

    感觉到掌下的凉意,崔子轩低下头又在水桶里沾了沾水,再次坚定而温柔的给姜宓拭起脸来。

    一边擦拭,崔子轩一边低低问道:“夫人在怕我?崔某不过是给夫人洗洗脸罢了,夫人何必惧怕?”

    姜宓还是浑身僵硬。

    就在崔子轩的毛巾已第三遍打湿,他已第三次擦拭她的脸时,姜宓终于完全清醒了!

    崔子轩在给她洗脸!

    居然是崔子轩在给她洗脸!

    她在洗脸!

    清醒后的姜宓,突然记起来,自己的那本鬼谷子易容方术,早就落在了崔子轩手里,也就是说,她会的,他也全都会!!

    猛然想明白这一点,姜宓岂止是僵硬?她已心脏砰砰急跳如鼓。

    就在崔子轩手中的毛巾第五遍拭上姜宓的脸时,姜宓突然发出一声低低的尖叫,然后,她一边重重撞开崔子轩,一边用衣袖捂着脸朝外直冲!

    崔子轩倒是一撞便开。

    可是,姜宓刚刚冲出厢房,她便发现台阶下齐齐站出了一排的婢女,然后,院子的众护卫,自发的朝着院门处走去,转眼便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守在院门内外,直是挡了个水泄不通。

    悄悄瞟了一眼,便瞟到这一幕场景,姜宓僵硬得一动不能动了。

    而院子里,崔子映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变化,过了一会,她尖声叫道:“哥,你这是干什么?不许你欺负杨姐姐!”转眼她又朝着姜宓大声叫道:“杨姐姐你过来,我带你出去!”

    姜宓仍是僵硬得一动不能动。

    这时,她的身后,属于崔子轩的脚步声传来。只见他负手而来,朝着衣袖捂脸,低头蹲在那里的姜宓看了一眼后,崔子轩似是含笑的低沉问话声传了来,“夫人因何藏头露尾?莫非是做多了亏心事不敢面对故人?”

    他的声音沉沉而来,仿佛温柔带笑,却也更似寒中带煞。

    饶是平素姜宓也总有一些主意,可这个时候她的脑子已经乱成一团,虽然,自从来到汴梁城后,她也曾经盼望过与崔子轩相认,可在她的计划中,那相认的时机远远不是现在。至少,不是在这种场合,不是她全无准备时。

    就在这时,姜宓身后一暖,却是男人高大的身躯笼罩住了她。

    崔子轩慢慢贴紧姜宓,他右手伸出,一把扣住姜宓的手腕后,崔子轩的左手,便扯向她捂着脸的衣袖。

    一边扯,崔子轩一边低沉说道:“可是刚才崔某人帮夫人洗脸时,伤到哪里了?来,给崔某看看。”

    这两人的异常,完全惊呆了崔子映,她张着小嘴傻傻地看着这一幕,直过了好一会,她才眨了眨眼,咽下一口口水,暗暗心惊道: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刚刚念及此处,崔子映又吞咽了一下。

    饶是姜宓全力抵抗,可她又哪里能敌得过崔子轩的力道?这一转眼间,她便左手被制,又一转眼间,她的右手衣袖已被崔子轩用力扯开。

    就在姜宓反射性的越发捂紧脸时,只听得“兹”的一声裂帛声传来,却是姜宓的衣袖生生被崔子轩撕成了两半!

    随着崔子轩五指一松,一片衣袖飘大落地,而紧抓着一小片衣袖,兀自紧紧捂着半边脸的姜宓,那动作便显得有点让人想笑了。

    事实上,崔子映也忍不住“格”的笑出声来。

    见到这与平素的杨氏完全不同,简直憨呆得可以的动作,崔子轩也忍不住唇角扬了扬。然后,他轻叹一声,低低问道:“你觉得这样做,还有意义吗?”

    姜宓心中流泪,她暗中尖叫:有意义,当然有意义!只要你放弃了我这样做就有意义了!

    可崔子轩又怎么可能放弃?见到姜宓像只傻鸟一样兀自把脑袋紧紧的埋住,崔子轩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伸手一扯,把姜宓重重扯入怀里后,他一手抬起姜宓的下巴,一边抓住她捂脸的手强扯了起来。

    “蹬蹬蹬”崔子映跑了过来,她脸一凑,朝着姜宓笑嘻嘻地说道:“杨姐姐,你这样是没有用的,我哥带了好多人来,他们把这院子里三层外三层都包围住了,嘻嘻,你今天要是不露出脸来,我哥是怎么也不会放你离开的。”

    姜宓想要尖叫,想要撕咬,想要逃离,可她哆嗦着哆嗦着,还是在崔子映继续啰里啰嗦的劝说中慢慢松开了手。

    她的手一放松,崔子轩便是一抓,随着他把她捂脸的那只手扣下,姜宓真实的面容,也清楚的呈现在兄妹两人面前。

    陡然看到姜宓那与杨氏完全不同的绝美面孔,崔子映还只是倒抽了一口气,一侧的崔子轩,已身子猛然一晃,然后重重的闭上了双眼。

    过了一会,崔子轩猛然睁开了眼,他低着头朝着姜宓那张因常年不见阳光而苍白异常的脸看了一会后,突然伸手扣住姜宓的腰,把她朝肩膀上一甩,扛着她便大步朝外走去。

    就在崔子轩走出两三步时,崔子映了反应过来了,她指着姜宓尖叫道:“你是嫂嫂!杨姐姐,你怎么会是我嫂嫂?”姜宓那张脸,虽然比以前明显成熟了也美丽了,可任何一个熟识她的人一看,就会知道她是姜宓。

    看到哥哥扛着姜宓大步流星的朝院门走去,崔子映蹬蹬蹬跑到一侧看戏的阿五身前,担忧地问道:“阿五哥哥,哥哥不会揍杨姐姐……不对,是嫂嫂,哥哥不会揍她吧?”

    ……

    这个月总是出现精力不济,特别疲惫的现象,不过大家放心,我正全力调适。(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逃避

    崔子轩大步流星的扛着姜宓来到隔壁的院落。

    在把她重重扔到榻上后,崔子轩定定地朝姜宓看了一眼,想了想后还是欺身上前,只见他顺手扯下一块床帘,三不两下撕成布条,便把姜宓的手脚紧紧绑住。

    做好这一切后,崔子轩朝外命令道:“准备热汤,我要沐浴更衣。”

    很快的,外面传来婢女的应答声,“回公子的话,热汤早已备好。”

    崔子轩恩了一声,转身提步。

    他刚刚走出两步,回头又向姜宓看来。对着处于幽幽光亮中,自始至终都安静得过份的姜宓看了一眼,崔子轩又走回到她身边,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皱着眉低沉问道:“怎么不吭声?”转眼他又问道:“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幽暗的寝房中,姜宓的双眼明亮透了,就是因为太明亮,让人总觉得里面仿佛有水汽似的。

    下巴被抬,崔子轩近在咫尺,姜宓目光有点躲闪,过了一会,她因崔子轩的目光太咄咄逼人,还别扭的侧过头去躲起他的视线来。这样的她,又哪里有身为杨氏时那不可一世的傲慢?

    见到这样的姜宓,崔子轩冷笑了一声,他似乎放下心来,松开姜宓的下巴,转身一边解玉带,一边朝着不远处的浴殿走去。

    ……

    这一次沐浴,崔子轩结束得非常干脆利落。他披着一头**的墨发,一边朝寝房走来,一边哑声吩咐道:“去准备一些饭菜。”

    “是。”

    婢女们刚刚应下,吱呀一声推开房门的崔子轩便给僵住了,他定定的朝着寝房中看了一眼,寒着脸沉沉地问道:“盯着这里的人呢?”

    外面几个护卫一怔,他们同时朝这里看来,这一看,他们赫然发现,原来手脚被绑,躺在崔子轩榻上的姜宓已经不见了,随着一股风吹来,只有那撕成了长条的布条在风中飘荡!

    万万没有想到,只是这么一会功夫,姜宓竟然会消失,一时之间,众护卫大惊,他们扑通扑通跪在了地上。

    崔子轩面无表情地走入寝房。

    先是朝着头顶上的半开的天窗看了一眼,又伸手拿起那布条看了看,崔子轩喊起那些一脸惭愧请罪的护卫们,淡淡说道:“久闻杨氏身边颇有一些高手,现在看来果然如此。”转眼他又说道:“都起来吧,他们一路跟踪到这里,你们没有注意到也是正常。”

    他虽是这样说,可那些护卫还是一脸羞愧。

    这时,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转眼,阿五率着几人冲了过来。看到空荡荡的房间,阿五挥退众人后,提步走到负手而立的崔子轩身后,他小声的,不安问道:“少夫人又跑了?公子,这一次少夫人不会又什么都不要,就逃得远远的吧?”

    崔子轩扯了扯唇角,淡淡笑道:“不会,她好不容易拼下这么大的基业,便是真正的杨氏出现,她也不会拱手相让。”

    知道姜宓不会再逃,阿五松了一口气,他想起今天发生的事,不由喃喃说道:“真没有想到,杨夫人还真是少夫人所扮。”

    崔子轩没有吭声。

    他只是负着手寒着脸站在那里,过了一会,崔子轩轻声吩咐道:“时辰不早了,让大伙都休息吧。明晨一早,我们便回府。”在提到“回府”两字时,崔子轩明显是想到了住在隔邻的姜宓,明显的加重了音,而且似乎还隐不可见的弯了弯唇。

    ……

    姜宓确实是被她的护卫救出来了。

    这一两年里,随着幽州杨氏的基业越来越大,也因为姜宓又是得罪太子又是得罪玉妃的,所以她的身边随时跟着几个暗卫,而且因为对自个小命的看重,跟在姜宓身边的暗卫,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高手。

    也就是说,这一路上暗卫们一直躲在一旁,后来崔子轩突然出现,并勒令姜宓洗脸时,他们也在不远处盯着。

    所以,现在他们救出姜宓后,便一直频频朝着马车里看去。几人想到马车里姜宓那与杨氏完全不同的面容,一时都有点无法回神。

    很显然,马车里的姜宓也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她哑着声音解释道:“我的事,王屹也是知情的。总之一句,我本是你们的公主。”

    几个暗卫做为前朝遗族中的佼佼者,自家有公主一事他们是听说过的,现在听到姜宓的自我介绍,他们齐刷刷躬身一礼,以比面对杨氏时还要恭敬数倍的态度低声唤道:“臣等见过公主殿下。”

    马车中,姜宓恩了一声,然后便许久都没有开口。

    这个时候,马车里的姜宓确实不想开口。

    她正缩在角落里,低着咬着自己的拇指盖,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骨碌碌转动着。

    眼睛转动了一会,姜宓的脸上明显露出了一抹苦楚。过了一会,众暗卫听到了她有气无力的呻吟声,“这可怎么办啊!”

    说真的,她已不想再逃了,她已很想积极的面对崔子轩了,可她想得最美,真正对上那个男人冷戾的脸孔和深沉的凝视时,她就什么胆子也没有了,就心里憷得紧。

    寻思到这里,姜宓又狠狠咬了一下拇指盖,暗暗恼道:我怎么就这么经不起事?他就算最恼我,难道还能杀了我不成?

    刚刚想到这里,姜宓便又自己反驳道:是了,他虽然不会杀我,可他能够囚禁我啊。现在幽州杨氏发展到这么关健的时候,我怎么能让他关起来呢?

    ……其实姜宓这些通通都是借口,她就是陡然在没有防备之下与崔子轩相对,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便习惯性的选择了逃避罢了。

    就在姜宓的胡思乱想中,马车连夜进了府。

    一入府中,姜宓便对那些睡意深浓的护卫们吩咐道:“这阵子把院子盯紧一点,别让人随便进来。”转眼她想了想,又加上一句,“特别是我的院子里,更要让人盯紧。”可千万别被崔子轩潜入进来,把她给掳了去。

    听到姜宓的吩咐,众护卫凛然应道:“是。”

    姜宓这时心事沉沉,也不想他们在侧,当下便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道:“行了行了,你们都退下吧。该干嘛就干嘛去,睡觉也行。”

    “是。”

    等众护卫一退,这时也是夜深了,四下俱静中,姜宓哪里敢睡?她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一会愁眉苦脸,一会双颊泛红,一会怔怔而立,一会又冷哼数声。

    天亮不久,隔壁崔府便传来了阵马车声和喧哗声,听着那明亮变得热闹的隔壁,一夜没睡,眼圈发黑的姜宓迅速站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请到家里

    看着淡淡晨光下的杨氏府第,崔子轩吩咐马车停下。

    幽州杨氏做为天下间鼎鼎有名的财阀,那府第也是相当壮观的,论面积和气派一点也不比他崔氏的府第差。

    崔子轩慢步走到杨氏府第的正门前,他仰头看了一眼“杨氏”两字在晨光下淡淡的暗金色光芒后,便负着手冷着脸不动了。

    阿五小步跑了过来。

    他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卷宗,眼中尽是血丝,来到崔子轩身后,阿五低声禀道:“公子,昨晚我们共抓到了侍侯杨氏的婢女两名,老妈子一个,护卫一个,他们的供词都在这里。”

    见到崔子轩只是沉寂地看着那杨氏府门,阿五知道他现在定然是无心翻看的,便继续轻声禀道:“从供词看来,杨氏这一二年里虽然做了不少事,可在私生活上并无不干净处。”

    说到这里,阿五又苦笑起来,他低声又道:“幽州杨氏毕竟是幽州杨氏,我们昨晚杀了个出其不意,他们还是在一个时辰前把人全部救走了。临走时,那些人还放了一把火射了一轮箭,杀死了我们几个兄弟。”这实力,已经完全可以与博陵崔氏并肩了。

    崔子轩听到这里,似乎才有了一点感觉。他缓缓回头,看了阿五一眼,崔子轩哑声说道:“行了,走吧。”说罢他转身坐上马车,不一会功夫便回到了崔府。

    崔子映一夜没睡,远远看到哥哥的马车,她连忙跑了来,凑到崔子轩面前,崔子映巴巴地唤道:“哥……”

    崔子轩回头看了妹妹一眼。

    见到清晨的微光中,自家哥哥明明一夜没睡,可那双眼却明亮得惊人,而这种含着喜意又含着怒意困窘的眼神是那么熟悉,熟悉得让崔子映直觉得这个时候的哥哥,远比前阵子更生机勃勃。

    不由的,崔子映放下心来,她小心看了崔子轩一眼,咬了咬唇后小声说道:“哥,嫂嫂现在实力这么大了,哥哥再用以前的法子,只怕是不行的。”

    就在崔子映以为崔子轩不会回答时,崔子轩开口了,“恩。”

    “哥,你也这样认为?”得到哥哥的赞同,崔子映双眼大亮,她叽里呱里地说道:“我觉得啊,嫂嫂就算变得最厉害,她也是以前的嫂嫂。哥,我记得以前的嫂嫂弱点挺多的,你觉得她哪个弱点可以抓住利用?”

    崔子轩又淡淡看了崔子映一眼,自是不答。

    崔子映也习惯了他不开口,她继续高兴地说道:“哥,昨晚我想了一夜。不是还有一个真正的幽州杨氏吗?到时就说嫂嫂是她的妹妹什么的,咱们给嫂嫂再安排一个好身份,让她再嫁哥哥一次……”

    崔子映一高兴便语无伦次,她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想了一个晚上才想出的种种妙策,崔子轩一边与她并肩而行,一边罕有的极有耐心的倾听着。

    兄妹俩一直聊到到了崔子轩的寝房才止步,而崔子映一离开,崔子轩便下令让人准备热汤。

    清晨的院子里,薄雾淡淡弥漫,崔子轩把下人赶走后,索性就在院子里清洗起来。

    一边沐浴,他一边看向隔壁的杨府,看着看着,崔子轩的唇角浮起了一抹冷笑,转眼,他表情又是一收,唇角不知不觉的上弯起来。

    崔子轩一会想着扮成杨氏时的姜宓,一会想到露出真容的姜宓,两张同样绝色的面孔在他眼前交映,渐渐的,他又想起以前杨氏在自己面前的种种风骚行劲,慢慢的,崔子轩涨红着脸呼吸粗重起来:她不是挺喜欢扮成杨氏吗?那就让她扮成杨氏来吃个够,对,喂她,喂她吃个够!

    他的喘息声越来越重,人也越来越兴奋。直过了好一会崔子轩才仰头发出一声舒畅的闷哼。

    太阳挂上树梢时,神清气爽的崔子轩走出院落。

    他刚刚用了一点早餐,下人来报,说是崔老夫人要见他。当下,崔子轩提步朝着崔老夫人的院落走去。

    刚刚来到院落门口,崔子轩便听到院落里传来了一阵笑声,崔老夫人优雅的轻笑与小公主那高兴的笑声混合在一起,令得崔子轩不由停下脚步,微微蹙了蹙眉。

    不过转眼,崔子轩便恢复了正常,他含着笑风度翩翩地走了进去,对上含笑看来的崔老夫人,以及脸蛋红红双眼明亮望向他的小公主,崔子轩朝崔老夫人行了一礼后,便转向小公主微笑道:“这么早,殿下怎么就到寒舍来了?”

    “子轩!”喝住他的却是崔老夫人,她轻言细语的责怪道:“你这是什么话?殿下知道老身身子不适,特意前来看望不行吗?”

    在小公主咬唇巴巴看来中,崔子轩低低一笑,他轻松地回道:“行,怎么不行?”

    说到这里,崔子轩施施然地坐下。

    小公主还在巴巴地看着崔子轩,她的表情有点疑惑,总觉得今天的崔哥哥似乎笑得格外好看一些。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小公主脸红了红,她咬了咬唇,好奇地问道:“子轩哥哥,听说你和子映昨天去西峰山了,还请了那个杨氏?”

    要是以往,崔子轩对这样的问题自是懒得回答,可今天他的心情甚好,便笑着回道:“是啊。”

    小公主咬紧唇瓣,好奇地问道:“子轩哥哥为什么会请杨氏呢?是因为有生意要与她谈吗?”想到杨氏那张过于美貌的脸,小公主问出这话时还有点紧张。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小公主的紧张不但崔子轩听出来了,崔老夫人也听出来了。崔老夫人看了小公主一眼,暗暗摇了摇头,想道:这暴发户出来的就是不行,就杨氏那种寡妇,她居然也会吃醋。

    可崔老夫人没有想到,听到小公主的问话,崔子轩笑了笑,他轻淡地回道:“杨氏聪慧对我崔氏颇有恩义,所以我让子映与她走近一些。”

    解释到这里,崔子轩看向小公主,挺有耐心地说道:“杨氏虽然年岁略长于公主,可她这人方方面面着实不错,公主的身边只怕还没有这么出色的女子,若有机会,公主也可与她多加走动。”

    他居然在一个恋慕他的女子面前大赞其他女子的好处!

    一时之间,小公主心中又酸又苦又妒,对上崔子轩那含笑看来的眸光,她偏要压住心中的不快,只是说:“子轩哥哥都没有这样称赞过旁的女子。”

    听到小公主这话,崔子轩优雅的举起茶盅抿了一口茶,然后他很可亲的解释:“那是因为崔某以前没有遇上过这么优秀的女子。”一句话,激得小公主眼泪都要出来了。

    若说对崔子轩的了解,那是崔老夫人莫属,她狐疑地盯向崔子轩,淡淡问道:“轩儿今日怎地对杨氏一再称赞?”

    面对祖母的问话,崔子轩就严肃多了,他正襟危坐在回道:“祖母若是有闲,不妨多与杨氏来往。妇人中,若论有才有福眼光独到,杨氏世间仅有。”

    崔老夫人一向对博陵崔氏的未来耿耿于怀,听到自家孙儿这话,她不由也有了几分重视,“当真如此出色?”

    崔子轩点头,“祖母见了便知。”

    说到这里,他站了起来,朝着崔老夫人拱了拱手后,崔子轩说道:“孙儿还有事,告退了。”说罢他又向小公主告了一声罪,便风度翩翩地退了出去。

    小公主一直目送着他离开的背影,想到好不容易与他见一次面,却从头到尾都听他在夸赞另一个女人,而且那女人只是个名声不好的寡妇!想到伤心处,小公主都气得脸涨得通红,眼泪都要出来了。

    一旁的崔老夫人看了小公主一眼,却装作不知的模样,直到小公主忍不住了告退离去,崔老夫人才转头向着身后的婢妇说道:“去叫子映过来,便说,祖母听闻她与杨氏交好,让她请杨氏到家里来玩玩。”

    ……##

    休息二十二天后,奉上更新。

    这次休息这么久,挺有点对不起大家。不过我也是没有办法,也许是以前熬夜太多伤神太过,从去年开始,我的十个手指便月芽全部没了,而且指甲上都是竖纹。以前虽然知道自己应该休息了,可好似也没有别的不舒服的地方,便一直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哪里知道,就上个月起,整个人突然便大病一场一样,动不动就感到疲惫,浑身没有了一点力气,头也晕得厉害,然后每天晚上这么几千字的更新都成了负担,有时写着写着就差点睡着了,当然更多的时候是思路空白一动也不想动。

    现在休养了二十几天,两个大拇指上的月芽长出来了,不过其它几个手指还是没有月芽,指甲上竖线也没有消失。不过精力总算恢复了一点,我会争取写完这本书后再休养。(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见见

    崔子映来得很快,她一听到祖母说,要请杨氏过来玩玩,马上喜笑颜开地答应了。

    目送着崔子映蹦蹦跳跳地离去,崔老夫人眉头微微蹙起。

    一侧,一个婢妇靠近过来,低声问道:“老夫人是不是心下不快?”

    崔老夫人点了点头,她轻叹着说道:“你听到子轩刚才对杨氏的赞赏没有?他长这么大,什么时候这么称赞一个女人过?”转眼,崔老夫人又道:“按理说,上次在皇宫,那杨氏还朝我崔氏援手过,我这心下也甚是感激的,原本还准备着这几日派人去感谢一番。可你看子轩刚才那赞不绝口的样子……我怎的心有点慌乱起来?”

    婢妇自是知道她担忧什么,不由笑道:“老夫人这是疑心什么呢?子轩何等样的人物,他怎么也不会对一个寡妇动那般心思的。”

    崔老夫人却是摇了摇头,她轻叹着说道:“我的孙儿我自是知道的,刚才我用话试过了,他确实对那寡妇有意思。”

    没有想到崔老夫人说出这样的话,一侧的婢妇呆了呆,而崔老夫人显然也失去了说话的兴趣,沉默的坐在那里沉思起来:自从经过姜氏一事后,崔老夫人便觉得,以前那个事事家族为先,对她十分孝顺的孙儿完全变了。如今孙儿又对这个杨氏产生了兴趣,崔老夫人还真害怕再次因为这种事与崔子轩发生冲突。

    那一边,崔子映蹦蹦跳跳的来到了杨府。

    她很顺利的进了府中。

    远远看到杨氏坐在院落里的身影,崔子映脚步顿了顿,转眼,她兴高采烈地冲过去,朝着姜宓高兴地叫道:“嫂嫂!”

    姜宓似是僵了一下。

    片刻后,姜宓才抬起头来,也不等她说什么话,崔子映便格格笑着脆生生地说道:“还是嫂嫂最厉害了,听说那天嫂嫂在皇宫中指着玉妃的鼻子骂她的家人打仗投降什么的?嫂嫂不知道吧?昨天下午传来消息,说是陛下重重地发落了玉妃的家人,那什么御史呈上去的罪状居然多达十二条。这一下,玉妃一家算是连窝端了。”

    说到这里,崔子映凑到姜宓的面前,好奇地问道:“嫂嫂,你那天冲着玉妃发脾气,是早就料到陛下准备对她家动手吗?”

    本来,崔子映是以为姜宓不会回答的,却没有想到姜宓一双剪水明眸看了崔子映一眼后,点头说道:“从蛛丝马迹可以看出,陛下确实是想发作她了。”

    “哇,嫂嫂好厉害!”崔子映惊叹地说道:“听说昨天事情出来后,很多人都很感慨呢。”

    不止是感慨,有了这一招杀鸡儆猴,至于对于太子及依附太子的那些人来说,怕是对杨氏的能量更加忌惮,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是不敢轻易对她动手的!本来,姜宓初到汴梁,她最好的做法是韬光养晦,可奈何她就是想由着性子来,那剩下的办法就是让人有所忌惮了。如玉妃这事一出,至少会让那些急于讨好太子的人,不敢轻率地拿她来开刀了。

    崔子映与姜宓闲扯了两句后,她从睫毛下悄悄看了姜宓一眼,忍不住问道:“嫂嫂,你对我哥是怎么看的?”

    姜宓回过头来。

    对上她秋水一样的明眸,崔子映嘻嘻笑道:“嫂嫂你是不知道,这些年里哥哥虽然不说,可我知道他一直在等你。”

    姜宓听到这话,她垂下眸来。就在这时,崔子映又格格乐道:“不过嫂嫂你怎么想的也不重要,只要哥哥不想放手,嫂嫂你就还会是我的嫂嫂。”

    看这话说得!

    姜宓黑了脸,片刻后,她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问道:“那你这次来?”

    “是祖母啦,她想见你。”转眼崔子映又心直口快地说道:“祖母也是的,前几天还说,要向嫂嫂你致谢呢。刚才叫我来找你的时候,她却像是才知道你这个人一样。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姜宓听到这里,悠悠问道:“那小公主……经常去你家?”

    “是啊是啊。”谈起小公主,崔子映还蛮有好感的,“其实小公主人挺好说话的,而且人也单纯。”

    说到这里,崔子映轻叫道:“啊,祖母叫我来叫嫂嫂一起过去玩玩,我却与嫂嫂扯了这么多有的没的。”转眼崔子映又小心地问道:“嫂嫂,你会去我家的对不对?”她总觉得姜宓会想要避开崔子轩,所以有此一问。

    让崔子映想不到的是,她刚跟杨氏提到了邀请她前往崔府的事,杨氏居然一口答应了!

    她居然一口答应了!

    看着眼前气定神闲的杨氏,崔子映几乎不能想象,就在昨天晚上,她还如她记忆中的嫂嫂那样,在自家大哥面前惊慌失措。

    就这样,崔子映便带着姜宓来到了崔府,望着眼前金光晃晃的“崔府”两字,姜宓突然停顿了一下。

    片刻后,姜宓再提步前进时,那步履特别从容。

    她确实是可以从容了,为了能够进出这个府第时,她能做到不慌不乱不惧不惊不仰望胆怯,她已努力了这么多,也终于让自己有了足够的实力面对任何人,她自是可以从容了。

    不过,这还不够,如果哪一天她能以她姜宓的本来面目,堂堂正正地出现在皇宫或者眼前这个崔会,那才真正称得上从容。

    想到这里,姜宓又吸了一口气。

    崔府很大,可比起当初在吴越国的府第,却不管是陈设还是房屋都要普通很多。可以说,眼前这个崔府,便与她的杨府一样,是很普通的家族府第了。

    见到姜宓有点失神,崔子映咬着唇低声说道:“哥哥这些年很不容易,咱家名气太大,任何时候不能露一点怯,他为了维护这种体面一直在外奔走。去年与南唐征战时,还受了重伤……”

    听到“重伤”两字,姜宓放在腿侧的手颤了一下。过了一会,姜宓忍不住低声问道:“伤了多重?”

    “挺重的,当时差一点就那样去了,还是他运气不错,恰好有一个厉害的大夫在附近。”

    姜宓沉默了一会,又问道:“多久好的?”

    “才好没有三个月。”崔子映苦笑道:“也是这次死里逃生把祖母吓坏了,自那后祖母便一直催着他让他成亲。我们家这些年也是担了太多惊吓了,真不敢想象要是没了哥哥,这博陵崔氏还存不存在。”

    姜宓却一直在仰着头寻思,这次再见到崔子轩,她只觉得他越发冷煞了,身形,仿佛是瘦了一些,却原来,他还差点重伤死去?

    不知不觉中,姜宓的唇瓣有点泛白。片刻后她微微一笑,低声说道:“这种乱世,最是无常了。”

    两人闲聊之际,崔老夫人的院落也到了。望着那掩映在树木下的森森院落,姜宓低声说道:“树太多了,对老人不好。”

    崔子映点了点头,她轻叹道:“祖母也知道,可她却说,她老了,时常担忧诸事以致睡不着,还要听着这鸟鸣声,才逼着自己坚持下去。”

    这话也让人感慨,姜宓轻叹一声不再说话。

    姜宓和崔子映跨入院门时,崔老夫人已让人把院落里布置一新,听到两女前来的脚步声,她还扶着婢女的手站了起来。

    陡然看到杨氏的面孔,崔老夫人竟是怔了怔。她慢慢眯起双眼,片刻后才失神笑道:“老身无礼了,陡然见到夫人,竟觉得甚是面善。”也许是特别留神的缘故,她怎么觉得眼前这个杨氏居然与以前的姜氏有一二分相似?好象上次在宫中见到杨氏,并不曾给她这样的感觉。

    面善就对了,现在姜宓的面容,与她本来的面目已有了二分相似了。

    听到奶奶这样说,崔子映连忙看向姜宓,不过姜宓却是神色不动,她微笑着向崔老夫人行了一礼,便态度恭敬地说道:“这说明老夫人与妾身有缘。”

    又楞了一下,崔老夫人才回过神来,她连忙请姜宓坐下。而姜宓一坐下,崔老夫人便感慨地说道:“老身年岁大了,这目拙眼花动作迟缓的,还请夫人不要见怪才是。”

    姜宓连忙说道:“老夫人客气了。”

    两人分主宾坐好。

    崔老夫人让人上茶,她呵呵笑道:“听闻夫人在幽州基业甚大,老身这里没有好茶,还望夫人不要嫌弃才是。”

    本来,听到崔老夫人这话,姜宓怎么也应该谦虚一番,可她却是微微一笑,十分随意地说道:“恩,我这两年运道不错,新置了百多里方圆的领地,添了二万手下。”

    几乎是姜宓那句“百多里方圆的领地,二万手下”的话一出口,只听得砰的一声,却是崔老夫人手中的茶盅一时没有拿稳,竟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这怪不得崔老夫人吃惊,对于曾经拥有过大量土地的博陵崔氏来说,这百里方圆的土地或许算不得什么,可若是这基业是眼前这个妇人这一二年里置下的,最重要的是,在这样的乱世,她居然养得起二万人马,那就相当的惊人了!

    陡然的,崔老夫人发现自己咽中苦得厉害,她博陵崔氏千年世家所拥有的能量,恐怕也只与眼前这个妇人持平了。

    姜宓知道,面对崔老夫人这样的人,只有真正的实力才能让她平等以待,果不其然,她把自己的实力一摆出,崔老夫人看向她的眼神都变了,连她身后的那些个婢妇,此刻再看姜宓时,那眼神中也满满都是敬意。

    “杨夫人,还真是不凡啊。”崔老夫人说这话时有点干,她陡然想起孙儿的话,算是真正明白孙儿所说的,这个杨氏有才有福眼光独到,世间仅有的意思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预料

    这时,下人已收拾好了崔老夫人摔碎的茶盅,并重新给她斟了茶水。

    直到这个时候,崔老夫人还口干得厉害,她打量着面目骄艳,实在不像良家妇人的杨氏,失落地想道:难道老身的那些观念,真的不适用于这个世道了吗?

    在崔老夫人眼中的好女子,是门当户对养出来的稳重识大体的贵女,虽然事实上,如博陵崔氏一样古老的士族,因这世道等种种现实原因,已没有几个贵女真能达到她的要求了。

    而现在这个杨氏,不管是外表还是出身,原本是极让人不屑的,可奈何她有能力有实力啊,她硬生生的在这个男子称雄的世道打下了一片地盘,她竟是让自己这个见多识广的老人也感觉到了惭愧。

    崔老夫人接过茶盅,低头慢慢抿了一口后,终于稳下心来。她笑着问道:“夫人如此了得,不知夫人以前的夫婿是?”

    本来,这样的私事,以崔老夫人的性情是不想这样直接问出的,可她想到崔子轩的态度,这话便怎么也忍不住了。

    姜宓垂着眸,她慢慢抿了一口茶水,慢条斯理地回道:“他还好,还活在世上。”

    姜宓这话一出,崔老夫人不由奇了,她惊咦道:“可是世间传说中,不是都说夫人?”是寡妇吗?

    姜宓继续慢条斯理地回道:“我不是寡妇,我的夫婿还活着。”说到这里,姜宓慢慢放下茶盅,她掏出手帕拭了拭唇,说道:“他还活得好好的。”

    崔老夫人好奇地问道:“听夫人的言外之意,似乎对你那个夫婿还不曾忘怀?”

    忘怀?姜宓怔怔地想道: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他和她之间曾经有过那么甜蜜的期待,她虽是有过种种设想,可打从跟了他后,她便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要爱上另外一个男人。

    姜宓慢慢收起情绪,她掏出手帕拭了拭唇,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一下后,姜宓轻叹着说道:“确实还记着。”

    姜宓简简单单一句“确实还记着”,一旁的崔子映马上双眼大亮,她期待地看着姜宓,暗暗想道:嫂嫂一定是不在说杨氏的那个前夫,她肯定是在说大哥!一时之间,崔子映直是恨不得马上飞到大哥那里,把姜宓的这番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他!

    就在这时,外面一阵鼓躁声传来,伴随着那鼓躁声的,还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转眼间,一个崔氏护卫出现在房门外,急声说道:“老夫人,李将军打进来了!他说咱们家里的人欺负了他妹子,特意来讨个公道!”

    李将军?李长厚?这李长厚打仗极为神勇,又与柴氏皇族是老乡,极得当今陛下的看重。此人纯粹的行武出身,不识得几个人,做事为人全凭一股强横之气。被这样的人打上门,崔氏这一家子还真应付不了!

    只是一转眼,姜宓也罢,崔子映也罢,马上想到,这李将军打上门来,只怕还是为了上次那酒楼之事。看来,当时姜宓强行让她们写下的字条,在有些人身上并不能起到相应的作用。

    就在崔老夫人脸色一沉,同时唇瓣也有点发白时,外面一阵鼓躁声传来,转眼,一个粗豪的,宛如钟鼓一样特别洪亮的中年男子的声音暴喝道:“什么?那姓杨的寡妇也在这里?好好好!老子正要找那个臭娘皮呢!敢在老子的妹子面前耍手段,看今儿个格老子不撕了这两娘们的嘴脸!”

    喝叫到这里,那男子厉声命令道:“还楞着干什么?都跟老子冲进去!”

    他的声音一落,数百个声音同时应道:“是!将军!”声音一落,一阵蹬蹬蹬急促而杀气腾腾的脚步声朝这个方向直冲而来!

    这个时候,崔老夫人已不止是唇瓣发白了,她扶着几旁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一侧的崔子映慌乱地站起,她整个人都在哆嗦。她转向兀自坐在那里的姜宓,白着脸问道:“嫂……夫人,现在怎么办?”她实在畏惧得很,明媚的大眼中都是泪水,像是站都站不稳一样。

    姜宓这时才慢慢站起,于外面纷杂而起的脚步声中,只见她把茶盅一放,朝着守在门口的两个很不起眼的护卫命令道:“叫人!”

    几乎是她的声音一落,一个护卫便把手放在嘴里尖声啸叫起来。而随着他的啸声四起,只听得蹬蹬蹬蹬脚步声不绝,转眼间,崔子映和崔老夫人便惊愕地看到,一个个做护卫打扮的汉子从隔壁翻墙而入,转眼间便站了一院落。

    对上崔老夫人惊异的目光,姜宓回头很是诚挚地解释道:“得知今日崔郎突然得急令,会带走府中大半护卫,妾身念着邻里安全,便把那些原本放在外面的护卫都叫过来了。”

    她这句话不长,却信息量巨大,崔老夫人惊骇地看着她,不敢置信地想道:轩儿这阵子做的事都甚是隐密,怎么这个杨氏连他带了多少人马出府都知道?

    这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怎么杨氏那里刚刚安排好,她这边便这么凑巧的有人上门来挑衅?

    这时的崔老夫人,陡然记起杨氏挑衅玉妃时的那番话,这个妇人,难道说,还真有那么大的神通?这汴梁城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她都心中有数?这,这也太可怖了!

    几乎是姜宓的两百护卫刚刚在院落里站好,那一边,李将军便砰砰砰砰的率着人又打又砸而来,就在他一脚踢烂崔老夫人的院门,率着人横冲直撞而来时,一眼看到这幕情景,不由僵了片刻。

    转眼,李将军回过神来,他瞪了一会院落中的三个主子,粗着嗓子吼道:“谁是崔子映?把她叫出来!”

    崔子映光是看着李将军那满脸的络腮胡子,和那双铜铃大眼里的黄光,便吓得直哆嗦,现在听到对方点名道姓地冲自己而来,她顿时吓得脸色都雪白雪白了。

    就在这时,崔子映的小手一暖,却是姜宓轻轻地握了握。

    然后,姜宓转身,她姿态优雅的朝着李将军走去,而她一动,那落在院落里的二百护卫也同时动了,一时之间,只有“蹬蹬蹬蹬”的脚步声传来,这二百人不言不语只是走动的气势,一下子把李将军的嚣张气焰打消了一半!

    瞪着姜宓,李将军黑着脸暴然喝道:“兀那妇人,你是何人?”

    这人声音实在粗雄,吼声震得人耳中嗡嗡作响,一时之间,崔老夫人和崔子映再次后退了一步。

    姜宓站在那里,直到李将军的吼声止息了好一会,她才淡淡回道:“我姓杨,刚才将军不是指名道姓要与小妇人算帐的吗?”

    姜宓这话一出,李将军那双黄浊眼瞬时大张,就在他一脸凶戾的瞪来中,姜宓的目光已经越过他看向他带来的那些兵卒。

    朝着那些杀气腾腾的汉子看了一眼,姜宓继续慢条斯理地开了口,“听说李将军麾下有亲卫五百,个个都是百战之士?”

    她这话一出,李将军便瓮声瓮气地喝道:“算你这个妇人还有点见识!”

    姜宓只是略顿了顿,便继续说道:“妾身呢,自从知道李将军行事从来不讲是非,只论拳头后……”她刚说到这里,李将军那双铜铃眼便暴然睁大,怒形于色地瞪向姜宓。

    这李将军是沙场悍将,整个人有种小儿止蹄的凶横,他曾经创造过暴喝一声便令得敌将跌落马背心胆俱裂的战绩,可以说,这个人一旦凶起来是极可怕的,姜宓如果没有这一二年的历炼,定然也会和崔子映一样,光是听到这人的声音便战战兢兢!

    现在的姜宓,自然是气定神闲的,因此她在李将军的暴怒中,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妾身只是个胆子小的妇道人家,准备不足的话,是万万不敢与将军对面的。今日知道将军要来,特意叫来了一千护卫。”

    她那“一千护卫”四字一出,站在姜宓身后的一个护卫便再次啸叫出声。于是,只听得衣袂飘飞的声音不断传来,转眼间,只见一个接一个的护卫像下饺子一样,从姜府翻入了崔府。

    因为崔老夫人的院落只有这么大,万万装不下这么多人手,那后来的护卫,便一个个站在了院落的围墙上和树巅上,他们手按剑鞘,竟是把个不大的院落遮了个满满当当!

    说实在的,没有人会想到这一幕!

    一时之间,崔子映也不抖了,她站直身子一脸孺慕喜悦地看向姜宓,直到她发现自家祖母正双眼怔怔地看向姜宓时,她才连忙走到崔老夫人身边,牵着她的手高兴的低语道:“祖母,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杨姐姐啊!”

    崔老夫人自是不答,只是她看向姜宓的眼神,已掺杂了太多的复杂。

    李将军同样也没有想到会遇到这一幕!

    说实在的,做为一个沙场上的常胜将军,李将军的内心远不像他的外表那样粗野,他其实心细如发。如他今天趁着崔子轩不在的时候前来发难就可见一斑!

    只是他没有想到,那个被他忽略了的杨氏会如此不一般!

    姜宓见到自己这一边的气势完全压制住李将军后,她咧着雪白的牙齿极温文的笑了笑。

    就在这个笑容令得李将军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时,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转眼,一个太监尖哨的声音叫道:“陛下有令,传李长厚,幽州杨氏,崔子映急速入宫晋见!”(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她送了什么?

    却见一个太监在一队宫庭护卫的簇拥下急步而来,而那太监一见到这剑拔弩张的场面,便尖声叫道:“哎哟,你们这是干什么?还不退下?”

    一句话劝得两边的护卫都放下手按剑鞘的动作后,那太监又转向姜宓和李将军命说道:“三位,时辰不早了,陛下还在大殿中等着各位呢。”

    被张公公这一催,众人自是不敢耽误,崔子映刚扶了祖母上得马车,便急匆匆的朝着姜宓叫道:“杨姐姐,你和我们坐一块吧。”

    姜宓这时正在交待护卫们,回头看到崔子映和崔老夫人望来的目光,她想了想,点头说道:“好。”

    几乎是姜宓这个好字一落,崔老夫人便觉得心头一松。而就在下一刻,她又眼神复杂起来:眼前这个杨氏,不过才与自己打两次照面,怎么自己听到她同坐一车后心里竟产生一种安全感?

    想崔老夫人这一生,能给她有安全感的人实在是少而又少,于是从姜宓坐下后,崔老夫人的表情一直很复杂。

    望着从上了马车,便闭目养神的姜宓一眼,崔子映凑近她小小声地问道:“杨姐姐,陛下为什么叫我们入宫?”她有点害怕,所以唇咬得很紧。

    姜宓睁眼,她看了崔子映一眼,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她的秀发,温柔说道:“应该是为了那日酒楼这段公案吧。”

    酒楼公案?崔子映的脸色刷地一下白得灰败。

    她紧紧抓着姜宓的衣袖,颤声问道:“那杨姐姐,陛下他会怎么审这个案子?”

    姜宓知道她在担忧什么,她正要说话,一侧,崔老夫人低沉威严的声音已沉沉地传来,“酒楼的公案?阿映,那日酒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真相如何,你们到现在还准备瞒着祖母吗?”

    崔老夫人不说这话也罢,一说这话,崔子映便脸色白得不成样,连眼泪都骇出来了。

    姜宓转头看向崔老夫人,她温温润润地说道:“老夫人,这个时代与以前的太平盛世真不同了,您以为呢?”

    在崔老夫人盯视的目光中,姜宓继续温声说道:“如今天下,大大小小的国家无数,那些个武将,手中有了一些兵马便敢占地封王号称一国。这些大字不识的武将成立的国家里,有些还对文士墨客赶尽杀绝,对以往的名门士族也是极尽****。这些,老夫人听到过没有?”

    要不是崔老夫人已经下意识中信服了姜宓,以她的身份,还真不耐烦让一个后辈这样教训自己。她沉了沉脸,说道:“杨夫人想说什么?”

    姜宓轻叹一声,温声说道:“妾身的意思是,如今这个世道,外人加诸于咱们身上的迫害已经够多了,家族内部,就没有必要被以往的观念所缚,用来迫害自家子嗣。”

    崔老夫人明白了,她猛然转头看向崔子映,沉声问道:“这么说来,子映你那天在酒楼中?”

    崔子映听到祖母这话,脸色瞬时白得不成样,她以袖掩脸低泣起来。

    听到孙女的哭声,崔老夫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一时之间,她的脸色又青又白。

    对崔老夫人来说,如她们这种家族的子嗣,便是死到最后一个人,也应该清清白白的赴死。乱世是短暂的,家族的传承才是永恒的。

    而这种观念,也是他们明知道姜宓的存在对家族大为有利,却在怀疑她清白不存后便毫不犹豫把她驱赶出族的原因。在他们看来,家族只要扛过了这段乱世,便能和以往一样,再延续个几百上千年,而家风一旦变了,他们的家族就算最后扛过去了,也会成为世人笑柄。

    可同样的,对崔老夫人来说,家族死的人已经够多了,就这剩下的几个血脉,她真不想再有折损了。

    就在崔老夫人脸色难看至极,犹豫不决,崔子映低泣不已时,姜宓伸手轻轻抚上崔子映的秀发,她低语道:“老夫人,这人活在世上,最重要的是随波逐流。如果太固执了,只怕会如那暴风中的大树一样,因为不会折腰,就只能被狂风连根拔起!”

    姜宓这话一出,崔老夫人脸色大变。

    姜宓无视她那冒着寒气的眼神,又徐徐说道:“史书都是由胜利的人书写的。说不定博陵崔氏在三百年前的魏晋南北朝乱世里也发生过不少这样的事,不过当时的人性子放浪,也就浑不在意。然后世道一太平,上位的人手一挥,便出现了重新把家规树起的事?”

    几乎是姜宓这话一出,崔老夫人便冷冰冰地喝道:“杨夫人慎言!”

    因着姜宓刚才是在胡乱猜测自家祖辈,崔老夫人的脸一下子拉了起来。

    姜宓见到崔老夫人再也不想理会自己,便移开了目光,她看到崔子映似是吓得不成样了,便凑到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也是奇怪,不知这杨氏到底跟崔子映说了什么,转眼间崔子映便停止了哽咽,再一转眼,她慢慢抬头看向杨氏,渐渐的,崔子映双眼越来越亮,只见她朝着杨氏猛点了一下头,带着浓浓鼻音说道:“恩!”

    这时,到了宫门处了。

    崔老夫人慢慢走下马车,她刚下马车,便看到几个护卫围上杨氏,然后,他们躬着腰,毕恭毕敬的向杨氏递来了一叠文书,杨氏随意翻看了几眼,便把它塞到了袖袋里。

    转眼,姜宓三人便入了宫门。

    柴荣是个清廉的皇帝,又加上上位不久,所以这汴梁的皇宫建得非常朴素,也就是把以前的大户人家的院落联合起来,再整修一番的模样。

    姜宓三人抵达时,殿内殿外站满了文武大臣,而姜宓刚一上台阶,便迎上了赵氏兄弟投来的目光。

    姜宓在走到赵氏兄弟面前时,脚步略顿了顿,也不知她说了一句什么话,崔老夫人发现,那一对看起来总透着几分深沉的兄弟俩似乎笑了一下。

    当姜宓三人进入大殿时,崔子映才发现,殿中站满了人,而站在最前面的正是太子柴宗训,一侧,先来一步的李将军显然刚向柴荣汇报完毕,正转过头气势汹汹的朝着姜宓三人瞪来。

    等到姜宓三人站好后,主位上的柴荣开口了,他的语气中带了几分疲倦和无奈,“杨夫人。”

    姜宓应声上前。

    柴荣叹息一声,徐徐说道:“朕这阵日子里,屡屡听到有人向朕告夫人的状啊。”说到这里,他按着几案上的一叠奏折,向一个太监说道:“把这些给杨夫人看看。”

    “是。”那太监拿过奏折,大步走到了姜宓面前。

    姜宓伸手接过奏折,随手打开一份翻看起来。

    崔子映就站在姜宓身后不远处,她抬头一看,便看到一份奏折上说,“杨氏嚣张跋扈,胁逼闺阁弱质女写下不堪文书。”接着,她又看到第二份奏折上说,“杨氏一介商妇,派人四处收罗情报,不知意欲何为。”再第三份奏折,则是说,“杨氏对后宫诸妃言辞冒犯,态度极其不恭,恐有不臣之心。”

    这一份一份的奏折看下去,哪怕崔子映只看了一眼,也有胆战心惊之感。一时之间,崔子映手心都湿透了,她抬头看向主座上神色不明的柴荣,直是觉得,如果杨氏不是女子之身,这会只怕已被柴荣下令当庭斩杀了!

    很快的,姜宓便把那叠奏折翻看完了。

    随着那太监收上奏折,柴荣淡淡的声音传来,“杨夫人可有话说?”

    几乎是柴荣这话一出,对他的性格最是熟悉的太子和李将军,以及贤妃的亲戚们,顿时同时露出了一个笑容:以他们对柴荣的了解,陛下说出这样的话,那就是对这杨氏动了杀机了!

    一时之间,殿中安静至极。

    一时之间,便是对柴荣的为人并不清楚的崔子映和崔老夫人,这时也感到了那种肃杀和大难临头的恐慌。

    于安静中,姜宓从袖袋中拿出一叠文书,恭敬地躬身呈道:“妾身确有话说,还请陛下过目。”她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还如此镇定,包括柴宗训在内,都不由有些侧目而视。

    柴荣颌首,他命令道:“拿上来。”

    “是。”

    转眼,姜宓呈上的那叠文书便摆在了柴荣的案前。

    柴荣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动作便是一顿,他定定地看了姜宓一会后,又低头认真地翻看起来那叠文书来。

    而他这一看,特别特别的认真,直过了大半个时辰,柴荣沉缓的声音才传了来,“朕记得杨夫人抵达汴梁不足一月?”他慢慢合上那叠文书,看着姜宓认真地说道:“夫人之才,确实不凡!”

    柴荣这话一出,众臣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面面相觑起来,他们实在弄不明白那杨氏到底进献了什么给柴荣,竟令得他话风一变,改而赞赏她的才智起来。

    就在这时,柴荣站了起来,只见他手按着那叠文书,沉声命令道:“好了,时辰也不早了,诸位卿家退朝吧。”

    啊?

    啊啊??

    太子柴宗训和李将军,以及众臣都惊呆了。

    柴荣却只是挥了挥手,他声音爽朗地说道:“好了,别楞着了,赶紧下去吧。”

    说罢,他挥退赶上前帮忙的太监,自己拿起那叠文书,便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殿中嗡嗡声中,姜宓三人也退出了大殿。

    一直到坐上马车,崔子映还是一脸迷糊,马车驶着驶着,一直看着姜宓的崔老夫人突然客气地问道:“老身实在想不明白,刚才夫人分明已是满殿皆敌,便是陛下心中也对夫人有了成见,不知夫人做了什么,竟令得陛下什么也不问便放过了夫人?”她这时的是真客气,甚至称得上恭敬。姜宓抬头看向崔老夫人时,竟是发现,这个一向以身份论人的老妇人,这时刻看她的眼神已带上了一种高山仰止的尊敬。(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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恃运而娇介绍:
身为亡国妖姬的女儿,姜宓有两个长处,一是她运气特别好,二是她聪明。 凭着这两点,在这个征战不休的五代十国时期,姜娆不但在闺秀中混得如鱼得水,便是那个藏身在她家国中的强国枭雄,那个号称第一公子的宋国军师,所谓智计无双的天才,居然也暗恋上了她……恃运而娇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恃运而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恃运而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