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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袭民国的特工全文阅读

作者:睿士     逆袭民国的特工txt下载     逆袭民国的特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夜壶

    这个冬天对于张啸林来说,注定是最难熬的。苏州之行铩羽而归,连张啸林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一批黄金就让自己轻易的掉进了这个原本算不上高明的陷阱,包括在知道那批货是日本人所有之后,张啸林曾经几度想抽身而出,但面对吴四宝的威逼利诱,他选择了妥协,结果证明,这种妥协是多么的愚蠢。

    从一开始,吴四宝就准备拿自己做挡箭牌,拿到黄金皆大欢喜,自己不过能分到其中的一部分;拿不到黄金,他有李士群做靠山,可以轻易的从困局中脱身。现在的结果无疑是张啸林最不愿意看到、也是最为恐惧的,他无奈的发现,自己已经成了一枚弃子。

    在得知参与行动的手下中有人被日本人俘虏之后,张啸林动用了自己可以动用的一切关系,一面想不择手段的将几名手下灭口,一面疯狂的联络伪政府和日本驻军中的关系,想要全力的斡旋此事,为此,他抛洒了数不清的金钱和珍宝。终于,宪兵队米多大佐同意过问此事,并答应尽快让这次“基于误会的事件”有一个“体面的结局”。

    张啸林终于松了一口气,多日来的奔波让他心力交瘁,但他并没有因此而轻松下来,他毕竟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多年,绝对不会因为某个人的一句语焉不详的承诺而将所有赌注都压上去,这期间,他将自己的家财集中了起来,将部分金银细软交给可靠的心腹,偷偷的送往香港。张啸林还联系了万墨林,希望他看在杜月笙的面子上,帮自己一次,万一上海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希望可以到香港暂避一时。

    万墨林满口答应,表示将立即与远在香港的杜月笙联系。

    直到安排完这一切,张啸林才真正的将提着的心放回到肚子里。元旦就在眼前,按照往年的惯例,元旦这一天一大早,上海商界和***会各个堂口的负责人都会到华格臬路张公馆拜见张啸林,虽然正值多事之秋,一些手下劝张啸林就暂时不要那么过于瞩目了,元旦那天,有人上门,由张啸林的弟子代为招呼一下即可,也不要大摆筵席,引人注意了。

    但张啸林不这么认为,他想的是,越是在这种时候,越要显现出张公馆的气派来,让上海人都看看,他张啸林没有倒台,而且也不会倒台,他张公馆照样是全上海一等一的焦点所在。

    于是,元旦这一天,张公馆打扫一新,门生子弟一大早就站到了门口迎接各路宾朋。

    早上九点钟,上门的人还是不多,而且没有几个重要人物,大都是在张啸林羽翼下混饭吃的江湖人物,上海工商界和帮会大佬竟然一个也没有出现,这让诸多门生开始议论纷纷。

    张啸林得到回报,也感到一丝隐隐的不对劲,已成惊弓之鸟的他随即命令自己手下的两大保镖俄国人伊万和绰号猴子的刘坚给自己的心腹侍卫分发武器,让他们提高警惕,随时应对可能来的危险。原本他手下有“四大金刚”,但长衫阿五死在了沈胖子手中,和尚则在临安殒命。

    侍卫们不同寻常的举动更是引起了众人的猜测,一些已经上门的宾客见势头不对,赶紧脚底抹油溜了,包括一些依附于张啸林的门客也不见了踪影。留下来的都是张啸林多年来的老班底还有他的亲家俞叶封。

    但可怕的还在后边,不一会,一连串的噩耗相继传来,张啸林位于法租界、公共租界的烟馆、酒楼、妓院,被同时查抄,大批巡捕行动迅速,一看便知是准备了许久;新亚和平促进会总部被查抄,负责执行的是日本宪兵队,同时搜到的还有一些秘密账册;张啸林的门人弟子相继被捕,他在***会的势力顿时被清扫一空;各处货仓被查抄,大批的烟土、鸦片和货物被查封,其中还搜到了一批军火,证实和苏州劫案中出现的武器一致。

    听完这一连串的消息,张啸林已经瘫坐在椅子上,众手下也都惶惶不可终日。俞叶封刚想上前解劝几句,外边人来报:宪兵队米多队长、特高课矢泽大佐和七十六号李士群主任登门拜访。

    众人都是一愣,纷纷看向张啸林,张啸林猛的站起来,指着门口一大帮又哭又闹的儿女妻妾,“滚,都给我滚,老子还没死呢,嚎什么丧?”

    说完,张啸林似乎一下子平静了,他整了整马褂的衣领,扭头对众人说道:“走吧,前厅见客!”声音中竟然带了一丝颤抖。

    整个华格臬路已经被封锁了。矢泽慎一和米多带着大队日本宪兵,在李士群的陪同下走进了张公馆。

    张啸林带着门人迎到前厅,看着荷枪实弹的日本士兵站满了整个庭院,张啸林的心已经落到了谷底,他向旁边看了看,冲伊万和猴子做了个手势。

    矢泽和米多、李士群来到厅里,冷眼看着张啸林,并不说话。

    张啸林试探着的走到米多身边,“米多大佐,您几位今天来是……?”

    米多阴沉着脸,“相信张老板已经知道了,我们找到了你和反日游击队之间秘密往来的证据,今天就是请张老板到宪兵队去一趟,有些事情,需要你解释清楚。”

    张啸林身子一震,“这都是诬陷、是栽赃啊,皇军占领上海,是我第一个组织人员前去迎接,帮助皇军稳定上海的局面,又成立了促进会,帮助皇军筹措军需……”。

    矢泽打断了张啸林的话,“这样,才更可怕啊,张老板居然用这种方法获得了我们的信任,其心可诛啊!”

    张啸林还不死心,他压低了声音对米多说:“米多大佐,您不是答应我要给这件事情一个体面的结局吗?你还收了……!”

    米多一伸手,用蔑视的眼神看看张啸林,“体面,最体面的方式就是张老板你自己了断,可我等了好几天,张老板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太让我失望了!不过现在也不晚,只要张老板愿意,我可以说服矢泽君和李桑,让他们等你几分钟!”

    张啸林的眼一黑,险些一头栽倒,他瞪着血红的眼珠子看向米多,米多则转过了头,不再看他一眼。

    “李士群!”张啸林手指李士群破口大骂,“都是你和吴四宝干的好事,到了最好却让我来背黑锅,你也不想想,没有我和季云卿,你会有今天的权势吗?”

    李士群慢条斯理的回答道:“季先生前日给我托梦,说他在下边很寂寞。所以我今天特来送张老板下去陪他,早些上路吧,省得季先生久等啊,张老板!”

    张啸林咬紧牙关,嘴角慢慢渗出血丝,他的脸色苍白如纸,轻轻冲着猴子点点头。

    猴子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勒住米多的脖子,手中的枪顿时顶在了米多的太阳穴上。

    “都别动,都给我把枪放下!”

    米多吓得赶忙冲手下高喊,让他们把枪都放下。

    矢泽轻蔑的看看猴子,就像是在看一个必死之人,挥挥手,让所有人都把枪放下。

    “老板,您快走,这里有我和伊万就行!”猴子高喊。

    张啸林忙不迭的点头答应,带这俞叶封等几个人赶忙向后院跑去。

    矢泽大喊一声,“今天我们只抓张啸林,其他无关人等只要蹲下投降,我们绝对不会为难,包括张啸林的家人!”

    人群顿时挨了半截,所有人都蹲了下去,只剩下猴子、伊万还有十几个保镖和日本兵对峙。

    矢泽冲猴子一挑眉毛,“你呢?”

    猴子摇摇头,“我的命是张老板救的,我只能……”

    “呯”的一声枪响,猴子的身子一抖,脑袋上顿时开了一个洞,一晃栽倒,其他的保镖还没转身,立刻便被日本士兵一阵乱枪打倒。

    伊万吹吹枪口,对着地上死不瞑目的猴子说了一句生硬的中文,“真是迂腐!”

    矢泽让人照看米多,李士群则走到伊万身边,点点头,“不错,我没白花钱!”

    伊万一低头,“当然,您就是我的新一任老板!”

    张啸林和两个保镖还有俞叶封跑到后院的秘道,这里是张公馆修建时就已经挖好的,直通华格臬路的后巷,密道中停着一辆加满油的汽车。

    张啸林四人推开秘道的大门,赶忙上车,顺着秘道向前开去。

    但刚走出秘道,开车的保镖就来了个急刹车。

    张啸林刚要骂人,可一抬头,顿时愣住了,前边的街道上,已经站满了荷枪实弹的日本士兵,军官一声令下,士兵们抬起了手臂,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张啸林等人。

    俞叶封涕泪交流,拉住张啸林的胳膊,“亲家,你快和日本人说,咱们不跑了,咱们投降。”

    此时的张啸林万念俱灰,他看着缓步从人群中走出的矢泽和李士群,眼睛竟然一时间有些模糊了。

    他忽然间想到刚来上海的那个时候,那时候,吃不饱、穿不暖,可似乎那时的每一天都那么快乐;他还想到和黄金荣、杜月笙三兄弟意气风发,称霸上海滩的时候,那时候,是他人生中最巅峰的时刻,虽然一直以来他都很想超越那个时候的自己,但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只不顾是做了一场春梦。

    矢泽的手向下一落,几百支枪口喷出火焰,那一瞬间,张啸林猛然间想起了杜月笙曾经跟自己说过的一番话。

    “咱们这些人,在那些当权者的眼中不过是一个夜壶,夜里有需要了,就拿你出来用一用,等到用不着你的时候,他就嫌你有味道,恨不得把你塞在床底下,或者扔的远远的,或者干脆换一个新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要出大事了

    林笑棠和万墨林并肩站在上海外滩的江边,万墨林沉默不语,林笑棠总觉得这两天他好像苍老了许多,正富盛年的他,看起来背部倒有些佝偻了。

    沈胖子匆匆赶来,走到林笑棠和万墨林的身后,轻轻咳嗽了一声,随即说道:“张老板……,已经上路了!”

    万墨林的身子忽然间一震,显得有些摇摇欲坠,林笑棠和沈胖子赶忙一左一右扶住他。

    万墨林深吸一口气,这才站直了身体,“小沈,务必将张老板的身后事办的妥妥当当。送笔钱给他的家人,具体的数目你看着办吧。这件事之后,上海就没有他们的容身之所了,将他们送出上海安置吧!”

    沈胖子点头答应。

    万墨林没有回头,“小七!”

    林笑棠答应一声,“万老板!”

    “和庄崇先这个人接触,千万要加点小心,这个人善于隐忍,但该出手时雷霆万钧,毫不留情。咱们这次和他联手,虽说是杜先生的意思,但我知道,杜先生下这个决心也不容易,小爷叔落得这么个下场都是他咎由自取,和别人没有关系……”。

    万墨林似乎思绪有些混乱,但林笑棠很明白他此时的心境。张啸林虽然是臭名昭著的汉奸,但他也是杜月笙曾经患难与共的好兄弟,对于万墨林来说,张啸林先是师长,而后才是对手,相信之前很多次他们都曾并肩作战,但命运却让他们最终成为了不死不休的对手。这种转变,相信对任何人来说都过于残酷和悲凉了。

    “小七,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万墨林忽然问道。

    林笑棠一怔,赶忙回答道:“过几天我要去北平,公司在那里有笔生意,需要我亲自过去。”

    万墨林点点头,“万事小心些,之前那些事我也听说了,我也知道你和重庆那边有些关系,但你放心,不该问的我不会问。我只是想提醒你,现在这个形势下,对谁都要留一份小心,做什么事都要先想着留条后路。毕竟,人心难测啊!”

    说完,万墨林示意手下拿过来一张白纸,用钢笔在白纸上快速的写下一个名字和一个地址,“到北平后,有难处的话,就去找这个人,他会帮你!”

    林笑棠重重的一点头,“多谢万老板!”

    ……

    北平的局面依然是扑朔迷离,军统原北平站人员还是下落不明,目前在北平的只有林笑棠和寓公派遣的部分人员组成的一个临时机构,根本无法有效的开展工作。

    原因是北平陷落后,北平的汉奸卖国贼王揖唐组织成立了“华北政务委员会”,南京伪政府成立后,虽然王揖唐等人在日本人的撮合下同意接受南京方面的领导,不过其实际上还是自行其是,根本不接受南京的命令。王揖唐就任华北政务委员会委员长兼内务总署督办,实际上是操控了原北平伪政府控制区域的军政大权。

    在北平,由于日本推行奴化教育,遭到广大民众的反抗,刺杀、破坏、袭扰事件接连不断,为此,日本华北驻屯军加大了对北平的控制力度,一方面以重兵驻守,另一方面则以特务机构严密监视,这就是北平组织迟迟不能打开局面的原因。

    在林笑棠的情报结构的版图中,北平是其中仅次于上海的一块拼图,北平北连东三省,西接西北诸省和蒙古草原,东边的天津还是重要的港口和入海口,地理位置异常重要,北平作为古都,也是北中国最大的城市,是该地区的政治、商业中心,也是最合适的情报集散地,所以,北平站必须尽快的建立起来,才能将沦陷区的情报管道南北贯通,以北平为基点,再向西、向北扩散辐射。

    鉴于这种原因,林笑棠的北平之行已近不能够再耽搁了。

    张啸林死后,***会的势力已经不能再对林笑棠产生什么威胁,七十六号也断了一只膀臂,就算他们再扶植起一个人来,其威望和影响力也远远达不到张啸林曾经的水准,所以上海的局面对于林笑棠来说,等于是更加稳定了,这也保证了北平之行并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南京在尚怀士的支持下,已经步入正轨,无论是情报的搜集和传递都显现除了极高的效率;青岛站目前是大头在协助邓毅夫在打理,目前主要的任务是恢复元气,毕竟之前的损失太过惨重,情报站的架构和人员需要逐步的完善和充实起来。

    北平站一旦建立,将于上海、青岛、南京连成一体,情报网络的基础也就等于是完全支撑起来,完全可以满足日常情报工作的需要了。

    鉴于北平现在的复杂形势,林笑棠不准备大张旗鼓,北平现在有一个寓公派遣的小组,所以常欢是肯定要去的,天目山中的救**训练基地正在筹建和准备当中,通过洪查维联系的美国教官也即将抵达,所以,火眼和强一虎就必须留在上海进行这方面的准备工作,焦达目前婚期在即,虽然他吵着要跟林笑棠,但林笑棠却没答应,将他硬留了下来。反倒是柳乘风这次主动要求跟着林笑棠奔赴北平,他是军统的老人,和北平站有过一些接触,自从跟随林笑棠以来,还没有建树,所以,林笑棠就同意了他的请求。

    于是林笑棠带着常欢、柳乘风和四名老兵匆匆踏上了开往北平的火车。

    ……

    林笑棠离开的当天中午,尚振声出现在麦琪路的jasmine面包房。

    詹森和杰梅斯正在忙着烘烤面包,尚振声自顾自的坐在靠窗的位置,平静的看着他们两个人。

    詹森无意中一回头,看见尚振声,看忙走了过来,“尚先生,你好!”

    尚振声一笑,“你认得我?”

    詹森擦擦脸上的面粉,“上次在火车上,我就见过你!”

    尚振声点点头,“那就简单了!”

    “找我有事?”

    “可以说是个不情之请,但我希望你能帮我这一次,不仅是我,也是帮林先生。”

    詹森想了想,点点头,“没问题,只要是林先生的事情,我一定会帮!”

    “我想你去趟北平,你是原先军统的人,听说还在那里呆过一段时间,应该对那边很熟悉。林先生去了北平,不知为什么,我心中总有种不安的感觉,所以,我希望你能在他身边,暗中保护他!”尚振声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詹森一点头,“没问题,我什么时候出发?”

    尚振声露出笑容,将一张车票和一个手提箱放到他面前,“这是晚上七点钟的火车票,箱子里是你这次的经费还有需要的家伙。还有个地址,林先生会在那里出现,只要暗中保护他的安全就可以。”

    尚振声离开后,詹森将车票装进口袋,提起箱子,一转身,却发现杰梅斯倚在烘烤间的门框上看着自己,蓝色的眼睛透出深深的担忧。

    詹森走近她,轻抚她的秀发,柔声说道:“别担心,要不了几天我就会回来,相信我!他们答应我,我不在上海的这段时间,他们会派人全天候的保护你!”

    杰梅斯摇摇头,忽然笑了起来,“我不担心,没人能伤害到你。我和孩子会在家等着你回来!”

    詹森一愣随即欣喜若狂,“孩子,你怀孕了?”

    杰梅斯笑着点点头。

    詹森扔下手提箱,一把将杰梅斯抱起来,“我一定会回来,为了孩子,为了你,我一定会回来!”

    ……

    与此同时,陈宫途也接到了戴笠的电报,“据悉,林笑棠已经开始对我青岛站、北平站进行渗透,自认野心勃勃,为避免其继续做大,准许你部采取果断措施,事成之后,迅速清剿其余部,完全掌控上海!”

    陈宫途默然将电报点着,看着它化为一团灰烬,对于这一点,他是有心理准备的,一山不容二虎,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无论是在军统,还是在上海,重要的是他已经得到了戴笠的尚方宝剑,可以名正言顺的对林笑棠动手了。

    陈宫途命令手下,“立刻给北平的李葆初发电报,他可以浮出水面了,具体该做什么,等我到达北平之后再安排!”

    ……

    当天下午重庆罗家湾,之前为戴笠住所安装空调的男子带着两个工人,检修完毕,照例在院子的门口接受特务们的搜身和检查。

    特务头目叼着烟卷走过来,“老张,怎么样,保养结束了?”

    老张赶忙点头哈腰的跑过来,手上却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一叠钞票塞进头目的口袋,头目佯作不知,将香烟分给老张一根。

    老张点上烟,笑着回答:“天气凉了,戴老板感觉冷的的时候,空调就可以用了,咱们的这套设备不光是制冷,同样还可以提高温度,冬夏两季都可以用,只要每个月保养一次,绝对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说着,伸开了双臂,“刘队长,该检查我了!”

    头目装模作样的搜了一遍,笑呵呵的说道:“行了,又不是第一次来,就这样吧!”接着,又压低了声音说道:“晚上换班以后,兄弟们在吉祥那儿有个牌局,没事的话,过来玩两把!”

    老张眉开眼笑,“一定,一定,给我留个位置!”

    回到住处,老张关上房门,将从空调中取出的录音带放进录音机,自己戴上了耳机。

    不到五分钟,老张的脸色竟然忽然变得煞白,额头上出现了大颗的汗珠。

    他赶忙摘下耳机,快步跑向隔壁房间,对一名手下说道:“快,立刻向上海发报,要出大事了!”

第一百二十章 中伏

    灰黑色的云层占据了整个天空,仿佛整个天空就在人的脑袋上边,伸手就可以摸得着,温度比上海低了许多,林笑棠等人都换上了冬天的厚外套,这才打着喷嚏下了车.

    一走出前门火车站,首先进入视线的便是对面巍峨挺拔的正阳门门楼,在上海是看不到这些铭刻着历史沧桑的建筑的,作为第一次来到北平的林笑棠来说,这样的景观显然很有吸引力。唯一让人感到刺眼的便是门楼上飘扬的膏药旗,提醒着每一个来到北平的旅客,这里的主人已经变成了一群强盗。

    一走出出站口,成群结队的人力车车夫便涌了上来,满耳纯正的京片子将林笑棠等人吵得头晕眼花,还好柳乘风熟悉这里的一切,很快谈好了价钱,众人分乘几辆人力车直奔目的地——地安门。

    寓公小组提供的联络点就在地安门的后门大街上,这里原味旗人聚集区域,满清政府倒台,旗人失势,这里也就破败了,随处可见破落户的杂货摊、旧书店以及倒卖古物的古玩铺,其中一家正是联络点的所在。

    一行人在街口便下了车,步行前往目的地,一路穿街过巷,到了一家名为“谨文斋”的铺面,常欢和掌柜的聊了几句,随后便被人引到后边的厢房。

    这里的掌柜姓邱,在北平已经呆了有些年头,人很精干,安顿好了前边的店面随即就来和林笑棠见面,从他的口中,林笑棠得知了一个消息,北平站失踪的人员已经有下落了。

    邱掌柜帮林笑棠等人倒了热水,并让人去准备涮羊肉,这才将房门掩上,坐到林笑棠的身边,“昨天,我们的人查到了一名北平站的失踪人员,并且已经找到了他,暂时将他安置在右安门一处所在。”

    “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掌柜回答:“李葆初,原任北平站电讯处处长。”

    “李葆初?”林笑棠一愣。

    “没错!”

    李葆初就是林笑棠在临澧训练班中的同学,最初向北平派遣人员的时候,林笑棠就打算与他取得联系,想通过他,慢慢的吸收消化北平站的组织,没想到,他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北平站的干部是因为什么原因失踪的?为什么只剩下他一个人?”

    邱掌柜回答道:“我们找到他之后,第一时间对他进行了讯问,据李葆初所说,北平站是因为陈明楚、钱新民的叛变而暴露的,其中屡屡受到袭扰,部分人员被捕,其他人被迫转入地下。而王天木秘密投靠七十六号之后,供出了北平站的几个主要负责人的资料,站内的干部几乎被一扫而空,大部分落入了日本人的手中,他侥幸逃脱。”

    “他的话可信吗?”

    邱掌柜想了想,“暂时还没有发现破绽,时间、人物都对的上,我们通过内线查了一下,并没有他的被捕记录,而且他说的几个人,确实是被陈明楚出卖的。”

    “好,安排一下,我想尽快见到李葆初!”

    邱掌柜点头答应。

    这时,伙计来通报,涮羊肉已经准备好了,邱掌柜站起身,“各位长官,咱们这儿没有别的好招待,天气寒冷,还是吃个锅子保暖解乏,请吧!”

    红红的炭火将铜火锅中的热汤烘的鼎沸,肥瘦相间的羊肉、晶莹剔透的粉丝,脆生生的大白菜,配以各色调料,让人胃口大开,一口涮肉下肚,寒气顿消,众人围坐在铜锅旁,大快朵颐。

    林笑棠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李葆初失踪已经有段时间了,这期间他到底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他说的事情经过和缘由没有破绽,只是他出现的时间怎么这么巧呢,偏偏在自己刚刚到达北平的时候,他就出现了,难道说是种巧合?

    吃完了晚饭,邱掌柜亲自带着林笑棠等人去右安门。

    这里莅临陶然亭,是右安门东街的一个夹道,转了几个弯,邱掌柜在一个四合院门前停下,敲了三下门,有人小心翼翼的打开门,看见是邱掌柜,这才将众人让进去。

    走进正房,邱掌柜的手下点上煤油灯,屋子里这才亮堂了些,邱掌柜吩咐人将李葆初领了过来。

    借着昏暗的灯光,林笑棠打量了一下来人,没错,就是他,几年没见,身材略微有些发福。

    邱掌柜拍拍他的肩膀,“李先生,我们长官要见你!”

    李葆初的脸色有些憔悴,揉了揉眼睛。林笑棠从众人身后走出,“还认得我吗?”

    李葆初听到这句话,显然有些意想不到,他走近了两步,仔细看了看林笑棠,不禁吃了一惊,“七哥,怎么是你?”

    林笑棠笑了,“怎么不能是我?”

    “可你和大头不是在上海做生意吗?”李葆初的脸有些发白了,眼神也有些犹疑。

    “呵呵,那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当年,我是被毛座派到上海的。”

    “可你和他们……?”李葆初指指邱掌柜。

    “他们都是我的人,这次来,就是搜寻你们北平站人员的下落,我要重建北平站。”

    “重建?”李葆初念叨着这两个字眼,眼神瞬间复杂起来。

    忽然,他“扑通”一声跪在林笑棠的面前,“七哥,我不知道来的是你,要知道是你,打死我也不会干这种事情呀!”

    林笑棠一愣,随即意识到可能存在的危险,一把抓住李葆初的前襟,“快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可这时,门外已经响起了无声手枪的声音,随着几声闷哼,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了进来,接着房门便被推开,几支黑洞洞的枪口指向林笑棠等人,柳乘风和常欢等人拔枪相向。

    陈宫途一身毛呢风衣出现在门前,带着十几个手下慢慢逼进正厅中,寒风吹得煤油灯的灯火一阵摇曳。

    林笑棠松开李葆初,冷笑一声,“原来是陈站长,不用问,今天的局就是你布下的了!怎么?想要对付我,自己人打自己人?”

    陈宫途笑笑,“林笑棠,你搞清楚,并不是我要对付你,是你自己的野心太大,我是奉戴老板的命令执行家法!”

    李葆初瑟瑟缩缩的坐在地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林笑棠闻言一愣,“家法,我林笑棠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要戴老板亲自下命令来执行家法?”

    “你做的事情自己心里清楚,南京、青岛、上海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你居然贪心不足蛇吞象,还要打北平站的主意,你到底是意欲何为,你还有没有将戴老板放在眼里?”陈宫途厉声说道。

    林笑棠还没有说话,外边的街道上骤然响起了一声尖利的哨子声,随机门口就响起了枪声,陈宫途的一个手下跌跌撞撞的跑进来,“站长,不好了,大批的日本兵包围了这里!已经和兄弟们接上火了!”

    陈宫途大惊失色,手指地上的李葆初,“李葆初,你已经投靠了日本人。”

    李葆初放声大哭,磕头如捣蒜,“陈站长,七哥,我对不起你们啊,之前日本人已近刚抓到了我,我实在是熬不住,才答应为他们做事的!我和他们说好了,只要你们放下枪,他们一定不会为难你们。”

    林笑棠带着嘲弄的口吻说道:“陈站长,这就是内斗的好处,你们是乐此不疲啊,现在你还打算执行家法吗?”

    邱掌柜和一个手下拆下屋里的神龛,从墙壁的夹缝中取出两挺捷克式轻机枪,“长官,你们先撤,这里交给我们了!”

    林笑棠看向陈宫途,“你的意思呢?”

    陈宫途的脸色变幻,一跺脚,“咱们的事情,过后再说,当务之急是先杀出去!”

    此时,外边留守的陈宫途的手下已经抵挡不住日本人的进攻,退进了院子,凭借着院子里的影壁墙和日军纠缠。

    邱掌柜带上伙计,抱上轻机枪,来到影壁墙后,抠掉几块砖头,就着露出的缝隙开始向院外的日本兵扫射。日本人措不及防,顿时被扫倒了一大片,攻势也减弱了许多。

    邱掌柜回头高喊,“后面还有通道,赶紧撤!”

    林笑棠一笑,“哪儿有我先走,让你们来掩护的道理!”说着瞥了陈宫途一眼,不再管地上的李葆初,带着常欢等人出了门,开始参与到战斗中。

    陈宫途看看地上蜷缩着的李葆初,“你出卖我不打紧,可你投降日本人就是死路一条!”说完,连开两枪。

    日本人已近感觉察觉到院子里的火力很猛,于是稍微退却了一点,开始用手榴弹炸院子的围墙,很快,围墙被炸出几个豁口,日本兵开始蜂拥着冲上来。

    邱掌柜一推林笑棠,“长官,你快走!”

    林笑棠双眼通红,“走个屁,我没有丢下兄弟自己逃走的习惯,大不了一起死,反正有这么多小鬼子给咱们陪葬。”

    忽然他猛地一推身边的陈宫途,“小心!”一发流弹打来,林笑棠的胳膊上便中了一枪。

    被推倒在地的陈宫途怔怔的看着林笑棠,愈发看不懂面前的这个男人,常欢赶忙用手绢紧紧的勒住伤口。

    门外的日本兵越聚越多了,而院子里却是伤亡惨重,陈宫途的手下都是一人一把无声手枪,时间一长,便有些支撑不住了,死伤已经过半,弹药也不多了。

    邱掌柜身上也中了一枪,他恨恨的一踢常欢,“快带长官走,刚才拿枪的位置还有一些手雷,这里背靠看山楼,只要能冲出去,日本人就不容易找得到,你们快走,我们留下来掩护,没必要都死在这里!”

第一百二十一章 乘风归去

    可林笑棠说什么也不肯先行撤退,常欢无奈,只好趁其不备,一掌击在他的后脖颈上,林笑棠回身怒目而视,这才昏了过去。

    常欢背上林笑棠,柳乘风和四名老兵带上手雷掩护着向后厢房撤退,陈宫途也在手下的簇拥下跟着撤了下来。

    后厢房的墙壁上有一扇暗格,打开之后,便是一个小的暗门。常欢等人保护着林笑棠钻了出来,邱掌柜说的没错,后边确实是临近陶然亭附近的看山楼。

    穿过一条水渠,爬上山坡,众人停下脚步,不远处的揽翠亭和窑台已经是灯火通明,不知道有多少人向这边包抄过来。常欢扭头对陈宫途说:“陈站长,咱们这么多人在一起目标太大,不如分开行动吧,能不能冲的出去,就看各自的运气了!”

    陈宫途点点头,看看常欢身上的林笑棠,“告诉林站长,他救了我一命,对付他的事情,我是再也做不出来了。但戴老板绝对不会放过他,请他务必小心!”

    常欢沉声道:“明白了!”

    陈宫途这才带着手下向着北边突围过去。

    常欢等人不敢逗留,沿着山坡上的小路一路向西,没多久就遇到了日军,仗着手中的手雷,硬是炸开了一条血路,也幸好这边拦截的日军人数不是很多,众人才得以冲出包围圈。

    走了没多久,身后便传来鼎沸的人声,夹杂着军犬的狂吠。柳乘风看看左右,四名老兵已经是浑身浴血,看来身上的伤不轻,常欢的腿上和肩膀上也中了一枪,也幸亏众人都穿着防弹背心,所以要害全被护住。柳乘风检查了一下武器和子弹,看看周围的环境,猛然间看到路边的一座不算太大的寺院,依稀可以看见门楣上的一块牌匾,“龙泉寺”。

    柳乘风转身对常欢说道,“再跑下去不是办法,你带着老板进寺庙里躲一躲,我们几个吸引开日本人的注意力!”

    “那怎么行!”常欢很清楚柳乘风这么做的后果,立刻就急了,“让我去,我受了伤,你来照顾七哥,也许机会更大!”

    柳乘风淡淡一笑,“别争了,当年护送高陶两位的时候,我就是必死之人,要不是老板出现,我哪里还能活到今天。我跟了王站长十年,就是不愿意当汉奸才留在老板身边,现在家人的生活都有了保障,我还有什么可牵挂的。再说,你的腿伤能跑多远?”

    常欢无言以对。

    柳乘风和几个老兵招呼一声,“兄弟们,咱们上路!”

    老兵们坚毅的一点头,互相对视一眼,同时露出笑容。

    柳乘风等人合力将常欢和林笑棠送上寺庙的墙头,常欢慢慢的将林笑棠放在草地上,转身又爬上墙头。

    柳乘风刚要转身,却又停下脚步,低声对着墙上的常欢说道:“告诉詹森,他欠我的那笔帐,以后在下边见了面我会慢慢的跟他算!”

    说完一笑,冲常欢敬个军礼,大步赶上几名老兵,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常欢将随身携带的胡椒粉从墙头撒下去,将身子压低,看着成队的日军从古寺庙门前经过,在军犬的引导下向着柳乘风等人的方向追了过去。

    ……

    柳乘风等人边打边撤,直到面前的湖水挡住了去路,湖面上开了两艘日军的巡逻艇,强烈而刺眼的灯光伴随着子弹射过来,柳乘风等人连连中弹。

    柳乘风等五人互相搀扶着,口中渗出血沫,但就是没有倒下去,枪里已经没有了子弹,柳乘风等人黯然将枪丢在地上。

    巡逻艇在湖面上逼住了柳乘风等人,大队的日本士兵也呼啸而至,将五人严严实实的包围在湖边。

    如林的枪口直挺挺的对着五个人。

    柳乘风吐了一口带血的吐沫。看看左右的老兵,“兄弟们,打了这么多年鬼子,到了咱们上路的时候了。记得,咱们身上都有防弹背心,这玩意说什么也不能落到鬼子的手上,所以,咱们不能留下自己的囫囵身子了!明白吗?”

    老兵们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他们一起把手伸进怀里,摸出了自己仅剩的美制手雷。

    柳乘风大喝一声,“兄弟们,走啊!”拉开了保险环,冲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群鬼子。

    四名老兵也各自找准一个方向,义无反顾的冲了过去。

    弹雨中,几个踉跄的身影抽搐着,但脚步却丝毫没有停顿,直到五朵灿烂的烟花在日本士兵的人群中相继炸开!

    ……

    此刻的陈宫途,也同样陷入到绝境之中,七八个跟随他一起冲出来的手下,已经倒下去一半,周围灯火通明,黑压压的的日本士兵在火把和探照灯的照耀下,慢慢逼近过来。

    陈宫途长叹一声,慢慢的将举枪的手臂垂下来,“弟兄们,你们投降吧!这次来摆平真是大错特错,因为一个李葆初,让我们全军覆没,这些内斗有什么好处?你们都是被我连累的,日本人问什么你们就说什么,将所有事情推到我身上就行!”

    一个形貌粗豪的汉子跳过来,“站长,刚刚那些人掩护咱们撤退的时候,可没选这条路,都是爷们,咱们不会比他们差!”说完一挥手,“是爷们的跟我搏一把!”

    一阵枪声响过,战场恢复了寂静,陈宫途阻拦的手停在半空,惨然一笑,对着那些静静的躺在血泊中的手下敬了个军礼,喃喃道:“你们这是何苦!”

    “快放下枪!只要你肯投降,我们保证你的生命安全!”对面的一个日本军官用不太纯正的汉语说道。

    陈宫途整了整衣服,平静的对着日本军官一笑,“休想!”说完,一横手臂,左轮手枪直接顶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老子宁死不做汉奸!”

    ……

    常欢背上林笑棠,一步步地向着寺庙的大殿走去,四下里漆黑一片,天空中已经飘起了雪花,寒风刺骨,在常欢的身后,是一长串醒目的血迹。

    终于,常欢再也坚持不住,慢慢的滑落在地上,他想抓住林笑棠的收,可挣扎了几下,还是没成功,昏了过去。

    响声终于惊动了寺庙里的人,一个穿着灰布僧衣的僧人从大殿旁边的僧舍中走出来,接着屋里刚刚点上的灯火看见了倒在地上的林笑棠和常欢,忍不住惊呼了一声。他赶忙走进后院,不一会,四五名僧人走了出来,将林笑棠和常欢抬进了僧舍。

    两个小和尚拿着扫把和水桶,将地上的血迹擦了个干干净净,又爬上墙头,看看是否留下了什么痕迹,最后才将大门又检查了一遍,悄悄的退进僧舍中。

    灯火下,几名僧人看着床上依然昏迷不醒的林笑棠和常欢,脸上不由得浮上一层忧虑的神色,一名年轻僧人对一名中年僧人说道:“师兄,今晚日本人在附近抓人,会不会就是他们两个。”

    中年僧人点点头,“应该没错,但凡是日本人追捕的的人,一定是抗日的,看着两人的身形,身手应该都不错,身上还有武器。智嗔,一会快点帮他们换好衣服,包扎好伤口以后,就抬到后院的地窖中。日本人没抓到人,一定会挨家挨户的搜捕的,咱们一定要小心,不能让他们落到日本人手里。”

    智嗔连连点头。

    ……

    雪下的越来越大,纷纷扬扬的落下来,不一会,边疆地面变成了一片雪白。

    林笑棠慢慢的睁开眼睛,后脑还是有些许的疼痛,他揉着脑袋坐起身。“这是哪里?”等他看清楚周围的一切,冒出了第一个疑问。

    旁边的木板床上,常欢还在昏睡着,脸色有些苍白,图上裹着厚厚的白布吗,看来伤口已经被处理好了,自己身上的伤口也给包扎完毕,空气中一股浓浓的消毒水的味道。

    这里好像是一个地窖,堆放着为数不少的粮食袋子和成捆的大白菜,桌子上点着一盏油灯,忽明忽暗。

    看看自己身上,已经换上了一件半旧的棉袍,自己的武器则布置了去向,“怎么就我和常欢两个人,其他的人呢?”林笑棠不禁有些疑惑。

    林笑棠披衣下床,慢慢的走上地窖的台阶,门是虚掩的,轻轻一推就开了。

    这是一个小院,古色古香,墙上还有佛家的偈语,看来应该是座寺庙。

    林笑棠走进院子,雪花落在头顶,说不出的清凉。但四下里五人,一切都是那么静谧。

    只有小院的正殿中还亮着光,林笑棠循着光线走过去,门并没有锁,林笑棠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禅房,空气中弥漫着香灰的味道,长明灯随着吹进来的寒风摇摆不定。

    林笑棠在香案前停下了脚步,香案上摆放着一排整整齐齐的灵牌,供奉着香火,看来是寺庙极为尊重的人。

    林笑棠一个个的看去,这些人名很陌生,只是其中一个让林笑棠有些熟悉,却想不起在哪里听说过。“周朝坚,怎么这么熟悉?”

    林笑棠念叨着这个名字,眼神不由自主的移向最后一面灵牌。

    林笑棠忽然间愣住,一股寒意从后脖颈一直上窜至脑门,浑身上下每根汗毛都立了起来,他一把抓住那面灵牌,手指摩挲着上面的名字,一时泣不成声。

第一百二十二章 军官俱乐部

    黑色的灵牌上三个烫金的篆字,“林笑君”.这里怎么会有大哥的灵牌?是谁将大哥的灵牌摆在这里?和大哥摆在一起的这些灵牌又是些什么人?林笑棠的眼泪扑簌而下,心中却满是疑问。

    忽然,从门外却传来了异样的响动,林笑棠见将灵牌放回原位,迈步从禅房中走出来。

    纷飞的大雪中传来了一种声音,整齐的脚步声夹杂着军官的号令,林笑棠揉了揉耳朵,认真的倾听着。没错,这是**部队出操的声音,可这里已经被日军占领了数年,怎么会有**部队出操的声音呢?

    林笑棠仔细的听着,出操声中一个军官的声音尤其响亮,“杀敌报国!”接着便是上千人的响应,虽然模糊,但听得真真切切。“杀敌报国!”

    林笑棠不由得热血沸腾,双拳紧紧的攥了起来,嘴里情不自禁的轻轻哼道:“杀敌报国!”

    “你,听到了那些声音?”忽然间,一个苍老又带着诧异的声音响起来。

    林笑棠被吓了一跳,身后不知何时站上了一位长眉善目的老僧,面上都是惊奇的表情。

    林笑棠不知所以,但还是赶快对着老僧施礼。

    老僧快步走过来,还是问着那一句,“你真的听到刚才的声音!”

    林笑棠茫然的点点头,“听到了!”

    老僧忽然激动起来,“这么多年了,你是除了我之外,第一个听到那声音的人,你一定是赵将军的有缘人!”

    “赵将军?有缘人?”林笑棠被老僧的话搞糊涂了。

    “你随我来!”老僧不由分说,拉着林笑棠就往后院走去。

    在寺庙的最后边是一块不大的田地,田地的边上有一座小小的坟冢,历经岁月沧桑,但坟冢却打理的颇为整洁,并没有杂草丛生,奇怪的是,坟前却没有墓碑,看起来有些古怪。

    老僧冲着坟冢深施一礼,冲林笑棠摆摆手,“你既然听得到那声音,证明你确与赵将军有着莫大的干系,来吧,给赵将军行礼吧!”

    林笑棠莫名其妙。

    此时,脚步声响,几个僧人从前院跑了过来,为首的中年僧人看到林笑棠,立刻说道:“原来你在这里,我还以为你跑到哪儿去了!”

    听语气,他们似乎就是讲自己和常欢救回来的人,林笑棠赶忙行礼。

    老僧却对中年僧人说:“智空,你老说我是幻听,可今天这位年轻人却证明了这种声音真的存在,赵将军一直没有离开,他就在这附近!”说到最后,老僧竟然有些哽咽。

    智空赶忙扶住老僧,“师傅,我信了,我信了还不成!”

    又转向林笑棠,“你真的听到了声音?”

    林笑棠点点头,“我在**中待过,听得出来,那是出操的号令!”

    智空有些不可置信,嘴里喃喃道:“难道真的是赵师长英魂不散!”

    “你们说的赵师长是……?可你们和他究竟与我大哥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摆着他的灵位?”林笑棠实在忍不住了,将心中的疑问提了出来。

    “你大哥?”智空和老僧都愣了。

    “我大哥林笑君,前边禅房中就摆着他和一些人的灵位,名字丝毫不差?”

    “林教官是你大哥?”智空快步走过来,不由分说扳住林笑棠的肩膀。“是第29军132师军训团的林教官,林笑君?”

    “没错”。林笑棠回答道。智空的双手很用力,让他竟然有疼痛的感觉。

    老僧赶忙做个噤声的手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到我的禅房说话!”

    ……

    还是那间禅房,老僧将智空和林笑棠让进里屋,又让智嗔带着两个小和尚到前院把风。

    “你到底是谁?”智空急不可耐的问道。

    看着老僧和智空和尚并不像是怀有敌意,又供奉着大哥的灵位,还冒着风险将自己和常欢救回来,林笑棠感觉到两人应该是可以信任的,这才将自己的身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没想到,智空听完后,竟然一把抱住林笑棠,虽然是压低了声音,但还是痛哭流涕,“老天开眼啊,林教官还有个兄弟,你知不知道,我们都以为你和你大哥大嫂一样,死在南京了,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

    老僧也陪着落下了眼泪。

    半晌,智空才止住悲声,拉着林笑棠的手解释道:“你不必奇怪,我和你大哥一样,都是132师军训团的人,后院的那座坟冢就是我们的老长官132师师长赵登禹将军(注一)!”

    林笑棠骤然间被震惊了,“132师,赵登禹!”多么熟悉的名字,当年喜峰口抗战、北平之战,赵登禹将军的威名威震敌胆,大哥当年常常因为没能亲身参加战斗、随侍赵将军左右而扼腕叹息,想不到今天竟然能见到大哥的旧日同袍。

    智空接着解释道,他的原名叫做陈嚣,当年北平抗战,赵登禹将军战死沙场,其后军训团成员星散各地,他由于受了重伤就留在了龙泉寺,龙泉寺的老方丈明通大师与赵师长相交莫逆,不忍见忠烈遗骨流落荒野,就带了几名弟子偷偷赶往御河桥战场一带寻找,在高粱地中找到了赵将军的遗体,悄悄运回寺中安葬。

    明通点点头,擦去眼角浑浊的泪水,“从那时起,我就时常听到那种响动,赵师长其中的声音清晰可闻,我知道,他没有走,北平就是他的战场,他会一直守护着这里的河山的!”

    三人都是一阵叹息。

    智空抬起头,“当年,南京沦陷之后不久,我们就接到了你大哥的噩耗,之前我们一直在书信往来,联络各地的同袍战友,希望重振我们军训团的军威,当时我们甚至筹划着在敌后开辟抗日根据地,可你大哥死后,我们这些人没了主心骨,只好在北平潜伏下来!”

    林笑棠的心中一动,“陈大哥,你们是不是就是那个军官俱乐部?”

    智空点头,“没错,当时还是你大哥和白教官提议建立的这个俱乐部,军训团的军官基本上都参加进来。你也知道,我们132师是原先西北军的老部队,中央军看不起我们,就连粮饷都时常拖欠,我们组织这个俱乐部,就是打算自己募集一些资金,购买部队所需的军火装备,训练出一支精兵,你大哥和白教官就是我们这些人的头儿。可北平沦陷后,军训团被迫整编,兄弟们流落四方,就再也没人提起这件事情了。白教官也去了重庆,之后就失去了联络。”

    林笑棠听完陈嚣的讲述,总算对当年的事情有些一些大致的了解,大哥组建军官俱乐部,是一心想恢复军训团和132师当年的威名,可造化弄人,壮志未酬身先死,真是令人扼腕叹息。

    林笑棠忽然想到一件事情,“陈大哥,灵牌中有一个叫做周朝坚的,他也是你们军训团的人吗?还有,我大哥出事前,你们一直在联系吗?有没有听他提起过一些不寻常的事情。”

    智空愣住了,“怎么,难道你怀疑林教官的死……?”

    林笑棠点点头,这才将自己的查探所得告诉智空,智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他站起身,努力回忆着当年的事情,忽然一拍脑袋。

    智空坐到林笑棠的身边,“林教官最后的来信中提到过一些事情。我先说一下这个周朝坚,这个人也是我们军训团的成员,也是最早加入军官俱乐部的那批人之一,这个人在政府有些背景,不久之后,便被调往南京,在中央金库中谋得了一份差使。周朝坚和你大哥的私交甚好,两人也都是我们军官俱乐部的智囊。我从你大哥的来信中隐隐约约能察觉到他们似乎在筹谋一件大事,但具体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南京陷落前,你大哥来了最后一封信,叮嘱我们继续潜伏,等待时机,大事可期。但随后就传来了周朝坚被暗杀的消息,我立即写信给你大哥,但始终没有回音,之后就是南京沦陷!”

    林笑棠苦苦的思索着,长枪小杨在南京陷落前,接到指令,暗杀了这个周朝坚,原因是什么?大哥和周朝坚究竟在谋划着什么?怎么越深查下去,疑问也越来越多!

    “那张二狗这个人你认识吗?有没有听过我大哥提起过?”林笑棠急切的问道。

    智空摇摇头。

    林笑棠的心瞬间又落到谷底。

    智空看着林笑棠难过的样子,心中不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棠,你也不要太为难自己了,林教官在天有灵,一定会指引着咱们找出真相的,你有用得着我们这些兄弟的地方,尽管说!”

    林笑棠猛的一抬头,“陈大哥,你们愿不愿意加入我们的组织,跟我们一起打鬼子?”

    “你们的组织?”智空有些茫然。

    林笑棠这才将自己的军统身份和此行的目的告诉了陈嚣,“我们在北平的人员损失太大,重建北平站遇到很大的困难,如果你们愿意加入,咱们就以你们潜伏的人员为班底建立北平站,你们都是军训团的老兵,与其自己孤军奋战,不如和我们联手,你看如何?”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叛徒

    凌晨时分,常欢也醒了过来,大腿上的子弹已经被取出,智空他们还搞来了消炎药,所以,只需静养一段日子即可恢复.

    林笑棠问起柳乘风等人的情况,常欢顿时沉默了,林笑棠也没有再追问,就是常欢不说,他也猜到了大概的情形。李葆初的投敌使自己损失了几名忠心耿耿的部下,还有邱掌柜他们,也都白白牺牲了,还有陈宫途他们,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一次信心满满的北平之行,居然落得这么一个结果,林笑棠觉得责任全部归于自己,有必要好好反思一下。没有摸清楚李葆初的底细,就贸贸然的和其会面,也幸亏邱掌柜当时行事缜密,没有让李葆初接触到联络点的情况,要不然,现在暴露的就一定是林笑棠本人了。

    林笑棠向智空借了身便装,默不作声的穿戴起来,智空见状忍不住问道:“笑棠,你不是打算出去吧?”

    林笑棠点点头,“我出去看看情况,顺便回我们的联络点看看,现在我必须想办法和南京或者上海方面联系上。”

    智空点点头,“那你千万小心,一会儿我也出去一下,和我们的兄弟联系下,要是他们知道林教官的弟弟来了北平,还要带着咱们打鬼子,肯定得乐翻!”

    智空潜伏在北平的军训团同袍大概有五十多人,都是在北平抗战后留下的,隐藏于市井之间,依靠他们建立北平站只是权宜之计,毕竟他们是军人,并不是专业的特工,林笑棠现在所要做的,就是迅速调动一批南京或者上海的特工来北平参与重建,手把手的交会这些老兵各种技能,让他们迅速的转换角色,成为真正的谍报人员。

    ……

    大雪下了一夜,早上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积雪埋到了脚脖子,但因为是北平今天的第一场雪,所以积雪并没有坚持多长时间,就开始融化,道路上泥泞无比。

    林笑棠穿了一身深蓝色的满布长袍,头上扣着一顶露棉花的帽子,用智空送给他的围脖遮住了大半个脸,两手笼在袖间,走在街上,毫不起眼。

    来到了后门大街,林笑棠在诸多的古玩铺中闲逛着,视线却有意无意的向着谨文斋看去。谨文斋的大门紧闭,看样子是得到了消息,这里的人员已经撤退了。

    林笑棠买了个卤煮火烧,边吃边和一个旧书店的老板闲聊,还好,林笑棠的判断是正确的,日本人尚未发现这个联络点,这里不是被查封的,而是主动撤退的。

    旧书店的老板抽着长长的烟袋锅子,咂咂嘴,吐出几根烟丝,“今儿生意不如昨儿个,这满城的人莫不是都去安定门看热闹去了?”

    林笑棠随口回了一句,“安定门有什么热闹可看?”

    老板一笑,“这位爷,您是不知道,昨儿夜里可是热闹的紧,枪炮声那叫一个响亮,整整折腾了大半宿,把我吓得差点没钻床底下!”

    老板深吸一口烟,吐了一口浓痰,“今儿早上一打听才知道,昨晚小日本的和人干仗,听说可死了不少人,咱们这街上那谨文斋您看见没,就那邱掌柜竟然是一抗日分子,昨晚死在了右安门东街那儿。您说,原先我怎么没看来他竟然是这么一位人物,可惜喽!”

    老板接着说道:“小日本的最晚死了不少人,听说今天把那邱掌柜和其他人的尸首都挂在了安定门那儿示众,我**大爷的小日本,人死了,都不让安生,楞要暴晒十天、以儆效尤,这他妈是人干的事吗?咦,人呢?”

    林笑棠胸中陡然升起了一股难以压制的怒火,他三两口将火烧吞下肚,就准备往安定门走一遭看个究竟。

    刚走出去没多远,林笑棠就警觉的发现自己被人盯上了。

    他没有回头,而是径直走进了旁边窄小的胡同,后边那人紧紧的跟了上来。

    一只手搭上了林笑棠的肩膀,林笑棠早有准备。刚要回身击拳,但一看见那人的脸庞却是一愣,“詹森,你怎么来了?”

    詹森冲林笑棠摇摇头,示意他跟着自己,两人在胡同中七拐八拐,确定没人跟踪后,这才在路边的一个茶摊上找位置坐下。

    “您出发的当天,尚先生就找到我,让我来北平暗中保护您。今天早上我找到联络点,却发现人去楼空,没办法,只好在这附近转悠,顺便打听一下你们的消息,结果却听说了昨晚的事情!”

    林笑棠叹口气,“这次栽了大跟头了,柳乘风和四个兄弟全部遇难,联络点的邱掌柜也牺牲了,还有陈宫途他们!”

    詹森呆住了,“柳乘风,柳队长也……!”

    詹森幽幽的叹口气,接着说道:“我还欠着他的帐没还呢,想不到……,唉!:

    林笑棠解劝道:“你们从前的那都是误会,别再一直放在心里了。老柳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这么多天,他虽然对你爱答不理的,但却没有说过你一句不是!”

    詹森默然的点点头。“林先生,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先护送您回上海吧?”

    林笑棠的眼中蓦然出现一缕杀机,“日本人把邱掌柜他们的尸体都吊在安定门示众,我要想办法将他们的遗体偷出来,我不能让他们死了也不得安生!”

    ……

    林笑棠带着詹森回答龙泉寺,此时,智空也带着两个精干的汉子回到庙里。

    智空向林笑棠介绍这两个人,一个叫刘保家,一个叫秦汉,两个人都是当年军训团特务连的军官,同样参加过军官俱乐部,都是北平抗战之后留下来的。目前,两人都在北平的伪警察部门做事,其中刘保家还是户籍处的一个头目。

    两人见到林笑棠,得知他是林笑君的亲弟弟,显得格外亲热,说起当年的往事都是唏嘘不已。

    林笑棠问起刘保家昨晚遇伏的事情,还别说,刘保家还真的了解一些内情。

    原来,在不久之前,中统在北平的地下活动负责人后大椿被捕,迅速投靠了日本人,由此顺藤摸瓜,中统的地下组织被日本人破坏殆尽。其中又牵扯到军统北平站,又有一大批人被捕,李葆初就是其中之一。李葆初受刑不过,答应与日本人合作,放出去之后便于上海军统取得了联系,之后利用陈宫途奉命急于除掉林笑棠的心理,将其引到了北平。

    林笑棠猜测,邱掌柜找到李葆初时,很可能便是他刚刚被放出来的时候,结果误打误撞,将自己这一干人等也引进了日本人的圈套。

    林笑棠将自己打算抢回邱掌柜等人遗体的计划告诉智空等三人,三人互相看看,智空摇摇头,“太冒险了,笑棠你别误会,我不是反对你的计划,可自从昨天晚上的事情以后,北平城内的比之往常严了许多,这个时候想要在安定门把尸首抢回来,难度太大了,一个不小心,我们就要折损更多的人啊!”

    林笑棠无奈的点点头,“这个我何尝不知道,但一想到邱掌柜他们被挂在寒风中,我这心就像刀割一样难受!”

    刘保家猛然抬起头,“我倒觉得这不是不可能。”

    林笑棠等人立刻转过头看向刘保家。

    刘保家详细的解释道:“这两天警察局在配合日本人全城搜捕,城里的岗哨、巡逻是比从前多了好几倍。不过安定门那边我是知道的,据我所知,是挂了两具尸首,日本人对这个显然没放在心上,布置的岗哨也不多,只要我们行动迅速,应该可以得手!”

    一旁的秦汉忽然插话,“刘哥,安定门早上的垃圾车,是几点经过?”

    “五点!”刘保家下意识的回答道,“你是说……?”

    秦汉点点头,“没错,利用垃圾车将遗体接出来!”

    智空一拍巴掌,“你们两个家伙,看来是胸有成竹啊!只要能接应出来就解决了大问题,抢遗体的事,就交给我,我带几个兄弟趁夜摸到安定门,说什么也要把遗体抢回来!”

    林笑棠摆摆手,“陈大哥,抢遗体的事情就交给我,你派给我两个人就成。明天早上五点钟,你们负责让垃圾车准时接应我们,将遗体装上车混出城去,我们自己有办法脱身!”

    刘保家和秦汉一点头,“没问题,到时候,我们准时接应。其他的,我们还需要做什么准备?”

    林笑棠又仔细想了想,“刘大哥,你详细的告诉我安定门的警戒情况,包括日本人的人数、巡逻时间和规律等等,一定要全面,不能有遗漏。”

    刘保家点头答应。

    确定好了方案,众人的心头都是一松。

    刘保家转向智空,“陈哥,早前你让我追查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

    智空顿时站了起来,“快说!”

    刘保家的面色沉重,“咱们的猜测无误,当年林教官和白教官就怀疑这件事情是有内奸从中作祟,泄露了咱们132师的撤退路线,小鬼子才在天罗庄一带从容设伏,佟副军长和赵师长也因此壮烈殉国。这件事情掩盖了这么久,直到不久前,我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接触到日军当时关于天罗庄战斗的档案,将其中一段完整无误的翻炒下来,又请可靠的人来翻译,才找出那个叛徒的名字!”

    智空握紧了拳头,“是谁?”

第一百二十四章 劫尸

    “周思静!”刘保家咬着牙说出一个名字

    “宋军长的秘书!”智空顿时惊呆了.“你能确定?”

    刘保家重重的点点头,“没错,从翻译出来的内容中可以找到这个人的名字,其中说明了周思静是在指挥部对我们下达撤退命令之后,立刻给日本人通风报信的,除了他还能有谁将我们的行踪掌握的这么清楚?”

    “那他现在在哪儿?”智空紧握双拳。

    “北平沦陷之后,他脱离了军队,失踪过一段时间,但最近已经出现,据说他将出任华北政务委员会商务部的官员。”

    “我**大爷,这个叛徒,老子一定要亲手宰了他!”智空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一点出家人的样子。

    林笑棠按住智空的肩膀,“陈大哥,稍安勿躁,像这样的汉奸卖国贼,迟早逃不出咱们的手心,当务之急,咱们要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将北平站迅速的建立起来,等咱们自身的实力足够了,想除掉他,那还不容易吗?”

    智空压下了怒火,点点头。

    “还有”,林笑棠接着说道:“咱们是改换一个新的据点了,躲在龙泉寺中毕竟不是很方便,再说,老方丈年纪大了,如果再因此受到牵连,咱们也于心不忍,加上还有赵将军的灵柩藏在这里,如果被日本人发现,咱们万死都难赎其罪!”

    刘保家接过话,“这个我来想办法,我那儿有一个合适的地点!”

    “另外,要想办法和南京或者上海联系上”林笑棠转向詹森,“你立刻去电报局,我把暗语教给你。告知家里,咱们暂时安全,让他们火速派人来接应,重要的是,最好想办法送过来些装备和一部电台!”

    ……

    凌晨三点多钟,北平的街头一片寂静,就连犬吠声也不可闻,一小队日本巡逻兵从街角转过来,踩着整齐的步伐,向着安定门的方向走过来。

    为首的是一名军曹,三十多岁的年纪,中等个子,一双小眼睛不停的巡视着周围的动静。自从前天的枪战事件以后,北平宪兵司令部就加大了全天的巡查力度,但北平城实在是太大了,宪兵司令部的着点兵力对于偌大的北平城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没有办法,向兵司令部只好抽调了城外伪军的一部分兵力,让他们协助日本宪兵巡逻。但就这样,人手的缺口还是很大。就像这支巡逻小队,就要负责四条大街的巡逻任务,这不,整整转了一个晚上,整个区域才巡查了一遍。

    路旁黑乎乎的胡同中忽然跑出一个人,看到日军巡逻队就像看到救星一般,几步跑上前,一把攥住了为首军曹的胳膊,“太君、太君,有情况!”

    军曹被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八嘎”,作势就要拔刀。

    那人赶忙掏出一个证件在军曹的面前晃了几下,“太君,别误会,我是侦缉队的!”

    军曹看清了证件上的字样,才松开握着刀柄的手。“你地,有什么情况?”

    那人连说带比划,“胡同尽头那一户人家,刚刚来了好几个外地口音的人,样子鬼鬼祟祟的,我跟踪他们来到这里,刚想回去报信,这不就遇见太君您了!”

    军曹的眼睛一亮,“你地,做地不错,我们进去盯着,你地快到隔壁大街通知我们地小队长阁下,请他马上增援!有了功劳,也有你地一份!”

    那人眉开眼笑,练练鞠躬,“谢谢太君,我这就去,您记好了,就胡同尽头那户人家,门朝东的!”

    军曹拔出手枪,冲着五名手下一挥手,立刻钻进了黑暗的胡同中。

    报信的那人跑了两步,回头看看日本兵全部进了胡同,这才擦擦额头上的汗,走到胡同口,靠在墙壁上,一边盯着周围的动静,一边悠然的抽起了烟。

    不大会的功夫,林笑棠等人已经全部换上日军宪兵的衣服走了出来,看到抽烟的汉子打了个招呼,“兄弟,里边的尸首就交给你们了。”

    汉子一笑,“放心,北平城每天都会失踪个把日本人,交给我了,你们小心!”

    ……

    林笑棠走在队伍最前边,身上穿的便是军曹的军装,衣服上散发出的浓郁的体臭味熏得林笑棠几欲作呕,抬头看看,黑夜中,巍峨的安定门已经近在眼前,林笑棠只得打起精神,领着詹森和几名智空派来的军训团老兵向前走去。

    门楼处是一个班的伪军在守卫,林笑棠等**摇大摆的走了过去,伪军连作揖带鞠躬,将众人放了过去。

    进了内城,林笑棠等人径直上了马道,这里也有日本宪兵的岗哨,但都是单人单岗,林笑棠等人不动声色干掉两名哨兵,这才来到了城楼上。

    由于并不是战时,加上最近主要兵力都在城内搜捕,城楼上只有寥寥的几名日本士兵驻守,夜深天寒,此时几名士兵正躲在门楼处避风的地方聊天。

    看见巡逻队过来,赶忙站直了身体敬礼。

    林笑棠轻蔑的点指几名士兵,“你们这些家伙,可真会偷懒,帝国的军人就连这点苦都承受不了吗?”

    听着林笑棠纯正日语中的嘲笑意味,几名士兵顿时有些挂不住了,一名士兵快步走到林笑棠的面前就想解释几句:“长官,我们……”

    他的话刚出口,就觉得心口一凉,低头一看,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正插在自己的心窝,面前的军曹满脸狰狞的看着自己,一只手已经迅速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此时,剩下的几名宪兵已经全部被詹森等人干掉。

    林笑棠从城墙垛口向下看去,黑暗中,依稀可见两个人影就被挂在城墙上,随着午夜的寒风不停的摆动。

    林笑棠等人拽住绳子,轻手轻脚的将两具尸体拉了上来,詹森则站到不远处把风。

    接着微弱的月光,林笑棠看清楚了两具尸身的面容,一个正是邱掌柜,他身上的弹孔有七八处,鲜血早已流干;而另一个则是陈宫途,他的太阳穴上赫然有一个伤口,双目圆睁,眼中满是不甘的意味。

    林笑棠叹口气,伸手将他的双眼阖上,“陈站长,不管咱们是友是敌,兄弟我佩服你这种宁死不屈的气节,一路走好!”

    林笑棠转过头,吩咐几个人,“妈的,小鬼子吧咱们的人挂在这儿,老子给他个以牙还牙,咱们也关上两个小鬼子的尸首,也让北平的老少爷们看看咱们的手段!”

    黑暗中,几个人同时惊喜的点头,七手八脚的将两个日本宪兵的尸首垂了下去。

    林笑棠看看表,差不多到五点了,他向着内城的方向看去,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但是耳朵中却敏锐的捕捉到了微弱的铃铛声响。林笑棠的眼睛一亮,“来了!”

    林笑棠等人将邱掌柜和陈宫途的遗体抬下城楼,隐身在黑暗处,林笑棠拍拍詹森的肩膀,“一会车来了,你负责带人把遗体送上车,我带人去缠住那几个伪军!”

    林笑棠带着几个人从黑暗中走出来,直接走向城门外的伪军据点,不远处,几辆垃圾车的轮廓已经在黑暗中显现出来,正在不紧不慢的向着城门处走来。

    安定门,早在前清的时候便是内城的粪车和垃圾车出入的主要通道,原因就是地坛附近便是北平最大的粪场和垃圾场,这种习惯也一直延续至民国。

    林笑棠等人走到伪军的岗哨前,伪军赶忙点头哈腰的上前打招呼,林笑棠不耐烦的点点头,冲着伪军班长伸出两个指头,伪军班长一愣,一旁的一个心思机敏的伪军赶忙提醒,他这才忙不迭的从兜里掏出香烟,双手奉上。

    林笑棠满意的点点头,将香烟分给手下,却将香烟盒塞进了自己的口袋,接着便是满嘴的日语,伪军班长一句也听不懂,只能满脸赔笑的练练点头,远处的垃圾车已经到了距离城门处不远的地方,忽然为首的垃圾车的车轮好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车身一倾斜,垃圾顿时落了满地,几个车夫咒骂着走过来,从地上骂骂咧咧的搬起一块石头扔到路旁,这才开始清理地上的垃圾。

    伪军班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赶忙冲着几个车夫嚷道:“你们几个嘿,快着点啊!太君就在这儿巡逻呢,别挡着道儿!麻利着点!”

    车夫一连声的答应。

    不多时,清理完了路面,几辆垃圾车走进了城门岗哨,林笑棠作势上前检查,伪军班长赶忙拦住,“太君,太君,不需要,绝对不需要,这个点儿打这儿过的不是垃圾车就是粪车,别弄脏了您的手!”

    林笑棠好像听懂了伪军班长的意思,赶忙向后撤了两步,满脸不耐烦的挥挥手。伪军班长赶忙催促车夫,“快着点儿,别在这儿停!”

    这时,詹森也带着两个人从城门洞里走出来,边走边扣皮带,看样子是刚方便了一下。

    林笑棠笑着拍拍伪军班长的肩膀,又拍拍装着香烟的口袋,对着他一竖大拇指。

    伪军班长连道:“太君,您客气!”

    林笑棠这才满意的带着众人离开了安定门。

第一百二十五章 铁血少年团

    林笑棠等人和垃圾车车队保持着一百米左右的距离,直到车队走出日军的搜索范围,接应的人出现后,林笑棠等人才松了一口气,开始返回。

    刚走了不远,就听见尖锐的哨子声响,顿时四处人声大作,街头巷尾顷刻间跑出来不少日本宪兵和伪警察。

    林笑棠等人一愣,错以为是刚刚杀死日本巡逻队士兵和城头劫尸的事情走漏,赶忙端起了手中的步枪。

    但林笑棠略微一观察,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这些士兵和警察都是向着远处的方向跑去,似乎是那个方向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情。

    林笑棠等人长出了一口气,刚想转入旁边的胡同,这时,一个日本中尉军官带着人从林笑棠等人飞奔着经过,看见林笑棠他们,立刻大声喊道:“混蛋,是这边,快点,跟上队伍!”

    林笑棠等人本想溜掉,可是一看日本军官身后的大队人马,顿时泄了气,无奈只得跟着他们的队伍一起向前跑去。

    路上,林笑棠对着詹森吩咐道:“你们紧紧跟着我,别走散了!”

    前边不远处就是曾经的镶黄旗旗人聚集区,留下不少前清时的大宅院,所以也是北平的商贾巨富的集中居住区,此时,这里的一所宅院已经火光冲天,虽然聚集了不少的宪兵和警察以及消防局的水车,但无人指挥,就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

    等到林笑棠他们到了现场,领头的中尉军官振臂一呼,现场的人才算有了主心骨,林笑棠凑在旁边,听到了现场的士兵向中尉军官报告的话,这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这所起火的宅院是北平伪商会会长冷家骥的住所,今天凌晨时分有人潜入冷宅,意图刺杀冷家骥,谁知道却开枪击中了冷家骥的太太,刺客在宅子里搜了一圈,都没找到冷家骥,逃跑时放了一把火,这才引得大队士兵和警察到来。

    现在,冷家骥全家已经被日本人接出来,并严密保护起来,只是那个刺客却一直没找到。按照现场士兵的判断,他们是听到枪声就追了过来,马上封锁了附近的街道,刺客应该没跑远,就隐藏在这附近。

    于是,中尉军官暂时接管了指挥权,命令消防局的人马上救火,并将现场的宪兵和警察分成十几个小组,对附近的大小街道和胡同、夹道进行地毯式的搜查。

    也不知是林笑棠长相太过突出的缘故,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中尉军官竟然命令林笑棠带着手下跟他一组,到旁边的泉水胡同搜查。

    林笑棠顿时叫苦不已,没办法,他对着詹森和其他人使个眼色,悄悄说道:“找机会,你们先走,一会儿我看准机会就溜!”

    詹森不愿意了,刚想反对。

    林笑棠一瞪眼,“争什么,你是会说日本话还是怎么的?”

    詹森顿时卡了壳,只好点点头。

    中尉军官带着林笑棠等人还有四名日本宪兵冲进了泉水胡同,开始挨门挨户的搜索。混乱中,智空带来的几名手下在林笑棠的示意下,相继脱身而去,只有詹森,厚着脸皮跟在林笑棠的身后寸步不离,说什么也不离开。林笑棠无奈,只得由着他。

    搜到一个四合院的时候,叫了半天,门也没开,日本宪兵干脆一脚踢开门冲了进去,正房的灯已经亮了,中尉军官一声招呼,几名日本宪兵就开始四下搜索起来,翻箱倒柜,就连院子里的大水缸也被砸破。

    屋子里是三个人,三个年轻人,两男一女,女的穿的还是带有育英女中的校服,一头齐耳短发,两只亮晶晶的眼睛惊恐的看着冲进来的日本宪兵。

    两个男青年倒是没有显露出惧意,平静的看着中尉军官。

    中尉军官手执南部手枪,仔细的打量着三个人,说着生硬的汉语,“你们,是什么关系?在这里干什么?”

    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男青年,走上前,“我们是兄妹,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我们是辅仁大学的学生!”

    中尉军官一笑:“呦西,辅仁大学,支那的名牌大学。”

    此时,外边的宪兵已经搜索完毕,向中尉报告什么也没搜到。林笑棠作势就要出门,但看到中尉军官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就收回了脚步。

    中尉军官走近女学生,嘿嘿一笑“你呢?”说着,用手枪的枪口一挑她的下巴。

    女学生赶忙向后退去,中尉军官则yin笑着逼上前,将她紧紧的顶在墙上。女学生恐惧的扭过头去。

    “你要干什么!”两名青年马上走过来。

    中尉军官脸色一变,扭身用手枪对准了两人,“怎么,你们要袭击大日本军官吗?”旁边的四名宪兵举枪架住了两人。

    “唉!”林笑棠叹口气,看看詹森,他也是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

    “又遇上这种事情了!妈的这些小鬼子真他妈不长进,每次都要老子来收拾!”林笑棠压低了声音对詹森说,詹森会心一笑。

    中尉军官将手枪插回腰间,脱下手套,笑嘻嘻的伸手去抚摸女学生的脸蛋。

    就在此时,旁边的面缸中突然站起一个身影,一道寒光闪过,中尉军官的一条手臂都被砍了下来。

    “啊”,中尉军官一声惨叫,抱着断臂处的伤口连退几步。

    女学生脸色苍白,紧紧闭上了眼睛。

    一个满头满身都是面粉、稚气未脱的年轻人从面缸中跳了出来,手中舞着一把长约一尺的砍刀,满脸杀气的扑向中尉军官。

    但其他的四名宪兵已经控制住了那两名青年,转而又用带着刺刀的三八大盖死死的逼住了满头面粉的年轻人。

    中尉军官面孔扭曲,疼的差点没昏过去,叫嚣着“给我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话音刚落,中尉军官的身子便是一僵,不可思议的向后看去,林笑棠已近摘掉了军帽,站在他身后,一脸笑意,手中一把扎进他后心的匕首还在不停地搅动。

    中尉军官保持着那种极度震惊和不可置信的表情,倒了下去。

    四名日本宪兵也惊呆了,他们不敢相信一个同袍竟然敢对自己的长官下毒手,等他们隐约察觉到什么的时候,詹森和另外两名青年已经分别割断了他们的脖子。

    其中一名青年余恨未消,从腰间拔出手枪就想向倒地的宪兵头上再补一枪,满头面粉和青年和詹森同时喊出了声:“不要用枪!”

    满头面粉的青年显然较其他两人更为机敏,他感激地看看林笑棠和詹森,“两位大哥,你们到底是?”

    林笑棠竖起食指,做出个噤声的架势,走到他身边,压低了声音说:“抓紧时间把屋子里清理干净,这个地方不能呆了,我们帮你们把风,别留下任何痕迹!”

    林笑棠和詹森就往院子门口一站,别的搜寻小组也没再进来,就这样,直到新的日军高级军官接手,整个搜索行动结束。林笑棠两人则趁这个时机换上了年轻人为他们找的便装,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看热闹的老百姓。

    天亮以后,所有的日本兵和警察相继撤退,暂时还没人发现少了五名日本宪兵。

    “你们把尸首藏哪儿了?”林笑棠左右没看见一点刚刚搏斗的痕迹,诧异的问道。

    之前那个从面粉缸中跳出来的年轻人回答道:“埋在后院的菜地里了,晚点会有人来运走,直接送化人场,挫骨扬灰!”

    林笑棠惊诧于他们的训练有素和周密安排,自顾自的拿起桌上的碗,倒了些水来喝,“冷家骥家的那件案子就是你们做的吧?小小年纪,胆子不小!你们到底是哪部分的?”

    女孩得意的一扬头,“那是自然,我们可是铁血……”。

    “锦文!”一个青年急忙打断他。

    “不妨事”。那个满头面粉的青年对同伴一笑,“两位大哥是咱们的救命恩人,不必隐瞒!”

    说着似模似样的一拱手,“两位大哥,小弟名叫冯运修(注二),我们是北平的铁血少年团(注一),专杀汉奸卖国贼。不知两位大哥是……?”

    “噗”林笑棠一口水喷了出来,顿时咳嗽不止。屋中的女学生和冯运修等三人面面相觑。詹森听到冯运修的话,也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

    林笑棠好容易止住了咳嗽,指着冯运修问道:“你们是曾澈(注三)的人?”

    冯运修四**惊,“你是谁?你怎么知道?”

    林笑棠收起笑容,正色道:“前不久,曾澈书记在天津被捕,之后慷慨殉国。我也是军统的人,久闻曾书记大名,只恨至今未能谋面。我也早听说曾书记在北平创建了抗日杀奸团,在京津两地频频刺杀汉奸走狗,威震敌胆。而你们所谓的铁血少年团不过是江湖上给抗日杀奸团的另一种称呼罢了。”

    冯运修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转而又一脸惊奇的问道:“大哥,您也是军统的人?怎么称呼,是哪个部门的?”

    林笑棠呵呵一笑,他看出这个冯运修并不完全相信自己,还是在不断的试探自己的底细。“我叫林佑中,是上海站的,这次是奉命来北平处理些事情!”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大宅门

    冯运修听闻林笑棠竟然是军统的人,不禁又惊又喜,自从北平站和天津站被日军查获,负责人周世均和曾澈相继被捕,他们的组织就失去了统一的领导,目前的一切活动都是出于自发状态,日常的人员组织、军火武器和行动指示都断了来源,此时能再和军统方面取得联系,对于他们来说不啻于意外惊喜.

    林笑棠刚要说话,却忽然感到一阵眩晕,詹森察觉到他的不对劲,马上扶住他。

    经过了这几天的拼杀和忙碌,刚才一直提着精气神的时候,林笑棠还没什么感觉,这时候一放松,却觉得脚下发飘,浑身发冷。詹森赶忙查看他胳膊上的伤口,果不其然,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崩裂开来,鲜血已经浸透了贴身的衬衣。

    短头发的女学生似乎略懂些医术,连忙为林笑棠把把脉,又看了看伤口,不禁惊呼了一声,“这是枪伤,子弹虽然取出来了,但伤口还是有感染的迹象,需要马上处理!”

    詹森也愣了,他扶起林笑棠就要往外走,女学生和冯运修拦住他,“你要去哪儿?”

    “当然是回去治伤!”

    女学生摇摇头,“你们那儿有大夫吗?有药材吗?”

    詹森摇摇头,又点点头,“只有伤药和消炎药!”

    女学生笑了,“那管什么用,他连日来奔波,又没有好好休息,身体的机能已尽极限,所以伤口愈合的难度加大、速度放缓,简单的用伤药和消炎药只能暂时压制住伤情,迟早还是会显现出来的。看他的情形,现在至少要静养一段时间,辅以药物治疗,这样才不至于会落下什么隐患!”

    詹森顿时发了愁。

    女学生冲着冯运修一挤眼,“交给我了,反正我爷爷的花房还空着呢!”

    听到这句话,冯运修和其他两名青年忍不住一哆嗦,“又去那儿?!”

    女学生翻翻白眼,“怎么,不愿意?难不成你们还有更合适的地方吗?”

    冯运修等人赶忙点头称是,“就那儿、就那儿,挺合适的!”

    此时,林笑棠的身体已经有些发抖,脸庞也有些发红的迹象,詹森伸手拭了拭他的额头,滚烫。詹森有些焦急了,“别说那么多了,只要能救他,怎么着都行!”

    ……

    几个人叫了辆人力车,走街串巷,直奔大栅栏的磨厂街。一进街口,便不停的有人和女学生打着招呼,“四小姐!”的问候声不断。女学生笑容满面的一一应对着,看来和这里的人颇为熟稔。

    走到一所大宅院的偏门,众人扶了林笑棠下车,詹森给车夫钱,车夫却一瞪眼,“爷们,看不起我不是?白家老号的人坐车我怎么能收钱,打我脸不是。就算是跑到通州,照样是镚子不收!”

    说完,没理会詹森,拉着车一溜小跑没了踪影。

    女学生看看詹森窘迫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拍拍他的肩膀,带着众人进了门。

    一进门,林笑棠昏昏沉沉的倒也罢了,詹森可是看傻了眼,这所宅院比他想象的要大了数倍,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众人就穿过了至少四个跨院,房舍古朴庄重,布局严密、颇为讲究,一看便知是北平城里的大户人家。

    两个一水天蓝色棉袄的仆人一早就迎了上来,愣是找了一张躺椅,将林笑棠抬了起来。

    刚走到花园的时候,一个穿着考究棉马褂的中年人从里边接了出来,看见女学生立刻喊道:“我的小祖宗啊,您这一夜跑哪儿了,亏我在七老爷面前打了掩护,要不然,这整个家都要闹翻天了!“话还没说完,一眼看到后边的冯运修等人,还有被抬进来的林笑棠,顿时愣住了,“我说,您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女学生笑嘻嘻的拉着他的胳膊,颇有些撒娇,“济生叔,都是我的同学,在这儿呆两天,你可千万别跟我爷爷说啊!”

    济生顿时苦了脸,“又是花房?”

    女学生一点头,“没错,住客房爷爷一定会知道啊,只能住花房了。”

    济生哀求道:“小祖宗,您就让我多活两年吧,七老爷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次的帐还没跟我算呢,这次要是知道了肯定得一脚踹死我啊!”

    女学生双手晃着他的胳膊,“济生叔!你是咱们内宅的管家,就当我求你了还不成。就两天,好不好?再说,爷爷指不定什么时候才来呢,到时候,你提前通知我,我们躲出去就行了呗!”

    济生无可奈何。

    ……

    说是花房,但整个面积却比普通的四合院小不了多少,屋子里温暖如春,摆满了各种花草,虽然不是多名贵的品种,但看得出,主人平时打理的很细心,窗明几净,地面上连浮土都没有。

    花房的最里边是一张软榻,旁边还有书桌和茶几,林笑棠就被安置在这里。冯运修等三人出去打探消息,女学生则找了一个五十岁左右,形貌粗豪的高大老者过来。

    老者一看这情形,扭头就走。女学生赶忙拉住他,“风爷爷,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老者狠狠瞪了她一眼,“小丫头,你不是不知道七爷的规矩,外边的事情少搀和,现在可倒好,隔三差五的带人回来,出了事你让我怎么跟七爷交待!”

    女学生又是一顿软磨硬泡,看得出,老者对她甚是疼爱,很快便经受不住她的狂轰滥炸,乖乖的坐了下来为林笑棠诊脉。

    林笑棠此时已经清醒了一些,但是四肢虚弱无力,只得礼貌的对老者点点头。

    老者一边诊脉一边打量着林笑棠和詹森两个人,眼神中透出复杂的意味,查看林笑棠的伤口后。什么也没说,走到案几旁,提笔开了药方。

    “伤口问题不大,略有些感染,只是连日劳累,心力交瘁,才将以前所积累的一些旧患引了出来,安心静养半个月,按时服药就行了!”

    女学生欢天喜地的接过药方,“谢谢风爷爷,还是您最疼我!”

    老者没好气的回答道:“小丫头片子,就知道整天给我找事情做。快点,把他原先的衣服给换了,屋子里洒点水,对他有好处!”

    女学生立刻去找了一套棉袍,老者和詹森帮林笑棠将衣服换上,林笑棠低低的说了一声:“多谢长者!”

    老者哼了一声,“别谢我,我不管你是谁,最好别连累我们四丫头!”

    换衣服的时候,林笑棠贴身衣服中的一张纸条飘落到地上。老者心中一动,用脚踩住,趁詹森没注意的时候,悄悄的捡起来,拢进了袖子中。

    冯运修却在此时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锦文、锦文,好消息啊!”

    结果一头撞在了正要出门的老者身上,抬头一看,顿时身子矮了半截,“风爷爷好!”

    老者冷哼了一声,出了门。

    冯运修长出一口气,拍了拍胸脯,这才来到软榻前,冲着詹森和林笑棠一竖大拇指,“两位大哥,你们的手段真是了不得!”

    女学生不明所以,催促着冯运修快点讲清楚。

    冯运修这才眉飞色舞的讲了起来。原来,安定门上悬挂的日本士兵尸体已经被发现,消息迅速传遍了北平的大街小巷。能在日本人的眼皮底下堂而皇之的杀了卫兵,劫走尸体,这对日本人来说绝对是一次沉重的打击,北平四九城的老少爷们瞬间便将这件事情传了个神乎其神。

    冯运修精明的很,想到昨晚见到林笑棠时他们的衣着,立刻就将这件事情牵扯到林笑棠的身上。

    女学生惊讶的看着林笑棠,“真是你们做的?你们太了不起了!”

    林笑棠只是淡淡的笑着,并没有说话。

    詹森咂咂嘴,“大惊小怪!”

    而隐藏在门外的老者却将冯运修的这些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他攥紧了手中的纸条,转身离开。

    ……

    中午的时候,林笑棠的伤口已经再度包扎完毕,女学生也按照老者的药方抓来了药,煎好之后让林笑棠服下。詹森在这里也是左右无事,林笑棠就打发了他回龙泉寺向智空等人报个平安。

    林笑棠的本意是抓些药回去治疗,但女学生和冯运修却是死活不肯,两人已经将林笑棠当做了神一般的存在,非要林笑棠在这里安心养伤,还说外边已经开始了全城搜捕,这时候倒不如留在这里,也能保障安全。

    期间,林笑棠问起这里是什么地方,女学生的回答倒是干脆,“我家!”弄的林笑棠倒不好再详细打听。

    晚饭之后,女学生和冯运修相继离开,林笑棠就独自呆在花房中。晚饭后,又用了一次药,也许是药效的缘故,林笑棠感到脑袋发沉,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再醒来时,看看窗外,漆黑一片,也不知道到了几点钟,林笑棠觉得喉咙中火烧火燎的,这才转过身子去拿软榻旁边茶几上的水杯。

    此时,他却突然发现,黑暗中,软榻前一个黑影正坐在自己的身旁。

    林笑棠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黑影挥挥手,花房中一盏电灯打开,白天见过的那个高大老者也走了出来,静静的站在那个身影的背后。

第一百二十七章 礼物

    面前的黑影是一个面容清矍的老者说是老者但看举止和神态又偏生像是一位中年人看他面sè红润头发乌黑可鉴眉眼间带着一股无法形容的傲气眼角显示出玩世不恭的笑容夹杂着一丝玩味像是在打量林笑棠

    一惊之下林笑棠就要翻身坐起那人却起身按住了他此时的林笑棠本就虚弱这时就更感觉到那人的两只胳膊好像铁箍一般自己动弹不得

    “躺下虽然是小伤但目前最重要的是调养不要乱动”语气虽轻柔但却带着不容质疑的命令

    林笑棠只好乖乖的躺好

    那人拿出一张纸条“你到底是谁这张纸条是从哪里來的”

    林笑棠一看却原來是当初离开上海时万墨林交给自己的那张纸条那上面写着一个人名和地址

    “哦这个是万墨林万老板交给我的吩咐我在危急情况下可以找这个人求助还请您把它还给我”林笑棠察觉到面前的人应该沒有什么恶意索xìng就将万墨林提了出來反正万墨林交游广阔与各方面都有接触说认识他绝对不会露出什么马脚

    那人笑了本就有些上挑的眼睛笑意更浓了“你就是林笑棠”

    林笑棠一愣被他一语道破了來历这是无论如何也沒有想到的

    “您是……”

    那人摇了摇手中的纸条“我就是这个人”

    “啊”林笑棠彻底呆了“您就是……”

    “沒错”那人身后的高大老者开了口“这位就是北平百草厅白家老号的白景琦白七爷”

    “百草厅白家老号白景琦”听着这一个个传奇中出现的名字林笑棠竟然有些晕眩了

    明朝永乐年间一位姓白的“走方医”來到běi jīng以走街串巷、摇串铃行医卖药为生;清朝初年他的后代走进了太医院;雍正年间他的子孙创办的“百草厅”被确定为皇宫御药房的供奉成为名符其实的“皇商”经历了明清两朝和民国几百年的风雨百草厅在白氏子孙的手中始终屹立不倒尤其是在目前的掌门人也就是这位白景琦白七爷的手中百草厅更是发展神速成为北中国中药行业的龙头

    “怎么不像”白景琦微笑着看向林笑棠

    而林笑棠竟然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这下更是把白景琦和那个姓的老者给逗乐了

    林笑棠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听万老板提起过白七爷他曾提及白七爷现在已是将近六十岁的人恕我直言您的年纪不太像”

    白景琦放下手中的暖炉回头看向风姓老者点指林笑棠“老风看见沒这小子是拐着弯拍我马屁呢”

    风姓老者一笑“他说的也是实话您这两年愈发显得年轻了要说是返老还童也不足为奇啊就连我们也纳闷何况是他头一次见您呢”

    白景琦也忍俊不禁但还是板起面孔“老小子诚心埋汰我不是”

    两人相对一笑

    白景琦将椅子向前挪了挪凑近林笑棠“小子告诉我句实话安定门的事情真是你做的”

    林笑棠点点头“死的那两个是我的兄弟我不能让他们死了也不得安生”

    白景琦赞许的点点头“行是条汉子我那孙子和孙女沒看错人”

    林笑棠一愣“您的孙子和孙女”

    白景琦咳嗽一声对着外边喊了一声“别躲在外边听墙根了进來”

    门一开女学生躲躲闪闪的走了进來

    白景琦一指她“这就是我的孙女白锦文就是她把你带回來的”

    白锦文可怜巴巴的看向白景琦“爷爷我……”

    “爷什么爷您是我祖宗您是咱们家的花木兰花祖宗”白景琦翻着白眼呵斥道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白锦文显然早已摸透了自己祖父的脾气见到他这副表情就知道今天得事情算是做对了当下便一把抱住白景琦的脖子撒起娇來

    白景琦无可奈何的对林笑棠说道:“还有一个就是她大哥你早就认识的自己给取个名字叫白定国的那个死小子老子给取得名字都敢改大逆不道定国、定国他以为自己是谁怎么不把姓也给改了就冲这个姓氏他再怎么能定国也白搭”

    风姓老者和白锦文顿时都笑出了声

    “白大哥”林笑棠怎么也沒想到白起竟然是出自于北平白家

    白景琦清了清嗓子“秋天的时候这小子偷着跑回來一次要不是我让老风堵着他说不定又让他给跑了人家现在神气了当了什么处长他也不想想就算他当了大总统那还是我孙子”

    “你的事情上次回來时他就告诉我了你家里人死的惨他和你大哥是结拜兄弟一个头磕在地上那就是亲兄弟你这孩子争气比我们家这些个东西强的多你是不知道那家伙提起你來那叫一神气活现似乎那些事情都是他干下的他自己倒是与有荣焉对你那是欣赏的很我也知道你一个人这些年走南闯北挣下这份基业不容易你白大哥沒瞒我你和他的事情我也知道的七七八八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句话从今往后只要是來北平了这儿就是你的家”

    白景琦的话简短有力却让林笑棠额眼圈在不知不觉中红了起來“家”这是个多么熟悉的字眼自从打南京城出來这个字眼已经于自己彻底绝缘遇到寓公的时候林笑棠有一种找到家的感觉但两人却因为各自的责任而聚少离多现在白景琦的一番话却让林笑棠的内心重新泛起了对家的渴望看着白景琦他们一大家子人和和美美的在一起就算是吵嘴也透出一种温馨林笑棠是打心里羡慕现在白景琦竟然要他这个第一次谋面的人把这里当做家林笑棠又怎么能不激动不已呢

    白锦文则睁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林笑棠她也沒想到这个人竟然就是大哥整天挂在嘴边的那个所谓的“后起之秀”

    白景琦转身看向白锦文“还有你回头和你的那些人说说毛都沒张齐做什么大事你知不知道这好几次都是我和你风爷爷帮你们擦的屁股军统那些人哪管你们的死活现在他们出了事你们还不消停着点”

    “你别撅嘴我知道你们是想为国杀敌可杀两个汉jiān挡什么用你杀了一个立马又蹦出來两个有那功夫不如和你小七哥好好学学不显山不露水照样打得小鬼子满地找牙”

    “还有你也给我记着你小七哥的事情出去不准乱说这一大家子人就咱们几个知道就成你小七哥可是做大事的人自己想想后果”

    白景琦训斥了白锦文一通白锦文沒有一点不乐意的样子反而是不时看向林笑棠一幅跃跃yù试的样子两眼放光

    教训完毕白景琦也做了一些安排林笑棠老躲在花房养伤也不是办法白家在北平的产业多得是白景琦挑了一处僻静的所在安排林笑棠到那里修养

    出门的时候白景琦看來心情不错嘴里竟然哼起了京剧“看那边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待俺赶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

    白锦文指指祖父的背影笑着对林笑棠说:“看见沒我爷爷一高兴一准是这一句”

    第二天一早白景琦便吩咐了人准备了车将林笑棠送到已经准备好的院子中白锦文自然是跟随着一起去这个宅院距离白家老宅并不远不过十几分钟的车程但却是一处闹中取静的所在

    沒过多长时间冯运修便闻风而來林笑棠的jīng神也好了很多就躺在榻上和他闲聊了起來当然对于林笑棠來说这绝对不是什么无意义的闲聊林笑棠想的更多的则是多了解一下铁血少年团现在的人员和情况

    随着掌控区域的扩大令林笑棠始终头痛不已的便是人员问題他的只里边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寥寥可数大部分都是倾向于行动工作的人员目前支撑着情报工作的还是以尚怀士和尚振声带來的那批人为主组织的结构沒有变但是工作量却因为实力的扩张而增长了好几倍现在是人手越來越不够用了尤其是从事情报搜集工作的谍报人员更是紧缺之极

    现下铁血少年团的这批人就是一个很好的补充这些人受过高等教育又有爱国热情只要经过专业培训假以时rì通过一定经验的累积马上就可以成为优秀的特工人员这一点是军训团的老兵无法比拟的

    最重要的是他们背后丰富的社会关系也是一笔可观的财富透过这些关系他们可以源源不断的取得各种类型的情报在林笑棠看來军统方面用这些人去执行刺杀和爆破任务简直是暴殄天物

    所以说铁血少年团的这些jīng英简直是上天jīng心为林笑棠准备的礼物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天目山特训班

    冯运修对林笑棠的提议很是积极,他们这些人原本沒有什么明确的目标,自从组建以來,一直都是曾澈居中指挥,传达军统的命令,并提供必要的经费和装备,可曾澈被捕之后,冯运修他们立刻失去了方向,所有的事情都是凭着自己的判断去做,就像刺杀冷家骥的那一次,就是冲动之下产生的念头,沒能刺杀成功不说,还差一点出了纰漏。

    而林笑棠的出现,等于是给了他们可供依靠的屏障,在冯运修的严重,军统就是军统,对于军统内部的派系,他们不清楚,也沒有兴趣去了解,像他们这样的年轻人,更是这这样危险的工作,纯粹是一颗赤诚的爱国心支撑着他们而已,他们沒有那么多的杂念,也沒有那么多的利益冲突,他们只想杀敌、报国,就是这么简单。

    而这正是林笑棠最看重的一点。

    通过冯运修的介绍,林笑棠了解到,铁血少年团目前京津两地都有人员参与,前一阵子因为军统和中统的地下组织出事,被牵扯进去一部分人,但由于都是和伪zhèng fǔ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大部分人已经获释,经过这次的事情,一些人离开了,但留下的,都是意志最为坚定的人。

    此时,詹森也已经找到了林笑棠的隐蔽地点,并且带來了好消息,郭追已经带着部分人员和一部电台赶到了北平,正在一个隐蔽点等待消息,智空也已联络好了军训团的人员,随时待命。

    林笑棠嘱咐冯运修,先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所有的成员,他可以先私下接触几个骨干,征求他们的意见,如果一致同意,就将人员名单交给自己,毕竟这些人是要加入自己的组织的,林笑棠这方面还要对所有人进行一个必要的甄别,之后再说分配工作的事情。

    冯运修信心满满,拍着胸脯应承下这件事情,而四小姐白锦文自始至终则静静的坐在一旁,难得安静的倾听者林笑棠和冯运修之间的对话。

    冯运修和白锦文离开沒多长时间,郭追就带着人赶到了这里,见到林笑棠病怏怏的躺在床上,登时给吓了一跳,詹森这才将前后的经过告诉郭追,郭追听后也是后怕不已,他虽然和柳乘风相交的时间不长,但那四名老兵却和他一样,是属于最早跟随林笑棠的那批人,听闻噩耗,郭追还是悲痛不已。

    林笑棠问起郭追才得知,原來在詹森刚出发后,尚振声就接到了chóng qìng特工小组的急电,他们窃听到戴笠的只字片语,但已经足够可以证明戴笠要对林笑棠下手了,于是立刻发电报示jǐng,但还是晚了一步,尚振声本打算亲自带人赶來北平,但考虑到上海的形势和人员情况,为免出现意外就派郭追先逮着一些人赶赴北平增援。

    林笑棠点点头,“素章兄的考虑是对的,戴笠针对我只是第一步,目前并不能排除他还有别的计划,上海是我们的体系中的重要环节,绝对不能有失,立刻发电报给他,让他坚守上海,北平的局势目前已经稳定,我完全能够应付,让他通知南京和青岛,全力戒备chóng qìng方面的突袭。”

    “另外”,林笑棠又想了想补充道:“告诉尚先生,我打算在这里建立隆盛的分部,北平的白家老号已经有了合作的意向,通知南京方面,尽快的调拨过來一部分资金,五十万左右即可。”

    和白景琦的合作是应有之意,就在白景琦知道林笑棠就在他家的花房的时候,他就已经做了合作的打算,这也是白起当rì回到家时怂恿老爷子这么做的,但白景琦骨子里满是骄傲,让他上赶着跑到上海追着人家合作,这种事情他可是做不出來,原想着事情就这么黄了,谁知道,两家人也的确是有缘,老爷子在家坐着沒动地方,林笑棠倒是亲自上门了。

    对于这一点,白老爷子沒有避讳,直截了当全都告诉了林笑棠,并说明,这次和隆盛的合作,白家老号出大部分资金,但这个家还是由林笑棠來当,一方面的原因是既然是是打着旗号做生意,那就难免要和rì本人以及汉jiān打交道,白老爷子做不到;另一方面,白景琦对林笑棠的身份虽然沒有点透,但心知肚明,他也明白这家新成立的公司的主要作用是什么,在这一方面,他是外行,还是由林笑棠來领军最为合适。

    ……

    两天后,冯运修也送來了回信,少年团中的大部分人都愿意加入林笑棠的北平站,只有少部分人因为最近风声的紧密而打了退堂鼓,当然,这对林笑棠來说已经是很值得庆幸的事了,不花费一分一毫,就从军统挖來了这么多年轻的社会jīng英,这笔买卖做的值啊!

    林笑棠看着冯运修递过來的名单,不禁点点头,“我们这边核查完毕,就会把结果报给你,今天,我先欢迎你的加入,至于你的军阶和职务,稍后我会向chóng qìng申请。”林笑棠一边和冯运修握手一边向他表示祝贺。

    冯运修显得很是兴奋,就算以前跟随曾澈的时候,军统也沒提到过帮助他们安排职务的事情,但这次却是刚刚加入就得到了这样的许诺,冯运修毕竟还是个年轻人,一旦自己的价值和表现得到别人的肯定,那种高兴绝对是货真价、无法形容的。

    “先别高兴的太早,“林笑棠向他摆摆手,打算给他降降温。”你们虽然在平津地区工作了一段时间,但从事都是刺杀和爆破之类的行动人物,关于你们的作用和价值,我已经说过,你们是要作为高级的情报人员來开展工作的,执行行动我这里人手多得是,哪一个也比你们的身手要好得多,“

    冯运修停着林笑棠的话,脸上兴奋表情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是满脸的迷茫,“长官您的意思是,“

    林笑棠指指床前的座位,示意他坐下來,“你们都是大学毕业,可以说,你们的知识水平要远远高于一般人,但你们要从事现在的工作,仅靠你们在大学里学的那些和在天津站学的那些皮毛可不行,你们需要专业的培训和训练,密电码、驾驶、刺杀、礼仪、外语、枪械、爆破、化学,等等等等,也就是说,你们要变成无所不jīng的全才,当然这个难度可能有点大,但是,至少每一门知识你都要熟悉,都不能是外行,明白吗。”

    “还是,不明白。”冯运修摇摇头。

    “接下來,我打算办一个特训班,地点就选在山区,第一批学员也已经确定,就是你们这些少年团的骨干,到时候,会有军统的jīng英來为你们讲课,我还专门聘请了几位jīng通于特种作战的美**官來授课并统一负责你们的训练,为期三个月到半年时间,怎么样,有沒有信心去哪里试一试自己的本事。”

    林笑棠笑着看向冯运修。

    冯运修的眼睛中冒出热切的光芒,年轻人总是渴望尝试新鲜事物的,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林笑棠的邀请。

    “那咱们可是说定了啊,等到北平站初具规模,你们的审查流程也结束以后,我亲自把你们送到天目山。”

    ……

    一个多星期后,林笑棠就不肯再躺在屋子中了,期间,白景琦曾亲自來给他把过一次脉,对于他的恢复速度吃惊不已,他的伤本不是什么重伤,只是由于这几年來,林笑棠始终处在一个jīng神高度集中、压力无处不在的状态中,又多次死里逃生,身上的伤口数不胜数,时间一长,这些累计的伤病就在这个时候爆发了出來,所以才会來势凶猛,但经过这一次白景琦的jīng心调养,和白家老号的秘方草药,加上林笑棠超乎常人的身体素质,所以,现在他的状态更胜从前。

    这段时间以來,在宅院中照顾林笑棠衣食起居的,起初是白锦文,但郭追來了之后,林笑棠就实在不好意思让白家的千金來照顾自己这个伤号,为此白锦文很是发了一顿脾气,之后看向林笑棠的眼神总是带着点幽怨,弄得林笑棠的心里倒是七上八下。

    这次受伤,他特意嘱咐尚振声和郭追不要告诉董嘉怡,省得她担惊受怕,想想家里的女人,还有一个不知身在何处的段羽然,林笑棠实在是不想再惹上什么女人,尤其还是像白锦文这样的大家闺秀。

    此时,常欢也早已经搬到了这所宅院,通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和调养,他的腿伤也恢复的差不多了,这两天,行走已经基本沒问題了,林笑棠明确表示,北平站的事务尘埃落定之后,他还会回到上海主持大局,而北平站则由常欢來打理。

    常欢可是吃了一惊,他跟随林笑棠的时间还短,骤然间被提拔到这样一个位置,他的心里不由得有些不安和惶恐。

    林笑棠则一瞪眼睛,“有什么好怕的,你原先在寓公那时就已经管理了一些事务,现在只不过是让你执掌全面事务,把握好方向而已,不试试怎么直达行不行,再说,你还不相信我的眼光。”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争权

    养伤的期间,林笑棠无事可做,就静下心来将幽灵留在自己脑子中的知识重新梳理了一遍。可以说,幽灵的知识加上其自身的体会,纷繁而复杂,牵涉到各个知识领域,这两年,林笑棠始终处于一种战斗的状态,常常是发现一点便加以运用,却没有机会静下心来一一归纳整理。

    这次正好是个机会。之前,消音器、防弹背心、空调以及交给白起的那些农业知识已经发挥了不少的作用。消音器和防弹背心在林笑棠组织的行动中起着如虎添翼的作用,空调则在为林笑棠提供滚滚财源的同时,又成了监控日伪机关的重要工具,而农业知识在白起送到根据地之后,经过根据地人员的精心试验,已经取得了令人瞠目结舌的成绩,以冀中平原的抗日根据地为例,他们的粮食亩产竟然翻了两倍,目前正在积极将这些价比黄金的技术推广到各个根据地,甚至是陕北。当然这些消息在白起方面的刻意隐瞒下,暂时还是他们的最高机密。

    而林笑棠所要做的,就是将幽灵留下的情报知识和资料一一整理出来。为此,他专门写了两本小册子,一本是《特工纪要手册》、另一本则是《密码知识汇编》。

    其中《特工纪要手册》主要是讲述特工的各项基础知识,但也加入了部分这个时代闻所未闻的东西,例如行动要点,包括近战知识、两人或者三人配合、爆破要点、战斗手语大全等等,结合林笑棠自己的体会,可以说这本册子如果流传出去,将会是各国间谍和特工组织争相效仿的对象;至于《密码知识汇编》,林笑棠没有再过多介绍目前的密码工作,而是大量介绍了英美法、日本等国的密码特点,以及破译规律和方法,可以说,这是一本密电工作的秘籍,一旦问世,将对列强产生不可估量的伤害。所以,林笑棠决定还是将这本手册先隐藏起来,等到必要的时候,才教给绝对信任的密电工作人员。

    对于这两本手册,林笑棠从中节选出一部分,打算作为天目山特工训练班的教材,相信学员们一旦掌握了这些知识,那一定将会成为目前谍报世界的翘楚。

    想到这些,林笑棠就感到莫名的激动。

    ……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民国二十九年的元旦,在北平的这一个月中,林笑棠吸收了军训团以及铁血少年团的成员补充进新成立的北平站和天津站,基本上恢复了北平情报工作的正常秩序。尤其是铁血少年团的成员,经过极严格的筛查,一共有五十二人进入到京津两地的情报机构。

    而这些年轻人迸发出的工作热情和能力是林笑棠以及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他们通过自己的社会背景和人脉,将大量有价值的情报输送出来,为林笑棠有效掌控京津地区日伪行动动向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目前,常欢已经正式就任北平站站长,而天津站,林笑棠则选择了军训团的刘保家。因为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林笑棠发现刘保家这个人组织能力相当强,而且心思缜密,责任心很强,所以天津站交给他,林笑棠是放心的,至于智空,他还是更喜欢奋战在一线,林笑棠就委任他作为北平站的行动队队长。另外,两个站的情报处目前还是人员缺乏,林笑棠就提拔了两个曾经的南京站人员暂时先负责这方面的工作,等到冯运修这批人员学成归来,就交给这些老人调教一番,增加些实战经验,到时候,这批人就是最可靠的新鲜血液。

    可以说,目前在上海、南京、青岛、北平、天津,林笑棠已经初步实现了自己的情报构架,接下来所要做的就是进一步充实这个框架,然后再发散开去,将情报点深埋于沦陷区内的各个城市,实现沦陷区内情报工作的大一统。

    所以,现在林笑棠首要的工作就是逼迫重庆方面承认自己的地位,同时给予这些自己扶植起来的站长、处长、队长合适的地位和军衔。毕竟在目前的情况下,林笑棠的组织还是打着军统的旗号,再藏身于各个名存实亡的沦陷区军统各站的背后已经不现实了。

    为此,林笑棠专门给尚振声发去了一封电报,将自己的有关任命交给他再斟酌一下,如果没问题,就即刻向重庆总部发报,要求他们承认北平常欢、青岛邓毅夫、南京尚怀士、天津刘保家、上海尚振声的站长地位,同时对任命的中层干部也给予承认。这也等于变相的逼迫戴笠承认林笑棠目前在沦陷区军统中的地位,一旦重庆接受,那关于林笑棠的擢升就是刻不容缓;而重庆方面如果同意,那他们就只能接受沦陷区目前林笑棠的势力铁桶一块的现实。因此,无论重庆方面做出什么决定,林笑棠都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当然,这样的形势是基于重庆已经对沦陷区内的情报体系失去控制;另外,所有沦陷区的军统各站都是林笑棠一手建立,并没有花费重庆方面一毛钱和动用一个人的基础上的。

    林笑棠情不自禁的想到:“或许聂尚允临死时说的那句话是正确的:戴笠坐视自己的不断做大,迟早是要付出代价的!”

    “但他说的也不全对,或许戴笠在他的那个位置上,考虑更多的是利用和平衡,他可能不想看着自己逐步的发展起来,但他却没有阻挡的能力和机会!”

    ……

    “啪”,茶杯在地上摔的粉碎,重庆罗家湾军统总部的小会议室中,众人都是大气不敢出一口。

    郑介民好整以暇的喝着茶;唐纵小心翼翼的躲避着戴笠的怒火,生怕牵连到自己;沈最目视前方,坐的笔直,就连茶水溅到脸上也未动分毫;毛人凤奋笔疾书,不知在写些什么。

    “怎么都不说话了?往常不是都争着发言吗?今天怎么了,都哑巴了?”戴笠的话中明显有挖苦的意味,眼神不自觉的瞥向郑介民。

    “沈最,你来说,你不是和这个林笑棠有交情吗?如今他竟然堂而皇之的要我承认五个站的站长名单,这还是请示吗?这是威逼长官!”戴笠指着沈最的鼻子喊道。

    沈最立刻站了起来,“卑职和林佑中只是私谊,但绝不会为了这点交情就纵容他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只要您一句话,我立刻赶赴上海,就算不能将他一枪击毙,也要当面呵斥他的不忠不义!”

    戴笠微不可查的点点头,“行,有胆量。居然敢承认你和林笑棠的确有交情,不过,你有这个态度就可以,实话实说,我没那么小的器量,关于这个是不会怪罪你的!坐下吧!”

    沈最赶忙坐回原位,偷偷的长出一口气。

    唐纵看戴笠的目光转向自己,心里顿时发了毛,只好试探着说道:“林笑棠目前的势力都在沦陷区,我们不妨借助一下七十六号和日本人,借刀杀人,彻底铲除他,以儆效尤!”

    戴笠从鼻子中哼了一声,“乃健兄,我们毕竟是在一个招牌下混饭吃,这样的行径如果被委员长知道,说咱们毫无御下能力那是轻的,搞不好,咱们军统的名声从此就要遗臭万年了!”

    唐纵忙不迭的点点头,“是、是,还是雨农兄考虑的周全!”

    郑介民两眼微闭,似乎在假寐,对于戴笠的眼神视而不见,戴笠无奈只好点了他的名,郑介民睁开双眼,只说了一句,“我服从雨农兄的安排!”

    戴笠顿时一股无名火直冲顶门,刚要发作,却见毛人凤依然在奋笔疾书,不由得大喝一声:“毛齐五,你到底在写什么,拿来我看!”

    毛人凤戛然而止,赶忙停下来,双手捧着写的密密麻麻的新签走到戴笠面前,“请局长过目!”

    戴笠瞪了他一眼,接过来一看,却愣了,一张纸写的满满当当,还画了些图形,其中都是目前已知的林笑棠的部下和相关人脉的名字。

    “这是做什么?”戴笠不解。

    “局长请看!”毛人凤开始逐一为戴笠解释,“上面所列的,全部都是林笑棠目前所有的社会关系。首先是他的部下,其中很多一部分是咱们军统的老人,几乎全是不受重用的人,但到了他那里,全部展现出了自己的能力,其中的代表是尚振声、尚怀士;另一部分人是林笑棠的老班底,但是咱们能掌握具体情况的少之又少,这批人不可小觑。因为咱们对其并不了解。”

    “其次,是他的所有关系,就现在已知的情况,他的交游很广,南京、上海、北平日伪方面都有交集。”

    “你到底想说什么?”戴笠打断了毛人凤的介绍。

    “是”,毛人凤没有丝毫的不满,继续说道:“综上所述,林笑棠在这片区域内已成气候,我们此时想要动他确实不容易!”

    戴笠顿时火冒三丈,“你拐弯抹角的说了半天就是没办法?”

    “请局长息怒!”毛人凤依然心平气和,“不能动他不代表不可以动他。您请看,林笑棠目前的所有势力都集中在沦陷区,和重庆这边,除了依附于咱们,并没有和军政派系有任何的往来和交集。所以说,他对咱们是没有太大威胁的。就目前的情况来说,他要想生存,离开咱们是行不通的,他想要的无非是权势,而且只是沦陷区内的地盘,这点大可以满足他。”

    “你的意思是……?”戴笠似乎有点明白了。

第一百三十章 一定要拒绝

    “没有军政两方面的支持,情报工作就是镜中花、水中月,林笑棠如今风生水起,靠的就是在日伪方面的人脉,不可否认,这个人的能力和手腕都是上上之选,但在重庆,他始终是无根之水。”

    毛人凤说的兴起,“退一万步讲,中日战争结束后,林笑棠也就气数已尽。第一,我们要收复失地,林笑棠的那些势力在军队的面前不值一提;第二,他崛起太快,没有可靠的依仗,最终只能迅速的调零。”

    “可我们想到的这些,他未必想不到啊?”戴笠问道。

    “所以我们要未雨绸缪,对于他这次的申请,我们大可以置之不理,他没有了合法的地位,就算现在风光一时,却终究是昙花一现。”

    毛人凤看看戴笠的表情,立刻察觉到这个方案不甚和他的心思,接着说道:“其实还有一个机会,年底的时候,特务委员会要召开委员会议,我记得委员长是要求军统各地的负责人都来参加的,我们不妨利用一下这个机会。他在重庆没有根基,像这样的场合又不得不出席,到时候,一切就全看局长的意思了。”

    毛人凤一讲完,马上低下头,一幅谦恭的样子。

    戴笠琢磨了许久,又仔细看看毛人凤,“齐五,就照你的意思办,但既然想要林笑棠年底的时候乖乖的来重庆,就不妨给他些甜头,具体的事情,就由你来操办吧!”

    ……

    元旦的这一天,林笑棠收到了上海尚振声的电报,一直以来严密监视的目标——万全,动了!

    元旦的前一天,他从隐蔽许久的卖香烛的小店中出来。这是他自与长枪小杨失去联络之后更换的第六处地点。可以看出,小杨的失踪,使他对目前的情况产生了深深的担忧,为此,万全干脆彻底的蛰伏起来,不停的更换身份和隐蔽地点,希冀能够摆脱那种他潜意识中的追踪。直到现在,万全才可以稍微的安下心来,因为在这两个月当中,他并没有察觉到任何的跟踪和监视。

    这一切都要得益于南京尚怀士派来的那支跟踪小组。这个跟踪小组是尚怀士一手调校出来的,针对情报工作的特点,专门训练跟踪与反跟踪技能,为此,林笑棠亲自给小组取了一个特别的名字——“狗仔队!”,这也得益于幽灵的记忆。

    狗仔队的成员对万全进行了全天候的盯梢与跟踪,他们的易容、穿插、跟踪、试探没有引起万全的一点怀疑。就在这个时候,万全自以为周围已经没有了危险。于是,他出动了。

    万全溜溜达达的出了门,先是去跑狗场看了一场赛狗,看来性质颇高,还下了注,虽然并没有赢到钱,但他的目的却已经达到了。医用跑狗场的混乱,观察自己是否被跟踪。

    这之后,他施施然的在大街上开始兜圈子,整整一天的时间,他都在极为小心的观察着、试探着。

    知道他确定绝对安全,他才走进了法租界的一家电报局。

    拍了一份电报之后,万全重新回到他的小店中蛰伏起来。

    电报内容无从知晓,因为法国人的电报局拒绝透露客户电报的内容。但尚振声还是想办法买通了一个电报局的工作人员,查到了电报的收信地址和收信人。

    收信地址在北平,收信人是一个叫顾大明的人。

    ……

    郭追交给林笑棠一叠照片,拿出其中的两张,“第一张就是上海提供给我们的收信地址,春来茶馆,就在北平西四牌楼,店面不大,我打听了一下,开张的时间有四年多。第二张是春来茶馆的老板,也就是收信人顾大明。根据资料显示,这个人是东北人,四十岁,孤身一人,在北平无亲无故,之前的经历查不到。“郭追补充道:“根据北平电报局的记录,电报到达后两个钟头,邮递员就已经送到了春来茶楼,是顾大明亲自签收。这几天,我们一直在盯着茶楼和顾大明,奇怪的是,顾大明却没有任何反常的举动,好像仅仅是收到电报而已。”

    “茶馆出入的有可疑的人吗?”林笑棠看着顾大明的照片问道。

    “没有特别引人注目的人。”郭追顿了一下,“只是,秦汉在其中发现了一个认识的人。”

    “哦?是谁?”林笑棠问道。

    郭追在一堆照片中挑挑拣拣,找出一张递给林笑棠,“就是这个人,秦汉说您也知道他,叫周思静!”

    “周思静,出卖赵登禹师长的那个内奸?”林笑棠一下子抬起头来。

    “人呢?”

    “秦汉已经派人在留意他,如果您认为他有可疑,我们可以加强监视力度!”

    林笑棠点头,“告诉秦汉,这个人的命迟早是他的,但现在绝对不能动他,跟着就行,不要打草惊蛇!”

    “明白!”

    ……

    周思静在天桥附近下了车,吩咐司机就在原地等待,而他则信步走向不远处的一座教堂。在他身后不远处,秦汉化装成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小贩,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教堂里并没有人,周思静对着神像比划了个十字,便匆匆钻进了教堂一角的告解室。

    周思静没有看旁边的小屋子,只是透过蒙着黑纱的窗户,依稀可见隔壁的小屋子中也坐着一个身影。

    “上海那边发来电报,催促尽快将装备和人员落实下来!”周思静低声说道。

    “他们终于知道着急了吗?“隔壁传来的声音明显带着一丝嘲弄。

    “据说是出了点意外,才会耽搁这么久。”

    黑影不耐烦的一挥手,“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最重要的是他们不能让我们失望,你可以告诉他们,事成之后,帝国将会不遗余力的帮助他们统治这个国家!”

    “那我们什么时候将货物运过去?”周思静问道。

    黑影想了想,“再过两个月吧,天气已经越来越冷了,等到春天吧,你要负责想办法将货物完好无损的运到重庆去。”

    “这个没问题,我已经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将通过国内知名的商家,利用它的运输渠道,安全的将货物送抵重庆。”

    “很好,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失望!”声音赞许道。

    ……

    一天后,北平商会的年会正式召开,本来这项活动应该是由会长冷家骥来主持的,但因为前几天他在家里刚刚遇袭,虽然是太太帮他挡了一枪,但直到现在还是没有痊愈。

    所以,今年的年会,就由新到任的华北政务委员会商务部部长周思静代为筹备和主持。

    会议地点确定在原先的湖南会馆,周思静一大早便带着商会的干事们等在门口,迎接各位商会会员。

    白景琦的白家老号也接到了邀请函,本来他是不想过来,但和这些汉奸打交道,他又实在是信不过家中的那些子侄,没办法,只好亲自跑这一趟。

    北平城里的各大商家、富贾见面,除了相互问个好,并不敢多说话,因为会场中赫然有日本宪兵在执勤,个个全副武装,如临大敌。

    周思静走进会场,又招呼白景琦等几名德高望重的商界前辈坐在自己身边,看到众人忐忑不安的表情,不禁笑着说道:“诸位不必如此,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几天前冷家骥会长家中刚刚遭遇不幸,皇军也是为了预防万一而已,请大家千万不要惊慌!”

    说起冷家骥,众人脸上的表情一时间复杂起来。众所周知,冷家骥是日本人委任的北平商会会长,虽然他在刺刀的威逼下做了汉奸,但其人却着实在商会会长任上为商界同仁做过一些好事,也保全过一些人。因此,商会内部对他的评价也算可以。

    周思静一笑,适时的站起身,示意众人安静,“也正因为如此,为了避免商会的日常事务受到影响,今天年会的一个重要议题就是要选出新一任的北平商会会长,以带领诸位同仁,为大东亚共荣的伟业贡献力量!”

    会场内顿时鸦雀无声,众人互相看看,都流露出一种深深的恐惧。

    周思静围着会议室来回兜圈子,并不动声色的说道:“当然,上海商会会长必须要由在座的诸位投票选举产生,随说,我初来乍到,并没有资格推荐人选。但出于商会顺利发展的考虑,我还是建议大家选举出一位德高望重的人选。所以,我向大家郑重举荐北平百草堂的白景琦白先生。大家觉得如何,有什么意见一定要开诚布公的讲出来。“众人一听,顿时轰的一声炸开了锅。满北京城那个不知、谁人不晓。这白景琦白七爷早在日军攻陷北平之后不久,便严词拒绝了日本人请他做商会会长的请求。

    可这次,他还会拒绝吗?

    白景琦也是一愣,等他看到周思静眼中得意的眼神,立刻便知道他这是蓄谋已久的陷阱。

    白景琦也在犹豫中,诚然,他是不惧怕任何挑衅,但现在北平可是由日本人在做主,而他的身后是拥有几百年历史的祖产和整个白氏家族,难不成这些都要为了自己的骨气和倔强转瞬间化为齑粉?

    周思静冷笑一声,“七爷,这事您还用得着考虑吗?难道你还打算第二次拒绝吗?“说完,一摆手,几个凶神恶煞的日本兵便冲了过来,散发着寒气的刺刀就在白景琦身前不足一米的距离。

    这时,忽然有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那还用说,一定要拒绝!”

第一百三十一章 宁死不做亡国奴

    “当然要拒绝”随着话音林笑棠大踏步走了进來身后跟着门口值勤护卫的宪兵小队长以及商务部的一个职员

    周思静的沒有一皱“请问您是哪位我们这里是商会年会您怎么未经许可就闯进來了呢”

    商务部的职员紧跑几步凑到周思静的身前“周部长实在是抱歉这位是南京隆盛公司的老板林笑棠先生他刚刚在我们北平注册公司所以也就自动成为北平商会的会员得知正在召开年会就赶过來”

    职员特意小声的告诉周思静“部长他们第一笔投资就达到了五十万法币真金白银”

    周思静一愣这年头虽然rì本人明令禁止法币在沦陷区的流通但事实上根本未能禁绝相比较满天飞的一文不值的联合券、军用票等商人、老百姓甚至是伪zhèng fǔ都更愿意使用相对來说更为保值的法币

    周思静的脸上马上展开笑容“原來是林老板久仰久仰不知道林老板对白先生就任商会会长一事有什么看法呢”

    林笑棠礼貌的和周思静一握手“周部长和诸位有所不知隆盛已经和白先生达成协议白先生的百草厅将向隆盛公司注资具体金额我就不便透露了我们的第一个计划是将在北平投资成立全国第一家电器公司建设一条全亚洲最先进的空调产品生产线德国的西门公司已经和我们取得联系未來他们也将注资进來可以告诉周部长隆盛是有rì资背景的到时这家电器公司就将是三国联合投资共同运营而白先生已经被确定为这个计划的总负责人所以很抱歉为了我们公司的发展大业我希望周部长收回刚才的建议”

    一旁的宪兵小队长插话道:“林先生之前已经到宪兵司令部报备了rì中合资公司的申请根据我们的资料显示隆盛的确有大阪财团的背景总部在南京而且在上海还有分部所以会得到帝国驻军的保护”

    林笑棠接着说道:“北平商会人才济济相信周部长一定会找到更为适合担任会长的人选还请周部长给我个面子就不要给白老先生再压担子了好吗”

    看着林笑棠笑意盈盈的模样周思静忽然有一种全力挥拳却忽然打空的感觉这是从哪里杀出來一个程咬金将自己苦心谋划的计划转瞬间弄得面目全非偏偏自己还无能为力人家可是有rì本人撑腰的啊

    周思静虽然气馁但并不慌乱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就算不能利用百草厅那眼前的这个人倒也是个合适的人选财雄势大不说还有rì本人的背景如果能笼络一下说不定自己的计划就可以着落在他的身上这样对那两边也算有个交代

    想到这里周思静马上换上一副笑容“林老板说哪里话周某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既然林老板接下來要仰仗白先生大展拳脚那也是对北平经济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啊周某身在商务部自然要全力支持”

    林笑棠冲周思静点点头“如此就多谢周部长了”

    说完径直坐到了白景琦的身边

    白景琦斜斜眼“小子我还用不着你來帮我解围”

    林笑棠陪笑道:“那是七爷可千万别怪我多事啊”

    两人相对一笑

    ……

    “真是赶巧了”回到白家后林笑棠面对这白景琦不依不饶的追问只能无奈的回答道

    白景琦人老成jīng这么巧合的事情打死他也不会相信任凭林笑棠怎么解释这老头始终半信半疑

    “七爷”林笑棠开解道:“说实话我在门外听到周思静要逼你做商会会长就是一惊你是北平商界的老前辈一旦上了这条贼船个人声誉受损事小只怕rì后遗患无穷啊”

    白景琦哼了一声“当年北平沦陷rì本人成立商会第一个找上的就是我我当场拒绝前后脚rì本人就把铺子给封了把宅子给围了起來硬逼着我做这个会长”

    白景琦指指墙上的一张照片“我那时候走投无路当这下半辈子就要给人戳着脊梁骨骂不当我这一大家子人一个也别想跑全都得做小rì本的刀下鬼当时我三叔七十多了什么话也沒说自己个儿跑到宪兵司令部要求做商会会长当时把我给气的指着他家院子骂他给祖宗丢脸我三叔和我因为家产斗了一辈子可这次他一句嘴都沒还”

    白景琦摘下老花镜擦擦眼睛“上任那天rì本人特意把全北平的名流都找了过來还让老百姓们看着要给我三叔当场委任在场几千人冷嘲热讽骂我三叔是汉jiān、老不要脸我三叔跟沒听见似的就坐在前门那观礼台上一口红酒一口酱驴肉等到rì本人把委任状交给他他却一口鲜血喷了上去当时人就不行了我这才发现他吃的哪儿是酱驴肉啊吃的全他妈是大烟膏子”

    “我三叔快断气的时候紧拉着我的手对我说:老七三叔只能帮你这一次了咱们再吵再闹一笔写不出俩白字咱们终究是一家人可有一点你得给我记住喽咱们老白家的人宁死不做亡国奴”

    “我抱着三叔的尸首走回的家沿街跪的全都是人那些骂过我三叔的人在出殡那天跟着送殡的队伍一边磕头、一边抽自己大嘴巴北平城的人都知道白家人有骨气不是孬种”

    白景琦伸出手冲着林笑棠亮出手心里的一颗小药丸“从那天起我就随身带着这个rì本人不会放过我我知道这一天迟早要來三叔已经替我、替我们全家挡了这一劫下一个就轮到我了”

    白景琦有些动情轻轻拍了拍林笑棠的手背“小七谢谢你你今天又替我挡了这一劫”

    林笑棠有些沉重他看看了照片中那位端坐的老者心中涌起的却是无限的敬意和感慨

    诚然他是听说了商会要选出新任会长的事情但并沒有想到周思静已经心有所指一门心思想要逼迫白景琦做会长

    而林笑棠恰好要参加年会才随机应变出手帮助白景琦解了围林笑棠很清楚白景琦无论如何不能做这个商会会长抗战终究要胜利可这之后呢白家不过是一个商贾世家如果真做了伪zhèng fǔ的商会会长那就是一个无法洗去的污点今后无论是谁当政揭起这一块伤疤來白家都要倒霉毕竟这是一段不光彩的历史

    林笑棠劝慰了几句有些伤感的白景琦这次以后相信rì本人暂时不会找他的麻烦白景琦也很明白林笑棠的好意但就这样将林笑棠推到前边去做挡箭牌他总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也有点感觉到沒面子

    林笑棠一笑“七爷咱们可是早就说好的要成为合作伙伴的沒有你在北平的人脉和关系我们可是寸步难行以后公司的事情就需要你多费心另外咱们之间也需要建立一个联系通道以后我在上海你在北平咱们有事情就通过这个通道來联系我做的事情恐怕你也猜得到只要你别介意将來会被我连累我就求之不得了”

    白景琦沒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小子别小看你七爷这种事情如果不算我一份小心我拿拐棍敲你”

    ……

    下午的时候周思静带了四个随从小心翼翼的來到了chūn來茶馆的后门敲了敲后门不一会门打开顾大明出现在门后周思静拔脚走进院子

    顾大明沒想到周思静会在这个时间到來顿时对他一反常态的沒有按规矩接头有些不满但还是跟在他后面进了院子

    走进屋里周思静将门掩上直接对顾大明说道:“通知那边开chūn后东北方面会发货我会想办法把货送到上海要他们到时派人接收”

    顾大明一愣“原先说的不是在武汉交货吗”

    周思静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这些事情需要你來过问吗你只需要把我的话带到就行其他的少打听”

    顾大明露出一丝不满赶忙低下了头

    周思静接着吩咐道:“告诉那边有消息我会通知尽量减少联系的机会另外上面很不耐烦到现在他们都沒有一个切实可行的计划让他们快点搞定尽快给东北一个说法”

    周思静说完话刚刚转身要走忽然又停下脚步“跟你提前透个信马上东北方面要过來大批的人手协助北平追缴反rì分子最近这段时间恐怕城里要乱上一阵子未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你最好小心点或者干脆出城去躲几天毕竟咱们的事见不得光一旦出现差池那些人可是不会手下留情”

    听到这些话顾大明的表情才缓和了些他赶紧的冲周思静道谢

第一百三十二章 你好我好大家好

    晚上的时候,林笑棠便接到了商务部和北平商会的请柬,邀请他晚上到王府井的中央饭店赴宴,落款中留的名字除了几名北平的商界名流,周思静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一位。

    林笑棠看着手中的请柬,不禁笑了。刚刚,秦汉向他通报了监视春来茶馆和周思静的情况,巧合的是,周思静是从后门进入的茶馆,两人似乎有密谈的嫌疑,周思静离开后不久,顾大明便匆匆交给伙计打理,而自己则带了个皮箱,悄悄的跑到城外躲藏起来。看来两人之间的关系不简单,而顾大明所接收的万全的电报,也很有可能是要传递给周思静的。

    万全-顾大明-周思静,看来真的是一条完整的联络通道啊!只是不知道这几个人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现在看来,这几人不是隶属于中统、军统,也不属于日本人和伪政府任何一方,三个人的身份还真是一个耐人寻味的问题啊。

    秦汉有些担心,他看了看旁边侍立的郭追,冲着他偷偷使个眼色,但郭追只是笑笑,继续靠在窗台,认真的擦拭着他的柯尔特转轮手枪。

    秦汉鼓足了勇气说道:“老板,这个周思静背景这么复杂,我想最好还是不要亲身涉险,这个人和日本人的关系很紧密,我怕……”。

    林笑棠轻松一笑,摆摆手,“不用担心,他只是看中咱们的生意,不过是贪图钱财而已,要不然不会费尽心机的拉上这么几个商人来作陪。关键是他还有利用价值,有他在,咱们可以顺藤摸瓜的挖出万全的秘密,再等一等吧,他的命迟早是你们的!”

    ……

    中央饭店在王府井的南边,是一座四层楼的仿哥特式建筑,据说是在二十年前由宁波商人兴建而成的,经历了这许多年的风风雨雨,虽然期间几经转手,但生意依然红火,还是北平城里仅次于六国饭店的所在。

    十字路口摆放着一个低矮的交通灯塔,两名黑制服的警察无精打采的指挥着交通。看到林笑棠的汽车过来,顿时眼睛一亮,立刻挺直了腰板,麻利的将汽车引到中央饭店的门口。

    这辆汽车还是白景琦送给林笑棠使用的,老爷子不习惯坐汽车,至今家里还养着好几个车夫,出入都是人力车,远点的距离则用马车,所以,这辆崭新的汽车在家里停放了半年,愣是没用过。

    林笑棠下了车,示意郭追,郭追心领神会,冲两名警察一笑,塞给他们几张钞票,“兄弟,有劳了!”两名警察眉开眼笑,又是鞠躬又是作揖。

    “林老板!”。周思静一身黑色的外套,已经带着两个手下从门厅迎来出来。

    两人一阵寒暄,这才并排走进了中央饭店。

    走进饭店,林笑棠才发现,里边竟是清一色的日式风格,和原先的西式摆设混搭在一起,显得不伦不类。

    看到林笑棠惊诧的表情,周思静赶忙解释,原来自从“七七事变”,北平沦陷之后,这里边已经被日本人接管,虽然对外营业,但接待的大部分都是日本人,铺上了木地板和榻榻米,但仅仅是一楼而已,一楼的厨师和服务员也都来自于日本,承担着接待日本人的任务。据此不远的铁狮子胡同,就是日本华北方面军司令部,所以,这里的客房也划出一部分作为司令部人员的宿舍。

    但二楼还是交给了中国人来经营,据说是以前中央饭店的职员,还是供应正宗的北京风味。

    看着穿梭其间的日本人,林笑棠心中说不出的腻歪,他很清楚周思静的想法,他是想以此来证明自己和日本人的关系有多密切,至于他想达到什么目的,估计一会儿便会拉着林笑棠单独聊天。

    果然,二楼还是中式的装修,来往的也都是以中国人居多。周思静今天订的是最大的房间,可他们的人数加起来才不过有七个人,所以,宽敞的席面上显得有些寂寥。

    好在周思静的口才不错,不一会就将原本有些尴尬的气氛烘托起来,几个北平的商界名流在他的授意下,频频向林笑棠敬酒,没多长时间,七个人便干掉了三瓶窖藏的二锅头珍品。

    几个人有些酒意上头,说话也就随意了很多,话题便不知不觉的扯到女人身上,说起楼下的日本餐厅,几个人都是一脸yin笑。周思静干脆将椅子拉到林笑棠的旁边,“林老弟,别的不敢说,你如果是对日本女人感兴趣,我一会儿就可以帮你安排,甭管是艺妓还是下边的服务员,只要你相中了,没有办不成的,你是不知道,这日本女人和咱们这儿的就是不一种的味道,那恭顺、那温柔……!”周思静咂着嘴,回味无穷。

    对面一个的一人接过话来,“老周,你别说那个,喝得昏天黑地的,什么女人都一样。我可是听说了,上海现在有家夜总会,开了一种新玩意,叫什么,什么恋歌房,生意那叫一个火爆,别的店也想学,但总是学不像。人家那房间里全是进口音响,想唱什么歌,有乐队伴奏,有些还录了唱片,想唱什么都有,要我说啊,还是这玩意好,边喝酒边唱歌,别有一番情调啊!”

    周思静立刻来了精神,“对、对,没错,我听人提起过,,好像叫英雄夜总会,那现在可是上海滩数一数二的地方啊!”

    林笑棠一愣,他万万没想到,英雄夜总会的名声竟然在北平也这么大。自打他去南京将夜总会、柯华和山度士都交给大头和沈胖子打理之后,却没有料到他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英雄整的这么红火。

    林笑棠也来了兴致,红扑扑的脸上不禁显出得色,他一拍桌子,“各位,小弟不才,那个英雄夜总会就是我和几个兄弟的产业!”

    周思静和众人都是一愣,“是吗,老弟你竟然就是英雄的东家!”

    林笑棠此时也有些酒意上头,一句酒杯,左手一挥,“改天,如果诸位得闲到上海去,咱们就去英雄,不怕诸位笑话,我这个做老板的都没去光顾过。只要是诸位到了上海,请一定通知小弟,我来安排!”

    众人一片轰然叫好,顿时又是不少酒水下肚。

    ……

    整洁的洗手间内,林笑棠幸灾乐祸的看着周思静狂吐不已,其实,林笑棠自己也喝了不少,但他的酒量一向不错,加上吸收了幽灵的能量,基本上是等于两个酒坛高手相加,实力平添了一倍有余,所以这样的场合他完全能应付的来,但饶是如此,林笑棠也感觉到有些头昏脑涨。没办法,周思静这些人,喝酒不要命啊!

    周思静吐完之后,脸色有些发白,林笑棠递给他一杯清水,他脚步虚浮,眼神也有些恍惚,一连声的道谢,接过来一饮而尽。

    林笑棠的心里一动,从口袋里摸出两支雪茄,两人就躲在洗手间的么口开始吞云吐雾。

    林笑棠试探着开了口,“周大哥,你请我来,不光是为了赴宴这么简单吧?”

    周思静呵呵一笑,连带着酒意都消退了不少,他用力拍拍林笑棠的肩膀,“老弟,不愧是商界的后起之秀,你在上海的业绩我都听说了,白手起家,做到现在这么大的公司,你不是等闲之辈啊!”

    林笑棠一笑,“行了周大哥,我这不来你的地盘混饭吃了吗?以后在北平还得多多仰仗你呢,是不是?你放心,你好,我好,大家好,只要生意滚滚来,兄弟少不了你的好处!”

    周思静醉眼朦胧,两人互相指着对方哂笑不已。

    周思静深吸一口,“其实,这都是小事,其实我找老弟来还有件别的事情……!”

    林笑棠还没说话,周思静却看见走廊那头过来几个人,他赶忙一拍林笑棠,“老弟,有几个认识的日本人我过去打个招呼,咱们一会再谈!”

    林笑棠顺着他的方向看去,赫然是几个男女,其中还有穿着军装的军官,而那名军官一错身,一个婀娜的身影闪现出来。

    她的头发好像剪短了,一身干练而简单的套装将身材衬托的凹凸有致,但明显不同于往日里浓妆艳抹时的模样,整个人显得清丽脱俗。

    林笑棠一愣,赶忙躲进了墙壁后边,偷偷向着段羽然的方向看去。

    周思静热情的和那个军官打着招呼,看来很是熟稔,那个军官伸出手,重重的在他肩上拍了两记,周思静的骨头好像都轻了,身子也矮了半截。

    而其他人,包括段羽然都只是淡淡的和他打了个招呼,看来并不认识。

    周思静目送他们走下楼梯,这才回到洗手间门口,看到林笑棠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下楼的那几个人,顿时乐了,“老弟,那女人相中了?”

    林笑棠赶忙摇摇头。

    周思静笑着说道:“相中了也不成,我劝你最好别惹那些女人!”

    “为什么?”林笑棠很好奇。

    周思静神秘的说道:“你是不知道,中央饭店这两天接待了日本人的一个会议,参加会议的都是各地特务机关的精英,不用问,那女人也一定是,你说,这样的女人你敢碰吗?”

    林笑棠心中一动,赶忙点点头,“那是,那是!”转念一想,“对了,你刚才说的那件事是……?”

    周思静看看周围,想要说出口,想了想还是作罢,“这里人多眼杂,这两天,咱们单独出来聊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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