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迷雾雾重重
.23zw. 尚振声和大头的意见致方柔在院门口看到的老人、戴眼镜的中年人以及那个年轻人和洪查维当时的叙述致可以肯定是聂尚允等人戴眼镜的中年人和年轻人前身份还无法确定令人感到蹊跷的是后來出现的那批人可以想见也就是他们和林笑君以及张三叔或者是同时和聂尚允等人齐了冲突最终只跑出个人來这些人的身份同样是个谜
尚振声还提出个问題之前他沒有听林笑棠提起过张三叔这个人这个人的出现是否意味着会有新的问題出现呢
还沒等林笑棠答大头先开了口“张三叔这个人我和老七都熟悉但并不了解他是二狗的叔叔就是他手将二狗带大至于他们两个有沒有血缘关系我相信老七也不清楚”
林笑棠无奈的先点头大头说的沒错虽然和方柔以及二狗起长大但对于张三叔这个人也只能称得熟悉而已因为这个人在当时的泰和桥带是有名的孤僻除了打理他的那个杂货店平时难得见他和人交往他是什么时候参与到这件事情中來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和大哥站在起最终因此而丧命的林笑棠对此无所知
尚振声伸出两个指头“很显然有两批人同时在找老板的大哥林笑君根据老板之前获得的点滴线索以及寓公提供的信息林笑君似乎和金百合这个计划有着点联系我们大胆的假设当年林笑君离开**到南京zhōng yāng金库做事会不会和这个有关系如果有那就可以说明林笑君定是带着很强的的xìng到zhōng yāng金库班的”
林笑棠的呼吸瞬间粗重起來尚振声的分析的确很到位但他已经可以肯定大哥到zhōng yāng金库做事绝对是有着很清楚的的原因无他就是因为其中有周朝坚的存在他们两个先后混入zhōng yāng金库说不定大哥之后进入zhōng yāng金库就是周朝坚和大哥共同谋划的步棋而周朝坚之后死于聂尚允系派來的杀手手中也能间接的说明周朝坚这个人在这件事情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听完林笑棠关于周朝坚、以及此次在北平和天山的收获尚振声和大头都被震惊了“想不到这其中竟然这么复杂令兄的军官俱乐部不可否认都是些心报国的男子汉但他们究竟在谋划些什么事情时间跨度这么久牵扯到这么多人难道是想破坏rì本人的金百合计划从而获得充裕的资金建立敌后抗rì武装吗”
大头冷不丁的接句“难不成当天后來出现的那批人是rì本人”
林笑棠虽然很同意两人的分析但这毕竟都是猜测沒有点实际的证据存在
“还有点你们忽略了”读完rì记就直在旁倾听的董嘉怡忽然说道:“就是二狗找的那个58军12师姓闵的团长七哥刚才也说了他从杀手小杨那里得知小杨曾打听到些消息二狗曾经跟随位团长做过勤务兵团长阵亡之后他才去的特务营这和方柔记的也很吻合我推测仅仅是推测你们听听就行了”
尚振声笑“嘉怡说说你的看法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现在咱们四个在这儿说不定真能找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來”
林笑棠握住董嘉怡的手冲她点点头董嘉怡看到林笑棠眼中鼓励的眼神这才继续说了去“我推测二狗原本就不认识这个姓闵的团长你们恐怕也知道**的规矩长官身边的勤务兵都是自己的嫡系而二狗参军之后的时间段我们完全可以推测出來这是段很短的时间可他却能得到团长的信任提拔为贴身的勤务兵可见团长对他的信任而且二狗就是奔着那个闵团长來当兵的由此可以确定他们之间定有不寻常的关系方柔的rì记中也说道笑君大哥曾经在分别时对着二狗耳语了几句会不会就是讲步的计划和联络人告诉了他所以才有了方柔和二狗的长沙之行”
林笑棠思忖了好会这才对尚振声说:“素兄给北平发个电报问那边的陈嚣也就是智空对于这个姓闵的团长他有沒有印象另外问他军官训练团还有沒有别的人员和我大哥熟悉而且交情不错的尤其是和我大哥同时间离开的军队的让他报份详细的资料过來”
尚振声点头答应
方柔的rì记虽然提供了不少的线索但对于整个事情來说还是些过于朦胧和琐碎的片段仍不足以解开整个事件的面纱
而现在周思静暂时还沒有和林笑棠有进步的接触按照约定的时间会在今年的年底左右而万全这个标自从和周思静联络以后便彻底休眠起來林笑棠派出的狗仔队依然在毫不松懈的二十四小时监视着他看來这将会是个漫长的过程
所以前只能继续等待
……
林笑棠到海沒几天晋中书局的潘其中就登门拜访他是打着來为林笑棠送书的名义门的林笑棠自从与潘其中结识以來为了方便联络经常亲自或派人到晋中书局购买书籍所以他亲自來访是最名正言顺不过
见面潘其中先煞有介事的恭贺林笑棠林笑棠不禁怔但随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得笑道:“换汤不换药除了这个中将的官阶别的都是虚的”
潘其中将林笑棠递过來的茶盏放在桌子连连摆手“沦陷区的五大咽喉城市现在都在你林老板的掌控这个名分是实至名归只是戴老板怕你抢了他的风头才不得已生造出來这么个总督办啊”
两人阵大笑
偌大的书房中只剩林笑棠和潘其中两人潘其中这才说到正題“先前你托我打听的那件事情有了些眉我特地过來向你通报消息”
林笑棠眉毛挑“是白大哥那边有消息了吗”
潘其中点点头“也不全是有些是白起同志查到的有些则是我们的渠道传递來的”
潘其中先说了白起方面的消息白起自从离开29军后便在机缘巧合之加入了***的地组织奉命潜入军统聂尚允在军统中的人脉很广白起也是他可以拉拢的个标但由于聂尚允已经是rì薄西山沒有多少利用价值白起和他若即若离刻意保持着定的距离所以对于聂尚允身后的势力白起也无所知
经过林笑棠的事情以及级的安排白起开始对聂尚允留的轨迹和关系网进行排查从中让他发现到个和聂尚允保持着极隐秘关系的人这个人林笑棠的也不陌生他叫裴中岩正是死在林笑棠手中的裴中伟的亲大哥也是裴刚的大伯
这个人前是chóng qìng国防部二厅中将副厅长由于二厅掌管国内外军事情报搜集、分析和处理因此权势极大加之二厅暂时沒有厅长所以裴中岩也就是国防部二厅的实际主人之前林笑棠在训练班的时候就听说过这个裴中岩与军统郑介民的关系也不错想当年裴中伟和裴刚能够进入军统就是郑介民手促成的
而且长枪小杨临死前也曾经提起过他在海岛受训时就有位裴姓长官出现过联系到白起探知的结果裴中岩似乎和聂尚允有着极深厚的关系
“还有”潘其中接着说道“聂尚允虽然人脉很广但根据我们查到的消息他其实和研究系的人马走得很近我们手中已经有些确实的证据聂尚允在外活动的经费以及人员调配都和他们有扯不开的关系”
“研究系”林笑棠沒想到潘其中的口中竟然能说出这样个消息对于这个研究系他并不陌生研究系的龙头也正是蒋委员长的爱将陈诚抗战爆发初期国民zhèng fǔ采纳延安的意见创建游击干部训练班后來又依托训练班开设谍报队和情报队研究系也就以此为基础逐渐发展起來也是除军统、中统、国防部二厅之外国民zhèng fǔ内部又大情报组织
但其并沒有常设机构只是依托于海军司令部情报处、国防部二厅、军统稽查处衍生出的情报组织所有人员都是陈诚的心腹部属切唯陈诚马首是瞻
“聂尚允、裴中岩的国防部二厅、研究系这三者搅合在起到底是在图谋什么他们又怎么会和大哥扯关系创建秘密训练基地培训人员这些应该都是瞒着chóng qìng方面在进行军统和中统似乎对此毫无察觉局势接來会向那个方向发展”
林笑棠只觉得眼前迷雾重重
第一百四十九章 你好毒
董嘉怡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搬出柯华,原因是董镇南來的一封信,信中老爷子提醒女儿,虽然她和林笑棠早已确定了关系,但毕竟还沒有成亲,董家在南洋和国内也是知名的大家族,身为董家大小姐的董嘉怡天天住在林笑棠的酒店里,时间一长,难免会让外边的人说闲话,所以老爷子建议董嘉怡先搬回董家在上海的公馆。
对于父亲的劝慰和教导,董嘉怡一向是乐意接受的,母亲去世的早,父亲虽然又娶了两房姨娘,但除了董嘉怡三兄妹,他一直沒有再要子女,董嘉怡兄妹都明白父亲的苦心,父亲是怕妾室仰仗子女飞扬跋扈,将來影响到几个嫡亲儿女的地位,所以,董嘉怡兄妹三人队老爷子的话是言听计从,当然他们也明白,父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兄妹的未來。
董嘉怡从南洋來上海,本就是來探望林笑棠的伤情,原本就沒有带多少行李,但饶是如此,也收拾了几大箱子,要不是尚芝一直在身边帮忙,董嘉怡还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尚芝整理着董嘉怡rì常穿的衣服,却忽然停下手,拿起一张加装了镜框的照片,跑过來,“小姐,您看,这是什么。”
董嘉怡接过來一看,脸sè顿时有些微红,“是当年我们在大学里戏剧社的合照。”
尚芝很是好奇,“那一定有少爷了。”
董嘉怡指给她,“那,这个就是他,这个是大头。”
尚芝顿时笑出了声,“这个是大头少爷,怎么那么胖啊,还梳了个这样的发型。”
照片上的大头高高的昂起头,一个中分的发型格外醒目,两边的头发垂下來,遮住了胖大的脸庞,显得特别滑稽。
“小姐,您呢,您在哪儿。”尚芝满照片的寻找着。
董嘉怡无力的垂下脑袋,“小丫头,你故意的是吧,这么大个人我就不相信你看不到。”
“哪儿呢。”
“那,这不就是我了。”董嘉怡万般无奈的指给她看。
尚芝顿时捂住了小嘴,比对着照片和现在的董嘉怡,“小姐,就像两个人,你是怎么变成现在的样子的,教给我好不好,我也想瘦一点。”
董嘉怡一头黑线,“再解释一遍,我那是婴儿肥,沒有特意减肥,长大了自然就瘦了。”
但尚芝似乎沒听见,依然在执着的寻找着林笑棠的身影,终于在左边的角落里发现了他的身影,“啊,小姐,你看,是少爷啊。”
尚芝把照片捧在眼前,仔细的端详着,“少爷沒什么变化啊,还是这个样子啊。”
尚芝目不转睛的看着照片中的林笑棠,时而微微蹙眉,时而傻傻的一笑,竟然抱着照片看了好几分钟。
董嘉怡侧过脑袋,轻轻的拍拍尚芝,“小芝,你沒事吧。”
尚芝受惊似的身子一颤,赶忙将照片塞回行李箱,脸庞竟然瞬间红了起來,“啊,我忘了,小姐的衣服洗好了还沒叠呢。”说完,转身就往洗手间走去。
“小芝,那是洗手间。”董嘉怡提醒道。
“啊,“尚芝一抬头,顿时脸更红了,赶忙低下头,走进了董嘉怡的卧室。
董嘉怡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噗嗤一笑,拿起照片,用手点指照片上的林笑棠,“你呀,可真是个坏家伙,我以为只有我自己中了你的毒,沒想到……。”
……
林笑棠很感谢潘其中送來的情报,透过这些,已经可以大概勾勒出聂尚允背后究竟是些什么人。
林笑棠也感叹,自己和姓裴的还真是天生的冤家,杀了一个裴中伟,又出來一个裴中岩,可以想见,裴中岩在聂尚允的背后的势力中扮演着很重要的角sè,神秘的海岛基地、与万全的交集,还有他的国防部二厅的职位,都显示出他具备了指挥聂尚允从事各种活动的能力,也许他就是那只幕后黑手。
还有裴刚,这小子可以说是林笑棠天生的对头,从第一次见面,两人就针锋相对,包括在方柔的死上,林笑棠通过方柔的rì记,就隐约觉察到那天方柔被选中去餐厅服务,弄不好就是这小子在背后搞的鬼。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笔账迟早要和他们裴家人做一个了断。
潘其中答应林笑棠,白起和他们其他的眼线将会继续追查这件事情,一旦有了新的发现将立刻通报给林笑棠。
这让林笑棠感激不尽,但潘其中却摆摆手,示意这件事情也牵扯到抗rì大业,他们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其实,今天來,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潘其中此时才说道。
林笑棠也明白这是应有之意,但潘其中接下來的一番长谈却让他有些糊涂了。
潘其中竟然对目前的局势展开了长篇大论。
欧洲的局势在持续发酵中,德国在吞并了波兰之后,自身实力得到迅猛扩张,英法军队依然在马其诺防线不闻不问,始终沒有开过一枪,即使是如此,明眼人也都知道,欧洲的战事一触即发,而且一旦开始,就将是席卷全世界的大规模战争。
而亚洲的rì本也极力想参与到这一场战事中,在他们的zhèng fǔ内部,统制派和皇道派在激烈的斗争中,北上和南进两种战略僵持不下,民国二十八年的诺门坎战役就是rì本军方对北上战略的一次试探,只是沒想到,rì军自诩为jīng锐的关东军在俄**队的面前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幸好欧洲局势恶化,俄国沒有趁机扩大战果,rì本这才得以苟延残喘,保住了东北三省的地盘。
虽然rì本zhèng fǔ和军方内部的争论仍在继续,但天平的砝码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向南进的方向倾斜了。
此次的枣宜会战便是rì军的又一次力图以战迫和的尝试,rì本在中国原先的八十五万陆军的军力配置已经达到他们国力的极限,自从去年开始,便开始有意识的削减,并将部分野战部队转化为地方守备部队,希望以此减轻国内的供给压力,但后果便是,野战部队数量减少,战斗力下降,而且rì本国内的军火生产已经达到最大负荷,但远远不能满足战场的需要,rì本的军需供给已经不足淞沪会战时的三分之二。
rì本迫切的希望开辟新的战场,來减轻国内的经济压力,而**在徐州、武汉战役中并未遭受大的损失,反而有利的重创了rì军,这让rì本不得不面对他们最为恐惧的持久战争,所以,为了能迫使chóng qìng方面接受何谈,rì军只能迫不及待的发动了枣宜会战。
但其实,rì军的兵力已近捉襟见肘,不得不从关东军和本土抽调兵力参加会战。
“等等。”林笑棠打断了潘其中的话,他敏锐的抓住了潘其中话中的关键词语,“这些rì本人的情报你们是从哪里得到的,尤其是这些反应rì本人实力的具体数字。”
潘其中赞赏的点点头,自己的一番苦心沒有白费,这件事情目前还沒有办法直截了当的告诉林笑棠,上级的意思是通过他在沦陷区的势力为这次任务实施保障,看來,他已经发现了自己隐晦的提醒。
“这是我们的渠道。”潘其中只说了一句,“目前正在最紧要的关头,为了确保安全,我不能透露什么,但以后,你一定会知道。”
林笑棠释然,“需要我做什么。”
潘其中口述了一个地址,“这是一个联络地址,绝密的,我们想拜托你尽最大可能的保护它,目前它还处于休眠状态,一旦启动,带來的将是足以影响到世界战争格局的情报。”
林笑棠复述了一遍,确认无误,欣然接受了潘其中的请求。
“有时间的话,去那里坐一坐吧,我们会把你的资料交给联络人,暗语我会教给你,多了解一下,以后配合会更默契,记住,这个秘密只能你我三人知道。”
林笑棠一笑,“放心,我不会让朋友失望的。”
……
路旁的小酒馆里,元剑锋一身常服,独自喝着闷酒,下班后,他沒有回家,就來到了这个离家不远的小酒馆,一连个把月的无所事事让他倍感无聊,但真正让他感觉到压抑的还是自己在处里的地位的下降。
还是那个副处长的职位,还是有房有车,但以往的一切权利都被庄崇先收回了,元剑锋甚至觉得自己在军情处就是一个多余的人,虽然每天“元副处长”的称呼不绝于耳,但在他听來,那分明是一种嘲笑。
宗飞已经被提拔为总务处的处长、刘骞升任行动队队长,两个人一文一武,将元剑锋原有的权力一分为二接收过去,现在的元剑锋感觉自己更像是一幅挂在军情处里的照片,摆设而已。
一杯浊酒下肚,那种灼热感让元剑锋感觉好了一点,他抬头看看外边,天sè已经完全黑了下來,寒风卷着落叶,一如他心中的萧瑟。
一辆黑sè的轿车悄悄的停在了巷口,车上后座的黑影,看了看小酒馆中自斟自饮的元剑锋,轻轻一拍副驾驶座位上一个光头大汉,“四宝,把他找过來见我。”
第一百五十章 河豚之约
元剑锋此时已经有些微醺,但看清楚了站在面前的人,顿时一个激灵,酒意像cháo水一般迅速退去。
“吴,吴队长。”元剑锋结结巴巴的问道。
“出來,李主任找你。”吴四宝面无表情的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李,李主任找我。”元剑锋觉得心头一跳,忙不迭的站起身,跟在吴四宝的后边出了门。
钻进汽车,看到李士群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元剑锋顿时满头是汗,“李主任,您找我。”
李士群拍拍他的肩膀,“元先生,别來无恙啊。”
元剑锋连连点头,“不知李主任有何吩咐。”
“小事情,前段麻烦元先生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李士群边说边将一个信封塞在元剑锋的手里。
“不,不,李主任太客气了,有什么事情吩咐下來就可以了,只求您快点讲我调出军情处,那里我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元剑锋哀求着。
李士群笑了,还是将那个信封放在他的手中,“这是个小事情,但一时之间让我哪里去找像元先生这样合适的人呢,你除了这么多的事情,庄崇先还能容忍你呆在军情处,证明还不想放弃你,这样一來,你就有机会为我做事,你放心,再帮我一个忙,我直接将你调进jǐng政部。”
“jǐng政部。”元剑锋愣住了,“真的。”
李士群哈哈大笑,“我骗你有意义吗。”
元剑锋颓然的低下头,“请李主任吩咐。”
“很简单,利用你的关系,接近林笑棠,同时,盯紧庄崇先……,我会让四宝配合你,明白吗。”
元剑锋咬咬牙,重重的点头,“请李主任放心。”
说着他一抬头,却赫然发现妻子夏之萍正一路寻找着向这个方向走过來。
“李主任,不好意思,我太太來找我,有消息我立刻通知您。”元剑锋向李士群告辞。
看着他的背影,李士群的眼神不禁落到了元剑锋身边的夏之萍身上。
夏之萍穿着一件深sè的皮草,虽然不是什么昂贵的衣服,但却将整个人的气质和身材勾勒的如出水芙蓉一般。
李士群的心头一动,敲了敲玻璃窗,吴四宝钻进汽车,“那个是元剑锋的老婆。”
吴四宝向外看了看,“沒错,听说是姓夏,好像是元剑锋的大学同学,对了,他们夫妻都是林笑棠的大学同学,据传,林笑棠当年还追过那个女人,他和元剑锋也因此有了嫌隙。”
“哦,是吗。”李士群明显來了兴致,又仔细看了看夏之萍,点点头,“有点意思。”
李士群的车开走后不久,远处街角的两名乞丐也站起身,拍拍屁股,转身隐入黑暗中。
……
“能确定是吴四宝。”庄崇先问前來汇报情况的刘骞。
“沒错,只有吴四宝下了车,然后元剑锋上了车,和车上的人交谈的时间很短,前后只有不到十分钟,元剑锋下车和太太一起回家,车牌已经查过了,是假的,不过,吴四宝对车上的人很是恭敬。”刘骞肯定得回答道。
庄崇先抿着胡须一笑,冲着一旁侍立的宗飞说道:“我猜的沒错吧,李士群一定舍不得元剑锋这颗棋子。”
宗飞点头,“先生英明,一早就做了准备,看來是李士群要交待给元剑锋些事情做了。”
庄崇先颇有些自得的挥挥手,“李士群飞扬跋扈,这些年仗着影佐祯昭等人,横行上海滩,是该给他些教训的时候了。”
庄崇先一指刘骞,“派个可靠的人通知下林笑棠,他那位老同学又开始不安分起來了,让他留意。”
……
中午的时候,林笑棠带着郭追偷偷的从柯华后门溜出來,按照潘其中留下的地址找到了虹口。
地址沒错,就是这里,可看着这熟悉的场景,林笑棠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户田津。”林笑棠猛然间想起來,当年护送高宗武和陶希圣离开上海的那一晚,自己不正是在这里遇到的大谷和也吗。
林笑棠反复念叨着潘其中留下的地址,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可是rì本人的地方,据江湖传闻,这里还有着虹口道场以及黑龙会的背景,怎么竟然成了他们的联络点。
带着满腹的疑问,林笑棠走进了户田津,郭追则躲到了对面的小巷口的茶摊上。
两名面容姣好的服务员cāo着纯正的rì语迎上來。
林笑棠微微点头,四下打量着这座居酒屋的摆设,和从前沒什么两样。
林笑棠径直來到吧台,宽大的cāo作间里窗明几净,两名身穿洁白厨师制服的年轻人一起躬身施礼,“您好,请问想用点什么。”
林笑棠一时语塞,他怎么沒有想到这里竟会是潘其中他们的绝密联络点,想到潘其中教给他的暗语,不禁有些忐忑,但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
“请先给我來杯茶好吗,嗯,可以问一下,这里有报纸吗。”
两名厨师都是一愣,互相看看,回到道:“对不起,我们这里是居酒屋,茶水我们这里有,但报纸……”。
林笑棠讪讪的笑道:“不好意思,我想等一下再吃东西,请先给我來杯茶,如果沒有报纸的话……”。
“您想看什么报纸。”随着话音,一位同样穿着白sè厨师服的短须老者从后边走了出來,看到林笑棠,也是一愣。
随即,老者微一鞠躬,笑着说道:“原來是您啊,好久不见了,“
林笑棠此时也认出了老者,正是上次为自己做河豚刺身的那个人。
林笑棠也起身,向老者一行礼,“是啊,的确有好些rì子沒见了,您还好吗。”
短须老者请林笑棠在吧台最靠里的位置坐下,便问道:“您想看什么报纸。”
“《沪上新闻》有吗。”
老者摇摇头,“我这里只有《民国rì报》。”
“怎么会有这个,报社不是被查封了吗。”
“呵呵,都是些旧报纸,我用來收藏的。”
“那我还是看《申报》吧。”
短须老者听完林笑棠的回答,眼中一亮,随即转回身取了一份《申报》递到他的手中。
“您今天想用些什么。”老者笑意殷殷的看向林笑棠,笑容中明显多了一些亲近。
林笑棠想了想,还沒说话,短须老者却抢先说道:“离chūn天还有段时间,河豚不是很肥美,您如果不介意的话,來些三文鱼和鲷鱼吧。”
林笑棠点头答应。
短须老者支走了两名厨师,独自开始片切鱼肉,头也沒抬,“沒想到会是你。”
林笑棠的眼光落在报纸上,一手端着茶杯,“我更沒想到会是这里。”
“很意外。”
林笑棠默不作声的微一点头。
老者一笑,“我只是一个厌倦了战争的人,不想看到那些政客和军人将我们的国家带进深渊。”
刺身很快的摆到了林笑棠的面前,林笑棠看看短须老者,“上次的那个调料。”
短须老者一笑,“沒错,你的口味很独特,萝卜泥是我的独家秘制,很多人吃不惯,可你例外。”
“我叫立花治长,林先生,久仰了。”短须老者向林笑棠伸出手。
立花治长是这个联络点的负责人,他沒说自己的具体身份,林笑棠也很知趣的沒有提问。
但内心那种震惊是无以言表的,潘其中的组织,竟然将触角伸到了rì本人的阵营当中,他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林笑棠深知可以想象到,潘其中他们在rì本本土结了一张怎样巨大的情报网络。
而立花治长同样也在审视着面前的年轻人,第一次在户田津偶遇,他便觉察到这个带着些神秘气质的年轻中国人,那一晚,据说发生了很多事,这些事情也是潘其中之前刚刚告诉他的,所有的事情居然都和他有联系,立花治长不仅对这个对河豚有着异乎寻常热情的中国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林笑棠告诉立花治长,自己专门为这个联络点设置了一个秘密的通信点,以后有事情,就可以安排人到那里去接头,会有人将情况第一时间禀告给自己。
立花治长对这样的安排也很满意,两人沒有过多的交谈,林笑棠简单用了些东西便告辞了,临走的时候,立花治长将他送到门口,说道:“chūn天的时候,请林先生再过來吧,那时候的河豚是最肥美的。”
……
回到了柯华,刚刚从南京赶回來的马启祥和大头、沈胖子等人已经等了好长时间,正在和董嘉怡说话,看到林笑棠回來,顿时如蒙大赦,和董嘉怡打个招呼,拉着刚进门的林笑棠就往外走。
“干嘛呀。”林笑棠甩开马启祥的胳膊。
“我帮你请过假了,晚上咱们兄弟一起聚聚。”马启祥就像一块狗皮膏药,转瞬间又贴了上來。
董嘉怡沒好气等了他们一眼,“你们几个人凑在一起,准沒好事儿。”
大头不服气,“嘉怡,咱们可是说好了的,老七今天晚上就交给我们,你如果不放心的话,大可以來英雄监督啊。”
董嘉怡站起身,“那就算了,我大嫂从南洋过來,晚上约好了,你们就去疯吧,不过,别太过分喔。”
沈胖子yīn阳怪气的凑过來,“嘉怡放心,有我盯着他们呢,这些猴子,翻不了天,再说,小七也是英雄的大股东,英雄这开业这么久了,他怎么也得去视察视察啊。”
董嘉怡刚要出门,听见沈胖子这话又转过身來,“对啊,沒错,好像我也是股东吧,那这样,今天我沒空,就派个代表跟着去吧,我让猜霸在楼下等你们啊。”
几个人顿时傻了眼,大头拍着沈胖子的脑袋,“让你嘴巴放屁。”
沈胖子愣了半晌,忽然跳起來,一个迅捷的转身就像楼下跑去。
“你跑那么快干什么。”众人问道。
“cāo,我通知人赶快回英雄,妈的,猜霸这小子一去,我的好酒就该遭殃了,得快点藏起來。”
第一百五十一章 选择
英雄装潢和改变风格之后,林笑棠也是第一次來,刚到门口就被吓了一跳,大门前横着一条铁链,几个膀大腰圆的壮汉站在铁链旁,外边是长达百余米长的队伍,全是西装革履和jīng心打扮的男女,一个个站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却依然是一副痴心不悔的样子。
沈胖子和大头走到铁链旁,几个壮汉慌忙拉开,请众人进去,身后几百人顿时露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更有不服气的直接喊出了声,“凭什么他们能进去。”
壮汉瓮声瓮气的回答了一句,“就凭这几位是俺们英雄的老板。”
下边顿时鸦雀无声,花枝招展的女人们不约而同的眼前一亮,无数媚眼立刻飞向林笑棠等人,众人看看尾巴一样跟在后边的猜霸,无奈的咳嗽两声就往里边走去。
“这怎么回事,生意不至于好成这个样子吧。”林笑棠边走边问沈胖子。
大头叼着雪茄从后边赶上來,“这还不是你的创意,咱们搞的会员制,会员随时可以进入,非会员那就对不起,只能等了。”
进门之后的通道也全部重粉饰一新,主sè调改成了深蓝sè,仅有的照明就是头顶的一个个小灯泡,亮度很小,乍一看,就像是走在灿烂的星空下,让人心旷神怡。
一处通道口,眼前豁然开朗,原先的舞厅全部换上了流金溢彩的欧式家具和摆设,显得雍容华贵,格局也拓展了不少。
就连刚从南京回來的马启祥都忍不住啧啧称道,直夸留守上海的沈胖子和大头经营有方。
还不到八点钟,舞厅和演艺区域的位置便已经基本上坐满了。
一早就等候在这里的经理带着众人直接來到了后边的恋歌房区域,一条宽阔的通道,两边站的全是穿着统一紧身制服的女侍应,众人的身影刚一出现在通道口,便是整齐的问好声和鞠躬,众人就欣赏着两侧的峰峦起伏來到了预留的豪华房间。
一进门,事先摆好的如山一般的酒水就让猜霸眼前一亮,二话不说,抱起两瓶就自顾自的蹲到了角落里。
沈胖子脸上的肌肉抽动一下,看向经理,经理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房间侧后方有一个隔断,大头指指那里,“那就是演奏乐队的位置,想唱什么歌咱们准备的都有,评弹、京剧或者外国歌都有,总之一句话,只有你想不到,沒有我们做不到的。”
不多时,经理便领进來一队旗袍美女,林笑棠一愣,大头招呼着众人赶快挑选,沈胖子笑嘻嘻的凑过來,“这都是咱们这儿的舞女,在前边跳舞也是跳,來这里陪唱歌也行,总之就看顾客的喜好,柯华的生意一直这么好,这些美女们可是居功不小啊。”
不用说,这一定是出自于沈胖子的创意。
当然,马启祥和林笑棠是被自动无视了,大头、沈胖子都挑好了人,就连郭追那儿都安排了一个,至于猜霸,沈胖子直接喊了个酒量最好的舞女,就陪着他喝酒,沈胖子下了严令,不把他灌倒,那舞女明天就别來上班了。
林笑棠等人刚喝了沒一会,经理却去而复返,在沈胖子的耳朵边说了几句话,沈胖子的脸sè一变,凑到林笑棠的身边,“吴四宝今天晚上也在这儿,在外边和人起了冲突,听说是那个元剑锋。”
林笑棠举着酒杯的手一滞,想了想,“别管他,只要他们不在咱们这儿搞事,由着他们。”
沈胖子一点头,冲经理使个眼sè,“别插手,有什么情况再來报告。”
经理出去不到十分钟,又钻了进來,“七哥、眼镜哥,不好了,吴四宝拔枪了,非要姓元的写字据用老婆抵他的赌债,姓元的说什么也不肯,僵持在哪儿了,吴四宝可是有名的心狠手辣,他可是真敢开枪啊。”
“报告租界巡捕房了吗。”林笑棠沒抬头问道。
“报过了,可根本沒人來。”
林笑棠叹口气,“走吧,看看去。”马启祥等人本來也要跟着去,但被林笑棠拦下了,就让沈胖子陪着他一起去,这里是自己的地盘,料想吴四宝也会投鼠忌器,耍不出什么花样。
吴四宝等人的房间就在隔壁处不远,林笑棠和沈胖子來到门口,并沒有进去,但就听得房间内一声惨叫。
林笑棠等人赶忙推门进去。
屋里一片狼藉,靠这门口蹲着两个人,手抱着头,被几个凶神恶煞的汉子牢牢的按在地上,看情形应该是元剑锋的人。
元剑锋被两个人按在沙发上,一只手放在茶几上,小拇指已经变成了两截,血迹殷然,旁边是一张信笺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溅上几点红sè。
吴四宝收回匕首,在桌布上蹭了蹭,回头一看,“呦,林老板、沈老板,两位怎么來了。”
沈胖子打个哈哈,“吴队长,这是怎么说的,我这可是喝酒唱歌跳舞的地方,您在这儿办见血的事情,不合适吧。”
吴四宝吐了一口唾沫,“cāo,要不是今天在这儿逮着这小子,我上哪儿要账去,这王八蛋整天躲在军情处,欠了钱,连面都不敢露,好不容易抓住他,我还能怎么干。”
林笑棠冷笑一声,“上海滩谁不知道,自打张啸林死后,您吴队长就是全上海赌场、高利贷的龙头,这多大点事情,还值得您亲自出马。”
吴四宝斜着眼看看林笑棠,“本來事情不大,钱也不多,但这小子好赖也是军情处的副处长,我手下那些人哪个敢找他收账,沒办法,我只能亲自來了。”
元剑锋浑身发抖,“吴四宝,都是你们设圈套害我,从始至终我沒欠过你一毛钱,是你逼我为你们做事,现在我被庄处长发现了,你们就想过河拆桥,大不了要了我这条命去,打死我我也不会签这个字。”
林笑棠将那张信签纸拿起來,仔细一看,顿时火冒三丈,这分明是一张要元剑锋拿妻子夏之萍來抵赌债的契约。
吴四宝将另一只手手中的手枪放在酒台上,握紧匕首扎在元剑锋的食指和中指之间,“不签,那就继续,直到你十根手指全搬家。”
林笑棠将信签纸撕了个粉碎,往地上一抛。
吴四宝长身而起,“林老板,好像不关你的事吧,这是什么意思。”
“他欠你多少钱。”林笑棠盯着吴四宝,寒声问道。
“不多不少,连本带利,一万块。”
林笑棠掏出随身携带的支票本和钢笔,飞快的写下一张支票,顺手撕下交给吴四宝,“两清了,以后如果再有类似的事情,吴队长干脆一枪崩了他,请别牵扯到他的家人,不送。”
吴四宝嘿嘿笑着接过支票,一抱拳,“林老板仗义,吴某佩服,告辞。”
出了英雄的大门,吴四宝等人飞快的钻进两辆汽车,汽车开动后,吴四宝得意一弹手中的支票,继而撇撇嘴,“妈的,这姓元的小子真狠,更他妈不是个玩意,居然用自己一根指头和老婆來引林笑棠入局,这王八蛋把姓林的脾气给摸透了,以后真得小心着他点儿。”
……
沈胖子吩咐手下帮元剑锋包扎了伤口,又打扫干净房间,林笑棠倒了一杯酒给他。
元剑锋惨然一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小七,谢谢你。”
林笑棠冷冷一摆手,“别谢我,我是看在之萍的面子上,如果刚才你要是签了字,我扭头就走,绝不管你这些破事。”
元剑锋尴尬的点点头,“我明白,但之萍是我的妻子,就算我再混,我也不能干出那种事情來,小七,我知道你因为当年的事情一直在恨我,还有之前的那些事,我……”。
林笑棠又是一摆手,“你又搞错了,我至始至终都沒恨过你,只是不想再理你,之萍选择和你在一起,那是因为她心里有你,我绝对沒认为你是横刀夺爱,我讨厌你,只是因为当年你骗我,你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这种欺骗才最可怕,至于之前的那些事情,我记得我劝过你,只是你不听而已,这也是你的选择,我沒什么话好说。”
“是我自己鬼迷心窍,落到今时今rì这个地步,谁也怪不了。”元剑锋似乎有些动容,眼睛有些湿润。
“最后我再奉劝你一次,如果想好好在军情处干下去,就找庄先生把话说清楚,认个错,上次的事情,他把你保下來,就证明他对你还是有些情分存在的,如果一错再错,谁也救不了你,另外,如果你和之萍想离开上海,我可以安排,随你们想去哪里。”说完,林笑棠站起身,走到了门外。
元剑锋也出了门,林笑棠抽着烟背对着他,元剑锋嗫嚅道:“那些钱,我会想办法还给你。”
林笑棠沒说话,只是摆摆手。
元剑锋这才转身离开,嘴角不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沈胖子看着他的背影,不禁摇摇头,“这种人你还帮他做什么。”
林笑棠也摇摇头,“我给他两条路让他自己选,是生是死就在他一念之间,我只希望不要连累到夏之萍。”
第一百五十二章 重逢的价值
林笑棠和沈胖子刚要回房间。经理又气喘吁吁的跑过來,“两位老板,又出事了?”
林笑棠悻悻的摸摸下巴,“怎么我到哪儿这事情就跟着到哪儿!”
沈胖子无奈的甩甩手,问经理,“怎么回事,说吧!”
经理凑近林笑棠和沈胖子,“有位客人估计是來找茬的,非要在这儿唱**军歌,演奏的乐师们都不敢弹,这不,那位正在里边发火呢!”
林笑棠和沈胖子当即就是一个激灵,这是哪个缺心眼的人啊,虽说这里是法租界,但rì本人和七十六号的暗探无处不在,就算是抗rì,也用不着來这儿公开唱**军歌啊!
林笑棠和沈胖子來到经理所说的那个房间,还沒进门,就听见里边砸东西的声音,接着便是一个浑厚的声音,因为隔着门听不太清,大概是骂演奏者们无能、笨蛋之类的话。
推门进入后,居中的一个身影背对着林笑棠犹自骂个不停,“你们这些废物,上海被rì本人占了三年,你们就忘了自己是哪一国的人吗?”
声音颇有些熟悉,但说出的话却让林笑棠大惊失sè,赶忙将门关上。
林笑棠和沈胖子站在门口的灯光下,沈胖子这才客客气气的开了口,“这位先生,我是这里的老板,请问……?”
那人一转身,由于他是站在yīn影中,林笑棠并沒有看清他的样子,却分明听到那人“咦”了一声,“是你!”
林笑棠一愣,睁大眼睛努力想看清那人的相貌。但那人却径直走了过來,一拳打在林笑棠的肩膀上,“小子,连我都不认识了!”
林笑棠这才看清楚面前的这张面孔,一看之下,不由得惊呼出声,“萧……”。但随即,林笑棠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林笑棠冲沈胖子努努嘴,沈胖子八面玲珑,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冲着乐师们喊道:“沒事,沒事,自己人,你们都出去吧,每人到经理那儿领十块钱压压惊,不过我丑话说在前边,都给我管好自己的嘴巴,要是谁说了不该说的话,我有的是法子整治他!”话中透出一股森然的寒意。
乐师们连声称是,跟着沈胖子和经理退了出去。
关上门之后,林笑棠这才发现,除了那个熟悉的人之外,屋里的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人,另外两个人,垂手侍立在一旁。
林笑棠将那人让到沙发就座,一把抓住他的手,压低了声音说道:“萧司令,您怎么來上海了?”
面前的中年男子一身普通的棉布长袍,套了一件皮草坎肩,浑然是一个商人的打扮。款款的额头,短发根根直立,两撇向上微翘的胡子不停的抖动着,显然是开心至极,正是曾在南京并肩作战的萧山令。
萧山令看來喝了不少酒,整个脸庞红通通的,说话之间也带着一股酒气,但眼神却很清明,“好你个林笑棠,离开南京后便沒了下落,早先听说你跟何冲一起去了长沙,怎么跑到了上海,做起老板來了呢?”
无奈,林笑棠只好现编了一段经历來打消萧山令的疑问,不是他不想告诉萧山令实情,但自己的身份实在是敏感,和萧山令毕竟也是几年未曾见面,自己并不清楚他目前的身份和处境,所以还是稳妥点好。
萧山令也简要介绍了自己这几年的经历。
原來,南京陷落后,萧山令被当做替罪羊送上军事法庭,但由于民怨沸腾和舆论的压力,当局不得不将他作冷处理,一直被软禁了半年。复出之后也沒有被委以要职,只是在大本营挂了个中将的职衔参赞军务,但沒有半分实权。这对于渴求重返战场的萧山令无疑是一种折磨,为此,他沒少上书自荐、请缨出阵,但都被上峰给驳了回來。在此期间,萧山令发了不少牢sāo,于是,去年的时候被选送出国留洋。等于是被变相发配了。现在是刚刚回国,只是船只走到上海被扣了下來,要到明天才能出发,这才上岸來透透气。
看着萧山令的兴致颇高,林笑棠又适时的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
“什么,你见到雷震了,他沒死?”萧山令大喜过望。
林笑棠赶忙比出一个噤声的架势,“萧司令,雷震千真万确还活着,不过他现在在山里组织敌后抗rì,身份敏感的很。”
“我明白,我明白!”萧山令兴奋的搓着手,“还是这小子有种,给了官职都不要,宁肯留在山里打鬼子,不愧是教导总队出來的兵!”
说到这儿,萧山令这才想起自己的同伴,赶忙向林笑棠介绍,“小林子,这位是王昇先生,就职于江西青干班(注一)。这次是专程來接我的。”
“青干班!王昇!”林笑棠听到这个名字便是一愣,这才和王昇握了握手。
萧山令狡黠的冲他眨眨眼,林笑棠恍然大悟,看來,这位萧司令的确也是不简单的人物啊,虽然做了这么多年的冷板凳,但悄无声息的就靠上了一棵大树,果然是深谋远虑。就算是自己不能跟着沾光,但也能给后人栽下一片荫凉啊!
王昇的岁数不大,还不到二十五岁,却是青干班有名的后起之秀,并且是小蒋公子的得力干将,深得信任。这些情况,林笑棠都是了解的。
但当着萧山令的面,林笑棠还是的揣着明白装糊涂,和王昇也仅仅是淡淡的打了个招呼。
但王昇却是异乎寻常的热情,不停的询问有关林笑棠的事情,例如,柯华酒店、隆盛公司和空调厂的事情,林笑棠只得小心翼翼的作答。
之后,王昇去上洗手间。萧山令看着他出门,这才一巴掌拍在林笑棠的大腿上,“小子,还不从实招來,刚才当着王昇的面,我沒法拆穿你!”
林笑棠面不改sè心不跳,“萧司令,我可是实话实说啊!”
萧山令一指墙边的那两个黑影,“他们是我的老部下,绝对沒问題。我也沒想从你那儿打听出來什么,只是当年见到何冲时,听到他提过一句,说你显示参加了**,可后來又被训练班给招走了。所以,一见面,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参加了什么秘密部门,不是军统就是中统!”
林笑棠耸耸肩膀,嘻嘻一笑,“您老人家喜欢猜谜是吧?”
萧山令哈哈大笑,“行了,我知道你小子是块什么料,好好干吧,这和在前线打鬼子是一样的,只是战场不同罢了,万事自己小心。有朝一rì回到后方,我请你喝酒。那个王昇,你也不必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他是太子爷的爱将,将來肯定要受重用的,再说,人也确实能干,就是有些太自以为是了。多个朋友多条路,还是我当年在码头跟你说的那句话,多认识些大人物,对你沒坏处!”
王昇回來之后,又拉着林笑棠说了好一会子的话,似乎他对林笑棠的身份有所了解,虽然两人的谈话偏重于蜻蜓点水、风花雪月,但王昇话里话外的拉拢和亲近的意思很是明显。
期间,萧山令也有意无意的为林笑棠穿针引线,看得出,他是想为林笑棠和王昇这一系的人马打下一个良好的交往基础,林笑棠只得打起十二分的jīng神应对,好在王昇颇为健谈,宾主相谈甚欢。
萧山令和王昇离开的时候,林笑棠特意安排了人护送他们回到住处,接着又叮嘱郭追,明天早上派个生面孔的手下,给萧山令和王昇送去一笔路费和一些沪上特产,也算是略尽地主之谊。
也许萧山令说的不错!在回柯华的路上,林笑棠忽然间明白了他的深意,联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越发觉得今晚的这一番偶遇是大有收获。
林笑棠现在掌控了军统在沦陷区的绝大部分力量,但始终是名不正言不顺,chóng qìng总部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插过來一把刀子,林笑棠不得不始终全神贯注的防备于万一。归根结底,就是自己在国府上层根本沒有什么根基,虽说当初戴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轻视了林笑棠的存在,结果坐视了他的一步步扩张,但时间一长,这个所谓的优点便渐渐成了劣势。
毫不夸张的说,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将会是林笑棠组织的一个致命伤。目前,林笑棠是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但缺的就是人脉、关系和基础,这对于依托于军统而壮大的林笑棠的势力是个不能忽视的问題。寓公方面也有国府中的关系,但都是隐藏在水下,而且大部分都是过气的老人,根本沒有所谓的实力派人物,而林笑棠自己这方面就不用说了,那是一片空白。
所以说,要想组织的发展顺风顺水、长治久安,就必须做一些政治方面的工作了,虽然林笑棠对此一直很反感和排斥,但至少要拥有承认并支持自己的势力存在,这样,在面对chóng qìng总部方面的掣肘和破坏时,才能更有效的保证自身的安全。
注一:江西青干班。三mín zhǔ义青年团江西支团部干部训练班。蒋经国早期留苏,认可斯大林“干部决定一切”的方针。他认为“干部应当是黑暗中的明灯,狂流中的砥柱,负有转变社会风气的责任”,想在江西施展一下他从苏联学到的一套本事,作为今后政治活动的资本,培养自己的黄埔嫡系。因此回国后特别注重对干部的培养训练,1939年在南昌成立了“三青团江西支团部干部训练班”(简称江西青干班)。 ,
第一百五十三章 要杀李 先除吴
临近chūn节,南京城里大大小小的银行的都挤满了人,虽然rì子艰辛,但chūn节终归还是要过的。人们拎着各种各样的箱子,从银行取走成捆的钞票,说是钞票,其实不过是中储券或者联合券。原先存入的法币如今换來的却是这样一些东西,这也导致老百姓怨声载道,虽说如今在rì本人的打压和控制下,法币已经贬值的不成样子,但出于感情方面的原因,百姓私下里还是习惯用法币來交易和消费,
尚怀士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横滨正金银行的分行中,好不容易挤到贵宾区,看着那支长龙似的队伍,他幽幽的叹了口气。
贵宾区相较于外边虽然少了很多人,但每个窗口也都有几个人在等候。于是,尚怀士拿了一张表格,坐在角落的沙发上填写。
一个年轻人走过來,坐到了他的旁边,两人低头写字,谁也沒理会谁。
“最新消息”年轻人一边填表,一边压低了声音说道:“rì本人已经开始大肆收购法币,下一步会采取激烈措施抑制法币流通,还有,有消息称,他们正在伪造法币,准备输入国统区,搅乱金融秩序!”
尚怀士微微一点头。
“还有!chóng qìng大本营与五战区的往來情报大部分已被中国驻屯军情报机关破获,枣宜会战岌岌可危!”
尚怀士长舒一口气,“还有别的吗?”
年轻人一笑,“期望值别太高,最近rì本人加强了对情报的筛选和监管,搞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
尚怀士将表格填好,一边浏览一边轻声说道:“保险箱里有件东西,记得拿走!”
年轻人一愣,“什么啊?”
尚怀士戴上墨镜,拿过旁边的拐杖,“臭小子,今天是你生rì嘛!”
年轻人起身离开,走出两步后,偷偷的在身后用两根手指比出一个胜利的手势。
……
凌晨五点钟,林笑棠就被从睡梦中吵醒。尚芝将一封南京站发來的电报交给他,看完后,林笑棠叫來了郭追。“昨晚那两个人几时出发?”
“应该是早上七点钟!”郭追想了想,回答道。
“立刻准备车!”林笑棠命令道
……
萧山令和王昇和两个随从提着行李箱挤在长长的准备登船的人群中。一辆黑sè的轿车由远及近驶上码头,一个急刹车停在码头的岸边。
轿车的车窗摇下,露出林笑棠的脸庞。
萧山令和王昇一愣,互相看看。林笑棠冲他们轻轻挥挥手。
两人满腹狐疑的上了车。
“我这里有两份情报,想烦劳萧长官和华行兄交给应该交给的人手中!但请千万不要提到我!”林笑棠微笑道。
萧山令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王昇则疑惑的接过林笑棠递过來的纸条,仔细看了看他所说的那两份情报,隐隐约约的似乎明白了林笑棠的意思。
“佑中老弟是担心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王昇问道。
林笑棠轻松的一笑,王昇果然是个聪明人,但还是沒能完全理解自己的意思。“有这个意思,另外一层意思就是有关于两位和枣宜会战的,这些,我不太不方便说,还请萧司令和华行兄不要介意。另外,针对于第二份情报,我希望华行兄考虑到时间问題,最好直接交给最需要的人,告诉他们,目前局势还可以挽救,一句话:反其道而行之!”
萧山令和王昇一阵客套,又再三感谢了之前林笑棠送來的路费和特产 。
……
客轮开动后,王昇又再一次看了一遍林笑棠送來的情报,这才用火柴点燃,直到纸条化为灰烬,金黄sè的火光一闪即逝,却使得王昇的眼睛不由得一亮。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王昇兴奋的拍了一下大腿。
萧山令被王昇的举动吓了一跳。王昇比出两个指头,“林笑棠将情报交给我们,除了不愿意过于显示自己,还有两个用意。一是对你我表达善意,也是对咱们背后的蒋先生示好。你我都知道,目前上海伪zhōng yāng储备银行來势汹汹,委员长对此次金融风暴极为关注,第一份情报如果由我们的渠道传递上去,委员长一定对我们大加赞赏;其二,枣宜会战如火如荼,此时情报被rì军破获,无疑是败局已定,五战区必定将因此遭受重创。你我清楚,五战区都是些杂牌部队,但虎将甚多,这份情报如果由我们偷偷交给五战区的领兵大将,他们将因此获益颇多,甚至可以挽救不少人的xìng命,这样一來,我们……”。
王昇沒有再说下去,而是意味深长的看向萧山令。
萧山令宦海浮沉多年,王昇说道这个层面,俨然已经将他看做自己人來看待,接下來的意思,他完全明白,有了这份情报,他们完全可以将触角伸向军队。zhōng yāng军他们插不进去手,但五战区的这些部队,屡经大战,人员变换了不少,此时正是在其中培植势力的最佳时机。
“这个林笑棠果然不是易于之辈,萧长官,你果然是慧眼独具啊!”王昇赞叹道。
“实不相瞒,第一次见面,我就被他吓了一跳。挹江门如果沒有他,我方军民至少要多死伤一倍,我哪有那么容易全身而退啊!”萧山令则感叹道。
……
“其实我还有第四个用意!”林笑棠冲着面前的尚振声伸出四个手指,“我想保护门徒。这两份情报是他冒着生命危险传递出來的,一旦用军统的情报渠道上传,将会有很大的风险泄露。交给王昇他们,等于是送给他们一份大礼,为了保障自己的利益,他们一定会守口如瓶的!”
尚振声仔细琢磨了一下,顿时笑出了声,“能把到手的好处拱手让人的,估计也就是你林佑中能做到了!万一戴老板知道了这件事情,是一定会骂你吃里扒外的!”
林笑棠轻笑,“好了素章兄,眼前咱们是管不了戴老板如何如何了,还是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再说吧!”
林笑棠将前两天庄崇先派人來提醒,以及昨晚吴四宝和元剑锋在英雄上演的那一幕都告诉了尚振声。
尚振声不禁哑然失笑,他很奇怪,元剑锋这个人的能力已经在多次事情中被证明是一无是处,李士群偏偏不肯放手,而是继续指望他能够做出什么成绩。
林笑棠提出自己的看法,这也许就是庄崇先的高明之处,整个军情处虽然你是个冷衙门,但从上到下,全部都在他庄某人的掌控之下,至于元剑锋,林笑棠感觉那是庄崇先故意留下的一个破绽,也许不单单是破绽,或许还是一颗随时可以致人死命的毒药。
尚振声深以为然。
“目前咱们的目标,和庄崇先是一致的,暂时可以联手,一切以对付七十六号李士群为主要目标,只要是能削弱和打击对手的,我们都要去做!”林笑棠总结道。
尚振声说了一个消息。现在,李士群已经不满足于掌控一个七十六号,在刚刚成立的伪南京zhèng fǔ中,他和丁默村已近同时瞄准了伪zhèng fǔ中的jǐng政部长一职。但得到消息,丁默村较之李士群将更有优势,据说他将被任命为jǐng政部长、而李士群将被任命为次长。
这让心高气傲的李士群如何能够接受。
丁默村的后台是周佛海,于是乎,李士群将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通过派人造势和施展一系列的离间,周佛海对丁默村产生了不满情绪,对于丁默村就任jǐng政部长一职投了反对票,李士群由此成功的将丁默村拉下马來。
丁默村黯然离开七十六号,李士群正式成为七十六号的新主人。自从一上任,他便任命心腹吴四宝为jǐng卫总队大队长、林之江为行动总队大队长,其他心腹如汪曼云、万里浪、苏成德,包括王天木、陈明楚等降将也都各有封赏。
而其中最chūn风得意的莫过于吴四宝,作为李士群最信任的部下,他进一步确立了自己在上海滩的位置。张啸林死后,其产业大部分落入李士群和吴四宝的手中,而他的一些江湖声音,则全部为吴四宝掌控。
现在的上海滩,赌场、jì院、烟馆除了要到rì本宪兵队报备之外,还要到吴四宝的jǐng卫总队登机,每月并缴纳一定的费用。而吴四宝在掌控这些产业的同时,还纵容手下偷车、绑架、勒索。无恶不作,吴四宝的当如今甚至可以止小儿夜啼。
林笑棠点点头,“李士群目前如rì中天,成功离间了周佛海和丁默村,并将丁默村赶出了七十六号,接下來,他的目标一定是jǐng政部长,一旦就任,他就将会是伪zhèng fǔ中的戴雨农,权势将达到顶峰。但戴雨农的韬光养晦,他是学不來的,以他的xìng格,他的野心一定是随着官位的提升而膨胀的,所以,将來害死他的必然是他自己!”
“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悄无声息的剪除他的羽翼,而最合适的目标,无疑就是吴四宝!”林笑棠斩钉截铁的说道。 ,
第一百五十四章 高处不胜寒
周rì的上午阳光明媚,坐在洒满阳光的汇中饭店花园咖啡厅,让人忍不住有些昏昏yù睡,小提琴手卖力的演奏着,但却沒有几个人在认真的欣赏。
林笑棠小口抿着咖啡,将这段时间以來得到的关于rì军动向的情报详细告诉了对面的洪查维。
洪查维满意的吹了声口哨,对于林笑棠和他所掌控的组织的工作效率他是极为认可的,自从欧洲的局势恶化以來,美国方面就分外注意亚洲唯一的军事强国rì本的所有动向。
德意rì三国已经成为紧密的盟友,一旦德国与英法开战,俄国和rì本的下一步动作就备受关注。德国和俄国已经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而诺门坎一战之后,rì本和俄国也达成了停战协议,为此,俄国才放心大胆的从亚洲抽调了将近二十万jīng锐前往西线布防。而rì本呢,他们的下一个目标究竟会是哪里呢?是继续坚持北上,还是选择南进,与英法美争夺东南亚?这是美国人现在最关心的问題。
“老洪,出于朋友角度,我想提醒贵国。rì本的下一步战略决策很可能是南进!”林笑棠看看洪查维并不在意的表情,感觉到自己这番话有些交浅言深了,很明显,美国人一直在有意无意的回避这个问題,他们更愿意相信rì本会坚持北上战略,去和俄国人拼个你死我活,而他们显然是从所谓的绥靖政策中尝到了坐收渔利的甜头,宁愿相信自己的一厢情愿。
林笑棠摆摆手,“算了,当我沒说!”语气中明显带了些不满。
洪查维一笑,“亲爱的林,我不是不在意你的建议,但总要有些实际可靠的证据,我才能说服那些官僚们相信我们的建议是正确的,你说是吗?”
林笑棠无奈的点点头。
“现在,说说有什么我可以帮助到你的吧,我的朋友!”洪查维张开双手。
“强尼他们的训练结束以后,我想给他们一份工作合同,可以吗?”林笑棠看向洪查维。
洪查维显然來了兴趣,“为什么呢?你的部下不是都接受了训练了吗?他们留下來还有什么意义?”
林笑棠笑了,“老洪,我可不只是大山里的那些部下,还有些在海上,他们是海军陆战队的军官,我想他们海战方面的业务或许会更加jīng通吧?”
洪查维呵呵一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训练海军?你的胃口也太大了吧?”
林笑棠耸耸肩膀,“你太高看我了,不过是一支小分队而已!”
洪查维点点头,“沒问題,但你要保证,这支小分队在将來的某个时刻,要参与到美军的行动中來,当然,这只是预防万一,我宁愿这个时刻永远不要到來。”
“我明白你的意思。”林笑棠满意的回答道:“另外我还有个请求?”
“今天的最后一个,你确定?”洪查维无奈的看着林笑棠。
“我想问一下,你们在公共租界和法租界巡捕房是否安插了人手呢?”
……
一辆轿车飞快的驶向愚园路,车上的佘爱珍(注一)头发蓬乱,一脸怒火,前边的司机和保镖战战兢兢,生怕触了霉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佘爱珍喘着粗气,整理着自己的头发。一个小小的舞女竟然敢勾引自己的男人吴四宝,自己得到了消息找上门去,她居然还敢和自己大打出手。
“阿强,明天找人把那个扬子舞厅给我砸了,还有那个姓马的舞女,你知道该怎么办!”佘爱珍气势汹汹的吼道。
保镖阿强连声答应,“太太,您看,咱们现在去哪儿,要不先回家?”
“回什么家,这个样子怎么回家!去静安寺的百乐门美发厅,我去收拾一下头发!”
……
佘爱珍的轿车在越界筑路和愚园路租界分界线的关卡前被拦住。一名英国籍白人jǐng官带着两个白俄巡捕以及七八个华人巡捕在这里检查过往车辆。
白俄巡捕示意司机熄火,下车检查。佘爱珍满脸的不耐烦,“查什么查,每天从这里过多少次,也沒见你们检查过!”
旁边的华人巡捕看出这是七十六号的车辆,而车上坐着的女人正是吴四宝的太太佘爱珍,赶忙上前提醒白俄巡捕。
英国jǐng官眼睛一瞪,cāo着半生不熟的中国话骂道:“上边下的命令,从即rì起,所有进入公共租界的车辆都要检查,所有携带的武器都要扣留,不得进入租界,出了问題,是你负责还是我负责?”
华人巡捕顿时哑口无言,灰溜溜的退了下去。
白俄巡捕强硬的要求佘爱珍和司机、保镖下车检查。
佘爱珍本就是一肚子火,此时被巡捕拦在租借外,更是火冒三丈,她对着司机吼了一嗓子,“老娘车里有的是枪,理他们做什么,硬闯!”
无奈,司机只好踩了油门直接冲向哨卡。
英国白人jǐng官大惊失sè,慌忙中想旁边一跃,就地打滚,这才躲开了汽车的撞击。爬起來,声嘶力竭的喊道:“开枪,拦住他们!”
华人巡捕想劝阻,但两名白俄巡捕依然开了枪,佘爱珍的司机和保镖也咬着牙拔出手枪冲着巡捕就是一阵乱扫。
一名白俄巡捕和多名华人巡捕顿时倒在了血泊中。
英国白人jǐng官组织人手全力阻击,乱枪齐发,立刻便将佘爱珍的福特汽车打成了筛子,司机和保镖连连中弹,顷刻间毙命,汽车也一头撞向路边的民居,冒着黑烟停了下來。
英国白人jǐng官拉开车门,将已经吓得面无人sè的佘爱珍从车上抓了下來,“立刻送巡捕房关押,告她擅自冲撞关卡,蓄意杀人!”
……
静安寺的枪声震动了整个上海,不消片刻,佘爱珍被公共租界拘捕的消息便传遍了大家小巷。
吴四宝得到消息,拍案而起,立刻带着整整两卡车全副武装的手下,杀气腾腾的杀进公共租界。
而静安寺巡捕房如临大敌,从公共租界内调來了大批人手,以防止吴四宝狗急跳墙。
两批人马就在巡捕房的门前对峙着。
此时,李士群和rì本人出面了。经过一番讨价还价,英国人和法国人最终选择了屈服,两个小时后,佘爱珍被释放,在吴四宝和大队人马的保护下,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公共租界。
……
这之后的一个星期,满腹怨气的公共租界巡捕开始在租界内限制七十六号人员的活动,大批七十六号的暗探和人员被抓进巡捕房,也由此引开了七十六号和公共租界巡捕房的一场混战。
一个星期内,公共租界的巡捕被暗杀了十几个人,巡捕不敢上街巡逻,小偷与强盗横行,七十六号的人带枪在租界内耀武扬威的横行。而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当事人之一,那名英国籍白人jǐng官则在出事后便逃回了家乡,自此杳无音讯。
租界zhèng fǔ无奈,只得请求英国海军出面,由大批水兵进驻租界,才算弹压住了局面,租界也慢慢恢复了平静。
林笑棠看着这一系列的情况,频频点头,由此,租界势力与七十六号尤其是吴四宝的仇怨便解下了,以后,七十六号想在租界内肆无忌惮的活动那是再也不可能了。虽然,林笑棠预感租界迟早要被rì本人占领,但至少在目前來说,七十六号在租界内已经不能在随心所yù的做事了。
而这一布局,主要便是针对吴四宝的。他得罪的人越多,离死期便越來越近。
……
浓浓的茶香弥漫着整个房间,庄崇先将泡好的茶水递到林笑棠的手中。林笑棠看着那jīng致的茶具,顿时苦了脸,“庄先生,这还不够一口呢!”
庄崇先强忍笑意,嗔怪道:“这叫茶道,是让人体会其中的意味和意境的,不是让你來解渴牛饮的!”
庄崇先这次约林笑棠见面,其实是心中沒了底,这才跑來征求林笑棠的意见。他们的主要盟友丁默村已经被李士群赶出了七十六号,目前,除了七十六号南京站还在丁的掌控之中,其他的势力全部被李士群接受。而周佛海在李士群的一番筹划下,目前的态度也很值得玩味,大有作壁上观的意思。如果少了这两人,和李士群对抗的主要势力便只剩下庄崇先和林笑棠了,而庄崇先首当其冲要面对李士群的挑衅,他顿时感觉到了独木难支,因此立刻找來了林笑棠商议。
林笑棠轻松一笑,“庄先生多虑了,李士群这段时间的表现堪称完美,不是他改变了秉xìng,实在是形势逼人,不得不做出的选择。丁主任一旦升任jǐng政部长,那就会成为七十六号的实际掌控者,这是李士群绝对不愿意接受的,所以为了生存,他只能奋力一搏。接下來,如果我猜得沒错,就会是李士群最得意的一段时期,不出意外的话,jǐng政部长也是他的囊中物。”
“那该如何是好?”听完林笑棠的一番分析,庄崇先的脸sè就更加难看了。
林笑棠笑嘻嘻的接着说:“庄先生放心,江山易改本xìng难移,爬上更高的位子,李士群的本xìng一旦显露出來,将会是个什么局面,这应该不难想象的到吧?”
庄崇先疑惑的问道:“你的意思是……?”
林笑棠只说了七个字:“高处不胜寒!” ,
第一百五十五章 剪除羽翼
元剑锋也找过庄崇先,这点是在林笑棠的预料之中,他很诚恳的向庄崇先认错,并将自己曾经投向七十六号的事情和盘托出,以求得庄崇先的原谅。
元剑锋涕泪俱下,跪在庄崇先的面前,一五一十的交代了自己曾经被吴四宝胁迫,被迫向他和李士群提供军情处情报的事实,当然庄崇先还是显示了自己宽大为怀的胸襟,当着元剑锋的面,讲述了自己和他长辈的那点情分,并大度的原谅了元剑锋的过错。
“接下來,要如何利用元剑锋这枚棋子呢。”庄崇先问林笑棠。
“不妨先给他安排些事情做,也可以将一些东西透过他传递给七十六号,使他取得李士群和吴四宝的信任,到了关键时候,安排他做关键的事情,务求一击即中。”
……
“吴四宝手下的打手有四大金刚,这几个人都是好勇斗狠的家伙,不足为虑,最重要的还有两个人,一个叫做高志乔,外号小诸葛,是吴四宝的师爷;一个叫做岳鹏,负责掌管吴四宝所有的江湖生意,其中大部分是接管了张啸林的产业,这两个人,一文一武,是吴四宝的左右手,要想剪除吴四宝,也必须要先除掉这两个人。”
尚振声将两个人的照片粘在白板上吴四宝的照片下方,向林笑棠一一解释道。
最近吴四宝很是繁忙,一方面要代替李士群接收并消化张啸林留下的产业,但法租界和公共租界的地盘是无法染指的,尤其是这些天在与巡捕房交恶之后,七十六号在租界内的势力和生意也受到了一定的打击,英国水兵进驻租界以來,七十六号也收敛了不少。
林笑棠觉得,在这个时候削弱李士群和吴四宝在租界内的实力,无疑是最合适的。
“好好策划一下,这两个人是吴四宝的左膀右臂,除掉他们,就等于斩断了七十六号在租界内的两只手,但不可做的太过明显,针对这两个人收集详细的情报,尽量做的合情合理,不能留下咱们的痕迹。”林笑棠命令道。
……
离新年只剩几天的时间,租界里已然是张灯结彩,虽然rì子沒什么改善,但老百姓的愿望却很简单,希望过一个热热闹闹的chūn节,能在來年带给自己更多的好运气。
福山路卿月堂的暖阁里,岳鹏恨恨的将手中的牌一推,气哼哼的说道:“不打了,妈的,今天晚上手气就沒顺过,点了他妈十几炮了。”身边的莺莺燕燕赶忙依偎上來,又是倒茶,又是揉肩,岳鹏不耐烦的将两个花枝招展的女人推开,端起茶碗就是一大口,却冷不防被刚倒上的茶水烫了一下,他“扑”的一口吐出來,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打在了刚刚倒水的女人身上。
“老岳,何必呢,跟几个娘们较什么劲啊,你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大火气。”几个牌友见到岳鹏在牌桌上耍横,顿时有些不乐意了。
岳鹏此时也有些挂不住,讪讪的说道:“妈的,今天大早上起來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右眼皮跳的厉害,玩了一晚上的牌,愣是一把沒糊过,你们说邪门不邪门。”
一个牌友扑哧一笑,“你还信这个,谁不知道你岳爷,向來是天不怕地不怕,外号鬼见愁的。”
另外两个人也赶忙奉承道:“那是,岳爷现在是为大人物做事,自然是风生水起、大富大贵喽。”
几个人正在推牌之际,屋门突然被人猛的推开,呜咽的寒风夹杂着零星的雪花猛的灌进房间,岳鹏刚要发怒,却发现闯进來的是自己的手下。
“岳爷,大事不好了。”
岳鹏站起身,一把抓住手下的衣领,“小兔崽子,沒告诉过你打牌的时候不准打扰我吗,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來,小心我抠了你一对眼珠子。”
手下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辛爷,炮王带着人到码头上來闹事了,说无论如何,要让您把那两个仓库给吐出來,带了上百人,兄弟们等着您回去主持大局呢。”
岳鹏大怒,“就凭炮王那个龟孙子,算个什么东西,谁给他的胆子敢到我的地盘上闹事,走,看看去。”
岳鹏顾不上和几个牌友打招呼,转身穿上外套,大步流星出了门。
闸北的盛通码头上,已经聚集了两百多名膀大腰圆的汉子,即使是在这个寒风凛冽的夜晚,所有人依然是一身短褂,手里拿着扁担、斧头、长刀和挠钩,分成泾渭分明的两股人马,在码头上一步不让的对峙着。
岳鹏坐着黄包车风风火火的赶到码头,车还沒停稳,就一个箭步跳了下來,将外套脱下,随手撂给身后的手下,从另一名手下手中接过一对长约两尺的挠钩,飞快的赶到两帮人马的近前。
“岳爷、岳爷。”岳鹏的手下看到他的到來,纷纷向他问好。
岳鹏在自己手下队伍的最前边站好,瞥了一眼对面百十名汉子中分外显眼的一个独眼大汉,“炮王,你怎么又來了,难道你不知道我现在是在为谁做事,上次挖了你一只眼,这才过了几天哪,你又皮痒了,难道你非得让你岳爷把你的炮眼全都堵上你才甘心。”
身后的手下一阵轰然大笑。
对面的独眼汉子脸sèyīn沉,看到岳鹏出现,嘴角露出一丝喜sè,岳鹏的话音刚落,他就将手一扬,“动手。”
独眼汉子炮王身后的百十名彪形大汉亮出手中的家伙,轰然一声大喝,就冲了上來。
岳鹏一愣,这不和规矩啊,就算开战,总要先谈上两句,给彼此留条后路啊,再说,炮王这家伙上次被自己打得跪在地上求饶,这次怎么会这么强硬,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动手。
岳鹏隐隐约约闻到了一股yīn谋的味道,他下意识的向后移动了几步,将自己退到手下的人群中,同时将手一挥,“上。”两旁的手下也鱼贯而出,冲向炮王的队伍。
可还沒冲到对手的身边,炮王的队伍忽然脚下一个急刹,站住了身形,同时,队伍中迅速的扔出几十个不大的口袋,岳鹏的手下猝不及防,被那些布袋砸个正着,布袋“砰”的一声,爆出一股白sè的烟雾。
岳鹏大喊一声,“是石灰,快退。”
可已经來不及了,冲在最前边的几十名手下已经中招,全身上下被白sè的石灰覆盖,捂着双眼,惨叫不止。
此时炮王的人马已经冲到了近前,各种武器上下翻飞,失去了战力的岳鹏手下瞬间被砍翻了二十多个人,沾满了石灰的白花花的地上,一时间又被洒上了成片的鲜血,在暗夜里显得十分刺眼。
岳鹏的手下刚上來一个照面便被对方干掉了一半,剩下的人勉力支撑,但面对对方的人数优势,不一会,便节节败退。
见此情景,岳鹏也顾不上想那么多了,举起挠钩便杀了进去,虽然沉迷酒sè赌博,但岳鹏的一身功夫倒沒撂下,一双挠钩使得虎虎生风,一眨眼的功夫,便被他钩翻了好几个人,炮王的手下也被他的神勇震撼了,一时间有些混乱。
就在此时,炮王的队伍中忽然冲出一条黑影,一把薄如蝉翼的短刀就像是勾魂的使者,一眨眼的功夫,便砍翻了五六名岳鹏的手下。
岳鹏一愣,“炮王什么时候找了这样的好手过來。”
黑影冲出人群则径直向岳鹏扑过來,岳鹏眼见一道寒光向自己劈來,赶忙举起挠钩向上格挡,只听“当啷”一声,岳鹏睁大了眼睛,自己成名已久的挠钩竟然直接被对手砍断,而对方去势未绝,“噗”的一声,短刀便砍在了岳鹏的肩胛骨上,对方稍微一用力,岳鹏的脸顿时疼得扭曲起來,双腿一软,被压的直接跪在了地上。
岳鹏的手下此时都被震惊了,岳鹏的武功在闸北一带也是赫赫有名的,这两年以來也从未遇到过对手,此时却被对方在一招之间制服,这样的情景,他们从未见过。
岳鹏双手按住对方的短刀,艰难的抬起头。
面前的汉子头戴鸭舌帽,身穿一件皮夹克,鸭舌帽遮住了他大半个脸,但从岳鹏的角度,他能完完全全看到他的样子。
“你,你不是炮王的人,你是谁。”岳鹏问道。
“一个死人还需要那么多废话吗。”詹森冷冷的轻声说道,手中加力,在岳鹏的颈间一划。
岳鹏抽搐着倒在洁白的石灰上,鲜,血喷出一尺多高,他逐渐的归于平静,眼神中却不带一丝恐惧,仿佛死亡对于他來说是理所当然。
此时,岳鹏的手下已经被屠戮殆尽,。
这时,炮王才小心翼翼的靠近詹森的身边,看着詹森在岳鹏身上仔细的将长刀擦了个干净,他不禁打了个哆嗦,“这个,这个,大哥,您老交代的事,我都做好了,您看,这尾款。”
詹森回头看了他一眼,将短刀交到左手,伸出右手在炮王的肩膀上一拍,炮王身子一颤,“放心,剩下的钱已经送到你的家里了,回头你到卧室的床下一看便知。”
听完这话,炮王的表情顿时凝固了。
詹森换上一副和颜悦sè的表情,但在炮王的眼中却是更加恐怖,“我们帮你报了仇,今晚会安排你离开上海,另外还有一笔钱已经交给了你的家人,这辈子都不要回來了。”
炮王带着少许怅然若失的表情,回头看看码头上的一切,无奈的点点头。
第一百五十六章 金飘萍的复仇
上海的夜晚灯火璀璨,大街上,各种艺人的表演正如火如荼,虽战争的yīn云始终笼罩在租界的上空,但庆祝chūn节的活动在伪zhèng fǔ的刻意安排下,还是进行的热热闹闹,以此來遮掩战争对这个国际大都市的影响。
多伦路尽头的一所小宅院里,金飘萍正把玩着手里的一个小玻璃瓶,目光游离,而心头却如翻江倒海一般难以平静。
就在刚刚演出结束之后,一个陌生的男子鬼魅一样的出现在正在卸妆的金飘萍面前,他手捧着一束鲜花,说是自己的崇拜者,也是京剧票友,想和自己聊几句,但聊的内容却着实让金飘萍吓了一跳。
手中的玻璃瓶就是他交给自己的,还有整整五千块钱,他说只要按照他的话去做,自己就可以彻底摆脱那个魔鬼,彻底和这地狱一般的生活说再见,金飘萍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自己竟然鬼使神差的答应下來,全然不顾这其中的危险和后果,也许就为了那人口中的两个字,“zì yóu”。
两年了,整整两年时间,自己就呆在这所小院子里,除了戏院,哪里都不能去,曾经风靡上海的金飘萍已经成了那个魔鬼的玩物,被像只鸟儿一样锁在这个笼子里,自己的戏班、自己的生活全都被他一手毁灭了,沒到夜深人静,自己躺在他的身边,那双大手肆无忌惮的在自己的身上摸來摸去的时候,金飘萍就恶心的想吐,那个魔鬼还喜欢用皮鞭來抽打自己,除了脸上,自己的身上哪里沒有伤痕。
自己上台表演的时候,已经全然感受不到观众对戏剧的那种如痴如醉的欣赏,现在他觉得台下每一双目光似乎都在对着自己指指点点,所有人几乎都是为了來一睹上海滩有名的男宠究竟是如何妖艳和魅惑。
想到这一切,金飘萍不由抓紧了手中的瓶子,目光也变得决然起來。
门外脚步声响,金飘萍的心中一动,将玻璃瓶拢进了袖子中,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身白sè西装的高志乔走了进來,今晚的他似乎是喝了不少的酒,随着门外灌进來的寒风,飘來一阵酒气。
金飘萍微不可察的一皱眉,随即换上了一副恭敬的笑容,站起身,对着高志乔盈盈一拜,“爷,您回來了。”
高志乔的酒意似乎清醒了不少,伸手在金飘萍的脸上笑着摸了一把,“好了,这是在自己家里,哪有那么多规矩。”
金飘萍扶着高志乔在圆桌旁坐下,为他倒了一杯茶,高志乔却一把将他拉进了怀里,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宝贝儿,去给我倒碗醒酒汤,顺便将那些药煮一碗,今天晚上爷的xìng质很高,一会儿要杀到你求饶。”
金飘萍的身子微微一颤,却装出一副不胜娇羞的模样來,指了指门口,“爷,看您,又來说些醉话。”
高志乔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却见两个手下在门外探头探脑,不由得吼了一声,“你们两个,滚蛋,该干嘛干嘛去。”
两个手下讪讪的答应了一声,将门关好,退了出去。
金飘萍借势站了起來,却被高志乔轻拍了一下臀部,他回头冲高志乔嫣然一笑,清秀的模样将高志乔挑逗的心头禁不住一跳。
但金飘萍蓦地一转身,笑容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眼神中却多了无穷的杀气。
不多时,金飘萍袅袅婷婷的从门外进來,手中端着一章托盘,來到高志乔的身边,“爷,醒酒汤和药都好了。”
高志乔刚才已经灌了不少茶水,此刻酒意已经荡然无存,他将醒酒汤放在一边,径直端起那碗药一饮而尽,金飘萍赶忙为他拿來烟斗,为他点上烟丝,高志乔猛抽了一口,撇着嘴说,“这药实在是太苦了。”
金飘萍掩着嘴轻轻一笑,“爷还嫌苦呢,沒这药,爷怎么龙jīng虎猛啊。”
高志乔哈哈大笑,“小浪蹄子,笑话爷不是,等爷抽完这袋烟,看爷怎么收拾你。”
金飘萍沒再理他,转身去收拾床铺。
不大会儿的功夫,就听见高志乔叫他,“飘萍,今天这药劲怎么这么大,你看。”
金飘萍走到高志乔的近前一看,不禁吃惊的掩住了嘴,只见高志乔的裆部已经顶起了老高,尺寸较之以往增大了不少。
“许是喝酒的缘故,爷,你沒有什么不舒服吧。”金飘萍有些心虚。
高志乔大手一挥,将眼镜扔到桌子上,嘿嘿yín笑起來,“能有什么不舒服,一会儿咱们都舒服。”说着作势就要向金飘萍扑过去。
但手却停在了半空,高志乔突然感觉到腹痛如绞,金飘萍就发觉他的额头猛然间渗出大颗的汗滴,脸sè也有些发黄,“爷,你沒事吧。”
高志乔坐回到椅子上,用手用力按着腹部,“兴许是吃坏了东西,应该不妨事。”
高志乔忽然觉得嘴角湿湿的,摸了一把,在灯光下,手上竟赫然是鲜红的眼sè,他大惊失sè,刚要站起來,但就感觉肠子就像是被人生生拽下來一截一般,疼的腰都直不起來了,胯下的那根话儿,似乎还有进一步扩大的趋势,涨的他分外的难受,而且像火炭似的发烫。
高志乔好像想到了什么,他艰难的抬起头,“你,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金飘萍惊慌的向后退去,“沒,沒有,还是爷您一直吃的药啊,药还是您的手下亲自去抓的。”
高志乔猛地站起來,冲到金飘萍的面前,瞪着血红的眼珠子掐住金飘萍的脖子,“不是,一定有别的东西。”还沒说完,他就一头栽倒了地上,抽搐着,却再也爬不起來。
金飘萍捂着自己的脖子,将气息喘匀,此时的他已经感受不到一丝恐惧,看着高志乔在他的脚下挣扎着,他的心中充满了快意。
金飘萍慢慢蹲下身,小心翼翼的将高志乔翻了过來,高志乔已经面如金纸,嘴里不停地冒着血沫,吭吭哧哧的说不出话來,而他的那根东西,则依旧坚挺着。
“姓高的,我是个人,还是个男人,不是你的玩物,已经两年了,我在这儿过的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rì子,我很清楚,只要你活着,我永远都逃不出去,只有你死了,我才能过上我自己想要的生活。”
高志乔睁着眼睛,含糊的说道:“是谁,是谁。”
金飘萍冷冷一笑,“我不知道你得罪了什么人,來人只是托我带个话:做汉jiān是要付出代价的。”
高志乔的眼睛顿时睁得更大了。
高志乔已经感觉不到腹部的疼痛了,他只是觉得自己的下身还在不断的膨胀着,忽然,胯下一轻,那种膨胀感和灼热感都消失了,他也陷入到无尽的黑暗之中。
金飘萍看着高志乔的下身爆裂开來,鲜血将他的衣服染的通红,高志乔的眼睛也慢慢闭上,金飘萍还不放心,用颤抖的手指搭在高志乔的颈部,好一会儿,他才一屁股坐倒,脸上露出狂喜的神sè。
忽然间,他清醒过來,用双手使劲拍了拍脸庞,才又从地上爬起來,换上一副惊恐的表情,用力推开房门,撕心裂肺的喊道:“來人哪,高老爷爆阳了。”
两个惊慌失措的手下跑进院子,看到高志乔的惨状,顿时沒了主意,撒腿便去向吴四宝报信,而金飘萍则好整以暇的背上自己早已整理好的包裹,从后门走进了人流如织的街道。
……
不到一天的时间,高志乔和岳山的死讯便传遍了整个上海,整个租界的江湖乱作一团,各种大大小小的势力争相哄抢高志乔和岳山的地盘和产业,李士群和吴四宝暴跳如雷,明知道这是有人蓄意要对付七十六号,但从高志乔和岳山的死却查不出什么线索,炮王和戏子金飘萍在出事的当晚已经隐匿无踪,要么是逃出了上海,要么便是被人灭了口,总之所有的线索全部断了。
而租界内已经驻扎上了英法军队,七十六号再想明目张胆的在租界内横行,已是不可能了,所以一时间,七十六号cāo控的江湖势力和其他帮派在租界内打的不亦乐乎,给即将到來的chūn节蒙上了一层腥风血雨。
此时,林笑棠却找到了大谷和也,大谷和也这一年风生水起,混的着实不错,原本是后勤装备处的一个少佐军官,但由于有了林笑棠的支持,加上抛洒了大把的金钱,军衔已经荣升至中佐,成为装备处的一个主管,他已经尝到了和林笑棠合作的甜头,而林笑棠并沒有向他索取过一份情报,这也让他彻底放下了戒备。
林笑棠将两份文书放到穿着便装的大谷和也的面前。
大谷和也原本是以为林笑棠会将今年走私生意的红利给自己,却万沒想到只有这两份文书。
“林君,您这是。”大谷和也疑惑的问道。
林笑棠捻起两份文书,“这就是大谷君今年的所得,一份是四马路鹿鸣居饭庄的转让合同;另一份是zhōng yāng储备银行的债券。”
大谷和也赶忙拿起文书,仔仔细细的翻看了每一页,眼中顿时现出狂热的表情,“这些都是给我的。”
林笑棠点点头,“准确的说,你给你和秋上财团的。”
大谷和也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文书,不屑的说道:“秋上财团你我都清楚,不过是一个空壳子,林君,有什么事情您尽管吩咐,我一定全力以赴。”
“很简单,我想和宪兵队的佐佐木大佐见上一面。”林笑棠说道。
第一百五十七章 你真的愿意?
上海宪兵队长佐佐木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身材好像竹竿一般,一只鹰钩鼻子平添了浓浓的yīn鹜气息,两只三角眼似乎总在探测人的内心。
林笑棠沒想到大谷和也竟然会选择了户田津作为见面的地点,见到立花治长,他的脸上挂满了招牌式谦恭和善的笑容,一点也沒有带出惊讶的表情。
林笑棠看着桌上一个隐约的茶杯底部的水渍,不动声sè的看看立花治长,立花治长一边为三人添上茶水一边将眼神不经意的投向右侧的房间。
rì式的酒屋就是这样,每间房间中间仅以木门相隔,声音稍微大一点,隔壁就会听到。
林笑棠装作喝茶,悄悄的看看立花治长眼神所指的房间,心下恍然。
佐佐木微微欠身,冲着立花治长说道:“实在是不好意思,因为我们,要前辈暂停营业,抱歉了,您放心,时间不会太久。”
立花治长笑着回答道:“怎么会,几位都是我们的贵宾,敝会的经费又都是陆军部在提供,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立花治长退出之后,佐佐木为林笑棠和大谷和也斟上酒,“这里是隶属于黑龙会的产业,立花老板也是我们的老朋友,是我让大谷君选择这里见面的,林君应该也知道,我们宪兵队历來是这里民众的噩梦,为了不让林君有别的想法,或者说感觉到不自在,我特意安排在了这里。”
佐佐木一边说一边用眼睛打量着林笑棠的表情。
林笑棠一脸笑意,“大佐客气了,我只是个商人,虽然出身帮会,但这些年一直是以生意为主,政治上的事情我虽然关心,但还是为了生意服务,只要是生财发财,那主权的事就随便随便了。”
佐佐木一愣,他沒想到林笑棠能说出这么不计廉耻的一番话來,今天他之所以同意和林笑棠会面,一方面是因为大谷和也的面子,两人毕竟是士官学校的同学;另一方面就是因为听说的一些事情,让他对林笑棠这个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出身帮会,这恐怕并不准确吧。”佐佐木大有深意的看看林笑棠,说出一番话來,“据我所知,林先生曾经加入过chóng qìng军统组织的情报训练班,据说成绩还不错。”
林笑棠沒有丝毫犹豫,立刻点点头,“佐佐木君的消息很灵通,民国二十七年,我在长沙加入了军统的临澧训练班,这是沒错,只是后來为什么來到上海,相信您一定更有兴趣知道吧。”
“不是被派遣來到上海的吗。”佐佐木戏谑的说道。
林笑棠哈哈一笑,但笑声中却充满了仇恨和悲伤,“如果我自己來说的话,可信度一定会大打折扣,但七十六号有一个人知道我來上海的原因,佐佐木君有兴趣的话,可以直接去问问他,相信他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谁。”佐佐木紧追不放。
“傅胜兰。”林笑棠说出一个名字。
佐佐木满意的点点头,“林君够坦白。”
其实,林笑棠早已想到佐佐木会在见面之前查清楚自己的情况,他在临澧训练班的经历在自己的所有档案中都沒有刻意的隐瞒,因为这件事情有太多人知道,根本也无法隐瞒,而此后,自己來到上海的原因除了寥寥几人,根本无人知晓,至于傅胜兰,相信他会对那天在训练帮中发生的事情印象颇深,有他在,就可以成为自己后來到上海后脱离军统组织的一个有力证人!还有王天木,他不会傻到放弃自己唯一后路的地步。
一切合情合理、天衣无缝。
“那林君之前不久到临安,又和当地的救**接触是所为何來呢。”佐佐木步步紧逼,一旁的大谷和也听得有些发愣,但“救**”这三个字还是让他的身子禁不住一颤。
林笑棠恍然大悟,佐佐木的这个问題一出口,隔壁房间的偷听者的身份也就呼之yù出了,他苦笑着冲佐佐木举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沒想到佐佐木君居然连这个都知道,不过我不得不说,您对我的了解还是不够深入。”
“哦,是吗,请林君明示。”佐佐木沒想到林笑棠会有这样的回到,顿时來了兴趣。
“这件事就说來话长了,初到上海时,我举目无亲,被人抛弃的滋味不好受啊,那段时间,我尝够了生活的艰辛,迫于生计,我不得不跟随帮会做事,虽然至今沒有拜过香堂,但承蒙诸位前辈和兄弟的照顾,我才能活到今天,有点成绩之后,我曾经尝试着离开帮会,但佐佐木君应该能够了解,这根本是不可能办到的,至于救**,它的成分佐佐木君很清楚,原本就是江湖人物组成的,不怕两位笑话,我如果和他们一刀两断,那要不了多长时间,全上海的帮会就会联合起來对付我,我的这点产业一夜之间就有可能化为乌有。”
林笑棠叹着气,自斟自饮。
佐佐木轻笑一声,“林君的难处我可以理解,但其中的尺度还是希望您能够掌握,不要做出让我为难的事情。”
大谷和也和林笑棠同时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佐佐木似乎很欣赏立花治长的手艺,不住的招呼林笑棠和大谷和也品尝小菜,略微有些沉闷和紧张的气氛顿时放松下來。
“不知道林君今天约我见面的目的是……。”酒过三巡,佐佐木提出了问題。
林笑棠的要求很简单,他名下的位于租界之外的赌场、酒楼等产业目前举步维艰,想依托于佐佐木在上海的势力,摆脱沉重的负担。
佐佐木对林笑棠话中透出的意思很是惊诧,在他看來,目前上海的繁华已经恢复到站前的水准,各行各业都在蓬勃的发展,而rì本方面的意思也是要维持住上海高速的发展态势,使其成为他们势力范围内一个具有代表xìng的国际化大都市,而林笑棠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指出目前上海的工商业却处在濒临崩溃的边缘,怎能不让他大吃一惊。
林笑棠则摆出一副更为惊讶的样子,“难道说佐佐木君对此一无所知。”
佐佐木困惑的摇摇头。
林笑棠这才放下筷子,“我沒有别的意思,只是单指我旗下的赌场和酒楼以及夜总会等生意,按照规定,这些产业是需要到宪兵队登记报批的,我们已经办理了全部的手续,包括每月的税费也是一分不少的上缴,但问題是现在、现在……。”
佐佐木有些不耐烦,“林君,不要吞吞吐吐,有什么话请直接说,你放心,这里只有我们三人,不会有别的人知道。”
林笑棠面露难sè,又看看大谷和也,大谷和也点点头,“林君,在佐佐木君面前不必有顾虑。”
林笑棠很是犹豫了一番,这才下定了决心,但还是jǐng惕的看看四周,“我的赌场等产业接到七十六号的通知,必须要到他们那里再办理一次登记手续,而且每月必须缴纳费用,美其名曰保护费,只有缴纳了这笔费用,赌场等产业才可以平安无事,但这笔费用实在是太多了,竟然比皇军规定缴纳的金额足足多了三倍有余。”
林笑棠的脸sè有些发白,声音不自觉的又放低了许多,“我是做生意的,求的是和气生财,不愿意徒惹事端,因此一接到通知,便让人按照规矩执行,但这个月又接到新的通知,从chūn节过后,这保护费又要上涨,而且据说是要再涨一倍,我,我,这个,真的是吃不消了。”
大谷和也随声附和,“沒错,这件事情我也听说了,实在是太过分了。”
佐佐木皱起眉头,白了大谷和也一眼,“大谷君,我知道你和林君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但你毕竟是帝**人,这些事情你还是不要参与为好。”
大谷和也连声称是。
佐佐木扭头看向林笑棠,“真的是七十六号所为。”
林笑棠小心翼翼的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双手递到佐佐木的手中,“佐佐木君,您请过目,这是现在我名下一家赌场一个月所缴纳的保护费。”
佐佐木扫了一眼上面的数字,顿时脸sè涨得通红,“八嘎,他们竟然敢这样。”
林笑棠一脸愁容,“按照这个数字,我已经是在苦苦支撑、勉力而为之了,如果再加上一倍,说句实话,我只能关门大吉了。”
佐佐木晃晃手中的收据,“林君,据你所知,他们收取保护费的对象还包括哪些人。”
林笑棠仔细想了想,“赌场、jì院、酒楼、烟馆、舞厅,还包括一些厂家,各行各业都有。”
“那你來找我的意思是。”
林笑棠凑到佐佐木身边,“我想请佐佐木君帮忙疏通一下,帮我减免些费用,如果能正常营业,我宁愿将这些产业的一半所有权与宪兵队分享,以支持帝国的圣战。”
“纳尼。”佐佐木愣住了,“林君,这可是你的身家xìng命,你真的愿意。”
第一百五十八章 妥协
林笑棠和大谷和也刚刚离开,木门便被拉开,露出的是矢泽慎一那有些愠怒的表情。
“阁下,那个林笑棠完全就是一个见风使舵的yīn险小人,您可千万不能被他的假象所迷惑呀。”
佐佐木抬起眼角,“是吗,我哪里被他迷惑了。”
矢泽慎一一时语塞。
佐佐木指指对面的位置,示意他坐下來,“可他说的全部都是实情,你能证明他在撒谎吗。”
矢泽慎一的脸顷刻间变得通红,“我,我……”。
“支那人的劣根xìng我一清二楚,这是个喜欢内斗的民族。”佐佐木浅尝了一口清酒,将酒杯拿在手中把玩着,“而且他们对权力、美sè、金钱有着异乎寻常的热情和痴迷,我明白你所说的意思,我也能够看得出來这个林笑棠不是普通人,但请别忘了,他还是一个支那人。”
矢泽慎一疑惑的问道:“您的意思是。”
“來之前,我已经详细的看过你给我的资料,而且,我还瞒着李士群偷偷和王天木、陈明楚、傅胜兰这些人见过面,在我的面前,他们不可能不说实话,他们讲述的内容很一致,林笑棠曾经是军统的人不假,但因为卷入了军统高层之间的争斗,他被赶出训练班,为此还赔上了一个红颜知己的xìng命,事发之后,他竟然杀掉了那个始作俑者,也就是军统的一名高级军官,这也是他被赶出军统的直接原因,王天木对我说过,來到上海后,军统高层仍执意不肯放过他,他除了离开沒有别的路可以选择。”
“可这也许是支那人jīng心布置的一场骗局。”矢泽慎一还是不服气,“我麾下的忍者平助跟踪他去临安,结果一去不复返,这说明什么,说明林笑棠杀了他,为的就是杀人灭口。”
“够了,平助是什么人,跟踪需要他出动吗,平助就是一部杀人机器,试问你如果站在林笑棠的角度,难道就任由别人宰割而不奋力反击吗。”佐佐木重重的将酒杯放在桌子上。
“还有,之前我说的那些话你始终还是沒有听懂,这个世界不是只有黑白两sè,更多的则是黑与白之间的灰sè地带,你以为现在的南京zhèng fǔ就是死心塌地的与帝国并肩战斗吗,那些所谓的高官口中说着rì中亲善,心里就一定会对我们忠心耿耿吗,他们私下里与chóng qìng方面暗通款曲会告诉你我吗。”
面对着佐佐木咄咄逼人的发问,矢泽慎一高昂的头渐渐低了下來,佐佐木见状,语气也慢慢柔和起來,“你的心思我很明白,不错,林笑棠是个危险人物,但直到目前为止,我还找不出他危险在哪里,你刚刚说的骗局,我不敢苟同,军统为了一个商人要花费这么长的时间、这么多的人力物力,目的何在,究竟有何种企图,你难道不觉得很难说得通吗,我只能说,关于他的事情,你可以继续留意、严密监视,但目前需要我们做的事情太多,我感觉沒必要为了一个在政界军界都沒有基础的商人付出太多的jīng力。”
矢泽慎一无奈的点头,“嗨依。”
“我知道,你身上肩负的还有别的重任,作为你的直接长官,我从來沒有询问过,并一直将上海特高课视为**的单位,也是为了便于你能更好的执行自己的任务,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一番苦心。”
佐佐木的这一番话才算是真正说到了矢泽慎一的心里,长时间以來,矢泽慎一所执行的“金百合”计划都是rì本政界军界的最高机密,矢泽慎一虽然与佐佐木军阶一样,但宪兵队毕竟是特高课直接领导机构,掌管着整个上海数以万计的宪兵部队,特高课如果有所行动必须要仰仗宪兵队的配合,加之佐佐木从军比之矢泽慎一要早十年,所以,必要的配合、尊敬还是必须的。
“但林笑棠今天來的目的,还是有挑拨离间的意思啊。”矢泽慎一鼓足勇气,将心中最后一个疑问说了出來。
佐佐木不由得笑了,“别忘了,他是支那人,还是一名成功的商人,一个上海滩的新晋大亨,任何人损害到他的利益,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反击,更何况,这些人也是支那人,之前面对张啸林时,他一无所有都沒有退缩,更何况现在羽翼已丰。”
佐佐木劝慰道:“七十六号这两年在我们中某些人的支持下,崛起的很快,从他们身上,你我可以更清楚的看到支那人的xìng格特点,他们是皇军掌控支那的一柄利器,但刀柄一定要紧紧的握在手中,这一点,是无论如何不能改变的。”
“所以,您准备对他们略施惩戒。”矢泽慎一问道。
佐佐木摇摇头,“你我都沒有那个能力,如果我按照林笑棠的思路去强硬的打压七十六号,那不出半年,我只有两个结果,要么会被调往野战部队,要么回国,军人生涯就此终结。”
矢泽慎一睁大了眼睛,“那怎么可能,他们毕竟是支那人啊。”
佐佐木笑着摇摇头,“你太不了解政治了,但其中的关键我不会告诉你,这需要你自己去慢慢体会,我只告诉你一个细节,这些年,关东军已经自成体系,难道你沒发现,除了司令官阁下更换的频繁一些,他们的中层和基层军官基本上未曾轮换过吗,而华北和中国驻屯军呢,是否也开始有了这样的迹象呢。”
矢泽审议咀嚼着佐佐木口中的话语,似乎品味出了什么。
“这些只不过是冰山一角,你是个纯粹的军人,更是皇族,但还年轻,政治的肮脏是你远远不能体会到的,所以,我不会使用强硬的手段去迫使七十六号听从我的命令,我只要做出一个姿态,他们会明白的,我不仅对七十六号和上海的工商界都有了交代,同时,我也不介意再点上一把火,让他们斗得更凶,只有这样,他们才不会影响到帝国的大业。”佐佐木两手放在脑后,悠闲的说道。
……
房间的光线渐渐暗下來,矢泽慎一已经离开一段时间了,佐佐木自斟自饮,很快就喝光了桌上的清酒,木门被轻轻的拉开,立花治长一脸笑意的拿着一瓶酒走了进來。
“他走后,我就知道,你的这瓶酒很快就会喝完的。”立花治长径直坐在了刚才矢泽慎一的位置上。
佐佐木懒洋洋的接过酒瓶,为立花治长也倒上一杯,“前辈,來陪我喝一杯吧。”
立花治长酒到杯干。
“我开始想念家乡了,这个时候一定很热闹,神社的游行,午夜时分寺庙的钟声、还有酱烤秋刀鱼。”佐佐木的眼神忽然有些湿润。
立花治长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向往,但转瞬间就黯淡下來,“不会了,应该不会再有了。”
佐佐木的酒杯到嘴边一滞,“为什么。”
立花治长苦笑着又喝了一杯,“家中昨天來信,我的孙女刚刚被征召到兵工厂做事,她才十四岁啊。”
佐佐木喃喃道:“这是为了圣战,为了帝国能够光耀亚洲啊。”
立花治长的表情变得有些yīn冷,但忍住了沒说话。
佐佐木似乎沒察觉到他的变化,依然在自言自语,“只要能获得战争的胜利,帝国就可以再至少兴旺百年,甲午中rì之战、rì俄战争,不都是这样吗,我们的牺牲一定会有价值的。”
佐佐木一边品着清酒,思绪却回到了刚刚和矢泽慎一的对话上,的确,现在所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上海还沒有完全占领,最繁华的租界依然在欧洲人的手中,沒了租界,上海就不完整,欧洲的大战迫在眉睫,一举一动也牵动着亚洲战场,区区一个林笑棠的确不足为患,再说,他的目的不外乎是赚钱,就从他到上海以來的所作所为就可以看得出來,不过是一个首鼠两端,大发国难财的软骨头而已。
佐佐木感觉到矢泽慎一那里还有关于林笑棠的事情瞒着自己,要不然,他不会出动麾下最得力的忍者去跟踪林笑棠,但那些对自己來说都不重要,矢泽慎一的使命,佐佐木略知一二,那还是在南京之战以后,特别宪兵队在南京被攻占后,在第一时间将整个城市的财富席卷一空,他们的任务大概就是如此,所以,矢泽慎一与林笑棠之间的恩怨离不开财富两个字,这些东西是完全提不起佐佐木的兴趣的,他关心的,只有眼前的这场战争。
但,有那么容易吗,战争已经持续了好几个年头,帝国的财政频临崩溃、军队越打越少,面对着广阔的河山,每一个rì本军人都或多或少的产生了无力的感觉,而现在,关东军自称体系,一批少壮派军官把持着其内部的一切军政大权,甚至有架空司令官的可能。
佐佐木深深的感觉到,帝**队正在被一点一点的腐蚀,就如同他不敢全力打压七十六号一样,明知道他们在破坏帝国的占领计划,制造不安定因素,但他们身后的那批军人,是佐佐木一个宪兵队无论如何也无法抗衡的,目前來说,他只能选择jǐng告,或许也可以称作妥协。
黑暗中,两个人就这样无言的相对而坐。
第一百五十九章 田甲申
一个礼拜之后,王晟通过自己的渠道给林笑棠送來了消息,他之前送给王晟的两份情报,一份已经由他们直接转到了chóng qìng最高领袖处,一份则秘密发送到了第五战区的几名高级将领处,而且要求他们绝对保密。
送至委员长处的那份关于rì本人伪造法币的情报的效用目前还未可知,但那份rì军破译五战区和大本营之间密电的情报却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枣宜会战,rì军的主要目标就是攻克宜昌,宜昌是入川的门户,距离chóng qìng只有不到五百公里的距离,具有极重要的战略地位,rì军一旦占领宜昌,便可对chóng qìng以及西南大后方造成严重威胁,有利于rì本方面对chóng qìng进一步强化威逼态势,为此rì军倾尽全力,抽调了十余万jīng锐部队对第五战区发动全面进攻。
林笑棠的情报到达第五战区的时候,**一方已经显现颓势,rì军的东西两支大军已经分别突破九江、泌阳等处防线,如果不是rì军同样损失惨重,后续物资紧缺的话,**主力在枣阳一线便要面临rì军的两面夹击。
第二阶段,rì军得到补给之后,旋即对宜昌一线发动猛攻,由于已经破获五战区同大本营之间的往來密电,因此,rì军对**动向了若指掌,rì军了解到第三十三集团军主力被调往襄河以东,而河西防线空虚,仅有集团军司令部率领的直属部队两万人驻守,因此,rì军趁夜渡河,妄图以以优势兵力消灭集团军司令部。
而此时的第三十三集团军司令官张自忠将军(注一)已经接到王晟传递來的情报,针对已经泄密的军事部署,张自忠听从了林笑棠“反其道而行之”的建议,当即与部属化整为零,分散突围,放弃河西阵地,转移到河东,以河东的优势兵力围歼rì军第十三师团,之后,火速西进,配合友军对正在河西搜寻张自忠下落的三十九师团进行反包围,重创其主力部队,由于**装备低劣,重武器缺乏,最终未能拖住困兽犹斗的三十九师团,张自忠也在战斗中负伤。
rì军遭受惨败,恼羞成怒之下,开始对宜昌进行猛烈攻击,并出动航空队对宜昌一线进行狂轰滥炸,宜昌最终失守,枣宜会战结束。
林笑棠的情报虽然未能改变枣宜会战的最终结局,但却让**避免了重大的伤亡,尤其是第三十三集团军得以保存有生力量,为**留下一支抗rì武装的有生力量,最重要的是,虎将张自忠在这场战役中只是受了轻伤,得以全身而退。
……
佐佐木也沒有食言,之后便给七十六号的李士群打了招呼,这让李士群不由得一惊,当即答应全部免去林笑棠旗下产业的所有收费,同时心中也是惴惴不安,毕竟现在是rì本人在做主,他们四下里将伤害工商业当做了摇钱树,rì本人一旦追究起來,就算上面有人撑腰,也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好在佐佐木并未深究,只是说受人所托,帮助林笑棠解决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才让李士群和吴四宝安心了不少,立刻答应每月的收费中将划出一部分來专门提供给宪兵队,但在心中却将林笑棠恨到了骨子里。
李士群暗暗下令给元剑锋和吴四宝,让他们两个分别盯紧庄崇先和林笑棠,一旦发现他们有什么动作,立刻回报。
……
大年初三的这一天,林笑棠的柯华迎來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农民银行的顾树育轻车简从悄悄的來拜年。
之前七十六号和军统在上海的“银行大血战”已经悄然的拉上了帷幕,chóng qìng方面已经接受了南京伪zhèng fǔ的和谈条件,承认伪zhōng yāng储备银行的成立,同时将四大银行压缩在租界以内,局势一旦再度恶化,将全部撤往chóng qìng。
四大银行中以农民银行的损失最小,这其中林笑棠的插手干预和暗中帮助功不可沒,而此后,董氏家族的南洋发展银行已经与农业银行建立合作关系,这无疑为农业银行向海外拓展业务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所以,顾树育这次是受董事会的委托,以拜年为名专程前來感谢。
林笑棠看着手中的那份礼单和支票,不由得一笑,“贵行和顾先生实在是太客气了,这次的事情是寓公出面,我无论如何不能袖手旁观的。”
顾树育心领神会,“林先生放心,寓公那里,我们自然会有所表示,只是这次要不是林先生出面一力维护,我们银行的损失当真是不可估量啊,况且,如果不是林先生出面,我们又哪里有机会能与董氏家族开展合作呢,所以于情于理,我们都是要感谢的。”
林笑棠满意的点点头,“这只是个开始,贵行是国内银行界的翘楚,以后免不了要互相扶持啊。”
顾树育连连点头,“借用杜老板一句话,闲话一句。”
两人相对大笑。
又说起四大银行的下一步打算,顾树育长叹一声,目前的局势尚不明朗,欧洲的战火一旦点燃,如果英法战事失利,那不可避免的要影响到中rì战场,到时候,还不知道会面临什么样的局面,但四大银行在上海的rì子恐怕是要倒计时了。
正说着,尚芝轻轻敲门进來,看到林笑棠正在和客人聊天,不好意思的一笑,“少爷,昨天我和小姐去逛街,听她说起,您的玉牌的链子有些磨损,就帮您又买了一条,要不,您把玉牌给我,我帮你换上。”
林笑棠点点头,伸手摘下玉牌,就要递给尚芝。
一旁正在喝茶的顾树育一眼瞥见林笑棠手中的玉牌,顿时來了兴趣,“林先生这是随身带的物件,一定是块珍品吧。”
林笑棠笑着看看玉牌,“哪里,应该值不了多少钱,不过却是家兄的遗物,因此才时刻佩戴在身上。”
“可否容我一观。”顾树育忽然说道。
林笑棠一愣,顾树育明知道这是自己大哥的遗物,却执意要拿來观赏一番,似乎有些不太礼貌,虽然林笑棠心中有些不快,但还是将玉牌递给了顾树育。
顾树育察觉到林笑棠的不虞,赶忙解释道:“林先生不要介意,我只是突然觉得这块玉牌有些眼熟,这才冒昧的要來一观。”
林笑棠有些发愣,这块玉牌是当年大嫂给大哥的定情之物,这么多年一直跟随者大哥,从未对外示人,顾树育怎么会看着眼熟。
顾树育接过玉牌,放在手心里,翻來覆去看,当看到玉牌背面隐约的字迹时,眼睛蓦然一亮,“我想起來了。”
“在哪里见过。”林笑棠追问道。
顾树育这才慢慢的将自己所知道情况道來,原來,农民银行的总部原先在南京,南京陷落后,这才迁往上海法租界,在迁移的过程中,银行所有对外出租的私人保险箱的相关资料也都全部搬往上海,农民银行在南京多年,这项业务庞大而繁琐,由于战乱,很多原先的客户都失去了下落,但为了对客户负责,在搬迁之后,农民银行还是将所有的保险箱全部与保存的底册进行了比对,部分失踪、未缴纳延期费用的保险箱被统一封存起來,而顾树育便是这项工作的负责人。
令顾树育感到眼熟的,便是这块玉牌的形状,是一轮弯月,可以说这种形状的玉牌还是比较少的,一看便知是专门定制的,而顾树育恰巧就在失踪保险箱用户的资料里见过这个形状,因为形状奇特,所以他才会留下深刻的印象。
“当时,在一份客户资料中,我见过这个形状的图章,现在看來,是不是就是以这块玉牌为章,盖下的图样呢。”顾树育走到林笑棠身边,“还有,林先生,您看着上面的字迹,有一个很明显的农字,一看到这个字,我就确定这块玉牌或许就是当初的那个图章,再加上后边的这三个字,我几乎就能完全确定下來了。”
顾树育指着三个模糊不清的小字,“田甲申,我可以确定在失踪客户的资料中见过这个名字。”
林笑棠腾地站了起來,一把抓过玉牌,“你是说这是个人名,田由甲。”
顾树育自信的点点头,“这个名字很怪异,所以我的印象很深,这些失踪客户的资料我看了很多遍,有些是在战乱中去世的,我们还通过访查找到了他们的家人,将客户封存的物品交到他们的手中,毕竟我们银行业,信誉是第一位的,这些客户的物品就算要一直封存下去,也是绝对不能丢失或遗弃的。”
“那这个田由甲的物品,现在还可以找得到吗。”林笑棠急切的问道。
“一定可以找到,这些都在我们的仓库中封存着,有专人看护,只要林先生拿着这快玉牌到我们那儿核实一下,如果确定玉牌就是当年的印章,那封存的物品随时可以提取出來。”
林笑棠一屁股坐回座位里,心cháo起伏,沒想到,玉牌的秘密就这样被解开了。
第一百六十章 前尘
上海农民银行总部的后院中,紧挨着锅炉房有一个面积不算很大的仓库,一名戴着老花镜的五十多岁的银行老员工,抱着一本装订好的底册,领着林笑棠和顾树育來到铁门前。
老员工摸出一串钥匙,找了半晌才算找到相匹配的钥匙,随着铁门吱呀呀的打开,一股尘土和发霉的味道扑面而來,呛得林笑棠和顾树育两人顿时一皱眉头。
“自打从南京搬來上海之后,这些东西便封存在这里,好些rì子沒打开了,两位别介意。”老员工带着歉意说道。
三人迈步走进仓库,径直來到门前的一个小隔断间,老员工打开了仓库的电灯,仓库里顿时一片明亮,仓库里堆积着足足六排二十多米长的保险箱架子,当然,已经铺满了尘土,甚至偶尔可见惊起的蝙蝠飞起。
老员工拿了块抹布将桌子擦干净,这才将底册放在桌子上,一页一页翻查起來,沒多大功夫,老员工将翻开的底册推到两人面前,“顾经理,您看,就是这个吧。”
顾树育看了看,点点头,将底册递给一旁的林笑棠,林笑棠接过來一看,沒错,客户姓名正是“田甲申”,而签章的地方是一个月牙形的图章,上面隐约可见几个熟悉的字迹。
老员工拿出一块印泥,交给林笑棠,林笑棠将玉牌蘸了印泥,盖在空白处,老员工拿到等下仔细对照,良久,对两人说道:“沒错,纹路包括字迹完全一致,请这位先生填写一个表格,登记一下证件,我这就把保险箱取出來。”
老员工搬了一把梯子,就打算去取保险箱,走了两步,又停了下來,对林笑棠说道:“这个客户的保险箱当年就是经我的手封存的,所以这两个人我都有印象。”
正在填写表格的林笑棠一个激灵,赶忙扭头,“老先生,可否说一下当年的情况。”
老员工一笑,将梯子放在门边,林笑棠将香烟让给他,三人來到门外,就在门前的长凳上坐下,老员工这才将当年的情形娓娓道來。
“那是南京陷落之前大概三个多月的时候,那天下午,沒什么顾客,我就在总行的保险库的休息室里打瞌睡,外边大堂的经理忽然找到我,说是有客户要租用保险箱,我这才慌慌张张的爬起來,跑到前边。”
“客户是两个人,一个有四十岁左右,西装革履,戴着眼镜,一看就是斯文人,另一个穿着白sè的长衫,像个教书先生,年轻,估计也就三十岁左右。”
说到这儿,老员工扑哧一笑,“那两个人神神秘秘的,说要存些东西,其实我认识那个穿西装的。”
“哦,他是谁。”
老员工绞尽脑汁想了想,“他是zhōng yāng金库的,好像姓、姓,对,姓周。”
“周朝坚,是他吗。”林笑棠赶忙问道。
老员工一拍脑袋,“对,就是他,看我这记xìng。”
“另外一个年轻人我不认识,不过话说回來,倒是和先生你有几成相似。”老员工一指林笑棠。
林笑棠心中明白,这是大哥和周朝坚一起來农业银行租用保险箱。
“之后,两个人很痛快的交了费用,填好了资料,随后就到后边的保险库密室存放东西,这我们是不能在场的,我看过资料上的名字,当初还想着,那或许是跟随周先生一起來的年轻人的名字,只是签章处很特别,盖了一个那种形状的签章,当时他们是缴纳了两年的费用,可是随后不久,我就听说了消息,那位周先生被人打死了,而那个年轻人也从此再沒露过面。”
林笑棠手中的烟头渐渐燃烧至尾部,直到烧到他的手指,林笑棠不自觉的抖动一下,这才将烟头扔在地上。
这时,老员工已经将一个满是尘土的保险箱抱了出來,顾树育将林笑棠领至办公楼一个带铁门的房间,这才和老员工一起退了出去。
一直在等候的郭追和焦达站在了门前守候,林笑棠将门关上。
深绿sè的保险箱静静的躺在桌子上,仿佛在等人來开启它所隐藏的秘密,林笑棠轻轻拂去上面的尘土,拔出匕首,撬开箱子上的锁,双手微微颤抖着将箱子盖打开。
箱子中沒有多少东西,一把小号的马牌撸子,两个弹夹,两叠美金,一张破牛皮,两张信纸。
破牛皮似乎是一张地图,画满了山川河流的标线,林笑棠粗略的看了一下,似乎这张地图是指向山中的某处秘密地点,但地图明显是人手绘出來的,而且执笔者显然是个军事方面的专家,所以像极了部队中用的军事地图,但目前还无法确定这幅地图到底指的是哪个区域。
破牛皮地图的下方是一串数字,应该和这个秘密地点有着某种联系。
林笑棠又拿起那两张信纸,发现那其实是一份名单,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将近一百个人的名字,只看了两眼,林笑棠便恍然大悟,从中他赫然发现了刘保家、陈嚣、秦汉等名字,当然还有大哥林笑君、周朝坚和白起的名字。
这应该便是军官俱乐部的名册。
林笑棠将屋里的灯全部打开,仔细的看着这些人名,又从中发现了58军一个姓闵的名字,这应该就是二狗所联系的那个闵团长。
但随即,林笑棠便发现,这些人名,其中很多上面已经划了一道横线,林笑棠心下黯然,这应该就是那些已经牺牲的人。
林笑棠掏出钢笔,默默的将大哥、周朝坚以及闵团长的姓名从名单上划去。
而这样一來,除去白起和北平站、天津站目前吸纳的前军官俱乐部的成员,名单上便只剩下两个孤零零的名字。
林笑棠看着那两个名字以及标注的所属区域,若有所思。
……
从房间出來后,林笑棠向顾树育再三叮嘱,一定要对今天的事情保密,顾树育轻松的一笑,“林先生放心,这两天我就会先期返回chóng qìng了,银行搬迁已成定局,至于那个老员工,我可以带着他一起回chóng qìng,这样一來,上海就再沒人知道这件事情了。”
林笑棠长出一口气,随即命令郭追在顾树育两人离开之前要严密保护,必要时可以安排人一路护送他们回chóng qìng,到了chóng qìng以后,就由那里的潜伏小组负责继续保护。
……
回到柯华,林笑棠将从银行中拿來的东西全部放进了自己的保险箱中,至于那份名单,林笑棠干脆烧了它,上面目前依然健在的人只有三分之一了,而绝大部分已经加入了北平站和天津站,白起是***那边的人,剩下的两个名字,其中一个是林笑棠听说过的,但他目前究竟是敌是友还沒办法确定,所以,只能先放进心里边。
大哥林笑君的确是在隐藏什么东西,这一点是林笑棠现在已经可以确定的了,藏在保险箱中的东西只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这才留下了线索给其他军官俱乐部的成员,只是大哥和周朝坚未曾想到,他们竟然先后出了状况,或许大哥在出事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将玉牌紧紧的抓在手中。
可是,他为什么不将这些线索告诉二狗呢,二狗自从闵团长阵亡之后,一个人孤零零的跑到天目山中做什么呢,那份地图与天目山会有什么联系吗。
整个事件载入抽丝剥茧般一点点揭开,但带來的却是更多的疑问,想着这些,林笑棠感觉到脑子都快要被炸开了。
尚振声匆匆的敲门进來,“老板,狗仔队回报,万全有动作了。”
“哦。”林笑棠顿时來了jīng神。
这两天,万全已经又换了一个隐藏地点,竟然接手了一家小旅馆,这家旅馆在闸北的一个棚户区,说是旅馆,其实只不过是一个车马店,是专供外地的行脚商人和走南闯北的江湖人歇脚的,但令人惊诧的是,万全接手以后,这家旅馆竟然在一夜之间多了四个伙计,而且全是生面孔,而在住店的客人中,狗仔队也发现了一点端倪,昨天晚上,旅馆里住进了几个人,据说是由打云南來的商人,但狗仔队混进旅馆的人员却真真切切的听到其中为首的一人竟然在不经意间说出了四川方言。
旅馆紧邻一个废旧的仓库,原先是码头的粮仓,之后被废弃,狗仔队发现,万全和伙计、以及几名云南商人半夜时分曾经在这里出现过。
“这么说,万全那边将会有所行动。”林笑棠将伙计和商人的照片交还给尚振声。
“应该沒错。”尚振声晃晃手中的照片,“我打算派人连夜将这些照片送往chóng qìng,一份交给寓公,一份交给咱们的潜伏小组,双管齐下,查清楚这些人的底细,咱们暂时不要打草惊蛇,这些人做事情谨慎的有点过分,一旦惊动他们,估计就要再次冬眠起來,到时候,就不好办了,你看如何。”
“多洗出來一份,交给我,我这边还有些可靠的门路,也可以查一下。”林笑棠忽然想到了白起和潘其中,他们的情报系统也可以帮忙查查。
但到目前为止,北平的周思静还是沒什么动静,莫非,万全此次的行动与他沒什么关系。
正在恍惚间,办公桌案头的电话响了起來。
第一百六十一章 毕业实习
令林笑棠感到惊喜莫名的是,电话居然是周思静打來的,这也正印证了那句老话,“说曹cāo,曹cāo到。”
周思静在电话中说的很含糊,但总的意思林笑棠听得出來,之前两人说过的那桩生意要提前,一个礼拜之内,周思静就会亲自压货到上海,他要求林笑棠准备好接货地点,同时尽快安排将货物运往四川。
放下电话,看着林笑棠的一脸笑意,尚振声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不会这么巧吧,真是周思静打來的,这么说万全的异动真的和他有关。”
尚振声仔细想了想,“不用问,北平一直处在咱们监视之下的联络点一定又恢复了,但沒见那个顾大明的茶楼老板和万全联系,会不会,他们直接已经派了人过來。”
正说着,尚芝进來报信,北平站常欢的手下和上海站秘密联络,他们暗中跟踪那个茶楼老板顾大明于昨晚來到上海,顾大明已经住进了位于闸北的一家旅馆,他们一面严密监视,一面和上海站取得了联系,要求支援。
林笑棠和尚振声四目相对,同时笑出了声。
林笑棠吩咐尚芝,立刻让北平站的人员撤下來休息,全部监视工作都交给狗仔队执行,再派出十名jīng干人员,以便和狗仔队分批轮换休息,实施全天候不间断的监视。
……
闸北的旅馆后院内,墙上已经被挖了一个暗门,直通后边的仓库,万全带着从北平赶來的顾大明和那群商人的头领,从暗门进入到仓库。
随着万全合上仓库的电闸门,仓库里新装的灯泡全部亮了起來,商人头领看了看仓库的面积,点点头,回头问万全,“这里的容量够吗。”
万全摇摇头,径直看向了顾大明。
顾大明也跟着摇摇头,“别问我,我只是周先生的联系人,这批货的数目多少我一概不清楚。”
商人头领顿时一皱眉,“那周先生到底找了什么人帮咱们來运这批货。”
顾大明还是摇摇头,“周先生吩咐过,不该知道的事情一概不要问。”
商人头领有些恼怒,“什么都不清楚,怎么做生意。”
顾大明看都沒看他,冷冷的说道:“有一点我很清楚,这批货是你们需要的东西,如果你们不满意,可以随时终止交易。”
万全赶忙解劝,“顾先生,你别误会,我们也是为了安全起见,事关重大,小心点总沒差错啊。”
顾大明的语气这才缓和了下來,“周先生也明白这其中的重要xìng,所以才如此的谨慎,听他的意思,他找的是一个在北平和上海都有些势力的人物,私交关系也不错,为了保险,他甚至骗过了这个负责运货的人,也就是说,运货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一批什么样的货物,这下,你们总该放心了吧。”
万全和商人头领对视一眼,这才如释重负,赶忙换上笑脸,将顾大明引到旅馆的客房摆上酒菜,开始推杯换盏。
……
“裴中岩-商人头领-万全。”林笑棠仔细推敲着这几个人之间的关系,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三人是属于一系人马,但货物的提供方,也就是周思静背后的人目前还无法确定、他们两批人究竟在做着什么交易,这些还不得而知。
尚振声则站在了林笑棠办公室的黑板前边,这块黑板也是林笑棠特意让尚芝找來的,就挂在自己的办公室中,平时遇到难題时,就将主要人物和关系列在黑板上,画出一个关系结构图,说不定就能从中找出什么关联來。
尚振声跟在林笑棠身边时间长了,也学会了用这种方法推敲问題,发觉果然容易开拓思路,因此推崇备至。
他将这件事情中的几个人物的姓名全部写在黑板上,双手抱肩,眉头拧成一个疙瘩,苦思冥想其中的可能。
林笑棠从办公桌后边走出來,两人就站在黑板前边,林笑棠口中叼着一支烟,拿起粉笔,在周思静名字的背后画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尚振声也点上一支烟,两人就在这烟雾缭绕之中苦苦思考,一时谁都沒有说话。
良久,尚振声忽然扔下烟头,将周思静一方的名字用一个大圆圈全部圈起來,林笑棠看着他的举动,眼光落在黑板上,尚振声则微笑着看着他。
不多时,林笑棠的眼睛一亮,“素章兄,你的意思莫非是先不要管周思静这一边。”
尚振声点点头,现在,周思静身后的势力始终沒有露出一点端倪,与其在这里苦苦猜测他们是谁,倒不如先搁置在一旁,专心考虑如何应对万全这一方面。
“万全和这个商人头目是两个关键人物,只要控制住他们,也许就可以挖出幕后的人來,但他们两个也有很大的可能仅仅是两个无足轻重的棋子,抓还是不抓,抓了之后怎么处理,这是个问題。”尚振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真如素章兄所言,他们只是两个小卒的话,抓他们就沒有什么实际意义,一來他们不能够提供有价值的线索;二來周思静这边也会彻底断了线,杀一个周思静简单,但如果想要搞清楚他们两批人的真实目的那可就不容易了。”林笑棠回应道。
“我來打个比方。”尚振声显然进入了状态,在房间里四下找着东西,终于找到了一根鸡毛掸子,顺手抄在手里,用尾部的木棍指着黑板,那架势就像林笑棠记忆中讲的兴起的大学教授。
“假如我们能想办法将这两批人都蒙混过去,也就是说,成为这两批人之间联系的枢纽,那一切问題就都迎刃而解了,关键是,这样做的难度太大,万全是知道我们的存在的,如果知道是我们负责运货,一定会立刻终止交易,我们……。”
“等等。”林笑棠突然大喊一声,将尚振声吓了一跳,林笑棠感觉到脑子中忽然好想抓住了些什么东西,情不自禁的说出了口,“万全知道我们,如果晓得是我们在帮周思静运货,一定会放弃交易,但现在,交易还在继续,那就说明,说明……。”
“说明顾大明并沒有将运货人的信息告诉万全方面,换句话说,也很有可能是周思静根本沒有将运货人也就是我们的信息告诉给顾大明。”尚振声的思路瞬间便跟上了林笑棠的节拍。
林笑棠摸着下巴,“周思静之前在商会的年会上本意是想让白七爷做商会会长的,难道说,当时他心里合适的运货人就是白家老号,可谁知道,竟然被我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给截了胡,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开始对我感兴趣。”
尚振声双手一拍,“沒错,这样一來,整个事情的脉络就清晰了很多,周思静一直沒有合适的运货人选,也能证明他们和万全方面是第一次交易啊。”
林笑棠忽然诡异的一笑,“素章兄,七十六号和特高课的人是不是还在监视着我们。”
尚振声一愣,“沒错,风雨不改,这帮孙子倒挺有耐xìng。”
林笑棠拿起抹布,将黑板上的字迹擦了个干净,又在黑板上画了两个圆,“这是周思静和万全两帮人。”接着,又在两个圆圈之间画上一条笔直的横线。
“两个圆并沒有交集,如素章兄你刚才所说,我们可以想办法,将这两帮人联系起來,万全和商人头目是其中的关键点,必须要牢牢的掌握在手中。”
尚振声思忖着这其中的步骤,不禁摇摇头,“这难度有些太大了吧,两面现在都还隐藏在水下,弄不好就要前功尽弃,他们随时可以放弃目前的通道啊。”
林笑棠深有同感的点点头,“沒错,我们并不清楚这两批人是不是在上海还隐藏了什么实力,贸然动手只能打草惊蛇,唯一合适的机会就是他们交易的时候,这次交易的重要xìng对于他们双方來说都是显而易见的,也只有在那个时候,他们才会毫无保留将所有的实力都显现出來,这也是我们下手的好时机。”
“所以,我打算找些人來帮忙。”林笑棠的嘴角露出狡猾的笑容。
尚振声眨着眼睛,“你是说七十六号和特高课。”
“沒错,这帮人既然一直在处心积虑的找我们的把柄,这次咱们就大大方方的将机会送到他们手上,借用他们的手,将局面搅乱,咱们也好趁机下手啊。”
尚振声会心一笑,“既然如此,那军情处庄崇先那里,咱们也不妨透露些消息过去,当然,是通过别的渠道,既然要乱,多一只手,总比两只手要强的多啊。”
林笑棠点指尚振声,“素章兄,你太不厚道了。”
但计划还是要完善的,尤其是还需要一些生面孔來在其中穿针引线,林笑棠果断的命令尚振声立刻给天目山雷震所部发报,抽调训练班的冯运修等几人火速赶往上海,这几个人都是北平的名门子弟,气质谈吐都很适合此次的任务,再说,这也正是最合适的实习机会。
第一百六十二章 尽在掌握
元剑锋急匆匆的办公室出來,迎面正好撞见刘骞,刘骞笑嘻嘻的打了个招呼,元剑锋只是心不在焉的点点头,随即下了楼。
刘骞站在楼梯拐角,透过窗户向楼下看去,元剑锋的身影刚刚从大门口消失,立刻便有一辆黄包车跟了上去,刘骞这才放心的回到庄崇先的办公室。
“他出去了。”庄崇先问道。
刘骞冲庄崇先和宗飞点点头,“已经跟上了,应该是和李士群的人联络。”
“何必这么麻烦呢,既然他已经死心塌地的投靠了李士群,再将他放在咱们这儿,迟早是个祸害,找个机会把他赶出去就行了。”宗飞有些不解。
庄崇先的眼中闪过一丝yīn冷,“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机会我和林笑棠都给过他,自己不知道珍惜那就真的是自寻死路了。”
“还有这次传出來的风声,从始至终都透着诡异,从北平來的这批东西到底是什么,是谁要在上海交易,是不是某人布下的一个局,这些咱们都不清楚,所以一定要小心谨慎,通过元剑锋把消息散给七十六号,也能让他们帮咱们试试这趟水,有了结果咱们再动手也不迟。”
……
上海福州路的宜chūn堂是一所名声在外的jì院,这里的姑娘也是上海滩身价最高的之一,饭局、牌局包括过夜的费用也都不是一般人能负担的起的,但这两天标价最贵的两个院子和最红的几位姑娘却同时被人包下,这些年,涌入上海的外乡人rì益增多,其中也不乏腰缠万贯的暴发户,因此,此类烧钱的行径在上海滩是屡见不鲜。
从北平而來的周思静就是一掷千金包下这里两所院子的豪客,此时,他正站在院子的门口发呆。
周思静其人是一早便已投靠了rì本人的,早在卢沟桥事变之前,就被rì本人相中,花了大价钱将他收买过來,此后便一直为rì本人做事,北平抗战中,他将二十九军的军事情报源源不断的泄露出來,也由此得到rì本人的赏识,这些年在北平伪zhèng fǔ内也是顺风顺水、颇受重用。
但期间和rì本情报机关的往來一直未曾中断,而这次的任务就是最初引荐他加入到情报机关的那个人安排下來的,虽然他已经调任至关东军就职,但交代下來的任务,周思静仍是不敢怠慢,自打接受这个任务以來,周思静就察觉到这件事情有些不对头,明明都是rì本人的地盘,但对方却神秘之至,并要求周思静守口如瓶,这让周思静百思不得其解,包括选中林笑棠作为运货人,这也是他请示了关东军方面,而对方又对林笑棠进行一番调查之后才点头同意的。
周思静本能的意识到这件任务的危险xìng,他甚至猜想,自己是不是卷入到rì本人内部的争斗当中了,而这件事情结束之后,rì本人会不会杀自己灭口。
想着这些未知的因素,周思静的背上不觉满是冷汗。
门口的侍卫打断了周思静的思路,将他让进院子的正厅,上了茶水之后,便掩上了房门。
搬來这里之后,周思静便应这次rì本人的首领的要求,将所有的佣人全部赶了出去,一应事务都由他的部下來承担。
恍惚间,一个身影已经从后堂走出來,看见周思静发呆的样子,不禁一笑,“周先生,想什么这么入神啊。”
周思静猛的一抬头,刚忙站起來,“高岛先生,您來了。”
高岛挥手让周思静坐下,屋子里弥漫的女人脂粉香味似乎很是让他享受,惬意的坐在周思静对面的位置,“周先生,这次行程安排我很满意,上海不愧是繁华的都市,就连女人也要比东北那里的强上许多啊。”
周思静不自然的笑笑,“高岛先生客气了,安排在这里下榻,也是因为这种地方鱼龙混杂,很适合隐蔽。”
高岛满意的点点头,“货物已经从旅顺港出发,这两天就会到达上海,我们是需要和运货人见一面了。”
“但一定要注意保密,上海这边特高课和七十六号的眼线很多,咱们的行动不能惊动他们。”
周思静站起身,“高岛先生请放心,我一定小心从事。”
周思静刚要出门,却被高岛叫住,“周先生,恕我直言,你用不着胡思乱想,专心做事,我们是不会亏待朋友的。”
周思静身子一震,点头称是。
看着他的背影,高岛轻蔑的一笑。
……
矢泽慎一看着手中的照片,脸上的肌肉有些扭曲,“八嘎,这群混蛋來上海到底想干什么。”
羽田空已经在几天前回到上海,她已经恢复了特高课中佐的身份,也结束了长期的潜伏工作,正式回到特高课就职,这是矢泽慎一的安排,羽田空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接受下來。
之前,她已经将自己在北平被绑架的事情告诉了矢泽慎一,但并沒有说出林笑棠也牵扯到其中的事情,当听到羽田空说怀疑是关东军的间岛特设队所为时,矢泽慎一不禁勃然大怒。
矢泽慎一将照片递给羽田空,“看看吧,这群家伙已经将手伸到了上海。”
羽田空看看照片上的男子,茫然的摇摇头,她并不认识这个人。
“这个人叫高岛介”,矢泽慎一向羽田空介绍道:“隶属于关东军间岛特设队,是特设队的主官之一,之前曾在华北驻屯军任职,两年前申请调去了东北,这个时候却突然出现在上海,是什么目的。”
“还有,关东军应华北驻屯军的邀请,派出大批人员赶赴北平,目的是要清剿城内的抗rì分子,相信,高岛他们就是趁这个时机混入关内的。”
羽田空提醒矢泽慎一,“可他们在绑架我的时候,提到了一批南京的黄金,看來他们是想以我为人质,逼迫您说出那批黄金的下落。”
矢泽慎一勃然大怒,“这群蠢货,他们是要造反吗,竟然算计到那批黄金,他们是要背叛天皇陛下吗。”
话一出口,矢泽慎一顿时察觉有些失言,他讪讪的看看羽田空,有些泄气的坐了下來,“美芽,有些事情涉及机密,请恕我不能直言相告,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这些混蛋伤害到你。”
羽田空离开之后,矢泽慎一当即命令手下严密监视已经到达上海高岛介等人。
矢泽慎一的心头沉甸甸的,他沒想到,高岛等人已经将注意力放到了南京的那批黄金身上,这些年來,关东军已经自成体系,他们占领东北已近十年,牢牢掌控了那里的资源的人力,统制派与皇道派的争斗已经蔓延到rì军的各个阶层,关东军也不例外。
而一直以來,天皇支持的统制派在这些年的争斗中稳居上风,压制住了皇道派咄咄逼人的气势,但关东军的中下层军官也正是皇道派在陆军中最坚定的支持者。
“难道说,他们将目标投向那批黄金,也与上层之间的争斗有关。”矢泽慎一不禁猜想到,“可他们來到上海,是为了什么,难道目标还是在我的身上。”
想到那批黄金,矢泽慎一不禁长叹一声,这批黄金的下落始终是他心头的一块伤疤,当年在南京,所有关于这批黄金下落的任何线索,全部被战争一手抹平了,直至今rì,这批黄金的下落还是一个谜,林笑君和他的兄弟们誓死守卫的那个秘密就像一个鬼魂,始终缠绕着矢泽慎一,只要一想起这件事情,林笑君当年的嘲笑声便会在他的耳边回响。
……
正月十五的晚上,潘其中派人将一个文件袋送到林笑棠的手中,说明是林笑棠前些rì子托白起打听的人的资料。
林笑棠眼睛一亮,赶忙拆开了文件袋,果不其然,里边正是万全和那个商人头目的资料,万全,原名阮敬中,就职于武汉及稽查处,武汉沦陷之后,便失去了踪影,被列入失踪人员,商人头目,名叫宋伯达,隶属于六战区情报组,但属于编外人员,并不在国民zhèng fǔ的编制之内,所以也就无法顺藤摸瓜的找到他的直接上级,但这两人有着一个明显的特征,或多或少都和研究系人马有着联系。
如果推测成立,这些人的背后很有可能就是一直隐藏在幕后的裴中岩,裴中岩目前还牢牢掌控着国防部二厅,想要安插几个人手,对他來说,那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但他和周思静之间有什么关系,两人又交易的是什么,这点令林笑棠很是困惑。
据林笑棠的情报,周思静和十几个人已经在几天前就赶到了上海,但却一直沒有和自己联络,处于什么目的目前还不清楚,但林笑棠已经成功的将他们引到了七十六号和特高课的视野之内,当然也包括那个不甘寂寞的庄崇先。
特高课忽然加大了对周思静等人的监视力度,这点是林笑棠沒有想到的,或许是矢泽慎一又发现了什么。
总的來说,局面还在掌控之中,现在,就等周思静主动來咬自己的鱼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