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风云际会
车贤国在西域三千佛国之中,其实并不属于大国。若是和三千佛国的核心,金顶国相比,大概就是燕国和大羲相比差不多。但是车贤国的名气在三千佛国之中排名第二,仅次于金顶国。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圣地之一孔雀明宫就在车贤国内。金定国金顶山上有雷池寺,是佛宗第一圣地。而车贤国的孔雀明宫,地位也就差了那么一点点。
最主要的是,孔雀明宫都是女尼。传闻孔雀明宫第一位掌教法尊原本是雷池寺的弟子,只是因为是女身,所以一直被压着。她放言说,佛陀说众生平等,若男女都不平等,哪里来的众生平等?离开雷池寺后,她选择了三千佛国之中距离金顶国最远的车贤国开始传教,用一百二十年,孔雀明宫声名大振。
孔雀明宫的掌教法尊也是转世寻来的灵童继承,但这次不是。是还健在的掌教法尊,准备将法尊之位传给许眉黛。
以孔雀明宫的底蕴,哪怕许眉黛在大羲也算是高手之中的高手,若是被选为法尊的继承者,怕是也难以脱身。
车贤国的都城,就修建在孔雀山下。自国都城有一条山路直上孔雀山,山巅便是孔雀明宫。
每年来孔雀明宫朝圣的人都络绎不绝,有不少从大羲过来观光的游客第一目标也都定在车贤国。大羲距离金顶国何止万里,要想去雷池寺的话实在太过艰难。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孔雀明宫才会越来越昌盛。
杜瘦瘦手里攥着一个烤馕,里面卷着刚刚烤好的羊肉,吃的顺嘴流油:“真香。”
他往左右看了看,眼神一个劲儿的放光。
安争当然知道杜瘦瘦为什么这样,因为他发现车贤国的女子......都是细腰大屁股。对于杜瘦瘦来说,这就是圣地啊。
玄庭法师似乎对进入车贤国稍稍有些抵触,虽然一路上遇到的行人看到她都会附身施礼,但眼神里多多少少都有些疑惑和淡淡的排斥。车贤国是女子至上的国家,国王是女人,朝中文武大臣也都是女人。所以当初孔雀明宫的第一位掌教天尊选择在这,也不是贸然而来。
这里的女子穿的大部分都是白纱长裙,白纱遮面。但是上衣都很短,露出纤细的腰肢和肚脐,腰肢以下的弧度逐渐放大,走路的时候那扭动的丰-臀对于很多男人来说都是致命的诱惑。因为车贤国地处沙漠之中,一年四季都很热,所以这里的女子穿的衣服也都很薄很透,白色的灯笼裤掩藏不住那圆润的臀部和修长的美腿,阳光照耀下,这一切美景又都变得更为清晰。
安争瞥了一眼杜瘦瘦:“你嘴里原来流的不是油,是他妈的口水。”
杜瘦瘦一本正经的说道:“古书上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这是追寻美的眼光,有什么不可以吗?”
安争耸了耸肩膀,伤口还有些疼。
安争一直留意着四周的环境,他知道赫连小心不会轻易放弃的。为了那些天昊宫的女弟子,赫连家也算是损失惨重。以赫连小心的性子,轻易放弃报复安争才是怪事。
安争和杜瘦瘦因为不了解西域佛国的事,所以对于过路的人对玄庭法师都那么尊敬也觉得是理所当然。哪怕就是守城的官军,看到玄庭之后都会附身施礼。而挚诚的信徒,看到玄庭法师之后,甚至会拜倒在路边。双手朝着天空放在地上,而额头贴在地面上。
杜瘦瘦用肩膀撞了撞安争:“和尚怎么这么大的身份?”
安争摇头:“也许只是敬佛?”
杜瘦瘦道:“不知道......不过和尚的来历肯定了不起,不然为什么连大羌国的王对他也是客客气气的?大羌国可不算是三千佛国之一,纵然信佛,但比其他诸国要差的多。”
安争:“见识长了啊,了不起。”
杜瘦瘦:“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道理你懂吗?让我来告诉你吧......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意思是,像我这样根本看不下去书的人,又贪玩,还有钱,所以就到处浪,然后还要有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安争:“当初说出这句话的老先生,若是知道你这样解释,说不定能气活过来夜里找你聊聊。”
杜瘦瘦的眼睛在大街上那一片白皙的腰肢上游走,可是丝毫也不猥琐。安争都不明白,这个人的眼神看着女色怎么还能那么干净。用杜瘦瘦当初自己的解释就是......我是欣赏,不是流氓。
安争往前走,突然被路边一个人拉住胳膊:“远来的客人,要不要买我一件东西带回你的祖国,送给你的好友?我的东西都是开过光的,每一件都很厉害.....”
安争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真特么蹩脚。”
卖东西那个人瞪了安争一眼:“你大爷的,赶紧好歹买点,我在这三天没开张了。”
安争真想把这个人脑袋上的头巾拽下来:“陈少白,怎么哪儿都有你?!”
那个留着大胡子的小商贩,居然是陈少白!
陈少白抚摸着自己的大胡子说道:“你为什么不感动呢?反正要是我被人万里迢迢的追寻着找来,一定会感动的痛哭流涕。虽然不能以身相许,但好歹送个几万两银子花花还是有必要的。”
杜瘦瘦可没安争那么大耐心,伸手去抓陈少白的胡子。
陈少白:“死胖子!”
杜瘦瘦:“死人妖。”
陈少白感觉自己找到了对手似的,掐着腰站在那看着杜瘦瘦:“来来来,本少爷和你理论理论。我说你死胖子,是因为你的真的胖。你说我死人妖,这就有些不礼貌了。”
杜瘦瘦:“你傻啊,谁跟你讲礼貌了。”
陈少白问安争:“你带着这个死胖子出门就是为了解闷儿的吧?”
杜瘦瘦往前一挺肚子:“胖爷是他的守护神。”
陈少白幽怨的看了安争一眼:“负心汉。”
安争一摆手:“滚滚滚......都滚。”
玄庭法师停下来,回头看到安争和陈少白说话,眼神微微一凛,手心里居然有一团紫金色的光华闪烁。陈少白似乎是感受到了威胁,向后跳了一下:“和尚,干嘛?”
玄庭法师微微皱眉:“魔?”
陈少白愣住:“和尚厉害......”
他往前凑了凑:“和尚,你想发财吗?你这眼睛似乎有些不同寻常呢,要不这样。咱俩合伙开个买卖,就管看生男生女怎么样?营销交给我,诊断交给你,赚了银子咱俩对半分。我感觉用不了多久,咱俩就能富可敌国。”
玄庭法师的眉头皱的更深:“为什么你不怕我?”
陈少白撇嘴:“为什么怕你?”
玄庭:“原来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魔......也罢,那么多年过去了,妖也好,魔也好,都是过眼云烟。这车贤国最讲众生平等,你只要不作恶,我就不杀你。”
陈少白看着安争:“杜瘦瘦跟着你是给你解闷儿的,这个和尚是你带着给杜瘦瘦解闷儿的吗?”
杜瘦瘦连连摆手:“可不是,他屁股不够大。”
玄庭法师叹息一声,举步继续前行。
一路上的人都在朝着他行礼,他都为微微颔首示意。
陈少白拎着一大包东西跟在安争后面:“这和尚来头不小。”
“你怎么知道?”
“你对佛宗一点儿了解都没有?”
“没有。”
“来,大爷免费给你上一课。看到和尚穿的白衣了吗?那叫圣莲素衣,是佛宗第二代弟子才有资格穿的衣服。知道第二代弟子的含义吗?佛陀真正亲传的弟子只有四个,在佛宗之中地位超然。第二代弟子,指的就是佛陀的四位弟子亲传的弟子。一般来说,雷池寺的事务,都是这些第二代弟子负责的。这个和尚身上的圣莲素衣绣着金色万字符,说明他是......”
安争看向陈少白:“是什么?”
陈少白挠了挠头发:“忘了。”
杜瘦瘦:“噗......”
陈少白:“听屁音像是燕国人啊。”
杜瘦瘦:“原来是老乡。”
三个人一路上打屁跟在玄庭法师后面,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玄庭法师指着一个方向说道:“那边有车贤国的驿站,接待各国官方的来人。我要去孔雀明宫,不方便带着你们。”
安争抱拳:“若是见到了我的那位朋友,麻烦大师告诉她一声我来了。”
玄庭法师脸色有些迟疑,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好。”
安争好歹也是燕国国公的身份,虽然驿站的接待可能连燕国都没有听说过,但国公的身份毕竟在货真价实,驿站的人也没敢担待。
三个人住进驿站,陈少白换了一身衣服站在门口伸了一个懒腰:“异域风情,美女如云,天空啊那么蔚蓝,沙漠啊金灿灿。这里有美酒啊还有牛羊成群,这里有.....”
杜瘦瘦蹲在门口:“也不知道这儿烤的大羊腰子是不是更好吃。”
陈少白:“俗!太俗了你......晚上咱俩出去转转。”
杜瘦瘦:“嗯嗯......外焦里嫩,香喷喷。”
正说着,隔壁房间有个大胡子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眼神似乎有些不善的看了杜瘦瘦他们一眼。本来安争坐在窗户上晃荡着两条腿看杜瘦瘦和陈少白逗闷子,看到那个大胡子男人的时候,安争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陈少白敏锐的感觉到了安争那一闪即逝的脸色变化,凑过去问:“怎么了?”
安争压低声音道:“刚才出来那个大胡子,是大羌国的一个将军,叫哈亚虎。我路过大羌国的时候在皇宫里见过这个人,只怕是冲着我们来的。”
陈少白:“你这一路上留下的孽债还真是不少。”
安争:“一会儿打起来我就把你当暗器扔出去。”
正说着,几个身穿大红色长袍的人快速的走进了另外一间屋子,那身红色长袍格外的惹眼。长袍上有金线绣着的流云图案,仿佛还在流动一样。
安争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幽国神会。”
可这还没完,安争看到驿站对面那间屋子的窗户推开,窗口站着一个身穿蓝色锦衣,胸前有金色图案的男人。屋子里似乎不止他一个,穿着基本上都一样。
“赵国的皇宫禁卫金鳞卫。”
安争的疑惑越来越重,嘴角忍不住往上挑了挑:“这地方真是让人惊喜啊。”
他的话才说完,几个身穿黑色锦衣,上面绣着飞鱼图案的人快步而入。看到这几个人的时候,安争的眼神明显变了。
陈少白呦了一声:“大羲明法司的人。”
第三百二十章 滚去拿钱
安争和杜瘦瘦陈少白三个人都属于那种绝对坐不住的人,再加上驿站里居然住着这么多的各国高手,包括幽国神会,大羌国的一位将军,赵国的皇宫禁卫金鳞卫,甚至还出现了大羲明法司的人,这显然不正常。
安争打算出去看看情况,除了自己之外,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情况把这么多高手都引来了。他走出驿站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多看了几眼那些明法司执法使进去的屋子,也能从那屋子里感受到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神。
没有人可以理解安争对明法司的感情。
安争他们出门之后不久,大羌国的将军哈亚虎就带着一群人也出门了。不紧不慢的跟着安争他们,肆无忌惮。
杜瘦瘦回头看了一眼,厌恶道:“这些家伙怎么会比咱们还先一步到了车贤国?我就不信他们是德赫亚达派来串门的,要不是奔着咱们来的,我明儿就改名叫杜胖胖。”
陈少白:“那这不是改名,是还愿吧?”
杜瘦瘦瞪了他一眼:“在幻世长居城的时候,怎么没觉得你嘴巴这么碎呢。”
陈少白:“那个时候的你,有资格见我吗?”
杜瘦瘦:“信不信我现在一屁股把你坐死。”
陈少白:“真是......你对屁股的追求已经不只是对女人这一方面啊。”
正说着,前面几个人骑着几头妖兽横着在路中,为首的那个人用极为轻蔑的眼神看了安争他们一眼:“这是从哪儿来的野狗啊,也是闻着味道过来准备捡骨头的吗?我现在给你们一个滚出车贤国的机会,天黑之前给我消失,不然我让你们消失。”
杜瘦瘦气笑了:“这位大爷,您是?”
说话的那个人看起来二十岁上下,穿一身锦衣,相貌看起来应该是中原人。骑着的妖兽是一头裂变虎,品级不算低,是白品中阶的妖兽。裂变虎顾名思义,战斗的时候可以裂变出一头分身,虽然实力稍微弱些,但是凶悍难缠。
这个年轻人很白,病态的白,一看就是酒色过度的人。他低着头俯看杜瘦瘦,冷笑着说道:“我是韩国金家的人,话我只说一次,赶紧滚。”
韩国在赵国西南,和大羌国也有很小的一部分接壤,大部分和赵国以及大羲接壤。韩国因为算是和大羲距离最近的小国,所以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优越感。出门的时候,那范儿比大羲人还要骄傲。
而且因为说话的发音和穿着上基本相似,所以很多韩国人出行的时候,都会说自己是大羲人。当然,他们是绝对不会拿出自己的通关文牒来证明的。
因为在大羲明法司的缘故,安争对韩国人还是稍稍有些了解的。韩国最大的家族是王族,金姓,韩王叫金载正,还算是个不错的国王,因为地处十六国边缘,所以征战较少,国力比燕国和赵国都要强不少。
安争哦了一声:“金家的人......我和你们有什么矛盾吗?”
那金家的年轻人忍不住哈哈大笑,猖狂之极:“这些杂碎居然还敢在我面前装傻,谁他妈的不知道现在来车贤国的人,都是冲着那些秘宝来的?原大羲天昊宫宫主许眉黛,被选为孔雀明宫的新一代掌教法尊,所以曾经所用的俗世法器拿出来拍卖,以示斩断尘缘......”
他眯着眼睛看着安争他们的打扮:“瞧着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野路子的人,真以为这些事和你们有关系?该滚滚,这里不是你们这些穷酸野种来的地方。我告诉你,大韩金家出手,那些秘宝法器我要定了。谁拦我金斜恩的路,我就让谁死。”
安争也不生气,语气平和的说道:“你误会了,我们不是冲着什么天昊宫法宝来的,我们只是游玩至此,随便逛逛街。”
金斜恩冷哼:“少他妈的跟我扯淡,我见到你们从驿站出来的。你们入住的时候,登记的是燕国人。一个快要灭国了的疲敝地方跑过来的野杂种,不配和我同居一处。我再说最后一次,要么滚,要么死。”
陈少白耸了耸肩膀:“反正我不是燕国人,我要是的话绝对不忍了。”
杜瘦瘦突然往前冲了出去,一拳砸向金斜恩坐下的那头裂变虎。金斜恩跋扈惯了,没想到杜瘦瘦居然敢突然出手。他在韩国的时候向来说一不二,此时杜瘦瘦居然反抗,让他的怒火腾的一下子就升腾起来。
他拉着裂变虎往旁边跳了一下,然后伸手一指:“弄死他们!”
跟着的几个金家侍卫催动妖兽往前冲,杜瘦瘦一拳没打到裂变虎正在气头上,看到那些侍卫冲上来,哪里管那么多,直接迎上去一顿拳打脚踢。
这些侍卫的修为其实都不弱,但是杜瘦瘦身上有紫金品的甲胄护体,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金斜恩越来越气,催动裂变虎冲向杜瘦瘦:“咬死他!”
足有三米大的裂变虎张嘴朝着杜瘦瘦的后颈咬了过去,眼看着那张大嘴就要咬住杜瘦瘦的时候,裂变虎向前冲的身子突然硬生生的定住了。坐在裂变虎上的金斜恩怒视过来,看到安争气定神闲的一只手抓着裂变虎的脖子上一把毛,把裂变虎按在那了。
“你们找死!”
金斜恩召唤出来一把金光灿灿的法器,看着像是一根金锏,从气息上来判断,居然是一件金品初阶的法器。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居然一出手就把金品法器召唤出来,足以说明金斜恩这个人的弱智。
金锏横扫,一股锐利的劲气扫向安争的脑袋。金斜恩出手就是奔着杀人去的,丝毫也没有留手的迹象。
与此同时,裂变虎扭头朝着安争就是一口。
安争身子一转绕到了裂变虎的另一侧,避开金锏。金锏上带出去的劲风,直接把不远处的铺子扫荡的坍塌下来。安争避开金斜恩的一击,裂变虎的脖子上突然冒出来一个鼓包,然后又伸出来一颗脑袋,一口咬向安争。
安争迎着那猛虎的脑袋,一拳砸了下去。那虎头之大让人觉得心里发寒,白品妖兽已经足够让人害怕,可是安争拳头上的力量更让人害怕。拳头上隐隐有雷电之力,一拳正砸在裂变虎的鼻子上,直接把裂变虎的那颗脑袋砸了下去,砰地一声把地面上的石头撞碎了一块。
金斜恩暴怒:“野杂种!居然敢还手!”
他向一侧一拉裂变虎,裂变虎的身体随即分裂开来。他骑着的裂变虎往一侧跳出去,另一只裂变虎晃悠着脑袋站起来,然后朝着安争一声咆哮。
“叫他妈的什么叫!”
安争按住那裂变虎的脖子,一拳一拳的砸下去,直接把裂变虎的脑袋镶嵌进了地面之中。地上铺着的坚硬的石板,全都碎裂了。
“白品的妖兽,也敢放肆。”
安争这一顿暴揍,直接把裂变虎脑袋打碎了。他手掌如刀往下一切,将裂变虎坚韧的皮毛切开,然后手伸进去抓住脊椎骨往外一拉,硬生生把一串骨头拽了出来。那只手再次伸进去,在裂变虎的身体里摸索了一会儿,把白品的妖兽晶核拽了出来。
他拿着那晶核看了看,然后擦干净收起来:“给善爷收集点西域孜然味的妖兽晶核尝尝。”
一头裂变虎被杀,金斜恩的眼睛都红了:“你他妈的居然敢杀我坐骑!我要灭你九族!不管你是哪儿的人,不管你是谁,我要让你全家死绝。”
四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虽然离着远,但是朝着金斜恩指指点点的声音,让金斜恩的怒火越来越旺盛。
他往前一指,试图让剩下的裂变虎冲过去。可是安争的手上还有刚才那头裂变虎的血,剩下的这头不敢往前上,一个劲儿的往后缩屁股。金斜恩暴怒,金锏抡起来砸在裂变虎的脑袋上,直接砸了个稀碎。
他从裂变虎的尸体上跳下来,朝着安争就冲了过去。
“在别人家里尚且这样跋扈作恶,在韩国也不知道多少人被你欺辱。”
安争身子骤然消失,两世双生树的作用让安争轻松瞬移出去。金斜恩扑空,回身就是一击。他没有看到安争,也不管安争是不是在身后,疯狂的一击朝着远处的人群就扫了过去,那些百姓不懂得修行,怎么可能挡得住这金锏上的修为之力。
当的一声!
一面圣鱼之鳞化作的巨盾挡在那些围观的人身前,将金锏上释放出来的修为之力全部挡住。
安争看着那些吓傻了的围观者微怒说道:“看热闹不怕死?”
可是那些车贤国的当地人,根本不知道他说的什么,见他出手挡住了那个恶徒的一击,竟是全都鼓起掌来,噼噼啪啪的声音还很热情。
安争低低骂了一句,然后再次瞬移出去,从背后一把抓住金斜恩的衣领,然后举起来往下一按。
砰地一声!
金斜恩的后背都被砸进石板之中,碎裂的石头缝里的边角刺进他的后背,疼的他啊啊的哀嚎起来。安争一把将他的金锏拽过来,然后强行抹去了金锏上金斜恩留下的血脉之力,随便收进血培珠手串里。
“我是个打劫的,现在拿了你的东西,还想拿你的命。”
安争一拳砸下去,直接把金斜恩的鼻子打歪了。
金斜恩张嘴就骂:“我操-你-妈的有本事打死我,打不死我,我调集韩国百万大军,灭了你燕国弹丸之地。让你燕国寸草不生,让你燕人永世为奴!”
安争叹息:“打错了,不该你打鼻子。”
他站起来,一脚踩在金斜恩的嘴上,直接踩掉了好几颗牙齿。金斜恩疼的哎呦哎呦叫着,满嘴都是血。这样的人以为自己王族的身份可以让所有人都害怕自己,王族的身份也是他做恶的保护-伞,所以从不曾害怕过什么。在韩国十恶不赦,到了外面还以为人人都怕自己。
安争的脚一次一次落下,直到把金斜恩的嘴踩的比他名字还斜。
那些本来和杜瘦瘦颤抖的侍卫看到主子被人打成那样,哪里还有心思和杜瘦瘦打,全都冲过来试图把金斜恩救回去。
安争一屁股坐在金斜恩身上,拳头举起来示意要打,那些侍卫连忙站住,没人敢继续靠近。
安争笑着对那些侍卫说道:“我这个人好说话,现在你们去取十颗金品灵石,五十颗红品灵石,三百颗白品灵石来换,给你们半个时辰的时间。若是迟了,过一分钟,我就从他身上撕下来一块什么东西。”
他一摆手:“滚去拿钱!”
那些侍卫面面相觑,留下一个人看着,其他人转身就跑了出去。
第三百二十一章 圣堂
杜瘦瘦愣在那看着安争,然后揉了揉眼睛:“我怎么觉得这场面似曾相识啊。”
然后他看向陈少白。
陈少白撇嘴:“看我干吗?”
杜瘦瘦说的当然是在沧蛮山幻世长居城里的时候,安争一个人撂翻了所谓的恶霸会几十口人的壮举。那个时候的安争刚刚重生,以瘦弱之躯一个人将恶霸会干倒的事到现在杜瘦瘦提起来还是一脸的激动。
金斜恩的脸都是歪的,嘴巴里也剩不下几颗牙了。他依然还想叫嚣,因为他骨子里就是这样的人,奈何说不出来话。一张嘴就往外流血,还没准呛着自己。
“趁着你的手下回去拿钱,你想想自己有什么可以让我不杀你的理由。”
安争看着金斜恩问了一句。
金斜恩嘴里挤出来几个字:“别让我抓住你,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安争耸了耸肩膀:“我知道你现在还以为我不敢杀你,哪怕这不是在韩国你也以为我不敢杀你。可我这个人从来都不愿意说谎,我想杀你。”
金斜恩的眼神闪烁着,他看着安争那平静的脸色,忽然间明白过来,安争是真的要杀他的。
他挣扎着起来,跪下磕头:“不要......不要杀我,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你刚才要的东西,我让他们如数都给你。不不不,我加一倍。”
安争问:“你爹是韩王?”
金斜恩连忙点头:“是......我是韩王的第四子。”
安争道:“让一个已经快六十岁的人失去儿子,应该是一件很痛苦的事。知道我为什么让你的手下去拿灵石吗?我不是想要让你拿那些灵石换你的命,我是想告诉你,你拿多少灵石都换不了你的命。”
“现在回答我,你做过什么事,能让你觉得你今天可以不死?”
安争认真的问。
金斜恩紧张害怕的全身都在颤抖,张嘴发出我我我的声音,可是什么都说不出口。是啊,他有什么让自己可以不死的理由吗?在韩国的时候,如果他不是韩王的儿子,可能早已经被人打死几百次了。
韩王算是个不错的过往,唯独对后代的纵容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安争听说过韩王那几个儿子为非作歹的事,也曾以大羲明法司的名义派人去,让韩王约束。明法司的人到了之后,韩王确实严加管教了一阵,但很快就又再次放纵起来。
安争摇头:“看来你没有。”
“不......不要杀我!”
安争一脚侧踢,正中跪在那的金斜恩的脑袋,这一脚的力度之大,直接将脑壳轰碎。
“作恶者,无论身份,无论地位,视恶而判决,你该死。”
安争冷冷的看了一眼那具尸体,转身就走。杜瘦瘦追在后面,陈少白看着那倒下去的尸体,然后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安争。
“我以为你真的要那些灵石呢。”
“不要。”
“那你为什么让人去取?”
“恶人自有恶人磨,那些金斜恩的手下都是这些年他作恶的帮凶。他们拿着那么多灵石来换金斜恩的命,这城里有的是人见财起意的。”
“你真是个恶棍。”
“对于恶棍来说,我是恶棍。”
安争他们渐行渐远,几个身穿黑色锦衣,衣服上绣着飞鱼图案的年轻人站在那,看着安争离去的背影怔怔出神。
“好像......”
“是啊,好像。”
一个明法司执法使摇了摇头:“如果不是确定他不可能是咱们的首座大人,看他的行事风格,真的会以为是首座大人回来了。可是......”
另外一个执法使叹道:“不可能的,大人已经死了。大人死了之后,咱们明法司名存实亡。现在只能做些打探消息的小事,再也没有以前那样除恶务尽的权利和勇气。之所以还留着咱们明法司,只是因为需要这样一个衙门存在吧。”
“宫里的圣堂逐渐接替了咱们明法司的所有职责,也许咱们明法司以后连做打探消息这些小事的权利都没有了。”
“唉......做好咱们的本职事吧。”
几个人转身,离去的背影显得那么落寞。
不远处的角落里,幽国神会的几个人看着安争的背影,其中一个人垂首道:“司座大人,为什么你对这个人这么感兴趣?”
“因为他值钱。”
被称为司座的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留着山羊胡,看起来面相倒也和善。只是眼神里,总是有一种让人厌恶的东西在闪烁。他叫庄动,神会四司的司座之一。在神会之中,地位仅次于掌教。
“大羌国的人给这个人标价十万两黄金,现在看来,价格给的低了。”
庄动转身:“去问问那个叫哈亚虎的,价格提升五倍,人我来杀。如果价格不动的话,我对这件事没有兴趣了。”
他手下的人立刻点头:“属下这就去办。”
庄动往安争他们走的那个方向走,一边走一边说道:“这次的事,按照道理燕国的人根本不可能知情。因为消息到了赵国就被赵王截留了,而且车贤国派出的使者,根本分不清是齐楚燕韩赵,只是往赵国那边把消息一送,然后人就走了。赵王的女儿刚死不久,他怎么可能会通知燕国消息。但是安争身份是燕国的国公,而且是杀死赵王那个女儿的直接凶手......就算我不动手,赵国的那些金鳞卫也不会不动手。”
他手下一个神会神使点头哈腰的说道:“司座,这么说您是有什么妙计了?”
庄动笑了笑:“这次赵国来的人,是赵王的弟弟苏缪,这个人和赵王的关系很好,既然金鳞卫的人盯上了安争,那么显然苏缪是打算出手的。让大羌国那个哈亚虎加价,然后引赵国的金鳞卫去杀安争,咱们把钱拿了。这件事和神会当然无关,银子我自己留一半,你们分剩下的一半。”
那神使连忙陪笑着说道:“大人应该留就成。”
庄动微微皱眉:“原来你还真打算跟我分银子?”
那神使脸色一变:“不敢不敢,属下不敢。”
庄动道:“据说这个安争带走了天昊宫所有的女弟子,说不定是奔着许眉黛来的。谁也不知道安争和许眉黛什么关系,不过传闻许眉黛曾经在离开大羲之后去过燕国......咱们先不急着动手,让赵国的人去蹚浑水。万一安争和许眉黛真的有什么关系,孔雀明宫那边动怒,火自然烧不到咱们头上。”
安争这边,他发现四周监视着自己的人越来越多了。
“咱们好像来错了地方。”
陈少白一边走一边说道:“这地方都是你的敌人,我在这个时候出现简直是义薄云天。安争你要是不给我磕一个,我都想给自己磕一个了。”
安争:“你要是没有什么图谋,你会来车贤国?”
陈少白:“我去你个没良心的,你遇到危险我什么时候不是第一时间出现?就算是花钱雇的保镖,也没有我这么尽心尽力的。”
杜瘦瘦点了点头:“你要说他对你这不是爱,我都看不下去。”
安争:“你们俩滚远点......现在四周都是想干掉我们的人,能不能认真点?”
陈少白道:“现在看来这事有点不简单了,许眉黛为什么让齐天通知你来?难道她不知道你那点修为根本救不了她?所以我觉得,她让你来,根本不是指望着你救她。而突然来了这么多幽国的,赵国,甚至还有大羲的人,只怕这件事背后藏着什么惊天大阴谋呢。”
安争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总觉得许眉黛让齐天通知自己来不是巧合,哪怕没有齐天的通知,可能许眉黛也会想别的办法。
“不管怎么说,既然来了,人能救还是要救的。”
杜瘦瘦回忆了一下:“那个许眉黛的美,是不在人间的美。”
陈少白:“没见识。”
三个人一边走一边说,看起来轻松,可三个人都将戒备提升到了极致,随时都能出手。不过那些暗中观望着的人,显然也不打算贸然出手。除了韩国王族那个金斜恩白痴一样的跳出来,所有人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安争走到一家店铺门口,看到清斋的匾额忍不住楞了一下,心说澹台彻这生意做得的真够大的。他索性走进去,屋子里的伙计连忙迎过来。安争把身上带着的澹台彻给他的东西亮出来,那伙计立刻变得谦卑起来。
掌柜领着安争进了后院,屋子里倒也清雅安静。
“请问您是?”
“我是你们东主的朋友,来车贤国有些事,对这里不了解,所以找你问问。”
安争坐下来之后说道:“我想问问,关于孔雀明宫许眉黛的事。”
掌柜吩咐人在外面守着,回答道:“这件事我们了解的也不多,毕竟接触不到孔雀明宫的人。不过有消息说,许眉黛要斩断尘缘,所以将自己以前用的一些东西拿出来拍卖,价高者得。这些东西所得的钱款,都用来分发给百姓。所以这些日子,车贤国这边热闹的很。可是我总觉得有些事很诡异......大羲那边宣布许眉黛叛国,孔雀明宫当然不必看大羲的脸色,可是许眉黛这么高调,显然有些不对劲。”
安争微微皱眉:“你知道都来了些什么人吗?”
掌柜的回答道:“来的人可不少,除了那些小国的王公贵族之外,大羲那边来的人身份就有几个了不得的。据说有一位亲王到了......还有大羲新建的圣堂一位司首。之所以我知道这些,是因为前几日他们来我清斋看了看。毕竟我们也是大羲的商户,算是老乡了。没有什么东西他们能看上眼,留了些银子象征性的表达了大羲圣庭对在外经商的大羲子民的关照。”
“你怎么知道那是一位亲王?”
“因为他腰上的玉佩,那是皇族的标志。我们清斋做生意靠的是眼里,对于各国王族的配饰都有了解,更何况是大羲的皇族?”
“你知道是谁吗?”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最近两年在大羲最是风光的亲王......陈重器。”
掌柜的看向安争:“圣堂,就是圣皇让陈重器一手筹建的,替代了之前的明法司。唉......说起来,明法司真是可惜了。那位方爷,也不知道真的死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事藏起来了。反正因为他的事,明法司算是完了。”
安争的脸色一变:“圣堂?”
掌柜的嗯了一声:“圣堂,全面接手明法司的职权,了不得啊。”
第三百二十二章 因果循环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两个地方消息流通最快,一个是青楼,一个是酒楼。江湖人说江湖事,谁不愿意炫耀一下自己比别人先知道的消息?说之前还要先带出一句......你可不要告诉别人,我答应了谁谁谁保密的。可是酒楼青楼里流传的消息太散太乱,谁也没多少兴趣在其中梳理。而真正流传有用消息的地方,正是拍卖行。
出入拍卖行的人,非富即贵。他们之间互相传递的消息,远比青楼和酒楼里传递的消息更高端。
车贤国都城孔雀城里的清斋只有一家,所以从中原来的江湖客多半愿意到这转转,显得亲切。就连大羲那位亲王殿下和新任的一位圣堂司座都要过来看看,以示大羲皇族对在外子民的关注。
因为安争身上带着澹台彻给他的东西,所以清斋的掌柜对安争倒也知无不言。
“看来您还不知道。”
掌柜的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有点说书先生的意思:“自从大羲明法司那位前首座方争方大人失踪之后,明法司就受到了牵连。据说大羲圣皇对勃然大怒,下令严查。而明法司上上下下,多数都是方大人的死忠,所以就被圣庭疏远了。这些人啊,刚正不阿,平日里没少得罪人,一旦失去了方大人的庇护和圣庭的信任,可想而知他们的日子过的有多凄苦。”
“因为圣庭宣布了方大人是叛国逃离,所以明法司一下子就失去了往日的公正名号。连首座都是叛国贼,他手下的人如何继续让人信服?传闻说,一开始圣皇还打算找一个人接替方大人出任首座,将明法司的威望重新振兴起来。可是老百姓才不会管那个,只一句方争原来是个叛徒,明法司再怎么秉公做事,也失去了往日的底气和号召力。”
“无奈之下,圣皇只好宣布组建圣堂。圣堂的职责,其实和原来的明法司没有多大差别。亲王殿下陈重器亲自操持,挑选精英,用很短的时间就把圣堂筹建起来。圣堂设一位圣堂首座,很神秘,现在也不知道这位首座大人是谁。圣堂首座之下,有七位司首,每一位据说都是修为逆天的强者。”
“圣堂建立之后,行事果断凌厉,传闻比明法司做事还要严苛。渐渐的,明法司也就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了。一部分人被军方收留,成为军方斥候。一部分人虽然还留在明法司,但只是混日子而已。”
掌柜叹了口气:“想当初,多威风的明法司,就这么完了。”
安争静静的听着,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是啊,没了他,自己手下那些好汉子们日子一定过的不好吧。当初自己在大羲的时候太过刚硬,而因为他的缘故,手下人也一样的刚硬。不畏强权,只认公理。现在他不在明法司,当初被明法司制裁过的那些人背后的势力,必然会开始报复。圣堂的崛起,正是圣皇对明法司的放弃。
而且到了现在这个时候,陈重器的目标也在一步步的显露出来。
他得到了圣皇陈无诺的信任,奉命筹建圣堂来取代明法司。圣堂是他一手操持起来的,将来......
安争摇了摇头,心里烦躁悲痛的厉害。
那掌柜的似乎看出来安争情绪上有些不对劲:“您怎么了?”
安争摇头:“没事,你知道不知道那位亲王陈重器住在什么地方?”
掌柜的回答:“那算是车贤国有史以来最尊贵的客人了,当然是住在皇宫之中。本来以车贤国的国力,就算是诚意邀请,亲王殿下也未必会来。对于大羲来说,车贤国小的可以忽略不计。然而这次,据说是孔雀明宫发出的邀请,所有来的人,都是孔雀明宫制定的名单。”
他看着安争说道:“孔雀明宫和车贤国,那就不是一个级别了。虽然说孔雀明宫在车贤国,可是其影响力远远大于车贤国。就算是大羲圣庭,也不能无视孔雀明宫的邀请。”
安争有些迷惑不解,孔雀明宫邀请陈重器干嘛?
许眉黛是大羲的人,而且是大羲圣庭宣布的叛徒之一。孔雀明宫选择许眉黛做为掌教法尊的继承者,然后还邀请大羲的一位亲王殿下过来,这不是直接打脸吗?而大羲居然真的派人来了,这其中的深意让人有些不解。
不管怎么说,车贤国这么热闹的来龙去脉安争算是弄明白了,他暂时没有办法见到许眉黛,只好等着。更何况,这城里也不太平,大羌国的哈亚虎,显然是冲着他来的。
刚才他有杀了韩国那位王子金斜恩,韩国方面的高手也不会善罢甘休。
其实安争很明白一个道理,人过刚而易折。可是他性子是这样,没办法改变。那些做恶的人在他眼里本就不应该存在,暴力来镇压暴力,是他一直坚持的手段。
离开了清斋之后,安争打算和杜瘦瘦陈少白三个人依然看起来很悠闲的往回走。
陈少白拉了拉杜瘦瘦的衣服,杜瘦瘦瞪了他一眼。然后陈少白朝着安争努嘴,杜瘦瘦看着安争有些落寞的背影,也叹了口气。
因为安争看起来心情实在不好,陈少白和杜瘦瘦也不再斗嘴。往回走的时候,显得有些沉闷。
原路返回,不出预料的,那些韩国的高手在路上拦住了他们。
“杀人者偿命!”
为首的那个穿着韩国特色服装的老者怒视着安争:“你好歹也是燕国的国公,怎么一点儿道理都不讲?我家世子怎么得罪你了?你居然敢在大街上痛下杀手!若是今日不讲你杀了为世子报仇,就是上天无眼!”
安争心情不好,懒得说话。
杜瘦瘦道:“若是你们家那个世子不该死,才是上天无眼。”
老者暴怒:“那是一位世子殿下!那是我们大韩的世子!就算是和你有些冲突怎么了?难道你就不能忍让一些?你这样的人,蛮横不讲道理,就算今日我不杀你,以后你也会为终极的蛮横付出代价。”
杜瘦瘦气的笑了:“你们家世子拦在大街上骂我们的时候,你怎么不提蛮横无理这四个字?你们家世子出手打算杀我们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蛮横无理四个字?”
“世子身份高贵,凭什么和你一概而论?世子就算做的稍有偏激,也轮不到你们来教训。世子错了,自然有韩王来规劝训诫。你们这几个杀人凶手,居然还有理了?!”
杜瘦瘦耸了耸肩膀:“所以,如果我们被他杀了也就杀了,反正他是世子,杀个人算的了什么。好歹我们还是燕国有些身份的人,你们那位世子也没觉得我们有什么不能杀的。所以这么多年来,他到底杀了多少人?对于那些没有话语权的百姓来说,他们的死又找谁说理去?”
“那是我韩国的事,你管不着!”
老者怒道:“我还是那句话,杀人者偿命!要么你死,要么就等着我大韩对你燕国宣战!”
安争:“我一会儿会给你们留一个人回韩国,带回去消息,让韩王向我燕国开战就是了。”
“狂妄!”
那老者怒斥一声,伸手抓向安争的脖子:“为我家世子做陪葬!”
安争能感觉到那老者身上强悍的气息,出手之际,带着一种让人感觉心里发毛的凌厉。
可是论凌厉论出手的霸道,谁又比得过安争?
那老者的手伸到一半的时候就被安争的手抓住了手腕:“你们韩国人自大到了一定地步,一位世子出门,身边连个超越小满境的强者护卫都不带,真不知道是你们韩国修行者实在不多,还是你们因为你们太狂妄。若是你超越了小满境,杀我倒是还有几分可能。”
老者的实力已经达到囚欲之境巅峰,而且还是金斜恩的开悟先生。说起来,金斜恩这些年跋扈,当然也有他的一份罪孽在里面。这次金斜恩带着他们出门,完全是偷偷摸摸出来的。他偷听到了韩王和手下大臣的谈话,知道车贤国有这样一场盛会,又听闻许眉黛之美天下无双,自然垂涎,立刻带着手下人偷偷跑出来。
因为金斜恩生性放-荡顽劣,所以经常不在宫里,他走了好多天之后韩王都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说起来金斜恩也是不知死活,他觉得天下再大,以他韩国世子的身份也可以平蹚。走到哪儿人们都会怕他,就算是许眉黛,自己想得到也不是什么难事。他甚至幻想着,到了车贤国之后就把许眉黛抢走,到时候先把人霸占了,谁还你怎么样?
所谓无知者无畏,可能说的就是金斜恩这种人。
可是这老者就不一样了,他知道天下很大,但他没有劝阻。他觉得不会出什么问题,有自己在也能照应好金斜恩。
他今天只是稍稍离开了一会儿,金斜恩就被幽国神会的人挑唆去找安争了。那些神会的人见过金斜恩之后,金斜恩就带着人在大街上把安争拦住。等到手下人回去报信的时候他才知道,急急忙忙带着人赶来,只看到了金斜恩倒在地上的尸体。
“你太狂妄了!”
老者手心里一团修为之力爆开,就在安争面前。
那股力量,可以将一块巨石崩成粉末。
两个人近在咫尺,力量爆开的时间连十分之一秒都没有。可是当老者的力量出现的瞬间,一股剧烈的电流将那团即将爆开的修为之力困住,硬生生压缩了回去。
“弱。”
安争手心里的电流越发的猛烈起来,如同几百条电蛇在他他身前游走,直接将老者的修为之力压缩回去形成了一个电流团。电流团回到老者手心里,老者的手臂从手开始粉碎,只是顷刻之间一条胳膊就没了。可是倒逆回去的修为之力并没有这样放过他,在他的胸口炸开。气爆将老者的身体炸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几十米之外。
那是他自己的修为之力,将他自己炸的血肉模糊。
安争收回手,冷冷的看着那些韩国的侍卫:“你们也许从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你们也会遇到你们被人欺负的事。这里是车贤国,头顶就是孔雀明宫,所以因果报应这四个字......在这送给你们,也算合适。”
安争手心里出现了正道纯阳,人过,尸体倒下了一大片。
第三百二十三章 重见老部下
孔雀城是个很奇怪的地方,这里佛宗盛行,还有佛宗名望排名第二的寺庙孔雀明宫。可是这里还有着各种飘香的酒肉,而那些参拜佛陀的达官贵人,也没少杀生没少吃肉。所以杜瘦瘦一直很不理解信仰这种东西,到底是拿来干嘛的。
安争在大街上杀了人这件事,车贤国方面居然没有人来过问。也许在车贤国的人看来,反正杀人的和死了的都不是车贤国的人,他们也懒得过问。
安争他们回到驿站之后,发现幽国神会的人不在,赵国的金鳞卫也不在。倒是那几个身穿黑色飞鱼服的明法司裁决都在,站在窗口看到安争进来的时候,有几个人脸上带着善意的笑容。
其实安争看到他们的时候之所以伤感,不仅仅是因为那身熟悉的黑色飞鱼服。更主要的是,其中为首的那个年轻人安争认识,也熟悉。那个年轻人站在窗口对安争微微颔首示意,安争也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他没有让对方看到自己眼神里的伤感。
那个年轻人叫尹稚停,是当初安争出去办案的时候收留的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出身贫寒,父母早亡,但是人很精神而且很有正义感。虽然修为上的天赋不好,可是因为做事很机灵也勤快,所以安争一直把他留在身边。
看到了尹稚停,安争仿佛就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那两扇青铜门之中,安争和前世的自己击掌擦肩而过。
前世已经过去,现世已无方争。
安争摇了摇头,让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事。毕竟自己已经不再是方争了,明法司的事自己虽然很心疼,但现在也没有能力去过问。明法司的裁决都是国家之才,以安争对圣皇陈无诺的了解,这些人是不会被抛弃的,肯定会有别的安排。
现在已经有一大部分人进入了军方做事,虽然没有原来那样的强大的职权,可是最起码是个安稳的地方。就算是想报复他们的那些人,也要顾及军方的脸面。
那天,就是尹稚停急匆匆的赶回来,告诉他说圣皇传旨让安争赶去燕国的。安争甚至来不及安排一下,就赶往北方。
安争一个人坐在窗口发呆,脑子里一会儿是明法司的事,一会儿是许眉黛的事,一刻不得安宁。
杜瘦瘦和陈少白两个人斗嘴归斗嘴,用安争的话说还真是臭味相投。两个人看安争心情不好,给了彼此一个眼神就同时离开了。不到半个时辰,这两个家伙勾肩搭背的回来,一副狼狈为奸的模样。
杜瘦瘦手里拎着一大把红柳烤肉,陈少白手里拎着一大壶酒和一只烧鸡。
陈少白把酒菜放下,看到对面明法司那几个裁决往这边看着,他招了招手,指了指酒壶。那几个人似乎是商量了一下,然后居然真的过来了。
安争抬起头看了看尹稚停身上的黑色飞鱼服上绣着金线,说明他的地位又提升了。自己走的时候,尹稚停毕竟能力有限,所以安争只是留在了身边,但职务上很低。现在看起来,已经是千户。
“你好。”
进门之后,尹稚停很客气的打了一声招呼。
安争笑了笑:“你好,坐下一块喝酒。”
尹稚停身上没有大羲人那种特有的骄傲感。这肯恩和他出身实在太贫寒有关,造成了性子里始终都有那么一点自卑。可是如今毕竟已经是明法司千户,在明法司之中也算是高级裁决之一。以往安争在的时候,就算是再喜欢尹稚停,却也不会把他提拔起来。因为尹稚停的能力实在有限,修为实在不高。
修为不高还好说,可以在高位做些调遣分配之事。可是能力不够,坐在高位上对于明法司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好,多谢。”
尹稚停在安争对面坐下来,安争忽然发现,在尹稚停身上看到了自己的一些影子。他说话的腔调,他走路的姿势,甚至坐下来的姿势,都在刻意的模仿着那个时候的自己。就连眼神里,都有一些似曾相识。
可模仿终究只是模仿,没有安争当初的神韵。
“你们是从燕国来的?”
或许是因为觉得有些尴尬,尹稚停先开了口:“你们应该堤防一下幽国神会的人,他们似乎对你们有些友善。那个挑衅你的韩国世子,就是受了幽国神会的挑唆才会去大街上拦住你的。我发现,他们还在和西羌国的将军哈亚虎密谋什么。”
安争点了点头:“多谢告知,我会注意的。”
尹稚停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沉默了很长时间之后笑了笑,有些苦涩:“之所以冒昧的过来,是因为我觉得你和我一位故去的朋友很像。当然不是容貌上相似,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 吧。所以从看到你第一眼,我就觉得有些亲近。”
安争也笑,掩饰住自己眼神里的情感。
他很想告诉尹稚停,我就是你说的那位朋友,我就是大羲明法司首座方争。可是这些话,是没办法说出口的。自己已经失踪快六年了,尹稚停还没有忘记自己,还在刻意的模仿着自己,足以说明他是一个重情义的人。
“可惜了。”
尹稚停又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当初他活着的时候,我没能好好报答他。其实我也知道,他看不上我的。我修为天赋不高,做事能力不足,他留着我,也许只是因为觉得我可怜。我可能......身上都不配穿上大羲明法司的飞鱼服。可是我敬重他,因为他是一个值得我一辈子去敬重的人。”
安争举起酒杯:“为你们之间的友情干一杯。”
尹稚停把杯子举起来,第三次一饮而尽。
“也许是因为陌生吧,而且离开车贤国之后,我觉得你我之间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所以话说的有些多,也没有什么戒心,还请见谅。”
尹稚停道:“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告诉我一声。虽然现在明法司大不如前,但是明法司这三个字,还是能让很多人吓得瑟瑟发抖。幽国神会,西羌国的将军,在我眼里也不值一提。”
安争点了点头:“多谢。”
其实明法司的地位降低,从待遇上已经可以看出来了。如果依然如以往那样,怎么可能住在驿站里?必然是保护着亲王陈重器住在孔雀城的皇宫里,所以尹稚停的说法,其实有些自欺欺人。而这种自欺欺人,正是对明法司衰落的不满和抗争。
然而他们的抗争,在圣皇陈无诺面前毫无意义。
“也算是一见如故。”
尹稚停举起酒杯:“我敬你。”
安争陪着把酒喝了,然后问:“我对大羲明法司的事其实很好奇,我想知道那位将方争的首座死了之后,你们是不是也会受到牵连?”
“他不一定死了!”
尹稚停猛的抬起头,声音陡然提高:“没有找到他之前,谁也不能确定他就是死了!”
坐在他身边那个裁决拉了他一下,尹稚停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抱歉......我只是,只是不愿意让人提到他死了。”
安争摇了摇头:“没事。”
尹稚停低着头说道:“首座大人离开之后,我们的日子过的确实有些苦。但没有关系,就算是他失踪了,余威仍在。那些想欺负我们的人,也要想想首座大人是不是真的死了。虽然已经过去六年,可弟兄们依然守着大人定下的规矩,兢兢业业做事。所以也不会有什么把柄落在别人手里,那些人想动我们也没什么办法。”
安争心里稍稍踏实了些:“那就好。”
尹稚停道:“你似乎对首座大人很好奇?”
安争抬起头:“哦......普天之下,对于那个人突然叛逃的事,只怕没几个不好奇的。”
“叛逃?!”
尹稚停的脸色变得难看下来:“那是他忠爱的大羲!任何一个人叛逃,我也不相信是首座大人会叛逃。关于他的传闻,都是你们这样的人胡乱揣测,才会让他的名声被侮!”
安争微微皱眉:“这不是大羲官方的定义吗?”
尹稚停的紧绷着的表情顿时有些萎靡,看得出来他眼神里有些悲愤,有些矛盾,甚至还有些恐惧。那眼神太复杂,复杂到以安争对他的了解也有些看不懂。曾经尹稚停是个很单纯的年轻人,现在看来思想已经复杂了很多很多。
其实想想也没什么不对的,一个人经历了很多事之后,当然会成长。就比如安争,经历了生死之后,虽然性格没有发生改变,但已经不是原本那个过于刚硬的方争了。
“谢谢你的酒。”
似乎是因为太失态了,尹稚停准备告辞:“如果你们不是为了孔雀明宫那个人那件事来的,那么你们还是尽快离开车贤国吧。有些话我不能说明,只能告诉你,孔雀城里未来不会太平,可能会死很多人。早些离开,不然可能会有无妄之灾。”
安争嗯了一声,抱了抱拳。尹稚停也抱拳,然后带着人离去。
杜瘦瘦感叹道:“是个重情义的汉子,到现在也容不得别人说一句方争的坏话。所以这也说明了,方争这个人确实太强大了,令人敬重。他的强大不只是修为上的,还有做人上的。从他的手下就能看到他的影子,只是谁能想到居然会是这也的结果。”
安争觉得心情好了不少,笑着说道:“这个马屁拍的不漏痕迹。”
杜瘦瘦:“你也知道,方争是我从儿时到现在都没变过的偶像。”
陈少白坐在那却一直在沉思,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尹稚停的背影,然后摇了摇头,似乎是若有所思。杜瘦瘦碰了碰他:“想什么呢?”
陈少白低声说道:“这个人心里有事,不能说的事。他眼神太复杂了,这种复杂不是什么好事。”
杜瘦瘦道:“人家和咱们又不是朋友,当然不会把什么都说出来。”
陈少白还是摇头:“不对劲,就是不对劲。虽然我还说不上来到底哪儿不对劲,但是尹稚停这个人......心思有些深。”
第三百二十四章 意想不到的原因
安争倒了孔雀城之后连着两天,也没有等到进孔雀明宫见许眉黛的机会。不过这两天倒也没闲着,韩国来的人不死心,前前后后出手的了四五次,不过他们自身实力不济,雇来的人也不怎么样,倒也没有什么大事。玄庭和尚进了孔雀明宫之后两天没有露面,安争的心越来越急,怎么都无法安定下来。
天昊宫的灾难,源于安争。虽然这不是安争有意为之,但事情都因他而起,如果他不能解决的话心里一辈子愧疚不安。
第二天的晚上,安争已经做好了决定。如果天亮之后再没用消息,那他就闯一闯孔雀明宫。哪怕明知道那样庞大的宗门实力必然恐怖到了极致,但该做的事还是要做。
驿站很大,院子里有一颗安争叫不出来名字的树,每天夜里,都有信佛的人跪倒在这树下行礼,很挚诚。
到了子时之后,院子里变得清净下来,陈少白和杜瘦瘦已经睡下,安争睡不着一个人走出房间,站在那棵大树下看着夜空发呆。
“许眉黛?”
似乎有人轻轻叫了一声,安争心里猛的一紧。
他往四周看了看,一个人都没有,别人似乎也没有听到。驿站里住着不少高手,如果真的有声音的话怎么可能听不到?
安争仔细听了一会儿,然后苦笑,心说莫非是自己的错觉?
就在这时候,外面又有人轻声叫了一声:“许眉黛?”
安争的脸色一变,身形一闪,从驿站里冲了出去。外面的大街上干干净净的,除了夜风扫过地面带动的沙子摩擦的声音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动静。沙漠里的月色格外的明亮,孔雀城大街上两侧的灯火也很密集,所以能看出去很远,安争没有发现一个人影。
可是那声音却在这个时候第三次想起,似乎就在安争不远处。
“许眉黛?”
安争猛的转身,似乎看到了一个黑影儿一闪即逝。他知道这不对劲,但还是纵身追了出去。
前面那黑影儿的速度奇快,安争一直追出去好几条街那黑影才逐渐停了下来。安争往四周看了看,发现这是一个类似于斗兽场之类的地方。四周都是阶梯座位,一圈一圈的逐渐升高。此时他站在这个斗兽场的正中,前面那黑衣人转过来对他有些狰狞的笑了笑,然后身影竟是逐渐淡了下来,最后就那么凭空在安争面前消失了。
安争在这一刻甚至错觉,那是一个鬼魂。
“原来是赵国的影技。”
安争往四周看了看:“既然我已经到了,那为什么还不现身?”
他的话音才落下,从四周出现了十几个人影,就藏在斗兽场四周的石头柱子后面。这些人身穿着一样的服饰,将安争团团围住。站在最前面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看起来有几分儒雅的气质,但是哪怕月色之下,他看向安争的眼神里依然都是仇恨。
“我以为你不会上当的。”
那个中年男人一步一步走下来,脚步似乎格外的沉重。
“我叫苏缪”
他在距离安争十几米外停住,直视着安争的眼睛:“赵王的弟弟,苏晴暖的叔叔。”
安争点了点头:“猜到了你们会对我出手,所以没什么惊讶的。一开始本来我也有些想不明白,苏晴暖想做什么赵国不可能不知道,为什么赵国的人还要为苏晴暖报仇?后来我才醒悟,自己不是为人父母,所以自然体会不到那种伤痛。不管苏晴暖做错了什么,毕竟是赵王的女儿。”
苏缪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不管苏晴暖做错了什么,她始终都是我们赵国的人,赵王的女儿。”
安争耸了耸肩膀:“所以,你们和韩国那些想杀了我的人也没什么区别。只不过,似乎你的理由更充分一些,带着的是为亲人报仇的旗号。然而说起来也没什么不同,都是我们虽然犯了很大的错造成死了很多的人,但我们不能死。父母或者长辈,教育自身就出了问题。苏晴暖会那样,和他父母难道没有关系?”
“也许从小的时候,苏晴暖那种霸道和嫉妒就已经开始出现了迹象。可赵王和王后做过什么?你是王的女儿,犯了错有王帮你兜着,所以往往只是不痛不痒的说几句,然后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苏缪的脸色有些难看:“人已经死了,随你怎么说。”
安争:“人是我杀的,你来杀我就是。”
苏缪:“其实按照燕国和赵国之间盟友的关系,这件事赵王本可以不计较。奈何人死了之后,你们燕国连一个解释都没有!”
安争忍不住笑起来:“所以这个仇也未必一定要报,只是看我能不能给出什么筹码对不对?”
苏缪:“你一点儿也不像是个做大事的。”
安争习惯性的耸了耸肩:“抱歉,我本就不是。”
苏缪道:“既然这样我就点明白,只要你割让给燕国十五个州县,然后赔款一千万两银子,你的命可以给你留下,不过你要自废修为。”
安争:“条件倒是不算高。”
苏缪道:“盟友的关系,涉及到了两国的存亡,所以你要考虑清楚。”
安争:“一般来说,谈判的时候允许骂街吗?如果不允许的话,麻烦你过来和我打架。我银子不少,一个铜钱也不会给你。我权利不小,燕国的一粒灰尘也不会给你。”
“杀了他!”
苏缪怒斥一声,四周围着的那十几个金鳞卫随即动了。这些人明明还站在那,但是身上分别有一个虚影从高处扑下来,朝着安争杀了过去。安争将冰魄从血培珠手串里召唤出来,单手伸出去,冰魄在他手心里转了一圈,激射出一圈银芒。银芒精准的刺入了那些扑过来的虚影身体里,可是那些虚影丝毫也没有受到影响,迅疾的扑到安争身前。
一柄长剑刺向安争,安争侧身避开。紧跟着剩下的十几个虚影也到了,十几柄长剑如毒蛇一样不断才朝着安争刺过来。
安争身体外面突然出现一片光华,八片圣鱼之鳞召唤出来,旋转着将那些虚影震退。紧跟着,安争左手举起来,正道纯阳出现,将四周照的明亮起来。随着正道纯阳的温度越来越炽烈,那些虚影开始扭曲,然后居然被烧着了,很快就变成了灰烬。
“影技,纸片人。”
安争语气平静的说道:“杀了苏晴暖之后,我就在等着你们赵国人的报复。所以对你们赵国人最拿手的本事还有些了解,这影技是你们赵国金鳞卫刺杀的最让人觉得神秘的手段。但是,我恰恰知道怎么克制。”
他手里的正道纯阳越发的明亮起来,整个斗兽场都被照耀的如同白昼。苏缪那张脸色难看的脸,也变得越发清晰。
“知道把我骗出来,找个地方出手,虽然是你们担心怕引起车贤国的人注意。不过就因为这样,打起来的话不会伤及无辜,我今天不杀你们。”
安争看着苏缪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凭你们,也杀不了我。”
苏缪当然看得出来,安争手里的那一轮太阳,恰好是影技的克星。那么光明,那么炽烈,影技根本没有任何施展的机会。
可就在这时候,似乎有一声很轻的叹息。所有人都听到了,然后除了安争之外,所有人都倒了下去。毫无预兆,毫无反抗的能力,只是一声轻轻的叹息,赵国的人就全都昏迷了过去。
“是你?”
安争迅速的转身,往四周看了看。
从斗兽场一侧的两根巨大的石头柱子之间,身穿细纱白裙的许眉黛缓步走下来。正道纯阳之下,她那么真实,那么美,毫无瑕疵。她从高处缓步走下来,眼睛一直看着安争的眼睛。
“是我。”
许眉黛走到安争面前,两个人离的很近。近到,安争可以闻到她身上那沁人心脾的香味。近到,她呼吸的气息,都能吹拂在安争的脸上。近到,安争可以看清楚她眼神里的悲伤。
“我......”
安争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而接下来,许眉黛的动作让安争变得如同岩石一样僵硬。
许眉黛往前伸了伸,轻轻的在安争的脸上吻了一下。只是轻轻的触碰而已,可是两个人似乎都变成了石头。
她的脸发红发烫,眼神里的悲伤却更浓了。
“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是他。只是我不愿意承认,他变成了别人的模样。可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你就是他的事实。如果时间可以逆转回去,回到在燕国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会选择把你带走,带着你一起离开,不管这世上的任何事。”
“可是我没有,现在虽然有些后悔,但却也明白了。”
她在石阶上坐下来,长裙及地。
“刚才我吻了你,是为了曾经的许眉黛。她应该得到一个这样的吻,不管是你吻我,还是我吻你,都应该得到。因为她曾经爱的那么深切,不应该带走的都是遗憾。”
她抬起头,眼睛里有泪。
“可是离开燕国之后,我忽然间有些明白了。我惧怕的不是你变了模样,而是我惊觉自己从始至终都没有走进你的世界。你没有死,死的是我爱的人。”
安争石头一样站在那,不知所措。
“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
许眉黛笑了笑,眼角还带着泪:“我并不是被困在这的,进孔雀明宫也是我自己的选择,没有任何人逼迫我。我离开燕国之后就到了这,寻求安静的内心。佛法让我开悟,让我明白了自己当初的偏执有多可怕。你是不爱我的,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不爱我,可是以前始终都不敢承认这一点。”
她看着安争的眼睛:“可即便你不爱我,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看出你就是方争,那就是我。你的眼睛,和他一模一样。也许你自己不曾记住过,我曾多少次凝视你的脸你的眼睛。也许你不曾记得过,我曾多少次在身边感受你的气息。我熟悉你的一切,哪怕是你身上的味道。”
安争低下头,眼角有泪:“对不起......”
许眉黛学着安争的样子耸了耸肩膀:“哪里有什么对不起,只是我选择了你,而你选择的不是我。所以从没有谁对不起谁,只是我们没有缘分。”
安争感觉心里堵着一块大石头,那么的沉重,沉重的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不用觉得愧疚,我刚才吻你,也是在斩断尘缘。”
许眉黛站起来,抬起手擦去眼角的泪:“我要成为孔雀明宫的掌教法尊,一心修行,自然不能心里再有什么割舍不下的东西。所以一切的一切,在我成为掌教法尊之前的都必须斩断。包括和你之间的感情,那一吻,也是斩断。”
她的神情逐渐恢复了平静,看起来依然是那个冷傲的天昊宫宫主。
“可是这只是我和你之间的爱的关系,还有情的关系,还有恨的关系。”
许眉黛微微昂起下颌:“这些我都要斩断,因为他们会影响我的修行。我请来的那些人,都是和你的死有关的,帮你杀了他们,报了这仇,我便和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关系了。策划杀你的人是陈重器,他来了。帮忙联络苏晴暖设局杀你的是苏缪,他来了。被陈重器收买假传圣皇旨意的是你原来的手下尹稚停,他来了。当初参与了围攻你的人之中不只是大羲的人和燕人,还有一个幽国人,叫庄动,曾经是陈重器的门客,现在是幽国神会的司座之一,他也来了。”
许眉黛看了看四周倒下去的那些人,手微微抬起,那些赵国金鳞卫全都化成了飞灰。
“这已经不是你的事,而是我的尘缘。”
她声音清冷:“我要斩断他!”
第三百二十五章 断尘缘
安争看着面前的许眉黛有些发呆,一瞬间有一种让时间回到过去的冲动。他不是对许眉黛动心,也不是想用这份许眉黛对他的感情来挽回什么。他只是不想让许眉黛冒险,不想让许眉黛陷得更深。
为了他,整个天昊宫已经搭进去了,到现在为止还有数百弟子不知所踪。为了他,原本是大羲天之骄女的许眉黛现在流落西域佛国,即将成孔雀明宫的新一代掌教法尊。许眉黛说她要斩断尘缘,可是这真的就能斩断,这真的就是她想要的生活?
安争看着许眉黛,眼角湿润。
许眉黛的斩断尘缘之一,就是为他报仇。那些曾经害过他的人,都被许眉黛找来了。
“不要!”
安争摇头:“让我自己来好不好?”
许眉黛微微摇头:“不,不好。我要杀那些人,并不是为你报仇。也许你以为我是因为对你用情至深......可是在刚才那一吻之后,我和你之间的尘缘已经斩断。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想成为一个合格的孔雀明宫掌教法尊。你可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认为我在骗你,可是没有。”
她看着安争的眼睛认真的说道:“离开燕国之后,我先去了金顶国,从金顶国一路向东游览诸国,听闻佛法。这段日子,是我心情最宁静的日子。最后我到了孔雀明宫,掌教法尊亲自为我开悟。她说,我不强求你皈依佛门,但只希望你看清楚自己的内心。我在孔雀明宫翠屏前面壁十三日,豁然开朗......方......安争,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她的语气格外平静,眼角的泪已经擦干。
“曾经我以为,我的目标就是追随你的脚步。跟在你身后,看着你的背影也好。可是法尊的开悟让我明白,继续这样的话,无非是我把自己的痛苦强加在你之上罢了。我痛苦,你也痛苦。我到了该清醒的时候了,这个世界不是你想得到什么就必须得到什么。我曾经以为的幸福,只是我的痛苦之根。”
渐渐的,她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安争感觉特别陌生的表情:“我不是在为你报仇,只是在斩断自己心里的那些尘缘。”
安争忽然懂了。
许眉黛说的没错,她没有骗自己。许眉黛要追求一种很高的精神境界,就要斩断过去和自己有关的一切。曾经在许眉黛心中最深最稳固难以动摇的就是安争,现在她用一吻为刀,将这一份执念斩断。换句话说,那一吻是和过去的她自己告别,而不是和安争告别。她要把心里曾经和佛法无关的一切东西全部斩断,这样才能专心致志的修行。“
安争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难道自己能强迫把许眉黛带回去?就算是带回去,那么对许眉黛真的是最正确的选择?
他站在那,第一次面对一件事有些不知所措。是啊,安争不是一个靠智谋行事的人,他总是会有些冲动。在男女之情方面也稍显笨拙了些,所以处处显得被动。但是安争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不能因为自己想什么就去认为别人也在想什么。安争问自己,你可以用什么来帮许眉黛?
感情?
安争把许眉黛当做最好的朋友,甚至是亲人,但没有爱情。
“你走吧。”
许眉黛一步一步往高处走,似乎要登上天穹一般,这里的一切仿佛和安争都没有了任何关系。包括倒在地上化作了飞灰的那些赵国人,也包括正在缓步离去的许眉黛,也包括安争自己。
安争忽然发现,这次离开燕国来车贤国,自己告别了很多东西。不只是许眉黛在告别过去,安争也在。安争不知道这是不是冥冥之中在有人为自己开悟,但这种告别让人伤感。
安争告别了曾经的自己,在青铜门中,他和过去的自己击掌分别。
过去交给过去,未来交给未来。
“你会遇到危险!”
安争朝着渐渐远去的许眉黛喊:“陈重器的修为也深不可测,虽然他很少出手,但他最善于的就是隐藏自己。即便是我,也不知道他修为的深浅。再说,陈重器身边必然高手如云。”
许眉黛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那是一种强者的自信。
“若我连这些都不能斩断,怎么修行心境?”
她转身:“恍如隔世,再也不见。”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的身影消失不见。安争呆呆的站在那,脑子里很乱,可又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许眉黛自己看破了红尘,那一吻如刀,接下来还有一刀一刀的斩落。安争抬起头看向许眉黛离去的方向,想问一声你那些门人弟子呢?他们怎么办?可是许眉黛已经消失不见......
安争转身往回走,走到斗兽场外面的时候感觉自己好像穿破了一层看不见的壁垒。然后他恍然,许眉黛刚才见他的时候,随手布下了一个禁止,别人看不到他们。
许眉黛的那些话在安争脑子里翻来覆去的出现,让安争感觉自己的心都被揪成了一团。
“那些曾经害过你的人,都是我的桎梏,我要想修成佛法,就必须冲破这些桎梏。斩断他们,让他们不在成为我的心魔。安争......曾经,你就是我最大的心魔。但是现在,过去是我最大的心魔。你,也只不过是我过去的一部分而已。我知道你难过,但你难过的不是因为我不再爱你,而是因为你觉得我在受苦。不......修行,让我无比的快乐。”
许眉黛临走之前的那些话,刀子一样割着安争的心。
其实许眉黛自始至终都看的很透彻,过去的她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当初负责联络燕国太后的赵国人苏缪来了,当初被收买假传圣皇旨意的尹稚停来了,当初参加围攻你的幽国神会司首之一庄动来了,当初的幕后主使陈重器也来了。”
安争抬起头,眼神逐渐恢复了清明。
自己能拦住许眉黛吗?不,不能。正如许眉黛自己所说,这一切看起来像是为安争报仇。但实则已经和安争没有任何关系了,她要的是斩断过去,斩断曾经存在于心中的所有执念,这些执念之中就包括为安争报仇。那些陷害了安争的人,在许眉黛心里就是一根一根的刺。当她把这些刺全都拔掉之后,她再也不是许眉黛,而是孔雀明宫的掌教法尊。
安争看向驿站那边,那里就有一个他的仇人。安争说什么也没有想到,欺骗了他的人之中居然会有尹稚停。那个曾经单纯的只希望报答自己的年轻人,究竟为什么出卖了自己?
安争想问清楚。
他的脚步有些沉重,原来告别过去真的不是一件容易事,处处揪心,处处皆痛。安争想到燕国太后苏晴暖临死的时候说的那些话......方争,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你以为只是陈重器一个人想杀他?那你就错了。想杀方争的人太多了,陈重器也只不过是一个操作者而已。在他背后,有太多的人出力。能让大羲几乎整个权贵层都想杀了他,你说方争是不是失败者?
是吗?
安争问自己。
也许是的吧,最起码他败在了自己追求公理的路上。
也许不是,死并不代表失败。
安争走到驿站门口的时候,看到了尹稚停站在那看着自己。他的手握着腰畔挂着的绣春刀,那是大羲明法司裁决的标准配置武器。他手里的这把绣春刀,是安争当初亲手交给他的。那天,安争把一件黑色飞鱼服,一把绣春刀交给尹稚停。告诉他,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一个主持正义的人。
“你去哪儿了?”
尹稚停的眼神有些阴冷,哪怕是在夜色之中都难以掩饰。
安争反问:“我去哪儿了,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尹稚停的手握着刀柄,握得很紧:“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安争沉默了片刻,缓缓点头:“好。”
尹稚停转身大步而行,安争跟在他后面,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越看越觉得陌生。
两个人一前一后穿过了大街,在这陌生的街头默然而行。似乎是要穿过现在的这个世界,回到过去的那个世界。
前面是一片空地,应该是孔雀城举行集会的地方,很空旷,四周没有人居住。尹稚停的脚步停住,回头看向安争:“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到了车贤国,是否和我有关。但是你的眼神之中有些让我害怕的东西......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我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安争看着尹稚停:“所以你要杀我?”
尹稚停楞了一下:“我见到过你出手,杀那个金斜恩的时候,所以我知道自己杀不了你。我约你出来,只是想问清楚一件事......你来车贤国,是为许眉黛?”
安争点了点头:“是”
“你和她什么关系?”
“旧友。”
尹稚停的脸色明显变了变:“你的年纪很轻,从来没有去过大羲,所以你说和她是旧友,我难以理解。不过有一个她的旧友死在了燕国沧蛮山,你和那个人是什么关系?”
安争冷冷笑了笑:“你不是说,他一定没死吗?”
尹稚停的脸色逐渐发白:“你......真的和那个人有关?”
安争往前迈步,一步一步靠近尹稚停:“你心里快活吗?”
这突然出现的问题,却让尹稚停近乎崩溃:“你......什么意思?”
安争走到尹稚停面前,两个人近在咫尺,甚至可以清楚的听到对方呼吸的声音。安争看着尹稚停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我是在问你,出卖了他,你得到了什么?得到的这些东西,让你快活吗?”
尹稚停忽然笑起来,笑的脸都狰狞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因为他来的,你就是来杀我的对不对?哈哈哈哈......我最怕到来的这一天还是来了,终于来了......”
安争摇头:“你只是心虚,也许换做另外一个从燕国来的人,你也会有这样的怀疑。疑心生鬼,你害怕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心里的鬼。”
尹稚停跌倒在地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疯疯癫癫:“我......”
他抬起头看向安争,忽然嚎啕大哭:“我错了啊.......我知道错了啊。”
第三百二十六章 我得拿回来
安争看着面前跪倒在地上,脸都已经扭曲了的尹稚停,心里也一样的疼。他可以出手无情的杀死其他仇人,哪怕对陈重器出手也许都不会这样犹豫,可是对尹稚停他有些没办法下杀手。
尹稚停抬起头看着安争,眼睛都红了:“谢谢,麻烦你动手吧。在你杀我之前,有一件事我想求你......我没有告诉我的同袍,我不想让他们看不起我。所以我死之后,麻烦你能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安争微微皱眉:“你不想让人看不起?”
尹稚停抬手将脸上的眼泪和鼻涕都抹掉:“是啊,我怕让人看不起。”
说这几个字的时候,他的眼神里有一种让安争看不懂的东西。
“给我一个理由,当初你为什么要出卖他。”
“我不想让人看不起。”
尹稚停跪在那,抬着头看着安争:“这就是答案,没错......我知道自己笨,修行上没有什么天赋,做事也没有什么能力。当初他收留我,只是看我可怜。但我一直在害怕,害怕自己对不起他给我的这件衣服......我整天整夜的睡不着觉,整天整夜的担心自己会因为失职而让他生气。”
尹稚停看向安争:“你能理解那种感觉吗?”
安争没有说话,看向尹稚停的眼神越发的寒冷。
尹稚停苦笑:“你一定不能理解,后来有个人无意之中说到一句话,我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恩情太大,无以为报。又整天担心自己做的不够好,被他看不起。所以......”
安争怒视:“所以只能杀了他?”
“不!”
尹稚停站起来,声音忽然提高:“我出卖他,并不是因为这些!没错,我的修为境界是不高,修行天赋也不好,不太会做事也不太会做人,但既然进了明法司,我就要往上爬?!这能完全怪我自己吗?归根结底还不是他的原因?如果不是他把我带进了大羲的圣城,带进了明法司,我会看到那繁华锦绣的世界吗?我会沉浸在享受之中难以自拔吗?”
他看着安争:“所以我知道自己错了,但他难道就没错吗?”
安争摇了摇头:“你已经完全扭曲了。”
尹稚停一摆手:“这本就是个扭曲的世界!我追求自己想要的一切,有什么不对?他既然把我带进了明法司,为什么阻碍我的发展?我的前途,凭什么是他决定的?”
他喊完了之后,忽然有颓丧下来:“可我没想到他会死......他们告诉我,只是因为方争挡着他们的路了,把方争骗出去教训一下,让他不再是明法司的首座。我信了他们,我没有想到他们会杀了他......”
安争忽然发现,尹稚停已经疯了,他被自己逼疯了。
各种扭曲,各种胡思乱想。
尹稚停站直了身子:“方争说,男人,要顶天立地,行得正坐得端。我出卖了他,我认。如果你是来为他报仇的,那你动手吧,我是不会还手的。”
安争摇头:“我不杀你,你或者比你死了还要受折磨。”
尹稚停僵硬的看着安争:“求你......求你杀了我,我......没勇气自杀。”
安争一边走一边说道:“拿出来你欺骗自己欺骗方争的勇气试试?”
尹稚停低着头,看着手里的绣春刀。他沉默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将刀子从刀鞘里抽出来,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咬着牙,手背上青筋毕露。可是他连着试了好几次,最终还是不敢将刀子抹下去。
“求你!”
他朝着安争的背影喊:“求你帮我。”
安争的脚步停住,回头看着尹稚停:“当年他把你带走的时候,你饥寒交迫,可你始终不肯讨饭,而是极力的去寻找自己能做些什么来换一顿饭吃。你愿意做苦力,愿意付出劳动,那个时候的你,比你现在有勇气。有些时候,人一旦做了亏心事,就是一个可怕的开始,你会发现自己再也没有勇气面对曾经和自己亲密的人了。”
安争走回去,手放在尹稚停的手上,往后一拉。
血噗的一声喷出来,喷了安争一身。
安争却站在那,没有躲闪。
尹稚停缓缓的跪了下去,嗓子里发出咔咔的声音,隐隐约约的,安争似乎是听到了一声谢谢。
安争转身,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陈少白。
“你这个人,终究还是心软。”
“我杀了他,为什么你说我心软?”
“如果你心真的够硬,就不会回去杀了他,而是按照你刚才说的,让他活着。”
安争默然无语。
陈少白递给安争一壶酒,安争仰着脖子灌了一口:“你经历过背叛吗?”
陈少白摇头:“我没有经历过,但是我见到过。而且你要相信,我见到过的背叛比你见到过的要多的多。我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跟你说过......有些时候,其实报仇并不是一件很爽的事,往往这个报仇的过程会很痛苦。”
安争看向陈少白:“你似乎知道很多关于我的事?”
陈少白:“你和我老子之间有个挺让人无语的联系,你们俩之间好像比我们俩之间关系还密切呢。”
安争忽然发现自己很笨,陈少白的父亲可以随时和自己联系,声音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所以知道自己的一些过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原来挺了不起的。”
陈少白一边走一边说道:“不过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胖子他们?”
安争:“一直想,一直有些犹豫。”
陈少白:“犹豫个蛋啊,你们是亲人,家人,没有什么是不能明说的。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想的太多了。要是我,早就已经告诉他们了。”
安争摇头:“我犹豫,不是因为我不想告诉他们,而是因为会给他们带来危险。一旦他们知道我是谁,万一说出去,追杀我的人就会用他们来威胁我,或者直接抓住他们逼问,我的对手太强了,等到我把所有仇人杀光之后,我会告诉他们的。”
陈少白点了点头:“这样说倒也有几分道理......后悔吗?来车贤国。”
安争:“不后悔,算是和过去有个彻底的告别。”
他看向陈少白:“你先回去吧。”
陈少白问:“你去干什么?”
安争头也不回的走了:“杀个人。”
陈少白看着安争的背影摇了摇头:“真不知道你这样的人活着有多累,难道就不知道找个帮手?”
今天夜里幽国神会和西羌国的那些人都不在,显然他们是故意躲出去的。赵国的人要动手,这些人巴不得看热闹。安争的目标,就是幽国神会那个叫庄动的司首。不过这个人既然能参与当时围攻自己,修为最不济也要在小满境。安争现在的境界还在囚欲,他选择自己动手怎么看都有些胆大包天。
许眉黛说,这些人她来杀。安争只需要等着就是了,可他却不想等着。
在这样的夜色之中,陌生的城市,寻找一个陌生的人何其艰难?可是安争曾经是大羲明法司的首座,对于找人来说,他有着远超别人的经验。
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在孔雀城西城的一家客栈外面,安争就找到了那些人的踪迹。幽国神会的人向来故作神秘,哪怕就算是坐骑也要弄的好像很了不起很神秘的妖兽。而西羌国的人更好找,他们人数众多,且坐骑上都有西羌国特殊的标记。
客栈门口,安争轻轻敲了敲门。
店小二揉着眼睛出来,打开门看了看安争:“这位爷,本店已经客满了,你去别家看看?”
安争摇头:“我是来找人的。”
店小二也知道城里最近来了很多中原人,这些家伙都是修行者。而且车贤国朝廷里下了命令,对这些中原来的人要保持客气。他想了想反正也是中原人之间的事,爱找谁找谁。
“你找哪位?”
“他找我。”
回答店小二的不是安争,而是幽国神会那个司首庄动。
庄动站在二楼楼梯口,朝着安争点了点头:“上来坐。”
安争举步走进去,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上了二楼之后,安争发现屋子里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微微皱眉,跟着庄动进了客栈的房间。当安争进门之后,脸色就变了......屋子里,堆积着很多尸体。这个房间很大,但是现在已经快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尸体堆起来老高,几乎顶着房顶。
“稍稍有些乱。”
庄动做了个请的手势:“有些人不愿意信守承诺,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这样,所以只能杀了。”
死的都是西羌国的人,足有七八十个人,都被塞进这屋子里。几乎没有人见血,可见庄动杀人有多恐怖。而且楼下还有值夜的店小二,居然完全没有听到二楼动手的声音。那可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被杀,七八十个人,难道连发出呼喊都来不及就死了?
“这些人出了价钱,让我杀你。可是你的价钱不止他们给的那一点儿,我想提价,他们不乐意。”
庄动清理出来一个地方,拽了两把凳子和安争面对面坐下:“我看到你杀尹稚停了,所以我猜着,你可能会来找我。”
安争问:“你又是为什么猜到的?”
庄动笑了笑:“心结......正如你对尹稚停说的,一个人如果做了亏心事,就会形成心结。不管过去多长时间,只要是想起来,心里都会不舒服。你和尹稚停以前没有什么交集,现在你杀了他,当然不是因为他比你长的漂亮些。所以想,可能便是因为我那解不开的心结。”
“你是他什么人?”
庄动问。
安争:“传人。”
庄动赞叹道:“了不起,被围攻之后明明已经油尽灯枯,居然还能强撑着活下来,而且还有了自己的传人。所以当时我犹豫过,对手是方争那样的人,我有什么资格?可是你现在应该也知道了,找我的是陈重器,我不能拒绝。之所以不能拒绝,当然不是因为我城市他的门客,他对我有恩。而是因为我了解他,一旦当他把这件事对我说了,那我只能接受,不然就是死。”
安争嗯了一声:“这倒是我不了解的。”
庄动忍不住笑起来:“别说你,你师父都没有发现他这样的性格。陈重器的演技,真是令人佩服。方争一直认为他最好的兄弟就是陈重器,所以才会死的那么惨。”
庄动道:“要不要喝一杯?”
安争:“你似乎很坦然,一点儿也不像有心结的样子。”
庄动笑起来:“我啊......我这个人心稍微大一些,而且有自己的准则。那就是收钱,陈重器让我出手,给的钱足够多就行了。哈亚虎让我杀你,给的银子不够多就不行。所以呢,在我这,什么事都能用钱来衡量。当我想到我已经拿了银子,所以就心安理得。”
他给安争倒了一杯酒:“一会儿你准备好了的话,告诉我,咱们出去打。”
安争:“我倒是好奇,陈重器给了你多少钱?”
庄动:“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安争笑了笑,有些开心:“那是杀方争的钱,我觉得杀了你之后,我有必要拿回来。”
第三百二十七章 不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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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动是一个冷静到了极致的人,他和尹稚停不一样,两个人属于两个世界。他只是没有想到,安争居然也这么冷静。明明是来报仇的,可居然还能坐在这和他喝酒,一本正经的问他收了多少钱。
“那可是杀方争啊,当然要高价,哪怕我只是参与者之一。”
庄动也笑起来:“不妨告诉你,是三十块金品灵石,在加上一套金品巅峰的功法,在加上一件金品巅峰的法器。”
安争叹道:“价格低了。”
庄动:“那个时候我不太了解行情,也不懂事,换做现在就不会。”
安争站起来:“我好了,去哪儿?”
庄动指了指外面大街:“就近就好,店小二没得罪我,也没给我钱也没欠我钱,所以别伤着人家。”
他起身,客气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安争走出门,又回头好奇的问了一句:“你这么爱钱,如果有人给的价钱足够高,你会不会把自己杀了?”
庄动愣住,他居然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好像不能......倒不是因为我死了那些钱没人花,而是我不知道该给自己标价多少。”
安争道:“我给你标个价吧。”
庄动一边走一边问:“多少?”
安争:“一件紫品神器。”
庄动摇头:“莫要骗我,我那么值钱?”
安争和他从客栈出来,那睡眼朦胧的店小二抬起头看了一眼,似乎有些不耐烦。等到安争和庄动出去之后,他过来把门板再次封上,嘴里嘀嘀咕咕:“真有病,大晚上的不睡觉。”
大街上有风,卷着地面经过,把沙子送向远方。
安争和庄动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庄动问安争:“你觉得你能杀了我吗?”
安争问:“有什么问题吗?”
庄动道:“我觉得你可以被你自己标价,如果你不是我的对手,快被我杀了的时候,你给我钱,我就不杀你。”
安争笑起来:“你还真是一个有底线的人。”
庄动嗯了一声:“这真的是个赚钱的好法子,若我从今天开始追杀你,每一次给你标价提高一些,每一次你都用钱来买自己的命,我的收入会很稳定。”
安争:“你这样的人不多。”
庄动叹道:“看来你不打算标价了。”
安争将冰魄召唤出来,指了指庄动:“来吧,我还赶着回驿站。”
庄动叹道:“不能赚钱而出手,有些遗憾。”
安争猛的往前一冲,冰魄划出去一道笔直的冰线。庄动身上的红色神官长袍上金色的光芒闪烁,那是神会独特的符文力量。幽国神会,可能是对符文追求最偏执的宗门了。他们身上穿的衣服,经过符文特殊的加持,有着很神奇的力量。
安争的冰线笔直的刺过去,庄动居然没有任何反应,不躲不闪。冰线刺在庄动的身上,那件红色的神官长袍上金光一闪,冰线居然消失了。
“就这样?再来再来,我还可以。”
庄动微笑着对安争说道:“看来我错怪哈亚虎他们了,给他们涨价涨的有些高。虽然你的实力修为不止他们给的那些钱,但是你蠢啊。你居然觉得以你现在的修为就能杀了我,所以得给你落价。可惜了,我把他们都杀了,不然还能回去和他们谈谈,给的低一点我也干了。现在真的很郁闷啊......没有钱,杀人没动力。”
安争的动作快到了极致,根本就没有理会庄动说的那些话。冰魄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刺出去最少一百三十次。而庄动身上的衣服似乎可以化解修为之力造成的攻势,但对于法器兵器的直接攻击没有什么防御力。所以安争近身之后,每刺一下,庄动便出手挡一下。安争出手一百三十次,他挡了一百三十次,而加起来一秒钟都没有。
一个小满境的强者,一个囚欲之境的强者,出手的速度根本不是寻常人可以看清楚的。
“弱了些,再来再来。”
庄动朝着安争招手:“我想看看你到底能不能逼我出手反击。”
安争的冰魄一划,划向庄动的脖子,庄动王后退了一步,避开,然后居然伸手去抓冰魄:“东西不错,看起来能值钱。”
当他的手伸过来的时候,安争才看清楚他的手上戴着一只黑金色的手套。不知道这手套是什么材质,可硬生生的去抓冰魄居然没有一点损坏。
啪的一声,庄动把冰魄抓住。冰魄锋利的刀刃在手套上划出来一串火星,而庄动居然没有任何的改变,依然紧紧的握着。修为境界上的巨大差距,让安争无法将冰魄夺回来。
庄动摇头:“这么蠢......看来我真的错怪哈亚虎了。以你的这种愚蠢,十万两金子我应该接受的。”
然后他看到安争诡异的笑了笑:“你猜,小满境的人我杀过没有?”
庄动一愣,然后就看到自己夺过来的那把匕首上金光一闪。
一瞬间,安争面前出现了八片圣鱼之鳞,紧跟着爆炸就出现了。一团巨大的火光将安争向后推了出去,一直到百米之外才停了下来。而火光消失之后,装动手身上那件能够抵御修为之力攻击的神官红袍已经破损不堪。他那张脸被炸的黑煤球似的,头发都往后飞出去了。而本来握在他手里的匕首消失不见,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得到过似的。
金品灵石之爆。
庄动看着自己身上破碎不堪的衣服,脸都扭曲了:“你居然爆了一块金品灵石,你知道那价值多少钱吗?”
安争耸了耸肩膀:“我和你赚钱的方式不太一样,所以不心疼钱。”
庄动身上一震,碎裂的长袍片片飞起。他猛的往前跨了一步:“你成功逼的我出手了。”
庄动是小满境的修为,对于距离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的桎梏。他和安争相距百米,只是一个恍惚就到了安争的身前,速度之快令人咋舌。他那只带着黑金色手套的手抓向安争的脖子,而安争几乎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去死!”
庄动的手猛的一攥,哪怕就是一块钢铁,也会被他攥的粉碎。
可是并没有。
绿光一闪,安争消失不见。下一秒,从庄动头顶上,九幽魔铃迅速的坠落下来,如同九座大山叠加在一起一样,重重的落下。庄动来不及反应,双手往上一举。
两只黑金色的手套上光芒一闪,那两只手瞬间幻化成足有几十米大的手掌,硬生生把九幽魔铃托住了。九幽魔铃是紫品魔器,重量之下,庄动的两条胳膊都在剧烈的颤抖着。
“不过小满而已!”
安争猛的掠起来,双手按在了九幽魔铃上。他的两只手上万千跳闪电注入了九幽魔铃之中,然后如万千利箭一样从九幽魔铃上激射下来,全都灌入了庄动的身体上。一瞬间,庄动的身子都被电的开始冒烟了。
安争:“你小满比我强,可我不靠境界。”
他将山河图尺取出来,然后往九幽魔铃上一插。
金光一闪,庄动在九幽魔铃的压制下根本就没有办法抗拒,直接被拽进了山河图尺的世界。在山河图尺之中,安争曾经击杀过一个小满境的强者。那个作恶多端的夜枭,就是被安争在山河图尺之中所杀。
庄动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安争手里的法器居然层出不穷。
“如果没有那几个铃铛,你以为能把我怎么样?这是山河图尺?若非那几个铃铛,你根本没有能力把我带进山河图尺之中!有本事你和我一对一的打,靠法器,算什么本事?!”
庄动朝着安争怒吼。
安争摇头:“你已经是这个级别的修行者,怎么还那么幼稚。”
他脚下猛的一点,山河图尺里的世界开始移动起来。庄动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往真正这边冲,他朝着安争就是一拳,黑金色的手套上强光一闪,这是小满境修行者的至强一击,安争完全没有可能接的下来。
可安争就没打算接......山河图尺里的世界是被安争掌控的,在这里他就是住在。安争以紫品魔器九幽魔铃压制庄动小满境的修为,然后把他带入山河图尺的世界,这一场对决到了这一步,其实胜负已分。安争只有五分钟的时间,可五分钟足够足够的了。
地面好像传送带一样迅速的移动起来,将庄动带着往安争这边过来,速度奇快。庄动猛的一拳打出去,可是面前的安争却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看不到巅峰的大山。轰的一声 !庄动这暴怒的一拳轰在大山山,几乎直接在大山上开出来一个山洞。这一拳的威力已经足够恐怖,奈何山并不在意。
小满境强者的暴怒一击,直接将山崩塌了一角。
可是在这里,安争就是神。
他出现在庄动背后,一脚揣在庄动的后背,庄动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扑,撞在山峰上。他一回头,看到安争之后又是暴怒一拳。可是当他出拳的时候面前还是安争,拳出去之后面前又是一座大山。
安争凌空掠起来,双手在半空之中一合。
轰!
两座大山夹心饼一样把庄动夹在之中。两座山峰撞的四分五裂,大块大块是的碎石从上面滚落下来。
安争双手一分,两座残缺不全的大山向后移动。碎石之中,两只手幻化成盾牌的庄动站在那,居然没有被撞死。
安争:“这手套真是好东西!”
他再次双手一合,两座大山再次撞击。一下,两下,三下,直到两座大山完全撞没了为止。
庄动手套上的光已经逐渐微弱,他的脸色白的好像纸一样。
“等一下!”
当安争准备再次出手的时候,庄动忽然喊了一声:“我想问问......我花多少钱能买自己一命?”
安争笑起来:“你的意思是说,虽然你境界比我好,但你就是打不过我。所以以后我可以没事就追杀你,然后你花钱买自己的命,这样一来我就有个稳定的收入了?”
庄动嘴角抽搐着说道:“是......凡事都可以讲价钱,我的命值多少钱,你开个价。”
安争往前一冲:“不买!”
轰!
第三百二十八章 进拍卖大会的资格
安争双手一合,两座大山开始朝着庄动对轰。那两座山好像巨人的两只巨大的手掌,一下一下的拍。轰隆隆的声音不绝于耳,不过短短片刻两座山居然就那么轰碎了。庄动那双黑金色的手套显然不是凡品,居然能帮他支撑这么久。可是两座山撞没了之后,那手套上的光芒也暗淡了不少。
庄动问安争,我能买自己的命吗?
就如同不久之前他对安争说,你可以买自己的命。
安争的回答都一样,不买。
“就算我死,也不会让你好过。”
庄动看到安争朝着自己冲了过来,黑金色的手套从他双手上脱离出去,然后光芒重新变得强盛起来,手套四周竟然出现了剧烈的空气波动。
“想毁了宝物自救?”
安争冷哼一声:“想得美!”
他的血培珠手串上红光一闪,居然硬生生的把黑金手套给抢了过来。进入血培珠手串之后,血培珠之中的力量强行把庄动留在手套里的气息抹去。
庄动低头看了看两只手,又看了看安争:“能不能讲点道理?!”
嘭!
安争的拳头轰在庄动的脸上,直接把庄动砸飞了出去。可这是山河图尺的世界,安争还剩下至少三分钟的时间。这段时间之内,安争在庄动面前几乎无敌。
当庄动飞出去之后,安争像是攥着什么似的往回一拉,庄动的身子就不由自主的飞了回来。
“跟你同归于尽!”
庄动见自己飞了回去,拳头上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直接朝着安争的胸口砸了过来。两个人的拳头在半空之中擦着过去,引发了一震剧烈的气爆。
这次,安争没有躲闪。
庄动的拳头轰在安争的胸口,安争的拳头也轰在了庄动的胸口。
安争身上紫光一闪,血培珠手串上红光一闪,小满境高手倾尽全力的一击,竟然被他硬生生的承受下来。这一拳足以开山,可是连安争的衣服都没有轰碎。经过凰曲丹炉的炼过之后,安争的肉身已经堪比齐天。齐天可是在石壳之中吸收了万年日月精华才得成人形,而安争在凰曲丹炉之中加速了这个过程。
可是庄动就不一样了,庄动的境界虽然比安争高不少,可是肉身相比的话就差的多了。安争的拳头直接在庄动的胸膛上轰出来一个坑,巨大的力度之下,庄动后背上立刻就鼓起来一个包,几个碎开的脊椎骨从皮肉里刺了出来,带着肉丝。
庄动的身子佝偻着倒了下去,而安争强行咽下了一口血,然后一把将庄动的脖子掐住,单手把庄动举了起来。
“咳咳......”
庄动吐了一口血,看着安争的眼神里都是绝望和无奈:“你......他妈的能不能讲点道理?我......我是小满境!”
安争嘴角撇了撇:“我是囚欲境。”
庄动:“咳咳……囚欲高还是小满高?”
“管他呢!”
拳头再次砸出去,直接将庄动的半边脸砸碎了。庄动的身子飞出去,也不知道撞碎了多少棵大树。他的身子落地之后又继续翻滚向前,一秒钟最少能滚两圈。
安争走过去,提着庄动的脖子将其举起来。
“报仇,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
他问。
庄动:“我操......你妈!”
安争“当初你们围攻我的时候,我好像没骂这么难听的话。”
啪!
一个大嘴巴直接将庄动扇飞了出去。
安争再次追上:“你就要死了,所以我也没必要继续隐瞒。我就是方争啊......我在为自己报仇。当初参与杀我的人,一个都不会放过。这个时候我都想作一首诗了,可惜没有那个才华。”
嘭!
安争的拳头直接砸掉了庄动半边身子:“现在你的样子,就和我突围出去的时候差不多吧。”
他随手把庄动摔在地上,庄动迷离之际眼神都变了:“你......你是鬼魂!”
安争一脚踩碎了庄动的脑袋:“不是。”
他从庄动身上翻了翻,找到了一件空间法器,然后收起来,随即撤出了山河图尺的世界。外面的大街依然安静,安争依稀听到了客栈里那个店小二的鼾声。他举步往回走,一阵阵的轻松。安争想了想,这几天似乎把坏人应该干的事他都干了一遍......杀人夺宝。杀夜枭的时候得了一件来路不明的巨大镰刀,杀金斜恩的时候得了一件金锏,杀庄动,得了一双黑金手套。
想到那镰刀,安争快步回到了驿站之中。到了门口的时候,发现明法司剩下的那几个人抬着尹稚停的尸体往城外走。
安争脚步站住,那几个明法司的裁决看到安争之后也站住。为首的一个人抱拳:“安公子,就此别过吧,也许以后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安争问:“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回大羲。”
那年轻的裁决苦笑着说道:“千户大人离开之前告诉我们,如果他死了,让我们不要追查。他说他曾经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但没有明说是什么。刚才我们找到了他的尸体,留在这里对我们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回到大羲之后,我们可能也会脱了这身飞鱼服。”
安争抱拳:“来去自由,不负初心。”
那裁决也抱拳:“总觉得您很亲切,也不知道为什么。若是以后您到大羲的话,去官窑水库旁边有个叫靠山村的小村子,我应该会回家去。兄弟们已经想好了,那里山清水秀,大家在一起捕鱼打猎,日子应该过的也快活舒坦。愿还能再见,就此别过。”
安争抱拳:“一路顺风。”
他不敢多说话,唯恐自己会流泪。
那几个年轻的裁决带着尹稚停的尸体离开,夜色之中走的很聪匆忙。安争心里有些沉重,步伐也变得沉重起来。也许这次来车贤国是命中注定的事,和很多人做一个了结,也和过去的自己做一个了结。安争想到自己莫名其妙的看到了那两扇青铜门,看到了在门口等待自己的前世。
从离开赵国进入西域之后,似乎一直在了结什么。救出了天昊宫的那些女弟子,是对天昊宫亏欠的一种了结。杀夜枭,是对当初离开明法司之后没有办完的最后一个案子的了结。然后是尹稚停,然后是庄动,接下来......是陈重器?
安争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杜瘦瘦和陈少白两个人一边一个靠在门框上看着他。
“晚上不睡觉,去哪儿浪了?”
陈少白一脸鄙视:“是不是觉得这车贤国的女孩子一个个都极有韵味,所以出去沾花惹草?”
安争把那把黑色的巨大镰刀从血培珠手串里取出来,随手丢给他:“拿去玩。”
陈少白接住镰刀的那一刻,脸色立刻就变了:“这是从哪儿得到的?”
“你认识这东西?”
“这是死神镰,是......我父亲曾经用过的东西,只不过后来在一场大战之中遗失了。这东西是个象征,就好像是......传家宝,你这样想救容易理解了。”
安争:“那你还不赶紧说谢谢?”
陈少白:“我给你那么多好东西,你也没说谢谢的。”
安争笑了笑,把黑金手套取出来交给杜瘦瘦:“这个给你,用的上。”
杜瘦瘦把手套接过来:“这是什么?”
之前安争把手套收入血培珠手串的时候,血培珠手串里出现了这东西的说明。这东西叫擒龙手,名字很霸道,功能也很霸道。而且这个东西存在的岁月极为悠久了,如果不是之前被损坏过,算是一件紫金品巅峰的法器。这个东西其实和安争他们也算有些渊源......擒龙手套和缚魔布出自同一人。
传闻之中,最早的九转轮回眼是一个人,为了找遍天下宝藏,他为自己准备了一整套的法器。缚魔布,擒龙手套,还有另外三件,分别是洞天斧,黑罗盘,乾坤宝卷。现在缚魔布和擒龙手套都被安争他们得到了,也许冥冥之中注定了其他三件将来也会落在安争他们手里。
善爷是九转轮回眼,所以这些东西一件一件的被找到,有些时候真不能说这只是巧合。
杜瘦瘦对这手套倒是爱不释手:“看起来很结实的样子,下次自己烤串的时候,带着它就不会烫手了。”
安争:“......”
陈少白郑重的镰刀收起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显然压制着自己内心深处的激动。他看了安争一眼:“怎么,看你的表情好像刚刚解决了什么事似的,有些满足,有些释然,还有些遗憾。”
安争:“你倒是看的准。”
陈少白:“爱情的力量。”
安争:“有多远滚多远。”
杜瘦瘦将手套收入自己的空间法器之中,看了看天色:“马上就天亮了,安争......你刚才出去是不是见到了许眉黛?”
“是”
“一猜就是,可是既然你见了她,为什么没把她带回来?”
“留在孔雀明宫修行,是她自己的选择。她把我找来,只是想问一些关于方争的事。她的目标是大羲亲王陈重器......我劝不住她,以她那种性子,估计着会在明天拍卖大会的现场对陈重器动手。”
杜瘦瘦:“那咱们去不去?”
陈少白:“去去去,当然要去。那么热闹的场面,肯定要去啊。不过我听说,要想进入拍卖大会里,要首先提供一下自己有资格进去的证明。”
“那要怎么证明?”
“看钱。”
陈少白道:“那些东西都是许眉黛曾经用过的,还有些是当初天昊宫的法器,全都是好东西啊。没有足够的钱,进去干什么?要想买下那些东西,就算是用大车拉着成车的金子进去也不管用,最好使的还是灵石,最好是金品灵石。”
安争:“可是我手里没有多少。”
陈少白和杜瘦瘦异口同声的说道:“那你还愣着干嘛?去赚钱!”
安争看了他俩一眼:“我想问候你俩九泉之下的大爷。”
他伸了个懒腰,看了看外面:“休息一下,等天亮,去赚钱。”
第三百二十九章 你出多少我都加倍
陈少白和杜瘦瘦两个人似乎都有些没心没肺,说了一声赚钱的事当然靠你了,然后倒头就睡。
安争看了看,屋子里也没了自己的位置,只好找了床被子在外面客厅躺椅上坐下来,拉着被子盖好,看着门口外面发呆。夜晚即将过去,这是最黑暗的时候。可是当太阳升起之后,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庄动和尹稚停,两个人安争亲手杀了。报仇似乎又往前走了一大步,查到的当初参与其中的人也越来越多。安争现在是没办法进入孔雀城皇宫的,当然也就见不到陈重器。安争忍不住去想,如果自己见到了陈重器期之后会是怎么样的一种场面?
陈重器曾经是他的兄弟,就像杜瘦瘦一样的兄弟。
安争摇了摇头,让自己不要去想这些,毕竟想要进入孔雀城皇宫也不是什么容易事。他不在邀请名单上,想进拍卖会有些困难。但是在这之前,首先要有足够的灵石。金品法器以上的宝物,已经不是金银可以衡量的了。
安争算计了一下,自己身上带着只有两块大概四五斤重的金品灵石,当然折合成银子的话是一笔天文数字。这两块金品灵石本来是打算为杜瘦瘦提升修为潜质找到的,现在看来只能暂时挪用一下。
杜瘦瘦的修行潜质其实不好,只有一星半。之所以修为境界一直突飞猛进,完全是安争靠灵石和曲流兮靠丹药为他堆积出来的成果。
赚钱很难吗?
很难!
安争赚钱很难吗?
安争笑了笑,闭上眼睛休息。清晨朝露的湿气被微风送进屋子里,安争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刚蒙蒙亮。算了算时间,连一个时辰都没睡。他起身,自己打了热水洗澡换了衣服。进里屋看的时候,发现杜瘦瘦和陈少白两个人睡相极其难看的纠缠在一起。这两个人,一个五大三粗,一个白面小生,性格上偏偏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安争也没叫醒他们,自己一个人走出驿站。
因为明法司的人离开了,西羌国的人死绝了,韩国人死的差不多,赵国人也死绝了,所以驿站里一下子显得冷清下来。安争走出门的时候,驿站的车贤国士兵们都用一种看妖怪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从安争住进来之后,这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安争先去了清斋,让清斋的掌柜打了一个借条,他从清斋分店借出来了两块金品灵石,十一块红品灵石。这些东西的价值如果换算成银子的话数额大的吓死人,幸好安争身上带着澹台彻给他的信物,这东西象征着的是澹台彻自己,不然那掌柜的也不会把东西先借给他。
安争问了问那掌柜的,最大的拍卖行是哪家。掌柜的说这车贤国里最大的拍卖行叫檀隐楼,有车贤国皇族背景。这城里排在第二的,就是清斋了。
安争告辞,带着从清斋借来的东西,一个人清清静静的走到了檀隐楼门外。
檀隐楼是一座三层砖石建筑,典型的西域佛国建筑风格,一楼大厅是金碧辉煌,屋子里到处都是看起来金光灿灿的东西,香味很浓。
安争一进门,一个看起来挺机灵的伙计快步走过来,微笑着打招呼。车贤国女子为尊,这檀隐楼里,从掌柜的到伙计都是女子,那些卖力气的干活儿的才是男人。这小丫头看起来十五六岁,生的白白净净,脸上还带着些婴儿肥,一笑起来就有两个漂亮的小酒窝。
“贵客,请进。”
小丫头甜甜的笑着:“有什么需要的吗?我帮您介绍一下店里的东西吧。”
安争取了一张银票放在小丫头手里,小丫头楞了一下,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还没帮您什么呢,怎么好意思收您的赏。”
安争笑了笑:“你笑的好看,我心里舒服。”
安争的面向虽然算不上有多英俊,但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是那种稍显硬朗的帅气。一身合身的黑色绣麒麟锦衣,看着英气勃勃。这小丫头眼力不错,一开始没仔细看,安争说完话之后她下意识的打量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我叫不烦,不烦恼的不烦,见过国公爷。”
安争忍不住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
不烦笑起来,露出漂亮的小虎牙:“每一个能够在檀隐楼里做事的人,需要记住至少一百二十国的官服和常服,那图册厚的都快到我膝盖了。我们需要经过至少六年的培训才能进店,大部分人都在进店之前被淘汰了。还好,我的成绩虽然算不得优秀,但没有被淘汰不是吗。”
安争笑着摇头:“这一股小嘚瑟的劲儿,你们店里赌石吗?”
不烦点头:“但凡拍卖行,肯定有赌石的啊。不过......”
她压低声音说道:“因为孔雀明宫的关系,所以不能放在明面上来经营。您也知道,佛祖他老人家不喜欢赌。”
安争越发觉得这小丫头可爱:“带我去看看吧。”
不烦连忙点头:“可以可以的,不过为了有所保证,进后面品石堂之前要交一些押金,等到你出来的时候若是没有什么因为您而损毁或者其他什么意外,押金是会退给您的。”
安争随手抽了一万两银子的银票:“够吗?”
小丫头嗯了一声:“够了的,虽然有点少。”
安争略显尴尬。
他带着安争到柜台那边办了手续,拿了押金凭证,然后带着安争往后院走。出了前面楼子,后面是一片规模不小的花园。车贤国孔雀城外面就是一片沙漠,唯独孔雀城这是绿洲。花园里看起来景色怡人,而且那种淡淡的缭绕的香气,让人浑身舒坦,哪怕就是躺在这种环境里睡一觉也是美美的。
小丫头不烦是个喜欢说话的,小嘴嘚吧嘚吧一会儿都不停。带着安争走过花园,进入一座看起来像是巨大的蒙古包一样的建筑之中。安争一进门就有些诧异,这里的人多的居然有些离谱。
品石堂很大,正中是摆放的整整齐齐的椅子,至少有四五百把。在这些椅子的对面,是一座一米多高的平台,上面一个身穿七彩衣的年轻女子正在介绍着什么,声音悦耳动听。四五百把椅子,几乎是坐满了。除此之外,一圈都是摆放的石头,走走停停看着的人也至少有一两百个。
佛宗禁赌,但是拍卖行若是不赌石的话,人至少少一半不止。
小丫头不烦指了指那个平台说道:“一会儿有一场拍卖,琳琅姐姐正在介绍拍卖品。四周都是石头,明码标价,国公爷看中了那块可以买下,有切石的师父为您切开。”
安争点了点头:“我先看看,你去忙吧。”
小丫头道:“可不行,您是贵客,我得全程陪着。一会儿您出去的时候还得给我评价呢,若是你不满意,我会被扣工钱,严重的就会被开除。”
安争问:“什么评价?”
“非常满意,满意,不满意,非常不满意。”
“哦......所以我要是出门就给你个非常不满意呢?”
“那就有我哭的了。不过国公爷你那么帅,我相信您是会照顾我的......”
安争走到一个空的位置上坐下来,小丫头跑出去,不一会儿端着一个果盘站在安争身边。果盘里有西域特有的水果,还有一壶冒着热气的香茶。
那个被称为琳琅姐姐的女子站在台上正在介绍一件拍卖品,声音如空谷鸟鸣,声音轻柔而又清晰,很灵动但不刺耳。她和小丫头不烦是两个类型的女孩子,琳琅看起来端庄大气,处处透着一股成熟女子的韵味。
“这件东西,是不久之前在东北和大羌国边境处刚刚出土的。因为有些特殊,所以放在第一件上场,算是给大家放一道开胃菜。虽然拍卖的起拍价不高,但这件东西没准能让各位感觉到惊喜。”
她招了招手,两个汉子抬着一个东西上来放在桌子上,看着像是一面很大的盾牌。
“之所以放在第一件,不是因为这东西不好,而是我们......不确定这是什么东西。按照咱们檀隐楼的规矩,如果是我们无法确定的东西,都会以极低的价格放在第一件拍卖。大家也都知道,很多朋友以极低的价格拍卖得到了东西,最后都赚的睡不着了呢。”
安争因为离着远,只看到那东西灰扑扑的,像是一个大的扇贝。可是当安争眼睛看着那东西的时候,就知道那是什么了。
遇见的第九块圣鱼之鳞。
安争有些诧异,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西域?不过后来想想,传闻之中圣鱼鳞甲最后因为古圣之间的争斗而破分散,所以并不一定都在中原。
关于古圣和仙的传说,多数都不可信。至于古千叶说的那七位古圣的故事,多半和真实历史也有些出入。
“这是什么破东西?”
一个看起来像是来自幽国的中年汉子哼了一声:“但凡是个人就知道,不管是法器,妖兽晶核,灵石,又或者是天生宝物,都以翠白红金紫分品。只要是入品的东西,都有宝气。这东西,看着毫无灵气,瞧着就像是一个大蛤蜊壳子似的。起拍价还极低?标价一万五千两,就买一件不知来路甚至有可能是件废物的东西?”
琳琅也不生气:“檀隐楼就是这样的规矩,说实话,一万五千两银子......在座的各位,谁差这一点钱?”
幽国的中年男人觉得自己被瞧不起了,随手甩出来一张银票:“三万两,加一倍,大爷买了。买了之后大爷就摔碎在你们檀隐楼门口,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他的话才说完,安争从小丫头的果盘里捏了颗葡萄:“帮我报价。”
“啊?多少?”
“六万两。”
小丫头不烦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安争:“您......确定?”
安争点了点头:“一会儿不管那个人出多少,你加一倍就是了。”
小丫头张大了嘴巴,然后有些犹豫的举了举手:“燕国安爷出价六万两。”
一下子,所有人都回头看了过来。安争也不理会,气定神闲,品茶嗑瓜子。
幽国那人愣住,眼睛里的怒火一下子就冒了出来:“燕国来的?跟大爷比有钱?大爷能拿钱砸死你!”
“七万两!”
他高呼了一声。
小丫头看着安争,安争连头都没抬,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然后继续品茶嗑瓜子。
“安爷,出价十四万两。”
“啊!”
一下子人就沸腾了,虽然在座的都不会缺了这十四万两,可是一件可能是废品的东西卖到这个价格,这纯粹就是赌气了。
幽国那个中年男人看向安争:“你就这么想得到这东西?”
安争耸了耸肩膀:“不想,只不过你对那位琳琅姑娘不客气,我看你不顺眼。”
他看了看不烦:“我有些困,睡一会儿,他叫价多少你只管加价一倍就是了。”
幽国那人气的脸发白,忽然醒悟过来什么:“我叫价三百万两!”
小丫头张嘴刚要喊,安争拉了她一下:“他傻你也傻?不买了。”
幽国人一下子愣在那,脸色比纸还白。
台上,琳琅微笑着问道:“还有人出价吗?三百两一次,三百两两次,三百万两三次,恭喜这位来自幽国的李先成李老爷,这件东西是您的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你出多少我都加倍
陈少白和杜瘦瘦两个人似乎都有些没心没肺,说了一声赚钱的事当然靠你了,然后倒头就睡。
安争看了看,屋子里也没了自己的位置,只好找了床被子在外面客厅躺椅上坐下来,拉着被子盖好,看着门口外面发呆。夜晚即将过去,这是最黑暗的时候。可是当太阳升起之后,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庄动和尹稚停,两个人安争亲手杀了。报仇似乎又往前走了一大步,查到的当初参与其中的人也越来越多。安争现在是没办法进入孔雀城皇宫的,当然也就见不到陈重器。安争忍不住去想,如果自己见到了陈重器期之后会是怎么样的一种场面?
陈重器曾经是他的兄弟,就像杜瘦瘦一样的兄弟。
安争摇了摇头,让自己不要去想这些,毕竟想要进入孔雀城皇宫也不是什么容易事。他不在邀请名单上,想进拍卖会有些困难。但是在这之前,首先要有足够的灵石。金品法器以上的宝物,已经不是金银可以衡量的了。
安争算计了一下,自己身上带着只有两块大概四五斤重的金品灵石,当然折合成银子的话是一笔天文数字。这两块金品灵石本来是打算为杜瘦瘦提升修为潜质找到的,现在看来只能暂时挪用一下。
杜瘦瘦的修行潜质其实不好,只有一星半。之所以修为境界一直突飞猛进,完全是安争靠灵石和曲流兮靠丹药为他堆积出来的成果。
赚钱很难吗?
很难!
安争赚钱很难吗?
安争笑了笑,闭上眼睛休息。清晨朝露的湿气被微风送进屋子里,安争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刚蒙蒙亮。算了算时间,连一个时辰都没睡。他起身,自己打了热水洗澡换了衣服。进里屋看的时候,发现杜瘦瘦和陈少白两个人睡相极其难看的纠缠在一起。这两个人,一个五大三粗,一个白面小生,性格上偏偏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安争也没叫醒他们,自己一个人走出驿站。
因为明法司的人离开了,西羌国的人死绝了,韩国人死的差不多,赵国人也死绝了,所以驿站里一下子显得冷清下来。安争走出门的时候,驿站的车贤国士兵们都用一种看妖怪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从安争住进来之后,这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安争先去了清斋,让清斋的掌柜打了一个借条,他从清斋分店借出来了两块金品灵石,十一块红品灵石。这些东西的价值如果换算成银子的话数额大的吓死人,幸好安争身上带着澹台彻给他的信物,这东西象征着的是澹台彻自己,不然那掌柜的也不会把东西先借给他。
安争问了问那掌柜的,最大的拍卖行是哪家。掌柜的说这车贤国里最大的拍卖行叫檀隐楼,有车贤国皇族背景。这城里排在第二的,就是清斋了。
安争告辞,带着从清斋借来的东西,一个人清清静静的走到了檀隐楼门外。
檀隐楼是一座三层砖石建筑,典型的西域佛国建筑风格,一楼大厅是金碧辉煌,屋子里到处都是看起来金光灿灿的东西,香味很浓。
安争一进门,一个看起来挺机灵的伙计快步走过来,微笑着打招呼。车贤国女子为尊,这檀隐楼里,从掌柜的到伙计都是女子,那些卖力气的干活儿的才是男人。这小丫头看起来十五六岁,生的白白净净,脸上还带着些婴儿肥,一笑起来就有两个漂亮的小酒窝。
“贵客,请进。”
小丫头甜甜的笑着:“有什么需要的吗?我帮您介绍一下店里的东西吧。”
安争取了一张银票放在小丫头手里,小丫头楞了一下,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还没帮您什么呢,怎么好意思收您的赏。”
安争笑了笑:“你笑的好看,我心里舒服。”
安争的面向虽然算不上有多英俊,但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是那种稍显硬朗的帅气。一身合身的黑色绣麒麟锦衣,看着英气勃勃。这小丫头眼力不错,一开始没仔细看,安争说完话之后她下意识的打量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我叫不烦,不烦恼的不烦,见过国公爷。”
安争忍不住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
不烦笑起来,露出漂亮的小虎牙:“每一个能够在檀隐楼里做事的人,需要记住至少一百二十国的官服和常服,那图册厚的都快到我膝盖了。我们需要经过至少六年的培训才能进店,大部分人都在进店之前被淘汰了。还好,我的成绩虽然算不得优秀,但没有被淘汰不是吗。”
安争笑着摇头:“这一股小嘚瑟的劲儿,你们店里赌石吗?”
不烦点头:“但凡拍卖行,肯定有赌石的啊。不过......”
她压低声音说道:“因为孔雀明宫的关系,所以不能放在明面上来经营。您也知道,佛祖他老人家不喜欢赌。”
安争越发觉得这小丫头可爱:“带我去看看吧。”
不烦连忙点头:“可以可以的,不过为了有所保证,进后面品石堂之前要交一些押金,等到你出来的时候若是没有什么因为您而损毁或者其他什么意外,押金是会退给您的。”
安争随手抽了一万两银子的银票:“够吗?”
小丫头嗯了一声:“够了的,虽然有点少。”
安争略显尴尬。
他带着安争到柜台那边办了手续,拿了押金凭证,然后带着安争往后院走。出了前面楼子,后面是一片规模不小的花园。车贤国孔雀城外面就是一片沙漠,唯独孔雀城这是绿洲。花园里看起来景色怡人,而且那种淡淡的缭绕的香气,让人浑身舒坦,哪怕就是躺在这种环境里睡一觉也是美美的。
小丫头不烦是个喜欢说话的,小嘴嘚吧嘚吧一会儿都不停。带着安争走过花园,进入一座看起来像是巨大的蒙古包一样的建筑之中。安争一进门就有些诧异,这里的人多的居然有些离谱。
品石堂很大,正中是摆放的整整齐齐的椅子,至少有四五百把。在这些椅子的对面,是一座一米多高的平台,上面一个身穿七彩衣的年轻女子正在介绍着什么,声音悦耳动听。四五百把椅子,几乎是坐满了。除此之外,一圈都是摆放的石头,走走停停看着的人也至少有一两百个。
佛宗禁赌,但是拍卖行若是不赌石的话,人至少少一半不止。
小丫头不烦指了指那个平台说道:“一会儿有一场拍卖,琳琅姐姐正在介绍拍卖品。四周都是石头,明码标价,国公爷看中了那块可以买下,有切石的师父为您切开。”
安争点了点头:“我先看看,你去忙吧。”
小丫头道:“可不行,您是贵客,我得全程陪着。一会儿您出去的时候还得给我评价呢,若是你不满意,我会被扣工钱,严重的就会被开除。”
安争问:“什么评价?”
“非常满意,满意,不满意,非常不满意。”
“哦......所以我要是出门就给你个非常不满意呢?”
“那就有我哭的了。不过国公爷你那么帅,我相信您是会照顾我的......”
安争走到一个空的位置上坐下来,小丫头跑出去,不一会儿端着一个果盘站在安争身边。果盘里有西域特有的水果,还有一壶冒着热气的香茶。
那个被称为琳琅姐姐的女子站在台上正在介绍一件拍卖品,声音如空谷鸟鸣,声音轻柔而又清晰,很灵动但不刺耳。她和小丫头不烦是两个类型的女孩子,琳琅看起来端庄大气,处处透着一股成熟女子的韵味。
“这件东西,是不久之前在东北和大羌国边境处刚刚出土的。因为有些特殊,所以放在第一件上场,算是给大家放一道开胃菜。虽然拍卖的起拍价不高,但这件东西没准能让各位感觉到惊喜。”
她招了招手,两个汉子抬着一个东西上来放在桌子上,看着像是一面很大的盾牌。
“之所以放在第一件,不是因为这东西不好,而是我们......不确定这是什么东西。按照咱们檀隐楼的规矩,如果是我们无法确定的东西,都会以极低的价格放在第一件拍卖。大家也都知道,很多朋友以极低的价格拍卖得到了东西,最后都赚的睡不着了呢。”
安争因为离着远,只看到那东西灰扑扑的,像是一个大的扇贝。可是当安争眼睛看着那东西的时候,就知道那是什么了。
遇见的第九块圣鱼之鳞。
安争有些诧异,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西域?不过后来想想,传闻之中圣鱼鳞甲最后因为古圣之间的争斗而破分散,所以并不一定都在中原。
关于古圣和仙的传说,多数都不可信。至于古千叶说的那七位古圣的故事,多半和真实历史也有些出入。
“这是什么破东西?”
一个看起来像是来自幽国的中年汉子哼了一声:“但凡是个人就知道,不管是法器,妖兽晶核,灵石,又或者是天生宝物,都以翠白红金紫分品。只要是入品的东西,都有宝气。这东西,看着毫无灵气,瞧着就像是一个大蛤蜊壳子似的。起拍价还极低?标价一万五千两,就买一件不知来路甚至有可能是件废物的东西?”
琳琅也不生气:“檀隐楼就是这样的规矩,说实话,一万五千两银子......在座的各位,谁差这一点钱?”
幽国的中年男人觉得自己被瞧不起了,随手甩出来一张银票:“三万两,加一倍,大爷买了。买了之后大爷就摔碎在你们檀隐楼门口,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他的话才说完,安争从小丫头的果盘里捏了颗葡萄:“帮我报价。”
“啊?多少?”
“六万两。”
小丫头不烦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安争:“您......确定?”
安争点了点头:“一会儿不管那个人出多少,你加一倍就是了。”
小丫头张大了嘴巴,然后有些犹豫的举了举手:“燕国安爷出价六万两。”
一下子,所有人都回头看了过来。安争也不理会,气定神闲,品茶嗑瓜子。
幽国那人愣住,眼睛里的怒火一下子就冒了出来:“燕国来的?跟大爷比有钱?大爷能拿钱砸死你!”
“七万两!”
他高呼了一声。
小丫头看着安争,安争连头都没抬,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然后继续品茶嗑瓜子。
“安爷,出价十四万两。”
“啊!”
一下子人就沸腾了,虽然在座的都不会缺了这十四万两,可是一件可能是废品的东西卖到这个价格,这纯粹就是赌气了。
幽国那个中年男人看向安争:“你就这么想得到这东西?”
安争耸了耸肩膀:“不想,只不过你对那位琳琅姑娘不客气,我看你不顺眼。”
他看了看不烦:“我有些困,睡一会儿,他叫价多少你只管加价一倍就是了。”
幽国那人气的脸发白,忽然醒悟过来什么:“我叫价三百万两!”
小丫头张嘴刚要喊,安争拉了她一下:“他傻你也傻?不买了。”
幽国人一下子愣在那,脸色比纸还白。
台上,琳琅微笑着问道:“还有人出价吗?三百两一次,三百两两次,三百万两三次,恭喜这位来自幽国的李先成李老爷,这件东西是您的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你出多少我都加倍
陈少白和杜瘦瘦两个人似乎都有些没心没肺,说了一声赚钱的事当然靠你了,然后倒头就睡。
安争看了看,屋子里也没了自己的位置,只好找了床被子在外面客厅躺椅上坐下来,拉着被子盖好,看着门口外面发呆。夜晚即将过去,这是最黑暗的时候。可是当太阳升起之后,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庄动和尹稚停,两个人安争亲手杀了。报仇似乎又往前走了一大步,查到的当初参与其中的人也越来越多。安争现在是没办法进入孔雀城皇宫的,当然也就见不到陈重器。安争忍不住去想,如果自己见到了陈重器期之后会是怎么样的一种场面?
陈重器曾经是他的兄弟,就像杜瘦瘦一样的兄弟。
安争摇了摇头,让自己不要去想这些,毕竟想要进入孔雀城皇宫也不是什么容易事。他不在邀请名单上,想进拍卖会有些困难。但是在这之前,首先要有足够的灵石。金品法器以上的宝物,已经不是金银可以衡量的了。
安争算计了一下,自己身上带着只有两块大概四五斤重的金品灵石,当然折合成银子的话是一笔天文数字。这两块金品灵石本来是打算为杜瘦瘦提升修为潜质找到的,现在看来只能暂时挪用一下。
杜瘦瘦的修行潜质其实不好,只有一星半。之所以修为境界一直突飞猛进,完全是安争靠灵石和曲流兮靠丹药为他堆积出来的成果。
赚钱很难吗?
很难!
安争赚钱很难吗?
安争笑了笑,闭上眼睛休息。清晨朝露的湿气被微风送进屋子里,安争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刚蒙蒙亮。算了算时间,连一个时辰都没睡。他起身,自己打了热水洗澡换了衣服。进里屋看的时候,发现杜瘦瘦和陈少白两个人睡相极其难看的纠缠在一起。这两个人,一个五大三粗,一个白面小生,性格上偏偏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安争也没叫醒他们,自己一个人走出驿站。
因为明法司的人离开了,西羌国的人死绝了,韩国人死的差不多,赵国人也死绝了,所以驿站里一下子显得冷清下来。安争走出门的时候,驿站的车贤国士兵们都用一种看妖怪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从安争住进来之后,这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安争先去了清斋,让清斋的掌柜打了一个借条,他从清斋分店借出来了两块金品灵石,十一块红品灵石。这些东西的价值如果换算成银子的话数额大的吓死人,幸好安争身上带着澹台彻给他的信物,这东西象征着的是澹台彻自己,不然那掌柜的也不会把东西先借给他。
安争问了问那掌柜的,最大的拍卖行是哪家。掌柜的说这车贤国里最大的拍卖行叫檀隐楼,有车贤国皇族背景。这城里排在第二的,就是清斋了。
安争告辞,带着从清斋借来的东西,一个人清清静静的走到了檀隐楼门外。
檀隐楼是一座三层砖石建筑,典型的西域佛国建筑风格,一楼大厅是金碧辉煌,屋子里到处都是看起来金光灿灿的东西,香味很浓。
安争一进门,一个看起来挺机灵的伙计快步走过来,微笑着打招呼。车贤国女子为尊,这檀隐楼里,从掌柜的到伙计都是女子,那些卖力气的干活儿的才是男人。这小丫头看起来十五六岁,生的白白净净,脸上还带着些婴儿肥,一笑起来就有两个漂亮的小酒窝。
“贵客,请进。”
小丫头甜甜的笑着:“有什么需要的吗?我帮您介绍一下店里的东西吧。”
安争取了一张银票放在小丫头手里,小丫头楞了一下,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还没帮您什么呢,怎么好意思收您的赏。”
安争笑了笑:“你笑的好看,我心里舒服。”
安争的面向虽然算不上有多英俊,但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是那种稍显硬朗的帅气。一身合身的黑色绣麒麟锦衣,看着英气勃勃。这小丫头眼力不错,一开始没仔细看,安争说完话之后她下意识的打量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我叫不烦,不烦恼的不烦,见过国公爷。”
安争忍不住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
不烦笑起来,露出漂亮的小虎牙:“每一个能够在檀隐楼里做事的人,需要记住至少一百二十国的官服和常服,那图册厚的都快到我膝盖了。我们需要经过至少六年的培训才能进店,大部分人都在进店之前被淘汰了。还好,我的成绩虽然算不得优秀,但没有被淘汰不是吗。”
安争笑着摇头:“这一股小嘚瑟的劲儿,你们店里赌石吗?”
不烦点头:“但凡拍卖行,肯定有赌石的啊。不过......”
她压低声音说道:“因为孔雀明宫的关系,所以不能放在明面上来经营。您也知道,佛祖他老人家不喜欢赌。”
安争越发觉得这小丫头可爱:“带我去看看吧。”
不烦连忙点头:“可以可以的,不过为了有所保证,进后面品石堂之前要交一些押金,等到你出来的时候若是没有什么因为您而损毁或者其他什么意外,押金是会退给您的。”
安争随手抽了一万两银子的银票:“够吗?”
小丫头嗯了一声:“够了的,虽然有点少。”
安争略显尴尬。
他带着安争到柜台那边办了手续,拿了押金凭证,然后带着安争往后院走。出了前面楼子,后面是一片规模不小的花园。车贤国孔雀城外面就是一片沙漠,唯独孔雀城这是绿洲。花园里看起来景色怡人,而且那种淡淡的缭绕的香气,让人浑身舒坦,哪怕就是躺在这种环境里睡一觉也是美美的。
小丫头不烦是个喜欢说话的,小嘴嘚吧嘚吧一会儿都不停。带着安争走过花园,进入一座看起来像是巨大的蒙古包一样的建筑之中。安争一进门就有些诧异,这里的人多的居然有些离谱。
品石堂很大,正中是摆放的整整齐齐的椅子,至少有四五百把。在这些椅子的对面,是一座一米多高的平台,上面一个身穿七彩衣的年轻女子正在介绍着什么,声音悦耳动听。四五百把椅子,几乎是坐满了。除此之外,一圈都是摆放的石头,走走停停看着的人也至少有一两百个。
佛宗禁赌,但是拍卖行若是不赌石的话,人至少少一半不止。
小丫头不烦指了指那个平台说道:“一会儿有一场拍卖,琳琅姐姐正在介绍拍卖品。四周都是石头,明码标价,国公爷看中了那块可以买下,有切石的师父为您切开。”
安争点了点头:“我先看看,你去忙吧。”
小丫头道:“可不行,您是贵客,我得全程陪着。一会儿您出去的时候还得给我评价呢,若是你不满意,我会被扣工钱,严重的就会被开除。”
安争问:“什么评价?”
“非常满意,满意,不满意,非常不满意。”
“哦......所以我要是出门就给你个非常不满意呢?”
“那就有我哭的了。不过国公爷你那么帅,我相信您是会照顾我的......”
安争走到一个空的位置上坐下来,小丫头跑出去,不一会儿端着一个果盘站在安争身边。果盘里有西域特有的水果,还有一壶冒着热气的香茶。
那个被称为琳琅姐姐的女子站在台上正在介绍一件拍卖品,声音如空谷鸟鸣,声音轻柔而又清晰,很灵动但不刺耳。她和小丫头不烦是两个类型的女孩子,琳琅看起来端庄大气,处处透着一股成熟女子的韵味。
“这件东西,是不久之前在东北和大羌国边境处刚刚出土的。因为有些特殊,所以放在第一件上场,算是给大家放一道开胃菜。虽然拍卖的起拍价不高,但这件东西没准能让各位感觉到惊喜。”
她招了招手,两个汉子抬着一个东西上来放在桌子上,看着像是一面很大的盾牌。
“之所以放在第一件,不是因为这东西不好,而是我们......不确定这是什么东西。按照咱们檀隐楼的规矩,如果是我们无法确定的东西,都会以极低的价格放在第一件拍卖。大家也都知道,很多朋友以极低的价格拍卖得到了东西,最后都赚的睡不着了呢。”
安争因为离着远,只看到那东西灰扑扑的,像是一个大的扇贝。可是当安争眼睛看着那东西的时候,就知道那是什么了。
遇见的第九块圣鱼之鳞。
安争有些诧异,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西域?不过后来想想,传闻之中圣鱼鳞甲最后因为古圣之间的争斗而破分散,所以并不一定都在中原。
关于古圣和仙的传说,多数都不可信。至于古千叶说的那七位古圣的故事,多半和真实历史也有些出入。
“这是什么破东西?”
一个看起来像是来自幽国的中年汉子哼了一声:“但凡是个人就知道,不管是法器,妖兽晶核,灵石,又或者是天生宝物,都以翠白红金紫分品。只要是入品的东西,都有宝气。这东西,看着毫无灵气,瞧着就像是一个大蛤蜊壳子似的。起拍价还极低?标价一万五千两,就买一件不知来路甚至有可能是件废物的东西?”
琳琅也不生气:“檀隐楼就是这样的规矩,说实话,一万五千两银子......在座的各位,谁差这一点钱?”
幽国的中年男人觉得自己被瞧不起了,随手甩出来一张银票:“三万两,加一倍,大爷买了。买了之后大爷就摔碎在你们檀隐楼门口,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他的话才说完,安争从小丫头的果盘里捏了颗葡萄:“帮我报价。”
“啊?多少?”
“六万两。”
小丫头不烦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安争:“您......确定?”
安争点了点头:“一会儿不管那个人出多少,你加一倍就是了。”
小丫头张大了嘴巴,然后有些犹豫的举了举手:“燕国安爷出价六万两。”
一下子,所有人都回头看了过来。安争也不理会,气定神闲,品茶嗑瓜子。
幽国那人愣住,眼睛里的怒火一下子就冒了出来:“燕国来的?跟大爷比有钱?大爷能拿钱砸死你!”
“七万两!”
他高呼了一声。
小丫头看着安争,安争连头都没抬,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然后继续品茶嗑瓜子。
“安爷,出价十四万两。”
“啊!”
一下子人就沸腾了,虽然在座的都不会缺了这十四万两,可是一件可能是废品的东西卖到这个价格,这纯粹就是赌气了。
幽国那个中年男人看向安争:“你就这么想得到这东西?”
安争耸了耸肩膀:“不想,只不过你对那位琳琅姑娘不客气,我看你不顺眼。”
他看了看不烦:“我有些困,睡一会儿,他叫价多少你只管加价一倍就是了。”
幽国那人气的脸发白,忽然醒悟过来什么:“我叫价三百万两!”
小丫头张嘴刚要喊,安争拉了她一下:“他傻你也傻?不买了。”
幽国人一下子愣在那,脸色比纸还白。
台上,琳琅微笑着问道:“还有人出价吗?三百两一次,三百两两次,三百万两三次,恭喜这位来自幽国的李先成李老爷,这件东西是您的了。”
第三百三十章 青铜器
【抱歉,昨天出门,住的地方居然没有网络,又是个四周没有城镇的地方,所以断更了。】
虽然从根本上来说安争算不上一个燕人,哪怕没有重生他都不算是燕人。沧蛮山幻世长居城那种地方是世外之地,当然也不是什么桃园。幻世长居城有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躲避战乱的人,安争都不知道自己是哪国人,从哪儿来。
可是不管安争是不是燕人,对于幽人的厌恶丝毫也不比燕人少。十六国之间无法调停的敌对,只有幽燕。
更别说对于那块圣鱼之鳞,安争势在必得。可是得归得,安争不想让人太过注意,真的让人以为圣鱼之鳞价值连城也就麻烦了。
无论如何,李先成被气的几乎吐血。三百万两银子的话已经说了出去,他往四周看了看,发现所有人都在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一瞬间就怒了。
“你他妈的耍我?”
李先成站起来,快步走到安争面前,这几个字是用最大的声音咆哮出来的。
安争耸了耸肩膀,继续嗑瓜子。
小丫头不烦抿着嘴儿笑,那样子倒真是可爱的让人想捏捏她的小脸蛋。
台上,那位叫做琳琅的女子声音清脆的说道:“这件东西现在就是李先成李爷的了,请李爷一会儿将银子结算清楚,我们会有专人把东西为你送到您的住处。在将东西安全的交给您之前,出现的任何问题都算我们檀隐楼的。”
“老子不买!”
李先成猛的一转身朝着琳琅喊道:“臭娘们!这个王八蛋和你们狗屁檀隐楼是一伙儿的对不对?就是合伙儿想骗大爷我的银子对吧?老子今天要是把这个钱给了你们,老子就是白痴!”
安争还是在安静的喝茶,一句话没说。
李先成大步走过来,一把抓向安争的衣服领子:“你他妈的这是想装死?老子先弄死你信不信!”
安争只是动作幅度很小的往后闪了闪,李先成的手就落了空。这个家伙的修为实在是稀松平常,所以安争确定他身边一定有了不起的保镖。不然以李先成这样的性子,能从燕国走了近乎万里到车贤国还活着简直就是奇迹。
李先成一把没抓住安争,脸色更差:“他妈的!”
他抬起脚一脚踹向安争的脸,安争又是微微一侧头,再次避开。
一些鞋底的灰尘掉了下来,落在安争面前的茶杯上。安争微微皱眉:“本不想和你一般见识,好歹你我都是中原人,给你留几分面子。可是,第一你不该骂琳琅姑娘,那般天仙一样的女孩子,怎么能辱骂?第二,你不该弄脏了我的茶,那是不烦姑娘亲手为我泡的,脏了她沏的茶,是亵渎。”
李先成怒不可遏,离开幽国以来还没有受过这样的气。若是换做别国的人也就罢了,可对方偏偏是燕国人,他说什么也忍不下这口气。燕国大将军方知己前些日子带着重器铁流火一口气杀入幽国境内一千一百里,数十座城池落入燕国之手。就好像燕人永远不会看幽人顺眼一样,幽人对燕人也是恨之入骨。
“我今天就不买了,不但不买这东西,还要弄死你,我倒是要看看,这车贤国里谁敢把我怎么样?”
他站在那怒吼,身后四个身穿蓝色长衫的人却始终都和他保持着很近的距离。李先成骂人的时候,这四个人不为所动,眼睛始终盯着安争。
看得出来,只要安争动手,这四个人立刻就会出手阻拦。
安争的眼神从哪四个人身上扫过,然后不由得一叹:“虽然燕人和幽人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仇恨,但是我依然忍不住有些替你们抱不平。你们四个都是军人出身吧,不管其他,我对军人始终抱有敬意,哪怕是敌人。骄傲的你们现在却成为这样一个白痴的护卫,我觉得有些不值。”
站在前面的那个精悍的中年男人脸色变了变,摇头:“请你们对我家东主放尊重些。”
安争:“我只尊重值得尊重的人。”
他看向李先成:“你为什么气急败坏?是因为觉得被我耍了,还是因为那三百万两银子对你来说拿不出?如果是前者的话,我没办法,那是你自己蠢,天生的,没得救。如果你要是银子不够呢,我倒是可以帮帮你。这样吧,我把三百两银子替你交了,你只需要说一声谢谢安爷就够了。”
安争往后靠了靠:“一句话,价值三百万两银子。”
李先成的脸都被气的发紫:“大爷我缺钱?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整个幽国,我要说自己穷,谁敢说自己有钱?”
安争忽然想起来了,这个人原来就是幽国那个首富之家的传人,后来因为燕国和幽国之间的战争让幽国损失惨重,幽王下旨让他捐出七成的家产,表面上应承下来,然后连夜就跑了。
“你也是个可怜人,算了。”
安争摇头:“幽王想霸占你的家产,你有家不能回,所以脾气不好可以理解。”
“呸!”
李先成怒道:“有家不能回?老子有的是钱,哪儿不是家?”
他从袖口里抓了一把银票拍在桌子上:“刚才你说什么,你说让我说一声谢谢安爷你就把那东西替我买了?大爷让你看看什么叫实力,你现在说一声李爷真有钱,大爷把那东西买了送给你!”
“李爷真有钱。”
安争连一秒钟都没犹豫就说了出来。
李先成愣了:“你......你他妈的怎么这样?”
安争抱拳:“李爷真有钱,李爷真有钱,李爷真有钱。”
连说三遍,然后他回头朝着琳琅姑娘喊:“回头把东西给我送到驿站就好了,谢谢。”
琳琅:“好嘞!”
李先成站在那,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安争这样的人,自己在对方面前不管怎么发火人家根本不在意,反而是自己一不小心就落在人家的坑里。说起来,他们李家也是无奈。庞大的家业传到他这一代就只有李先成一个传人,想选别人都不能。
李家的家业从传到李先成手里之后已经损失了四成,剩下的在李先成逃走之后,基本上也快被幽王收干净了。
安争本来以为李先成是幽国神会或者朝廷的人,想起她是谁之后反而不想为难这个人了。李先成确实蠢,白痴,废物,人也跋扈,凶但并不恶。所谓的凶,也只是看起来很凶。
“虽然我知道不可能,不过我代表燕国欢迎你。将来我燕国的大军再次踏上幽国的土地,我顺便俺帮你把被夺走的家产要回来就是了。”
李先成愣在那:“你他妈的到底是谁?”
安争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不想为难你,不然你早就残了。你若是有什么想出手的东西,也可以找我,我按照世面价格多一成给你。”
李先成指着安争:“给我把他打残了。”
那几个军人出身的护卫互相看了看,然后在四个角站住把李先成护住,逼着李先成往后退:“安公子,得罪了,我们告辞。”
安争抱拳:“虽然知道你们不可能站在燕国这边,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说一声,四位如果以后想换个地方生活,燕国天启宗随时欢迎你们。”
“天启宗?”
原本还在怒骂的李先成忽然愣住,喃喃道:“你是......天启宗宗主安争?燕国的护国公?”
他愣了好一会儿,脸色有些发白。
安争不知道自己的名气居然已经这么大了,连幽人都知道。他转身看了看,随随便便从石头堆里选了一块标价一万八千两银子的石头,然后随随便便抛给李先成:“最不济也是一块十几斤重红品巅峰的灵石,我不占你便宜。这东西实际价值比刚才你拍卖得到的东西高,拿去喝茶。”
李先成忌惮安争的名气,不过依然嘴硬:“你说有就有?!”
安争回头看向琳琅:“切了吧,银子我出。”
琳琅点了点头,有切石的师父连忙过来,小心翼翼的把石头切开,里面居然真的有一块十几斤重红品巅峰的灵石。十几斤重那么大一块,已经足够让人眼红了。红品巅峰,距离金品也只是咫尺之遥。
李先成的脸色变幻不停,最终长叹一声:“人都说燕国天启宗宗主安争少年英雄,十六国都算上也没有一人可以和你比肩,我一直以为不过是你们燕人自吹自擂罢了,今日一见,李某服气了。”
他让人拿了那红品巅峰的灵石,转身走了。
安争重新坐下来:“接下来还有什么拍品?突然之间不困了,继续?”
站在台上的琳琅楞了一下,对安争刮目相看。一开始她以为安争只不过是有些小聪明,现在才明白这个少年是深藏不露。随随便便选一块石头,认定了里面有红品巅峰的灵石而且连分量几乎看的都差不多,这样的眼力,纵然是檀隐楼的大掌柜也未必比得上。
安争见她没说话,懒洋洋的说道:“若是没什么拍品了,那我就只好去碰运气赌赌石头。”
琳琅这才反应过来:“安公子,你若是赌石,我怕就算是我们檀隐楼也会输不起。”
安争道:“那好,你还是说说下一件拍品吧。”
琳琅缓缓的舒了一口气让自己心情平静些,却忍不住又多看了安争一眼。安争绝不是那种细皮嫩肉面如冠玉的所谓翩翩佳公子,他的皮肤不够白,眉目不够俊秀,可是他看起来硬朗,帅气,还有一种挺拔的气质,最主要的是他眼神里那种不属于少年人的成熟,让琳琅觉得自己的心跳开始加速。
在檀隐楼这种地方,她见过的所谓青年才俊有多少?每天接触的都是大人物,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她觉得了不起。可是安争,真的让她觉得很特别。
“这是......”
琳琅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一红,连忙转移了话题:“接下来的这件拍品,来历依然不详,而且品级我们也没有确定。不过这东西,叫价十块标准重金品灵石。”
安争微微皱眉,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下面人已经疯了:“神经病啊,不确定品级,不知道来历,居然敢叫价十块标准重金品灵石。这所谓的标准重灵石,其实是按照折换银子算出来的。一斤重的金品灵石当做标准,所以超过一斤的哪怕是一整块,也按斤算,称之为一标准重灵石。
所以一块十几斤重的金品灵石,按照正规的叫法应该是十几块标准重金品灵石。
安争仔细看了看,然后眼神一凛。
那是一件青铜器
第三百三十一章 别来有恙风秀养
说实话,几乎没有任何一家拍卖行会把青铜器拿出来拍卖的。只要是修行者都知道,一件青铜器法器代表着什么。上古时期之后有一个历史断层,人们至今也不了解在那个时期修行到底有多繁荣昌盛,修行者到底有多强大。但可以肯定的是,只要是青铜法器,哪怕在创造的时候品级不高,能流传到现在经过那么长时间的沉淀而没有毁掉的,都是极品。
檀隐楼居然敢拿出来一件青铜器拍卖,这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可是安争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怎么回事......那只是一件青铜器,和法器两个字已经没有多大关联了。这应该是一件已经基本上损坏了的青铜器,因为破损严重,其中的宝气已经宣泄严重,几乎没有什么残留。而要想修补青铜器,太昂贵了。
所以即便很多人也看出来那东西的历史悠久,却没有人出价。十块金品灵石,足以把一个修为潜质不高的人改造成别人眼里的天才。买一件废品,傻子才会那么干。
安争摇了摇头,檀隐楼的开价太高了些,若是要几块红品灵石的话,可能还会有收藏者出手。
琳琅的声音再次响起:“没错,大家看起来都确定这是一件没有什么存在意义的东西。然而之所以檀隐楼开标价这么高拍卖,是因为这东西和上古仙宫传说有关。大家都知道,上古时期之后出现了历史记载的断层,没有人可以确定在上古时期到底发生过什么,世上到底有没有真仙。而只要能把这件东西修复,就有可能找到已经被人遗忘了多年的通向仙宫的路。”
下面人一阵嘈杂:“简直是胡说八道,先不说这世上到底有没有存在过仙还不确定,只说修复这东西,造价之高就没几个人能承受的。真要是如你所说,那曾经是一块青铜至宝,那么修复它只能用星纹陨铁。若是大家谁有星纹陨铁,还至于修复这样一件破东西?把一件金品法器升级成紫品神器不得了,费这个劲干嘛?”
不少人附和:“没错,有星纹陨铁,谁还要这破青铜器干嘛?”
“仙的传说只是传说,仙宫也只不过是传说之中的传说罢了。”
“传说之中仙有不死寿命,如果仙真的存在过,为什么谁都没见过?”
“就是,你们檀隐楼这是穷疯了吧。”
安争本来也想放弃,可是忍不住又起身走过去看了看。
这看起来像是一个巴掌大的鼎,有着青铜器典型的造型,因为已经裂开了一个大口子,里面的宝气几乎已经没有了。虽然还能依稀感受到些许宝气,可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安争仔细看了看,那青铜鼎上的纹理倒是有些特殊,不过因为口子裂开的太大,无法看全。
安争微微皱着眉看了好一会儿,心里微微一动。
那图案,似乎是两扇门?
隐隐约约的,安争感觉自己的血培珠手串里似乎有一种力量在挣扎,想要从中出来。
安争不露声色的走回去,一边走一边缓缓摇头:“破损的太严重了,修复几乎没有可能。”
大家看到他那样失望的走回来,兴趣更是淡了。
“换下一件吧,这东西是不会有人犯傻买下的。”
“你们若是肯把价格调低到几块红品灵石,我倒是可以考虑买下来收藏,毕竟这存世的青铜器也不多了,哪怕是一件破损的,也是不错的藏品。”
琳琅却坚定的摇了摇头:“檀隐楼的东西,既然标价就不会随便更改。诸位若是实在没有兴趣,那么这件东西我暂时撤下去了。”
就在这时候,有人高声喊了一句:“东西我家公子要了!”
众人忍不住回头,发现站在那喊的是一个高高大大的壮汉。这个人赤着上身,身上有一片金色纹身,仔细看,像是纹的夜叉图。安争一瞬间就想到了陈少白的夜叉伞,忍不住对那个汉子多看了几眼。
那汉子铁塔一样站在那,身边坐着一个让安争颇为厌恶的人。
赫连小心。
安争都没有注意到,这个赫连小心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这个人真是阴魂不散,如果说不是追着安争来的车贤国才怪。
那壮汉瓮声瓮气的说道:“十块金品灵石,我家公子出了。”
琳琅楞了一下,然后问了一句:“还有人出价吗?”
四周一片静寂,没有人愿意竞价。这东西确实稀少,可修复起来艰难。就算有星纹陨铁都不行,还需要实力强大的造器大师。
“既然没有人竞价,那么这个青铜鼎就是这位公子的了。”
琳琅道:“请稍后结算,按照规矩,东西离开檀隐楼之前出了问题都算我们的。”
赫连小心啪的一声把手里的折扇打开,指了指琳琅:“今天后面所有的东西都不要拍了,我都包了。另外,之前那个东西,也是我的。”
琳琅道:“之前的拍品已经有人拍下,所以不能第二次拍卖。至于您所说后面的东西不用拍了,只怕檀隐楼也做不到。”
赫连小心噢了一声:“那么,我把你檀隐楼也买下来好了。”
他侧头看向安争:“这次你还和我争不争?”
安争指了指那块圣鱼之鳞:“那是我的,除此之外你爱买什么买什么。”
赫连小心:“我给你一块金品巅峰的灵石,你把东西给我。”
“为什么?”
“因为我就是不想让你在我面前买到任何东西,从今天开始,你到哪儿我就到哪儿,你买什么我买什么,一件都不让你买到。”
琳琅道:“这不符合我檀隐楼的规矩,两位若是有什么私人恩怨,请到檀隐楼外面解决。只要进了檀隐楼,必须守檀隐楼的规矩。不管两位是什么身份来历,在车贤国,你们也只是客而已。要想买,那就一件一件的拍,价高者得。”
赫连小心看着安争,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冷笑着问:“这次你还能骗人吗?我倒是看看你能买到什么。”
他将折扇啪的一声合上:“那就按你们檀隐楼的规矩来,一件一件的拍,我倒是想看看谁拍的过我。”
琳琅脸色有些难看,但也不好发作。她让人将那件青铜鼎抬下去,然后上来第三件拍品。
“这件东西,中原的朋友应该有所了解。”
一个人少女捧着一个托盘上来,上面放着一根枯木枝,三尺左右长短,手腕粗细。
“大羲武当山上有一株三千年不死的桃树,这就是那桃树的一根树杈。当初武当山真人西行访佛,这一截树枝是他送的礼物之一。原本就种在车贤国皇宫,可是后来因为天火而绝。虽然没有生长起来,但这桃木上有道悟,只怕相当于一件金品巅峰的功法了。”
琳琅道:“起拍价,一块金品灵石。”
话音刚落,赫连小心就举手:“两块。”
安争也举手:“三块。”
赫连小心:“四块。”
安争:“四块半。”
赫连小心楞了一下:“还能半块?你不觉得丢人。”
安争耸了耸肩膀。
正在这时候,外面走进来一个身穿白衣,背后背着一把桃木剑的年轻人,脸色发白,像是有伤又像是生病,眉宇之间颇有疲惫之态。他一进门就喊了一声:“十块金品灵石!”
所有人愣住,纷纷转头看过去,心说今天的疯子是真他妈的多啊。十块金品灵石......按照正常的情况来说,都能买到一件金品法器了,居然有人为了买一根枯木而出价十块金品灵石。
安争侧头看到这个人的时候,脸色微微变了变。
燕国,太上道场,风秀养。
自从燕国内乱之后,风秀养就消失了。谁也不会想到,他居然会出现在万里之外的车贤国。他和安争分开的时候说过,要去武当山抢了那株三千年不灭的桃木。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应该是刚刚赶到车贤国的。
赫连小心眯着眼睛看向风秀养:“又来了一个不知死的,我倒是想知道,你拿得出来十块金品灵石吗?”
风秀养看了他依然,视线一扫而过,最终落在安争身上:“别来无恙?”
安争点头:“别来无恙。”
风秀养却摇头:“不太好,我去了武当山,桃木太难抢。”
然后他看向赫连小心:“我是道家弟子,在武当山上桃木下开道眼天目,你身体里那个东西,似乎很躁动啊。”
赫连小心脸色发白:“看来你是想死。”
风秀养:“要么你滚开,要么我灭你体内妖种。”
赫连小心怒极反笑:“从小地方来的人,是不是都像你们这样无知者无畏?”
风秀养懒得理会:“我出十块金品灵石,谁若是和我抢,我再加价。”
赫连小心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这个风秀养什么来历,对道宗圣地武当山他却真的有几分忌惮。这个年轻道人一眼看穿了自己身体里的秘密,就好像不久之前那个叫玄庭的和尚一样。所以他本来想发怒,却最终忍了下来:“只要不是安争买,我倒是无所谓。”
风秀养扫向四周,见没有人说话:“那好,这东西是我的了。”
安争:“几日不见,财大气粗。”
风秀养:“不,我没钱。”
琳琅愣住:“这位公子,您是在开玩笑?”
风秀养:“我没钱,他有。十块金品灵石,他出。”
他指了指安争。
安争嘴角挑了挑:“为什么?”
风秀养背后的桃木剑忽然飞出来,如一道闪电一样刺向赫连小心:“我帮你杀了他,收你的金品灵石十块做为雇佣金。人我杀,那桃木断枝归我。”
赫连小心脸色大变,身子向后暴退。与此同时,那个身上有夜叉纹身的汉子猛的出手,两只手往前一抓,手心里两团黑气冒出来,形成了两条怒龙。两条黑龙盘旋,一个咬向桃木剑,一个咬向风秀养。
“低等妖种而已。”
风秀养中指食指并拢,嘴里念了一个字。
“灭!”
桃木剑上,桃花纷飞。
囚欲之境的壮汉,连一秒钟都没有坚持就被灭杀。
风秀养一步跨过去,单掌往前一伸,一把抓进了那壮汉肚子里,竟是硬生生抓出来一头妖兽!
咳咳......
风秀养随手捏死那妖兽后咳嗽了几声,嘴角带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