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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知白     大逆之门txt下载     大逆之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四章 史上最年轻副院长

    也许言蓄院长和桑海经院长两个人之间的故事,已经无法再完完全全的挖掘出来了。安争想着,那两个看起来性格截然不同的老人可能有过什么约定吧。一个站在燕王那边,一个看起来站在太后那边,这样一来,就算是桑海经出了事,继承了院长位子的人依然是燕王的人。

    或许在某种意义上来讲,言蓄这个人背负的更多。不仅仅是他们的约定,他们的誓言,他们的理想。言蓄还背负着很多不理解,甚至是骂名。

    将来在史书上如果有人会记下这两个人的名字,也许对言蓄的评价会很难听。

    王开泰走了之后,安争的心情很久都没有平静下来。现在他在燕国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他在大羲的时候不曾经历过的。大羲是一个强大的稳定的国家,就算那些大羲的朝臣也会勾心斗角,但绝不会涉及那么多血腥。可是在燕国这样一个偏僻且疲敝的小国,安争看到了更多的**裸的**和残忍的让人无法接受的手段。

    安争靠在窗口看着天空上的月亮,想着如果月亮上面住着人的话,是否安详太平?

    天启宗现在的实力越来越大,底子也越来越厚。这几条大街上的生意其实不算赚钱,安争更多的是想劝人向善。他虽然手段很粗暴,可如果能够劝人的时候还是不喜欢暴力。

    一夜就这样过去,安争却丝毫没有倦意。

    天才刚亮,天极宫那边就来了人,让安争尽快进宫。其实沐长烟对安争颇为宽容,安争身上毕竟有一个天极宫侍卫副统领的职衔,可他却不必当值。本想在武院有个安静稳定的几年修行时间,然后安安静静的赚钱,让自己身边的人都过上任意花钱大块吃肉的好日子,可看来生活远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

    换上侍卫副统领的官服,安争徒步走向天极宫。虽然已经两天过去,可是方固城的大街上似乎还残存着血腥味。

    明镜高堂真的倒下去了吗?

    显然没有那么简单,那位神秘的老夫人一直没有露面,传闻之中那个坐镇高家的绝世高手也没有露面,这足以说明高家还有着翻盘的机会。只不过以那位老夫人的阅历和智慧,她现在绝不会冒出来做什么傻事。也许她还没有离开方固城,就在某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静静的等待着机会,好像毒蛇一样,在最合适的时候一口咬过来,不死不休。

    天极宫的破碎,让人看了心里发寒。好好的一座天和殿已经被夷为平地,偌大的一个广场变成了一个大坑。血迹还没有完全清理干净,早晨的安静之中安争似乎还能听到有人在咒骂。

    沐长烟显然也一夜没睡,他搬到了天和殿后面的天保殿。天极大殿,天和殿,天保殿在一条直线上,平日里天保殿颇为冷清。

    沐长烟身边的人死的差不多了,此时在身边伺候着的只有一个安承礼。

    安争推开门走进来的时候,沐长烟正端着一碗面条狼吞虎咽。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身穿王袍本应该尊崇无比的燕王坐在那大口吃面的样子,让人觉得他有些可怜。

    “来了,要不要吃一碗?”

    沐长烟笑着问了一句,虽然疲惫,但看起来心情倒还算不错。

    安争点了点头:“吃。”

    沐长烟示意安承礼给安争也去盛一碗来,安承礼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就煮了这么多,安爵爷稍等,我让人再去煮。”

    沐长烟吃饱了放下碗筷,看着安承礼离开的背影笑了笑道:“按照道理,上朝之前是不能吃东西的。万一要是忍不住了想去拉屎,有失体面......不过孤已经没有什么体面可言,所以反而轻松了不少。”

    安争回答:“那些人,比大王不体面多了。”

    沐长烟微微一愣,然后笑的更释然:“你这个人,连马屁拍的都这么干涩,一点儿都不好听。”

    安争耸了耸肩膀:“臣不擅长。”

    沐长烟问:“高家那边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安争把事大致上说了一遍,然后问了一句:“细雨楼是什么背景?”

    沐长烟沉默了一会儿后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对大燕现在的局面如何看?”

    安争想了想:“三足鼎立,大王最弱。”

    沐长烟又是楞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竟是笑的前仰后合:“安争啊安争,你还真是不会说话,这话虽然不假,但你就不能说的婉转些?你说的没错,三足鼎立,大王最弱......你所谓的三足鼎立,其实已经高估了孤。三足鼎立,一足为太后,一足为朝臣,一足为孤。虽然孤这个足看起来很弱,可偏偏一时半会断不了。因为一旦孤这个足断了,那么大燕这个鼎也就倒了。”

    “你问我细雨楼是什么背景,正是你说的三足其中之一。你以为那些朝臣真的会轻而易举的被高家控制?没那么容易。当他们发现竟然有那么庞大的一批人成为高家手里的棋子之后,这些棋子当然不肯任由高家摆布。所以他们那些人想到了一个法子,也就是以江湖客治江湖客。那些人联合起来,派可靠的人创立了细雨楼,试图和高家争高低。当然这只是表面上来看,他们的目的是想以江湖上的手段来铲除高家。只是他们没有想到,高家的力量远远的超出他们的想象。”

    安争叹道:“也就是说,这个大礼臣送错人了。”

    沐长烟摇头:“没送错,反而送的很对。细雨楼得了你送的大礼,他们会以为你有意往他们那边靠过去。孤听说张开极去了你的天启宗?这就是一个信号,一个他们那些人从排挤你到准备接纳你的信号。对于你来说,这是一件好事。对于孤来说,这当然也不是坏事。”

    他看了看窗外,距离上朝还有一段时间。

    “知道诸葛愁云为什么站在孤这边吗?”

    不等安争回答,沐长烟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其实很简单,那些家族从来都不傻。他们很清楚在什么环境下,他们能获得更大的利益。说白了,主越弱,对他们来说越是一件大好事。可太后一旦真正的从幕后走到台前来,他们还能像之前那样舒舒服服的过日子吗?太后可不仅仅是要掌控着孤这样一个傀儡,她早晚都是要自己做女王的......孤从来都不会看不起女人,也从不觉得女人就不配做王。事实上,如果真的对大燕有好处,孤就算让给她这个王位也没什么,因为孤深知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王者。”

    他叹了口气:“但她想做王,不是为了大燕,而是为了她自己的私欲。她想报复赵国,一旦她真的做了王,那么燕赵两国连表面上这一层盟友关系都会捅破,到时候大燕距离灭国也就不远了。她会迫不及待的对赵国宣战,恨不得把她爹娘都亲手处死才开心。可赵国这些年休养生息,国力远比我大燕要雄厚。燕赵一旦开战,幽国,涿国,永国,霸国......这些国家都会来分一杯羹。”

    沐长烟看着窗外:“没有一个国家可以绵延万年,就算是大羲那样的强大也未必可以。燕国是早晚都要消失在历史之中的,可孤不能让燕国消失在孤的手里。”

    安争也叹气,不知道该说什么。

    沐长烟笑了笑:“不说这些,说说值得高兴的事。首先陈在言他们都回去了,兵部暂时运转起来,前线数十万将士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武院也会重新招生,孤已经任命常欢为院长,霍棠棠为副院长。昨天常欢进来跟孤说了一下,现在武院里一共还有三个教习,五个学生。”

    他指了指安争:“你,聂擎,还有你的那三个朋友。”

    安争想到了武院没几个人了,可没有想到居然就剩下这八个人。

    沐长烟道:“孤知道,你一定想过,在武院度过几年安安稳稳的时光。可现在你是身不由己了,孤已经给了你很多的担子,每一个担子都很重。可是孤身边现在可以挑担子的人,比武院还少,所以只能不停的给你们往肩膀上再加担子。你若是觉得扛得动,孤就再给你一个担子扛扛。”

    安争想了想,然后认真的回答:“大王先说,要是干不了,臣就摇头,大王就当自己没说过。”

    沐长烟笑道:“无耻......说起来虽然难堪,但也算是很拉风的一件事。武院还是要运转起来的,不能就此一蹶不振。虽然也只是面子上的事,但事在人为且尽力而为。所以孤打算......让你做大燕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一位武院副院长。”

    安争使劲儿摇头。

    沐长烟当做没看见:“以你现在的身份地位,做个副院长其实算是委屈你了。院长不过是正五品的职衔,而你现在已经是从四品。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孤补偿你就是了。这样......你从你宗门里调一批人过去,做都检校尉,都给个功名,武人嘛......不管出身如何,身上有个功名还是好听些。当然,没有俸禄,他们的工钱你来发就是了。”

    安争指了指自己的脸:“大王看到了吗?臣摇的很辛苦。”

    沐长烟道:“孤看到了,但可以假装看不到。你摇头也没用,孤是大王,大王说话,不能言而无信。一会儿散朝之后,你就去武院报到吧......”

    安争问:“聂擎呢?臣没听大王说聂擎的名字。”

    沐长烟道:“聂擎先回家去了,明日来天极宫当值,天极宫侍卫统领......比你大那么半级。”

    安争道:“不行!”

    沐长烟沉默:“那孤给你也升到正四品好了。”

    安争:“不行!”

    沐长烟皱眉:“正三品已经是朝廷大员,立国以来也没有你这样年轻的三品大员......就算是从三品,孤也不好给你。要不,孤升你的爵位?给你封侯?”

    安争还是摇头:“臣不是说这个不行,臣是说,聂擎留在大王身边不行。聂擎消失了的那段时间,很可疑。”

    沐长烟叹道:“孤知道你心里对他不服气,但聂擎这个人的忠诚还是不用怀疑的。这样.....你先吃面,孤出去一会儿,有什么事等散朝之后再说。”

    安争:“大王留步,聂擎的事真的不行。”

    沐长烟快步离开,示意进来的安承礼把面给安争:“孤去拉屎,你管不着。”

    安争张了张嘴,心中越发的不安起来。

    安承礼将面递给安争:“你是第二个,让大王可以放心的释放出真正自己的人,他不防备,没戒心,显得很放松。”

    安争下意识的问:“第一个是谁?”

    安承礼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第二百二十五章 宿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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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承礼看了安争一眼:“面不好吃?”

    安争很为难的将挑起来的面吃下去,沉默了一会儿后认真的点了点头:“不好吃。”

    安承礼楞了一下,然后把筷子从安争手里拿过来,夹了一口尝了尝,然后皱眉:“果然不好吃......可是大王居然吃完了,看起来吃的还很香......”

    安争对他挑了挑大拇指:“对你真好。”

    安承礼问:“你怎么知道是我煮的面?”

    安争问:“不是你煮的面,你问什么好吃不好吃?”

    安承礼叹道:“我果然是个笨蛋。”

    安争看了看外面:“劝劝大王,不要让聂擎做贴身侍卫。聂擎这个人,我觉得出问题了。”

    安承礼道:“你为什么自己不说。”

    安争:“我说了,大王以为我是嫉妒聂擎做了侍卫统领。”

    安承礼点头:“我会留心,只不过......”

    他转头看了看外面,见沐长烟还没有回来才继续说道:“大王有些时候,就像个孩子。他固执的认为自己的判断是对的,你也知道,一个王者如果对自己没有信心,认为自己的判断是错的,那么显然不是一件好事。所以有些时候,说话要委婉一些。聂擎这个侍卫统领是肯定要做的,我劝劝大王让聂擎暂时不要贴身。”

    安争想了想:“你说做武院的副院长和大王的贴身护卫比,那个好些?”

    安承礼:“当然是做大王的贴身护卫。”

    安争道:“那好,我还是去做武院的副院长吧。”

    安承礼叹道:“你果然就不是个老实人。”

    安争起身:“我先走了,替我向大王告罪。我没有开玩笑,也没有嫉妒聂擎,他真的可能出问题了。最简单的法子就是你让诸葛愁云看看,以诸葛愁云的医术,不可能看不出来。”

    安承礼问:“为什么要让诸葛愁云看?你是觉得聂擎被人动了什么手脚?”

    安争点了点头:“这勾心斗角,什么手段用不出来。”

    他离开天保殿:“还是江湖好,比庙堂好。”

    安承礼看着安争离开的背影,喃喃自语道:“江湖纵然好,奈何庙堂高?”

    安争回到天启宗之后,让顾朝同和曲疯子两个人负责安置新人,整理新拿下的地盘,宣讲规矩。然后带着曲流兮,古千叶和杜瘦瘦去了武院。武院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但那种萧条却让人心里好像过了冬。不久之前这里还人声鼎沸,现在走在这偌大的院子里,只有几个人的影子陪着他们同行。

    走到武院最里面的外,安争看到了站在外面发呆的宋桥升。

    “宋先生好。”

    安争叫了一声。

    宋桥升看了看安争,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副院长好。”

    安争自己都还没有适应这个新的身份,想想觉得好笑。

    宋桥升掰着手指头算:“一等伯,从四品侍卫副统领,武院院长......到你明年生日的时候,你没准就是三品大员了。”

    安争道:“听起来真像是夸我。”

    宋桥升叹道:“以后我是不是每天见了你都要叫一声副院长?”

    安争贴过去压低声音说道:“你还好,要是常院长和霍院长见了我,那才尴尬呢。”

    就在这时候,霍棠棠依然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走过来,一边走一边说道:“你就算是院长了,也是我的弟子。”

    安争觉得有些尴尬。

    “跟我过来。”

    霍棠棠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然后转身走了。

    安争示意杜瘦瘦他们自己找事做,然后跟着霍棠棠往里面走。绕过之后,霍棠棠在自己的小院子门口站住,回头看着安争:“有件事需要你去查一查,昨天聂擎回来过了,直接上了三楼,我当时不在。我发现他抄走了紫品功法,原本还在。按照道理,他没理由去抄一份。”

    安争问:“先生确定?”

    霍棠棠点了点头:“我抄书的纸少了些。”

    安争微微皱眉:“聂擎可能被人控制了。”

    霍棠棠脸色一变:“那个人回来了?!”

    安争问:“哪个人?”

    霍棠棠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有件事你也应该知道了,毕竟你现在也是武院的副院长,虽然有些名不副实。武院在很多年前,曾经遇到过一场灾难。当时有来路不明的人夜袭武院,当时武院留守的教习,几乎全部战死。幸好当时老院长及时赶回来,和来袭之人激战之后将其逼退。不过老院长身负重伤,第二天就不治身亡了。”

    “当时谁也不知道来袭的人是谁,只是那人用的功法极为诡异,而且法器层出不穷。到了第二天夜里,那个人居然又来了。巧的是,当时天极宫的乾元道长来送祭老院长,乾元道长和那人恶战一场,以道宗静莲心法催三十六周天-法阵将那个人困在之中。可是自此之后,那人却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可乾元道长却笃信,那个人依然被困在里。自此之后,武院就开始派人看守,传到我这已经是第二代了。”

    安争问:“乾元道长是谁?”

    霍棠棠道:“乾元道长就是那日幽国刺客在天极宫行刺燕王的时候,出手擒住那个石精的人。不过他已经故去多年,那只是他留在大阵之中的虚影。另外,太上道场就是乾元道长所创立......在天极宫被高远湖杀害的那两位道长,就是乾元道长的弟子,也是太上道场的第二代宗主和他师弟,两个人也是孪生兄弟。”

    安争问:“那个人,就是魔?”

    霍棠棠摇头:“不知道。”

    安争想了想说道:“聂擎应该不是被那个魔控制了,应该是别人,我怀疑是太后那边的人。”

    霍棠棠冷笑:“世间若真有魔,太后算是一个。”

    她看了看四周:“武院凋零,现在能出面调查聂擎的也就只有你一个了。宋桥升要固守,虽然不知道那个人还会不会回来,可职责所在。我和常院长最近要多在天极宫行走,所以武院里的事,多半要交给你。那份紫品功法……可让人重塑肉身。”

    安争道:“那你们要多留心聂擎,他也在天极宫。”

    霍棠棠点了点头:“你去吧,若是聂擎回来,你和他谈谈,说不定有什么收获。”

    安争嗯了一声:“那我先告辞了。”

    霍棠棠等安争走出去一段后忽然说道:“你可以上三楼,那本紫品功法的原本还在。”

    安争想了想后摇头:“功法,哪怕是紫品功法,依然是外物。”

    霍棠棠楞了一下,若有所思。

    其实在武院也着实没有什么事可做,安争带着杜瘦瘦他们修行了半日之后,准备去找宋桥升谈谈。关于魔,他还是有太多疑问。走到外面的时候,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大白天的,为什么的窗户上回出现一个人的影子?而宋桥升,就站在门口。

    “小心!”

    安争喊了一声,青铜铃铛顷刻之间飞了出去,朝着窗户上那影子轰下。

    那影子一闪消失不见,青铜铃铛失去了目标之后在半空之中盘旋,似乎也有些迷茫。

    就在这时候,安争背后一道寒意袭来。

    安争转身,心念一动,四片圣鱼之鳞从血培珠手串里飞出来,在面前形成了一堵墙。轰的一声!一股巨大的力度撞在圣鱼之鳞上,安争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出去,双脚在地面上划出来两条轨迹。

    圣鱼之鳞分开一条线,安争透过那条线往外看。

    对面站着的,是狞笑的丁盛夏。

    安争嘴角往上挑了挑,那是冷酷的杀意。

    “阴魂不散。”

    他站直了身子,青铜铃铛飞回来漂浮在他身边。

    丁盛夏手里抓着一杆很长很大的方天画戟,而他身上穿着一件烈红色的甲胄,看不出来是什么材质打造。不过那上面有繁琐的符文闪烁,看起来品级不低。不过丁盛夏身上的东西应该都是魔器,所以没办法轻易判断出属于什么品级。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阴魂不散。”

    丁盛夏冷笑着说道:“一日不杀你,我一日都不会安宁。我会缠着你,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安争道:“那你就死好了。”

    他伸手往前一指,青铜铃铛随即轰了过去。

    丁盛夏手里的方天画戟往上一刺,一道黑色的闪电直射而出。天空上的青铜铃铛骤然停住,铃铛旋转起来,从铃铛上面有一阵一阵的音波荡漾下来,好像放大了的铃铛一样。黑色的闪电被音波挡住,虽然没有被震碎,但在向往前也极难。铃铛挡住黑色闪电之后,音波绕出来两条虚线一样的波纹,朝着丁盛夏捆了过去。

    丁盛夏冷笑道:“你以为一样的东西,还能伤到我两次?”

    他竟是不理会那音波,朝着安争冲了过来。音波缠绕在丁盛夏身上,丁盛夏身上的红色甲胄光华一闪,那音波竟然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引走了。两道音波被引到了丁盛夏的身后,于花木丛之中炸开。也不知道多少花草被震的飞起来,泥土和残枝断叶飞的到处都是。

    丁盛夏大笑向前:“我身上有无上法器,你伤不到我的。”

    他手里的方天画戟往前一刺,当的一声刺在圣鱼之鳞上。方天画戟上居然有一种诡异的力量,好像随时都能冲破圣鱼之鳞的防御似的。圣鱼之鳞本是当世最强的防御法器,只是不齐全,所以难以发挥最大的威力。方天画戟上的力量就好像水一样,从圣鱼之鳞防御的缝隙里往里挤。

    安争皱眉,丁盛夏似乎更强了。

    到底是什么手段,让一个人的实力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飞猛进?

    就在这时候,常欢和霍棠棠也赶了过来。安争来不及多说什么,指了指:“快去,宋先生一个人未必挡得住。”

    常欢和霍棠棠脸色一变,一前一后冲进了之中。

    丁盛夏看了那边一眼,然后狞笑着走向安争:“你还真是自大,居然让帮手离开了......也好,你我之间终究要有个了断,我一家人的债,你该还了。”

    安争深吸一口气:“还不齐全,差你一个。”

第二百二十六章 六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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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争往前一指,青铜铃铛迅疾的飞落下来,从丁盛夏的背后出现。在铃铛击中丁盛夏之前,音波先到。可是丁盛夏就好像水流之中的顽石,音波被他甲胄上的符文引着往两侧飘离。音波肉眼可见,看起来真的好像水流绕过石头一样。紧跟着铃铛就到了,可丁盛夏根本就没有在乎。

    青铜铃铛重重的轰击在丁盛夏的后背,丁盛夏身上的甲胄符文一亮,他居然消失不见。

    铃铛穿透过来,朝着安争几砸来。安争心念一动,铃铛迅速升高漂浮在安争头顶。

    丁盛夏的身影再次出现,依然在原来的位置,脸上的笑容已经狰狞起来:“怎么?看起来你有些无计可施?安争,你还是原来的安争,而我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丁盛夏。”

    方天画戟猛的往前一刺,安争也不避闪,手心里光华一闪,黯然剑出现。

    黯然剑很小,可那毕竟是紫品神器。若非倒了紧要关头,安争也断然不会让紫品神器露面。

    啪的一声,方天画戟上黑光闪烁了一下,方天画戟的前半截都被黯然剑削掉。丁盛夏的眼睛骤然睁大,但很快就恢复过来。他依然没有停下,持半截方天画戟朝着安争继续刺过来。就在安争恍惚了一下的时候,地上那被切掉的半截方天画戟忽然不见了。

    丁盛夏手里的方天画戟恢复如初,重重的戳在圣鱼之鳞上。

    安争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出去,后背撞在前的一棵树上。巨大的力度之下,合抱粗的大树拦腰折断,吱呀响了一声向后倒了下去。

    安争觉得胸口里一阵窒息,神情越发的凝重起来。

    那方天戟明明已经被斩断,为什么还会再生出来?

    丁盛夏再次往前一刺,方天戟突然变得柔软起来,如毒蛇一样缠绕向安争。安争向后急退,方天戟化作的巨蟒横扫而过,将那棵倒在地上的大树直接卷成了碎渣。更为可怕的是,那些木屑瞬间就变成了黑色的粉末。

    安争虽然有圣鱼之鳞防御,可是那种诡异的力量好像无孔不入,正在从安争的每一个毛孔向内侵蚀。

    安争知道这个时候已经不能留有余力了,他眼神猛的一凛:“开!”

    随着他一声暴喝,他的身体周围瞬间聚集起来一层浓郁的天地元气。紧跟着就是气爆出现,那是安争打开了他对自己的束缚。

    一爆!

    四周的碎屑全都被卷飞了出去,那条黑色的巨蟒被气爆产生的飓风荡的向后甩出去。气爆的威力将安争四周清空,地面上都出现了一个坑。

    二爆!

    实质化的气息爆炸,仿佛从安争身上有无数的劲气之箭激射而出。那些劲气已经完全实质化,速度快的不可想象。丁盛夏抬起手挡在自己面前,气箭暴雨一样朝着他扑过来。可是就当气箭即将刺中他的时候,他那件烈红色的甲胄上就会闪烁光芒,将气箭全部引走。

    在丁盛夏四周,气箭所过之处如同暴雨洗礼一样,草木尽断。

    三爆!

    巨大的旋风出现在安争身体周围,旋风扭曲着向天空之上而去。四周的天地元气被龙卷吸引过来,龙卷瞬间就变成了青色。看起来那威势令人心悸,就连距离稍远处的都被龙卷震的嘎吱嘎吱响着。片刻之后,的窗户尽数碎裂,全部被卷上了半空。

    丁盛夏脸色发白,他没有想到安争居然在这个时候破境。安争之前的境界他很了解,最多不过须弥三品。可是此时安争的身体周围已经出现了三次气爆,也就是说安争在这一瞬间连升了三级。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就算是绝世天才,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须弥之境三品提升到须弥之境六品!

    丁盛夏手持方天戟嘶吼一声,拼尽全力的朝着安争刺了过去。方天戟上黑化大盛,最前端上爆发出一阵黑色的光团。黑光之中,似乎有无数只扭曲可见的手掌在抓着,就如同那方天戟上凝聚了无数的厉鬼冤魂。

    黑色的光团带着强烈的侵蚀之力,重重的轰击在安争身上。

    可就在这一刻,安争的眼睛骤然正大:“给我开!”

    随着他这第二声暴喝,丁盛夏清晰的听到了一声开门的声音。那声音极为沉重,好像万吨的巨门擦着地面被人硬生生推开了一些似的。那声音低沉,但又格外的刺耳。

    嘭!

    第四声气爆!

    巨大的气浪向四周席卷出去,龙卷直达天际。青色的龙卷几乎将方圆一里之内的天地元气全都戏了过来,那青龙变得越来越厚重。不仅如此,天空上的云层都因为龙卷的出现而改变。四周的云开始往龙卷这边汇聚,原本的白云因为越来越厚越来越多,在加上龙卷的力量,竟然变成了乌云。

    电闪

    雷鸣!

    第四声气爆产生的巨大力度,直接将丁盛夏震飞了出去。虽然他身上的甲胄帮他将那力量分流引走,可这股力量太过狂暴,四周的气场都发生了变化。就算甲胄再强,也难以在一瞬间将如此雄浑的力量全部引开。

    丁盛夏从地上爬起来,忽然喷了一口血。血喷在他的方天戟上,那方天戟黑光缭绕,竟然也有电蛇出现。片刻之后,方天戟化作一条比之前更为巨大凝实的黑蟒,摇动着身子朝着安争砸了过去。庞大的蟒身好像被丁盛夏抡起来的巨棍一样,重重的砸在安争身上。

    可那巨棍对安争完全没有伤害,因为第五次气爆来了。

    轰!

    安争身体周围出现了一个真空地带,浓烈到了极致的天地元气完全将空气挤走,形成了一个直径超过十米的巨大的青色圆球。而那龙卷依然在向上卷动,四周的天地元气依然源源不断的从四周被抽调过来。不过短短几秒钟的时间而已,安争已经从须弥之境三品升到了须弥之境八品!

    丁盛夏方天戟化作的巨蟒被震了回来,巨蟒横扫,方圆几十米之内被横扫一空。巨蟒的一端撞在上,将一楼的窗户全部切开,出现了一个一米多宽的大口子。巨蟒从一侧撞出来,砖石飞出去到处都是。

    “这不可能!”

    丁盛夏嘶吼着,眼神里都是恨意。他疯狂的往前冲,疯狂的攻击,可是他连安争身体外面那直径超过十米的青色气团都破不开。那是纯粹的能量元气,形成了一个绝对的地域!

    安争那边却依然没有停止,几秒钟之后直达天际的青色领卷带着乌云一样厚重的天地元气猛的缩回来,全都注入进了那个青色气团之中。片刻之后,那已经凝实如同山一样的青色气团先是猛的往外一膨胀,然后又瞬间缩回来,全部融入进了安争的体内。

    轰!

    第六次气爆!

    气爆产生的巨浪将地面掀起来,好像卷起地毯似的。大堤表层至少有半米厚被气浪吹的往前卷动,这种场面就算是在沙漠之中也不多见。除非是遇到了沙暴,才会看到这壮观的一幕。

    气浪推着土墙往前卷动,土墙越来越高越来越厚,如同被狂风推动的巨大沙丘。

    须弥之境......九品!

    安争曾经在血培珠的帮助下,短暂的达到过囚欲之境的高度。可那只是血培珠手串反转回来的力量,是被那个干尸借走的力量。在那一天之后,安争的修为境界就回到了须弥之境三品。可是在这一刻,安争将自己的实力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这才是他真真正正的境界!

    须弥之境可御气,囚欲之境可化形。

    此时的安争,已经稳稳地站在了须弥之境的巅峰。

    他深吸一口气,残存的青色气流被他吸进了鼻孔里。他吐出一口浊气,然后猛的睁开眼。

    而此时的丁盛夏,在气势上已经被削弱了。就如同以往和安争交手一样,那种恐惧再一次回到他心里。安争带给他的压力带给他的恐惧实在太大了,大到在他心里扎根。而且已经生长成了一棵大树,变成了他心里巨大的阴影。他所有的骄傲所有的自尊,被安争一次次的打击的体无完肤。

    原本他以为这次自己会完胜,会以一种超绝的实力彻底碾压安争。就如同安争之前对自己做的那样,将安争的所有希望都碾碎。

    可是当他看到安争的连续气爆了六次之后,他胆寒了,恐惧了,那种卑微感再次回来了。

    当一个人在决战的时候产生了恐惧,其结果可想而知。

    青色的气团消失不见,彻底被安争吸收。伴随着境界的提升,安争需要的大量的天地元气已经被他转化为自己的修为之力。

    他往前迈了一步,一步就到了丁盛夏身前。

    丁盛夏慌乱的举起方天戟砸了下来,安争的左手往上一托,啪的一声握住了方天戟的杆。方天戟剧烈的扭动起来,安争的手上一发力,手指一紧,如同捏住了毒蛇的七寸一样,方天戟上竟然传出一声凄厉的嚎叫,然后化作了一团黑气散开了。

    丁盛夏的手里,空空如也。

    安争松开手,黑气消散无形。

    “原来是一股修为之力,不是真的魔器。”

    安争看着丁盛夏说道:“那个人给了你一缕他自己的修为之力,你就以为得到了无上法器。”

    他往前再跨一步:“可你终究只是个废物,就算给你真正的无上法器,你依然赢不了我。因为你心里对我充满了惧怕,你迫切的想杀了我,只不过是因为你对我已经恐惧到了极致。我就是你的心魔,我就是你的噩梦,只要你站在我面前,就永远是个失败者!”

    安争一把抓住丁盛夏身外的红色甲胄,猛的往后一拉:“不管是什么强大的东西都帮不了你,因为在我面前,你的内心是弱小的。我赢你一次,两次,三次,次次都能让你成为败者。你早已经完了,不配做我的对手!”

    随着安争往后一拉,咔嚓一声,那烈红色的甲胄直接被安争拽了下来,破碎了一地。

    安争手心里出现了一团金光,如同烈日。

    那光明,让丁盛夏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给我形神俱灭!”

    安争将手里的烈日往下一压,轰在了丁盛夏的头顶上。

    剧烈的强光之下,四周反而变得一片漆黑。

    强光之后,一片虚无。

第二百二十六章 明王剑

    【新的一天开始了,你们说今天几更?】

    那是无上的光明,是能炙烤一切的烈日。

    丁盛夏在这烈日之下,连片刻都不能抵挡。计算他曾经认为自己是天才,就算他堕入魔道寻求强大,可是在安争面前他就是一个失败者,从始至终的失败者。他不曾击败过安争一次,不曾在安争面前有过一分尊严。

    安争击杀了丁盛夏之后,身体也有些虚脱。连开六境,看起来雄阔壮烈。可是对于身体来说,这种压力之大也可想而知。

    安争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摇晃了一下,然后张嘴喷出来一口血。

    充斥在他体内的修为之力却因为宣泄出来一些而稍稍平息,他丹田气海之中暴-乱的修为之力也逐渐归于平静。安争蹲下来大口的喘息着,身体颤抖不已。

    他和丁盛夏之间的战斗凶猛激烈,可是交手的时间并不长。安争蹲下来喘息的时候,远在武院教室那边的杜瘦瘦他们三个才刚冲过来,可见这场决战持续的时间有多短。而在杜瘦瘦曲流兮和古千叶冲过来不久,有两个少女也一脸惊慌的从外面跑过来,一个是桑柔,另外一个是丁凝冬。

    丁凝冬的脸色很差,因为她远远的看到了和安争交手的人是谁。她看到了丁盛夏被杀,甚至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对安争却没有一点恨意。她觉得自己应该恨安争吧,毕竟是安争把她弄的家破人亡。她的父母,大哥,二哥,都是因为安争而死。在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是个废人,不知道该怎么选择。她应该报仇才对吧,可是为什么对安争没有一点儿杀心?

    恍惚之中,看到蹲在那大口喘息着的安争,她好像回到了诸葛愁云的那个小院子里,看到了因为吸了些毒雾而倒下去的安争。

    也是在恍惚之中,她不由自主的冲了过去,就如同在诸葛愁云的小院子里一样,冲过去将安争扶住。

    她的手碰到了曲流兮的手。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丁凝冬慌乱的抽回手,也不敢和曲流兮对视。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害怕什么,还是其实自己根本就没有勇气面对安争。

    “他......没事,只是气息太乱,需要休养。”

    丁凝冬说了一句,转身跑开了。

    曲流兮的手指捏在安争的手腕上,也感觉到了安争没有受伤,只是气息实在太乱了。她看了看安争,又看了看转头跑开的丁凝冬,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桑柔看了看安争,又回头看了看快要跑远的丁凝冬,她急的一跺脚。从随身带着的空间法器里取出一片圣鱼之鳞放在安争身边:“我们其实早一些到了,只是你和她哥哥之间交手,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尤其是小叮咚,她更为难。我那会儿看到你好像用这个东西了,我也有一片,却不知道该怎么用,是什么。所以还是送给你,留在你这比我带着有用的多。”

    她将圣鱼之鳞放下之后,转身跑出去追丁凝冬了。

    安争看着那两个少女一前一后跑远,心里也不是滋味。丁凝冬活的很痛苦,她父母兄长都在的时候,没有得到过一分温暖。可那毕竟是她的家人,她的家是毁在自己手里的。对于丁凝冬,安争始终有一份愧疚。

    “扶我起来!”

    安争说了一声,然后让曲流兮扶着他往那边走。里似乎很平静,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和丁盛夏在外面激战,而里面却好像根本没有人似的。

    曲流兮扶着安争到了门口 ,两个人不由自主的站住,身体都有些僵硬。

    霍棠棠扶着自己的肩膀跪坐在地上,她肩上血流如注。而不远处,靠着柱子坐在地上的常欢胸口上裂开了一个很大的血洞,血还在止不住的往外淌。他看起来极为虚弱,已经距离死亡不远了。

    而在霍棠棠身前,宋桥升已经死了。

    那个看起来有些犹豫有些孤单的先生,更加孤单的死去。他的胸口已经完全破开,内脏都碎了。一柄黑色的断刀穿透了他的身体,将他钉死在了地上。霍棠棠跪坐在他旁边,没有哭泣,可是那悲伤却让人心里发堵。不远处的常欢几次想站起来都没有成功,看着宋桥升的尸体双目无神。

    曲流兮连忙冲过去,先检查了距离自己最近的霍棠棠,然后又跑过去检查常欢的伤势,确定常欢伤的更重随时有可能毙命,她从随身空间法器里取出一颗丹药塞进常欢嘴里,然后双手按住常欢的伤口。她的手掌心有淡淡的绿光浮现,柔和而温暖。不过片刻,常欢的伤口便不再流血。

    “不要动,您伤的太重了,丹药只能暂时压制伤势,我先帮你止血,稍后还要为你炼制合适的丹药才行。”

    曲流兮为常欢止了血,然后又跑去为霍棠棠疗伤。

    可是此时,霍棠棠和常欢两个人都好像已经死了一样。任由曲流兮摆布,两个人一样的双目无神。

    安争走过来,蹲在宋桥升的尸体旁边,看着那把断刀眼神里逐渐出现了杀意。

    那个人,十九魔!

    宋桥升死了,死于职责。他知道自己肯定不是十九魔的对手,但他没有退缩。武院其实从十九魔第一次入侵开始就已经凋零,修为强大的老院长去世之后,武院连续三任院长都是文人,虽然继承了这秘密这职责,可是却有心无力。宋桥升和霍棠棠一样,是武院看守的第二代传人,他们其实没有那样的责任和义务去看守什么,可既然接受了这样的安排,他们就不会逃避。

    安争的手掌抚过宋桥升的眼睛,但他依然死不瞑目。

    安争轻声道:“先生放心,我必为你报仇。”

    宋桥升的眼睛里仿佛有最后一抹光一闪即逝,然后缓缓的闭上双目。

    里一片狼藉,连登上二楼三楼的楼梯都坍塌了。可是即便如此,他们三个人也没能阻止十九魔。三楼的那本紫品功法被十九魔抢走,而十九魔到底为什么要抢走那个东西,只怕没有人说得清楚。

    距离武院数十里之外,方固城南。

    十九魔出现在一片树林之中,他微微喘息,但难掩脸上的兴奋之色。他低头从袖口里将那本紫品功法取出来,眼睛里都是光。

    “余孽!”

    声音骤然出现,十九魔猛的转身。

    他看到陈少白缓缓的从林子外面走进来,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我是余孽,你何尝不是?”

    陈少白将手里擎着的黑色油纸伞放下,深吸一口气:“你和我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十九魔笑了笑:“真是个笑话,不管你自己怎么想,你是他的儿子,你难道还能换个身份?以你的身份,居然说我是余孽......难道你不觉得,你那个老不死的爹才是最大的余孽?”

    陈少白道:“可惜我察觉的稍稍晚了些,不然不会让你杀杀害无辜。”

    十九魔哈哈大笑:“刚才你说的话如果是个笑话,那么你现在说的话就是天大的笑话。你居然跟我说什么杀害无辜?这普天之下,还有人比你父亲手里的人命债更多吗?当初他一怒伏尸百里,埋在地下的骨头只怕现在还在呢。要不要我一根一根的给你启出来,你亲自数数看看,看看是否数的过来!”

    陈少白道:“说你是余孽,和那些事无关。你当初叛逃,和你一起的也没几个人了吧。你这么多年一心想得到那本功法,其实不过是看上了肉身重塑之法而已。”

    十九魔忽然变得狰狞起来:“你说的没错!但这一切都是拜你父亲所赐!当初若非是他,我怎么会变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

    随着他一声嘶吼,他的身体都变了。

    他变成了血糊糊的模样,身体残缺不全。他的半边肩膀塌着,肩膀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像是被利器斩了进去,几乎把半边肩膀和胳膊斩落。不过那胳膊始终都和肩膀连着分毫,耷拉在那还在摆动着,看着格外的恐怖。而他的肚子上有一个血洞,血洞里有一半截断刀插在那,刀卡在他的肚子里,切断了他的肠子,可是他这样居然都不死。

    如果安争看到的话,就会发现他肚子里那半截刀,和杀死宋桥升的断刀应该属于同一把。

    前半截在十九魔的肚子里,后半截在宋桥升的胸膛里。而这把黑刀,就是十九魔最初的魔器。

    十九魔用那只看起来还算完好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又指了指自己残缺不全的半边脸,再指了指小腹上依然卡在那的半截黑刀:“这些,都是拜你父亲所赐。如果你要说我杀了不少无辜,那也要算在你父亲头上。如果不是他把我伤的这么重,我根本就没必要去燕国一个小小的武院里找这个东西!”

    陈少白冷哼一声:“父亲还是下手轻了,当时就应该杀了你。”

    十九魔狰狞的笑起来:“你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你父亲想杀我就那么容易?如果容易的话,他还需要拼死去抢什么血培珠手串?当初虽然我没有亲眼所见,但血培珠手串必然是落在他手里了。而不久之前,我看到那东西戴在那个叫安争的少年手上,也就是说,那少年是你父亲的血培尸?现在你还有什么资格说我残忍?那少年看起来也天赋不俗,还不是将来要变成一具干尸!”

    陈少白冷冷道:“那不需要你去过问。”

    十九魔看了看陈少白:“怎么,你这是打算替你父亲来杀我的?当初你父亲都杀不了我,你以为凭你就行?就算我现在连过去三分之一的实力都没有,也不是你一个小屁孩子能杀的了的。我劝你还是赶紧滚回去跟你爹报信,我十九魔瞪着他再来杀我一次。”

    陈少白再次深吸一口气:“就算杀不了你,我也要试试。”

    他一抬手,手心里幻化出来一把精光四射的长剑,冷寒无比。

    十九魔看到这长剑的时候脸色变了:“象征着教主身份的明王剑......你爹还真是疼你,看来他是自己多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回魂,而你则要守着那血培尸......既然如此,我就杀了你,你死了......我再去杀了那血培尸,你那本该早就死了的父亲也就活不长了。”

    他面容狰狞:“是你自己送死,别怪我欺负你。”

    陈少白长剑指天:“那就看看谁杀的了谁!”

第二百二十七章 你没准看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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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沧蛮山

    那如长剑倒插一样的山峰之下,石洞始终,水晶棺之内的中年男人猛的睁开眼睛,眼神里都是怒意:“居然敢动念杀我的孩子,你还真是胆大包天。”

    他猛的推开水晶棺坐起来,然后一只手向外伸了出去:“既然你自己现身,那就灭你形神!”

    那只手从沧蛮山里探出来,一掠数千里!

    本来占尽上风的十九魔忽然转身就跑,手里打开了一个好像首饰盒一样的东西,不过巴掌大小,古意盎然。那小盒子打开之后,一股极大的吸力出现,将十九魔整个都吸进了盒子里。然后盒子上面有几个梵文闪烁了一下,十九魔和那盒子全都消失不见。

    那只大手到的晚了那么一瞬而已,直接在地面上拍出来一个几百米长的巨大手印。手印深陷下去,足有数十米深。

    陈少白看了看那手印,脸色发白。

    如果这手晚到一会儿,自己可能真的被十九魔杀了。

    “糊涂!”

    声音钻进陈少白的耳朵里,陈少白脸色一变:“父亲......孩儿知错了。”

    “给我滚回来!”

    声音出现在陈少白的脑海,陈少白犹豫了一会儿,往方固城那边看了一眼。

    “我会让十三-去守着他,你立刻回来。”

    说完这句之后,声音消失不见。

    陈少白再次往方固城那边看了一眼,然后收起明王剑,身形一掠往沧蛮山的方向冲了出去。

    方固城。

    安争亲手将宋桥升的尸体清理干净,然后换上了一身剪裁合体的新衣服。他试着征求霍棠棠和常欢的意见把宋桥升埋葬在什么地方,但霍棠棠始终一言不发,整个人好像雕塑一样坐在椅子上,看着外面发呆,好像完全失去了意识一样。常欢的状态比霍棠棠好一些,沉默了一会儿告诉安争,就把宋桥升埋在后面吧,那是他的。

    是啊,那是他的。

    很多人都知道常欢喜欢霍棠棠,安争虽然和这两个人都没有过多的接触,但从上次两个人之间的交谈也能感觉出来,常欢对霍棠棠确实用情很深。可是现在看来,霍棠棠心里只怕有了宋桥升的一个位置。想想也就理解了,霍棠棠和宋桥升一起在守了那么多年,虽然没有什么交流,一个在二楼一个在一楼,但何尝不是一种陪伴?

    安争忽然明白过来,常欢,霍棠棠,宋桥升应该是同一批武院的弟子。又或者,霍棠棠应该是常欢和宋桥升的师姐。因为霍棠棠已经在守了十三年,而宋桥升是七年。算算时间,那个时候也差不多就是常欢他们才刚刚结业不久吧。

    也许会有一段很美的故事,也许很凄婉。

    常欢和宋桥升两个人都喜欢都到看书,因为都是天赋极高的弟子,所以也就都能登上二层楼。在那里,他们一块认识了那个安安静静看书抄书的女教习霍棠棠。可能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两个人都会有意无意的往跑。也许他们彼此之间还是朋友,也都知道彼此都喜欢这那个女教习。

    可是当最后做出选择的时候,宋桥升比霍棠棠勇敢也执着。宋桥升选择了进入,陪伴着霍棠棠。在七年之中,两个人之间也许根本就没有说过几句话。但是,这样的陪伴,终究会暖化一个女人的心,哪怕她心如铁石。更何况,她的心本来就不冰冷。

    现在霍棠棠的样子,是万念俱灰。

    而常欢的样子,是心如死灰。

    安争在后面选择了一个好的位置,杜瘦瘦和他两个人挖了一个坑,然后把宋桥升葬了进去。

    新坟

    老人

    安争觉得这世道对武院或许太不公平了些,竟是如此残忍。

    安争他们在武院里守了一夜,没有葬礼的葬礼。

    天亮之后,消息传到了天极宫,安承礼带着人赶来。不但是安承礼,就连锦绣宫都来了人,显然宫里是知道武院那秘密的。所以安争更加的愤怒,既然锦绣宫知道那秘密,为什么还要对武院赶尽杀绝?

    代表锦绣宫来的是一个安争不认识的小太监,神态倨傲。除了在安承礼面前还稍显客气之外,在其他人面前就是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真是废物,人死了也就死了,东西还丢了。”

    那小太监看了一眼后面的新坟,嘟囔了一句转身要走。

    他才转身,就看到安争拦在他面前。他当然知道安争是谁,只不过他不认为安争敢对他怎么样。

    “你刚才说什么?”

    安争问。

    那小太监楞了一下,象征性的拱了拱手:“这不是安爵爷么?哦......奴婢倒是忘了,您还是这破落院子的副院长,说起来还是武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副院长。不过奴婢这就要急着回锦绣宫复命了,麻烦安爵爷您让一让。”

    安争看着那小太监的眼睛问:“你刚才说什么?”

    那小太监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奴婢是说,这武院破落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一群人守着一个,结果还被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人把几乎都给拆了。人死为大,奴婢嘴上积德也就不愿意多说些什么。料来太后宽仁,也不会给什么责罚。不过死了的人终究是死了,骂也没用,责罚也没意义。倒是活着的人应该长长记性,不然再出什么事这武院也就真没存在的必要了。”

    安争怒极反笑:“武院存在这么多年,为燕国培养出多少个人才?没有武院,就没有那么多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的将军。你一个阉人,居然也敢诋毁武院。”

    小太监脸色一变:“安爵爷,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安争深吸一口气:“在那坟前跪下认错,我不想再杀人了。”

    “哈哈哈哈!”

    小太监笑起来:“不想再杀人了......安爵爷这么说是杀了很多人?咱们大燕的律法可不是摆设,杀人的人可是要定重罪的。就算您是安爵爷,这话可也不能乱说。奴婢这膝盖呀虽然不硬,但也只会给太后下跪。至于其他人,奴婢真没有伺候的必要了。”

    他转身要走,打算绕过安争。

    安争忽然一脚踹在那小太监的膝盖上,咔嚓一声小太监的膝盖就碎了,两腿同时碎的,横着折断了过去。

    断了的腿骨从膝盖的位置刺出来,血糊糊白森森的,看着格外的恐怖。安争抓着那小太监的头发拎着他往前走,走到宋桥升的坟前丢在那。

    “你跪在这认错,也是对他的亵渎。”

    安争看了看后面那几个跟过来想要说什么的禁军士兵,一招手,一把长刀从一个禁军士兵的刀鞘里自动飞出来落在安争手里。安争将长刀放在那小太监的后颈上:“就算你现在磕一万个头祈求他的原谅,他也不会原谅你。而且,你也没要祈求他原谅你的资格。”

    手起,刀落。

    人头也落。

    安争把刀子丢回去,看着那几个吓白了脸色的禁军士兵道:“你们看到了什么就说什么,人是我安争杀的。”

    那个禁军士兵连刀子都没敢捡起来,转身就跑了。这些在外人面前趾高气昂的禁军士兵,此时竟然吓破了胆一样往外冲,就好像跑的慢一分,安争的刀子就会连他们也一块斩了。

    安承礼站在一边看着,忍不住摇了摇头:“有些不理智。”

    安争一脚把那小太监的尸体踢开:“你连死在这的资格都没有。”

    他转身看向安承礼:“我好想从来都不是一个理智的人。”

    安承礼耸了耸肩膀:“确实。”

    他走过去拉着安争往外走:“在死者坟前说话不太礼貌,咱们出去谈吧。”

    他朝着新坟鞠躬,嘴里念叨了几句什么。

    走到前面他问安争:“你猜我是什么时候知道你不理智的?”

    安争看了他一眼。

    安承礼笑了笑:“从你说我煮的面不好吃的时候知道的。”

    安争白了他一眼。

    安承礼道:“一个不入流的小角色而已,杀了也就杀了。太后那边还没愚蠢到因为一个小太监就把你怎么样地步......虽然在太后眼里,可能你的分量就和这个小角色在你的眼里分量一样。不过细雨楼那边刚刚给你示好,那些朝臣们也有意拉拢你,太后也会想一想这个节骨眼上杀你有没有什么好处。”

    “不过......太后未必动手,但这个家伙的师父就未必了。”

    安承礼道:“倒是忘了,你们都有师父。”

    安承礼瞪了安争一眼:“我就当做这句话不是贬义了......这个小太监的师父是新任的锦绣宫总管太监甄小刀的徒弟。你也知道,这种人本来就没见过世面。突然之间师父成了总管太监,他们跟着师父的人也觉得自己好像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鸡犬一样,了不得的一塌糊涂呢。甄小刀才刚刚升任总管太监,徒弟就被你剁了脑袋,估计着他会挺不爽的。”

    安争问:“那么,他不爽会怎么样?”

    安承礼道:“谁知道呢?也许不爽就会痔疮犯了也说不定。”

    他和安争边走边说话:“能为宋先生争取什么,我会尽力,大王那边也会该给什么就给什么。但是这件事,可能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当初那个夜袭武院的人实力太恐怖,守护天极宫的乾元道长就是在那次激战之后身负重伤,早死了一百岁,要不然他老人家现在没准还健在呢。若是他老人家真的健在,那么太后连猖狂都不敢。有些时候,因果就是这么奇怪。你说江湖事会牵涉到朝堂吗?大部分人都认为不会。可就是那天乾元道长恰好来给老院长送葬,恰好那天那个不知道是什么来路的家伙好死不死的又来了......”

    安承礼叹了口气:“结果乾元道长伤重不治,临死之前只能创造了守护大阵,将自己的修为之力全部注入阵法之中,守着天极宫也守着自己最后一抹精元。大阵发动一次弱一次,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失效。而且,这大阵最让人觉得有些无语的地方在于,修为在大满境之下的人是触发不了的。所以也就是那天夜里石精出现,才会让大阵触发。所以,高家的人杀进去那么多人,大阵还是一动不动。”

    “说的有些偏了......江湖事还是会影响朝堂事,甚至是王家事。因为这江湖事,大燕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叹了口气:“幸好我不是江湖中人。”

    安争摇头:“我看你倒更像是个江湖中人。”

    安承礼有些奇怪的笑了笑:“你没准看对了呢。”

第二百二十八章 别碰我

    安争连着两天都没有离开武院,虽然武院现在人更加的少了,可是霍棠棠和常欢都需要人照顾,哪怕就算是只有一个人来武院报名,也要按规矩收下。

    曲流兮也没有离开,一直在为常欢和霍棠棠治疗。两个人的伤都很重,尤其是常欢。在和十九魔激战的时候,如果不是常欢替霍棠棠挡了一下,可能当时霍棠棠已经死了。十九魔的实力有多恐怖可见一斑,安争虽然不清楚这三位先生的真实修为境界,但既然能够成为的守护者,霍棠棠和宋桥升的实力,最起码在囚欲之境。而常欢这个人,可能还要比霍棠棠和宋桥升强一些。

    三个囚欲之境的强者,也挡不住十九魔。所以安争推测,十九魔即便当初和老院长和乾元道长一战之后受了重伤且被阵法封印上百年,依然有着超过小满境的实力。

    魔?

    安争做在窗口怔怔出神,魔到底是什么?是真的存在的魔,还是一群入了魔的人?

    也不知道为什么,安争忽然很想回沧蛮山看看,他总觉得那具干尸有些奇怪,必然和魔有着极大的关系。还有陈少白......安争上次就想问问陈少白,可是陈少白避而不谈,而且很快就溜掉了。对于陈少白,安争想找他根本不可能,但他却可以随时随地的找到安争。

    就算是安争在厕所里蹲着,陈少白都有可能悄无声息的递过来一张擦屁股纸。

    安承礼推测的没错,虽然安争一怒杀了一个锦绣宫的小太监,但锦绣宫一直没有任何动作。苏太后现在的重心应该是关注着那些朝臣,甚至不是沐长烟。她利用高家的一次刺杀,完美的将自己的对手全都逼了出来,一石三鸟。先是让沐长烟彻底暴露了自己的实力,而且全部损失殆尽。然后又逼着那些朝臣出面,算是看清了到底有多少人抱团。第三,则是出掉了卢天辉和赵梓杉这两个赵国那边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

    或许,苏太后对于她所谓母国的仇恨,远比对燕国这些人更为浓烈。在她看来,燕国的这些人,不管是沐长烟也好,那些朝臣也好,都只是她的对手而已。而她母国的那几位至亲,才是她的仇人。

    一个人的心理可以扭曲到什么地步?安争在大羲明法司那些年见的足够多了,可是像苏太后这样扭曲的还是少之又少。

    安争见过的最可怕的两种变态心理的人,一种是无知的变态,一种是偏执的变态。

    当初安争还是个明法司小小的执法者的时候,曾经在一个山村里调查过一个失踪案。一位老妇人离奇失踪,家里人村里人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恰好安争去了那个山里追踪一个江洋大盗,将案犯诛杀之后返回的半路上,顺便帮助村民破了案。

    那案子,至今仍然在安争脑子里挥之不去。

    老妇是被杀了,杀了她的人是她的儿媳。当时只是两个人产生了争执,儿媳一时火气上来,用绳子累死了老妇。当时老妇的儿子和老伴进山打猎,一去至少七八天才回来。儿媳随即把老妇剁碎了放在大锅里煮了,她丈夫和公公离开的七八天,她吃了七八天。

    后来安争问她难道不觉得自己犯了罪吗?那儿媳的回答平静的令人心里发毛。

    “什么叫犯罪?我不知道,我就知道她让我生气了,我看不见她心里就舒服些。”

    “你为什么吃了她?”

    “因为我饿啊,他们进山要七八天,家里本来就没什么吃的。刚好她死了,死了不能浪费,那都是肉。不但我吃了,我家的狗也吃了。我吃肉,狗吃骨头。如果没有她,我们就没准挨饿好几天。”

    平静,没有一丝的愧疚,甚至没有一丝的感情波动。

    这就是无知的变态。

    而苏太后,就是偏执的变态。她在年少的时候就偏执的可怕,自私的可怕。她想要的东西,只能她自己拥有,哪怕是别人的她也要抢过来。对和她分享父母之爱的兄弟姐妹,她都视之为仇人。以至于到了最后,赵王和王后将她远远的嫁到了燕国,赵王和往后成了她最大的仇人。

    这个仇恨,让苏太后恨不得尽快把赵国灭掉,把苏家的基业毁掉。

    这两种人,一样的可怕。前者在犯罪的时候根本没有什么目的性,所以做恶毫无根据可言。安争还记得在大羲南疆洞族古寨里,也有类似的案子。当时安争去那边收集一些洞族的古法,那是一些奇诡的用于训练死尸的法子,一直到最后安争也没有收获,因为那本就是洞族的不传之秘。

    但是在洞族的山寨里,安争听说了这样一件事......有一个大羲的书生,年轻的时候游历到了洞族古寨,因为喜爱这里的风景流连忘返,一住四十年。有一个洞族的少年郎和他朝夕相伴,两个人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已经六七十岁的书生想着自己时日无敌,最终还是要落叶归根,所以向自己的朋友告辞,说自己无论如何还是要回家去的。

    他的朋友在家里做了饭,请他来吃。喝了酒之后,那洞族人说:“我和你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你就要走了,我想留下你一样东西做纪念。”

    老书生笑着说:“我们是最好最好的朋友,不管你要什么,只要我有的都给你。”

    侗族人随即用猎刀把老书生的脑袋割了下来,还自言自语的说我得留下你的头陪我。然后他居然真的把老书生的身体托人送回大羲,他把老书生的头颅留了下来,白天放在背篓里带着出门,晚上回来放在被窝里和自己一起睡。

    脑子里胡思乱想了很久,安争始终不能安静下来。苏太后那样的偏执自私,为了目标也不知道还要害死多少人。如果可以的话,安争立刻就想杀了她。

    可是安争不能,锦绣宫里高手如云,而且当日在天极宫,苏太后一刀劈了苏纵的时候,那杀人的手法绝对不生疏。从她出手的准确和对力度控制的精准来判断,她的修为实力绝对不低。

    可能燕国最大的谜团之一,就是苏太后的修为境界有多高了。而現在最大的谜团,就是苏太后为什么不杀沐长烟。

    看着窗外,安争的视线里却始终没有看到什么。他的脑子里不断的闪现出一个又一个的片段,一会儿是她曾经在大羲明法司时候的事,一会儿是在燕国的事,一会儿是在幻世长居城的事。每一件事都是片段,直到古千叶那张绝美的脸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从这纷乱的思绪之中抽离出来。

    古千叶手里拿着一片叶子在安争眼前晃,晃了好一会儿安争才缓过神来。

    “我以为你傻了呢。”

    古千叶翘着屁股坐在窗户上,背对着安争,那纤细唯美的腰肢和浑圆丰润的臀部形成了这世上最美的弧线。腰部的盈盈一握,到臀的圆弧扩大,完美无瑕。

    安争笑了笑,没有说话。

    古千叶道:“这也就是我,要是敌人来了呢,说不定你已经被人咔嚓了。”

    安争耸了耸肩膀:“虽然愣神没有注意到你来了,但闻到了你的气味。”

    古千叶的脸微微一红,心说幸好背对着这个家伙,不然被他看到自己脸红了。

    “你熟悉我的气味?”

    她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安争也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熟悉啊,你的,小流儿的,胖子的,曲疯子的,老霍的,小七道的,熟悉你们每个人的气味。”

    古千叶转过头忽闪着大眼睛:“那我是什么味道的?”

    安争看了看外面依然开着的花儿,他一招手,一朵花儿被他折下来飘在古千叶面前:“和这个差不多吧。”

    古千叶将花儿接住,脸更红了:“讨厌!”

    安争一愣:“为什么讨厌?”

    古千叶道:“你管为什么,我说你讨厌你就讨厌。她把花儿收起来,心说这个家伙送了自己那么多礼物,唯独这不经意采下来的花儿倒是最让自己欢喜。然后她莫名其妙的想到了那句有花堪折直须折的诗句,一瞬间脸儿红的更是透彻了。

    “你就是个大讨厌鬼,臭流氓!”

    古千叶骂了一句,从窗口跳下来跑了。

    安争愣在那:“我怎么就是臭流氓了......”

    正想不明白呢,就看到曲流兮远远的和一个走路如风摆杨柳般的女子一块儿过来。那两个女子在一起走着,就是一道绝美的风景。曲流兮看起老清纯含苞欲放,上上下下都透着一股清澈甜美的气息。而那个女子身上的成熟韵味,则有一种随时随地勾起男人**的魅力。

    庄菲菲

    安争有些想逃,他知道自己为什么想逃。庄菲菲可能是他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女人了,不是因为他讨厌庄菲菲,而是因为她的男人。

    当初在沧蛮山,庄菲菲的男人是围攻自己的刺客之一。

    每每想到这一点,安争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和庄菲菲之间的关系。他在某一个时间段真的想把庄菲菲当姐姐看,可是知道了秘密之后,他变得有些害怕。他怕有一天庄菲菲也知道了这秘密之后,两个人将无法面对。到时候,庄菲菲一定会站在她挚爱的男人身边吧。

    曲流兮带着庄菲菲到不远处的时候,就被古千叶拉着跑了。古千叶对庄菲菲抱了抱拳,叫了一声庄姐姐,然后回头瞪了安争一眼:“小叶子咱们走,不理那个臭流氓!”

    安争心说真冤啊......

    到现在他也没明白,自己到底哪儿流氓了。

    庄菲菲笑盈盈的走过来,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怎么了,趁着没人刚才调戏人家小姑娘了?”

    安争道:“我是那样的人吗?”

    庄菲菲到:“你不是?”

    安争想了想,然后回答:“可能,有时候是吧。”

    庄菲菲笑道:“这可不像是在沧蛮山的时候,那个说等自己大……一些再来找我的小先生。”

    安争扭过头:“你有什么事找我?”

    庄菲菲沉默了一会儿,有些幽怨的说道:“你已经好久没去聚尚院了......”

    安争低头:“哦......最近事情太多。”

    庄菲菲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想了想也只能用可能太累了伤的有些重来解释。她伸出手摸了摸安争的额头:“是不是不舒服?”

    安争吓得往后一缩:“别碰我!”

    庄菲菲吓了一跳,眼神惶恐。

第二百三十章 空间秘宝

    【提神醒脑,月票最好。】

    庄菲菲被安争突然的变化吓了一跳,她下意识的把手缩回去,好像受了惊吓的小白兔。而安争喊完了之后又有些愧疚,转过头看向别的地方。

    “你怎么了?”

    庄菲菲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声音轻的让人心疼。

    安争摇了摇头:“没什么,或许是因为最近愁人的事太多了,所以精神有些恍惚......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庄菲菲见安争的表情有些不对劲,也不好再问什么,她看着自己伸出去又缩回来的那只手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恢复了公事公办的语气。也许,她这么多年强撑下来的,仅剩下的也只是自尊了。

    “兵部的方道直将军和王开泰将军两个人带兵抄了高家,高家显然逃走的很仓促,很多东西都没有带走。大王让兵部把东西分类检点一下,可是兵部那边根本就抽调不出人手。你也知道,这次兵部的官员十去七八,还活着的也个个带伤,现在能强撑着保证兵部运转已经殊为不易,哪里还能分类检点那么多东西。更何况,兵部也没有多少人有能力鉴宝。”

    “所以尚书陈大人给大王上了奏折,将这件事交给聚尚院来办了。前些日子聚尚院被查封,很多伙计被遣散,要是从各地调集人手过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所以我向陈大人请求,请你过去帮帮忙。”

    安争点了点头:“既然是兵部安排的事,那我就过去看看。”

    庄菲菲哦了一声,然后问:“什么时候可以动身?”

    安争想了想,回答:“现在。”

    庄菲菲见安争的脸色缓和下来一些,柔声说道:“你最近可能真的是太累了,天启宗的日常事就交给别人去管,你多休息。”

    安争嗯了一声:“谢谢。”

    庄菲菲总觉得安争有意和自己疏远,也不明白是为了什么。她猜着可能是因为兵部遭受打击的时候聚尚院的人没有及时出手,所以安争觉得聚尚院的人有些忘恩负义?她知道安争的性子,骨子里有一种侠义。所以她一边走一边解释道:“前几天兵部的大人们被囚禁之后,聚尚院也被查封了。我和张逸夫老先生都被锦绣宫的人看管,聚尚院的人手绝大部分被遣散,所以......”

    安争摇了摇头:“我都知道,本打算去救你们,后来想着,兵部陈大人那边才是重中之重。只要能让陈大人他们免罪,你们也就会被放出来。”

    庄菲菲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觉得安争虽然和自己肩并肩走着,可两个人却越来越远。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安争的这种改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然后忽然间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特别难看起来。

    她竟是忘了,自己的丈夫当初也是参与了沧蛮山那件事。她知道安争在查,可是自己怎么就那么疏忽,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她张了张嘴,可是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安争从天启宗调集了一百个人过来,重新组建了武院的都检校尉。只不过现在武院里也确实没有什么事可做,即便是武院现在开始招生,也不会有人在这个节骨眼上来报名。所有人都知道锦绣宫那边针对武院,就连秋成大典武院都险些没能参加。这个时候把自己的孩子送进武院,无疑是自毁前程。尤其是那些寒门之人,他们的后代侥幸有了可以修行的天赋,这就是改变命运的最大机会,他们怎么可能吧孩子送进武院。

    曲流兮和古千叶还有杜瘦瘦三个人闲着也没事,就跟着安争一块去了聚尚院。

    到了聚尚院总部的时候,几个人都被院子里的乱象吓了一跳。整个聚尚院的后院里堆得满满当当,全是一口一口的大箱子。聚尚院为数不多的伙计正在试图分类,但东西实在太多了,他们根本忙不过来。

    大掌柜张逸夫忙的满头大汗,可靠他自己收效甚微。看到安争来了,张逸夫的脸色立刻好转起来:“安宗主,可算把你请来了。”

    安争连忙过去扶着张逸夫:“大掌柜辛苦,和晚辈何须如何客气。”

    张逸夫摇头:“鉴宝这个行业,虽然极为看重辈分,我在燕国这个行业里辈分也算是高的。但实际上,看的还是本事。你虽然年轻,但我深知你的眼力你的功底都在我之上,我对你是心服口服。若不是年纪实在大了,又拉不下来脸,我真想拜你为师。”

    安争道:“大掌柜可别这么说,您老人家的阅历,非我可比。”

    张逸夫道:“经验是一方面,但天赋确实更重要。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少年郎,能有你这样的天赋。”

    他拉着安争往里走:“你来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他从一个箱子里取出一件东西递给安争,看起来像是个四四方方的铁片,但很厚重。上面有些密密麻麻的类似于梵文的似的文字,但又不是梵文。那些刻在上面的字以奇怪的方式扭曲着,让人看着好像一条一条纠缠在一起的蛇。

    “丹书铁券”

    看了一眼后就做出了判断:“高家的先祖曾经得到过两块免死金牌,这应该就是其中一块。不过很奇怪,这丹书铁券为什么用的是西域三千佛国之中琉璃国的文字?”

    张逸夫简直对安争佩服的五体投地,他大致上猜到了那是什么东西,但就是不敢确定。他当然也知道高家有两块丹书铁券,但和大燕立国之后颁发的丹书铁券不管是文字还是款式完全不一样。

    “我明白了。”

    安争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高家的人,不是燕人。”

    张逸夫沉思了一会儿后说道:“那就难怪了,确实有传闻,说当初跟随燕王打江山的高家先祖相貌和燕人不一样,赤发浓眉,眼大如铜铃。料来百多年之后,高家人和燕人不断通婚,这容貌也逐渐的和燕人相差无几了。”

    安争道:“若高家的先祖真的是琉璃国的人,那就难怪他会选择退出朝廷里。他知道自己本身就是个外人,燕人常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高家的先祖担心的就是后代因为权势过高而被人嫉妒,以至于招惹杀身之祸。可是他应该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子孙后代最终还是这个下场。”

    他刚要把丹书铁券递回去,忽然脸色变了变:“不对......这东西不仅仅是一块免死金牌,还是件法器!”

    张逸夫一愣:“可是这上面完全没有法器的气息。”

    安争翻来覆去的看了看,顺着那丹书铁券上有些特殊的几个文字点了记下,那丹书铁券上忽然散发出一阵精光,然后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黑,再看时已经不在聚尚院的后院里了。

    “这是一间密室。”

    安争看了看:“原来是一件很奇特的空间法器,看来高家的人走的真是仓促,连这么好的东西都没有带走。”

    张逸夫叹道:“一般的修行者,都会有自己的随身空间法器,但能容纳的东西实在不多。就算是红品的空间法器,最多也就是能有三米方圆的地方。我还没有见过金品的空间法器,据说能有一间屋子那么大。看来,这丹书铁券竟是被高家硬生生改成了一件金品法器。”

    古千叶喃喃自语:“你老人家是没见过逆天印呢,进去还不把你吓一大跳。”

    幸好没有人在意她,大家都被四周的东西吸引了。

    这丹书铁券里的空间足有两间屋子那么大,里面的东西虽然不是很多,但每一件都足够珍贵。

    “快看!”

    曲流兮忍不住激动的跑过去,打开一个透明的宝盒,里面竟然放着三粒金品丹药,而且年份悠久,打开盒子之后光芒四射,显然是金品之中的巅峰之作。看到曲流兮的眼神里都开始放光,也就知道这三颗金丹的价值了。

    曲流兮转头看向安争,眼睛忽闪着......

    安争道:“买买买......劳烦大先生,回头评估个价格,这东西先给我们留下,若是暂时凑不齐那么多银子,我就先交一部分定钱。”

    买买买。

    就是这么简单直接。

    庄菲菲看着曲流兮笑:“他对你还真是好......这三颗金丹的价格,真是难以估量了。不过这东西是藏在丹书铁券里的,你知我知天都不知地也不知,所以要什么钱?曲妹妹喜欢,我做主送给你就是了。省得所有的好人缘,都被安争抢了去。”

    安争想说还是应该买,可看到庄菲菲那笑盈盈的眼睛,他没能说出口。

    “谢谢庄姐姐!”

    曲流兮跳过去,抱着庄菲菲的胳膊甩啊甩的。

    古千叶嘟着嘴:“我也要礼物。”

    庄菲菲小手一挥,豪气干云:“这屋子里的东西,你挑中的,我送你了。”

    古千叶欢呼了一声,拉着曲流兮去挑。

    安争一转头,忽然觉得有一股什么力量,又或者说是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声音,在引着自己往角落那边看。安争觉得有些奇怪,走到角落里之后发现那堆积着一些东西,不过应该是高家也难以界定的所以暂时放在角落里。最上面是一块盾牌,安争一触手,就感觉到那是一件魔器。

    翻开盾牌,安争的心里猛的一震。

    在盾牌下面,押着三块圣鱼之鳞。

    “你和这东西真有缘。”

    庄菲菲也看到了那些圣鱼之鳞:“从沧蛮山开始,这些不知道来历的鳞片就一直出现。既然上天注定这是属于你的东西,你都带走就是了。”

    安争也没拒绝,道谢。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和庄菲菲相处,敌对吗?显然不可能。逐渐冷淡下去?可自己真的能做到吗?

    到现在为止,安争已经得到了八块圣鱼之鳞。不过按照古千叶的说法,圣鱼之鳞一共有一百零八块,也就是说安争才刚刚得到了一个零头而已。不过冥冥之中似乎真的有一种力量在指引着安争,又或者说机缘巧合之下也会让安争找到它们。

    古千叶跑过来看到圣鱼之鳞,看向安争的眼神里都是光彩:“我就说,你是天选的圣人!”

第二百三十章 你够格

    天选的圣人?

    安争可不认为这是什么好职业。

    这密室里的东西至少有上百件,每一件都是珍品。不说外面堆满了院子的东西,只这屋子里的宝物要是拍卖出去,就足够担负前线数十万大军,上百万民夫的军费。但是在燕国,这些东西不好出手。

    安争沉思了一会儿后说道:“最好的方法,是卖给大羲的人,价格可能会被他们压的低一些,底线是两成,如果他们肯收的话,那就一股脑都卖过去。好东西如果一次出手的太多也会贬值,不过现在没时间考虑这个了。大燕缺钱,缺的厉害。而能一口气把这么多东西吃下去的,也只有大羲的商行。”

    安争看了看四周:“我来作价,大掌柜来核验,看看我有什么做错了的地方。”

    张逸夫连连摆手:“我可不敢当,我配合你吧。”

    安争开始在这密室里给所有的东西标价,上百件东西,用时倒是不多。粗粗的估量一下,这笔银子足够让大燕全国的百姓美美的过上一个月。

    张逸夫提醒庄菲菲道:“这些东西价值太大了,幸好只有咱们几个人知道,一旦泄露出去,以咱们聚尚院现在的人手,根本守不住。”

    安争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安排人把东西运送到大羲,找口碑好的拍卖行把东西收了。银子在大羲各地分开提现,然后分批直接从大羲运到前线去。另外拿出一笔银子,直接在大羲购买物资。”

    庄菲菲点了点头:“我今夜就去禀告陈大人。”

    安争见屋子里的东西都已经看完,转身要走。然后看到了闷闷不乐的古千叶,她挑了一圈也没找到自己喜欢的。

    安争往四周看了看,也确实没有什么东西适合古千叶。可就在这时候,本来在杜瘦瘦怀里趴着的猫儿善爷忽然朝着一个角落里喵的叫了一声,杜瘦瘦连忙转身,不敢让张逸夫看到善爷的眼睛。张逸夫和庄菲菲忙着,也没在意。

    安争往那边走过去,发现那正是自己刚才看过的那块盾牌。之前拿起来看了看,发现是魔器,安争也不觉得太珍贵,所以没有多留心。善爷叫了一声,眼睛里星辰流转,显然这东西不一般。安争仔细看了看,发现盾牌郑重好像有个小机关,他按了一下,居然从盾牌里弹出来一块白骨。

    能有半个手掌那么大,像是一块臂骨。安争回头看来一眼古千叶,发现古千叶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衣服里的那个坠子飘了起来。

    安争连忙把那羊脂玉一样的白骨塞回盾牌里,然后把盾牌塞进古千叶手里:“这个当是庄姐姐送你的礼物。”

    古千叶脸色一黯:“好敷衍......”

    安争道:“你拿着玩就行了。”

    古千叶:“盛饭用吗?”

    安争:“烧烤都行。”

    庄菲菲走过来搂住古千叶的肩膀:“别理他,庄姐姐再送你一件小礼物。”

    她从袖口里取出一个东西,看起来是一个制作很精美的木盒:“这个东西没办法界定什么品级,因为本就不是咱们这边的东西,也不是大羲那边的,更不是西域三千佛国的,而是来自北边的红毛国。据说那边的修行者不叫修行者,叫什么法师。这东西的作用倒也好玩,不能杀敌,不能防御,但可以用来逃跑。”

    古千叶将那制作精美的木盒打开,发现里面是一个卷轴:“字画?”

    “不,卷轴。”

    庄菲菲道:“和咱们这边好一些的东西认主的方式一样,滴血就可以了。这东西唯一的作用就是设定一个位置,比如你家。当你遇到危险之后,你启动这个东西,可以把你瞬间带回你家里。”

    安争在大羲的时候见过这种东西:“红毛国的传送卷轴,很了不起的东西。当初大羲的修行者得到了一个卷轴之后,曾经召集了至少几十位造器大师想复制出来,可惜因为语言不通,在加上对红毛国修行者功法上的不了解,最终还是没有成功。说实话,你送给小叶子的这个东西虽然没办法评定品级,可按照价值来说,最少也是金品。”

    曲流兮道:“那你管不着,我送给我妹妹的。怎么,你想付钱然后变成是你送给她的礼物?想都别想。”

    安争只是觉得不好意思,自己这边有很多事不能对庄菲菲说明,就比如盾牌里的那根白玉一般的骨头,必然和古千叶带着的那根指骨有一定的关联。这涉及到了古千叶的秘密,安争不敢随便说出去。

    “咱们出去吧。”

    似乎是看出来安争有些尴尬,庄菲菲一手拉了曲流兮一手拉了古千叶:“让他们男人出去干活儿,咱们回屋子里喝茶。流儿妹妹,我最近身体总是有些不适,你帮我看看?”

    曲流兮道:“好啊。”

    然后安争隐隐约约的听到庄菲菲说:“尤其是那个来的时候,小腹里疼的厉害,最起码要趴上那么一阵子才敢动弹。而且最近一段日子,也不知道怎么了,来的日子也不准了呢。”

    杜瘦瘦用肩膀撞了撞安争:“她们再说什么悄悄话?”

    安争摇头:“女人家的事,我怎么知道。就好像你我说点悄悄话,她们也未必听得懂。

    杜瘦瘦嗯了一声:“我想拉屎,你去不去。”

    安争道:“你我是好兄弟,拉屎这么凶残的事,我当然陪着你!”

    杜瘦瘦瞥了他一眼,两个人一溜小跑到了茅厕,幸好聚尚院的茅厕足够大。两个人相邻着蹲下来,杜瘦瘦问安争:“你说这次高家会不会就在暗中躲着呢,等着咱们松懈下来。”

    安争点了点头:“我估计着高家的人根本没有离开方固城,这里有高家经营了上百年的基业,这一百多年来,足够他们准备好应付这种情况的地方。也许就在距离咱们家门不远的地方,也许就在距离天极宫不远的地方。不过短时间内他们不会出来的,因为现在所有人都在防着高家的反扑。”

    杜瘦瘦嗯了一声:“那就好......其实我是想问你,关于小七道的事。”

    “什么事?”

    杜瘦瘦犹豫了一会儿后说道:“前几天和叶大娘聊天的时候,我问她以后怎么打算。她说看小七道怎么打算,不管小七道想要做什么她都支持。我在想,小七道是燕国前太子的孩子,万一......万一沐长烟出了什么事,小七道就是唯一的燕王继承人了。”

    安争道:“是啊......唯一的。”

    杜瘦瘦道:“我觉得咱们不该瞒着他,关于他的身世必须跟他说清楚,他虽然才**岁,可已经有自己的思想。”

    安争笑了笑:“想不到你心这么细。”

    杜瘦瘦:“我哪儿都不细,就是心细。”

    安争瞥了他一眼。

    杜瘦瘦颠了颠屁股,伸手:“带纸了吗?”

    安争刚要给他,杜瘦瘦放了一个足足一分钟的屁。安争楞了一下,然后认真的说道:“吹干了吧?还要什么纸。”

    两个人一边往外走一边低声交谈,就在这时候外面有人说要找。说是刚才派人出去联络的大羲那边的人派人来了,安争心想怎么会来的这么快。

    他往外走,发现有个看起来应该年纪不大的男人带着一个挺大的斗笠站在那,低着头,所以看不到脸。安争走过去问:“你是清斋派来的人?速度倒是真快。”

    那人低声笑了笑:“这批东西我们一直盯着,知道到了聚尚院,也猜到了只要到了聚尚院那位聚尚院唯一的出货渠道就只有我们清斋了。所以你的人才到清斋,我们这边就立刻过来联系。”

    安争问:“你为什么不抬起头。”

    那人笑了笑:“怕吓着你。”

    他抬起头,安争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变。

    澹台彻

    虽然只见过一面,但安争对这个人印象极为深刻。大燕刑部缇骑指挥使,澹台彻。当初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是在方固城的城门口。当时澹台彻带着人在安争带着的送葬队伍前拦着,后来没有查到什么之后,他带着一队缇骑下马给棺材行礼的事,安争到现在也没有忘记。

    “你居然......是大羲的人。”

    澹台彻道:“不请我进去说?”

    安争做了个请的手势,澹台彻随即进了门。庄菲菲找了个隐秘的地方,因为牵扯到了澹台彻的身份,所以交谈只有他们三个在场。

    “既然我来了,那么就把话说清楚,也不怕你们知道了。”

    澹台彻将斗笠摘下来,笑了笑说道:“我是大羲的人,这没错。清斋,其实是我的产业。”

    这就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谁能想到身为刑部缇骑指挥使的澹台彻竟然是大羲的人,而且还是大羲在方固城唯一的拍卖行的幕后老板。

    庄菲菲皱眉:“澹台大人,为什么要来大羲呢?”

    澹台彻道:“这是我自己的**......也不是不能说,其实关于我自己的过去一点儿让人觉得新鲜的地方都没有,无非是那些大家族里每天都会发生的戏码而已。你们应该也知道,澹台家在大羲算是名门望族,不说依附在澹台家的其他人,只说家族成员,姓澹台的也要超过几万人。当然相对于大羲之大,人口之多,这几万人算不得什么。然而这几万人......都是一个家族。”

    “像这样一个大家族,当然也不是每一个年轻人都能得到认可。”

    他耸了耸肩膀:“所以,还不如自己出来闯荡。每一个立志离开家族自己闯荡的澹台家的人,家族都会给予少则一万两,多则百万两银子的资金。我在家族里属于那种末等人,所以离开大羲的时候,手里只有一万两银子。”

    安争问:“清斋都是你的产业?”

    澹台彻笑了笑:“都是我的,现在燕国之内有六家清斋,方固城只有一家。不过在大羲,倒还是有几百家的。”

    庄菲菲脸色一变:“澹台大人用了多久?”

    澹台彻道:“十二年。”

    安争沉默了一会儿后问:“那么现在,澹台大人为什么要露面?”

    澹台彻看向安争:“聚尚院的分量还不够我亲自来,但你够。”

第二百三十一章 古猎族的不传之秘

    澹台彻说完这句话之后,非但安争楞了一下,连庄菲菲都愣在那。

    澹台彻说,聚尚院不够格,但安争够格。

    安争问:“为什么?”

    澹台彻笑了笑:“看来你自己并不知情......前些日子从大羲来了一位大人物,当然这位大人物就算走在大街上也没有人认识她。可是她刚出现在方固城,我就知道她来了。”

    安争恍然大悟......天昊宫,许眉黛。

    许眉黛的师父叫做澹台明眸,就是出自大羲澹台家。

    澹台彻道:“需要我再给你提醒吗?那位大人物临走之前交代过我,让我照看你一下。”

    安争揉了揉鼻子:“可是澹台大人貌似也没照看。”

    澹台彻道:“还是那句话,够格不够格......虽然是她亲自来见的我,让我照看你。可是若你自己没有表现出足够让我重视的实力,我照顾你做什么?她那样的人,不会因为一个废物而专门来找我一趟。所以我一直在看着你,若是你连之前遇到的那些问题都没办法解决,那么我照看你不照看你,也没有什么意义。因为就算你死了,她也不会因为一个废物而为难我。”

    安争摇头:“看来你真的不了解她。”

    轮到澹台彻楞了一下:“确实......我离开大羲的时候,她还是她师父的弟子。而我和她,一共只见过两次。”

    安争道:“这件事就这样吧,现在说说这批货的事。”

    澹台彻嗯了一声:“这批货,我都要了。不过条件说在前面,你们开出来的总价我要核对是否妥当。若是我觉得你们开出来的价格足够公道,那么在这个公道的基础上,我压价三成。”

    安争摇头:“一成。”

    澹台彻:“三成。”

    安争看着他:“一成半。”

    澹台彻:“三成。”

    安争:“两成。”

    澹台彻:“成交。”

    庄菲菲愣在那:“你们两个在干嘛?难道不应该问一下我的意见吗?”

    澹台彻站起来:“我去看看所有的货,值多少钱也就心里有数。我这个人喜欢交朋友,之所以压价两成,是因为这些东西不属于你聚尚院,也不属于你安争。我压价的两成,一成走实数,另外一成,我会分成两份,分别在通运天下钱庄办一个账户,把银子给二位存进去。”

    他看向庄菲菲:“之所以不问大先生的意见,是因为我知道你没有意见。”

    庄菲菲有些意外:“让利一成给我们两个人?”

    澹台彻嗯了一声:“我说过,我喜欢交朋友。”

    他问安争:“想必你应该很清楚,一成银子有多少。”

    安争道:“六百万两,还是不会亏了的。”

    澹台彻道:“你非要把数目说出来干嘛?我现在有些心疼。”

    安争指了指庄菲菲:“我的那一成,一并给她就是了。”

    澹台彻微微皱眉:“你不要?”

    安争点头:“不要。”

    澹台彻再问:“那可是至少六百万两银子,燕国这个地方,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所谓的名门望族也不少,但能拿出来六百万两银子的,似乎也没几家。为了六百万两银子,苏太后甚至能给你一个大将军做你信不信?”

    安争笑:“信。”

    澹台彻:“真不要?”

    安争:“真不要。”

    澹台彻起身:“那好吧,这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交情,跟我无关。所以我现在去看货,你们找个人带着我看就是了。”

    安争也起身:“你们看,总价就是那样,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庄菲菲拉着安争的胳膊:“你......算了,银子暂时存在我这,你需要的时候来找我拿。那一千二百万两,不分你我。”

    安争微笑,没有说什么,起身告辞。

    他带着曲流兮,杜瘦瘦,古千叶三个人往外走,出了门之后杜瘦瘦噘嘴:“为什么没有我的礼物,重色轻友!”

    安争道:“那三颗金丹等小流儿研究完了,都给你就是了。”

    杜瘦瘦叹道:“其实我也知道,为了小流儿和小叶子,你拉下来面子跟庄菲菲要些东西也就要了。咱们大老爷们之间,就不能再张嘴。所以我没不高兴,反而很高兴。因为这样反而显出来,我和你安争是亲兄弟。”

    古千叶道:“你的意思我和小流儿是外人?”

    杜瘦瘦:“你们真是笨蛋啊,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感情,能和女人和男人之间的感情相提并论吗?在乎女人,所以才会为了女人而不要面子。在乎兄弟,所以才知道兄弟之间不需要做这些事,你懂不懂?”

    古千叶:“不懂......”

    杜瘦瘦:“你需要一个情感方面的老师吗?我觉得我可以胜任。”

    古千叶一脚踹在杜瘦瘦屁股上:“你有经验?”

    杜瘦瘦:“我......我当然有啊,我从六岁就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了,且矢志不渝。这叫什么,这就叫坚贞。”

    古千叶凑过去:“胖子,你喜欢什么样的?”

    杜瘦瘦脸一红:“反正不是你这样的。”

    古千叶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喜欢的是叶大娘那样的对不对?”

    杜瘦瘦脸红的好像西瓜瓤似的,他站在那,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不要胡说八道,随便说我都没事,但你不能说人家叶大娘,对人家的名声不太好。我一个糙老爷们不在乎什么名声,可叶大娘不行。”

    看他认真,古千叶连忙过去拉着他往前走:“哎呀哎呀,逗你玩呢。”

    四个人溜达着往前走,快走到天启宗门口的时候,两侧商户的人纷纷出来跟安争打招呼。现在不只是天启宗所在的大街,往外延伸了两条街道,都是天启宗的地盘。而这三条街算是核心区域,从这三条街往外辐射,至少小半个东城都是天启宗的势力范围。

    等进了院子的时候,安争发现院子里人更多。至少有二三百个人聚集在院子里,看到安争进门之后全都迎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个老者,看到安争之后附身一拜。安争连忙过去扶着他:“老人家,你这是干嘛?”

    那老者道:“我叫刘元东,是东城商户们推举出来求见安爵爷的。爵爷前几天灭了明镜高堂,对我们来说是大好事。这些年,明镜高堂对我们这些人,每年要的保护费实在是高的离谱,而且一年比一年高......看我这碎嘴子,大伙儿推举我来,是想让我请示一下爵爷,咱们天启宗的保护费,每个月交多少?您放心,只要不是太多,我们......我们都愿意交。”

    安争微微皱眉:“明镜高堂每个月跟你们要多少。”

    老者叹道:“部分店铺大小,只要是铺子,每户每个月十两银子......您也知道,我们这些人靠着生意养家,不交不成啊。”

    安争想了想:“这样把,天启宗保护范围之内的所有商户,每年交一两银子。银子不用交到我天启宗来,从今年开始,定在大年初五。这笔银子用于把大伙儿凑在一起,吃吃喝喝。不管你们凑多少银子,我天启宗如数加一份,都算在那天的吃喝用度里。”

    老者脸色一变:“爵爷,您可不能不收啊,您不收,我们心里不踏实。总有些泼皮无赖来捣乱,没有一个人给大伙儿撑腰,我们日子也不好过。明镜高堂虽然收的多,但最起码能保我们太平。只不过......因为收的太多,大部分人根本交不起。”

    杜瘦瘦哈哈大笑:“别担心那个,这东城所有的泼皮无赖,用不了几天就都在外面卖小吃了......”

    老者楞了一下,忽然想到外面小吃一条街的称号,忍不住也笑起来:“爵爷......这让我们怎么感谢您啊。”

    安争耸了耸肩膀:“从明儿开始,我若是走到谁家的铺子门口饿了,你们管我吃饭就好。”

    “没问题!”

    人群沸腾起来:“爵爷只要您开口,就算是山珍海味我们也给你做出来!”

    安争:“别吹牛,万一我当真了可不好。”

    众人一阵哄笑。

    安争道:“大伙儿既然来了,今儿就都别走了,算是真正见个面认识一下。一会儿我让人张罗饭,咱们就在这院子里吃一顿。回头这些事我都交给曲疯子去安排,你们都认识认识他。有什么难处,以后只管来我天启宗就是了。”

    所有人都不敢打扰,纷纷要走。安争让人拦着,吩咐人去准备饭菜。

    足足张罗了差不多两个时辰,院子里摆起来上百张桌子。

    安争让曲疯子和杜瘦瘦应付着,自己陪了两杯酒就告辞离开。

    他拉着曲流兮和古千叶进了逆天印,把老霍也拉过来了。

    “霍爷,你看看这到底是什么?”

    安争让古千叶把那面盾牌取出来,老霍只看了一眼:“怎么又一件魔器?最近这出世的魔器真是多。”

    安争摇了摇头,将盾牌中心位置打开,从里面取出那巴掌长的骨头。看到这骨头的那一刻,古千叶的脸色就变了。

    “你自己可能没有看到,这也是为什么我非要把这盾牌给你要来的缘故。”

    老霍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盾牌寻常,就算是魔器,也是魔器之中很低级的类型。这东西唯一的作用,可能就是把这骨头藏起来了。”

    他看向古千叶:“也许,只有她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

    古千叶沉默了好长时间,然后重重的出了一口气:“其实,这骨头是圣人骨。”

    圣人骨?!

    安争愣住:“圣人也只是传说之中存在的而已,没有人真的见过。”

    古千叶道:“在很多很多年前,古老到已经无法查证具体的年代了。我们古猎族的传闻之中,那是一个混乱时代,古猎族称之为神原时代。传说那个时候,是神驱散了世间强大的妖魔,才有了人类后来的发展。其实那根本不是神,而是古圣。古猎族历代族长口口相传一个秘密,在神原时代一共有七个古圣,我们古猎族的先祖,就是这七个古圣之一。而包括他在内的六个古圣,又都是最强大的那位圣者的追随者。”

    她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安争一眼:“天选圣人......得到圣鱼鳞甲的天选圣人。”

第二百三十二章 心魔

    古千叶很少这么严肃正经的说一件事,她说话的时候看向安争的眼神格外复杂,让安争有一种自己决不能辜负的感觉。

    或许是提到了已经许久不曾回去的古猎族,古千叶的语气里有些淡淡的但每个人都能感觉出来的思念。她低着头看着手里的水杯,任由杯子里冒出来的热气升腾在脸上。

    “古猎族之所以一直不走出大山,也是因为那个古老的传说。”

    她说话的声音很低,可是声音很好听很清晰,她是一个绝美的讲述者,虽然讲述的不是她自己的亲身经历,可却依然足够吸引人。若是在茶楼说着其他地方讲故事的人都如她这么美,说话的声音这么好听,只怕茶楼会日日爆满。

    “以我的年纪,本来是不该这么早就接触这个秘密的。可能是因为,父亲只有我一个孩子,他又担心自己的身体,所以在我开始懂事之后,就一遍一遍的跟我讲述。也许他是觉得我年纪太小,说一遍会记不住吧。他担心当我把这个秘密传给下一个继承者的时候,我会记的不完整。”

    “父亲是在当初那场和燕国人之间的战争中受伤的,之后才有了我。他的身体始终没有恢复,他也始终沉浸在自责和悔恨之中。如果不是他想带着古猎族的人走出大山,族人也就不会遭受那么大的打击。他总是一次一次的跟我说起......孩子,记得一件事,做族长绝对不能太贪心,不然就会犯大错。”

    她换了一下,朝安争歉然的笑了笑:“真是抱歉,本来是要给你们讲关于古圣的秘密的。”

    她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沉思了一会儿后说道:“传说在神原时代,最初的文明有三个发源。第一,就是大羲所在的地方,被称为中原文明。第二,是西域佛国,记载中叫做古纳文明。还有一个,是在燕山以北,属于草原游牧民族的前身,叫做山顶文明。记载之中,当时三个文明其实都被妖魔统治。”

    “我后来想了想,所谓的妖魔,大概并不是什么真的妖魔,而是妖魔化的人。换句话说,在那个时候,是心有恶念但实力强大的人统治着这些地方。那个时期修行是被严令禁止的,只有统治者手下的人,才能修行。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他们甚至在百姓们当中不间断的搜寻具备修行潜质的孩子,找到一个,杀死一个。”

    “他们的军队甚至会深入大山,即便是那些小的部族也不会放过。直到有一天,有一个带队的将军实在难以忍受这种心理上的愧疚和折磨,偷偷放走了七个具备修行潜质的小孩子。当时这七个小孩子最大的九岁,最小的不过五六岁。他们虽然被放走,丢在深山之中让他们自生自灭。可是他们毕竟太小了,在那么险恶的原始丛林之中,活下来的机会几乎是零。”

    “这个时候,他们之中年纪最大的那个孩子站了出来,成为他们的首领。他照顾着自己的弟弟妹妹们,给他们找食物,用树皮和野草编织衣物,搭建简陋的木屋遮风挡雨。就这样,他们在山林里生活了好几年,居然神奇的活了下来。后来有一天他们在山中的大湖里捕鱼,遇到了山洪暴发。”

    “洪水几乎将高大的山峰淹没,他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是当他们从大浪之中颠簸的时候,一条无法形容的巨大圣鱼出现救了他们。圣鱼赐给了他们每个人一套强大的修行功法,还赐给那个最大的孩子圣鱼鳞甲。从那天开始,他们七个在山林之中苦修,用了足足足足三十年的时间,终于修为大成。”

    “其他的孩子都觉得,这样就很好了,有了可以自保的力量,就不用再害怕野兽的袭击。可是那个最大的孩子却觉得,自保是不够的,还要让更多的孩子活下来,杀死妖魔,解救所有的人。那六个孩子都将他视为父兄,所以他的决定,那六个人没有任何反对。”

    “当初进山的时候都是不到十岁的小孩,离开的时候都已经是中年人了。他们开始向妖魔发起挑战,虽然历尽了艰辛和危险,最终还是成功了。”

    她看向安争:“这就是古猎族传说之中的七古圣的故事。”

    安安静静坐在一边的曲流兮好奇的问:“为什么这个故事,最终是由你们古猎族传承下来的。其他人呢?”

    古千叶解释道:“那是因为,在战胜了妖魔之后,七个人之间的关系也发生了变化。有的人认为,自己解救了众生,理应受到众生的膜拜。可他们的首领认为这样一来,他们就和那些被他们千辛万苦才杀死的恶魔没有了区别。统治百姓的人,只不过从恶魔变成了他们。”

    “他们之间产生了分歧,多年的感情变的脆弱起来,最终不欢而散。首领坚持要让人自由发展,不受约束。而有三个人则受不了他的这种固执,愤而离去。这三个人到了北方,也就是山顶文明的所在之地。他们推举出其中一个成为王者,统治着整个草原。”

    “当初原本说好的,是三个人轮流做王。可是那第一个做王的人,因为享受到了王的那种满足感,所以不打算将位置让出来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自私变得越来越严重。最后,他设计杀死了那两个人。这件事传到了首领那里,首领随即离开自己修行的地方,打算去草原。”

    “他动身之前,交代剩下的三个古圣,好好的保护所有人。因为当时妖兽横行,人类修行者数量很少,所以死的人太多了。那三个人本来要跟他一起去,但他执意不肯。那三个人只好留下来,首领一个人去了草原。”

    “后来,留下的三个古圣其中一个,发现首领居然没有带着圣鱼鳞甲。也许他最初只是觉得好奇,所以将圣鱼鳞甲拿走了。另外一个古圣发现,怀疑他有别的想法,两个人越吵越凶,居然因为圣鱼鳞甲而大大出手。等到第三个古圣赶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打的两败俱伤,气息奄奄。而圣鱼鳞甲因为远离了首领,威力下降,也被打碎,散落各地,至今下落不明。”

    “等到首领从草原返回的时候,那两个打起来的古圣已经死去。剩下的那个古圣,就是我古猎族的先祖。他跪下认错,说自己没有保护好亲人,也没有保护好圣鱼鳞甲。而首领说......圣鱼鳞甲本就是身外物,而且威力强大,能引起人的贪念,所以杀死恶魔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穿过。没有想到,最终还是引出了祸端。既然圣鱼鳞甲已经破碎,未见得是一件坏事。”

    “可是古猎族的先祖觉得,那是圣物,应该重新聚集起来。可是首领却说,他已经觉得没必要了。他打算离开,去一个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就好像当初被人丢进丛林里一样,自生自灭。”

    古千叶叹了口气道:“古猎族的先祖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首领说,他杀了草原上的那个古圣。虽然他认为那个人该杀,但杀了人之后,死去的所有的兄弟却都出现在他心里了,这是他的心魔。心里有了魔,他担心自己会成为祸端。如他那样修为境界的圣者,一旦被心魔控制,必然造成难以挽回的灾难。所以他决定离开,寻找解除心魔的方法。”

    古千叶道:“我猜着,那所谓的心魔,其实便是首领亲手杀了自己兄弟的愧疚吧?又或者,是因为大家背弃了当初在丛林深处立下的誓言?小时候听父亲讲这些事的时候,我总是忍不住的去想,也许那个首领,也就是天选圣人会觉得,当初如果不离开丛林的话,可能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曲流兮摇了摇头:“他们终究都是会离开丛林的,就算没有天选圣人的那种使命感,也许他们也会因为自身的强大而想寻求另外的一种突破而离开丛林。有句话是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可实际上,能改变人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一个原本诚实忠厚的人,也会因为环境的影响而发生变化。”

    古千叶点了点头:“或许吧,天选圣人离开之后。古猎族的先祖心灰意冷,就回到他们当初生活的丛林,也就是沧蛮山身处。逐渐的,一些去沧蛮山追寻圣迹的人也留在了那。古猎族的先祖娶了一位姑娘,慢慢的,就形成了后来的古猎族。随着时间的推移,虽然关于古圣的传说依然在,但古猎族的后代们已经不是很熟悉那段过往了。只有族长,依然传承着那个秘密。”

    曲流兮道:“所以,正因为你们古猎族先祖的遗憾,你们的族人依然在寻找着圣鱼鳞甲的下落。”

    古千叶点了点头:“当时古猎族先祖留下的那块,就是后来自己飞到安争身边的那块圣鱼鳞甲。据说那是贴近心口位置的最重要的一块,可以指引着有缘人找到剩下的圣鱼之鳞。”

    她看向安争:“故事讲完了,有没有觉得自己应该很臭屁?”

    安争摇头:“没觉得,我没有救世主的心,所以肯定不是什么天选圣人。”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老霍眉头皱的很深,过了很久很久之后他才忽然用很诡异的语气说道:“也许,所谓的魔族,和当初的七古圣未必没有关系。”

    安争微微一怔:“霍爷......你是说,极有可能所谓的魔族,就是那位天选圣人的传人?”

    古千叶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有些发白:“也就是说,有很大的可能那位天选圣人最终还是没有控制自己的心魔,反而被心魔控制了......所以才会有了那么多邪门的功法,以至于后来出现了所谓的魔族。”

    老霍摇头:“也未必,我只是信口一说。如果那位天选圣人真的会被心魔控制,可能人类就会有一场浩劫。”

    曲流兮看向安争:“但愿,你一生一世,永无心魔。”

    安争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有,你们每一个人都是我的心魔。”

第二百三十三章 再见

    如果没有逆天印的话,安争现在根本就没有时间踏实下来修行。每天早朝,他都要去天极大殿站在沐长烟的身边,直到散朝。每天下午,都要赶去武院那边,虽然暂时也没有什么能做的,可是毕竟他现在是武院的副院长,而院长常欢和另外一位副院长霍棠棠都还在养伤。

    就在安争在武院里安排人修缮坍塌的和破坏的院子的时候,桑柔有些闷闷不乐的走到安争身边。

    “怎么了?”

    安争问。

    桑柔轻轻摇了摇头:“我已经两天没有见到小叮咚了,自从那天你......唉......”

    桑柔叹了口气:“小叮咚真的好可怜。”

    安争想了想说道:“我也许知道他在哪儿,我去找吧。”

    桑柔想陪着,安争想了想诸葛愁云那个有些可怕的小院子,最终还是拒绝。桑柔有些失望:“若是找到了小叮咚,告诉她,不管她失去了什么,我还在她身边。”

    安争嗯了一声,一个人离开的武院往诸葛愁云的小院子那边走。半路上遇到认识的人,不断的和安争打着招呼。现在的安争已经是方固城里不折不扣的大人物,天启宗的名声又出奇的好,所以人们对安争对天启宗的人都不会吝啬自己的善意笑容。安争和每一个人回应,微笑,可心里想着的都是丁凝冬此时会不会把自己封闭起来了。

    走到那个小院子不远处,安争不由自主的想到上次自己贸然进去,结果被毒草药翻的事。那次如果不是丁凝冬救了自己,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他愣了一会儿神,想着那么干净青春的一个小女孩,本不应该有这样悲惨的命运,所以越发的对丁凝冬感到了内疚。虽然安争并不后悔杀了丁盛夏,可这件事对于丁凝冬来说确实太残酷了些。尤其是......丁家一家,都因为谋逆案而几乎被灭门。现在只留下了她和三哥丁婉秋。

    刚想到丁婉秋,安争就在那个小院子门口看到了他。

    听到脚步声,丁婉秋回头看了看,发现来的人是安争之后,丁婉秋的脸色显然变了变。可是安争却看的出来,丁婉秋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没有敌意。

    “没有想到你会来。”

    丁婉秋用一种令人心里发堵的语气说道:“也许她也没有想到。”

    他伸手往院子里指了指。

    安争走到丁婉秋身边,顺着丁婉秋的指点往里面看了看。片刻之后,安争的脸色就变得惨白,一瞬间好像被什么东西直接击中了自己的心口一样,连呼吸都几乎停下来。

    院子里,丁凝冬一个人坐在台阶上,正在跟人说话。

    她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台阶上,也没有抬头,像是自言自语的说着些什么。而她面前站着的三个人,就那么低着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那三个人,一个是丁泰春,一个是丁盛夏,一个是丁婉秋。

    安争终于明白了丁婉秋眼睛里为什么会有恐怖的意味......无论如何,在自己妹妹的家里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还看到了已经死去的大哥和二哥,都会感觉到恐怖。

    “那是......什么......”

    安争感觉自己的嗓子眼发干,喉咙疼的要命。他自己都没有听出来,他问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声音有多干涩有多嘶哑。

    丁婉秋苦笑:“我,我大哥,我二哥。”

    安争道:“我看出来了......我是说,那是什么东西。”

    丁婉秋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不过做的确实很像。”

    安争站在那,越看越觉得心里发寒。那种感觉就好像一瞬间掉进了冰窟之中一样,四周都是无法抗拒的寒冷,冻的要命。

    而丁凝冬完全没有意识到外面站着两个人正在看着自己,她好像进入了一个只属于她自己的世界,所有人都被她彻底隔绝在外。安争垮了一步想进去,被丁婉秋一把拉住:“进不去的,没有人知道她在用毒上的天赋有多强,这院子被她用某种很强的毒术封住了,谁也进不去。”

    安争愣在那,看着依然坐在台阶上自言自语的丁凝冬,觉得自己的心在一阵阵的抽搐。

    “大哥,你以后不要再欺负别人了好不好?”

    丁凝冬说。

    那个看起来和丁泰春一模一样的男人微笑着点头,张开嘴,但是发不出声音,像是在回应着说......好啊,都听你的,妹妹。

    丁凝冬抬起头像是笑了笑,那一笑看着很轻松,但却无比的凄婉。

    安争和丁婉秋两个人在外面看着,明面才是秋天,却感觉隆冬将至。

    “那是枯血藤。”

    声音在安争和丁婉秋的身后出现,两个人竟是都没有察觉。

    安争和丁婉秋同时回头,发现来的人居然是拄着拐杖的诸葛愁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日在天极宫里激战之后太过疲劳,看起来诸葛愁云好像又苍老了很多。他拄着拐杖站在两个人身后,看向丁凝冬的眼神里都是疼惜。

    “她封闭了这个院子。”

    诸葛愁云说。

    丁婉秋咬了咬嘴唇,忽然扑通一声跪下来:“求前辈救她。”

    诸葛愁云伸手拉了丁婉秋一下,丁婉秋却不起来。诸葛愁云道:“她是我唯一的弟子,你以为我不想救她?可是现在,就连我也无能为力。她在院子里种了枯血藤,和她自己血脉相连。以这种方式封锁了院子,若是我强行破开她的毒功进去的话,她也会死。”

    安争道:“前辈医术高绝,请想个法子救她吧。”

    诸葛愁云叹道:“枯血藤本就是毒中之毒,需要以人血喂养才能生长。她一下子喂了三棵,自身血脉已经近乎枯竭了。枯血藤按照她的意念生长,居然长成了人的模样,居然看起来和真人毫无差别,这也是我生平仅见。我以为自己阅历足够多了,而且在毒术上的造诣也无人可比。可她......超乎了我的想象。”

    说到这的时候,诸葛愁云忽然楞了一下:“我的天......她不是以自身血脉培养了三棵枯血藤,而是四棵。”

    他伸手指了指,只见在院子靠里面的地方,还有一颗枯血藤正在生长,而且隐隐约约已经有了人的模样。

    丁婉秋盯着那第四棵枯血藤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脸色变得越发难看起来。他看着安争,嗓音干涩的说道:“那第四棵......是你。”

    安争愣住,忍不住也看向第四棵枯血藤,仔仔细细的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那枯血藤的样子,居然真的和自己有几分相似。

    诸葛愁云道:“那可能就是她心里最深处的几个人了,没想到居然还有你。是恨你吗?可是看起来又不太像。又或者,是因为太矛盾了?想杀你为家人报仇,可是良心上有无法让她做出这样的事,所以竟然培养出来第四棵枯血藤,也许是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而是潜意识里的想法。”

    安争只觉得心里一抽一抽的疼,疼的要命。

    丁婉秋乞求道:“前辈,真的没有什么法子救她吗?”

    诸葛愁云沉思了好一会儿之后道:“她已经气血近乎枯竭,估摸着最多再坚持三天就会死去。这三天对她来说格外重要,你们两个在这里守着,我去想想办法。唉......这个可怜的孩子,上天对她何其不公。若是我早些发现她,早些把她从你们丁家那个让她恐惧的地方带出来的话,或许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了。”

    此时院子里,丁凝冬站起来,走到那个假的丁盛夏面前,脸色苍白但郑重认真的说道:“二哥,我知道你恨极了他。可是他并没有错不是吗?是你主动去招惹他的,而你又太自私了些。我知道你争强好胜,连三哥都容不下,又怎么会容得下一个外人。可我......可我想,我是喜欢他的吧,我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不是喜欢,也不曾有过这种感觉。只是想着,二哥你和他能不能不要打架?你们两个能不能好好相处?我不想他受到伤害,也不想你被他伤害。虽然你对很差,但你毕竟是我二哥。”

    那个看起来和丁盛夏一模一样的枯血藤居然点头,也张开嘴说了些什么,可就是发不出声音。

    可丁凝冬却好像是听到了什么似的,变得格外开心起来,就连本来苍白的脸色都变得有些潮红。她像是开心极了,围着她二哥转圈:“我就知道,在我很小的时候你们都是疼我的,虽然咱们长大之后你们渐渐疏远我了,可依然还是在乎我的对不对?你们不要急,等我过两日就会把爹娘也叫出来,咱们一家人团聚,再也不要被外面的纷争影响了好不好。”

    她走到那个假的丁婉秋身边,低着头说道:“三哥,我知道你其实一直都没有改变,依然是如当初那样疼爱我的对不对?那天你去找他打架的时候,我好担心。我怕你会受伤,也怕你打伤了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也是咱们的家人一般。不管是谁出了事,我都会心疼难过。”

    那个假的丁婉秋居然抬起手,抚摸着她的头发说了几句什么。

    院子外面,丁婉秋猛的站起来朝着里面嘶吼:“你给我放开她!你不是我,你给我滚开!”

    可是院子里面的丁凝冬像是什么都听不到似的,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难以自拔。她居然走到一边蹲下来,然后用一把小刀子割破了胳膊,往一个花盆里滴血。她的胳膊上已经布满了刀痕,就连血往外流都很缓慢,显然已经没有多少血液了。可她固执的蹲在那,看着自己的血往下滴。

    “爹......娘,不要急,很快咱们就会一家团聚了。到时候咱们不要吵架,你们也不要再打我骂我好不好。咱们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在一起,永远也不要分开了。”

    她的血一滴一滴的往下掉,花盆里有两个嫩芽吸收了血液之后,开始缓缓的生长起来。

    诸葛愁云脸色发白:“如果这样的话,她只怕连明天都坚持不到了。”

    丁婉秋和安争两个人同时说道:“前辈,求求你救她!”

    诸葛愁云转身:“你们守着,我去想办法!”

    就在这个时候,安争和丁婉秋转过身看丁凝冬的时候,似乎看到她往外面看了一眼,然后抬起手艰难的摇了摇,笑着说:“再见......”

第二百三十五章 掌心丹

    诸葛愁云转身离去,明明拄着拐杖看起来颤巍巍的走着,可是转眼就不见了踪迹。安争和丁婉秋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想出办法救丁凝冬,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彼此眼神里看到了深深的担忧。

    “你......”

    丁婉秋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问了出来:“你......能不能接受她?”

    安争微微一愣:“接受什么?”

    丁婉秋道:“看得出来,我妹妹是真的喜欢你的。虽然我和你之间应该只有仇恨才对,或是我不孝吧,对你我始终提不起杀心。我妹妹的想法,比我可能还要复杂些,所以才会更加痛苦。喜欢上自己的仇人,这世上怕也没什么比这更让人心里苦的。若是......若是你觉得可以的话,能不能接受她?她现在需要人保护,需要人安慰,相对来说,似乎你的作用比我还要大些。”

    安争摇头:“不能。”

    丁婉秋脸色一变:“你的意思是?”

    安争道:“我的意思是,不能。”

    “为什么?”

    “因为我有自己喜欢的人,不是你妹妹。”

    “可她喜欢你。”

    “我不能因为她喜欢我就接受她,那样对我来说对喜欢我我也喜欢的人来说,都不公平。我可以想尽办法的帮她,但不能和她有男女之情。”

    丁婉秋眉头微皱:“我妹妹哪一点不好?你觉得是她配不上你吗?她不够漂亮?性格不够温柔?还是说她比不上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子。”

    安争道:“和这无关,你妹妹足够优秀,足够温柔漂亮,但这不是什么筹码,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也不需要靠这种筹码。我说过,我把她当朋友看,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去做。”

    丁婉秋:“可这就是你能做到的,哪怕你只是骗她......如果诸葛老前辈真的有能力救她的话,她最虚弱最孤单的这段日子,需要有人照顾,有人安慰。”

    安争道:“不能就是不能,我也不会骗她。”

    丁婉秋沉默了好一会儿,叹息一声:“你的心肠倒是真的很硬,之前我没看出来。”

    安争道:“这和心肠硬不硬也没有关系。”

    丁婉秋道:“那你为什么不能接受她!”

    安争:“我说过了,这不可能。这件事你无须再说,就算你是她的哥哥,你也没有权利为她决定什么。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救她吗?你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丁婉秋本来抬起来的胳膊颓然的垂了下去,一瞬间好像失去了力气似的。

    安争看向丁婉秋,她依然蹲在那往花盆里滴血,而她血滴下来的速度,已经越来越慢。看得出来,丁婉秋已经快要不行了,整个人摇摇欲坠。

    安争深吸一口气:“我不能再等诸葛老前辈了。”

    他往前垮了一步,又一次被丁婉秋拉住:“诸葛前辈说过,她以自身的血脉和枯血藤相连,一旦强行闯进去的话,就会伤了她的姓名。”

    安争低头看了看院门口横生的那些枯血藤的藤蔓,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血培珠,他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说道:“不管了。”

    安争走到校园门口,手腕一翻,从随身的空间法器里取出一把匕首,在自己手腕上一划:“我不知道这样能不能管用,如果不行的话,希望也能分担一些枯血藤的索取。”

    他把血滴下去,滴在门口那些枯血藤的蔓藤上。沾了血的枯血藤立刻扭动起来,好像闻到了猎物味道的蟒蛇一样。丁婉秋想阻止安争,可是最终也没有伸出去手。他看着安争站在那,坚定却平静,伸着手任由自己的血往下滴落。在这一刻,丁婉秋忽然发现自己输了。

    他和安争之前有过一战,那一次两个人看起来棋逢对手两败俱伤。所以丁婉秋始终不觉得自己是输给了安争,他觉得如果自己尽力的话,安争应该不是自己的对手。然而现在,他发现自己输的很彻底,这不是修行上的差距,而是做人上的。

    安争的血流的很快,但他始终没有把手收回来,而且还在不断的催动修为之力,让血液流动的速度更快。

    可是足足过了几分钟的时间,那些枯血藤聚集过来的越来越多,贪婪的吸收着安争的血液,但始终都没有和安争形成一种联系。

    安争脸色也越来越白,他身后的丁婉秋沉默了一会儿,也大步走上去,用匕首切开自己的胳膊,将血液往枯血藤上淋。

    就在这时候,也不知道是心灵感应还是怎么了,曲流兮从远处急速的掠了过来。她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的,看到安争和丁婉秋两个人在往枯血藤上滴血,曲流兮原本满是汗水的潮红脸色,瞬间有些发白。

    “不能再滴了!”

    曲流兮跑到安争身边,伸出两只手将安争和丁婉秋都拉了回来:“那是枯血藤!”

    安争嗯了一声:“是枯血藤,你看丁凝冬。”

    曲流兮看了一眼,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以自身血气造出这样的东西......她已经陷进自己的心魔之中了。你们用血液来试图和枯血藤建立某种联系,方法是对了,但你们不是医者,根本不懂得怎么做。”

    曲流兮看向安争:“让我来。”

    安争问:“你有办法?”

    曲流兮咬了咬嘴唇:“用凰曲丹炉炼了它!”

    安争立刻摇头:“不行,对你来说太危险了。一旦引起别人的注意,马上就会引来不少人。”

    曲流兮道:“救人要紧,在乎不了那么许多。”

    安争摇头:“救人是要紧,但你更要紧。”

    丁婉秋看着安争,又看了看曲流兮,忽然明白了。这个女孩子,就是安争所说的那个他喜欢的人。他从这个女孩子身上似乎看到了一种近乎于神圣的光辉,以至于他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来确定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很确定,这个女孩子和自己妹妹之间没有什么感情,她只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医者。

    安争抓住曲流兮的手:“不行,这没的商量。因为救人而让自己受到伤害,这本就是不对的事。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你承受危险。”

    两个人正说着,古千叶和杜瘦瘦也从远处跑了过来。杜瘦瘦怀里还抱着猫儿善爷,善爷的眼睛在看到枯血藤的那一瞬间就睁圆了。

    它从杜瘦瘦怀里挣脱出来,挑上安争的肩膀朝着枯血藤那边喵喵的叫了几声,叫声之中透着一股子凌厉的气势。众人都心急着丁凝冬的处境,没有在意。只有安争看到,善爷的眼神里,似乎对枯血藤这种东西充满了仇视。

    还没等安争反应过来,善爷忽然朝着枯血藤发出一声很有威势的吼叫。

    紧跟着,那块缚魔布从杜瘦瘦怀里飞出来,旋转着朝着小院子那边飞了过去。不等众人有所反应,缚魔布上散发出一团灰蒙蒙的好像雾气一样的东西,迅速的将枯血藤笼罩其中。然后缚魔布突然变大,几乎将整个小院子都覆盖住。从缚魔布上分离出来一条一条的布条,好像绳索一样压了下去。

    每一根木条都像是龙,而每一根枯血藤的蔓藤都像是巨蟒。龙和巨蟒在半空之中激战,雾气之中,枯血藤似乎变得笨拙起来,行动也缓慢了不少。而布条看起来没有枯血藤粗壮,却更灵活也更凌厉。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所有的蔓藤都被布条捆住,然后一圈一圈的缠绕下去,将那些枯血藤缠绕的好像粽子一样。

    片刻之后,缚魔布上忽然有无数道黑火顺着分离下来的布条燃烧了下去,只是一个恍惚的时间,小院子里就燃烧起来火海。那黑色的火焰看起来极为诡异,黑火之中,枯血藤所有的蔓藤都在剧烈的扭动着,仿佛遇到了天敌一样。

    猫儿善爷蹲在安争的肩膀上轻轻叫了几声,似乎在和缚魔布说着什么。缚魔布上形成了一道黑色的火墙直接切了下来,将丁凝冬和所有的枯血藤都隔离开。黑火燃烧的越来越大,仿佛连房间都吞噬了进去。可诡异的是,院子外面的人没有感觉到一点点的热气。

    大约持续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缚魔布收回了所有的布条,然后变成原来的大小,又飞回了杜瘦瘦怀里。猫儿善爷叫了一声,从安争的肩膀上直接跳到杜瘦瘦怀里,趴在缚魔布上眯着眼睛。可是安争却看得出来,善爷的眼神里有那么一丝丝的得意。

    安争心想,九转轮回眼和缚魔布曾经无数次的并肩作战,也许在过往的某个时候,在某处极凶险的地方,他们曾经联手和枯血藤这样的东西恶战过。

    见枯血藤已经被铲除,曲流兮立刻就冲了进去,扶着摇摇欲坠的丁凝冬,手搭在脉门上。片刻之后,曲流兮取出一个丹药,将丹药放在自己手心里。她的手心上突然冒出来一股淡蓝色的火焰,几秒钟之后又转为绿色,再几秒钟之后转为白色,然然后是红色。

    红色的火焰看起来很真实,她就在自己手心里炙烤着那颗丹药。大概过了一分多钟,那颗丹药忽然啪的一声分开,不是碎裂,而是以规则的形态分开。丹药分成五瓣,好像开花了一样。丹药郑重,有一个红色的小点在剧烈的旋转着。曲流兮的手极为稳定,没有一丝一毫的晃动。

    谁也不敢打扰她,这个过程足足持续了三分钟左右。眼看着那盛开的丹药就要收缩回去,曲流兮快速的捏起一些枯血藤燃烧之后的粉末丢了进去。她的左手拖着丹药,红火继续炙烤。而她的右手向外一伸,一个看起来小巧精致的药箱随即在半空之中打开。一样一样的草药或者是其他什么别人认不出来的东西自己从药箱里飞出来,然后落在她的右手。

    她不断的将这些东西放进左手手心,红火烧过之后,这些东西迅速的融入那颗丹药之中。

    足足融进去三十六种药物,那颗丹药恰好重合,完美如初。曲流兮轻轻舒了一口气,然后捏开丁凝冬的嘴把丹药放了进去。那丹药入口即化,迅速的流入丁凝冬体内。不过秒许,丁凝冬忽然一张嘴喷出来一口黑水。黑水落地,里面有一条好像章鱼一样的东西来回扭动着。

    曲流兮屈指一弹,一种药粉从药箱里飞出去,洒在那看起来像是小章鱼一样恶心的黑色东西上,那东西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然后倒在地上化成了黑水。

    “枯血藤的血根被我拔出来了,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我对毒物了解不够,需要大师才能诊断。”

    曲流兮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说道。

    所有人都看呆了,谁也没有想到她居然能以掌心炼丹......那场面,让人无法忘记。

第二百三十五章 开门收徒

    【本来还想着月票能重回前十,看了看前面的家伙太凶残。现在的目标,是求诸位保我前二十吧,谢谢!】

    “徒手炼丹,花开五瓣。”

    诸葛愁云从人群后面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小木盒。

    “了不起,了不起!”

    他将小木盒收起来,将拐杖丢在一边,朝着曲流兮鼓掌:“小小年纪,能有这样的天赋,还能如此的冷静沉稳,真是让我看了眼界。人都说老江湖惹不起,现在看来,已经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花开五瓣,丹开之后才往里面加入三十六种药草,每一样的顺序都不能错,而且时间上也不能差了分毫,不然这颗丹就算毁了。就算是让现在的我来练这颗丹药,也不能比你做的更好。”

    脸色有些潮红的曲流兮附身:“前辈谬赞了,晚辈只是运气太好。”

    诸葛愁云道:“这世上什么样的成功都有可能是因为运气,唯独炼丹不能。炼丹这种事,步骤,时间,火候,材料,差了一样都不行,哪里来的运气?了不起就是了不起,你也不用过谦。想想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我当时还只想着怎么避开我师父的眼睛跑出去疯玩呢。”

    曲流兮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只好转移话题:“前辈,还是请您来为丁凝冬根治吧。”

    诸葛愁云走过去,扶着已经昏过去的丁凝冬:“本来我回去的时候,绞尽脑汁的想了一个法子......那就是以毒攻毒。枯血藤嗜血如命,唯有以血滋养才能生存,本就是邪物。可在我记忆之中,没有一样药物可以克制它。所以我只好想其他的法子,想到了九头蛇草。”

    “九头蛇草?”

    曲流兮微微楞了一下:“前辈是想以九头蛇草来杀死枯血藤?”

    诸葛愁云点了点头:“枯血藤和九头蛇草,都是罕见的草本却更偏于动物的药草。不过,九头蛇草更为凶猛一些。我本打算让在枯血藤的根茎上植入九头蛇草,让九头蛇草来吸收枯血藤的养分,杀死枯血藤。在枯血藤死去的瞬间,把丁凝冬拉出来。可是这法子着实凶险,只要时间上差了一点儿,那么九头蛇草就会接替枯血藤控制丁凝冬的血脉。”

    曲流兮嗯了一声:“九头蛇草性子更烈,所以一旦被它接替了血脉的话......太危险了。”

    诸葛愁云一只手放在丁凝冬的手背上,手心里有暗红色的光华闪烁。他一边为丁凝冬疗伤一边问:“你们是用什么法子除掉枯血藤的?”

    当时是缚魔布自动出手灭杀了枯血藤,但这件是绝对不能让诸葛愁云知道。幸好当时在场的,除了丁婉秋之外都是天启宗的人。安争看了一眼丁婉秋,丁婉秋微微颔首。

    曲流兮解释道:“他们两个用自己的血脉之力,和丁凝冬争夺枯血藤的控制权。在枯血藤动摇的时候,我以七严丹和天禄水配合烧坏了枯血藤的经脉。”

    诸葛愁云皱眉:“若你们真是用这法子成功的,那我只能说是运气了。”

    曲流兮道:“不一定是运气,而是丁凝冬气血亏的太厉害了。如果放在一个时辰之前,只怕我们也没有一点成功的机会。现在她已经几乎血脉枯竭,所以对枯血藤的控制很差。反而枯血藤因为吸收的血液越来越少,在发现有更充沛的血液之后,会分一大部分的注意力过来。”

    诸葛愁云看了看其他人,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他还是觉得曲流兮这法子并没有多少成功率。

    不过好在丁凝冬已经救了下来,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等他将丁凝冬体内的残毒逼出来之后,他又给丁凝冬塞进嘴里一颗去毒丹后说道:“其实破除枯血藤最简单最直接的法子,是缚魔布......不过那是传闻之中的东西,怕也没几个人见过。传闻在很久很久以前,世上有九转轮回眼。九转轮回眼不死不灭,当它所在的东西将死,九转轮回眼会自己选择下一个继承者。有传闻的上一个拥有九转轮回眼的东西,是一头狮子,还有人说是一头狮子一样的妖兽。”

    “但凡是拥有九转轮回眼的东西,都是世间最贪之物。”

    诸葛愁云似乎是有些疲劳,将丁凝冬交给丁婉秋:“不管是上古的大墓,还是什么高人大能留下的宝藏,只要被它察觉到了,它必然会进去,将所有宝物吸收。”

    “吸收?”

    安争微微一愣:“吸收是什么意思?”

    诸葛愁云道:“九转轮回眼为什么可以发现世间宝藏?为什么可以看得出来何物珍稀?那正是因为它吞噬了太多宝物的缘故,它具备了所有宝物的性质。传闻九转轮回眼到了极致,就连紫品神器都能吞噬吸收。等到它那双眼睛吞尽所有材质所有特点的宝物之后,这双眼睛就能开启轮回。”

    他疲劳的笑了笑:“不过这只是传说......毕竟九转轮回眼已经至少几百年甚至上千年没有出现过了。我刚才说的缚魔布,更像是九转轮回眼的助手,或者说仆从。只要是九转轮回眼出现的地方,必然有缚魔布出现。你们也都知道,那些宝藏那些大墓之中,往往凶险万分。能在墓里聚集宝物的,哪一个不是修为强大或者身份极高的人?他们又有哪一个,愿意自己死后被人盗墓的?所以这些大墓或者宝藏里,机关重重。”

    诸葛愁云指了指地上已经烧死了的枯血藤:“这枯血藤之所以出现,就是很多年前有人为了防止自己的墓被后世破坏而弄出来的东西。”

    他停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这是最邪门的法子之一,说起来都令人觉得恶心厌恶。要想用枯血藤守墓,首先要杀死很多人取血。不是一个人的血,也不是随随便便取很多人的血,而是必须同族之血......这也是为什么,我刚才说你们能杀了枯血藤真是运气的原因。”

    “枯血藤吸了一个人的血液之后,那么就和这个人同质,也就是说,它就算在吸别人的血,那么它依然是和第一个人同质。对枯血藤来说,别人的血就好像你们浇花的水一样,只是养分而已。”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若有深意的看了曲流兮一眼。

    曲流兮脸色微微一变,也没有说什么。

    诸葛愁云继续说道:“那些大墓的主人,要么是一世豪杰,要么是君王宰相,所以培养枯血藤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只是手段残忍罢了。先选一个家族,最起码要体质不错的。然后全都抓起来,放血放到死。这些血液会储存起来,在一个容器里,容器设计的很巧妙,每一天流出来的血量都相当。这些血量足够枯血藤生长,传闻之中,最长的可以供给五百年。”

    “但这还不算完。”

    诸葛愁云道:“被灭族的家族之中,天赋最好的少年会被留下来,活着剥皮,然后置入血缸之中。这个少年的身体被某种丹药改变,没有肉皮又被血液浸泡,所以会生出触须......人生出的触须又会通过血液,和枯血藤融为一体。这就是枯血藤的主根,主根控制着整个墓中的所有枯血藤。”

    “试想,不说五百年,就说一百年,墓地之中的枯血藤会疯长成什么样?所以用枯血藤守墓,比任何东西都要强的多。”

    “九转轮回眼要想夺宝,首先要做的就是杀死枯血藤。而杀死枯血藤的手段,就是它的仆从缚魔布。传闻之中,第一代九转轮回眼的承载者......是一个人。一个天纵奇才,缚魔布也是他设计制造出来的。正因为如此,缚魔布才会对九转轮回眼那么忠诚。哪怕那个人死了,缚魔布还是会追随九转轮回眼的继承者。”

    诸葛愁云道:“只是,已经太久远了,这些传闻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曲流兮平静了一下心情后说道:“可能,是因为丁凝冬养出来的枯血藤,并不是为了攻击谁。”

    诸葛愁云嗯了一声:“这倒是可能,毕竟她只是被自己的心魔控制。”

    他站起来:“小友,若是以后有兴趣,可以多来找我。不过现在我要用药草蒸浴为丁凝冬祛除体内的余毒,请各位回避吧。丁婉秋,你留下。”

    丁婉秋附身:“晚辈遵命。”

    安争和曲流兮他们抱拳告辞,离开的时候,总觉得诸葛愁云那双阴沉沉的眼睛就盯着他们的后背。诸葛愁云讲了那么多关于九转轮回眼和缚魔布的事,未必就是老人慈祥和喜欢讲故事。这样的人,心机之深沉,谁也不好揣测。即便是走出去很远,他们依然觉得背后一股股的发寒。

    直到回了天启宗之后,几个人的心里才稍稍踏实下来一些。

    “最近这段日子,善爷和缚魔布都不能露面了。”

    安争沉思了一会儿后说道:“诸葛愁云这个人,没有什么善恶可言。他说了那么多,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一旦他知道九转轮回眼和缚魔布的下落,就绝对不会放过。所以这段日子,就让善爷和缚魔布留在逆天印里不要出来了。”

    老霍点了点头:“虽然我不认识你们说的这个诸葛愁云,可但凡喜欢研究毒物的人,往往性子都偏执的可怕。所以还是小心为好,善爷一旦落入他的手里,必死无疑。”

    安争嗯了一声:“最近这段日子,我留在武院那边的时间比较多,宗门里的事,你们都操心些。另外......最近有不少人开始把自己的孩子送往咱们天启宗,这是一个好的开始。要改变一个人,从少年时候开始改变,才是最根本的。我们在边城的时候收了那么多人,都是因为他们本性不恶。但是很多观念,无法改变。他们之所以按照我说的去做,只是因为他们觉得这是义气,内心之中,未必觉得咱们做的事就是有意义的。”

    “孩子不一样,从小给他们正确的是非观,才能不让他们将来步入邪道。从今天开始,但凡送来的孩子具备修行的潜质,那就收下,大家轮流教导他们修行。至于不能修行的孩子,需要从宗门里挑选合适的人,带着他们炼体。”

    众人纷纷点头。

    安争道:“对于咱们天启宗来说,这也是一个改变的开始。”

    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在教导孩子的时候,只需记住一点......如果咱们教的错了,那么毁掉的就是别人的一生。”

第二百三十六章 孩子的父亲

    天极宫,天保殿

    前面的天和殿已经彻底毁了,所以必须重建。而想要重建起来,绝非一朝一夕。况且现在东疆战事吃紧,户部那边也实在调拨不出银子。前几天据说锦绣宫那边太后亲自下旨,如果户部的人再不把重建天和殿的银子拨过来,所有人都滚蛋。太后的话终究管用的多,所以银子很快凑齐,可是送到天保殿的时候,燕王却拒绝了。

    沐长烟下令把所有银子交给了一家叫做燕云的车车马行,星夜兼程送去东疆。

    安争此时就站在沐长烟身边,两个人看着窗外前面那一片废墟。

    “不修了,也不平整,就这么扔着吧。不管对孤还是对将来的燕王而言,都是一个警醒。”

    沐长烟转过头,摆了摆手示意所有人退出去。

    “安争,你可知道,孤为什么这么信任你这么重用你吗?”

    沐长烟问。

    安争点头:“知道。”

    沐长烟笑了笑:“知道就好,这个秘密,绝对不能泄露出去。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这也是大燕立国以来后宫最大的丑闻,所以谁也不敢胡乱去说。锦绣宫那边知情的人也被下了严令,谁说出去,就株连九族。”

    他坐下来,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太后怀孕了。”

    安争脸色一变,心里觉得有些恶心。

    沐长烟道:“若她仅仅是因为放-荡,孤甚至可以不闻不问。毕竟她还不算老,所以......但她现在有了身孕,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她要完全窃取我沐家的位置,第一步她必然是要亲自执政的,也就是做女王。第二步,当她老了的时候,那个孩子就是他的继承者。”

    安争站在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沐长烟道:“所以小七道是燕国的未来,你必须把他保护好。孤知道,其实孤的时间也许并不多了。等到太后分娩之后,也就是孤的死期。孤当初并无称王之心,但现在这个担子,也只能是孤来担着。未来,是小七道担着。”

    安争摇头:“小七道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就算知道了,他未必就愿意做这个燕王。”

    沐长烟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我重用你,不只是因为你能力足够,主要的还是你和小七道之间的关系。且不管以后他会不会担负起来这个责任,但孤要做的,必须为他准备好。你之前可能也不理解,为什么孤会吸纳招募那些年轻人,是不是觉得用他们对付太后有些儿戏了?事实上,我吸纳招募的那些人,都是为了将来小七道准备的。只有从一开始就培养出忠于沐家的人,才会让他在之后的日子里过的舒服些。”

    “毕竟,如果孤死了,他来继位的话,他也许连十岁都不到。”

    沐长烟缓缓的舒了一口气:“可那些人都是次要的,你才是主要的。孤不断的提拔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升你的官,不去管那些朝臣的反对,也不去管是否对你有什么影响,没错,是因为孤自私。只是想尽快的让你适应朝局,适应官场,适应将来做一个贤臣重臣的角色。”

    安争耸了耸肩膀:“臣未必做的到。”

    沐长烟笑了笑:“你这性子,其实真不适合做一个贤臣。”

    他看了看安争:“所以你是不是也就明白了,为什么孤会放任甚至支持你在江湖上的发展吗?”

    安争道:“恩,明白。”

    沐长烟道:“孤对你的寄托的希望,是不是太大了。将这么重的担子给你,你的压力也会很大。”

    安争摇头:“不不不,大王有钱给钱,有权力给权利,有什么给什么的话,臣不怕压力。”

    沐长烟瞪了他一眼:“那还是有压力给你压力的好......对了,孤最近让诸葛愁云特意留心了聂擎,诸葛愁云说没有察觉到什么问题。最近宫里人手实在不够用,所以孤打算把聂擎调来天保殿了。”

    安争道:“如果诸葛愁云也说没问题,或许就是我多疑了。本打算见到聂擎就找他聊聊,但总是错开,我找过他两次,却没有找到。武院那边可以查实的是,聂擎带走了那本紫品功法的抄录。不过紫品功法,抄录下的东西未必有用。到了那个品级的东西,真正的秘密往往不在文字之中。但是武院的院子常欢还是托我,如果有机会就让聂擎把抄录的东西送回武院去。”

    沐长烟嗯了一声:“孤会让他送回去的,听说......天启宗开始收徒了?”

    安争点了点头。

    沐长烟道:“多收一些年纪和小七道相仿的孩子也好,从这个时候就开始培养,将来都会成为小七道的助手。”

    安争皱眉:“臣招收的孩子,不想他们送死。”

    沐长烟道:“你不想左右那些孩子的将来,可你想过没有,如果他们进了别的宗门,岂不是一样被人左右?在你天启宗还是好的,将来若是小七道真的成为燕王,那么他们成长起来之后,前途比在其他宗门强多了。”

    安争道:“臣还是做不到。”

    沐长烟脸色冷下来:“你就算是虚意应承都不会?孤反正是活不了多久的,就算你将来没有按照孤的嘱托去办,孤也不知道。人哪有什么九泉之下,死了就是死了。”

    安争:“臣不想说谎。”

    沐长烟脸色稍稍缓和下来一些:“随你吧,现在给这些孩子灌输也稍稍早了些,以后等小七道真的成为燕王了,他们在做选择也不迟。孤有些乏了,你的事情也不少,去吧。”

    安争附身告辞,出了天保殿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总觉得沐长烟好像已经苍老到六七十岁似的。

    锦绣宫。

    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跑进来,压低声音对苏太后说道:“太后,天极宫那边传过来消息,说大王下旨,让聂擎进天保殿贴身护驾。”

    本来懒洋洋躺在床上的苏太后坐起来,笑了笑:“去告诉甄小刀,就说机会来了。”

    就在这时候,甄小刀从外面走进来,附身一拜:“太后不用派人去告诉奴婢,难道太后忘了,聂擎看到的,听到的,奴婢都听的到。今儿不仅仅是这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好消息是......风秀养那边也有动静了。因为大王那边缺人,所以太上道场打算把风秀养提前送出道场,进天极宫。为了让风秀养保证将来获得一定的地位,太上道场准备打开道场密门,让风秀养进去修行一段日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风秀养能把太上道场那件至宝偷出来。”

    苏太后脸色变得格外喜悦:“那件东西,能保我将来的孩子平安。”

    甄小刀附身道:“恭喜太后,事事顺心。”

    苏太后嗯了一声:“你去准备吧,这件事是重中之重。只要控制了沐长烟,再得到太上道场那件宝贝,就没有什么能阻止我了。”

    甄小刀附身:“奴婢这就去准备,若是成了,奴婢将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动。还请太后派人保护奴婢,毕竟这事不能出一点差错。”

    苏太后道:“你去吧,我会安排人的。”

    甄小刀退出去,转身的时候苏太后没有看到,甄小刀的眼神里闪过了一种令人恐惧的阴厉。而甄小刀也没有看到,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原本看起来开开心心的苏太后脸色迅速的阴沉了下去,看着甄小刀的背影,目露杀机。

    片刻之后,一个身穿黑色长衫的老者从暗影出走出来,对苏太后附身拜了一拜。

    苏太后冷笑道:“看到这个人的奴才样了吗?这个人留着将来必是祸端。如果不是因为他那别人不会的银针蛊虫法,我怎么会用他。你去暗中保护他,在沐长烟被控制之后,你就废了这个人,让他变成一个废人,连床都下不了的废人。再用药控制他,如果他不听话就让他死。”

    老者点了点头:“臣这就去。”

    苏太后伸手拉住那老者的手:“这件事,终究还是靠你的。那所谓的银针蛊虫法未必没有破绽,你保护他的这段时间,想办法吧银针蛊虫法弄明白。若是明白了怎么回事,直接除掉甄小刀就是了。这个人的眼睛里有狼一样的野心,他和李昌禄不一样。”

    提到李昌禄这三个字,那老者脸色显然变了变:“太后还真是忘不了他,如果我猜得没错,若是李昌禄能帮太后要个孩子的话,也就没有臣什么事了吧。”

    苏太后从后面抱住那老者的腰:“你这是吃醋了吗?年纪一大把了还这么可爱,真是让人觉得好玩。那些年轻人只不过是脸皮生的好些,那李昌禄不过是口舌之功厉害些,他们怎么和你比?这几年来,我换了多少人,唯独离不开你,你还不知道我的心思?再说了,那些年轻的男人过来侍奉我,还不是为了保守你的秘密。到时候孩子出生,没有人知道是你的。”

    那老者长叹一声:“我倒是希望,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你和我的孩子。”

    苏太后的脸摩挲着那老者的后背:“你放心,现在只是时机不到。等到将来,继承这燕国天下的还不是咱们的孩子?现在早早的让人知道,知会为他找来祸端。等到将来他长大了,你我细心呵护,不让任何人伤害他。到时候,把一个完完整整的燕国交给他。”

    老者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反正我的心在你手里攥着,你知道我逃不掉。”

    苏太后轻声说道:“你也知道的,我的心何尝不是在你手里攥着?那些人,不管多年轻体壮,不管面貌多俊秀,哪一个比得上你万分之一。只有你,能带给我真真正正的快活......”

    老者似乎是感受到了身后那具成熟的躯体正在逐渐发热,他回头抱住苏太后说道:“你现在有了身孕,还是要禁忌一些。”

    “哦......”

    苏太后哦了一声,脸色稍显不快:“我知道......这也不能那也不能,真是麻烦死了。难道,轻一些也不行?”

    老者叹了口气,任由苏太后将他的衣服脱掉。

第二百三十七章 杀王

    高家表面上被灭族之后的第七天,沐长烟让安争带人去高家大院再去搜一搜,毕竟那些士兵对高家的查抄看起来像是狂风扫落叶一样,然而可能高家的很多秘密还需要去仔细的发掘。安争感觉出来最近沐长烟有意让自己远离天极宫,这到底是为什么,安争也想不明白。

    也许,是沐长烟真的已经死心了?只想让安争把小七道保护好。

    高家大院里藏着多少秘密,谁也不知道。为了让杜瘦瘦他们都能长些经验,安争把他们全都带着。

    高家大院虽然占地很大,大的有些离谱。但是不管是建筑还是装饰,低调的让人觉得自己可能走错了地方。此时在高家大院里负责警戒的一部分是兵部调过来的军队,而紧要的位置,都是千机校尉。这些险些被解散的军队中精英之中的精英,每个人依然保持着低调内敛的作风,沉稳冷静的可怕。

    不过千机校尉对安争的印象都很好,毕竟如果不是安争兵部就可能被太后那边给一锅端了。

    杜瘦瘦一边走一边往四周看,忍不住摇头:“这地方大的空旷的好像兵部的校场,难道高家连多种几棵树都舍不得?”

    这句话提醒了安争,他站住,往四周看了看。高家的院子真的太大了,可是绝大部分地方都是铺垫的极为平整坚实的空地,唯有几个小花园里才有些花花草草,而且没有名种,都是寻常的在普通百姓家里都能随便看到的花草。这样空旷的院子,要么是因为有大批的人经常操练,要么是别有目的。

    不过高家在方固城养着的打手不下千余人,想想高家进攻天极宫的时候刺客的规模这一点就毋庸置疑。而如果将整个燕国之内的高家赌场所有伙计打手全都算起来,只怕最少也要超过万人。所以院子这么空旷,多半是因为太多的高家护卫和打手需要修行和炼体需要。

    安争走到一处空地上,蹲下来闻了闻,一股子石灰味钻进了鼻子里。

    这当然也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用石灰和土混合夯实,地面会更坚硬。可是安争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回头招呼了一声:“调一队人过来,从这往下挖。”

    没多久,五六十个精壮的士兵拿着铁锹开始往下挖掘。杜瘦瘦也好奇安争到底是发现了什么,从一个士兵手里要了把铁锹,吭哧吭哧的往下挖。这些人训练有素,而且体力充沛,没多久就挖下去一米多深。到了一米半以后,土的颜色越来越白,石灰的成分应该越来越高。再往下挖了几十厘米,铁锹下去竟然能撞出火星来。

    “不行了,石灰下面是一层碎石头。”

    杜瘦瘦抹了一把汗从坑底爬上来:“可能是高家最初建造院子的时候打的地基吧?石头大小不一样,很厚。”

    猫儿善爷蹲在安争肩膀上,朝着坑底轻轻的叫了一声。它蹭了蹭安争的脸,好像是有些害怕,又好像是有些厌恶。

    安争把善爷交给一边的曲流兮,他一跃跳了下去。蹲在那一层石头上安争仔细看了看,然后抠出来一块石头对着太阳又看了看:“石头埋进去的时间不超过两年,绝不是当初高家才刚刚建造院子的时候埋进去的。高家这个大宅子在方固城至少百年以上,这下面有东西,而且埋进去不超过两年。”

    “把石头全都搬开!”

    安争一声令下,那些士兵们开始将石头搬起来传递出去。这些士兵身强体壮又加上好奇,所以干起活来格外的卖力。石层的厚度超过了半米,而且经过两年的挤压,想要抠出来并不容易。几十个壮汉足足弄了半个时辰,才清理出来三四米方圆那么大一块地方。可是石层下面,又是一层石灰。

    所有人都难免有些失望,或许这只是高家在两三年前对院子里的地面进行过修整,下面什么秘密都没有。安争要了把铁锹,刮了刮那一层石灰,发现只有几厘米厚,下面的东西有些奇怪。他将石灰层刮开,所有人的汗毛在这一瞬间都竖了起来。

    尸骸。

    安争上去,下令调集更多的人手过来。然后派人去兵部和天极宫禀报,让兵部和天极宫派人过来盯着。又半个时辰多,兵部调来五百精兵,天极宫那边也来了百十个侍卫,又从刑部调集了一些人。在事情确定之前,安争没有雇佣民工。

    兵部来的是王开泰,天极宫来的是安承礼,两个人也是老熟人,本来一路走过来聊的还很热络,可是看到下面坑里的场面之后,脸色都有些发白。

    七八百人将院子全都刨开,石层下面有好几个大坑,密密麻麻的都是尸体,至少千余。这些尸体埋进去的年月也不一样,安争看过之后发现,最早的尸骸差不多能有十几年的时间,最新的不超过半年。而这上千具尸骸之中,没有一个成年男人。要么是女子,要么是小孩。

    “妈的!”

    杜瘦瘦把铁锹丢在一边,抱着头蹲下来:“高家这群畜生!”

    古千叶和曲流兮已经手拉着手站在一边,两个人的眼睛都红了,不敢看下面那密密麻麻的尸体。最新的尸体虽然腐烂,但依稀还能辨认出来。一半以上都是年轻女子的尸骸,另外一小半都是年纪不超过十岁的孩子。

    王开泰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方固城每年都会有不少失踪案,方固府连年的查,刑部也连年的查,可是一点儿线索都没有。原来都在这了......我操-他妈的,高家这是造的什么孽!”

    安争用布蒙住脸,再次下去检查。在这方面,就算是燕国刑部最出色的仵作也没有他经验丰富。没多久,刑部缇骑指挥使澹台彻也来了,看到下面的尸体之后,他的脸色也变得发白。

    澹台彻要了一块布蒙住口鼻之后跳了下去,蹲在安争身边:“你发现没有,所有可以看出来伤口的尸体上,伤口的位置都一样。”

    安争嗯了一声:“被人挖了心。”

    澹台彻缓缓的舒了一口气:“持续十几年,超过一千人被挖了心然后埋在这院子里,高家到底是打算干吗?”

    “邪术。”

    安争站起来:“有人说,取小孩子的心生吃,可以延年益寿。”

    澹台彻楞了一下:“这他妈的不是胡扯吗!”

    “又或者......”

    安争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又或者,高家养着一头妖兽,这是用来喂养妖兽而杀害的孩子。”

    澹台彻问:“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年轻女孩子,这里的尸体,出了小孩子以外都是年轻的女孩子。”

    安争摇了摇头,即便他在大羲负责明法司那么多年,也没有见过如此恶劣如此残忍的事。高家这些年到底是要干什么,杀害了这么多人。

    澹台彻道:“在刑部和方固府报备的失踪案,就算十年加起来也没有这么多,显然还有很多人是从方固城以外掳来的。高家的人这是打算干什么?做这样的恶事,难道就不怕遭报应?”

    安争道:“若是将惩治恶人寄托在报应上,恶人活的会更舒服。”

    他转身:“把院子里所有空地都刨开!”

    士兵们和刑部方固府的官差开始动起来,大家一边挖手都在颤抖着,谁也不希望再挖出来尸体。那些孩子死的时候,最大的只怕也不超过十岁。这种罪孽,就算是佛祖也会降下金刚之怒。可是,他们还是看到了更多的尸体。在院子里又发现了三个埋尸体的地方,虽然挖出来的尸体没有之前的那个大坑多,但至少也有两三百具。这些尸体的年月稍微久一些,安争判断,在十五年到十年之前。

    “也就是说,这大概是从十五年前开始的?”

    澹台彻皱眉:“回头仔细查查,十五年前高家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他们开始如此丧心病狂的杀人。”

    安争忽然想到了不久之前诸葛愁云说的那件事,关于古墓里养枯血藤。但是很快就被安争否定了......诸葛愁云说过,养枯血藤守墓,最好的是整族整族的屠杀。高家就算再霸道,也不敢做那样的事。而且这些尸体显然不是同族,没有一个家族能承受十几年来失去所有的小孩子和年轻女子这么大的灾难。

    安承礼感觉自己的胃里都在翻腾,他一秒钟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呆了:“那个......我先回去禀告大王,这件事,还是交给刑部去彻查的好。”

    说完之后他就转身走了,几乎是跑着走的。

    王开泰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这件事暂时不能宣扬出去,一旦过早-泄露的话,朝廷承受不住百姓们的怒火和冲击。尤其是刑部和方固府。”

    已经赶过来的方固府知府徐正声连忙点头:“是是是......真要是现在宣扬出去,方固府就会被人围的水泄不通。”

    安争看了一眼安承礼离开的方向,然后看向徐正声:“徐大人,你有没有听说过,十五年前高家出了什么事?”

    “十五年前?”

    徐正声知道这件事太大了,也不敢疏忽,仔仔细细的想了一会儿:“下官记得,十多年前,好像高家的长子,也就是高远湖的大哥出了什么意外?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听说高家出了什么事。噢对了,好像高家的那个老夫人十多年前亲自出面,遍寻名医。这方固府里有些名气的郎中和医修差不多都被请了去,除此之外,高家派出去的人几乎把大羲和其他十几国都去了,还曾经去过沧蛮山身处寻找古药。”

    安争点了点头,这可能就是这些孩子和年轻女子的死因?

    而就在这个时候,安承礼不在天保殿,沐长烟身边只剩下了一个聂擎。

    站在沐长烟身后的聂擎本来脸色木然,等到安承礼走了一会儿之后,他的眼神里忽然放出一种令人恐惧的光。他从后面一把掐住了沐长烟的脖子,然后一掌拍在沐长烟的后脑上。沐长烟连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就被聂擎打晕。

    聂擎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玉瓶,倒出来一条很恶心的虫子,然后塞进沐长烟嘴里。

    然后他又取出一个布包,打开之后,里面是一排银针。聂擎站在那,面无表情的在沐长烟身上用针。他的动作很快,但很僵硬。不过短短的几分钟而已,那些银针全部进入了沐长烟的体内,从外表上来看,几乎看不到痕迹。

    聂擎的眼睛里,一股邪恶之极的光彩闪烁着,让人不寒而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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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逆之门介绍:
让每一个心怀善念的人过最土豪的日子,再把每一个心怀恶念的人送进地狱。法到底是约束好人还是坏人?尊法的人为什么反而处处受制?开一扇门,逆世道而行。以大凶之手段行大善之事。我念为天意,我怒为天威。【圣裁廷群】517832051大逆之门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逆之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逆之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