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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wanglong     复兴之路txt下载     复兴之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80章唐一昆的烦恼一

    东湖高层被日益严峻的经营形势和内部争斗折磨的时候,唐一昆当然也被无尽的烦恼折磨着。最大的烦恼还不是日益困难的经营形势,而是彰显了的内部矛盾。

    表面上看,矛盾是由戴天香母子而起的。

    自从那个雷雨之夜因魏凤茹跟踪戴天香而谈崩后,唐一昆再没有回过锦绣园那个越来越冷冰冰的家,或者住被最大化加强了保安措施的樾河小区,或者住在东湖总部。

    在唐一昆看来,战争是魏凤茹挑起的。那次本来谈的还不错,唐一昆记得话题是从东湖机械谈起的,魏凤茹有资格跟他谈公司的顶层设计。但话题由东湖机械谈到了东湖股权,由股份谈到了戴天香,话题便变了味。

    狂怒之下的唐一昆不顾儿子唐天的劝阻,推开碗碟便跑去了樾河小区。既然她什么都知道了,他也就无所顾忌了。

    他当然要顾及戴天香母子的生活,特别在戴天香带了宝儿回老家之后,算是从另一个方面“巩固”了他们见不得光的事实婚姻关系。

    戴天香详细向他禀告了回杭州的情形,包括其父母的态度。那对理论上的岳父母的默认增加了唐一昆的负罪感,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在唐一昆四十余年的人生历程中,特别是他“功成名就”的这十余年里,唐一昆极少对谁产生负罪感,被他用各种手段包括摆不上台面的手段挤垮的那些私营企业主,被他抛弃甚至开除掉的部下,甚至包含被他搞下台的平泉市官员,他基本没有怜悯心,当然也就没有负罪感。读者早就知道了,唐一昆很喜欢看东非大草原上的动物故事,从中悟出了许多真理。人世和动物世界并无根本的不同,说穿了就四个字:弱肉强食。失败就意味着死亡。谁会怜悯失败者?假如东湖帝国坍塌了,唐一昆一样会成为胜利者的盘中餐和茶余饭后的笑料。

    但戴天香“如实”地向他汇报其父母对他们事实婚姻的态度后,唐一昆竟然产生了负罪感。他审读了自己,发现负罪感是确实存在的。没错,戴天香是个美女,颜值很高,不仅长的漂亮,文化素养和性格都很好,这很难得。凭着她的条件,完全可以有相当不错的选择。负罪感大概就生于此吧。因为戴天香现在只能躲在自己刻意制造的阴影里,连禀报父母都花了极大的勇气。他继而发现,使他对戴天香产生负罪感的还有两个更重要的原因,第一是她为自己生了个极其可爱的儿子,第二是戴家父母出乎他意料的宽容态度。本来,他是做好了应对戴家父母怒火的准备的,但戴天香的叙述里根本就没有。不仅没有,连一丝的条件也不提。于是,让心如铁石的他产生了负罪感。于是。他必须考虑给戴天香母子以足够的补偿。戴家(主要是戴天香)的态度让他想起了李耳的一个观点,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在戴天香之前,唐一昆有过很多情妇。数字甚至记不准了,除了那个越来越红的歌星外,那些个被他以各种手段带上床的女人的神态五官已然模糊,他和她们已经终结了关系。他付出了金钱或房产,得到了她们的美丽和温柔,她们得到了财富。失去了贞洁和尊严,如此而已。在唐一昆看来,这个过程就是交换。他一直给自己定位为商人,交换本来就是自己的职业,所以唐一昆觉得很公平。有一次他陪戴天香去樾河小区旁边的家乐福,竟然遇到了一个他曾经的情妇,那个娇小玲珑的女人挽着一个英俊高大的青年正在选购咖啡,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唐一昆忘记了那个女人的职业,却记得她的名字以及特有的风情。那一幕刺激了唐一昆,谁知道在他人看来极为般配的一对青年背后曾有过难堪的故事?唐一昆不去想自己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却坚定了他业已形成的世界观。

    没有什么不可交换!无论是聚光灯下的政客还是背朝黄土的农夫,大家所做的其实没有本质的不同,都是拿自己多余的东西来换取缺少的。农夫拿出的是汗水换来的粮食或蔬菜,政客拿出的是权力甚至良心。本质上并无不同。如果延伸开来想,欢乐不长久,**不长久,生命其实极为短暂。齐震主持的东湖读书会上总有人讲诉历史,个把小时就可以叙述几十年乃至几百年,足以反证人生之短暂。所以,人生在世,及时行乐才是正理。活在世上,最重要的是把已经到手的东西紧紧攥住。

    嘉平公司的蔡元浩在唐一昆看来过于虚伪了,那个人总是在意虚无缥缈的名声。要名声干什么?为什么要花大力气换取入土之后的虚名呢?所以他对蔡总提议的成立平泉第一个企业家慈善机构毫不热心。“永远被人敬重和怀念”听起来很美妙,但毫无意义。

    唐一昆尚未想出如何补偿戴天香母子,魏凤茹就抢先发动了。她竟然雇人盯梢戴天香,像个特务。别说,这一招击中了他的软肋,他有些害怕了。如果戴天香母子莫名其妙地遭遇危及性命的意外,他有些承受不住。于是他花大力气加强戴天香母子的安保,客观上导致了那母子俩越来越像个囚犯。这让他极为屈辱和恼怒。

    在和魏凤茹的斗争中,他发现了自己的弱点,那就是戴天香母子,这令他感到了害怕。他在粤南折腾时看过不少武侠小说充作消遣,但不能说没有一点收益,大侠们总是努力发现对手的罩门而想尽一切办法隐藏自己的罩门。没有罩门的大侠是无敌的,但现在他有了罩门了。

    他不是没想过和魏凤茹分手。但这个念头一闪而灭,根本就不可能。不是说他心中还存着难以割舍的夫妻情分,而是东湖的现状不允许。如果他和魏凤茹分手,必然导致东湖的分裂,这恰恰是他绝对不能承受的。反过来,魏氏兄妹倒有可能企盼着走那条路,他认定魏凤茹现在跟他打擂台,背后一定有人在唆使,那个人,八成是魏舍刚。

    魏凤茹现在提出了重计股份的要求。她认为,当初创立东湖实业时魏家名下的股份太少了,严重不合理。东湖初立时的资金来源七成来自魏家的贡献,却占有现在这么一点股份,不是不合理是什么?查一查东湖最初的注册资金来源吧,那都是有案可查的事实。

    如果单论注册资金的来源,魏凤茹并不是胡搅蛮缠。魏家当时确实出了一大笔钱,但注册资金并非公司的全部原始资金,且不说那些难以计数的无形资产(唐一昆认为那才是东湖崛起的关键动力),光是谈资金,当时反映在公司营业执照上的注册资金之外还有不少呢,那些钱可都是唐一昆好几年打拼积攒的本钱,出于某种不得已的考虑,那部分资金并未打入工商局的指定账号从而反映在公开。如果单论创立东湖投入的资金,唐魏双方应该是6:4,而加入其他因素,这个比例应当修正为7:3或者8:2。现在记在魏凤茹和魏舍刚名下的内部股权比例其实基本公正地反应出当时的情况。如果硬要说不合理,最多再拿出10%给魏氏兄妹足可以了。绝非魏凤茹所说的魏家至少占应当占七成。不然,这么多年魏氏兄妹为什么不提股份问题?而且有段时间魏凤茹还极为痛恨魏舍刚提出的股权重计?当然,那时魏凤茹和他是彻底的统一战线,夫妻一体嘛,魏凤茹要防范的不是唐一昆,而是其弟。现在情况则反过来了。

    唐一昆承认,如果没有戴天香母子,魏凤茹不会出此下策。但这一招却难以化解,不是一个置之不理就可以解决的。现在不光魏舍刚和唐一为加入了魏凤茹的合唱,连齐震、徐成彦等人也蠢蠢欲动了。多年来他一直倚重的齐震就婉转地解劝过他和魏凤茹的矛盾,他承认齐震有这个资格。在东湖最高领导层的外姓成员中,齐震无论是职务还是功劳都是排第一位的人物,齐震认为,股权重计并非不可以,从东湖的现状和长远发展,确实应当好好理一理这团乱麻了。东湖地产已经上市,东湖矿业如果从获取资源的角度看也应当上市,不梳理清楚股权怕是不行呢。

    唐一昆很清楚,齐震为代表的外姓元老终于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公开要求获得股权了。

    唐一昆当时没有表态。对于魏凤茹通过蔡元浩提出的重计股权的要求,他一样置之不理。随即,魏舍刚正式摊牌了,他那个手段高超的小舅子没有提股权问题,而是以东湖矿业的经营困境发话了,要求总部停止对东湖房地产的投入,把资金集中于东湖矿业,利用业已彰显的煤炭危机完成矿业公司的重组。魏舍刚认为,东湖矿业遭遇了困境,那些抗风险不如东湖矿业的同行,包括国有煤矿一样遭遇困境了,这就是机遇,我们可以通过收购、出让等手段完成矿业公司的早已盼望的结构调整,保留和收购优质煤矿及相关配套企业,关闭或出售那些没有发展前景的小矿,完成矿业公司的重组。这是千载难逢的机遇,省里主管工业的副省长已经明确表态支持东湖矿业的结构调整,我们没有任何理由错失这次机遇。魏舍刚明确指出,房地产市场的危机不比矿业小,集团再不能像过去一样把宝都压在房地产上了。

    魏舍刚的意见是在董事会上提出的,得到了好几个人的赞同。唐一昆清楚魏舍刚方案背后包藏的祸心,他不同意魏舍刚对于房地产市场就遭遇寒流的判断,他必须用一个新的大投资计划摆脱东湖实业集团的经营危机,从而击退魏氏兄妹的挑战。这个计划,就是平泉新城建设。(未完待续。)

第181章唐一昆的烦恼二

    家族内部爆发的股权之争很严重,但还不是最令唐一昆烦恼的。最令唐一昆忧虑的当然是经营困境。企业大了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抗风险的能力强,对于东湖面临的经营危机,只有极少数人明了,东湖的上万员工是感觉不到的,工资照常发放,活儿照常干,没有任何的不正常。

    矛盾是从东湖机械爆发的,唐一为早在三月初便向董事会递交了一份综合性报告,再次指出了东湖机械面临的困境,其旗下企业中有六成在本年度注定亏损了,亏损总额在1.2亿以上。其中服装、机械加工类企业亏损严重,化工类要好一些,勉强可以持平,最好的是两家制药厂,上半年盈利额预计可达1300万。

    但经营企业最重要的不是利润,而是现金流。因为从利润到现金还有一道坎要过,那就是变现。卖出去的产品收不回钱,以应收账款爬在账面上,并不会影响利润额,但绝对会影响经营。更不要说亏损了,六成企业出现亏损,东湖机械的现金流出大问题了。

    果然,东湖机械在进入三季度后现金流便告急了,员工的工资发不出去,社保拖欠越来越严重,原材料买不回来,影响了到手订单的完成,结果进一步影响后续订单,债务危机也随之严重起来,跑到开发区东湖机械总部财务部要账的债主越来越多,最多时候同时有四家堵在财务部或唐一为办公室,让唐一为暴跳如雷。

    “你们找我干嘛?谁欠你的钱找谁要去”唐一为很没修养地对债权人吼上了。

    “唐总,你这么说就不合适了”债主们当然没好心情,“就算债务是东湖机械成立之前形成的,可你的东湖机械接管了全部的债权债务呀,我们不找您找谁?要不您给指条道……”

    “找谁?谁欠你钱找谁要!谁跟你签合同找谁要……”唐一为感觉简直要憋屈死了。

    其实唐一为说的也没错,东湖机械整合了东湖实业除矿业和房地产之外的业务,成为一个多元化的企业集团。但旗下各企业是独立核算的,很多保留了独立法人资格。东湖机械总部除了大额投资外,只管理财务审计和人事问题。总部设了财务部,但更多的像一个投资公司,并不管各企业具体经营中的财务问题。

    这个机制是唐一昆亲自设计的。

    “唐总,您这么说就更不对了,如果您的厂子付款,我们干嘛到总部来?我们合作多年了,不是山穷水尽,我们也不会这样啊。您说是不是……”

    债主更有理。你旗下的企业不还钱,我们不找你找谁?

    财务部账上倒是有钱,那是东湖机械成立时唐一昆拨过来的发展基金。东湖机械旗下的所有企业都是唐一昆拍板收购或设立的,包含了他无数的心血,某种意义上就像他的孩子一样。实际上,东湖房地产的快速发展,很大程度上是建立在如今归了东湖机械的那些企业身上的。因为他们的占地是东湖房地产最需要的。好吧,企业买过来,搬走(搬进开发区。跟政府合拍了),腾出地来给东湖房地产,到国土局办了改变使用的手续后便成为了商业开发用地。然后拿着土地证去抵押贷款,于是一幢幢高楼立了起来。一个个小区建了起来,利润滚滚流入了东湖房地产的账户……鉴于摊子越铺越大,唐一昆根本没有精力来管这么多的企业,才听从了助手们的意见(也包括唐一为。当时唐一为急于抓具体的事务管),对东湖实业做了业务上的大调整,区分了主业和辅业。派他的亲弟弟出任东湖机械总裁,还从东湖房地产调了一笔钱放进东湖机械总部财务部账户,明确告诉唐一为,这笔钱不能乱用,它是用来整合调整东湖机械的产业结构,让东湖机械发展的……

    设想很不错。但东湖机械的多元化经营还是维持不下去了。从东湖机械成立的当年,唐一昆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不可能把东湖机械旗下林林总总好几十个企业都打造成摇钱树。企业就是这样,或者盈利,或者亏损,放眼全球,每年因各种原因破产的企业不知凡几。

    对于成立东湖机械,东湖房地产总裁齐震当时就不同意。齐震认为,东湖机械旗下大部分企业在提供了土地后已没有什么价值了,它们本身都有这样那样的缺陷,不然政府就不会卖给我们了(大部分企业是政府牵头实现重组并购的)。如果要救活他们,投入的资金绝不是小数,搞不好把东湖房地产挣回来的钱全部投进去都不一定够。所以,齐震建议多管齐下解决东湖机械的问题,主要的出路就是一条,破产或者送给别人。而且越早越好。

    唐一昆不同意齐震的方案。其中既有他的野心或者理想,更是从政治上考虑的。从性格上讲,唐一昆喜欢占有,抽象的银行存款总不如现实的厂房设备,他到开发区视察东湖机械旗下的企业,真有国王巡视领地的感觉。另外,他比齐震更懂政治,东湖实业在收购企业改变土地性质等方面得到了平泉市政府的大力支持,转手获利便抛弃这些企业从而带来包括失业在内的各种问题是不允许的,那样一定会触怒政府,根本就划不来。

    四月份矛盾开始爆发,最先是一个不起眼的钢管厂,却因堵政府大门引起了市里的重视,上官市长专门召集会议解决职工工资拖欠问题,那时是平泉官场的一个关键时期,稳定是压倒一切的,好在红星接管了那个小厂子,算是帮了东湖一个忙。随后王一书记高升了,新的********陆耀祖来了,东湖机械的困难却加剧了,五月份现金流出现了大问题,缺口高达四千万,唐一为想从所谓的发展资金挪用救急也做不到了,因为钱已经被抽走了。

    那笔巨款打入东湖机械账上不过躺了一个月,就被唐一昆下令抽了回去。一来不允许大笔资金闲置。二来因翡翠园销售问题,东湖房地产也出现了资金荒。那边已是东湖实业的根本,款子当然要用在关键地方。

    唐一为很不满意。那笔钱给了他和他的经营班子以信心,规划了一些方案,近期远期的都有,现在彻底落空了。唐一为受到了部下的“唆使”,跑去跟唐一昆理论,最大的理由就是东湖地产在土地上占了东湖机械的大便宜,支持或者补偿东湖机械是理所当然。那笔钱应当尽早还回来!唐一为警告说,如果总部不予支持。再发生类似钢管厂的乱子我可不负责任。

    之前,唐一昆明确交代唐一为,现在陆书记刚来,绝对是特殊时期,亏一点不要紧,千万不能发生稳定方面的问题。

    这就是分家带来的弊端了。唐一为把东湖机械视为了他的地盘,魏舍刚将东湖矿业当做了禁脔。分别代表“帝后”两派势力已经开始瓜分东湖了。

    出让钢管厂是一次投石问路。陶唐傻乎乎地就上钩了,好像捡了个元宝,这笔交易令唐一昆有些轻视红星。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钢管厂的转让引发了东湖机械旗下企业的连锁反应,更多的企业职工提出了类似的要求。出身全民性质的企业职工多少都怀念在国企特有的安全感,民企效益好工资高的时候不会有想法,当经营出现问题是就会走向反面。钢管厂完成交接后。市里连续打电话给东湖高层,市长上官宏的电话是打给唐一昆的,分管工业的副市长马德胜的电话是打给齐震的,工信委的电话则打给了唐一为。都是说同一件事情:要给你们的职工做好政策解释工作,并购重组是不可逆的,市里怎么会接回已经出让的企业?

    唐一昆有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虽然没有听到新任********就此事发出的声音。但唐一昆知道,陆耀祖肯定听到一些不利于东湖的传闻了。当初自己拉了陶唐面见陆耀祖,人家就提出这个问题,会不会带来连锁反应?把企业间的行为当成了政府的动向?自己在人家面前信誓旦旦地做了保证,看来确实考虑的太简单了。

    无奈,唐一昆严令齐震拨出五千万资金给唐一为救急,他决不允许在这个时候再出现堵政府门的事情,更不允许出现红星经营困难的传言。拨款当然要走程序,因为东湖机械和东湖房地产是两个独立运作的企业,不是同一个企业旗下的分公司。其中2100万算是提前归还货款,其余2900万则签署了一份合作协议后当做了预付款支出了。唐一昆要求唐一为首先保证工资的发放,即使停工的,也要发给最低工资,绝不提裁员一事。其次要保证订单的完成,特别是药厂和化工厂,绝不能停产。其三要保证不发生大的诉讼,官司涉及东湖实业集团的形象,不可等闲视之。唐一为得到了五千万救命钱,算是暂时渡过了难关,

    五千万资金解决不了东湖机械的所有问题。在六月初,唐一昆连续召开了两次有东湖机械高管参加的扩大的董事局会议,研究东湖机械的脱困问题。结论相当地一致,东湖机械要区分旗下企业的性质,分类制定措施,决不能再用救急的办法了,不然就会把东湖实业拖死。

    如何分类解决,出现了两种意见。一种以魏舍刚为代表,提出破死扶生的策略:对于市场前景黯淡、技术储备为零的企业,比如纺织和印刷厂,要坚决地走破产之路。不如此,就不能扭转其经营。对于经营基本良好的药厂和化工厂,要扩大对其的投资,使其成为东湖集团的新的支柱。

    另一种则以齐震为代表,还是坚持他之前的观点,东湖必须压缩其经营范围,不能再走多元化之路了,纵观世界范围内的成功企业,除了ge等极少数企业多元化经营搞成功,其余不都失败了吗。言外之意就是除了房地产和矿业(那是东湖的起家老底子)外,其余一概放弃,而且越早越好。即使出现亏损也在所不惜。

    唐一为当然听出了齐震的意思,自然大为不满,在会上便跟齐震吵起来了。

    唐一昆深知依靠唐一为的能力是不可能从根本上扭转东湖机械的局面的。老三守成还成,创业的本领就差了。

    但怎么办呢?怎么解决东湖机械的经营困境呢?总不能一直给唐老三输血吧?(未完待续。)

    ps:  明天出差,把仅有的一章存稿发出去吧

第182章唐一昆的烦恼三

    齐震的危机应对策略唐一昆基本不考虑。当然,大幅度削减东湖机械旗下的企业数量肯定是一个办法,但不行。就算自己舍得,虑及稳定,政府那边也不会同意。

    但东湖机械的问题必须解决,不能一直拖下去。其实,不止东湖机械,东湖矿业乃至东湖地产,都面临很大的问题。唐一昆是东湖实业集团董事局主席,对自己手创的三大板块面临的困难有着清醒的认识,只不过不公开承认而已。不承认有两个思量,一个是承认不承认都无所谓,东湖是民企而不是国企,解决问题的主体在企业不在政府。而且,东湖实业不就是这样一步步走过来的吗?每越过一个大坎儿,企业就前进一大步。危机总是和机遇如影随形。第二个思量呢,搞企业,特别是像东湖这样已经是庞然大物的民企,很有点像股市,靠的就是主要领导人的信心。信心一旦没了,企业也就离垮台不远了。所以,在最近连续召开的董事局会议及经营层会议上,唐一昆给大家的印象是信心满满,“我们曾经遇过比现在更困难的局面。不是吗?东湖遇到了困难,其他人就没困难吗?我们走到了现在,总不能说比创业之初更难吧?”

    道理没错。但困难不是靠信心来解决的,要的是实际措施。当前最挡手的还是个资金问题,陷于东湖地产的巨额资金不能解套,而东湖矿业和东湖机械都嗷嗷待哺,资金从哪儿来,看起来只有继续向金融机构融资一条路了,相关部门提出的数字是四个亿。

    财务出身的新任集团副总裁徐成彦提出了一个令唐一昆不快的数字,那就是集团总体负债率过高,言外之意就是不适合继续贷款了。唐一昆没有正面回答徐成彦的问题,而是以东面那个遭受重重困难的邻国。“大家都知道那个连粮食问题都无法解决的邻国是如何解决堆积如山的外交困局的,它的基本思路就是以超强硬对抗强硬!事实上,这招拿出来,效果真的不错……”

    很明显,唐一昆无视超高的资产负债率。徐成彦知道,很多老总,包括国企老总并不在意这个标志公司经营健康的重要指标,他们更关注现金流,只要手里有钱,能多贷款就贷吧。东湖不是国企。但也不是公众公司,东湖的股权握在两个家族手里,是地道的私有企业,他们不在意把经营成果以利息的形式拱手交给银行,包括徐成彦在内的其他领导人似乎更不应当操心。所以,唐一昆拿了一个国际问题打比方,其他与会人员都不吭气了。

    其实唐一昆的真实意图并不为董事局所有成员所理解,包括徐成彦在内。因为唐一昆解决东湖困境的思路并非单纯要向银行申请流贷缓解东湖的资金压力。如果真正摸准了东湖发展的脉络,徐成彦就不会如此糊涂了。

    唐一昆解决问题的思路一向是这样的:当你遇到问题时。不能单纯地想着解决这个问题,而应当试图解决另一个更大的问题,当那个更大问题摆上议事日程后,前面那个问题基本上就迎刃而解了。或许有人会想。怎么连小问题都没有办法解决却图谋解决大问题?其实,如果你能制造出大问题来,解决小问题真不在话下了。还是举一个军事例子吧,其实也不是单纯的军事问题。因为其中夹杂了太多的政治因素。当年萨达姆老兄因为两伊战争的债务问题发起对科威特的入侵,激怒了这个星球的老大,策划了沙漠军刀。集结了几十万人马,花费了上千亿美元把老萨同志狠狠教训了一通,这还不算完,十余年后,还是以子无虚有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为由,再次入侵伊拉克,把老萨向条狗一样抓起来绞死了,使得老萨成为政治军事史上的笑柄。以美军前线总司令的话形容老萨:他不是一个政治家,不是一个军人……总之他什么都不是。够寒碜人了。用唐一昆的思路去解那道题,抛去所谓的正义非正义不谈,老萨如果不在科威特停下来,而是一鼓作气把沙特也给占了(沙特当时的军事实力绝对抵挡不住),美军第一阶段的所谓“沙漠盾牌”就失去了立足点,老萨手里可打的牌就多了很多,讨价还价的余地就大了很多,局面就完全是另一副样子了……

    唐一昆扩大问题的方案就是启动平泉新城建设。如果平泉市委市政府启动新城规划并由东湖房地产公司主导此事,机会不止是东湖地产的,东湖实业三个版块都将受益无穷。在唐一昆看来,这才是解决东湖现存问题的唯一途径。这也是“制造一个更大问题来解决小问题”

    别说徐成彦了,便是齐震魏舍刚也不是真懂这个道道。所谓屁股决定脑袋,你坐哪把椅子,你就思考那把椅子的问题。他们当然没有唐一昆战的高,所以他们总是囿于具体的资金和市场,眼光的差距很大。

    平泉新城有必要建设吗?答案有好几个。赞成的可以找出若干理由,反对的也不是没道理。但官员需要政绩是事实吧?投资拉动生产和消费的道理没错吧?唐一昆坚定地认为,无论是王一还是陆耀祖,他们都需要不断创造新的政绩,你领着决定你命运的上级参观崭新的城市总是更具震撼力:拔地而起的高楼,宽阔的大街,完善的配套设施,都是施政者交出的最好答卷。难道不是吗?太宗说发展是硬道理,我们所遇到的所有问题难道不应该用发展的手段来解决吗?

    但平泉新城规划有了,进入实施阶段的临门一脚总是踢不开。从周鸿友那里得到的消息应当是权威消息了,省里至今尚未正式批复这份关系平泉无数人前途命运的规划。

    唐一昆感觉到周鸿友没有如他所愿努力去争取这份规划的通过。为此他冲周鸿友发了脾气,他有这个资格。周鸿友的解释是这样的,不是他不努力去跑,而是市委陆书记有些想法,没有陆书记的点头,他不好动。

    这就麻烦了。唐一昆可以随意出入上官市长和王一书记的办公室,可以和他们像朋友一样敞开来谈。但他在陆耀祖那里做不到这点。不得不求救于陶唐的引荐。认识是认识了,但陆耀祖很冷淡,感觉对他,对东湖不是很感兴趣。他一直关注着陆耀祖的行踪,他有办法了解陆耀祖在干什么,关注什么。这位据说血统高贵的少壮派这段时间一直在调研,跑了好多县和乡镇,也去了市里的不少企业和机关,却没有来过东湖这个平泉市规模最大的企业集团,这很令唐一昆不安。如果陆耀祖否决了王一和上官宏手里搞出的平泉新城建设规划。他的系列计划将全部落空。

    这是近期唐一昆最大的烦恼所在,偏偏找不出破局的办法。不仅如此,据周鸿友的消息,陶唐是不赞成红星搬迁的,而陶唐又与陆耀祖交情莫逆,连陆耀祖新选的大秘都是陶唐推荐的。简直是妈妈的,唐一昆严重怀疑起陶唐的智商了,换位思考,站在陶唐的立场。根本就没有反对搬迁的道理嘛。搬迁红星或许对普通老百姓不利,对你这个一把手有益无害嘛,面子里子都有的好事为什么会反对?脑袋被驴踢了吗?

    但他对陶唐一点办法没有,至少现在是这样。想不出说服陶唐之前。唐一昆不愿意见对手,尽管他们表面上一团和气。

    除了这件注定决定东湖后续发展的大事令唐一昆烦恼之外,私事还有,那就是蓝妮来平泉了。那曾是个令唐一昆迷恋的女人。年轻,风骚而且有才华,至少在歌唱领域展现出了她的潜力。

    但现在唐一昆开始烦那个名气越来越大的歌星了。她在金钱上无休止的索取其实不是主要原因。唐一昆并未意识到这点。由于戴天香和宝儿的“暴露”,唐一昆变的谨慎了,不再像过去一样纵横花丛无所顾忌了,这或许基于现实的考量,或许是年龄的缘故。所以,当蓝妮提出组建一个娱乐性质的公司时他豪不犹豫地拒绝了。她或许可以在他的支持下成为一线红星,但组建公司干什么?她以为什么人都能玩转经营?扯淡。

    于是他冷了她一个多月。六月初,她又悄然飞临北阳,他去省城跟她见了一面,像地下党似的鬼鬼祟祟,随着她的知名度日高,见面是越发的不易啦。他特别讨厌她那个表姐经纪人,她的一些古怪想法肯定都是那个老处女想出的。这次见面又狮子大张口,提出要搞一次全国范围的巡回演唱会,总计22场,要他赞助700万元。跟上次一样,他冷冷地拒绝了。既为日益窘迫的现金流,也为与家族股权上的斗争,他不能像以前那样一掷千金了。而且,魏凤茹已经发现了蓝妮的踪迹,那次平泉演唱会后陪市里的领导出席酒会,一定被自己那个古怪精灵的女儿看出了端倪并汇报给了魏凤茹(他不知道是陶小荷发现的),魏凤茹拿着近三年来东湖的赞助费明细跟他吵了一架,非要让他解释清楚跟蓝妮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赞助了她这么多?赞助那个三流歌星东湖能得到什么好处?他陡然发现,魏凤茹虽然隐退幕后,在公司仍安插了无数的眼线,至少她可以轻而易举地获得总部的财务数据,这让他心生警惕。

    事情当然不了了之。他的“艳遇”已经无数次了,魏凤茹也无可奈何了。当然每一次都把夫妻间的裂痕撕的更深更大。

    然后,蓝妮悄悄从北阳跑来平泉,住进了他给她买的那套豪华公寓,电话里告诉他她会在平泉待两至三天。她肯定希望他过去,或许是为了解释赞助费的事?或许是有别的要求。在最初的激情消退后,他越来越厌烦她无穷无尽的索取了,当老子是自动提款机吗?

    唐一昆决定冷一冷那个女人(是他把她从女孩变为女人的),或许,是该考虑结束与她的关系了……当关系变得除了金钱和动物的本能再无其他,维持下去就很难了。

    是不是该考虑结束与蓝妮的关系了?唐一昆吃不准。(未完待续。)

第183章意外的曝光一

    坐在那把进口自日本的老板椅上,唐一昆一连吸了两支雪茄,当西坠的太阳从他办公室收回最后一抹光线,唐一昆终于决定去见蓝妮了。地点却改为了北阳万狮酒店,蓝妮来平泉待了整整24小时,又被他赶去了北阳。

    唐一昆总是感觉到自己被人监视了,这种疑神疑鬼毫无根据的感觉破坏了情绪,曾经的渴望与激情变得味同嚼蜡,实在是无趣了。

    如果那个总喜欢把头发染成金黄色的女孩有一丝的不耐烦,他将取消这次约会。但没有,蓝妮在电话里没有问一句为什么,这让他心生歉意,最终决定见一面。

    马林准时敲响了房门,唐一昆抓起那个用了快两年的手包,站起身来,马林接过了手包,小心地锁好门,跟在唐一昆后面下了楼。在一楼空旷的大厅里,两个刚从外面进来的员工看见老板,飞快地让至两边,齐声叫了声唐董好。唐一昆微微点头,没有走中间的自动旋转门,而是从侧门出了办公楼。

    对面停着马林那辆黑色的斯巴鲁森林人,唐一昆回身,向马林伸出手,“钥匙”

    马林楞了下,摸出钥匙递了过去。

    偶尔,唐一昆也会亲自驾车,不过次数越来越少了,以至于坐在副座的马林略微有些紧张。没有用慕尚是唐一昆的交代,马林只好开了自己的森林人。

    “当初为什么选日本车?太单薄啦”

    “省油,毛病也少……够可以了”

    当初唐一昆选定马林为自己的司机,为了他工作方便,出钱让马林选辆车,并未说价位,马林的选择很低调收敛,不到30万,这让唐一昆感到自己的眼光不错。这是个寡言少语但很有眼色的小伙子。办事很稳当。

    “最近雷龙有没有消息?”

    马林明白老板在问什么,“没有。昨天我跟他通过电话,一切正常”

    “小天那边好吧?”

    “好……前两天来找过你,那天去周市长那儿了,小戴说没其他事……”

    “我知道……”唐一昆嘟囔了一句。

    小戴是唐一昆的秘书,也是戴天香的亲戚,这件事小戴向他汇报过了,唐一昆破例给儿子打了电话,唐天请父亲回家,儿子说他已经快两个月不回家了。声音里带着哭腔,反而触怒了他,什么也没说就断了电话。

    如果是魏凤茹主动和解,他会好好与她谈一谈,除了股权之争,该谈的问题不少,其中也包括唐天。他会告诉妻子,现在还不到考虑接班人的时候,唐天还小。还要念好多年书,要出国留学,关键是他还年轻,对于一个资产过百亿的私企老板。四十来岁无论如何不会去考虑退休,不是吗?但唐天找他,绝对不是其母的授意,这个他很清楚。

    唐一昆慢吞吞地开着车。车速不快,保持着六十迈的速度,这让马林放下心来。因为他发现唐一昆一直在想着心事,这是开车的大忌,但老板总是这样,很少有没心事的时候。他不会问唐老板要去何处,他只需保证老板的安全,但现在马林肯定,唐老板要去北阳了,因为车子已经开出了市区,驶上的平泉通往北阳的快速路。

    唐一昆总有想不完的心事。现在他在想周鸿友。唐一昆内心是看不起周鸿友的,那是一个胆小而贪婪的家伙,严重缺少魄力。就是这种人,竟然能高升到副市长,这简直是******。按照唐一昆的标准,周鸿友甚至不能胜任东湖实业中层职位,但人家硬是一步步升到了副厅级。据官场的朋友透漏,周鸿友甚至希望爬到常务副市长的位子上去。因为上官宏没有按照常规接任王一留下的职务,这条缝隙迅速被塞死了。随即周鸿友变得更加谨小慎微,连他的好处也不敢拿了,连东湖会所也不敢去了。依靠这样一个愚蠢窝囊总是装b的家伙很难推动平泉新城的启动,唐一昆心里很清楚。但周鸿友却和顾眉君有着相当不错的私交,也不知道顾眉君那个眼高于顶的女人究竟从周鸿友那里得到了什么……

    思绪从周鸿友滑到了顾眉君。这一次去北阳,除了蓝妮之外,他还要约见下顾眉君。目的当然是从顾眉君那里争取一点贷款,以顾眉君掌握的权力,多了不好说,一两个亿是不难的,以他们之间的交情,顾眉君没有理由拒绝他这点小小的要求。既然平泉新城规划尚未见分晓,眼下的困难当然要解决,贷款是最直接的途径。但唐一昆又不想把尚未取得的贷款全部用于集团的日常经营,他想为新城规划的实施做一点铺垫,红星是个土围子,不好下手,但红星旁边有两个城中村可以做很多文章,中央对城中村改造抓的很紧,东湖走出这一步棋,无疑是献给陆耀祖的礼物,必将打开与陆耀祖直接对话的大门。但一两个亿的资金肯定是毛毛雨,不过,只要事情开了个头,后面的路子就宽阔了……

    思绪再次回到了家务。这一次见蓝妮,该不该向她摊牌呢?自己还有没有必要继续保持与那个女人的关系呢?

    或许是年龄的关系,唐一昆发现自己对美丽异性的渴望减弱了。三年来再未结新欢就是明证。仔细梳理思路,他发现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得不到真正的爱了,尽管他未必明白真爱是什么。

    而戴天香就与蓝妮截然不同。如果她是伪装,那么她伪装的功夫也太高了些。算算她跟了自己五年半了,没有提出过一次摆得上桌面的要求,她对物质享受表现出一种难得的淡漠,几乎任何的女性喜欢的东西——时装、皮草、首饰、化妆品均无特别的爱好,他给她买的那些女性用品很少见她用,都收在了柜子里,平素总是一副素面朝天,更难得的是她不喜欢抛头露面,深居简出,跟她的家人都来往极少。生育了宝儿后更是如此,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孩子身上,这一切都令他感叹不已,坚信她是难得的好女人。

    这一切如果都是伪装,五年余的时间未免也太久了。联想到她从前的表现,唐一昆更相信戴天香本性如此。或许这正是允许她生下孩子的原因。但唐一昆承认,他是爱宝儿的,视若掌上明珠,在对唐天懦弱性格日益失望后,他在宝儿身上寄于了无限的希望,早已决定等孩子再大一些后亲自教导,决不能让宝儿步唐天的后尘。

    戴天香爱自己吗?唐一昆很是惘然。她只做了他七个月的秘书就被他收用成他的女人了,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才华,论工作能力比魏凤茹差远了。但戴天香的美貌,特别是她的谨慎小心打动了他,俩人的关系发生了实质性改变。戴天香比自己小十几岁,若说她爱自己有点勉强了,但有了孩子后就另当别论了。他相信,女人一旦有了孩子,肯定会在感情上发生巨大的变化,这关乎本能,概莫能外。但女人会爱自己的孩子,却未必会爱孩子的父亲,所以,他还是不能完全肯定戴天香对自己的感情。

    那么,他还有爱情吗?或者说他有过爱情吗?他的第一段婚姻恐怕不能算。那个已经彻底消失在他生活里的女人是朋友介绍给他的,比他大一岁,不美,也不丑。那时他和罗少兴刚从南方回来,“赋闲”在家,也闲得无聊,有个女朋友也不错。但他其实在那个姑娘身上找不到什么感觉,却在一次酒后过早地突破了底线,赖上他了,哭闹到了家里,方正古板的父亲迫使他娶了她,但真的没什么共同语言,他费力寻找她缺点的同时也找不到对方什么突出的优点,于是他坚决离婚了,好在他与她并没有孩子,他给了她一笔在当时很可观的钱,对她说,我把我做生意挣的钱全给你吧,其实不是。但换来了她在离婚协议上的签字。他解脱了,但开罪了父母,于是他再次“离家出走”,这一次他不去南方了,去了北阳,很快就认识了魏舍刚,进而认识了魏凤茹,不到半年,他就和魏凤茹结婚了……

    魏凤茹肯定是爱过他的,特别是他们让共同创业的那几年,他真切地感受到她的爱意。但随着东湖的壮大,他们的感情却日益冷淡,掺进了许多莫名其妙的东西。到现在,维系他们关系的大概只剩了子女和东湖了。在一起的时候,除了孩子和公司的事(她假装不关心其实很关心),基本没有了别的话题……所以他是越发感觉到了锦绣园那套老别墅无处不在的冰冷,越发地不愿意回去了。

    他曾经跟魏凤茹交心过,这个世界是男人的,所以你不必在意我偶尔的逢场作戏,任何人都不会取代你的地位。这个道理可能有些强词夺理,但他认为这就是******再真切不过的事实。

    魏凤茹的性格当然不会接受,但她是管不住他的,没人能真正管住另一个人的感情,除了他自己。结果就是俩人感情的逐渐破裂,维系俩人婚姻关系的除了一对儿女,就是东湖实业了。唐一昆认为后者才是关键因素。(未完待续。)

第184章意外的曝光二

    坐在万狮大酒店大堂一角专心看杂志的唐一昆甚至没有听见马林的招呼声。他在看今年第六期《企业家》中刊登分析房地产市场的文章,看的非常专心。这篇文章刊在了头篇。作者是个研究员,其观点跟燕京那个姓任的大嘴巴完全不一致,作者认为房地产市场的拐点已经到来,作者列举了2012~2013一大堆数据,然后总结道,不论你把房地产说的天花乱坠,只要你承认它是商品,就会遵循商品经济的规律,就会受供求关系的制约。一线城市因为仍保持者对人才的吸引度,所受的影响尚小,仍有较大的需求,但对于广大的三四线城市,房地产市场不可避免地将遭遇寒冬。

    尽管看了不舒服,唐一昆内心基本赞成作者的观点。平泉市房地产市场的形势就是最好的注释。他再次看了作者的单位和名字,心想,如果去燕京,倒要去拜访一次,当面聆听高见并与其探讨国家对于房地产政策的走向。当然,做理论研究的家伙往往不懂实务,平泉的情况他是了解的,包括政府的财政情况,他们不允许房地产垮下去,无论从政治还是经济考虑都不允许。但政府不是万能的,决定房地产业是否崩盘的恰恰是普通的消费者,他们不买房,政府也没更多的办法……

    终于抬起头来,看到了马林,他的司机扬起了手,示意房间已经登记好了。他站起来,伸手去要马林手里的小包和房卡,“没事了,你回去吧”

    马林点点头,但没有把包包和房卡给自己的老板。他知道马林不会走,马林是他的司机,更是他的保镖,马林不敢将自己的老板一个人丢在省会。即使是五星酒店也不行。

    他来北阳的主要任务是会蓝妮。然后要约见下老同学顾眉君。顾眉君是个大忙人,应酬广泛,或许现在不在北阳也说不定,但他没有先给顾眉君打电话。他必须先处理好蓝妮这件事……

    在升往22楼的电梯里,唐一昆的思绪还是转到了蓝妮身上。自“五一”平泉演唱会后匆匆见了一面,他们之间再没有见面了,电话也打的少多了,确实到了结束关系的时候了……

    “我这里暂时没事了,你回去吧,明天开慕尚来……”唐一昆再次嘟囔了一句。

    看着电梯间快速变换的红色数字的马林吓了一跳。答应了一声。齐震曾对他的工作有过明确的要求,他不能在这种场合下离开老板,他要为老板的安全负责。万一发生点什么意外,这份待遇丰厚的工作就丢了。刚才他已经订了两套客房,除了给老板的商务套间外,另订了一间套间斜对面的标准间。他知道老板来干什么,下车前老板打电话并未避他。

    马林把唐一昆送进套房,指了指对面,又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便离开了。

    唐一昆没吭气,并没有指责司机兼保镖的自作主张。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点了支烟,对着窗子想着事情,琢磨着这次出来除了顾眉君外要不要再见几个人。特别是省规划院,是应该活动活动了,不能这样一直耗下去。

    刚才点烟时发现忘了带专用的火柴,又不想找马林。不得已用了房间的火柴。这让他有些不快。不知什么时候起,他有了控制欲,总想把一切都控制的完美无缺。特别是对于自己,不能原谅自己低级的失误。

    当雪茄抽到一半时,他摸出电话拨了个号码,说了声2201便合上了电话。

    过了大约一刻钟,门铃响了,他起身开了门,戴着墨镜的蓝妮闪身而入,迅速把门关上了。

    “来了也不给人家打电话……”她把墨镜摘下,随手放在写字台上面,“见你一面可真难……”

    “刚进屋……你找我有事?”他打量着她。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说话间,两只胳膊已箍住了他的脖子,嘴巴也被一团温热堵住了,许久,她喘着气,“见你一面真难……”

    “我也是……”唐一昆扯掉了领带,呼吸急促起来。

    “先去洗澡……”

    “洗什么澡嘛……”他拽过了略微有点骨感的女歌星。

    半小时后,激情消退,慵懒的蓝妮像一只猫卷曲在他怀里。

    “我是不是老了?”他对过程很不满意。

    “你最近是不是太忙了?你气色不好……”

    “你那个巫婆表姐也来了?”那个老处女是她的经纪人,看向他的目光总在防贼。

    “别这样说,我不能没有人打理杂务……”

    “你现在基本算是闯出来了……我可以给你找一个专业的,她太不专业了,不懂得挖掘你的经济价值……”

    “是不是在你的眼里我就是一件商品?”

    “在市场经济时代,每个人都是商品,包括我。”唐一昆无声地笑了,“我估计你签下的赞助费不会超过500万,我说的没错吧?”

    她没吭气。她自己很难确定自己在歌坛的地位。这个比较玄妙,有人说她绝对跻身二流了,有人说还差点火候。但自上一场演唱会后表姐又签了一份50万的合同,使她身上的商业合同总价突破了500万。身价是比较直观的,但不如出场费更有说服力。现在她需要更多的出场机会,如果能办一场全国范围的巡回演唱会就好了,特别是一线城市,那里的商机更多。现在她在北上广深等地没有机会,即便有,也是别人的陪衬,只有在平泉这类的小地方才能担纲主角。这此她来g省,见唐一昆是主要的目的,算来算去,只有唐一昆能帮她实现巡回独唱会的梦想,第一次估计要赔钱,她自己是绝对办不起的,只能求助于唐一昆这个大金主。

    “我得去冲个澡……”她爬起来,进了浴室。然后有伸出头,“你不来吗?”

    唐一昆靠在床头没动,点了支雪茄。琢磨着她接下来怎么提出要求。在电话里她已经提了巡回演唱会了,并且报了费用估价。但他没有表态,只说见面再聊。就是那次通话,让他萌生了与她结束关系的念头。魏凤茹断然一击,表面上他全然不在乎,但对他内心的冲击是巨大的,魏凤茹找到了他的死穴,那就是他一手创建的东湖,比起他的帝国,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幻。

    论对人生的理解。他比蓝妮肯定要深的多。从他开始摸索着做生意,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生就是由一场场的交换组成的。这一次亏了,下一次可以赢回来。输赢自有其标准,每个人在每个阶段都不一样,同一个人在不同的阶段也不会相同。在他和蓝妮的交易中,她得到了急需的钱物,他得到了一个年轻美丽善于歌唱的女人。谁赢谁亏不好说,在读书会的固定成员、嘉平公司的蔡总看来。花大钱包养女人是蠢的不能再蠢的蠢事,他却不那么认为。在官方的经济学理论中,劳动力是商品,那么女人自然也是商品。而美丽的女人既然是稀缺资源。当然就是紧俏商品了。获取紧俏商品,当然要花大钱才行。

    自己在蓝妮身上花了多少钱?这个可不好算。还是算算那些容易记起的物件吧,和她建立那种关系快三年了,首饰不必说了。他都记不起给她买过多少了,那时她还可以不戴墨镜逛商场。房子,车子都给过。他给她在燕京三环内买过一套小户型,还在她老家紫山买过一套大户型复式,不过紫山是个小地方,还不如平泉呢,那套大户型复式房的价格还不到燕京那套90平的一半。他给她买过两辆车,一辆是果绿色的甲壳虫,另一辆是白色的宝马五系。当时他和她在燕京,准备给她买辆740,她说太扎眼了,肯定会被追问,还是低调点吧,于是换了辆五系,那时他觉得她还是收敛的,知足的,但后来就不太好了,特别是她比较全面地了解了东湖的规模后。几个月前,翡翠园尚未开盘的时候,她不知从哪里打听到d座顶楼的房子非常好,想要一套。当即被他拒绝了。那个面积480平的房子只有四套,早已物有其主,市委宣传部崔部长的内弟、省里敬副省长的儿子和胜利集团的秦总各订走一套,最后一套留给了魏凤茹,设计刚完她就看中了,非要留一套。

    挤掉谁?四个主儿任何一个都比蓝妮硬啊。但是他还是耐心地给蓝妮讲了事情的原委。蓝妮很少来平泉,但他还是给她置了一套面积130平配置一应俱全的公寓,并且在产权证上写下她的名字。据他所知,她每次秘密来平泉,更喜欢与他在酒店见面而不用那套公寓。现在要翡翠园的超大户型干什么?难道想在平泉落户?

    她显然有些不高兴,“我在平泉安家不好吗?”

    这是鬼话。

    胃口是越来越大了呢?她甚至不问那套房子值多少钱。以为老子的钱都是风刮来的啊?

    当出现厌恶的情绪,就预示着关系该终结了。这是唐一昆得出的经验。其实,在他来往过的女孩中,她肯定不是最漂亮的,他认为她甚至比不上戴天香。为什么喜欢并图谋拥有她?当然是她的身份。其实那时候她刚出道,没什么名气,只是在央视某大型晚会上做过大腕的伴唱而已。但她的歌唱的不错,很少听歌的他也觉得她会出名的。加上她舞跳的也好,前途还是有的。于是他开始捧她,花钱呗。东湖设有公关部,但没干过这类业务。他为了让她尽快出名,甚至让公关部牵头搞了一部企业宣传片,并面向社会征集歌曲,他审定了两首歌,选定让她唱其中一首,她认真完成了,效果也不错,最后关头他却改了主意,换了另一位男歌手。究竟为什么只有他清楚。

    或许从一开始就认定她不过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她不会像戴天香一样死心塌地跟着他,他也不会让她为自己生儿子,所以她还是隐身黑暗中更好。

    这方面他一直做的很好,知道他和蓝妮关系的人极少,在“五一”平泉演唱会之前,魏凤茹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这点他可以肯定。但“五一”之后就不一定了,唐甜鬼精鬼精的,或许有所察觉也说不准。

    她终于洗完了澡,用浴巾包着头,“我饿了,咱们到哪儿吃饭?”

    “我看就在下面的西餐厅吧,有几道菜还不错。你看怎么样?”唐一昆不想出去了。

    “听你的,人家啥时候都听你的”蓝妮妩媚一笑,风情无限,“亲爱的,我回去换身衣服,我们在餐厅见”(未完待续。)

第185章意外的曝光三

    唐一昆又点了支雪茄,但只抽了几口就掐灭了。他在烟灰缸里像磨墨般地磨灭烟头。很多朋友笑他这个粗俗的习惯,但他喜欢。蔡元浩曾说过一句他极为赞赏的格言: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那种凡事在意别人评价的装逼货都是低档次的家伙。

    唐一昆换了件深灰色的夹克后出了房间。马林像一个幽灵从他的房间闪了出来,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的老板。唐一昆轻声说了句到三楼吃饭,马林抽出房卡,关上了房门,“老板,晚上我回趟平泉”

    唐一昆点点头,知道马林要回去换车。联想到刚才想起的蔡元浩的格言,拜会顾眉君便觉着斯巴鲁拿不出手,唐一昆觉得自己离大英雄真名士还是有距离的,“哦,记得把我的火柴取来……”

    俩人乘电梯下到三楼,放着舒缓轻音乐的西餐厅人影稀疏,他选了个靠窗子的桌子坐下来,望着灯火闪烁的城市夜景沉思着。马林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唐一昆对自己这个司机很满意。

    换了身杏黄色套裙的蓝妮幽灵般地坐在了他对面,摘下了那个足以遮住她半张脸的大墨镜,唐一昆没有吭气,轻轻将菜单推至蓝妮面前。蓝妮也没有吭气,埋头研究起菜单来。

    这是老习惯了,他倆单独用餐是点菜都是女人的权力。

    唐一昆注视着眼前的女人。他发现她垂着头的姿态很美,长长的睫毛非常动人。这个可是原装的。最初打动他的就是这双灵动的大眼睛和美丽的长睫毛。娱乐场的女人的年龄都是机密,但他知道她的真实年龄,她是85年生人。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如果是普通人,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但她肯定不会考虑婚姻,她还准备在自己选定的道路上走下去,还准备攀登新高峰。

    东湖读书会教给唐一昆很多知识,道理他早已知道,但典故总给人高大上的感觉。蔡元浩曾讲过清高宗南巡在金山寺和方丈的对话。面对着江面上的点点白帆,说人生追逐的不过是名与利而已。他早已悟出这个道理了,名即是利。所以老和尚还可以进一步压缩人生的目标。眼前这个开始对服务员报出菜名的女人追逐的不就是个利吗?搞娱乐公司巡回演出不就是希望自己更出名从而攫取更多的金钱吗?可是每个人对于“利”的理解不尽相同,在黄金年龄找到自己的另一半组建家庭生儿育女享受天伦其实也是一种“利”,或许是更大的利。可是你得到此就很难得到彼,俗世中的年轻夫妇有多少可以安静地坐在五星酒店温馨浪漫的西餐厅享受美食和静谧时光呢?所以遗憾总是伴随着整个人生……

    菜上了很快。蓝妮为唐一昆开了瓶比利时红酒。而她是不喝酒的。要的是鲜榨的草莓汁,碰杯之后,说起了正事。

    “这次来,有什么事?”唐一昆问道。

    “有件事想跟你商量……”蓝妮看着面色沉静的男人,发现他真的见老了,眼袋明显,面带倦容,刚才在房间欢娱时竟然没有注意到。

    “你说”唐一昆淡淡地说。他瞬间有些走神。竟然想到了顾眉君,他和顾眉君在这家酒店会面过多次了。好像在西餐厅也吃过。

    把一块黑胡椒牛排叉到对方的盘子里,“你想什么呢?”蓝妮发现了唐一昆的心不在焉。

    “唔,味道不错”唐一昆狠狠咬了一大口。他在吃西餐时总是显得粗俗,总也改不过来。每个人都会印上生活的烙印,而烙印是不一样的,所以才有代沟。

    “你是不是有心事?”她又把一勺子沙拉放在他盘子里,“这儿的沙拉很地道……”

    “只有白痴才没心事……你要跟我商量什么事?”

    “我想策划一次巡回演出,独唱性质的……”蓝妮斟酌着词语,“最近见了我音乐学院的老师,他说我技巧上提高的余地不大了,风格也基本定型了,现在最当紧的是提高知名度……”

    “嗯,我明白了……”她没有提翡翠园的房子,这很好,“拉赞助?需要多少钱?”

    “不知道……我表姐这方面也没经验,我就更不懂了。但老师说巡回演唱会是一个好方案”

    “我说过她不行。你还是要找一个专家来管理。我肯定是外行,但我的经验告诉我,不管是什么事,都要尽可能找专家来搞。这样吧,你先搞一个方案出来给我,行不行,要看审批的结果……”

    蓝妮楞了下,“审批?要谁审批?”

    “东湖有广告宣传费的预算,你这个,至少要沾边才行”唐一昆慢吞吞地说。

    自从知晓蓝妮的巡回演唱会打算,他就决定不掏自己的私人腰包了。那笔钱不会小,没有几百万肯定不成。他有自己的“私房钱”,如果搁在普通人看,那是一个天文数字。但他的花销太大了……但如果走东湖的专项经费,倒是可以考虑。关键的问题是“五一”平泉演唱会她在魏凤茹面前曝光了,引起她的疑心了,不然事情就简单的多,东湖过去多次搞过这类活动,“五一”群星演唱会是和市委宣传部合办,独立承办也是有过的,国内的一流大腕也不是没请过,不过是多掏点出场费罢了。

    这类活动看上去热热闹闹,东湖总部的相关部门做过评估,其效果却很一般。所以,东湖内部近年来逐渐减少了此类投入。不过,这些东西没必要跟她讲。

    “那,那就靠给你啦”蓝妮举杯,在她看来,他这就算答应啦。

    “你也别高兴太早,”唐一昆抿了口酒,“实话对你说。今年我的日子很难过。这次来平泉,还准备见见银行方面,争取贷一点款子……”

    “对于唐大老板。我的那点钱就是毛毛雨啦”蓝妮喝了一口果汁,“从你指头缝里漏掉的我三辈子也花不完了”

    “那要看你怎么花”唐一昆无声地笑笑。他无数次面对这个问题,但他不记得面前的这个女人是不是提过,最多的是他的亲戚,谁没几个穷亲戚呢?古人诚不我欺,穷住闹市无人问,富居深山有远亲。唐一昆发达后。上门打秋风的不知有多少,他们很多都说出蓝妮刚才那句话,而唐一昆的答复也差不多。“如果像平泉市的普通人,无病无灾,一年有个三五万足够了。如果像你,三五十万恐怕也不够吧?”

    “等我真的红了。我养你”蓝妮妩媚一笑。

    曾经迷恋过她的笑容。应当说现在看了也很动人。他有过很多女人。她们的笑均不同。就他最印象深的,魏凤茹是放肆的、畅快的,戴天香是含蓄的、深藏的,很多时候几乎看不出来,只是嘴角微微弯曲而已。但眼前的女人是另一种,带着勾魂摄魄的美。

    “哈哈,”唐一昆大笑,这是他听过的最有趣的笑话了。“人贵有自知之明。等你蓝妮小姐成为一线大歌星,你会发现你挣钱的路子多了。但花钱的地方会比现在更多。我怕是花不上了,哈哈”他大笑了一阵,“说正经的吧,最近发生了一些事,让我重新考虑了你我之间的关系,”唐一昆的表情严肃起来,而蓝妮也睁大了眼。

    “怎么说呢?我们都清楚我们之间是没有未来的。这是事实,说出事实总是令人感到不快,但总要面对事实,不能生活在虚幻中”

    “你什么意思呀?”

    “请你听完我的话”唐一昆的声音很低,但清晰无比,“既然我们都知道分手是迟早的事,也就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了。不管你将来会有什么成就,即使你成为天皇巨星,总要嫁人的嘛。作为男人,我比你更懂男人的感情,所以,早一些结束我们的关系对你好……当然对我也好。你放心,刚才你提的要求,我会认真对待的,我希望你的演唱会取得成功……蓝妮,你我认识多久了?”

    “三年另一个月,共计1120天。”蓝妮脱口而出。她比唐一昆想象的要冷静的多。

    “你倒记得清楚。那时你刚从江城音乐学院毕业吧?梳一个那样的头……”很怪异,但唐一昆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形容。

    “像个野小子,对吧?我其实挺野的。中学时曾经揍过男同学,把他揍哭了……”

    “那是人家让着你,别不知好歹……”唐一昆心底涌起一种温情,第一次见面的情景清晰地浮现眼前,也是在北阳,他应朋友之邀看了一场演唱会,然后便认识了她。那时的她比现在要胖一点,但一下子就吸引住了他。那天一直喝酒到凌晨,她还给他唱了好几首歌。一直到现在唐一昆都怀疑是事前的安排,但他已经没有穷究究竟的心情了。

    “蓝妮,你听我说。我希望你有一个好的结局,不仅在事业上。我想,我们还可以做朋友,但不会是以前的关系了……”

    蓝妮的眼泪终于出来了。唐一昆不确定她是不是在演戏。她是音乐学院毕业的,但懂表演。如果一点不懂,她就不会站在聚光灯下了。她对“分手”既不意外,也不反对,这点可以肯定了。不然她不会把共同的日期记得如此清楚。

    “你早就做出了决定,对吧?我去平泉你躲着不见我,已经做出了决定?对吧?”

    “不。最后的决定是刚才做出的。我其实是个很随意的人,并不深思熟虑。我比你大了十好几岁,对人生的理解至少现在比你深。你和我一同拥有了三年的时光,这段时光对我是美好的,我会珍惜。人和人的关系是奇妙的,聚散都是常态,要适应这种常态……”

    突然,蓝妮听见了表姐尖利的叫声,“你是什么人?你给我站住!”

    蓝妮飞快地用纸巾擦了下眼睛,惊恐地扭过身,看见一个男人跑出来,另一个男人追上去,从后面抓住了他,“把你的手机拿来!”

    “凭什么?哎呀,我要报警了……有人打人啦……”

    “闭嘴!”

    唐一昆眯着眼,看见马林一手扭着一个花格外套的中年男人的胳膊,另一只手将一只手机递给气喘吁吁的女人,他认识那个女人,正是他所讨厌的蓝妮表姐——她蹩脚的经纪人。

    “你快看看……”马林把抢过的手机递给蓝妮的表姐。

    “照了,他照了……下贱……”女人操着江城普通话嚷道。

    “王八蛋。”马林狠狠甩了男人一个耳光,非常响亮。

    男人嚎了一嗓子,“你敢打我?!”

    “啪”回答他的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们走吧,他会处理好的。”看到人们围上来,唐一昆拉了早已戴上墨镜的蓝妮迅速离去。(未完待续。)

第186章作品

    “由于时间关系,只看了前20节,感觉可以。有几点意见供你参考,不知愿不愿意听?”

    “求之不得”

    “节奏稍有些慢。网文产生于快节奏时代,用一句粗俗的话说就是,男女主人公见面两天还不上床就令人兴趣缺缺了……宋河跟韩云的进展忒慢了些……另外,宋河抛弃前妻的情节一定要强化,你这样一笔带过就弱化了男主的性格特征了……另外,你的文笔过于文绉绉了,亏你还是网络写手呢。回到正题吧,我看可以上传了,你上本书不是已经完结了吗?”

    “是完结了。想不到你蛮内行的……这就算通过审查了,是吧?我已经和网编联系了,那边希望我尽快上传新书呢。其实我已经把大纲给网编了,认为可以……哎,看来要把宋河写成一个坏蛋啦,真的有些没把握……”

    “成功的网络小说要有强烈的代入感,对吧?你说那些青少年们最希望的人生是什么?”

    “拥有财富和美女”他想,成年人的愿望何尝不是如此?

    “完全正确。但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我问的是他们希望当一个好人还是坏人?”

    “什么意思?”

    “我认为他们更愿意充当我们这个年龄段认为的坏人。为什么?因为现实社会里好人总是多磨难,好人们背负了更多的家庭和社会责任。但坏人就不一样啦,至少可以率性而为。你把宋河写成一个有才华的无赖才符合大家的口味嘛,对不对?而且,你认为现实中的暴富有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吗?我倒认为你刻画宋河的心理过于书生气了,他不该有那么多的顾虑,他做事也不会过于深思熟虑,谋定后动。如果什么事都想明白了再做,黄花菜早******凉了!东湖的历史充满了欺诈和运气。没有人怜悯失败者,事实就是这样……”

    “创业如同征伐,这个我理解。但如果宋河在感情生活上过于那个,会不会影响作品?”

    “我认为不会。当然你不能把他写成一个完全靠下半身思考的家伙。他追求女人是有目的的,这个你应该可以处理的很好。对了,说件刚发生的真实故事吧,你听说过一个叫蓝妮的歌星吗?”

    “没有”

    “out了不是?你干这行,不了解娱乐圈哪行?必不可少的素材嘛。你可以上网查查蓝妮是谁。我要说的是这个歌星和宋河发生了一些故事,想不想听?或许对你后续的情节设计有帮助?”

    “你等等……宋河和歌星?”

    “就在两天前。知道北阳的万狮大酒店吧?”

    “知道,但没去过”

    “故事的地点在那儿。蓝妮的名气正在上升。今年‘五一’曾在平泉办过演唱会,随便一查就能查到。宋河和蓝妮小姐在万狮大酒店约会,被北阳都市报的记者给抓到了,发生了冲突,宋河把记者给胖揍了一顿,照片也给删光了……”

    孙敦全没吭气。

    “你怎么不说话?”

    “我不是听你讲嘛”孙敦全觉得这个故事并无新意。

    “我觉得你可以把这个故事写进去”张红芹顿了顿,“如果愿意听,我可以给你讲一讲事情的处理过程,当然。这件事并未结束。据说那个记者也是有来头的,联系到我省******的形势,很有点意思,希望你关注此事……”

    “那就听你讲一讲吧……”

    十分钟后。孙敦全结束了与张红芹的通话。那件事在孙敦全听来并无新意,现实生活中歌星傍大款肯定不是新闻,而唐一昆拥有多名女伴几乎是铁定之事,以他的身家地位。守着一个老婆过日子反倒是新闻了。值得学习的倒是这件事发生后的处理过程,倒是可以写进作品中。所以,孙敦全对张红芹的讲述没有很强烈的感觉。更没有在电话中对此作出评论。

    按照约定,孙敦全的新书在发布前应当征得张红芹的同意,孙敦全这样做了。他把写好的约20万字的书稿拷给了张红芹,足足等待了十几天,终于得到了张的回话,但她只看了五六万字的样子,认为可以。对于张红芹提出的节奏缓慢的问题,孙敦全完全承认,但他不准备修改了,这是网络小说难以解决的问题,网文不同于严肃文学,某种意义上就是拼字数的,如果把一个不错的故事在三十万字内讲完,写手可能完全挣不到钱。有什么办法呢?这就是现实。

    这部书的第二个作者就是张红芹,她完全参与进来了。连男女主人公的名字都是她起的,影射意味十分明显,佐之以情节,假如是东湖的员工或者是关心东湖的人读了,极容易就可以对号入座。这点令他有些不安,他倒不担心唐一昆发现这本书,他估计唐一昆根本不会去阅文,但他身边的人,比如说他的秘书之类,有可能发现这本“诋毁”唐一昆的小说,因为按照张红芹的建议,宋河——本书的男主人公,就传统意义而言,基本是一个坏蛋。

    这样好吗?孙敦全有些吃不准。他已经完成的两部作品的主人公可不是这样,尽管第二部,即那部以民国为历史背景的小说主人公是一个失败者,依旧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至少在道德上符合传统。

    最近张红芹给他提供了不少的素材,包括刚才传播的消息。这些素材只有一个导向,那就是导致“西月江公司”的创始人除了用高超的手段在商场上纵横捭阖外,其余均不值得称道。

    “西江月”就是现实中的东湖,它的主业也是房地产,而且是唯一的产业,这样便于叙述。感谢张红芹,给了他很多在网络及书本上查不到的专业知识,这对他帮助极大。现在他相信了文学理论的一个观点,小说最重要的不是情节,而是细节,情节可以编造,细节则无法编造。那些中外名著无一不在细节上令人赞叹,从这个意义上讲,只有细节才算艺术。

    孙敦全现在的感觉与之前完全不同了。他感觉到了这部书的“不凡”,对于他,不仅在创作上是一个挑战,对人生也是一个挑战。就已经完成的章节看,他认为自己有了突破,质量比前两部作品好的多。主要是言之有物,而且主人公的命运走向充满了变数,可以写的东西很多,充满了张力。他自认在这个行当里不算老鸟,完成的两部作品也乏善可陈,传之名山是不用想了。关键是妻子印玉桃对他越来越没了信心,这让他很是焦虑。都说钱是人的胆,对于男人尤其如此。两部书加起来挣了不到五万元,平摊到每个月甚至不如他在红星上班,导致烟钱和油钱都需要向老婆讨要,这让他情何以堪?但这本暂定名为《远山》的网文让他恢复了部分野心,或许在收入上打个翻身仗也未可知。《远山》具备了成功的网络小说的很多必备要素:来源蹊跷的巨额财富,妖娆多姿的美女,充满阴谋和算计的人生……它有可能红!但是,它有可能触动平泉市那个庞然大物,现在他发现作品的纪实性过强了,这会不会有问题?

    他严重怀疑张红芹的身份了,如果像她自己说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办事员,她不该掌握如此多的东湖秘辛——她给他讲述了很多东湖实业集团大人物们以及他们之间的矛盾和斗争,这当然对他完成小说有着极大的帮助,没有矛盾和冲突,情节就无法推进,但幻想和臆造的东西永远无法和生活中实际发生的相比。他承认,东湖的领袖们都是极具魅力的人物,每个人都神采奕奕卓尔不群。每个故事都惊心动魄充满魅力。

    但对于他“孜孜不倦”追索的东湖“第一桶金”的来源,张红芹却回避了,每每问及此事,对方总是王顾左右而言他,这让孙敦全愈发感到“第一桶金”确实有名堂。由于《远山》采取的是倒叙的结构,目前尚未触及“西江月”的发迹之路,有时间构思,但孙敦全却对自己多构思的几个方案不满意。他相信,真实的故事一定比自己虚构的精彩,如何能获得真相呢?

    她究竟在东湖实业集团是什么身份?她怎么对东湖的领袖们如此了解就像生活在他们身边?她为什么要如此塑造“宋河”这样一个人物?这样的人物会得到书友的认可吗?

    网站编辑是个很负责的人,一直与他保持着联系,在他上部书尚未结束时就催促他启动新书了。挨不过编辑的要求,他把新书(那时尚未取好名字)的大纲发了过去,编辑认为可以,说目前此类题材不少,但像你这样视角的不多,应该可以。编辑就当前网络管理日益严厉的形势对他提出了忠告,也就是所谓正能量问题,因为大纲中的男女主人公都有些“偏”,因为其身份是私企老板,适当的“离经叛道”是可以的,但千万不可逾越红线。最好有个传统意义上的正面人物反衬就好了。就作品情节的走向,编辑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催促他尽快上传通过审查。

    现在张红芹也同意发布了,孙敦全却犹豫起来。越来越感到编辑那个找一个人物“陪衬”宋河是一个很不错的建议。

    “陪衬”的人物就在身边,他就是陶唐。孙敦全最近吃了韩瑞林的一次请,听韩瑞林发了一气对陶唐的不满,更听到一些他没有想到的关于陶唐的负面传言。他惊讶地发现,真是洞中才数月,世上已千年。每天关在家中闭门造车,红星厂竟然发生了那么多的事!这些变化当然都是陶唐带来的,身处矛盾漩涡的陶唐知不知道下面对他的议论?孙敦全捉摸着是不是该和陶唐聊一聊了,如果把陶唐作为原型写进小说中,结构是否需要大改?(未完待续。)

第187章变化一

    陶唐算不算好人孙敦全不敢肯定,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之间的关系疏远了。他以为陶唐“衣锦还乡”后彼此的关系会更进一步,事实恰恰相反。陶唐在滨江时,他们常用短信联系,每个月至少打一次电话海阔天空地吹吹牛,一点也不生分。陶唐总打听陶晋及陶美玲的家事,好像他和兄妹们联系很少。让他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超过了兄弟姊妹。现实中常有这样的事,朋友比亲戚更为可靠。

    但陶唐回来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却疏远了。陶唐回厂后只来过一回他家,那还是他刚来的时候,他还为那部民国背景网文的进展不顺而苦恼,现在那部书早已完结,新书也快开了,屈指算来已快半年了,陶唐再未登门,他们几乎不见面,连短信和电话也越来越少了,如果他不主动,那边基本不会联系。

    或许可以用“忙”来解释。孙敦全愿意接受这种解释,他不认为他们之间几十年的友谊结束了。

    孙敦全知道陶唐很忙,《红星新闻》上常可以看到他的消息,接见兄弟厂或者省市的领导,参加重要的会议并发表“重要讲话”,虽然行踪比起宋悦少多了,但就公司的大人物而言,他的消息还是最多的。

    大概是在宣传部待了好多年的缘故,孙敦全养成了阅读《红星新闻》的习惯,即使他辞职离厂了,孙敦全仍然通过各种渠道一期不拉地阅读这份厂报。他早已发现厂报的风格变了,变得“亲民”了,报道最多的从领导行踪变为一线员工了,上了报纸的人很多他认识,连他小舅子都上了报纸,当然是正面的——印玉强因小革新节约材料4.4万元,获奖2200元。《红星新闻》还辟出一个整版叫做一线心声,这个栏目就是刊登一线员工们的话。原汁原味,完全是工人们自己的语言,他们对公司的要求和希望,对公司所发生大事的评论都刊登了出来,有些隐去了名字,更多的则实名报导。比如对于骆冲刘新军的落马,《红星新闻》便连续两期刊登了一线员工们的评论,搞过宣传的孙敦全认为那是相当的犀利。如果是原来,绝不会允许这样做。为此,孙敦全曾打电话给当了厂报总编进入副科级的徐德玉。说崔健厉害呀,竟然敢这样开放舆论,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呀。孙敦全辞职时崔健已经从副部长晋升为部长,并且正式成为了党委委员,他印象中的崔健虽然不似退二线那位马列主义不离口的老部长古板顽固,也不是什么新潮人物,现在竟然把厂报办的生动活泼,真是没想到。徐德玉在电话里说,这可不是崔部长的功劳。实际上老崔头不止挨了一次批评。他也是被逼出来的啊。谁批评?当然是陶总啦,还有谁?现在的厂报可受下面欢迎了,印数增加了50%都不够呢,如果不是经费有限。至少要翻一番才行……

    徐德玉话里充满了对陶唐的敬意。孙敦全想,这是应该的,也是必然的,陶唐也算念旧。给了徐德玉一个小待遇,每月总能增加一二百收入。

    陶唐对徐德玉念旧,对自己就扯淡了。做临时工的亲戚在临时工清退大潮中被辞退了。印玉桃责备他开口晚了,但他认为早说也一球样,陶唐不会因为自己而网开一面。证据当然有,为小舅子的事开了一次口还给顶了回来,去钢管厂有不是为了升官,当工人嘛,到哪不是个干?弄得印玉桃私下牢骚了好久,奇怪的是小舅子倒想得开,不仅不埋怨,反而说了一大堆陶唐的好话,认为陶唐是难得的好领导。就因为两千来块合理化建议的奖励?红星的工人们真是可怜那,一星点的好处就能被感动……

    说陶唐好的不止小舅子,好像下面的工人都认他。前几天在鲍先冰家里打牌,柳林也去了,那小子是个大嘴巴,什么话都敢讲,毫无顾忌,但那小子竟然夸起了陶唐。那天在牌桌上先是议论起了骆冲和刘新军,柳林开口大骂,好像骆冲刘新军坑了他似的,又说红星的贪污犯可不止那几个,多着呢,还得继续抓。

    鲍先冰性格沉稳,说,“柳林你消停些吧,抓贪污犯跟你有毛的关系?即使把他们贪污的钱追回来,能给你一分?柳林却认为不是这样,至少陶唐******让那些昔日张牙舞爪的王八蛋们感到害怕了,原先有几个公司级领导去一线的?现在就不一样了,三天两头能看到,虽然是装模作样,但总是好事吧?另外你没发现分厂的头头老实了吗?喝酒的少了,找茬训人的也少了,这都是陶唐那小子带来的变化,反正我是常见到他去车间,对工人们从来都客客气气的……这点让我服气,尤其是他没有照顾他哥他妹夫,早有人说肯定鸡犬升天了,陶晋那老小子还不是一样在线上干?这都快半年了,没动静嘛,听说他妹夫吴世安要承包喷砂工段,被他顶了,所以这个人还算地道,所以他不照顾我也行,事情能摆平就行!对了,刚才你说逮贪官跟我们没关系?我看不一定。我问陶唐来着,就不考虑给我们长点工资?挣他妈这点钱,连老婆娃娃都瞧不起……”

    其他事情跟大家没直接关系,但涨工资话题登时引起了大家的兴趣,鲍先冰便问,“陶唐怎么说?”

    柳林说,“他说了,长是肯定要长的,硬着头皮也要长,不然没法子交代职工!公司推行精益管理就是为了全方位降低成本,成本的控制就要转化为实实在在的利益,但不搞平均主义,以后长工资要看贡献,第一要优先技术岗位和技能岗位,第二要看效益,完不成任务的分厂,亏损的单位就不考虑了。第三你就更想不到了,陶唐竟然说不考虑中层以上了,他们的工资不低了!老鲍你说,我们这些人算技能岗位吧?11分厂年年先进,肯定不属于完不成任务的单位吧?仝阎王别的扯淡,管生产真是一把好手,也算是跟着那个王八蛋沾点光……”

    仝正杰领导下的11分厂肯定是先进单位,但鲍先冰却不晓得自己所在的质检中心符合不符合陶唐的涨工资条件,不过这肯定是好消息。哎,老柳你小子不是在瞎编吧?陶唐真的说要给大伙儿长工资了?

    “就是前两天当面跟我说的!他敢胡说?”柳林登时急了。

    “行了行了,你呀,就是全聚德的烤鸭,身子都******化了,就剩一张嘴硬”鲍先冰哂道,“不过咱们这位老同学不孬,是个办人事的”

    或许在工人们口中,办人事就是对领导很高的评价了。孙敦全当时没吭气,反正长不长工资已经跟他没啥关系了。对于鲍先冰和柳林的对话,第一感到悲哀,下层的人们也******可怜,百八十块(他认为不可能再多了)的升资就喜不自胜,够可怜啦。其次呢,他觉得陶唐算是抓住了基层职工的心态,特别是他对柳林说的不给领导们长工资更是如此。联想到陶唐来厂后所办的几件大事,清理脱岗、辞退临时工、严控招待费,特别是铁腕反腐的成就,让柳林这帮人为他喝彩也在情理之中。可是,有一利就有一弊,有为他喝彩的就有骂他的。这方面孙敦全也听到了不少“闲话”,连钻在学校那个象牙塔里不闻窗外事的印玉桃都听到了,可见“闲话”来势之凶猛。倒没有陶唐贪污受贿的传言,传的最多的就是任人唯亲和生活作风。有人说他要借******肃清宋悦的班底,有人说他大力安插亲信,比如吕绮。现在生活作风问题也来了,还是吕绮,闲话说清理掉刘新军完全是为了给吕绮腾地方,因为他们之前就是恋人。为了讨好吕绮,不惜把范永诚提拔到副处的位子上。还有更难听的,陶唐把小招那个妖媚的服务员收入囊中了,也不顾年龄差了近一倍,反正现在不乏这方面的丑闻,千万不要相信领导的素质,去看一看那些被曝光的**丑闻吧,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孙敦全不知道陶唐听到没听到这类的消息。他是听到了,韩瑞林就跟他讲过。几乎红星公司每一任领导都逃不脱生活作风方面的诟病,有些是真的,有些纯属谣言。比如说李珞搞破鞋就是造谣,据孙敦全对李珞的了解,这个人揽权争权是有的,任人唯亲也可以列举一堆事例,但这个人却对女色不感兴趣,这方面为人很正。可是谣言一样难以避免。

    孙敦全当然希望都是谣言。首先他就不相信陶唐和那个服务员的事,那个女孩已经不在小招了,据说进了车间了。如果真有那码事,以陶唐的权力,留她在小招不费吹灰之力。而且,按照几十年来对陶唐的了解,陶唐也不是那种见了美女就走不动的人。他可能喜欢过吕绮,但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回来后重用吕绮又怎么了?他没有了解并信任的人嘛。关键是吕绮绝不是水性杨花之人,和陶唐分别多年了,不好说对陶唐十分的了解,但吕绮就在厂里,人是漂亮新潮,却从无绯闻缠身,那种事总要两厢情愿才行嘛。

    可是谣言还是出现了。说明什么?说明有人不喜欢他。难道不是吗?孙敦全很想找个机会跟陶唐聊聊,可是又觉得这种事儿不好提,当年都是好同学,怎么开口嘛。(未完待续。)

第188章变化二

    变化肯定是有的,孙敦全可以感觉到,陶唐身边的人当然感受更深。作为陶唐的秘书,李志斌的感受应当是最深的。

    这天陶唐去市里开会了,没有带他,而以往都是带他去的。下午临近下班时,李志斌给王富民发了个短信,老王回信说晚饭肯定不回去了,现在陶唐仍在市委大楼没出来。于是,李志斌给老上司张兴武打了个电话,然后去了财务部张兴武的办公室。

    张兴武办公室外面聚了一大堆人,一些人根本不认识,估计是要账的,财务部总是这样乱。李志斌敲了敲门,推门进去了,见机动部主任汪兆在,正跟张兴武说资金的事。张兴武对李志斌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对王兆说,“上次的资金预算会你没有参加,我是挨了批评的。这笔钱没有列入本月预算,肯定不能付了”

    汪兆看了眼李志斌,“走预算外吧,跟陶总解释一下,他知道b12的紧迫。眼看国庆要到了,如果付不出去,对方肯定不会启动的,搞不好要误大事的!”

    “那是你的事。谁让你们没列入预算?我才不去触霉头呢”张兴武不让步。

    “那好吧,我跟陶唐汇报……”汪兆起身走了。

    “主任,下班后有安排吗?”

    “有事?”

    “嗯,我想请你喝酒……”李志斌知道张兴武酒量甚宏,但很少饮酒。

    “唔,怎么想起来请我喝酒了?”

    “最近有些事想不通,想请老领导给指点指点……”张兴武离开厂办后,李志斌与他的关系反而密切起来。关系之疏密不在于联系之密切与否,更在于内心的感觉。李志斌会很有分寸地把一些情况透露给老上司,虽然老上司从未表态过什么,但李志斌感觉到张兴武对自己态度的变化,从可以信赖的部下变为了可以合作的伙伴。他认为张兴武不会拒绝自己的邀请。

    果然。张兴武答应了,“好吧,不过不要在厂里了。你去找个地方,然后给我打电话。对了,没别人吧?”

    “没有”

    “我可能要稍晚一点。外面等着不少人呢……”

    李志斌点点头,起身走了。下班的铃声已经响了,他回办公室检查了一遍,然后回宿舍取了准备好的酒,用手机在云水苑酒楼订了个包间。

    今天晚上的活动是和陈嫣商量过的,但在去往市里的出租车上。李志斌还是给未婚妻打了个电话。他没有在厂区附近找地方,而是去了市中心的云水苑。他跟陶唐来这里吃过饭,那次是请向副市长。李志斌觉得环境优雅,很不错。

    坐在小包间里,喝着白开水,只点了两个冷盘的李志斌琢磨着总经办最近发生的变化。张兴武的口味他是知道的,但热菜还是要等老领导来了后点。茶也一样。刚才服务员问他要什么茶,他说等一等,先倒杯白水好了。尽管陈嫣给他开出了一千元的大预算。但被婚事折腾的苦不堪言的他还是能省则省。

    之所以请教张兴武,是因为他觉得陶唐变了很多,变的难“伺候”了。不能不承认,就“伺候”领导的经验。张兴武至少现在还可以做他的老师。

    李志斌内心对陶唐除了尊重外,还有感激之情。没有嫌弃他做过前任秘书而留用他,对于他是最大的帮助。不然,他就需要重新设计自己的人生之路了。最大的可能是离开总经办到下面某个分厂或者部门当个业务员,以他毫无根基的出身和不主流的专业,在红星公司出人头地会很难。如果不离开红星的话,很有可能他会像厂里无数人一样,拿着菲薄的薪酬默默无闻地过一辈子。但现在不同了,他受到“广泛”的尊敬,找到了心仪的女孩,开满鲜花的未来之路正向他敞开。

    这一切都源于陶唐。李志斌非常清楚。所以,从四月份第一次见陶唐起,他就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地争取不犯错。对于秘书的岗位他已经有了自己的理解,这是一个需要抹杀自己个性的岗位,优秀的秘书都会隐身在领导之后,决不能让自己站在任何场合的聚光灯下,一次也不行。

    他认为他做的很好。除了那次冒失地透露有关吕绮的“闲话”外,自认没有什么失误。从陶总对他的态度完全可以支持他的判断。但那次去孟凡新房路上跟陶总讲的东西太不经过大脑了,李志斌后悔的要死,怎么能这样蠢呢?简直不能原谅自己。

    这件事说过也就过了。李志斌小心地捱了数日,感觉陶唐对他的态度并无改变,该他办的事依旧交代他,该带他去的场合仍然叫他,工余时间偶尔也跟他聊几句闲话,比如他的婚事。这让李志斌放下心来。但随后(在那次去孟凡新房后第九天)发生了一件事,让李志斌意识到陶唐并非对流言不在意,立马让他紧张起来。

    事情的起因是一起接待失误。那天下午陶唐把李志斌叫进去吩咐说,清江公司姜副总带队来我司联系工作,他是我干训班的同学,你安排下晚餐,对方一共三个人,不需要别人陪了。李志斌问,姜总一行是不是安排到小招?陶唐同意。

    在陶唐那个位子上,接待是常态化的工作。但比起宋悦来,陶唐亲自出席的场合并不多,宋悦当政的时候,市里的局长区长们来厂肯定是要作陪的,但陶唐一般不会理会。另一方面,发生了环保局事件后,市里的区局长们好像来的少了许多。即使陪客,陶唐的风格也与宋悦不同,他很少带副手和部下出席,除非有正务要谈。

    既然陶总点出清江厂的姜总是同学,那就带了私交性质了。既然住在小招,李志斌认为晚餐安排在小招餐厅更合适。于是立即给小招餐厅管理员打电话,但那天管餐厅的老药不在,手机又打不通,于是电话里告了前台的服务员张爱英,让张爱英通知餐厅准备晚餐,并且告了客人的身份人数。强调了陶总要出席。叶媚离开小招后,张爱英接管了叶媚的部分工作。做完这一切,李志斌不放心,又跟分管宾馆业务的贾建新汇报了。

    那天姜总一行是下午五点左右来厂的,直接去了陶唐办公室。李志斌给客人沏茶后便退出来了,隔着门听到里面谈的很愉快,不时传来笑声。离下班前五分钟,李志斌给陶唐发了条短信后去了小招,他要先去检查下餐前准备情况,这是他必须的功课。谁知去了一看。小餐厅根本就没有准备,这下他懵了,厉声责问老药是怎么回事?老药说陶总的晚餐安排在大招了,你不知道?李志斌更懵了,问谁改了地点?老药说当然是贾主任了,我哪敢那。李志斌问为什么?老药说小餐厅缺了海鲜,本来准备从大招调,但贾主任说调什么调,安排大招吧。那边更宽敞……

    这是李志斌给陶唐当秘书五个月来从未遇到的事。顾不上跟老药急,急忙掉头往大招跑,迎面碰到陶唐陪着客人过来,李志斌只好报告说晚餐改在大招了。陶唐嗯了一声。拉了那位姜总掉头,也没说什么。好在大招倒是准备妥当了,李志斌审了菜单,放下心来。那天晚上除了临时更改就餐地点外其余还算顺利。把显然喝了不少酒的陶唐及客人送回小招休息,李志斌给已经下班的张爱英打了电话,问她是不是没告清楚老药。张爱英说我怎么敢误陶总的事?绝对告清了,老药因为食材不够准备去买,小贾主任过来了,说改在大招吧,老药还说是你吩咐的,但贾主任说大招小招离着一步远,有什么区别?情况就是这样……

    李志斌还是感到不安。第二天一上班(他和陶唐上班都早),他便把昨天更改就餐地点的缘由汇报了,并且做了自我批评,说自己工作没有做细。陶唐说,谁规定必须有海鱼的?嗯?以后有什么食材就上什么,不要搞那么麻烦。

    听陶唐话里的意思,虽然未提更改地点,好像对此还是不满意。果然,没两天,贾建新便挨了陶总严厉的批评。李志斌跟陶唐几个月了,尚未见过陶唐如此声色俱厉,当时不免心胆俱裂。

    事情的起因是一份来自集团科技部的文件处理,那是一份关于科技成果转化的调研材料,陶唐批给了江总工阅处,李志斌亲手交回机要室的。按照规定,文件是不能横向传递的,特别是来自上级的文件。但第二天下午江总来汇报科技大会的筹备情况时,陶唐问起了那份文件,江上云说他没见到。等江总走后,陶唐问李志斌那份文件,李志斌说昨天上午十点半之前肯定转回机要室了,并且拿出了机要室签收的记录。这下子陶唐火了,问机要室是谁分管的,李志斌说是贾建新副主任,陶唐立即拿起电话把贾建新召来,劈头盖脸训斥了一气,斥责他作风疲沓,跟公司党政对干部的要求严重不相符。

    “一份文件的传递要几天?机要室有什么权力扣押文件?你是怎么管理的?每天你都在忙些什么?总经办的作风整顿有什么成效?总经办这个样子,怎么给其他单位做表率?”说罢,喊李志斌把主持总经办工作的朱玉叫来,要朱玉严肃处理此事。

    于是,总经办一顿鸡飞狗跳。国企就是这样,一把手认为重要的事,小事也是大事。反之,大事也是小事。朱玉想着真正接过张兴武留下的权柄,自然要严厉地调查处理,当天就完成了调查并拿出了处理意见:直接责任在机要室,他们把文件传递耽搁了。两个机要员被扣了半个月工资,并写出书面检查。分管副主任贾建新扣罚1000元,朱玉自己扣罚1000元。陶唐看过朱玉递交的报告,直接批示:可。通报全厂,引以为鉴。

    机要室两个女人严重不满,但压力来自最高当局,不敢公开抗议,但下面的小动作肯定是少不了了。而对于贾建新和朱玉,扣钱是小事,领导不满才是大事。贾建新当晚便给李志斌打电话,表示对李志斌的严重不满:我没有得罪你吧?为了讨好领导也不能这样做吧?不等李志斌解释,那边已经扣了电话。

    得,贾建新把帐记在李志斌头上了,认为是李志斌给他打了小报告。

    贾建新背后站着李珞,那可是李志斌惹不起的大人物。李志斌有苦难言,总觉得陶唐这件事有点借题发挥了,上次汇报和吕绮的闲话,可是指明了源头出自机要室。另外还有一件事令李志斌担心,那件事的性质跟他打的小报告是一致的,也是绯红色的流言,那就是小招的服务员叶媚。他是在叶媚被赶出小招后才听到那个流言的,追思了那几天陶唐的情绪,似乎确实不太高兴。执掌这么大的一个公司,每天遇到的烦心事太多了,一些在李志斌眼中很棘手的事情,陶唐总是从容面对,很少喜怒于色。但那几天确实不高兴,所以令李志斌印象深刻。

    贾建新不高兴,朱宁也不高兴。找了个机会把李志斌叫去,倒没有批评李志斌,而是提醒他,有关陶总对总经办的意见,要即使报告他,不能等事情都发生了他这个一把手才知道。你是陶总的秘书没错,但你也是总经办的一员,组织纪律不能丢在脑后。

    关键是这件事改变了总经办的气氛,这些天大家都绷着个脸儿,似乎连走路的姿态都不一样了,连陈嫣都说,这下子你捅马蜂窝啦。

    陈嫣虽然和李志斌都是总经办的秘书,由于跟的领导不同,也因为禀赋不同,感触就不尽相同了。陈嫣只感受到了总经办的变化,李志斌却感觉到陶唐的转变,这种转变令他感到陌生,也感到恐惧。思来想去,李志斌决定请教下老领导。(未完待续。)

第189章变化三

    一直等到七点一刻,张兴武才到。李志斌很高兴,把他带了那瓶酒拎上桌面,看清了酒名,再看到桌上的盐煮花生米和卤凤爪,张兴武笑了,“不错不错。有心了……”

    “主任过奖了。您点菜吧……”李志斌把印制精美的菜单轻推至张兴武面前,“早就想着请您吃顿饭了,我知道您不稀罕这个,就是找个借口,表达我对您的谢意……另外,有些想不通的,想当面请教”

    张兴武没接话,对等候在一旁的服务员点了两道极普通的菜:回锅肉和麻婆豆腐,“好,足够了”

    “您别给我省钱”李志斌笑道,“今天请老领导,小陈给的预算足够”

    “你是知道我口味的,你也应当体会到了,喜欢的不一定是贵的。有这瓶酒打底,菜就无所谓了”张兴武再次打量了包间的陈设,“你还是嫩啊,其实硬件环境好的饭店未必味道好,真正的美味都藏在不起眼的巷子里。这儿原来是要最低消费的,现在没了吧?”

    “没有了,您没看到人少的很吗?僻静,适合几个好朋友聊天密谈……”

    “说吧,是怎么个意思?”

    李志斌微笑着指指桌上的酒,“不知道合不合主任的口味?”

    “你变了,虚伪了,其实你是知道我的爱好的”张兴武指指那瓶剑南春。跟平泉当地大多数人的口味不同,张兴武更喜欢曲酒,尤其喜欢剑南春。李志斌记得自己的爱好,总是令他感到愉快。

    李志斌开了酒,替张兴武满上,酒杯是他让服务员换上的,先前那个小酒杯太浅了,他晓得张兴武的习惯。不喜欢用大玻璃杯而喜欢一小杯一小杯地干,这就对酒杯有了要求。

    “主任,最近总经办发生了不少事……您是知道的,我有些迷惘,不太会干了……又怕丢了您的人,所以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请教下老领导。您能来,我真的是非常高兴,我先敬您一杯,我的酒量您知道,陪不起您。这杯我肯定干了,随后您随意,喝尽兴为止”说罢,喝掉了杯中酒。

    张兴武也干了,“刚才提到陈嫣,什么时候喝你俩的喜酒?”

    “日子还没定。今年肯定不成了”李志斌不由自主地摇摇头,“连房子都没着落呢,本想着租间房子将就两年,但她不同意。非要买,哪怕是二手的。看了两家,都不满意……”说罢,再次给张兴武满上。

    “让王景福帮你啊。他那儿消息灵通,他就管这个嘛”张兴武酌了一口,夹了块肉,“嗯。还可以。以你现在的身份,开个口他还不颠颠地办?”

    “我哪敢呀……”

    “也对,谨慎些好。这样吧。我跟他说吧,老王头欠了我好几个人情,让他还一次吧”

    “那就多谢老领导了”

    “这算个啥?总经办的事儿我倒是听说了,就因为这个?”

    “嗯,我是觉得陶总变了……”

    “变的不好伺候了?”

    “有点……”

    “小李,当初我推荐你跟大老板,知道为什么吗?”

    “那是主任抬爱……”

    “你这把椅子不好坐呢。老板不满意,砸的可不仅是你的饭碗。好在你行,算我没有看错人……你也算老江湖了,跟陶总有半年了,你能不能总结下,陶总跟宋总有什么不同?”

    这个问题想过多少次了,私下跟陈嫣也讨论过不知多少回,“怎么说呢,他们完全不是一类人,宋总有的,陶总都没有,宋总没有的,陶总都有……”

    “这个结论倒也精辟。但不完全对。有一点我认为是相同的,知道是什么吗?”

    “这个我真不知道……还望主任指点”

    “吃菜。换了别人,我是不会谈这些的。对于我们这一行,背后评点领导是大忌呀……小李,我把你视为我这辈子最得意的徒弟,相信你会做出超越我的成绩来……我呢,到头了,最好也就加个副总师而已,现在看起来也不那么容易,但你不同,说句俗话吧,前程无量啊,希望你能把握机会,善始善终……”

    “主任,我也说句心里话,自从跟了您,就把您当做我的老师,也是长辈。我可不敢比肩主任……刚才您说他们两位有相同之处,我真没看出来。我觉得啊,陶总跟宋总真的没有一点点的一样……”

    “你还是阅历浅啊”张兴武再饮一杯,赞道,“真是好酒!这瓶酒有些年头了,不是新买的吧?”

    “您水平就是高!这瓶酒是我爸爸替我从他老朋友那儿要的,据说攒了有三十年了……主任,比起您来,我当然差的远了,这辈子能赶上您怕是奢望了”

    “也不需自谦。过度的谦虚就是骄傲了。我呢,这辈子已经定型,没什么太大的发展了,财务部这副担子对于我也太重了些……但你不同,前面的路还很长……刚才我说陶总和宋总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对权力的掌控**!这方面你是有发言权的,想想看我说的是不是事实?”

    李志斌呆了呆,“您这么说……还真有相同之处”张兴武说的没错,细细想想,陶唐和他的前任一样,都对掌握权力有着极强的要求,容不得下级搞鬼。

    “但结果是不一样的。宋总干了近四年,且不说他的结果,你觉得他掌控住权力了吗?比起陶总目前如何?”

    这次李志斌回答的很干脆,“他没有达到陶总的高度,绝对没有。宋总在的时候,韩总和李总都不是那么顺从。但自骆总出事后,我看副总们都服服帖帖了……”

    “那不过是表象而已。我倒觉得,即使没有骆冲那档子事儿,陶总一样掌控住局面。知道为什么吗?”

    “您的意思是陶总在上面的根子深?”

    “我不这样认为。小李啊,我知道你是爱看杂书的,知道林则徐的座右铭吗?”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明白了?”

    “我好像明白了……”

    “陶总未必是海纳百川,但无欲则刚则当之无愧!我在厂办干了二十个年头。跟过好几任一把手了,像陶总如此自律的,没有!这是一种境界,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你可以说这是沽名钓誉,小李啊,等你坐上那把椅子,就晓得克制**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啦……陶总没破绽,副总们凭什么跟他掰手腕?这就是宋悦没法子跟陶总比的地方。宋悦总想着用权谋掌控权力,学所谓的拉一派打一派的帝王心术,毕竟落了下乘。最大的权谋就是没有权谋。你肯定看过武侠小说吧?知道描写武功高强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吗?”

    “无招胜有招?”

    “倒不如说一力降十会!你学了再多的招数,也要有力量做支持,没有力量的招数顶个屁用?在官场上,没有破绽就是最大的力量!看看现在,对陶总不满的大有人在,他们能怎么办?就剩了传播些无聊的桃色谣言了,想想都令人发笑!搬到上级,最狠的是经济问题,一旦坐实了。在现在的形势下,神仙也救不了你。其次是政绩,那些无聊的传言即使到了上面,谁会为此当真调查?太下乘了!不过也没了别的办法了……”

    李志斌默然不语。

    “我跟你说说财务部吧。就是昨天。十月份的预算被打回来了,我的面子倒无所谓,韩总就有些挂不住了。你可能不知道,从八月份开始强调预算管理。凡是未列入预算的开支一律不得支付。咱厂的预算水平就那样了,这下子难住了若干部门,最难的是财务口。要知道财务部为了平衡预算可是下了大力气的。我是外行,韩总也不靠我,但那帮行家受不了啊,韩总厉害吧?因为预算外开支在经营例会上被陶总训得哑口无言!”

    早在六月份,总经办根据陶唐的指示重新起草了《会议制度》,并纳入了公司制度汇编,明确了不同层级的会议并得到严格的贯彻执行。其中经营例会是每周一下午必开的会议,要求公司领导、总助、副总师及几个主要管理部门的行政一把手参加,由各副总评点上周重点工作的完成,布置下周重点工作,循环往复。但李志斌是没资格参加这个会议的,所以他不知道经营例会上发生的故事,倒是听说了一些传言,说那个会议的气氛很紧张,领导们人人自危。

    “韩总挨训了?”

    “挨训的何止韩总一人?副总们几乎都挨了训,更不要说是部门领导了。没完成的工作必须讲清楚原因和采取的措施,你说原因很客观?对不起,红星厂经营困难就是最大的客观,合着就不要改善了?谁都怕被追住问,几个层次问下来就很难自圆其说了。常文海算是敬业的吧?因为精益管理中合理化建议奖励问题,被陶总训的那个惨样,连我都觉得受不了。周总是老资格吧?因为‘三违’问题被陶总毫不留情地痛斥,李总也一样,上月的回款任务没完成,根本不要刘书林的解释,直接问责李珞!很多年了,我没见过李珞如此小心翼翼,委曲求全……小李,你跟着陶总,就没发现最近两个月公司的变化吗?”

    “您的意思是?”变化肯定是有的,但李志斌一时间总结不出最大的变化。

    “要我看就是领导们的日子难过了……大家伙儿不得不小心翼翼地避免被陶总抓住小辫子,哪里还敢像过去一样文恬武嬉……你没有资格参加那个会,朱宁因为督查不力被训斥了好几次了,我看如果局面得不到转变,朱宁肯定完了,还想着接我的班呢,能保住现在的位子就不错了……”

    “但下面的老百姓都在说陶总好……”李志斌不由得替陶唐说话了,“陶总一心为了公司好,这个谁也不能否认”

    “没人否认这个!但得罪官员和得罪百姓是不一样的。老百姓说他好有个屁用?何况骂他的群众未必比夸赞的少。清理脱岗,清退临时工,损害的可都是老百姓的利益。你说为此节省了大笔的资金,那些钱都去哪儿了?给大家长工资了还是发奖金了?何况,考察干部什么时候尊重过老百姓的意见?”

    “上面要考察?”

    “考察是常态化。现在不来,迟早要来”张兴武叹了口气,“回到你最初的问题吧,说了这么多,你应该知道为什么会觉得陶总变了,也会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很多时候啊,只有自己悟出来的东西才是真明白了”

    李志斌觉得自己这顿饭真的收获挺大的。(未完待续。)

第190章变化四

    “看什么看?”当再次与对面那个满脸粉刺的姓曹的小子的目光相遇,叶媚终于忍不住了,“信不信我把你眼睛抠出来?”

    曹立群笑嘻嘻地,“可以呀,你养我就行”

    “流氓!”叶媚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叶媚的师傅谷南华拼命忍住笑,“行了,你不看他怎么知道他看你?今天精益点检,快把你的水杯归位”说着,就看到工房大门进来一群人,“来了,快戴上工帽……”

    精益管理给一线工人们带来很多的不习惯,大家都烦透了,但面对越来越严酷的考核,工人们只能拼命改变自己多年养成的习惯,以免被头头们抓到违规而扣钱。今天是公司精益办来分厂点检,按照分厂的规定,被公司扣分的处罚是平时的二倍。谷南华最担心的就是自己这个大有来头的徒弟,当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叶媚又摘掉了工帽,急忙提醒。

    那群人在距离谷南华的磨床五六米的地方停住了,他们在看那块看板,并且在那里指指点点。谷南华偷眼看去,见分厂厂长、书记、主管生产的副厂长及车间主任都在,再去辨认“来宾”,谷南华认出了公司生产部主任兼精益办主任蒋延生,见蒋助理正向那个花白头发的领导解释着看板,等那个人转过身,谷南华认出了那个人是公司的大老板陶唐。她认识陶总,而且跟他说过话。他跟原先那些大老板不太一样,经常来车间,每个月总会来一半次吧,有时会和休息的工人们聊天。

    扭头望去,见手里捏着簇新工帽的叶媚也正看着领导们。

    谷南华叹了口气,劈手夺过叶媚手中的帽子,飞快地放进了身旁工具柜里。精益管理中的现场管理是最容易被扣分的,在不恰当的地方出现不恰当的物件是不允许的。

    这个身材惹火五官妖娆的女孩是最后一批转正的临时工。被陈厂长亲自交给了她。一个月来,谷南华尽心传授着操作规程和自己的技术心得,但这个从招待所下来的女孩儿却对学技术不是很上心,有些应付差事。谷南华瞟了眼对面的曹灿,那个小伙子毫不掩饰对叶媚的喜欢,

    青春期女孩的心思最显著的特征可能就是敏感了。外界的任何事物都会触动她们敏感的心,从而产生情绪的波动和情感的涟漪。对于异性尤其如此。不喜欢的异性投向她的目光换来的是厌恶和反感,但对于喜欢的男人最大的哀怨就是对方的无视了。

    叶媚为了引起陶唐的注意,不得不装作整理工具并发出很大的声音。但陶唐依旧站在距离她十米左右的地方,专注地看着看板。分厂的厂长书记一左一右地站在他的两边,像是两个蹩脚的保镖,但叶媚心里对于分厂的党政一把手的描述更恶毒——一对狗腿子!

    他在看什么呢?那块粉板有什么好看的?

    叶媚最近经历了人生又一次重要的转折,她在无法抗拒的临时工清理大潮中没有选择离开红星公司,而是听从了陶唐的建议下基层当了技术工人,连岗位都是陶唐选的。既然你曾接受过磨工的技能培训,还是当磨工吧。既然对他说了自己的工作由他定,去那儿,干什么都无所谓了。于是她离开工作了一年另九个月的小招。去三分厂“重操旧业”了。当然,这一次她的身份变了,从临时工转为了红星的正式员工,与公司签订了无固定期限的劳动合同。

    她到三分厂报道后便跟了师傅实习了。最近车间的活儿多,正缺磨工呢,但她到现在尚未独立操作,原因不是车间不想用她。而是最近质量管控的太严了,推行质量包赔制度后如果出了废品处罚的很严厉,车间和班组都不敢让她独立操作。师傅是熟人。她两年前在三分厂当临时工时,谷师傅就手把手教过她。这次她再次分入顾师傅的小组,顾师傅领着她领了工作服和劳保护具,以及必须的卡尺等工具,花一个小时给她讲了安全事项,然后耐心地帮她回忆了曾经学过的技术要领,领她熟悉了图纸和公差,让她跟了自己三天,就把一台闲置的磨床交给了她,让她独立工作了。

    活儿并不复杂,小心些是不会出废品的。要说不满意,一是脏,乳化液总会不小心溅到身上,这让有些洁癖的她不习惯。二是累,一连守在机床前站几个小时让她有些吃不消。晚上回到宿舍(她已搬入单身楼)总要用热水烫很长时间的脚。

    叶媚已经在三分厂领过半个月的工资,确实比在小招多,陶唐并没有骗她。但多的有限,对她没有太大的吸引力。她看了谷师傅的工资条,不过3640元。她不可能拿到谷师傅那么多,因为她既没有谷师傅的技术,也吃不下谷师傅的苦。所以她很怀念在小招的日子,觉得那时真的不错,虽然工资低,但吃的好,生活工作环境更是没的挑剔。对比今昔,她对陶唐那天晚上跟她的谈话领会更深了。在她决定转正当红星的一名工人后,陶唐跟她足足谈了一个半小时,当时她不停地抽泣,并没有理解陶唐所说的话,现在则感触良多。

    最大的感触就是一线工人们所思所想,以及他们的生活习惯跟那些她熟悉的领导是完全不一样的。他们是生活在不同世界里的两群人,比如组里偶尔加班晚了到外面吃饭,点的菜基本都是她不爱吃的,他们不会点精致的菜肴,也不会找环境好的馆子,而是尽些找便宜的地方,要一些量大肉多的菜肴。叶媚想,放着鱼虾不吃点什么烩菜大肉嘛。比如他们的谈吐总是那么粗俗,喜欢说一些带色的段子,肆无忌惮地评论着领导,传播一些领导的丑事为乐。分厂的头头们挨了训他们会开心,这不是扯吗?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他们总是斤斤计较一些蝇头小利,为几十块钱的加班费和津贴争的面红耳赤,因为一个小建议被采纳领了三十块奖金有什么嘛,值得那样高兴吗?叶媚虽然出身农村。但她家境还不错,父母从不要她交工资,最多就是母亲唠叨几句要她攒点钱而已,所以她在红星厂做临时工挣的钱基本被她零花了。而在小招的日子里增加了她的见识,眼光也高起来。组里的年轻人不少,还有两个跟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子,彼此有时也会交流一些购物的心得,那两个女孩很少买化妆品,平时总是素面朝天,买的衣服她也看不上。因为她们总是喜欢买换季减价的衣服鞋子,有些纯粹是地摊货。而她则觉得与其买便宜质量次的,还不如少而精,买一件档次稍高的衣服,一两年都不会落伍,不好吗?年轻人最喜欢的玩具就是手机了,组里那个小张买了一款小米就美的跟捡了元宝似的,有那么好吗?叶媚想,看看领导们用的机子吧。百分之八十都是iphone……种种现象,让叶媚感觉到红星厂的很多工人甚至比不上农民,当然,杨村的乡亲们也有很多生活困难者。不都像她家,但工人们过得也挺难的……

    陶唐终于看到了自己。叶媚的目光与其相会,她看到陶唐笑了,他真的朝自己走过来。并且伸出了手。

    “怎么样?能独立操作了吗?”

    “行了吧……我不知道……”叶媚想哭。

    “谷师傅,对吧?”陶唐转向谷南华,“小叶跟着你?”

    “是。”谷南华有些紧张,“小叶挺聪明的……”

    “是吗?上个月你的合理化建议上报了,领到奖金了吗?”陶唐微笑着问谷南华。磨工不比车工铣工,相对要清闲些,工件上床子后至少半个钟头——只要盯着,喝点水,说几句话,从容去趟卫生间都是可以的。

    “领到了……”谷南华想不到大老板竟然知道这件事。

    “精益管理就是要自下而上……公司绝不会吝惜奖励的,希望大家多琢磨工作中的浪费现象,并且提出你们认为合适的改进措施……老陈,你们三分厂有进步,但还不是最好的,这个月肯定拿不到流动红旗了,知道为什么吗?”

    陈建平有些气馁。听了陶唐这句话的工人们也有些气馁。八月份公司推出了精益管理流动红旗评比制度,一线分厂在当月考核中夺得前三名者每人可获得100元奖金,连续三个月夺得优胜的单位则转为固定,三分厂上个月拿到了第二名,本想着巩固成果,但陶唐一句话把大家的努力全部打消了……

    “为什么?我们哪儿做的不好?”曹灿大声问道,“我们违反了哪几条?”

    谷南华惊愕地看着曹灿,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果然,陈建生厂长锐利的目光扫了过去……

    “唔,小伙子叫什么名字?”陶唐和颜悦色地问。

    “我叫曹灿”

    “我问你,精益管理的核心要义是什么?”

    “持续改进,消除浪费”曹灿利索地回答。

    “完全正确。小曹同志,这个月你改善了什么内容?”

    曹灿被问住了。

    “精益管理不只是打扫卫生,也不是坚持擦床子,更不是把工件摆放整齐……你这些做的还算不错……你们分厂的现场管理是不错的,如果只考评现场,你们可以进前三名。但这个阶段已经过去了,坚持的好只能不扣分,但不能奖分。现在做什么?就是要寻找生产及管理环节的漏洞,减少浪费以至于降低成本。不过,这个跟你没有太大的关系,关键是分厂和车间的领导。老陈,你们的物流有大问题,刚才我一直等你主动提出这个问题,但你没有……另外,看板不是只用来看的,你们看板的数字跟精益办上报的数字有两个不同,一个是能耗,另一个是质量损失,或者是你们错了,或者是精益办错了。落实清楚吧……”陶唐再次看向叶媚,“小叶,谷师傅是咱厂磨工的尖子,你要好好跟她学技术,学好技术会受用终生的……”

    我不想学技术,我还是愿意回小招伺候您……叶媚很想说出来,但不敢。(未完待续。)

第191章变化五

    抛开那些不怀好意的绯色流言,吕绮是陶唐绝对心腹已经是公认的了。随着陶氏风格在行政事务上越来越展现,很多中层极其羡慕吕绮,能够“公平”、“随性”跟一把手对话是所有中层的企盼,谁也不愿被领导特别是主要领导揪住错误大加鞭挞,尤其是责任确定不那么容易的情况下。特别是无法表达自己在工作上的想法思路更为痛苦。

    从八月份起,每周一次的经营例会成为了参会领导的梦靥,陶唐所展现的只问结果不问过程的施政风格令领导们苦不堪言,没完成是吧?承认没完成就行,跟我讲那么多客观是什么意思?集团可不跟我讲客观,下达的指标必须完成就是最大的客观。职工群众也不跟我讲客观,他们到点就要领工资,而且要不断提高收入……你去跟职工摆摆客观,看职工认不认!我们这些人的任务就是解决困难的,强调客观就是懒政惰政,就是为自己寻找完不成任务的借口!

    一般规律,部下的错误都是在上级不理解的情况下犯的,抛开极少数玩忽职守的案例除外。当上级领导能够细致倾听下级的困难和要求时,下级的失误就容易被理解了。比如当月作业令没有完成,其实未必是生产部门的责任,或许是关键设备出了故障,或许材料没有及时到位,或许是工艺有问题……因为客观原因而受到处罚,心里自然不那么服气。所以,让陶唐倾听自己的“呼声”的愿望就更为强烈……

    但这个愿望很正当,实现起来却不那么容易,红星公司有好几十个部门,每个部门都有至少两名中层,多的有六七个,加上副总师、助理及副总经理。人数超过了三百人,就算每个人每个月跟一把手沟通一次,一把手每天就要接待十个人,那他其他事情就别干了。所以,能够跟一把手面对面沟通探讨工作的总是少数,能够谈及生活及其他的就更少了。

    吕绮是极少数可以与陶唐平等对话的人。的确,陶唐可以随时听取吕绮的工作汇报,包括工作中遇到的困难。但陶唐极少指点吕绮的工作,一般不会给她具体的指点。实际上,吕绮也是有苦难言。因为最近她的工作并不顺。当然,吕绮并未在公开的场合(比如高级别的会议)遭遇批评,在陶唐明显加大了对副手及中层的管理考核力度的情况下,几乎所有的高管人员都挨过严厉的批评,好像唯独吕绮没有享受这项待遇,这也给有心人提供的闲话的素材。但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吕绮私下仍不止一次因工作失误受到了陶唐的讥笑。或许这个词不那么恰当,但吕绮感觉就是如此。

    “私下”见面的机会是大大增加了。第一,吕绮已经是发规部的主任了。第二,发规部现在归陶唐直接领导。所以,陶唐叫吕绮到自己办公室或者吕绮求见陶唐都是很正常的,即使有心人也不好说什么。

    分管领导是中层一把手和公司一把手之间一道坎。一般地讲。除非大老板召见,中层正职是不好直接找大老板请示汇报工作的,否则就可能引起分管领导的不快。或许不好直接发作,但偶尔给你穿个小鞋也受不了。尤其是那些权力欲比较强的副总,比如韩志勇和李珞。当然,也有一些领导比较大度。不大计较部下隔山打牛,比如周兵和江上云。

    吕绮做发规部副主任的时候,单独见公司一把手的机会不多,除非是大老板点名召见,事后还要向顶头上司和分管副总详细汇报。刘新军和骆冲都是外宽内忌的主,最容不得下面搞小动作。一些事情感到顶头上司纯属胡来,有心想给大老板建议一下,也必须掂量后果才行。还是那句话,国企,特别是大型国企,完全是等级森严的小社会,挑战秩序往往要付出很大代价。现在好了,吕绮和一把手之间已经没有了壁垒,她随时可以进出陶唐的办公室了,但她发现日子并不那么好过。

    她的感觉是陶唐越来越难伺候了。他总是不断打破过去的规定从而建立新的规矩,而发规部恰恰是“立规矩”的部门,原先没人当回事的规章制度建设成为吕绮最头疼的业务。

    七月底,就在刘新军出事前不久,陶唐给发规部下达了规章制度“废改立”的命令,认为红星公司现在执行的制度过于陈旧了,很多已经不适合当前的形势。这件事当然落在了吕绮头上,具体承办的是企管科。六月底,企管科拿出了“废改立”的目录,吕绮亲自审阅并组织发规部内部进行了讨论。在没有反对意见的情况下,吕绮找机会向陶唐做了汇报,陶唐只扫了一眼吕绮递交的对比目录就放下了,向吕绮提了个问题:你拿出这张清单的依据在哪里?

    这个问题问住了吕绮。使她立即意识到她可能低估这项工作了。面对陶唐的诘问,吕绮只好如实汇报了“废改立”清单出台的过程。陶唐于是讥笑道,“如果我说你们拿出的制度修订一定是废纸一张,你一定不服气。但结果一定是这样。你承不承认?”

    那是陶唐第一次讥笑吕绮的工作。吕绮白净的脸庞立即红了,“你不要讽刺嘛,哪儿做的不好,你指出嘛”

    “有个不太合适的传言叫做处长治国。意思是国家的重大方针政策出自部委的处长们,不知你听过没有……规章制度是企业的法,你却把最重要的工作交给了下面的同志。是这样吧?你在这项工作中起到的作用就是审查,没错吧?请问,你审查出了多少问题?”

    吕绮的脸更红了。她确实没有审查出更多的问题,工作基本是小史她们完成的,这是惯例了。显然,陶唐不满意这种方式。

    “中层,特别是中层行政一把手,是我工作上的主要助手,承担着承上启下的作用。中层干部的作用有两个,往上是正确理解公司的要求。往下是组织落实。现在问题出在第二个环节,其实第一个环节的问题更大,我已经发现很多干部听不懂我的话。如何组织落实呢?通用的做法就是布置,当传声筒,就像你这样。任务布置下去了,下面的同志根据你的命令完成了,你做文字上的修订,或者只检查错别字,然后就交卷了。你觉得这样行吗?”

    话很难听,但基本是事实。

    陶唐没有理会吕绮的尴尬。继续讲,“我要求的是什么呢?第一,你要好好琢磨下我为什么要搞制度的‘废改立’,我们现行的制度和执行层面究竟存在什么问题?是制度不行还是执行不力?如果是制度不行,那就要修改制度,如果是执行不力,那就要修改流程或者加强考核处罚。是这个道理吧?你不能靠下面的同志闭门造车吧?刚才你讲了工作的过程,我根本没有听到你调查研究的内容,完全是在办公室完成的。这怎么行呢?所以我断定你们费了好大力气搞出的东西,还是没用……”

    吕绮承认陶唐说的是对的,但她不服气,因为习惯就是这样。

    “你的批评我接受。那么。请教下领导,如何搞调查研究呢?”

    “这个我就不教你了。如果你不会这个,那你就严重不称职。自己去琢磨吧,只要自己悟出来的东西才算知识……我认为这是一件很大的工作。我不要求你在短时间内,比如一两个月内完成整个制度和流程的修订工作,这其实是一项长期的任务。每年都要搞。你可以先把最紧要的制度完善了就可以了……”

    吕绮很想问“最紧要的制度”是那些,但看到陶唐紧绷的脸色,她退缩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与他越来越成为工作关系了……

    吕绮尚未找到破解难题的路子,她升官了,成为了发规部历史上第一位女主任。显然,陶唐是信任她的,并没有因为吕绮在制度修订上的失误对她产生什么看法。但制度修订的难题并未解决,而且变的更为严峻了,之前还有刘新军和骆冲挡在前面,现在没有任何的防波堤了。关键是这个难题很难找到支招者。最可靠的还是自己的老公,尽管老范同志很多时候严重不靠谱。但这一次老范却给吕绮出了个绝妙的主意。

    “其实很容易确定最紧要的是什么。你不是能参加他参加的大部分会议吗?一些会议你没资格参加,你也有办法了解会议的内容,没错吧?”

    “没错。你直接说,别绕圈子……”吕绮似乎抓住了什么。

    “陶总批评哪个部门最多,批评哪类事情最多,那就是最紧要的工作,你的制度修订就从那里入手……”

    高招!吕绮有些对老公刮目相看了。这家伙说不定在政研室会做出成绩的。

    果然,吕绮这条路一路顺畅。半个月后,吕绮再次拿出了制度修订的清单报给了陶唐,涉及人员培训、技能带头人评聘、设备及物资采购、废旧物资处理、招待费使用、差旅费标准等方面计十二项。次日,李志斌退回了请示,上面有陶唐遒劲有力的批示:同意。望贴近实际,便于执行。

    过关了!吕绮为此“请”老范出去吃了一顿,表扬老范看问题准。老范同志得意洋洋,“你呀,是身在庐山,当局者迷。陶总雄心勃勃要全方面改造红星,这不过是开始而已……”

    这一次,吕绮不敢闭门造车了,确定清单后,领着小史等人逐单位走访征求意见,很是费了番力气。这边尚未完成,新的任务又下达了。

    这一次是陶唐把吕绮叫到他办公室亲自布置。

    “总的感觉是不太顺”陶唐慢吞吞地说,“有一种不好的倾向出现了,大家可能怕我了,唯恐犯错误,什么事也找我批,简直不胜其烦。怎么办呢?要规范决策机构及决策事项了,制度汇编里不是有‘三重一大’吗?就从这里入手,把‘三重一大’重新拉一个清单出来,哪些事情要上会决策要重新确定。我是董事长兼总经理,属于董事会或者总经理办公会的,我来主持并拍板,属于党委会的,由赵书记主持确定。除了这些大事,其余的,都放下去,我不管了。这个,也符合上级的要求,不是吗?这件事要快,权力清单要尽快拿出来!”

    三重一大是特定用语,指国有企业的重要人事任免、重大项目建设、重大决策事项及大额资金的使用。主要目的是规范国有企业决策程序,避免主要领导一言堂。“三重一大”的实质是控制约束一把手的权力。

    吕绮这次反应很快,“陶总,公司现有的三重一大制度基本是参照集团制度制定的,您的意思是根据我们实际情况重新搞?”

    “是。那个制度我看了,就是照抄嘛。所以我对你们之前的制度建设不感冒。没错,要根据实际情况重新搞,第一不能搞成什么事情都要上会决策,那样其实没法子执行,我们这帮人尽开会了,什么事也别干了。‘做你所写的’,上面如果严格查起来,违反制度的比比皆是,在当前的政治空气下,问题可大可小,不能等闲视之。第二个呢,不能把该上会决策的东西交给主要领导拍板,该上会的必须上会……”

    这个就比较难了。吕绮立即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以朋友的身份说句话可以吗?”

    “当然”

    “你真的要严格执行‘三重一大’制度?”

    “什么意思?难道我在开玩笑?”

    “这是限制一把手的权力!如果真的执行,一些事情就不一定由你决定了,上会通不过怎么办?还有,决策机构表决方式是怎样的?票决吗?如果是票决,你就只是主持人或者召集人了,你只有一票!”

    “哈哈。你以为大权在握的滋味好受?宋悦如果执行三重一大,我也不一定能来红星了……你把这个看做是限制我,我却把它视为保护伞。另外,集思广益绝不是一句空话,要相信决策层集体的智慧绝对比我一个人高明。吕绮,我给你说说我的近期目标吧……”

    “你说”吕绮很想听听陶唐所谓的近期目标。

    “改变目前的状况,让中层真正负起责任来,让领导层找准自己的位子,让我腾出更多的精力来考虑公司下一步的发展……所以,你领的这项任务对于我说的后两条有重要意义”

    “先不说后两条,中干们可是累坏了,快被你逼疯了,尤其是一线分厂及营销部、财务部……”吕绮抓住机会说出她一直想说的。最近中层怨声载道,罚款尚在其次,当众被责难和登报批评谁也受不了,都是要面子的人啊。

    “市场和利润本来就是逼出来的。现在就喊受不了了?差的远!现在我比他们累的多,合理的情况不应当是这样,我比他们悠闲自在才对……不过现在还不行”

    吕绮默然。中层干部已经承受了来自最高层的巨大压力,改变是显著的了,现在倒有些人人自危了……但经营数据却令吕绮振奋,三季度即将结束,可以断定,主营业务收入将突破70亿,完成100亿的目标已经不是神话了,这一切都是陶唐来厂不到半年实现的,四月份时没人敢探这个目标。

    “收入是基石。没有收入还奢谈什么利润?你以为我们是干独一份的垄断行业?所以要狠狠压下去!不能适应的就淘汰,我绝不会留情。四季度的考核还要加严,特别是中层的业绩兑现,要要数据说话,你要为我负责!”陶唐恶狠狠地说。(未完待续。)

第192章变化六

    如果在半年前有人说今年红星公司的主营业务收入可以突破100亿,李珞是不信的。如果是营销部的人吹此类牛皮,李珞一定吐到他脸上去,即使他是刘书林也不免。一季度的收入是多少?14.3亿!四月份结束也没超过20个亿,平均每月还不到五个亿。而100亿是什么概念?平均每月要实现8个多亿,考虑到前面的欠账,后面几个月要每月突破十个亿才行。就红星当时的状况,别说十个亿的市场有没有,即使有订单,也会受制于生产。虽然李珞不管生产,但不等于他不懂生产。

    四月中旬陶唐来了,应他的要求,营销部几经反复,做了一份在李珞看来很有份量的市场分析报告,结论是公司在2013年销售收入应当在60~70亿之间。

    所谓有份量,是指有翔实的数据支撑。手持订单是一方面,任何一个企业,除了那些垄断企业,都很难在年初拿到全年的订单。所以对市场的预判就很见功力了。李珞认为营销部修改后的这份报告写的不错,所以他痛快地在报告上签了字。其实他清楚,这份报告是打了埋伏的,就市场容量而言,全年拿到八十个亿的单子还是有希望的,但市场不是常数,它是个变数,往往体现出非此即彼的特征,即或者是良性循环,或者是恶性循环。如果前面干的好,工期和质量不出大问题,后面的单子就容易拿到,反之就惨了,经营了好久的市场也会逐渐被他人蚕食甚至彻底丢失。

    李珞之所以瞧不上同伴们,抛开彼此处于竞争关系的原因外,工作赶不上市场节奏是主要原因。嘴上天天喊着用户是上帝,实际永远以我为主,表面上销售是龙头。实际上生产仍然左右着销售。这个大型国企的老毛病在红星体现的尤为严重。市场是什么?且不谈产品的技术领先程度,市场就是质量+价格+供货期。这三个基本条件中,你有一条做不好,市场竞争就可能处于劣势。李珞庆幸红星的市场目前还不允许那些低端私企进入,矿山机械及变速箱不是一般民企可以涉足的,不好说是资金技术双密集吧,至少可以算是资金密集型企业。反过来说,就凭红星生产经营的水平,假如从事低端行业,早不知破产清算几回了……

    新产品开发和老产品的升级换代也缓慢的令人心焦。红星虽然不在it行业。也一样需要新产品和对老产品进行升级。每年的科研及新产品研发计划在李珞看来没有一点问题,应当说是紧跟市场脉搏的。但执行起来就是另一回事了,说的严厉一点,没有一项是按计划完成的!这大概和江上云那副好脾气有关,主管科研的副总总是一副笑眯眯的大善人模样,下面还有什么压力?找客观什么时候找不到?在李珞看来,新产品这块严重滞后恰恰是导致红星厂缓慢但坚定地走向衰败的主要原因。有人说导致红星衰败的主要原因是领导特别是主要领导**,胡扯!红星的历史上只有一个一把手因经济问题被调查,宋悦肯定给红星造成了损失。但很有限!宋悦才干了几年?不就是搞出一个安红公司吗?李珞看来安红也未必就彻底失败了,资产还在嘛,股权也清晰。如果说宋悦个人奢靡,他一年能糟害多少?一百万了不得了吧?难道一百万就搞垮红星了?开玩笑!

    李珞认为造成红星现在如此局面。江上云是应当负些责任的。他当总工多少年了?至少十年开外了!贡献在哪里?到现在主要产品仍在吃老本,这不是总工程师的失职?不应该被追责?但实际情况往往相反,江上云的年薪恰恰是同级干部中最高的!这里需要简单叙述下红星领导班子的薪酬了,除董事长、总经理、党委书记和监事会主席的薪酬由集团直接考核发放外。副总经理、党委副书记都是由公司考核发放的,根据分工拿总经理的一定比例,比如李珞这个常务副总。韩志勇总会以及江上云总工的系数是0.8,即基薪是总经理的80%,然后乘以内部考核分。年初总经理会跟副手们签署年度责任书,明确各自的硬指标和软指标,次年根据指标的完成情况打分,乘以薪酬基数就是副总级的年薪了。但这个指标考核体系相当复杂,在李珞看来是有问题的。考核体系中掺杂了很多非理性因素,特别是一把手打分的比例过高而分管业务的完成考核成了陪绑,所以才会出现江上云那样的老好人得分甚高的怪现象……

    回到最初的问题。李珞认为六个月后公司在主营业务收入上扭转不利局面的关键因素是陶唐展现了铁腕风格。四月、五月的收入依然很差,不过是六个多亿的样子,但从六月份起,随着气候的炎热加剧,生产也掀起了**,在陶唐的严厉问责下,生产量激增,反制了营销口。当时李珞也是为了赌一口气,发狠心要摆脱被动,反制马光明和蒋延生。李珞和韩志勇马光明一直不对路,他容不得马光明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容不得马光明在总经理办公会上得意洋洋讲库房都堆满了,更容不得韩志勇装作沉痛状分析两金占用造成的现金流压力,所以营销部全力开动,想尽一切办法把产品销出去。在一般职工眼中,六月份后公司是一片火热,加班送饭到一线成为了常态,连离退休管理中心的那帮二线政治家都连声赞叹:这才像大干的样子嘛,这才像我们老红星的传统嘛。大概公司紧张的生产气氛勾起老头们长存心底的某些美好回忆。

    没几个人知道背后竟然有高层领导的勾心斗角夹杂其中。

    结果对所有人都好,一线职工的收入因工时多而增加了,也算体现了多劳多得。公司的主要指标也随着销售收入的增长变的好看起来,考虑到陶唐的工资与指标挂着钩,而大家伙儿的工资又与陶唐的工资挂着钩,主要经营指标的序时进度得到大幅度改善,意味着大家的年薪得到了初步保障。从六月份开始大干快上,连着狠忙了几个月。竟然忙出个皆大欢喜的局面。

    说皆大欢喜也不尽然。大干带来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资金紧张。原材料、动力费及人工费用全部在飙升。现在跳出来的反对者成了李珞的老对手韩志勇韩总会了,随后马光明也加入了合唱。韩马在大事上历来配合默契,李珞并感到不意外。但令李珞意外的是陶唐毫不犹豫地站在了自己一边:如果说生产的困难系数是100的话,筹措资金的困难可以算成150,而把产品销出去的困难至少200,把货款即使收回来的难度差不多就是300了,就困难而言,是生产的数倍……老马要不你来管营销?还有韩总,我注意到营销部的回款没有问题呀?他们出色地完成了回款计划,这份计划都是我们讨论通过的啊。资金紧张不能只盯着入口。还要盯着出口,一句话,在营销口回款没有问题的前提下,你不应该提资金问题!

    这段话令李珞很舒服。很久以来,李珞都在班子里扮演了孤独者的角色,特别是一把手,鲜有支持他的,总算遇到一个说公道话老板,李珞竟然忘了自己也跟陶唐勾心斗角甚至默许外甥“雇佣”间谍侦刺其行踪。也忘了陶唐曾在中层大会上敲打营销部了……接下来,陶唐又讲了一段令李珞很舒服的话:马克思说过,产品变为商品是惊险的一跃,如果跳不过去。摔死的不是商品,而是商品生产者……在现在企业管理体系中,科研开发和营销是两个不可缺少的轮子,对于目前的红星厂。营销环节的重要性是第一位的,要超过科研开发。要真正树立全厂围着营销转的思想而不是一句口号,我要求各个口真正做到营销要什么产品。就生产什么产品,要多少就生产多少,什么时候要就什么时候交付!绝不许跟营销讨价还价!因为他们代表的是用户,使我们这帮人的衣食父母!

    公司生产加速不仅对资金带来压力,对于营销口也是有苦难言,为了完成月份计划,一些订单不得不提前了,客观上造成了资金的积压,也给自身带来了麻烦——不得不继续寻找订单,总不能让四季度全厂歇菜吧?但事情就是这样,当营销部全力发动,市场就发生有利的变化,一些意想不到的用户被拉来了,一些新市场被打开了。为此,营销部两次领到了专项奖励,都是奖励新市场开拓成功的,第一次是十万元,第二次陶唐大气地批了三十万元的巨款,令生产、供应、技术等部门羡慕不已。奖励的分配权完全下放给了李珞,这也是让李珞深为满意之处。

    但那段时间李珞真有些吃不消了,他觉得自己事实上兼任了营销部主任。为了讨回货款,拉下老脸亲自跑客户给人送礼请人吃饭,这种事很多年没有干过了,自从晋升为公司副总就基本没有干过了,为了跟韩马赌气,李珞很是卖了一把力气。现在想起来,最受益的其实是陶唐,今年拿下100亿的规模,很是可以了,完全可以向冯世钊交代了。换句话说,今年的经营成果让陶唐坐稳了那把椅子。这是不是有些为人作嫁的味道呢?

    如果在六月份前,李珞或许有这份心思,但现在真的没有了。他不准备和陶唐争雄了。两件事或者说两个因素造成了李珞心态的改变,第一是陶唐干净利索地扳倒了骆冲,震慑了和骆冲地位相当的人,包括李珞在内。那件事表明了什么呢?陶唐在集团是有强大后台的,骆冲的那点资源根本不够看。而且,陶唐的手段很直接,就那么一路碾压过去,骆冲几无抵抗之力。我就看你不顺眼了,而且你就是有问题。这种不大合常规的方式令大家感到心惊胆战。李珞认为,八月份之后全厂特别是高层表现出的齐心协力和骆冲刘新军的倒台是有直接关系的,杀鸡骇猴的作用异常明显。第二呢,李珞认为陶唐太干净了,至少伪装的非常妙,让人找不到什么破绽。身在体系中间就要讲游戏规则,面对一个毫无破绽的一把手,就算副手有再多的权谋也无济于事。这方面李珞一直在观察着陶唐,其实他本身也是过的比较硬的,至少不会像骆冲那样毫无廉耻地不放过一切捞钱的机会。听贾建新说,陶唐自己在小招用餐都是交钱的,在红星的历史上,至少在近二十年没有这样自律的领导。这已经够装了,还有比这更过分的,李珞还打听过陶唐的用车,王富民完全闲置了,连陶唐的父母从滨江回来都没有用过他的专车,如果他不是圣人,那就太可怕了,跟这样的对手放对是绝无胜算的。既然没胜算,那就认命吧,总比被干掉强。

    一个强势的,把心思都用在工作上的一把手其实也不错。李珞想,大家的身家性命都在红星,陶唐如果能把红星带出泥淖也是自己希望看到的。(未完待续。)

第193章变化七

    韩志勇关注的指标要比李珞多的多。在韩志勇眼里,李珞不过就是拿订单说话而已,订单未必都能转化为收入,收入高也未必利润高,利润高也未必是最好的状态——企业运营的标志性指标很多,不能单看某几个,它是一个综合的体系。对于这个复杂的评判体系,韩志勇自诩在红星厂还没有人比他更明白。

    所以,韩志勇对陶唐掀起的大干**是不赞同的。但他清楚陶唐为什么要这样干。要想站住脚,必须拿出可以向上级交代的成绩,换了自己也一样。这个时候谁站出来反对,那就是不长眼了。李珞可以顶住,他自然也可以顶住,也必须顶住。资金就像海绵,只要你用力挤,总是有水分可以挤出来的。但那是小额资金,当营销部把四季度的订单提前到三季度吃掉,资金问题就暴露了。

    解决办法中最简单的当然是贷款。七月份的时候曾决定申请流贷2.4个亿,其中也考虑到了项目建设资金被挪用的补差。

    韩志勇身为总会计师,当然明白贷款的后遗症。其实他已经找了几家银行跑过了,这么大的款子就不是市行能解决的了,省工行倒是表示可以考虑,但省工行公司部的顾总对他说,别说2.4亿,三个亿也行,但前提是解决基本户问题。改换基本户在技术上并不困难,却不是韩志勇能决定的。既然顾眉君是陶唐的同学,按说陶唐最适合利用这个关系,但听起来顾总对陶唐也是一肚子意见。如果韩志勇和陶唐关系融洽,他倒是可以居中斡旋,毕竟他在这个岗位好多年了,各个层面的关系不老少。但韩志勇对陶唐意见大了去了,从明筱月被提拔就结了怨恨,当然不会主动去斡旋此事。奇怪的是临到最后。陶唐又反悔了,说如果可以支撑,这笔钱就不贷了。咬牙顶过去,各项指标会好看的多。好吧,不贷款也可以,但资金怕是真的撑不住了。财务部做了几次测算,认为如果完成三季度生产计划,至少要增加一个亿的流贷。他认为这个数是靠谱的,现在陶唐说不贷款了,那就等着资金链断裂吧。

    不过韩志勇低估了陶唐的无赖。陶唐对他说。老韩你是管财务的,资金问题当然由你来解决。现在我就是要你不增加贷款撑下来!当然我也不能坐视不管,有什么好办法呢?我看只有加强全面预算了。我注意到每个月预算外资金特别多,这不行。你顶住,我绝不乱开口子挖你的墙角。

    于是,预算管理的力度前所未有地加强了,当然全厂鸡飞狗跳。包括陶唐直管的总经办的预算外费用,韩志勇一样毫不留情地枪毙。现在马光明要跟李珞打擂台,对老马的支持是必须的。其余的就对不起了,预算做了也不批。陶唐倒也守信,预算会他是参加的,预算也需要总经理的签字。但基本不修改他的意见。除了b12项目的用款,陶唐从不搞例外原则。韩志勇没想到的是,竟然就撑过来了!

    九月份的快报数出来后,韩志勇的心就落在了肚子里。四季度预测计划几个部门早就报上来了。营销部的,发规部的,生产部的。还有财务部的,一些数字有出入,但不大。韩志勇对照全年指标做了个预判,认为除了主营业务收入外的几个主要指标:利润、两金占用,劳产率、eva、成本费用率及资产负债率都有可能完成。相比之下,利润要差一点,毕竟当时是建立在120亿的基础之上的。但如果今年销售收入实实在在突破100亿,“做出”要求的利润并不难。都说总会计师一支笔,加加减减出效益,这种事他干的多了,但却不能主动去干,要等一把手发话才行。不然就可能搞成出力不讨好,出事自己背的局面。

    或许是不懂,或许是不屑,陶唐在跟他布置三季度经济活动分析会时并未提及年度指标的处理。每季的经济活动分析是总经济师的事儿,但骆冲完蛋了——来自燕京总部的消息说已经核实骆某人受贿金额在1200万以上,他肯定是不会没事了,就看在高墙内蹲多少年了。由于骆冲的出事,总经济师一职悬空了,名义上被陶唐代理了,实际上骆冲的工作分给了好几个副总,这不,主持季度经济活动分析的任务自然落在了他的头上。

    三季度的分析报告很好做,因为三季度的指标完成的非常好,超额完成了季度计划,而且偿还了不好的“旧债”。如果做详细的分析,应该可以找出很多的亮点来,究竟哪个才是最大的亮点呢?

    韩志勇不赞同骆冲的分析风格。骆冲总是面面俱到,其实哪一条也分析不到位。韩志勇更喜欢突出某一点,如果每个季度都能在某一方面得到改善,几年下来,公司的基础管理必将上一个大台阶。

    以前骆冲主管这块,他说了不算。现在他说了算了,当然要按自己的思路来。韩志勇决定亲自动手撰写季度分析,前期的工作都一样:安排相关单位做专业分析,营销部的市场分析,质管部的产品质量分析,财务部的成本及财务分析,发规部关于项目建设及统计分析……待这些分析都交上来后,韩志勇一份份阅读,从中寻找亮点和灵感。他突然发现,这个季度质量部的分析很有特色,于是又看一遍,然后打电话把成本科长荣尚明叫来,“老荣,我给你布置个事儿,你去核实下本季度质量损失数据,给我弄一份来,快一点”

    对于总会计师交代的任务,老荣当然不干怠慢,不到二十分钟就送来了,“快报数”老荣解释道。

    “我知道”韩志勇点点头。他当然晓得是快报数,九月份的最后数据要在国庆节后才能定下来,但快报数就足够了。

    对比了来自不同渠道的数据,韩志勇有些激动,“还真******是真的啊……”等他再次找出营销部分析报告中关于外损(三包损失)的数据与质量部的数据对比后,他知道自己的分析该怎么做了。

    质量部分析特色在哪儿?就在于质量损失同比和环比大幅度降低。用万元收入废损这个内部指标看,去年同期为1.26%。今年为1.05%,同比降低17%。今年二季度为1.21%,三季度为1.05%,环比降低14%。也就是说,产品的质量状况在三季度得到明显改善,无论是外损还是内损都大幅度下降了。万元收入质量损失下降环比0.16%不是小数了,要知道三季度的销售收入是31.5亿!如果和二季度相比,那就相当于创利504万!如果比去年同期相比,数字变为了661.5万!

    这仅仅是一个季度的成绩,如果放大至全年就是2000余万了。当然帐不能这样简单的算。要考虑实际的收入情况。但利润不等于收入,利润是真金白银,和收入有着本质的不同。

    搞财务的人对于利润的敏感性可是远高于销售收入。

    刚才对质量部分析报告中吹捧取得质量管控成绩的原因是推行精益管理有点嗤之以鼻,认为是对陶唐的**裸的拍马屁。但现在必须认真考虑了。取得的成绩背后一定有原因,如果不是精益管理的效果,那就得找出其他原因来。但韩志勇找不到。其实,企业管理中没一项成本的压缩控制背后首先是成本的增加,比如要降低废损,就必须先投入。或者改善设备,或者增加检验,或者改变工艺。企业的每一项大型投入都瞒不过总会计师,韩志勇清楚。公司并未针对质量现状做大的投入。要说投入,也就是三季度对合理化建议的奖励正规化了,逐月兑现。韩志勇记得这个数字(他对此颇有微言,认为完全是哗众取宠)。大约是110万元,因为有陶唐的批示,韩志勇不能扣下这笔钱。而且在他看来奖金额也就是毛毛雨,奖励的对象主要是技术人员和一线技能人员,就以一万人算,平均每人拿了110元。这算是增加了人工成本,但换来了质量损失下降504万。

    现在看起来是划算的……

    其实帐不能这样算。因为合理化建议不仅是对质量控制的,更多的是材料消耗和工艺改进的,那些方面的节约并未计入。六分厂下料工段改进了板材的套裁,技术部认定该项改进会带来130万的节约,提了13万的奖励,是他记忆中最大的单笔奖金了,生产管理部精益管理办公室通报发出后引起了全厂轰动,因为那个工段不足30人,每个人平均拿了4000余元奖金,自然让人眼红。韩志勇当时认为那不过是陶唐为了给他大力推行的精益管理贴金抹粉罢了,谁会去质疑技术部的认定?

    精益管理在三季度算是搞出了动静,成果满天飞。吹的最凶的自然是合理化建议了,简直是神乎其神。精益办办的《精益专刊》不必说了,厂报上也每期都有报道。韩志勇调阅过精益办的材料,看过后认为严重的夸大事实,如果都像上报材料所言的效果,红星厂还有什么困难?很快就可以解决了。在韩志勇看来,常文海奉陶唐之命掀起的合理化建议活动**,不过是给那些好事者找了条获取烟钱的途径,如果老百姓都那么高明,还要我们这些人干什么?搞自治好了。但精益管理是冯世钊祭出的法宝,陶唐不过是迎合冯世钊的喜好而已,下面可以质疑精益管理的意义和效果,但如果中层以上领导跳出来反对,那就是不长眼,那就是典型的不讲政治了。韩志勇可不是不懂政治的,所以他绝对不卡合理化建议的奖励,别说是马光明分管此事,就是李珞管,该批的钱一分不会少。每个月不就是几十万吗?随便挤挤就出来了。

    但财务指标的改善是实实在在的,几个主要的指标都向好,红星是个大厂,百分之零点一的改善都是了不得的,就像质量损失的降低,不过五百万,听起来很大的数字,但对于红星厂而言,所节约的尚不足两日开门的消耗。但韩志勇不是那种好大喜功之人,他历来认为成本的节约正该从一点一滴做起,正因为红星是个大厂,节约的面非常广,可节约的地方非常多。从这一点上谈起,他是赞同陶唐的经营理念的。

    除了质量管控外。韩志勇还准备好好讲一讲成本费用率的降低。当然不会忘记陶唐初来是吹嘘盛东公司的经验,通过精益管理,成本费用率每年下降1个百分点。那自然是惊人的成绩了。红星厂三季度成本费用率环比降低了0.67%,意味着每万元销售收入成本下降了67元。这个数去乘31.5亿,是2110万。如果乘以4,就是8500万了,一个不小的数字。他曾对此表示怀疑,要求张兴武组织人认真核查数字的真实性。张兴武回答说数字是真实的,没有问题。如果从这个数字看,考虑到时间的因素,陶唐所言的每年降低一个点就不是胡吹。

    精益管理真的有那么大的威力?虽然数字摆在这里,但韩志勇还是不信。他倒是认真分析了成本节约的原因,发现三季度几乎所有的成本项目都有不同程度的改善,改善最大的还不是质量管控,而是业务活动费!前三季度比去年同期下降的近四成!韩志勇不怀疑这个数字的真实性,因为他的确感受到了招待费的节省,一方面是大环境所致,红星接待地方名目繁多的检查走访少多了,地方上显然受到了压力,变的谨慎了。另一方面,是迫于陶唐的压力,大家公款消费少多了。压力不在于制度,陶唐并未削减公司领导、副总师乃至各单位的业务活动费额度,但一把手极少公款吃喝,其余人也不好太张扬。所以二、三季度的业务活动费垂直下降。至少领导们是不去小招吃喝了,那个家伙就吃住在那儿,就算那个家伙不吭气,遇到了总是要解释一下接待谁,不那么过硬的理由,自己也不好意思说出口吧。还有就是小车班的费用下降的更厉害。韩志勇看了总经办和财务部各自的统计,今年比去年同期下降一半还多。其中最少的车辆恰恰是陶唐的专车,那辆八成新的奥迪几乎完全闲置了,据说王富民闲的都无聊了,在小车班养起了花草解闷。韩志勇曾听说陶唐出门办私事都是打的,曾笑过那家伙蹩脚的沽名钓誉。现在看来,身教胜于言教的古训并未过时。那家伙要名声,对公司的成本控制还是大有好处的……

    今年的大数字问题不大了,也就意味着陶唐向集团交出了漂亮的答卷。这个结果好不好呢?在国庆长假即将来临之时,韩志勇认真考虑了这个问题。(未完待续。)

第194章变化八

    “究竟怎么办?你倒是说句话呀!”个子一米八五壮得像头熊似的任来福有些不耐烦了,但任道还在客厅里转着圈,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

    “我跟四哥说了,他很生气,决定收拾****的。”

    任道站下,死死地盯着儿子,把任来福看的发毛起来。

    “我早就不让你跟游四儿来往,你怎么还和他混?嗯?游四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嗯?说,他跟咱家的生意有什么关系?还有,游四要收拾人家?他算什么东西?也敢吹这种大话?你的脑子坏了还是早上吃了屎?”

    面对父亲连珠炮般的诘骂,任来福张口结舌,不知该如何回答。尽管他已娶妻生子并且成为红星公司庞大中层管理队伍的一员,他在骨子里是怕父亲的,尽管父亲没念过几天书,说话办事总带着改不了粗鄙,但自己现在的一切皆拜父亲所赐,如果没有父亲,凭他那张野鸡文凭,在六年内从一个刚进厂的大专生当上分厂副厂长,怕是做梦也梦不到。

    “给老子一件件说清楚!游四跟废料回收有甚牵扯?”任道凶狠地盯着儿子。

    “他就是帮我搞点运输,我不是没精力吗?而且也不能公开出面……”

    “运输?他有屁的本钱搞运输?他是有车还是有人?嗯?为啥要用这种烂人?他是不是威胁你了?你这个败家子啊,简直气死我了……”

    任道真的生气了。任道把废料回收的生意交给独子打理已经有一年了,一来他有些顾不上,二来考虑儿子成亲后花销日多,顾及他的面子,不想让他总向家里伸手,毕竟还有个令他满意的儿媳妇搁在那里。他一年来从未过问过废料这块挣了多少钱,反正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早给晚给有多大区别?老伴儿倒是提醒过让他关注废料的账目。但他却没过问过,也存了历练儿子的心思,总觉得路子都给他趟平了,包括最难摆平的财务部。谁知道儿子竟然被游四分走一杯羹?游四是什么东西?就是穆建华一类的混混嘛,曾因来自己的酒店吃白食被他收拾过,后来不敢进门了。混混就是混混,随便找个人就拿捏住了,有什么可怕的?严格说来游四比穆建华更好对付,穆建华彻底烂掉了,老婆离了婚。还沾了毒,成了十足的光棍,这种人其实不好对付,因为其已经彻底烂了,光脚不怕穿鞋的。但游四不是,他有家口,有工作(尽管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想敲诈老任家?他还差得远!

    任来福还是不吭气。

    “你他妈哑巴啦?老子问你话呢!你和他怎么分成?快说!”想到游四用近乎空手道的法子从自己兜里抢钱,任道便火冒三丈。尽管这单生意看起来要黄掉了。

    “爸。您别生气,”任道儿媳谢丽红终于忍不住出来为丈夫解围了,“游四是什么人您知道,天天跑到来福办公室。跑到家里磨,来福也受不住,我们可耗不起呀……雇谁不是雇?也没多给他钱……”

    谢丽红是外来的本科生,曾是任来福12分厂的同事。任来福看上了人家,起劲的追,那时任道的生意已经初具规模。任道知道后偷偷去看了女孩,一眼就看中了,文凭不必说了,比儿子高,关键是人也长的水灵,还是外来户,跟厂里没一点点牵连,完全符合任道对儿媳妇的基本要求。所以一路绿灯,用金弹促成了这门亲事,过门后发现儿媳妇性子还好,更觉满意。任来福在任道的金弹攻势下被宋悦破格提拔为12分厂副厂长,谢丽红不得不调质量部当了质量管理员,这也是红星的人事规定,一般不允许担任领导的与配偶在同一个单位。

    现在谢丽红站出来为丈夫说话,任道就不能冲儿媳妇吼叫了。

    “丽红你也听见了,他刚才说什么?游四竟然要收拾人家?嗯?他算老几?他以为他是谁啊?生意可以慢慢想办法,如果真得罪了人家,咱们家以后还在不在厂里混?他还想不想在红星干?啊?”说着任道的火又上来了。

    “爸,姓陶的断了咱家财路,总不能就这样算了吧……”任来福低声道。

    “财路是断不了的!但像他,”任道指着儿子,“像他这样没脑子乱搞真就麻烦了!赶紧去跟游四去讲,让他去称一称自己的斤两。还想收拾人家?呸!”

    废料回收收益不菲,招标失败儿子上火是正常的。但儿子竟然想用****手段解决难题,让任道对独子简直失望透了。游四算老几?他能算道上大哥吗?再说了,既然认定这件事背后有陶唐的影子,也不想想陶唐是什么人?那是红星厂的皇帝!穆建华的下场忘了?灌了二两猫尿竟然跑到小招捋人家的虎须,结果怎么样?现在还没出来呢!别说是红星厂几个不入流的混混,把平泉最牛气的道上人物喊过来来,说清楚陶唐的身份后问问敢不敢打人家的主意?领导是不一样的,这方面任道是有经验的,他早发现陶唐不是怕事的,不然也不敢动手清理脱岗和临时工,那都是马蜂窝呀,人家说捅就捅了,谁敢放个屁?宇文家也算红星厂的一号人物了,还不是被人家一脚踢翻乖乖地缩起了脖子?陶唐背后可是站着陆耀祖,因为环保局那档子事儿,小舅子没把他埋怨死,但也把陆耀祖和陶唐的关系搞清楚了,如果早知道陶唐跟********有那层硬关系,借给平一泉十个胆子也不敢找红星的麻烦呀……现在这个小兔崽子竟然想着用小混混威胁人家,那不是找死吗?如此头脑简单看不清轻重,将来可怎么办呀……

    “爸,不让做就不让做吧。您常看新闻,今年确实不是以往了,好在我和来福都有工作,没生意也一样过……省得像杨开河一样犯错误……”谢丽红倒是想得开。

    “能比上人家杨开河倒好了……”任道嘟囔一句,随即瞪起眼睛冲儿子吼道,“去。立即找游四说清楚厉害!把欠他的钱结了,让他想去哪里发财去哪里去!以后不准再跟他来往!听见没有?”

    “好,我们这就去”谢丽红拉了丈夫便走。他们在厂里另有住所,平时都是自己开伙,只有星期天才回婆家。

    “等等,来福你给我拎清轻重,别害了咱们不说,连你小舅也害了!”

    老伴叫了声,“早些回来,等你们吃饭”

    “妈你别做我俩的了。我们今天有事,不回来吃了”任来福丢下一句话走了。

    小俩口走后,任道努力梳理着思路,最近对他不利的事情一件接一件,真的让他心神疲惫,有末日来临的感觉。

    儿子说的不错,自家的财路快被姓陶的断光了。

    先是酒店,总经办一纸通知,把鑫隆的生意基本毁了。上个月(八月份)的流水惨不忍睹,毛收入勉强够支付厨师小工的工资。在红星强力反腐的大形势下,中干们噤若寒蝉,谁敢顶风违纪?公款消费这一块消失后。散客寥寥,根本撑不住。一来任家的酒店定位比较高端(在红星厂内绝对一流),菜肴价位不能跟别家比,于是逼走了普通消费者。二来这几年任家顺风顺水。官场生意场畅通无阻,一般人是不放在眼里的,无形中得罪了红星的普通职工家属。自费来任家酒店自费消费的人真不多。恪于严峻的形势,管着酒店的老伴都提出要辞退大厨裁掉一半服务员并更改经营方向了。任道老婆在家庭会议上说,这样还得了?要学学人家那些小馆子了,要开自助早餐,要做大路菜,包括普通工人最喜欢的大碗面。

    谈何容易啊。经营方向是那么好改的?搞自助早餐就能赚钱?大碗面也不好搞,自陶唐整顿单身食堂后,单身们来商业街吃饭的越来越少了,没看到至少小馆子已掛出转让的牌子?开酒店最好挣的钱就是公家饭,搞什么面向百姓的特色菜也搞不过公款吃喝?再说了,自己的鑫隆酒店投进去多少钱?光是装修这一块就足以买下好几家小饭店了,折旧算不算?走平民路线怕是不行。

    任道没有同意裁员,他想再看一看。反正倒霉的不止自己的鑫隆一家,别家撑不住而自己撑住了,就能活下去,因为红星厂毕竟有近十万张嘴,市场是有的,嫁女娶妇,几十桌酒席总要摆,陶唐再霸道也管不着这一块。但眼下怕是要过一段苦日子了,鑫隆这棵曾经的摇钱树暂时是摇不下钱了。

    鑫隆酒店遭遇寒冬,家里的另一项进项——基建方面的零星维修也出了麻烦。基建部主任匡祖宇是个胆小怕事的,大概看到形势不好,开始终止与任家的合作关系,六月份开始,只给了任家一单生意,只有区区两万元,够干什么?到杨开河刘新军骆冲连续出事,匡祖宇根本不理他了,连电话都不接了。好不容易组建起来的工程队也不好养了,没活儿怎么养?这是令人家头疼的第二件事。这块收益连老伴也不清楚,全是任道一手掌控。合同他签,帐他收。这几年很是挣了些钱,都在他小金库里趴着呢。当然,他要“反哺”一些人,但这块的利润着实不小,比饭店还强。公家的钱就是好挣,价格基本上由自己说了算,修个房顶,轻松就挣几万块,根本没人跟你较真。但现在不行了,一方面加强了所谓的流程管理,基建维修不是匡祖宇一个人说了算了,乱七八糟的单位加进来一大堆。最讨厌的是两个,发规部要办立项,要组织比质比价,不允许做独门生意。这一招太狠了,吃惯了垄断利润的任道哪儿能跟那些没路子的比?而且财务部的审价也加严了。张兴武到了财务部后小心翼翼,一切都按程序走,一点通融的余地没有。而且,各单位成本管控从七月份空前严格了,可控成本一旦超了就要扣工资,把中层一把们挤兑的一点脾气没有,能不修的都不修了,实在逼不过的,经一系列程序走下来,利润也被挤的没多少了,意思也不大了。

    现在废料回收又出了麻烦……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每每想起这些窝心事,任道就对陶唐切齿痛恨。如果不是这个瘟神来,哪里有这么多的心烦事?从污水事件任道终于明白,陶唐是比宋悦更强大的存在,来硬的怕是不行,那是鸡蛋撞石头自取灭亡,自己手里根本没有人家的把柄,拿对付红星原先那帮当权者的办法来对付陶唐是不管用的,这个办法他其实用过了,结果证明是自取其辱。那三万块钱的事尚未了结呢,肯定要不回来了。那个瘟神软硬不吃,这可真难住了自诩在红星没有摆不平的事的任老板。

    关键是任道很在意儿子的前程,这增加了他处理生意困局的难度。其实很多生意人都有类似的心理。如果不能去政府当官,在红星当个中干也不错。当然,任道希望任来福越来越有福,不断进步,不断高升。他倒看不上儿子每年那点绩效兑现,那不过是小夫妻俩的一点零花而已。但儿子如果能往上走,绝对对自己的生意会有帮助。这是一个互为表里的关系。所以决不能影响到儿子的前程,那样就让他没有了追求,生活也少了希望。

    按说任道这些年在红星挣的钱不少了,不去澳门摩洛哥或者拉斯维加斯潇洒,不买像东湖董事局唐主席一样的顶级豪车,不要学新闻里通报的某厅官包养上百名情妇——那他的钱基本是够用了。他大可以就此收手,以一种悠闲自得的心态再活上几十年。

    但问题是他仍然觉得不够。他总有列子寓言里愚公的心态,子子孙孙是无穷尽的,他要为子孙的生计负责。生意没了,仅靠那点死工资是活不了的。

    怎么办?任道狠狠地想,总要有个办法!(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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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兴之路介绍:
二十五年前,临近高考的几个学子因酒后冲突导致命案发生,人生轨迹因此而改变。二十五年后再次相会,前程、财富、亲情、友情、爱情,炙烤出人性的黑暗与光明。
日出日落,天道永恒。
QQ群136803444复兴之路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复兴之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复兴之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