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逆转之剑
“青山!”见李青山从空中跌落,郝平阳和张兰青俱都大惊失sè。
何易世却露出轻松表情,望向远方高台上的韩安军,只要这位别出手,最好让楚天杀了李青山,永绝后患。
“是啊,胜负已分,您还不赶紧将他们分开,楚天要杀了李青山”花承露急道,抓住韩安军的衣袖。
韩家与花家乃是世交,且并不以儒学治家,就无那么多礼数。
韩安军道:“让他杀。”
花承露转脸对韩铁衣道:“铁衣!”
韩铁衣却像是跟韩安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连说的话都一模一样,气的花承露一顿足,来到王朴实和花承赞所在的高台上,只见王朴实直直的望着打演武场中间,像是愣住了。
正要开口,花承赞抬手一指“你看!”
“你看什么?”花承露皱眉望去,只见法阵光幕已经散去,滚滚云雾渐渐飘散。
三尺青锋,寒光流转,沿着笔直的剑脊,蔓延至两端。
一端消失在黑龙口中,那是剑鍔,龙身盘成剑柄,握于一只强有力的手中,李青山身子前倾,似乎将全部力量都压在这剑上。
他低语道:“我要杀你,只要一招就够了。”
另一端,则已完全没入了楚天的背心。
楚天脸部因疼痛和恐惧而扭曲,竭力想要回过头去,双眸圆睁。透着不可思议的,似乎想说些什么,血却先涌出来了。
剑气正在摧毁着他的五脏六腑。而只要李青山将剑轻轻一转,或者横起一挥,楚天便是个死人。
无论何等天才,亦难逃陨灭的下场。
但是李青山的手,纹丝不动,不是他不想动,他杀人从不手软。
另一只白皙的手。用三根手指捻住了剑刃,掐断了杀机。
柳长卿赫然站在李青山与楚天之间,眉头紧皱,犹存震惊。他没想到,楚天竟然会败,而且败的如此之快,快到他差点来不及救援,死于大演武场中。
李青山很想试试,凭自己的力量。能不能脱出这三根手指的桎梏。将楚天斩杀于剑下。但这个念头只是一转,便松开剑柄,向柳长卿一拱手。
“柳家主。好久不见。”
大演武场外,从绝对安静,到满场哗然。
这……这是怎么回事?刚才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
弥漫的云雾,并未影响楚天敏锐的感知,立刻便寻到了李青山。
李青山半跪在地,似受了不轻的伤。
楚天本想说几句话,羞辱李青山一番,但想到韩安军可能会插手。又将话咽下,直接上去。满脸狠戾一掌拍下。
噗地一声,李青山被五行大手印生生拍散,化作一滩流水。
“哼,垂死挣扎!”楚天微微一惊,也未在意,施展了这么多法术,李青山身上真气的消耗,绝对比他大的多,又吃了他一掌,仿佛没了爪牙的老虎,再没有任何威胁。
这个念头,被一股恐怖至极的剑意斩断,在楚天身后,随着云雾翻腾,隐见一个高大身影极速接近。
杀气冲霄,光影扭曲,李青山身形显现。
身形如虎,目光如龙。
“五行护体!”
已经来不及转身,五sè大手回到楚天身上,化作一个椭圆形的五彩光罩,五种颜sè,浮动变幻,五种力量,扭曲交融。
蕴含着五行相克的道理,水来土掩,木来金断。防御能力,远胜过寻常护体法术。
这是钱容芷告诉李青山的。
幽夜竹林,光影斑驳,钱容芷朱唇轻启,讲述《五行大手印》的厉害“你如果没有办法击破他的五行护体,就绝赢不了他。”
“我会赢。”李青山简单的陈述着这个事实,虽然他并无把握能够刺穿五彩光罩。
争杀之道,从来不只是比拼真气多寡,法术强弱,所以他挑衅、他嘲笑、他强势、他落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此时此刻所做的准备。
经过一番鏖战,楚天的真气消耗同样不小,心情更是放松到了极点。于是李青山启用琉璃隐身镜,瞬间隐藏了全部气息,又以变水化身做诱饵,都只是为了这一剑。
李青山毫不犹豫,将丹田中百道剑气,尽融入这一剑之中。
百道剑气与五彩光罩相撞,一声宛如玻璃碎裂的声响,剑尖品尝到了鲜血的滋味,剑气疯狂涌入楚天〖体〗内。
胜负只在转瞬间。
柳长卿深深望了李青山一眼,一拍楚天胸口,一股沛莫能御的浩然正气,冲入楚天〖体〗内,将剑逼出。
剑在空中粉碎。
李青山揉揉胸口,楚天的五行大手印确实了得,他的手臂和胸口现在还是隐隐作痛,如果不是体魄强大非人,胜负还真不好说。
柳长卿将眉头皱的更深,他本意要将剑气一起逼出,但那些剑气的凌厉,还要超过他一开始的想象,在他的浩然正气之下,还能艰难留存。
楚天受此重伤,恐怕要大损修为,柳长卿抬眼望向韩安军,用眼神质疑这个裁判为何没有中途阻止这种情况。他这个兵家之主,反应的速度,绝对要比自己快得多,绝不会让楚天受如此重伤。
“我已经说过了。”韩安军的身形唰的一声,消失在高台上,出现在李青山面前,亦证明了他有这种能力。
花承露忽然明白韩安军那句话的意思“让他杀”不是让楚天来杀李青山,而是让李青山杀楚天,绝不插手阻止。
柳长卿长叹一声,楚天也太会得罪人了,本来韩安军的责任,便是不让决斗出现伤亡。楚天大喊着“我要杀你,谁也阻止不了。”几乎等同于打脸。
韩安军将八千颗灵石交给李青山,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做的不错,不过战斗还有粗疏之处,以后可以来我兵家看看。”
这让众多旁观的兵家弟子瞪大眼睛,他们绝少听自家家主如此夸赞一个人,更别说一口气说这么长一段话了。这简直是无上殊荣,他已得到了兵家的认可。
韩安军征战多年,对于一切战斗都着敏锐的嗅觉,在楚天叫嚣着要杀掉李青山的时候,他便猜出了结局。
只因二者的状态差别,一个狂妄自大,急于毁灭对手。一个冷静之极,行动有序。在古往今来以弱胜强的无数次战争中,有太多这样的例子,冷静者敢于去主动挑战强者,必然是有了相当的把握,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无算乎!
接下来,韩安军便像是在欣赏一场经典的战役,李青山军力远不及对手,先侧面游击扰敌,正面对战激敌,最后假败诱敌,将敌人大军引入绝地。三百死士,呼啸而出,直闯中军大帐,斩上将首级。其中庙算之jīng,他也不能出言赞赏。
李青山恭恭敬敬的道:“是,将军。”虽然在各家家主中,韩安军的修为算不得最高,但他相信,如果真的一场乱战,眼前这位定是最后活下来的哪一个。
韩安军高声宣布道:“此战,结束,李青山,胜!”
铛!
巨木人木魁敲响铜锣,宣布着决斗的结束。
看台上响起了欢呼声,高喊着“李青山”的名字,连不少儒家弟子都跟着呼喊。
这倒不只是李青山的功劳,楚天在百家经院混了这几个月,对女修士勾三搭四,对男修士呼来喝去,张口天才闭口天赋,实在嘲讽的厉害,偏偏有拿他没办法,借此机会全都爆发出来。
郝平阳振臂高呼,喊得最为响亮。张兰青激动的握着手。在角落里,何易世面如死灰。
跟在楚天身旁那两个少女,踉跄赶来,在楚天身旁,哭哭啼啼。
“天哥,你怎么了天哥?”
“我不服!我不服!卑鄙小人,我没有输!我没有输!”楚天猛然惊醒过来,双目血红,死死瞪着李青山,似乎还想起来与他大战一场。
他极度的不甘心,那样东西,他还没有使用,他还有强大的底牌没有拿出来,只要一拿出来,李青山决不是他的对手。
他一则是不想让那样东西暴露在人前,再则是自信,凭着术法就能够收拾的了李青山,谁能想到,逆转来的如此迅猛,如此之快。
仿佛被死士所杀的将军,还在念叨着未曾调动的十万大军,头颅却已飞向空中,死不瞑目。
“是,天哥,你没有输。”
“不,你输了!”钱容芷//最快文字更新无弹窗无广告//断喝道。
“容芷,你!”楚天愣住,这些天来,他没少对钱容芷示好,钱容芷也不像其他女修士那样,对他左拥右抱表现出强烈的厌恶。他以为,他们已经是朋友了。
“钱容芷,你个贱人!”一个少女骂道。
钱容芷却不看他们,蹲下身子,握住楚天的手,目光中包含母xìng的温柔的怜悯,似乎发自内心的在替他感到难过,柔声道:“小天,谁都会输的,输一场不要紧,只要能再站起来,先好好睡一会儿吧!”
楚天感到一股暖流传入心底,她的眼神是如此的温柔,似乎可以抚平人心中的一切伤痛。没有嘲笑,没有鄙夷,只有怜惜。
此时,她便是他心中最美的女子。
第五十章 踏雪而归
柳长卿皱皱眉头,这法家弟子怎么懂得魅术,但见她是楚天的朋友,而且确实安抚了楚天的心神,便不阻止。
钱容芷借着楚天心神大乱的机会,将自己的影子,深深的印在他的心底。
当然,这不是意念种子那样的东西,莫说她不会,就是会,也不敢当着这么多家主的面这么做。
她的魅术是完全无害的,至多让楚天容易对她萌生好感与爱意。而这就足够了,比起意念种子那种蛮横低劣的手段,这才更符合她的审美。
她知道楚天有一样秘不示人的东西,甚至连身旁两位少女都未曾告知,但在她的言语打探下,却知晓了那样东西的存在,到底是什么,让狂妄自大的楚天,都如此小心呢?
无论是什么,那样东西,她一定会得到。至不济,也能有一个厉害且容易cāo纵的打手,最不济,则是一颗人形丹药。只怕五行真气,不太容易消化。
楚天恢复斗志,用充满仇视的眼神瞪着李青山:“李青山,这次是你侥幸,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说过,我要杀你,谁也阻止不了。”
李青山随口道:“恭候大驾。”
楚天心神松懈下来,陷入昏睡中,他身旁两个少女,年长那个对钱容芷道:“对不起,钱姐姐,是我们错怪你了。”
钱容芷轻叹一声:“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好好照顾他。”
李青山虽不解其中的缘由,仍替楚天感到一阵悲哀,但愿你在恢复之前,还没被这条毒蛇吞下肚去,我还想再赚些灵石呢!
楚天被医家家主带去医家仁心岛去救治,转眼间,各家家主与首席,都消失不见。
“青山。你也不必对我儒家心存芥蒂,此战对楚天来说,未必是坏事,百家经院能出一个你这样的天才,亦是幸事,将来在大贤岛,会有不少剑术比试,你可来参加。你那一剑,很有意思。”柳长卿留下一句话,方才离去,显出过人的风度。
这时候,花承赞来到李青山面前:“你的狼牌呢?”
李青山一惊,难道王朴实看自己不顺眼到这种地步。真的要革去他的鹰狼卫之职,却也不多说什么,拿出玄铁狼牌,递给花承赞。
花承赞一手接过,反手还给他一个赤铜狼牌。红澄澄的狼牌,纹理jīng细,毛发可辨,握在手中,沉甸甸的。
李青山道:“这是?”
花承赞道:“恭喜。你升职了,这是老王让我给你的。以后,若想探听消息,或者赚取灵石,可以到清河府的鹰狼卫所看看。”
“好!”李青山微笑道,一个人想要得到别人的认可,总要去证明自己。
王朴实与李青山并无什么仇恨,只是因第一印象不好,加上后来诸事不谐。直在今rì。李青山证明了自己,并不是说王朴实就变得喜欢李青山了。而是无论厌恶还是喜欢,这个男人,都有资格去得到这样的身份地位,这便是法家门徒的行事准则。
“现在,去庆祝吧!”花承赞攀上李青山的肩膀,又远远招呼韩铁衣道:“铁衣,不准走,你也一起来。”
“可有我的一杯?”道家首席,绝尘子笑着上前。
李青山微微一怔,笑道:“只要是朋友,怎么会没有一杯酒喝?”
这一天酒席上,李青山喝了不少的酒,本事李青山和花承赞对饮。
花承赞很快吃不消,脸sè绯红一片,挑拨离间了几句,狠狠夸了韩铁衣的酒量,不知怎地就变成了李青山和韩铁衣拼酒。
上好的灵酒成坛成坛的喝下去,韩铁衣却始终冷着个脸,莫说是醉意,连脸sè都不变一下,让李青山心中都是一阵打鼓。
待到三十几坛喝下去,韩铁衣忽然双目一闭,像是根木头似的倒下去,一醉不起。
“还是我赢了。”李青山哈哈大笑,听闻花承露为他奔走,还特意去敬了她一杯,倒将花承露闹了个大脸红。
李青山趁着酒兴,拍着胸脯道:“花姑娘,你跟你老哥一样,是个好人,以后有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
即便没有饮酒,他也会如此承诺,想当初在临湖城中,多亏了她出手相助,才得脱困,而且还白送了他一个傀儡,给小安当做生rì礼物。他是个恩怨分明的人,睚眦之仇或许可以不报,一饭之恩却是必偿。
“真的吗?”花承露眨着眼睛。
“真的。”李青山从不追求什么一言九鼎,但对朋友许下的诺言,他是绝对不会赖的。
“好,咱们就一言为定。”花承露拿起酒杯与李青山轻轻一碰,像是在考虑着什么。
李青山转脸就又找绝尘子对饮,绝尘子并非受邋遢道人嘱咐,而是自己主动前来,就是为了化解李青山与道家的芥蒂,并不是害怕李青山,邋遢道人接近金丹的修为,就不惧任何人。
如果换个时间地点,二人说不定能成师徒,只是机缘巧合之下,反而生出怨怼来,绝尘子一则是想为师傅分忧,再则也觉得李青山值得结交一番。
李青山与小安,进入百家经院还不到一年时间,但绝尘子深信,他们将来必是这清河府的风云人物,或许还不止于此。
绝尘子借酒意说道:“当rì之事,亦非我师傅所愿,他本是极欣赏你的,常常跟我念叨可惜。”
李青山道:“既然是当rì之事,那现在就不必再提了,小说家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咱们是平起平坐,都是首席弟子。”
邋遢道人虽然坑过他,但并非是存了心要害他,至多是想出口气。李青山也没让他出了这口气,反骂了他几句,凭邋遢道人的修为地位,心胸稍微狭隘些,对李青山来说,可能就是无穷的麻烦,可见其人也自有一番襟怀。
李青山又怎会执着与此呢?
张兰青笑着立于一旁,脸sè也是黑里透红,发现若是仔细算来,在场的竟有五家首席,佛道兵法,出了李青山这小说家首席,无一不是响当当的大家。
这样的人物,无论到了哪里,都会散发出耀眼的光芒来,
李青山独自回到云虚岛,小安则去了无漏岛,她这佛家首席,在无漏岛上呆的时间,还比不上一个小沙弥。纵然再怎么不懂得人情世故,她也知这样不太妥当,而且她更肩负着另一个重要使命,帮李青山搜集丹药,去完成那最后一步。
一念大师虽然心情复杂,但看到自家首席弟子回来,心里总还是高兴的,未等小安开口,就奉上许多丹药,供她接下来的修行。
无论心情如何,但如果让这样一个旷世奇才,在自己这无漏岛中受到委屈,或者因为丹药不足,而去浪费时间,那都是暴殄天物。
他若是知道其中的缘由,说不定会有以头触地的想法。不过还好,他大概永远不会知道,别的弟子吃多少丹药,完成多少修行,大概还能算出来,她的修行,谁又能推算得出来。
小安也并不需要这些丹药,现在在体内凝结出的真气,不过是镜花水月一般的存在,修行《朱颜白骨道》,还是要以炼化血肉为根基。
李青山已经答应,过段时间,带着她出去“行侠仗义”,嗯,他是这么说的,听在她二中就是“大朵快颐”。
小安道:“师傅,我想听你讲经。”
“好好好,你想听哪一部,我这便讲给你听。”一念大师大为欢喜。讲经说法是佛家弟子,修行极为重要的一部分,却也极容易被忽视,特别是对于那些天才弟子来说。
如果是面对寻常弟子,一念大师会语重心长的告诉他们:“唯有领悟佛家jīng义,修行起佛家法门来,才会事半功倍。”但小安这个修行速度,还要怎样事半功倍法。如今小安能够不自矜其才,主动要求听经,他当然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哪知道修行《朱颜白骨道》的小安比任何人都懂得这个道理,她虽将名为《藏经阁》玉简通读了一遍,但佛经与剑道不同,任凭你智慧再高,也不可能简简单单的领会其中的经义。
从某种意义上来,纯思想xìng的经书,比大多数功法都要深奥复杂的多。
小安道:“所有。”
一念大师唯有苦笑,佛经浩如烟海,他虽都看过,但专研的也只有其中一部分而已,这已经非常了不得了。
小安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是难题,一念大师挠挠光头,终于下定决心,他要举办一场法会,邀请清河府,不,如意郡九府,所有他认识的佛门高僧,来清河府为她说法。
这种“罪”,总不能只让他一个人受,想象着那些师兄弟们,被她惊的说不出话的样子,他心中竟有些隐隐期待。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见李青山踏雪而归,刘川风猛地仰起头,伸直了脖子,问道:“赢了?”因为有上一次的经历,这一次决斗,他没敢去看。
“赢了。”
刘川风手舞足蹈:“太好了,太好了!哈哈哈哈,天助我小说家也,以后看谁还敢瞧不起我!
第五十一章 我要写小说!
李青山很想说:“喂喂,这里面,似乎没你什么事吧!”他从头到尾,没用一丁点小说家的法门。[~]
但无论如何,此战还是让颓靡已久的小说家声势大振,至少再无人敢来嘲笑李青山这个小说家首席弟子了。
刘川风高兴过后,旧事重提:“青山,亏得师兄出力,现在你说的云虚社已经基本建立起来了,收集信力的过程,果然快了许多,这样下去,我筑基大有希望呢,这一切都是你的主意,你也快点将大衍神符凝结出来吧!”
李青山迟疑了一下,摸着下巴沉吟。
“是啊,青山,就差你了!”门外,一个声音朗然响起,孙福柏驾驭白鹤,盘旋着从天而降,落在院子里。
李青山一眼望去,差点没认出他来,只见孙福柏还是那个孙福柏,但是头上的白发少了许多,而且满面红光,走路带风,有一种人逢喜事jīng神爽的快意,原本属于老人的清闲之意淡去,多了一份壮年人的进取之意。
“师兄,你的修为!”刘川风脱口道。
原本的孙福柏,因为天赋的缘故,乃是炼气八层,到了这个年纪基本上已经断绝了更进一步的可能,但是大半年没见,孙福柏赫然已是炼气九层了。
修为一进,真气大增,奇经八脉全都通畅,人看起来自然年轻。然而最根本的还是心态的影响,比起守在铺中等着天命降临。去建立小说家的根基,重现小说家的辉煌,无疑更加能让人提起jīng神来。
孙福柏笑道:“这段时间,我也没闲着,随便写了点东西。”
偌大云虚社,自不可能就这刘川风一个人的小说活着。孙福柏作为云虚社的幕后老板,自然不可能不利用自己建立起来的“媒介”。这些rì子,每当将事情交代完毕,闲来无事。便又提笔成文。
他一生读破万卷,历经人世沧桑,底蕴内涵自非刘川风所能比拟。[~]按着李青山所指明的道路,稍微改变了一下写作的方式,写一些老百姓喜闻乐见的东西,效果竟是极好,现在“苍柏老人”受欢迎的程度,更在刘川风这“风月主人”之上。
汇集起大量的信念之力来,他本就在炼气八层卡了多年,得这一股力量帮助,硬生跨过门槛,让修为再进一步。
李青山道:“福伯。你怎么回来了?”
孙福柏道:“听闻你要跟人决斗,就回来看看,看来是赢了。”
如今这小说家仅剩下的三人,再一次聚在了一块,连逢喜事。心中都是不胜欢喜。
孙福柏道:“我还给你们带了点东西回来。”
“哦,这是什么?”刘川风从孙福柏手中接过一个普普通通的大白布包,除了用红绸扎口,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也没有灵气显现。
李青山也好奇起来,对于修行者来说。基本没有灵气的东西就不算是好东西,孙福柏这个礼物,却有点古怪。
刘川风打开一看,里面全是纸张信件。
孙福柏为了能及时得到下面的反馈,好让刘川风改变路数,让云虚社的成员在各地说表演之后,询问下面人的看法,后来演变成许多听人,给“风月主人”的寄语,纵然是不会识字的,也有专人代笔记录,全都收集起来,转交给刘川风。
刘川风连忙打开阅读起来,其中自然是夸赞多,也有不少建议和期许,他坐在那里,傻笑个不听,他这个在百家经院中,最没有尊严,常常被人嘲笑鄙夷的家主,找到了久违的尊重,真正体会到了写小说的美妙之处。
这个礼物,确实是比什么灵丹灵石都要宝贵的多。
孙福柏又对李青山道:“青山,你喜欢饮酒,我给你带了各地的佳酿回来,虽然比不得灵酒,能够助益修行,但也是各有滋味。”
这三千里清河府的地界上,出产着数十种有名的美酒佳酿,所选的原料,酿造的工艺,都各有不同,孙福柏又从其中选取陈酿上品,给李青山带回来。[]
别的不说,单凭这份心意,就足以让人感动了。坐在家中,就能品尝到各地美酒,更是一桩快事。
李青山收下数十坛美酒,行了一礼:“福伯,有心了。”
孙福柏微笑道:“这都是小事,比起你的点子,根本算不得什么,现在借你的主意,老汉已将树种下,你若不肯在下面乘乘凉,可就辜负了我的一片心意了。”
话说到这一步,谁还能拒绝,李青山道:“我想学凝结大衍神符,请福伯教我。”
信念之力,幻化无穷,虽然在刘川风的手中,效果很一般,但他本来就不懂得战斗,譬如凭空召唤出铁索那一招,哪怕不能困敌,只要在关键时候,扰乱一下敌人的心思,都有着逆转胜负的作用,收拾楚天那一根筋的蠢蛋,更是容易。
如果再更进一步,凝聚出的信念之力够强,能够捆住敌人哪怕一秒钟,就够他出手不知多少次了。
孙福柏露出微笑,小说家算是有了传承。
刘川风对这一切充耳不闻,只对着那些信笺傻笑不已,趴着看、躺着看,蹲着看。
孙福柏和李青山相视一笑。
……
一片海,湛蓝的波涛,无止境的汹涌着,无数条江河,汇入其中,海水蒸腾,化作云气,又填补了江河。
这时候,忽然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抚平了海上的一切波纹,一个湛蓝sè的古拙符文,从这片静海中升起,无数道水龙升起,汇聚于其上,古拙符文就变得越发清晰壮大,散发着内敛的光芒。最后悬浮于海上。
海水这才恢复了波澜,隐约间,似乎一只灵龟,曳尾游过。
李青山睁开双眼,眼眸深处,似乎有神符闪现了一下。凝结大衍神符的过程,比他一开始预计的要简单许多。大概是他真气jīng纯缘故,不到三天时间,便完成了。
只是神符之道。不比寻常修行,凝结神符不过是入门罢了。
孙福柏已经回府城处理云虚社的事务,李青山又给他提了几条建议。他便急急忙忙回去,要将云虚社更加壮大。
而刘川风在将那些信笺看完之后,便离开了百家经院,要效仿古代的小说家们,出外采风。
于是偌大的云虚岛上,就只剩下李青山这个首席弟子,但他在临走之前,他给李青山留下了一样东西——一张jīng致的桌。
笔墨纸砚已经摆好。
洁白的纸张舒展开来,在窗外雪光的照耀下,越发显得洁白。笔架上一排大小样式各不相同的狼毫,纵然李青山这样的粗人,也不由生出一股写点什么的念头。
数天之后,刘川风采风回来,说是采风。实则是到云虚社在各地开办的分社中,听说人说自己写的小说,在暗处偷着乐,驾乘白鹤,七八天已去了不少地方。
心想,不知李青山闹的怎么样了。哼哼,写小说可没那么简单,一定写出了些垃圾小说来,待我好好教训他一番,重建我一家之主的威严。
刘川风来到竹轩中,只见李青山果然正提笔坐在桌前,小安趴在地板上,读着一本佛经注解,看见刘川风,瞥了他一眼,也不说话。
李青山却是连头都没转,刘川风心道:还挺认真。走过去一看,白纸上一片空白,只有鼻端滴落的一个黑sè墨点。
“写好的呢?”刘川风问道。
李青山缓缓转过头:“什么写好的?”
“小说啊!”刘川风理所当然的道,却见他眸中血丝隐现,头发也有点乱,永远意气昂扬的李青山,竟显出些许颓唐来。
“嘻嘻!”小安笑出声来,立刻被李青山瞪了一眼,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李青山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三天憋出六个字。
他开始想自己写,但这个念头很快被打消了,而前世的记忆虽然忘的七七八八,好歹还记得一些经典故事。
不过当他试着将这些记忆,转化成文字落诸笔端,立刻就感觉自己不是干这块的料。
勉强写了一些,也是文字拙劣到他自己就看不下去,忽然发现自己记忆中的那些经典故事原来是如此的无聊。
他试过饮茶静心,试过喝酒助兴,但一点作用都没有,完全写不出来。甚至开始有些佩服刘川风,别管好坏,至少他还能凑出一本来。
刘川风竭力抑制着笑容,但笑意还是从每一条笑纹中流溢出来,全都在说:“哈,你小子也有今天。”
他“语重心长”的道:“我就说了没那么简单,万事开头难,来,让著名小说家风月主人来教教你怎么写。”
啪,李青山将笔一丢,豁然起身:“不写了,写小说有什么好玩的,浪费时间,我去活动活动筋骨。”带上小安便走出门外,腾云驾雾而去,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遥遥传来他的训斥声:“不许笑!”
刘川风哑然,叹息着摇摇头,小说家想要传承下去,看来还真不容易啊!
傍晚时分,刘川风正在伏案写作,李青山推门而入,脸上带着青紫伤痕,却洋溢着充满自信的笑容:“我要写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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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我怎么做起小说来(上)
李青山带着小安,离开的云虚岛,对着小安的脸蛋拧了一下,她却倚在他怀里,笑的越发厉害,让李青山也是没奈何。
此时天还未亮,正是最漆黑的时候,百家经院中一片静谧,唯听冰层之下,bō涛起伏,永无休止。
炼气士虽然能够连续几个昼夜不眠不休,但是如无必要,还是会像平常人一样昼行夜息,保持jīng神旺盛,有助于修行。
李青山想要活动筋骨也不知该到哪去好,三天来,在xiōng中压着这一口闷气也是无法出得。
忽然心中一动,自己不是还有仇没报吗?
郝平阳正抱着被子,睡得香甜,忽然听到咚咚咚的敲mén声,过去开mén一看,李青山和小安站在mén前。
李青山言说了何易世如何在鹰狼卫调查的适合,故意陷害他。
郝平阳听了也是大怒,二话不说,套上衣服:“搞他!”
二人又去敲开了张兰青的房mén,张兰青思索了一下,说了声:“稍等。”
又回到楼上,隐约听到一个nv子埋怨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张兰青则是一阵温言相劝。
二人相视一笑,李青山寻思张兰青虽然修为不高,这小rì子,过的还真是比他们滋润,哪似他整天在云虚岛,对着个写黄书的猥琐老爷们。
不禁起了念头,想找个nv人暖chuáng了,几个nv子的身影闪过。huā承lù太小了。余紫剑倒是不错,不过也是没长成的模样,韩琼枝tǐng好,不过好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她了。
要说起来,还是那秋海棠秋mén主最bāng,虽说朋友妻不可欺,不过我只是在心中意yín一下,小huā你莫要怪我。
小安直盯着李青山,觉得他表情怪怪的,有点像刘川风。把某种不好的东西,传染给了李青山,是不是得杀掉他?
思量间,张兰青下得楼来。李青山道:“抱歉,扰了你的**了。”
张兰青脸sè一红:“什么**,我们走吧!”
天sè还暗的很,但有一排排路灯,照亮了道路,各种奇形怪状的建筑,伫立在黑暗中,在晚上看起来,竟有几分科幻sè彩。
李青山虽然曾将百家经院比作大学,不过炼气士的身份地位。自不是大学生所能比拟,不可能挤住在一个宿舍,再排出个老大老二来。
都是各有居所,可以通过建筑机关术自行调整,一个墨家弟子的居所的好坏,就可以证明其~~-更实力。
何易世的居所,就在神机岛西面的一个角落里,他也正在睡着,但是睡的很不安稳,李青山一战成名。他的恐惧却在与rì俱增。
他曾打听过李青山,知道他在嘉平城时,有着“虎屠”名号,其残忍好杀的xìng情,让他睡觉都要惊醒几次。在居所外布下了重重机关,也不能得到丝毫安心。
看huā承赞与李青山如此亲近。想必东窗事发只是时间问题,背叛的yīn影时时刻刻笼罩在心头,何易世猛地从chuáng上坐起来,一身冷汗,他梦到李青山化身一只猛虎,将他的xiōng腹抛开,把五脏六腑掏了出来。
mímí糊糊间,只见自己chuáng头正立着几个黑影,立刻惊的完全清醒过来。
李青山正与何易世打了个照面,四目相对,都愣了愣。
何易世虽然布下了不少jǐng戒机关,但有郝平阳和张兰青在,又怎么会被触发,全都解开,直入何易世的卧室,正要把他的头méng上,出一口恶气,却没想到他竟然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
郝平阳与张兰青也是面面相觑。
李青山快步上前,拿起棉被就盖在他头上,狠狠一拳揍下去。来都来了,这种时候,还能说声对不起,我们走错房间了吗?
棉被底下,张兰青大叫道:“别杀我,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见识了李青山和楚天决斗的场面,他哪有半分自信能与李青山为敌。
李青山不禁啼笑皆非,他本来就没想杀何易世,否则也就不会拉上郝平阳和张兰青,在百家经院中杀人,别说他没这么重的杀意,何易世也不值得他冒这样的风险。
李青山挥起复仇铁拳,将何易世一顿胖揍。
“青山,差不多了吧!他也罪不至死!”张兰青只怕李青山真的将何易世打死了。
何易世浑身剧痛,犹感动的快要流泪,张师兄真是个厚道人!
“我心里有数!”李青山又狠狠捶了他三拳:“何易世,你也别假装看不见,揍你的就是我李青山,我当初救你xìng命,你反倒是心生歹念,今天便是要让你知道厉害,我李青山也不是别人想陷害就陷害的,来rì若再心存不轨,将来定斩不饶!我们走吧!”
听着脚步声出mén,mén被咣当一声关上,何易世才慢慢揭开被子,脸肿的像猪头一样,眼都快睁不开了,摆脱了死亡的恐惧,感觉浑身剧痛,骨头似乎都断了几根。
他哪吃过这样的苦头,哭着骂李青山、骂郝平阳、骂张兰青,骂的累了,倒在chuáng上,又觉得心里一阵轻松,以后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可以睡个安生觉了。
李青山如果知道自己这一顿好打,反而让何易世如méng大赦,不知该作何感想,反正他现在感觉还不错,这些天积累的郁闷稍减。
也不怕何易世去告状,且不说他没证据,就算是有证据,证实了是他们揍的他,至多也不过是受点责罚。但何易世在百家经院也就呆不下去了,一个恩将仇报、忘恩负义的小人,到哪里都不会受人欢迎。
李青山本要请郝平阳他们去百味楼吃早点,张兰青却执意要带他们回家去,然后将他那位“道侣”请出来,虽不是什么绝sè佳人,却也温柔可人。
那nv修士见是两位首席弟子光临,都是百家经院中的风云人物,心中那小小的埋怨就消失不见,为张兰青能jiāo到这样的朋友而高兴,亲自下厨为他们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早餐。
其间张兰青在一旁打下手,二人琴瑟相合的模样,李青山也是感慨不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修行之道,大道茫茫,也未必只有孤独一人方可修得,而且纵然最终没什么结果,回首过往,也不会感到任何遗憾。
几碗米粥,几碟小菜端上来,虽然味道一般般,李青山还是盛赞张兰青有福气,发自真心的。
天光放亮,便要开始这一天的学习与修行。
郝平阳道:“你的炼器课程,可是错过了不少。”
李青山正为要不要继续写小说而纠结,哪有心思去学炼气:“我去兵家有事,炼器的事儿,先缓一缓吧!”
兵家家主韩安军亲自邀请,于情于理他也该去一趟。
韩安军说的话,也令他有些在意,他并没有经过系统的武斗训练,纯以自悟为主,招式难免有些粗糙,虽然凭着绝强的战斗天赋,每战总能发挥出十二分的实力来,达到了“能打到人就是好招”。
但若能得韩安军这等战斗大师指导几句,磨练一番,定然会有不小的收获。相较于法术,体术才是他的根本,特别是他在化身妖魔的时候。
而且根据他的经验,挥洒一下汗水,运动一番,心情也会变好。
在别家弟子,还在懒懒散散的起chuáng的时候,所有的兵家弟子开始进行训练,俱都赤着上身,站在冰天雪地里,每人先泼一桶带冰的冷水,然后赶进冰封的龙蛇湖中,绕大争岛环游一周。
完全是军营式的管理,但却没有人皱一皱眉头,在跳下冰湖的时候,若有半分退缩,后面的教官——也相当于教授——立刻就是一脚,全然没有对于炼气士的所谓尊敬。
不过从开院试到现在,已经有大半年时候,纵然新进弟子,也不会再有这样的表现。
忍受不了这种生活的,早已退出兵家,在百家经院中,兵家是唯一会有弟子主动退出的一家,也是唯一没有nv弟子的一家。
炼体不比炼气,少不得打熬筋骨、磨练体魄的艰辛,也这只有男人这种生物,才会放着好rì子不过,在这种自虐式的训练中,体会到某种自豪感,以及热血jī昂的兄弟情谊。
在百家之中,兵家弟子也是最为团结的。
韩铁衣带队游在最前面,忽听头顶一声响亮的口哨,抬头只见李青山坐在云头,笑眯眯的道:“身材不错哦,虽然酒量差了点,哈哈哈!”又想起将韩铁衣喝倒的光辉战绩。
韩铁衣听了李青山的来意,立刻命令收队上岸,然后要李青山在外稍等。
李青山来到兵家的核心建筑,演武堂外,数百级宽阔高大的台阶,数百兵家弟子,分列两边,各个赤身肃立,面无表情,目不斜视。
李青山道:“真是太客气了,也不必搞个欢迎仪式啊!”
韩铁衣出现在台阶的最上方,穿着一身黑sè劲装,越发显得剑眉星目,英姿非凡:“想受家主指点,得看你够不够资格。”
李青山道:“那如何才算够资格?”
韩铁衣似乎笑了一笑,不过因为太过迅速,让李青山也怀疑自己的眼睛。
“不用法术,打上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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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我怎么做起小说来(中)
李青山早料到韩铁衣会有如此说法,仰头望去,长长阶梯上,至少立着七八百个兵家弟子,修为从最低的二三层,到上面的七八层,等阶分明。e^看
每个兵家弟子身上都有着勇猛凶悍的味道,如果说寻常炼气士是家犬,他们就是真正的野狼,虽然乍眼望去,体型似乎相差不大,但真正搏杀起来,完全是两种概念。
韩铁衣道:“今天的训练任务是实战,目标是打倒这个人。”
“诺!”
军令如山,言出法随,几百双眸子同时向李青山望来,眼神如刀。
当rì之战,他们每个人都曾亲眼目睹,对于这个以弱胜强,击败楚天,得到韩安军夸赞,他们心中亦有佩服、赞叹,但却不会有恐惧。所谓“兵”者,本就是面对十倍敌人,也要抛却生死,全力冲杀。
李青山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军威”的存在。
当众志成城,融而为一,便形了一种名为“军队”的怪物,庞大的气势,如雪崩般倾倒下来,好似十万大军。
是了,若是凡人组成的军队,纵然十万大军,又怎能挡得住他们。
当此情形,寻常修士有十成力量,能发挥出三成来,就算是难得了。
但李青山何许人也,平生未曾为任何人的气势所慑,比起提笔写字,这样的场面,才是他擅长的,甚至是喜欢的。
不但夷然无惧,反被jī发出熊熊斗志。摩拳擦掌,朗声笑道:“铁衣,咱们是一起喝过酒的jiāo情,虽然是我把你喝倒了,哈哈哈,你却拿这阵仗来对付我,等我上去。定要揍你三拳。”
这一言却jī怒了众兵家弟子,他们虽然佩服李青山的实力,但是在不使用法术武器的情况下。他也不过是个七层炼气士罢了,纵然懂得炼体之术,这里又有谁不懂得。别说打,纵然累也累死他。
韩铁衣冷哼道:“那你就来试试看吧!莫要以为赢了个废物,就是天下无敌。”
李青山转头对小安道:“你在这等着,看我怎么破他的阵!”
言罢,一步踏上台阶,十余条身影跃起,瞬间遮蔽了视野,口中呼喝着,同时攻向李青山全身上下,彼此配合的毫无破绽。仿佛一人,封死了李青山前后左右,一切闪躲的可能。
砰砰砰砰,李青山浑身上下,几乎同时中招。拳脚掌膝,如长枪突刺,大锤猛击,纵然是块巨石,也被生生拍碎。
赢了,这是出手的所有兵家弟子的心声。没有护身法术,甚至没感觉到护体真气,单凭血ròu之躯,怎挡得住他们的拳脚。
“这是我们兵家,欢迎贵客的仪式!”一个兵家弟子道,回应李青山方才的打趣。
李青山低垂着头,发结被震散,落下来挡住面目。
“是吗,那这种软弱无力的拳头,未免显得太不热情了。”
说话那兵家弟子,猛然呆住,只见luàn发之下,那一双眸子如野兽般闪着红光,嘴角泛起狞恶的笑容,lù出雪白獠牙来。
李青山虎躯一震,收拢于丹田气海中的真气,狂涌而出。
所有出手的兵家弟子,全都倒飞出去,远远摔在地上,他们打在李青山身上的拳脚,全都疼痛yù裂,却无一人发出呻yín,有的挣扎着还要出手。
“这种水准的家伙,还是不要出手了,反而让人提不起兴趣。”
李青山说着,继续向台阶上去,每向上一步,便有更多更强的兵家弟子出手,他仍不出手,只以身躯承受他们的拳脚,甚至懒得将他们震开,三层四层炼气士的拳头,纵然不用真气护体,也别想对他造成任何损伤。
台阶上,兵家弟子将李青山团团围住,拳打脚踢,却无法将李青山的脚部,稍稍放缓一些,反被震得手脚生疼,心中惊骇,这是何等强悍的防御力。
李青山看出来了,非得走到相应的位置,才会有更强的兵家弟子出手。
韩铁衣的居高临下睨视着,眼神jiāo汇。
李青山微微一笑,身体忽然前倾,双臂自然下垂,脚下经过法术加固的石阶,亦出现寸寸裂纹。
兵家弟子眼前忽然消失了李青山的踪影。
李青山已如离弦之箭,冲飞挡在眼前的兵家弟子,直接冲向台阶的最高处。
虎魔爬山,势不可挡。
谁都没有料到,李青山快起来,竟是如此之快,几乎是一眨眼便来到台阶顶端,离韩铁衣只剩下十步之遥。
兵家弟子纷纷大吼道:“拦住他!”
再无一个兵家弟子能够安然而立,数百人同时被惊动引发,如果给李青山冲上高台,那他们就真成了笑柄。
“吃我一拳!”
李青山呲牙笑道,浑身骨骼发出锵然之声,调动起丹田中全部真气,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倾尽全力。
眼前忽然一黯,像是凭空多了一堵城墙,挡在韩铁衣的面前。
巨木人木魁,发出怒吼,双手相握于头顶,宛如攻城锤般砸下来。
他是曾与李青山角力的异人,天生神力,无可匹敌,经过大半年的苦修,实力更上一重楼,此番便是要一雪前耻。
砰,高台似乎都震动了一下。
拳与锤相撞。
木魁满目震撼,庞大的身躯,在一股无法匹敌的强大力量下,连连后退,最后一屁股坐在高台上。
李青山维持着挥拳的姿态,一步不退。
牛魔赋予了他强大的力量,虎魔赋予了他无与伦比的爆发力,二者合一,纵然天生神力的巨木人,亦要退避。
但有木魁这一挡,却给了兵家弟子们阻挡的机会。
李青山四顾左右。
最强的一个八层的兵家弟子,已是bī到眼前,拳头上竟燃烧着熊熊烈火,将炼体与炼气融而为一,纵然李青山也不能小觑。
稍远些的,十几个七层炼气士,各显身手,身上放出各sè光华,更远则是数百兵家男儿,一片人头攒动,犹如看见猎物的狼群,猛扑上来。
前路上,木魁又张开双臂,做出绝不退让的架势。
“这样才对,一起来吧!”
李青山一笑,返身杀入人群中,宛如猛虎登临绝顶,回身反扑。
虎魔下山!
首当其冲,便是一个七层炼气士,他挥掌如刀,庚金真气凝成刀刃,刀势快如闪电惊雷,专破护体真气。
兵家之道,没有法术那么华丽,却将所有的威力凝于一点,形成一个个朴实无华,却能克敌制胜杀招。
他心中计划着,只要将李青山bī停半步,他们便能结成阵势,合击李青山,到时候李青山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挣脱不出,唯有束手就缚。
李青山只攻不守,任凭那庚金长刀斩落,狞笑着只是一拳。
这时候,谁若后退,便是气势大减。
既然如此,便要你吃个苦头,那兵家弟子咬着牙,猛力挥刀。
中一刀和吃一拳相比,哪个伤害更大,傻瓜都明白。
“砰”地一声,那兵家弟子宛如断了线的风筝,向着阶梯下跌飞出去,砸倒了后面一片同袍。双目圆整,只见李青山肩头,只留下一个白sè的印痕,转眼就消失不见。
他到底修的什么炼体术?心中闪过最后一个念头,便昏死过去。
李青山一身癸水真气,jīng纯无比,虽不能完全抵挡住庚金刀气,但也能将之迟滞片刻,刀气还未得完全施展,便被李青山一拳打断,余威又破得了他的“牛魔炼皮”。
同样是炼气七层,我力量比你大,速度比你快,就连真气也比你jīng纯,你怎么跟我拼!
李青山左突右冲,宛如虎入羊群,入目皆是人影,根本不必考虑什么招数,只管挥拳踢脚,一个个兵家弟子惊叫着被抛飞起来。
高台上,出了韩铁衣外,还立着几个兵家的教官,他们看得出来,李青山绝非luàn闯luàn撞的莽夫,他始终不给最强的几个兵家弟子,合围的机会,他们的同袍,反而成了他们的阻碍。
当此húnluàn场景,还能掌握全盘战局,实在是惊人。而更加惊人的是,他似乎真的想凭一己之力,将这数百兵家弟子,全都击破。
一个老教官断言道:“他的体力、真气,绝不可能支撑那么久。”
一刻之后,兵家弟子已经倒下一半,全都再战不能,有的更是昏mí过去,直接从台上滚落下去,这还是李青山留手,否则倒下的全都是死人。
再看李青山,依旧是生龙活虎,未曾显lù半点疲态,反而越发兴致高昂,大喊一声“痛快”抓着一个兵家弟子的tuǐ,当做兵器抡上几圈,远远甩出去。
几个兵家教官都是满脸惊疑,方才说话那位老教官道:“此子确实出人意料,不过他支撑不了太久了。”
果然,只见李青山的真气已经有些不济,只有面对威胁较大的攻击时,才能运起真气抵挡一下,众教官都是点头。
然而,又过一刻,李青山已经连护体真气都用不出来,丹田气海空空如也,全凭着一股牛的韧xìng,虎的血xìng在战斗。身上也开始挂彩,气势不但无丝毫衰减,反而更加勇猛,达巅峰状态。
第五十四中 我怎么做起小说来(下)
李青山如秋风扫落叶般将兵家弟子扫落,失去了真气护体,他亦是满身伤痕,气喘吁吁,特别是胸口,有一个极为明显的焦黑拳印。浑身血迹斑斑,既有别人的,也有自己的。
他的脚下,倒着大片大片的兵家弟子。
李青山扯开嘴角,嘿嘿笑着,如此战斗,直比喝上五十坛美酒更加爽快,什么心事烦恼都可抛开一边。
剩下的几十个兵家弟子看他的眼光,浑似看着一个怪物,如果不是韩铁衣与几个教官在上面看着,再加上没有xìng命之危,他们说不定早已溃散。
兵家弟子的意志再强,也不是无穷无尽的。
不过,“怪物”也有虚弱的时候:“别让他恢复体力!兄弟们上!”
但这种虚渺的希望,李青山很快将之掐灭,他双臂夹住两个兵家弟子,一用力气,二人直接闭了气过去,随手丢在脚下。
这时一拳轰到他面前,他一个头槌硬碰,咔嚓一声,手臂折断,李青山也晃晃脑袋。
虽然看起来下一刻,便会倒地不起,但他却顽强的站着,直到最后一个兵家弟子倒下去,方才放声大笑。
不是李青山实力爆发,而是所有炼气七层的兵家弟子,都被他在混战中各个击破。最强的那个八层炼气士,李青山拼着受了伤,硬吃了他一拳,把他干掉。异人木魁也挨了李青山一脚,滚下阶梯。昏迷不醒。
哪怕是jīng疲力尽的老虎,也不是狼崽子能够威胁的了的。
直至此刻,数百级台阶之上,除了他之外,再无一个可以站立的人。
李青山对小安道:“看见了吗?”
不知何时,下面围观的已不只是小安一下,还有许多听闻消息。从其他岛屿赶来的别家弟子,全都满脸愕然的望着他。眼睁睁看着他凭一己之力,战翻兵家九成弟子。这还是人吗?
李青山从上望下去,只见人头攒动,盛况不在与楚天决斗之下。花承赞、郝平阳他们几个自在其中。隐约间韩琼枝似乎也在里面。
……
“李青山,那个胆小鬼吗?是不是又闭关避战了?”韩琼枝执行任务刚刚归来,便听闻李青山与楚天决斗的消息。
几个月时间过去,当rì那点小小的心动,早已烟消云散,从知道李青山入小说家那一天开始,她便知道,他大概永远失去追求她的资格了,微微感到些许惋惜。
直到听闻他要与天才楚天决斗,方才提起些兴趣。前去观战,单凭着个人喜恶,在他身上押了五百颗灵石,结果他竟然没来。顿时大失所望,那点心动就都变成了鄙夷。直道当初是自己瞎了眼睛。
花承赞倚着门边:“当然来了,上次我就说了,你误会他了,他不是会避战的人。”
韩琼枝继续收拾东西:“如果你是个女的,我简直要怀疑是你不是看上这小子了,还是花痴。怎样。是不是被楚天揍得半死,又害你输了一千颗灵石。”
花承赞道:“女人心,固然是海底针,但若要让一个女人理解男人,也是千难万难的一件事,这一次,是我赢了。”
韩琼枝停下手上动作:“你是说?”
“当然,上次输的,这次全都赚回来了,楚天现在还在医家躺着,另外,你所说的那小子,已经是炼气七层了,我看追上你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当然,现在动起手来,你多半也不是他的对手。”
韩琼枝道:“那他呢?他怎么样?”
“几乎是毫发无伤,听说最近似乎在写小说,呵呵,老王听说又要抓狂了。”
韩琼枝皱眉:“难道我看走眼了,你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承赞便将来龙去脉讲述了一番,他口齿灵便,若肯去说书,定是最好的说书人。
韩琼枝听的心驰神往,恨不能亲至现场,为李青山诸位喝彩。原来自己是真的误会他了,将手中的东西一丢,不行,我得去瞅瞅他。
却又停住脚步,当初他刚入小说家的时候,我没去瞅,现在去瞅,岂不是让他将她韩琼枝,当成了一个势利眼。
不过他刚入小说家没几天就去闭关了,她也是有事才没去看他,而且身为一个女子,跟小说家的人来往,简直是丢死人了。
她在心里一阵纠结的时候,一个法家弟子来禀报:“师兄师姐,又有热闹看啦,韩铁衣摆下阵势,要李青山挑战呢!”
“走啦,去看看!”花承赞说了声,韩琼枝便顺水推舟的跟了过去,她平生最喜欢的就是看热闹。
来到之后,韩琼枝有些庆幸,这一战,她终于没有错过。
望着李青山在敌阵中纵横驰骋,言笑自若模样,忽然觉得心跳的厉害,视线更是紧紧黏在他的身上。
花承赞笑道:“现在是谁花痴?”
韩琼枝脸sè一红,却毫不示弱:“你有意见吗?老娘喜欢的就是这一型啊,比你这样的小白脸不知好多少倍!”
花承赞摸摸鼻子:“真是女大不中留,一转眼,青梅竹马就变成小白脸了。”
他们自小相识,他从小到大便是魅力全开,只要是女子,都难免对他起三分心思,也唯有她始终与他维持着纯粹的朋友关系,无他,韩琼枝出身军人世家,偏不喜欢风流男子。花承赞魅力再强,对她来说也是无效。
韩琼枝嘿嘿一笑:“这一次铁衣老弟可是要丢个大脸了,老头子的脸sè一定很不好看。”
话音未落,一声冷哼,如锥刺耳,韩琼枝浑身一颤,脸sè一阵苍白。
花承赞道:“怎么了?”
韩琼枝咬着牙道:“是那老家伙。竟然对自己的女儿这么狠。”
花承赞道:“也没有女儿,嘴这么狂的。”
言语间,高台上分出胜负来,韩琼枝看李青山满身伤痕,摇摇yù坠的模样,心神亦被牵动,高喊道:“你赢了。快下来吧!”
“等着,我现在就来揍你!”李青山却转身向高台上走去,对韩铁衣道。
李青山一步一步走上前。来到韩铁衣的面前,一个倒地不起的兵家弟子,忽然爬起来。抱住李青山的腰身。
“弟兄们,拦住他!”
一个个已经失去战斗能力的兵家弟子,死命抱住李青山的腿。
李青山抬起拳头来,向那抱住他腰身的兵家弟子砸去,那兵家弟子干脆闭上眼睛,却是紧抱不放,却没有感觉到疼痛,那拳头,不知为何,又收了回去。
李青山艰难迈动沉重脚步。就硬拖着这么多人,一步步向着韩铁衣走去,一路走到很蹒跚,但却坚定不移。
砰地一声,他的脚终于踏上高台。向韩铁衣挥起一拳。
韩铁衣抬手止住想要阻拦教官,不闪不挡,硬受了这一拳。
“少将军!”兵家弟子的眼睛都红了,这就好似眼睁睁看着敌将,冲破他们的阵势,斩杀他们的主帅一般。每个还清醒着的兵家弟子的心中,都充满了屈辱,一个个牙关紧咬,有的竟似孩子般潸然泪下。
“放开他。”韩铁衣命令道:“还有两拳。”
李青山活动了一下筋骨:“这样软弱无力的拳头,我自己打着都觉得无趣,你先欠着吧,等我恢复体力,再来打!”
言罢,李青山便向后倒去,一道金光一闪,小安显现金刚化身,将李青山抱在怀中。
鼾声响起,呼呼大睡,睡梦中,脸上犹自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
“把他交给我吧,他需要一点治疗。”
一个女子来到小安身旁,她眉目如画,言语温柔,一袭白衣,乍眼望去,仿佛散发着温和的光芒,腰间悬挂着一枚牙白的腰牌,上面刻着一个“一”字。
在台阶之上,一样身穿白衣的医家弟子,正行动起来,为兵家弟子诊断伤势,做出治疗。
韩铁衣对女子道:“如心,有劳了。”
普通的伤势,兵家就能治疗,甚至凭着强大的体魄就能自己恢复,但严重些的,便要请医家弟子出手,以保证不留后患。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包君满意。”如心温婉而笑,落落大方。兵家作为医家最大的主顾,平常也难得有这么多生意。
“如心师姐,他好像没什么大事。”一个肌肉虬结的壮汉瓮声道。
“不知道有没有受到内伤,如果留下了病根就不好了,小妹妹,你说是不是。”如心蹲下身子,对小安道。
小安虽然觉得凭李青山的体制,不会有什么问题,但仍放心不下,就点头应允。
如心袖中飞出一片绿叶,迎风而涨,将李青山托了起来,升起一团绿光,将他周身笼罩,一些细小的伤痕,立刻就开始愈合。
更多的绿叶从他袖中飞出,足有百片之多,将所有受伤较重的兵家弟子全都托起来,这不是法术,而是灵器,成套的灵器。虽然品阶只是上品,但价值恐怕更在寻常极品灵器之上。
如心瞥了一眼绿叶上的李青山,抿了抿嘴唇,这样强大的体质,简直超越一般人的认知,很有研究一番的价值。
……
韩铁衣转身回到演武堂中,上位坐着韩安军,端着三足铜尊饮酒,两旁分列着十个席位,坐着九个兵家弟子,唯有韩安军右手边那个位置是空的。
他们全都是八层九层的炼气士,在于韩安军左手边的位置,坐着一位满脸凶戾的光头壮汉,赫然也是炼气十层。
光头壮汉道:“将军,为何不让我们出手,让李青山这小子如此猖狂?”
其他八人也是满脸义愤,眼睁睁看着同袍,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李青山一人击溃。如果不是韩安军威势太盛,他们早忍耐不住。要出手了。
百家之中,除了首席弟子外,一共会列十席弟子,奉为最高,称得上是核心弟子。他们九人,是真正的骄兵悍将,最强战力。任何一个参加方才的战斗,胜负可能便会逆转。
韩安军沉声道:“以众欺寡还不够,还要恃强凌弱吗?”
光头壮汉不服道:“赤手空拳。怎么发挥得出合围的威力,若是使上兵器,真刀真枪的搏杀。在那小子早就死了。”
韩安军将三足铜尊重重落下:“我看真正猖狂的不是他,而是你们!若是放开一切手段搏杀,两刻钟不到,他就能杀到这里来。平rì训练像模像样,一到实战,就原形毕露,一塌糊涂,丢人,真丢人,都给我滚回去反省三天。”
一向沉默寡言的韩安军。陡然开口,一番暴烈训斥,所有人都是噤若寒蝉,领命出去,只剩下韩铁衣。
韩安军脸sè渐渐缓和下来。极为难得的露出笑容来:“铁衣,你做的不错,他们是需要一点动力了,别以为每天受点辛苦,就以为自己比别家弟子强上多少。”
他身为兵家之主,对于某些东西的感受。远比柳长卿要敏锐的多。在这和平的景象下,似乎又一根弦在渐渐绷紧,战争已经不远了。
他正是要借李青山之手,来狠狠磨练兵家弟子,为可能发生的变乱做好准备,现在丢人,总比将来丢命好。他不怕损了兵家的面子,死人是没有面子的。
“我也没想到,他能这样走上来。”韩铁衣蹙眉,他并不怀疑李青山有能力冲上高台,但是像这样扫平所有人之后,再一步步走上来,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他的炼体术,很不一般,可惜,非我兵家弟子,否则九府演武,我们至少能多出三成胜算。”韩安军发出与邋遢道人一样的叹息,此番开院试出了这几个天才,若要他来评价,李青山当属第一,楚天余紫剑者,皆有不及,小安虽然天赋高的有如妖孽,但也未必适合兵家之道。而李青山简直生来便是当兵的材料,生xìng喜杀好战,却又生的一副剑胆琴心。
韩铁衣道:“他虽非兵家弟子,将军亦可指点一二。”
韩安军道:“我亦有此意,此事,便先由你来做吧!”
只有大鱼足够凶猛,这群小鱼才能被搅动起来,激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变得更加团结。即便是没有这个缘由,他也不忍看着一块大好材料,如此浪费在小说家那种地方。
“诺!”
……
李青山从睡梦中醒来,白sè的床单被罩,白sè的墙壁桌椅,微风浮动窗帘,阳光从窗口撒入。
一束洁白的百合花,放在床头,散发着淡淡清香。天空不知何时放晴了,暖洋洋的阳光照进来。
李青山伸了个懒腰,感觉身体各处,还有些隐隐作痛,但是心神却十分舒畅。果然,比起写小说,还是这种生活,更适合自己。这种不切实际的念头,还是打消了吧!
闭上眼睛,感受身体各处,皆没什么大碍,枯竭的丹田也开始一点点积蓄真气。
真气本是个循环的过程,经过这样极度的运用,恢复速度极为缓慢,但是质量亦有所增加。
此战他颇有收获,虽未能得韩安军一言指点,但他所领悟到的东西,却是一点都不少。
他是实战天才,在战斗中显现魅力,亦在战斗中,激发潜力。那些个兵家弟子,虽然没一个是他的对手,但所施展出招式,运力的技巧,甚至打在身上的感觉,都让他觉得受益匪浅。
如心从门外走进来:“你醒了。”
李青山眼前一闪,又是一个美人,而且还是个炼气十层的美人,果然是天涯何处无芳草,真不理解花承赞这情种的想法。
不过若真要比较,眼前之人确实比顾雁影还差些。他不知道这种感觉,到底是事实,还是因为他在荒村中困守十余载,陡然见得一个绝代佳人,才在心中留下如此深的印象。
不是有故事说,一个书生在落魄之时在一农家吃了一碗藕粉,只觉美味至极,后来做了大官。遍尝名厨所做的藕粉,都无当初滋味,最后找到原本那农家,再一品尝,却已非当初滋味了。
他很想找机会去验证一下这个故事。
“在下李青山,请问道友尊姓大名?”
“李道友的大名,如心怎会不知?”
有姓“如”的吗?李青山心中奇怪。环顾左右:“小安呢?”
“被一念大师召了回去,你又不是重病不起,也不必这么守着。”如心说着。坐到床边,将素手按在李青山的**的胸膛,他那一身青衫。在战斗中,就被撕碎了。
她温软如玉的手,从胸口滑落到腹部:“你的伤,恢复的很快,你身体中所蕴含的生机,简直大的惊人。”
“我幼时吃过一颗不知名的果子,后来就变得这么强壮了。”李青山随口编了个瞎话,这算不算对我有意思?嘿,定是看了我在兵家的雄姿,被我的气质所吸引。
罢了。也不能光让人家主动,李青山素来是个想干就干的人,一把抓住如心的手:“这还要多谢姑娘悉心救治。”
如心目光一凝,将手抽了一抽,没抽动。脸sè就有些红,却是气的。她在百家经院中从来就不乏仰慕者,但这么不要脸的还真不多见。
李青山还以为自己的魅力,已经高到花承赞那个程度。
如心低声道:“道友,你再不松手,我就要叫人了。”
李青山这才松手。讶道:“不是你先摸得我吗?”
“我是医者,你是病患,这个次序,不可颠倒,怎么,道友你喜欢方才那样,被人按摩吗?也不是不可以,这也是我们医家的服务之一,不过却是要收费的。”如心低头浅笑,动人之极。
李青山又是兴奋,又是失落,“好啊,多少灵石。”
“你趴下,我去准备一下。”如心巧笑倩兮,转身而去。
过了片刻,一个肌肉猛男闯进来,吼声如雷的道。“你要按摩!”
李青山愕然:“不是……不是……”
“如心师姐怎么会干这种粗活,来吧!”那肌肉猛男二话不说,一步上前,一双开碑裂石的铁掌,向着李青山背脊猛拍下去。
“手艺不错。”
片刻之后,李青山站起身来,真诚赞道,这位猛男不愧是医家弟子,看似粗鲁,手上功夫却极为细腻,或揉或捏、或拍或按,将李青山的筋骨完全舒展开来,同时把一股股生机勃勃的乙木真气,渗入肌体。
李青山觉得浑身一阵舒爽,身上的淤青痕迹,也都消失一空,值得上灵石的花费。
那肌肉猛男吼道:“谢谢惠顾。”
李青山起身,又从百宝囊中找了件青衫披上,走出门外。
如心笑道:“怎样,我那师弟的手艺如何?”
“不错。”李青山笑道,那肌肉猛男一通猛拍,确实断绝了李青山那点念想,别人没想法,他也懒得花心思,又不是没女人活不了,人生在世,可以追求之物,数不胜数。
如心微微讶异,原以为李青山会尴尬不悦,甚至恼羞成怒,她都准备好了一套说辞。却没想到他如此坦然,而且看自己的眼神,也恢复了平常,倒让她怀疑起自己的魅力来。
“你还是第一次来仁心岛吧,我带你转一转吧!”
首席弟子前来,自然是首席弟子接待,虽然是没落的小说家,但李青山已在所有人面前,证明了他值得这样的礼遇。
闲庭信步,有美为伴,倒也有趣。
李青山随口问起医家之事:“医者讲究治病救人,救人还好说,修行者也会得病吗?”
如心道:“没得我们可以帮他嘛!想让他得什么病就得什么病。”
在医家并非什么和善的nǎi妈角sè,而是擅使毒疫,毒自然就是各种剧毒,而疫便是瘟疫,收集各种疫病,杀敌于无形。医家敬奉的神明中,便有瘟神。
“不好笑。”李青山道。
“是吗,真奇怪,过去我说出来,没有人不笑的,罢了,人生在世,总难免要遇到几个怪人。修行者之病,平时不显,但却深藏于肌体之中,或经脉损伤,或五行失调,要说并不伤及xìng命,但rì积月累下来,却会影响修行。
“而且除了这些身病之外,还有心病,我就擅治心病,身病还好说,一旦得了心病,在修行路上,更是寸步难行,譬如法家的花统领,你别告诉他是我说的,就是得了心病。拯救一个修行者的修行之道,也算是救人xìng命了吧!”
李青山咧了咧嘴:“那你怎么不救救他?”
如心道:“他已病入膏肓,医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啊!”忽然压低声音:“再看前面那两位,也是病入膏肓,神仙难救,神仙难救啊!”
李青山抬眼一望,只见花园之中,钱容芷正扶着楚天散步,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若非深知钱容芷的为人,和楚天的xìng情,他真要将这当做一对儿神仙伴侣了。
“他们是得了什么病。”
“一个是疯,一个是狂。”
“倒也相配。”李青山笑道,折身避开他们。
楚天正沉浸在幸福安乐之中,全无察觉,钱容芷立刻生出感应,向那边瞥了一眼,望见如心的背影,皱皱眉头,那个女人,也很麻烦。
李青山说起,自己曾经有意,到医家学习炼丹术,如心道:“你选医家就对了,道家只是炼丹,我们还能炼药。”
“这有何分别?”
“炼丹只是为了修行,炼药却能够治病。”
如心带着李青山到医家的大药房中去参观了一番,果然,出了玲琅满目的灵丹外,还有各种颜sè的药水药粉。
李青山只见其中一个小匣子上,写着“玉肤粉”,问道:“这是治什么病的?”
如心道:“专治黑病。”
“黑病?”
如心打量了一下李青山:“嗯,说的就是你这种,你若用了此药,少则三rì,多则七rì,便可变成纯正小白脸一个。”
李青山摇摇头,已经有些习惯了如心,与她外貌气质不太相称的言语,不过医家炼制的这些药物确实有趣,至少道家的炼丹术,是不会炼制什么隐身药水的,更有一些他简直连想都没想过。
“这又是治什么病的?”李青山指着上面,一个盛装着蓝sè药水的玻璃瓶道。
“你说忆水啊,顾名思义,自然是治健忘症的,你要是一不小心忘了自己姓什么,喝下去,保管见效,不过副作用是容易找不着北。”
如心随口扯着,却见李青山的神情忽然变了。
李青山道:“你说什么都能回忆起来,那前生呢?”
如心道:“可惜我的力量,还没能与孟婆一较高下。”
李青山正有些失望,却听如心道:“不过只要是在你脑子里的东西,喝了我的药,定能够回想的起来,你就是想知道自己十年前的今天中午吃了什么,都没问题。”
“能不能给我试一试。”
“咱什么关系,你姓李。”
“我说认真的,一百颗灵石一瓶,你也不用摆出这种表情,说笑了。”
在各种无语中,李青山服下了一勺忆水,那些被尘封的前尘往事,忽然抖落尘埃,扑面而来,清晰的映在他的脑海里,是一页书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小字。
开头一句是“张无忌转过身来……”
李青山在心中呐喊道:我的病有救了!
ps:最后一刻,终于赶上了,听人说九千字不算爆发,一万三算不算!不过,明天早上估计是没了,啊,我已经燃尽了。
第五十五章 抄小说
“那是北!”如心挑起拇指,向身后一指。
李青山懒得理她:“这忆水到底怎么卖。”
“哈,我本来是炼着玩的,没想到真的卖得出去。”如心将笑容一收,伸出素手:“一百颗灵石一瓶,谢谢惠顾!”
李青山咬着牙道:“刚才不是说开玩笑吗?”
如心道:“谁让你不笑的,呢,这东西对你很重要吧!”
“我是说认真的,你要闹了。”
李青山一把抓住她的手,这忆水对他确实极为重要,而且不只是写小说罢了,还是为了小安。
“一颗灵石,两颗灵石,三颗灵石……”
“你在干嘛?”
“计费啊!”如心瞥了一眼被握着的手。
李青山一把将她的手甩开。
如心笑眯眯的道:“罢了罢了,医者父母心,看你急成这样,我也于心不忍,这瓶忆水就送给你好了。”
李青山道:“你有这么好心?”
如心道:“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李青山道:“什么事?”
如心压低声音道:“以后再跟兵家弟子动手,下手重一点,最好往死里揍!”
“好个医者父母心!”
“孩子不打不听话。”
“好,我先走一步了。”李青山随口答应,拿起忆水,放入百宝囊中,便急着回去试验。
“等等。三颗灵石。”
“什么三颗灵石,你不是送……”李青山说着,只见如心笑眯眯的拍拍自己的手。你还真要收费!
“那好啊,那来一百颗灵石的。”李青山抓住如心的手,目光直视她的双眸。
“四颗灵石,五颗灵石……”如心笑容不改,开始计数。
不过这里可不是什么冷清地方,而是人来人往的药方,不少百家弟子来这里取药。方才李青山抓住如心的手,就已经引起一些注目了。
如心乃成名已久,在百家经院中有名的大美人。而李青山,更是风头正劲的风云人物。
这两个人还都是首席弟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执手相看,引得人人侧目,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喂喂。你们看?”
“难道李青山跟如心师姐是那种关系?好大胆!”
“三十三。三十四……”如心笑容不变,哼声道:“你来真的?”
“一百颗灵石,我倒也花的起。”李青山要教训教训这个没正经的女人。
“那就来试试看吧。难得灵石那么好赚。”如心哼声说着,脸sè微微泛红,却不知道是羞还是气了。
“李青山。你在干什么!”
两声怒喝,同时从药房门外响起。
一个是楚天身上腾起五sè真气,另一个,确实韩琼枝,亦对李青山怒目而视
楚天顺着钱容芷的视线望过去,顿时看见了李青山。正可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更见他跟如心在一块,忍不住跟了过来。自从来到医家,第一眼看到如心,他就将她当做自己的女人了。
一来就看见李青山竟握着如心的手,而且如心竟似心甘情愿,让他顿时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恼怒之极,几yù出手,一掌拍死李青山。
韩琼枝却是听说李青山醒了,便来瞅瞅他,这一瞅不当紧,顿时怒气灌顶。一旁的花承赞抱臂微笑,这家伙倒有三分风采,似乎我搞不定的,他都搞的定。不由想起了顾雁影,摇摇头,没可能的。
李青山微微一怔,如心借机抽回手来,恨恨道:“三十五颗灵石。”
“等你交了剩下的货,我自会付款。”
李青山摆摆手,看也不看楚天一眼,直接向花承赞走去:“承赞你怎么来了?韩师姐,好久不见,你瞪我干什么。”
“cāo你大爷!”
一个声音经由真气,清楚的传入耳中,李青山如遭雷击,因为这话既不是出自韩琼枝之口,也不是楚天,而是如心。
转过头来,不能置信的盯着如心:“你说什么?”
“没什么。”如心犹是一脸温柔笑容,一身白衣,盈盈而立,宛如传说中的白衣天使。
韩琼枝道:“李青山,我在跟你说话呢,我可是专门来看你!”
“哦,谢谢,我没什么大碍,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了,有空请你们吃饭。”李青山现在脑子里想的全是忆水之事,只想要回去试验一番。
韩琼枝道:“喂,你……”
李青山已经踏云而去,声音渺渺传来:“对了,楚天,祝你早rì康复。”
楚天脸sè发青,强忍着出手的冲动,那百道剑气,在他体内产生了极为严重的损害,这么多天,也没能完全调整过来。
快步来到如心面前,关切的道:“如心师姐,你没事吧!”
“楚师弟,你的身体没大碍了吧,多亏了三位佳人照料,咦,那两位的。”
楚天自豪的道:“她们为了我,都去闭关修炼了!”
自李青山破关而出,击败天才楚天之后,百家经院中就兴起一股闭关热,每个人都想着与李青山一样一鸣惊人。
如心有些意外,瞥了一眼钱容芷:“这是钱师妹的主意吧,这可叫你一人辛苦了。”
闭关几个月,出来发现物是人非了,男人也被抢走了!对了,那两个傻女孩,是不在乎和别人分享男人的,不过总不能指望别人跟她们一样傻吧!
“都是她们自己的想法,觉得自己力量不足,一心想要帮到小天,我听了也十分感动,答应帮她们照顾小天几天,师姐不要误会,我们只是朋友罢了。”钱容芷笑着道,支开那两个花瓶,没费她太多心思。
“我给了她们很多丹药,此番闭关,一定能够修为大进,做我楚天的女人,是不会吃亏的。”楚天说着,大有深意的望着如心。
钱容芷笑道:“如心师姐,小天确实是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
“哈哈,是啊,是啊!”如心感觉有点恶心,怪人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本来还想提醒他几句,这种男人,完全是不知死活,死不足惜。
好男人,呵,就让坏女人给你上一课吧!
钱容芷放下心来,好了,这个女人暂时不会来找麻烦了,如果世界上的男人,都像楚天那么“好”就好了。
“我要写小说!”李青山回到云虚岛,推门而入,充满自信的道。
在刘川风惊异的目光中,李青山兀自回到屋中,将那瓶忆水拿出来,放在桌上。
瓶子高约三寸,盛满了湛蓝sè,粘稠状的液体,仿佛是凝固了的记忆。
李青山直接拿起来,抿了一小口。
有些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他赶紧闭上眼睛,努力去回想,回想那段被遗忘的记忆。
其实每个人都是过目不忘,过耳不忘,只不过那些无用的讯息,会一点点的沉入心海深处。忆水便是将那些尘封的记忆,再一次清晰的展现在面前,每一个画面,每一个声音,每一个情绪。
李青山睁开眼睛,开始奋笔疾书,那段耳熟能详的故事,便又重现于他的手中。
刘川风在门口发愣,不知道自己这个爱徒到底是什么,却又不敢前去打扰,悄悄退了出去。
李青山书写的速度越来越快,右手渐渐模糊成一片虚影,感觉没写几个字,砚台中的墨水就用完了,直接研磨出一小罐来放在身旁。
天sè将晚,书桌上已经多了厚厚一叠,满是潦草字迹的小说,而他手中,上好的狼毫笔,已经快要秃了。
这时候,脑海中的那些文字,渐渐模糊,忆水的药效正在渐渐过去。
李青山放下笔,揉了揉手腕,今天就先到这吧!
“这都是你写的!”早已忍耐了良久的,刘川风冲出来,抓向桌上那一叠厚厚的纸张。
“啪!”李青山将他的手打开:“别动,我还没写完呢!”说出来,就连自己都觉得一阵豪迈,光荣程度不下去在干翻八百兵家弟子。虽然是抄的,不过这都是小节,这辈子加起来也没写过这么多字啊!
刘川风道:“稀罕,这样写,能写出什么好东西来。”
“我写的这都是老百姓喜闻乐见的东西,保证比你那文绉绉的东西更有受众。”李青山仿佛已经看到一条成功的小说家之道,在他面前展开。
只要有着忆水在,这条道路绝对是轻松又自如,无本又万利。
虽然武侠小说的武力层次有点低,不过他本也没指望靠这个战斗,在炼气阶段,纵然将人物描绘的再怎么厉害,信念之力再怎么充足,受大衍神符境界的约束,召唤出的事物能力也是有限,最多也就炼气七八层的。
对于寻常炼气士来说,能召出四五个跟自己修为差不多的打手,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一件事,但凭李青山的实力,这种帮助,就没那么重要,反而白白浪费这股信念之力。
信念之力是重要的资源,经由大衍神符转化,能够化虚幻未现实。现在大衍神符只是初级阶段,只要不断将之强化,其所能发挥出的作用,也并不局限在几本小说中。
这时候,小安从门外走进来,看见李青山,便露出无邪笑容。
李青山愣住,一个他未能细想,未敢细想的问题,闯入脑海,这忆水,是否也能帮小安恢复记忆呢?
第五十六章 忆水微澜
小安总是能立刻感受到李青山的情绪变化,奇怪的歪了歪脑袋。
李青山把刘川风赶出去,关上房门,漫无边际的问了小安最近的修行。
小安就更加奇怪了:“出了什么事了吗?”
李青山苦笑了一下,mōmō脑袋,他从来就不认为自己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但是现在他明白,之所以不优柔寡断,那是因为没遇到真正难以决断的事情。
让她恢复记忆,找回原本的名字与身份,曾是他心中的一个愿望。送她回到家乡,曾是他在这世上许下的第一份诺言。
但这昔rì的愿望与诺言,如果同时降临的话,他绝对无法笑出来。
“我找到一样好东西,可能会对有帮助。”李青山沉吟片刻,道出实情,将剩下一半的忆水拿出来,向小安讲述了其功用。
紧接着,李青山发现,小安的表现,并未比他更加从容,拿着忆水瓶子的手,甚至微微颤动了一下,让那湛蓝sè的液体,跟着一阵抖动。
没有可以恢复记忆的兴奋与喜悦,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大大的眼眸上投下一片翳影。
“我不想喝。”
“为什么?”李青山明知故问,彼此心意相通,他如何不明白她的顾虑,如果可以,他情愿不知道有这种药水的存在,哪怕不能简单的通过写小说来获取信念之力。
但作为一个大人,他不能放任一个孩子的任xìng。也不能放任自己的任xìng,他要做对“她”好的事。
“别任xìng了,试一试,我刚刚试过了,效果还不错,说不定真的有用,当然。也可能没用,别抱太大期待。”
小安抬首,直视李青山的眸子。用令人心疼的神情道:“我哪也不去,好不好?”
李青山的心却渐渐坚定下来,恢复了常态。呲牙一笑,在她额头中重重亲了一下:“你去哪,我去哪!”
小安闭上眼睛,仰头将瓶中剩下的忆水,一饮而尽。
微微苦涩的液体,沿着喉咙,流入胃中,化作一股神秘的力量,弥散开来,直冲天灵。
许久之后。小安睁开双眸。
李青山道:“怎么样?”
小安摇头:“没感觉。”
从修行《朱颜白骨道》那一天开始,她的hún灵,便与骨骼融为一体,而随着无数rì夜的修行,她的骨骼早就坚比金刚。不止外力难以破坏,就连异种能量,也无法渗入其中。
所以,无论是吸纳天地灵气,还是服用丹药,对她来说。都没有什么作用,所增强的,不过是这一具sè相皮囊罢了。唯有用火焰吞噬血肉,炼化白骨,才是她唯一的修行之道。
忆水的药力,对她来说,自然也是无效的。
李青山如释重负,长出了一口气,“我就知道,那个女人炼的药没那么好效果,不用担心,记忆什么的,慢慢想就行了。”
小安轻“嗯”一声,奇怪道:“那个女人?”
“是个乱七八糟的女人,不用管她,来,看看我写的小说怎么样。”李青山将她抱到tuǐ上,将他辛辛苦苦抄出的原稿给她瞧。
小安看的很认真,不时指出书中“奇怪”的地方,所谓奇怪,也就是武侠小说,在这方世界的水土不服,很多词汇典故的运用,都有问题。
李青山又是一阵头大,原来抄小说也没那么简单:“这可怎么办?”他又没看过几本小说,从卧牛村走出来也就一两年时间,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也称不上深刻。
小安笑道:“我有办法。”
刘川风正咬着笔头,猜想自己这徒弟,到底写出了什么东西来。
李青山忽然大步走进来:“有小说看吗?”
刘川风道:“你要看什么?”
李青山道:“反正不看你的,最好是一些名家的,比较流行的,越多越好。”
“我的怎么了?”刘川风立刻置辩,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风月主人,立刻就从百宝囊中掏出一份信笺来:“你看看,人家是怎么夸我的?”
李青山一瞪眼睛,刘川风极为老实从百宝囊中取出一大堆书来,足有数百本。
李青山抱起来便走,刘川风在后面喊着:“你小心点,这都是珍藏本。”
僧衣飘扬,一念大师悄然来到云虚岛,李青山所在的竹楼外,他的视线透过层层竹木,看到了孤灯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小安趴在地板上看书,哗啦啦一页页翻过,看的飞快,身旁已经堆了十几本书了。
李青山则站着,像是在思索什么,不时扭转身形,挥动拳脚。
他正在归纳领悟,今rì一战的得失,若叫他看书,看十页就要望七页,但回想起今rì的战斗,脑海中却仿佛放电影一般,每一拳每一脚,都清楚明白,他甚至清楚的记得,他是如何击倒每一个兵家弟子的。
渐渐的,四周的背影黯淡,每个兵家弟子的表情身形也都模糊了,只剩下在长长的阶梯上,一群火柴人似的兵家弟子,纷涌上来。
他模仿着他们的招式,他们发力的方法,灯火将他的影子投于墙壁上,在狭小的空间内,疾速有力的运动着。
二人一动一静,却形成一种奇妙的温馨氛围,让一念大师感到莫名熟悉,思考了许久,才想起来,那是家的感觉。
为了省些灯油,母亲就着月光缝补衣物,他院子里扑打流萤。
一念大师忙将这些念头压下,无声叹息,出家之人,若是老念着一个“家”字,又怎么成呢?
这几天来,李青山那远超于寻常修行者的表现,反而让他心中的担忧越发加重了。
他们并无血缘关系,现在她年纪尚小,若是再长几岁,一旦生出那种情愫来,恐怕更加剪不断、理还乱,想要割舍,更加艰难。
犹豫了一下,一念大师反身而去,此番法会,定要让诸位同门,以佛门至理,为她开悟,让她斩断尘缘。
哗啦啦的翻书声与拳脚的破空声,先后停止。
“好了。”李青山气沉丹田,lù出笑容,若是今天的阵势再来一次,他自信能更加轻松的取胜。
小安微笑道:“我们开始吧!”
孤灯之下,李青山执笔,小安开口,二人对小说一点点做着修改,好让其更加符合这个时代,不知不觉间,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何必踏破铁鞋,费尽心机,所谓回忆,不是时时刻刻都在产生吗?(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一步一步
“这真的是你写的吗?”刘川风拿着厚厚一叠书稿,不能置信的道,少说也有数十万字,而李青山只用了区区几天时间。
“不会是抄的吧?”
李青山全无底气的道:“胡说,你有看过相同的小说吗?”
刘川风道:“抄袭可是汇集不来半点愿力的,无论你抄的多么高明。”
譬如功德神符,无论行善的修士身在多么遥远的地方,哪怕有人同他的姓名容貌一模一样,功德亦不会找错对象,这就是神符的玄妙之处。
李青山心里打鼓,他抄的可是上辈子瞧来的东西,还是属于另一个世界,只在这方世界,他应该算是原创吧。
“好,且让为师来瞧瞧写的怎样?帮你修改一番。”刘川风伏案阅读。
李青山迈步出去,这些天来,抄抄改改,就算是有小安帮助,也搞得他头昏脑胀。
在改完他这本“处女座”之后,小安便被一念大师着人召回无漏寺听经,说是要为不久之后的法会做准备。
小安只说再想办法讨些灵丹来,便匆匆而去。
倒叫李青山有些不好意思,解决了小说家之事,是该好好筹集一番,为那最后一步做准备了。
虽称最后一步,但李青山却丝毫不敢轻视,这一步的难度,很可能比前面加起来还要大,他身边便有许多活生生的例子,刘川风、花承赞、如心等等。全都是炼气十层。
还有危险的天劫,横亘其间,绝不容得半分大意。
虽然他在地底大开杀戒,搜集起来的资源,仍还剩余很多,但灵石还好说,灵器与灵符想要出手。却没那么简单。
来到百家经院后,他也曾向孙福柏打探过,专门做这种生意的杂家。竟然是很少收购这些东西的,即便收购,价格也压的很低。
天下太平了这么久。争斗杀伐变得非常少,没有需求,也就没有市场。而与之相反,因为炼气士数目的jī增,灵草的减少,高级丹药的价格却在不断升高。
而且李青山本身也有不少顾虑,这些东西的来路,称不上正当,如果大规模的出售这些东西,难保不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通过跟钱容芷花承赞这些人的交往。让李青山深深明白,天下聪明人多的很,见微知著,对某些人来说,简直是一种本能。他自认没有这样的能力。唯有尽可能的谨慎些,不留下破绽。
思虑片刻,李青山目光渐渐坚定,一步步来吧!
第一步,是争鸣岛任务大殿中发布的任务。
李青山的目光,在不断闪动变幻的布告栏上逡巡。很快便锁定了其中一个,农家所发布的,为麦田浇水的任务。听来简单,但后面却清楚的写着,要求弟子懂得“灵雨术”。
灵雨术,是大范围治愈法术,不但能够治愈伤势,还能够恢复灵力,若是在战争之中,是决定xìng的法术。因其学习的难度也很高,在这个时代,自然就乏人问津。
李青山如果不是有着《灵龟镇海诀》,对于任何水系法术,都可信手拈来,也不会浪费时间学这种法术,或许便是因为如此,这个任务的奖励颇为丰厚。
农家长生岛,明明是寒冬,但在长生岛上,却是一片生机盎然。
黄土翁坐在田埂上,抽了口旱烟,在眼前一片广阔的金黄sè麦田上,虚画了一圈。
“这片地,降雨一寸三毫,错一毫,就扣一颗灵石,知道吗?”并未因李青山近来的突出表现,而有什么特别对待。
李青山恭谨道:“知道了。”闭目准备片刻,一道灵光从他手中升起,飞向空中,化作一大片细细灵雨,从天而降。原本有些蔫的麦苗,立刻tǐng起起来,仿佛在汲取灵雨。
黄土翁微微lù出诧异之sè,这么大一片麦地,原本以为要施展几次灵雨术,才能浇灌完毕,李青山却只施展了一次,面积大的惊人,而且细细算来,降下的灵雨,不错分毫,正是一寸三毫。
“做的不错。”
李青山微微一笑,收下灵石,这灵石赚的倒是容易,只需施法一次便可。任务大殿中,除了浇灌麦地,似乎还有为医家浇灌药园的任务。
……
“你要跟我学炼丹?”如心用奇异的目光,打量着李青山,他一脸诚恳,手中还拿着个西瓜。
“这只是拜师礼,如果你答应,我可以付你灵石,当然,价钱不能太过分。”
这是便是李青山的第二步,尽快掌握炼丹术。而这个西瓜,则是因为完美完成任务,黄土翁从旁边的瓜田中,摘来送给他的。
“医家有炼丹课程,一颗灵石都不要。”
“太浪费时间了。”李青山摇摇头,教授们的授课虽然都不错,但却要考虑到每个弟子的悟xìng,而放缓进程。深入浅出的讲解,虽然有趣,但也会浪费许多时间。而且那些教授们的水平,恐怕还比不上眼前这一位。
如心虽然嘴巴无赖,但为人还不错。后来他又向她讨了两次忆水,她都不曾收灵石。而且作为个大美人,又没什么架子,自然成了他的第一选择。
如心道:“容我考虑一下,先吃西瓜吧!”
将西瓜剖开,鲜红的瓜瓤,散发着一股奇异的芬芳。李青山吃了一牙,入口即化,香甜如mì,更蕴含着一股灵力,融入丹田气海中。
李青山寻思,这农家的种植之术,果然玄妙,其效果不在寻常丹药之下,可惜他非农家弟子,比起炼丹,他更喜欢种植。
如心还在瞧着李青山,贝齿在西瓜上咬出一个缺口,粉chún被染的红润,然后“嗤喽”一声,打断了李青山的思绪。
“你能不能小声点。”
如心道:“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吃西瓜就是要用吸的。”
李青山翻了个白眼,放下瓜皮,只见一个大西瓜,转眼就进了她的肚子。
如心用衣袖一抹嘴:“不行!”
“什么?”
“我考虑过了,不行,送客!”
“把我的拜师礼给我吐出来!”李青山很想掐着她的脖子。
“你真的想要。”如心将作势将手指伸进嘴里,一副你想要我就真吐了。
李青山虽觉得有点恶心,咬着牙道:“吐!”
如心“噗”的吐出一颗瓜子:“自己回去种吧,傻瓜,哈哈哈!”
李青山一把抓住瓜子,lù出遗憾的表情来,摇头叹:“可惜,可惜。”
如心道:“可惜什么?”
李青山道:“本来是想用真灵丹,作为报酬的,可惜别人不领情,我去找绝尘子好了,要说起炼丹,还是道家最高。”
“等等,你是说真灵丹。”如心动容,真灵丹是由炼气到筑基的关键xìng丹药,她正是炼气十层,到达了这个门槛前,由不得她不心动。
李青山道:“是啊!”
“你有真灵丹?我不信!”如心恢复从容,轻笑摇头。
真灵丹现在在修行界,是有价无市,炼制真灵丹最重要的一味灵草,蓝蝶花,几近绝迹,蓝蝶花只生于灵石矿脉之上,根本不是聚灵法阵能够培育出来的。
放眼整个清河府,拥有灵石矿脉的门派家族,可谓少之又少,经过多年的开采挖掘,所产出的蓝蝶花,更是少之又少,连自己炼丹都不够用,更加不会随意出售。她在医家多年,现在手上也不过有两颗罢了,凭李青山的出身,是不可能拥有这种东西的。
但她不知道,李青山手中不但有真灵丹,而且还不止一颗,蓝蝶花也有一大堆,还曾拥有一片蓝蝶花田,李青山不说什么,随手从百宝囊中取出锦盒来,“啪”的一声打开,显现出其中的真灵丹来。
如心抚着脸颊轻叹:“你为了追求师姐,竟然连真灵丹都拿出来了,师姐实在是很感动……”
李青山道:“少自作多情了,你教还是不教。”
如心伸手笼住锦盒,轻轻合上:“我教你,不过这真灵丹,你还是好好收着吧!凭你修行的速度,或许用不了几年就用得着了,筑基不能没有这个。”
李青山微微讶异,没想到她也有体谅别人的一面。
如心微笑道:“咱们还是算灵石的,一百颗灵石一天,我会非常认真、仔细的教你的。”
“你直接说你很会拖时间就行了。我说话算话,什么时候,我的炼丹术能够炼出真灵丹来,这颗真灵丹就是你的了,你觉得如何?”
若能将百宝囊中的蓝蝶花全都炼成真灵丹,其价值将远远超过那些灵器、灵符,而且绝不用担心没有市场,这将是他晋升妖将境界,最为重要的一步。
李青山伸出右手,如心轻轻一拍,微笑道:“成交!”
其实这种约定,跟决斗一样,本应要到争鸣岛,立下文书字据,找一位见证,但李青山不太清楚,如心也没提。
黄昏时分,李青山回到云虚岛,轻吐一口气,觉得有些疲倦,这不止是因为学习炼丹术,还因为如心时不时的说出些怪话来,让他头痛。不过在真灵丹的刺jī下,她也算教的尽心尽力,授课的效率极高,而且不必掐着时间去听课,了却了李青山心头一桩烦恼。
李青山刚踏入庭院,刘川风便冲上来,一把抓住李青山的领子。(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试炼任务
“这,这真的是你写的吗?”
刘川风眼眸隐隐发红,他本是存着指导一下李青山,重振师道尊严的心思去看的。
嗯,武者,似乎是个没修行者的世界,背景倒是挺像回事的,不过这个文法,未免太白了吧,竟然连开篇诗都没有,是啊,青山他是山沟里出来的,要他写诗,也太过勉强了,这种时候,就得看自己这个师傅的了。
刘川风怀着一肚子意见,慢慢看下去,然后渐渐忘了本来的目的,被书中环环相扣情节抓住,一页页的看下去,等到回过神来,已看到了结尾,天sè已经黑了下来。
整篇小说的写法,完全不同于他以往所看到的那些,却是构思宏大,描摹细腻,一切场景,如今想来,犹历历在目。这本小说非但不差,简直好的不可思议,让他原本的心思,完全落在了空处。
李青山道:“当然。”
“不可能,这不可能。”刘川风喃喃道,他写了这么多年,深知其中的难度。
“哈,我可是天才。”李青山拍着刘川风的肩膀,果然大师的故事是有力量的,当然小安的本土化修改,亦功不可没。
“咦,这是什么?”李青山内视自身,发现原本黯淡无光的功德神符,其中正闪着一点亮光,猛地抬起头,望着刘川风,突然觉得倍感亲切。
原本还担心,抄来的东西。能不能收集愿力,这第一个读者不就有了吗?
刘川风也找不到更好的答案,只得面前接受李青山的解释。大概是因为他出身江湖,所以写起江湖事来,才会如此的生动,如此轻易。
“青山,你入小说家。决然不会后悔的,我这就送到云虚社去,你可想好了笔名?”
李青山登时被问住了。皱眉苦思,脑海中灵光一闪,竖起食指:“叫金龙怎么样?”这是他考虑到自己最可能抄袭的两位作家。将他们名字毫无瑕疵的融合为一。
刘川风一个趔趄,想在找个比这土的名字都不容易了,吼道:“你以为你是在村里,给娃娃起名字呢?我们可是小说家,笔名就是我们的第二生命。”
李青山头一次面对刘川风,觉得有点没脾气,嘟囔道:“金龙多霸气多吉利。”又是一番苦思冥想,作为一个“写”了百万字的大作家,几个字的笔名难处,还真有些尴尬。
“无忌。无忌不错吧!”
“身为小说家,怎能与书中角sè同名,读者看了会怎么想?”
“青山!”
“只是把姓去掉了,爱徒,请你认真一点。”
李青山道:“我懂了。那就叫李青山吧!”
“什么,这不是就是真名……”
“对,就是真名!”李青山微笑,浑身都洋溢着自信的光芒,近来被俗事干扰太多,差点忘了久rì梦想。
总有一天。他要将“李青山”这个名字,传遍九州,让亿万人传颂。
虽然这更像是,孩子对着天空所发出的幻想,说出来只会让人发笑,甚至连自己想想,都觉得有趣,但真因为如此,才能称之为梦想。
炼成真灵丹不是梦想,修成妖将也不是梦想,因为他们都太正经了,只会让做的神情庄重,听的人表情严肃。
泡到顾雁影,算是半个梦想,虽然他是如此的认真,但却差点把某个家伙笑倒。哼,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
管***别人怎么想,我李青山就是要做天下九州最强、最有名的人,或者妖。
一切脚踏实地的努力,只为触摸一个幻梦。所谓小说,不过也是这庞大计划中的第一步罢了,又何必费尽心机,去想什么假名。
“大小说家李青山,这个名号我喜欢!让福伯帮我好好宣传宣传,我自费一千万两白银,让清河府每个人知道我的大名!”
“什么你的大名?”
李青山正在意气风发念头通达的时候,花承赞乘风而来。
李青山迎上去:“你怎么来了?”
花承赞听说李青山真的写出一本小说来,犹豫再犹豫,问道:“不是那种吧,近来老王的脾气不太好!”
李青山道:“我是那种人吗?”让刘川风一阵脸红,愤愤不平。
“我想也是,听说今天下午,你都在仁心岛?”花承赞意有所指笑道,如此三下五除二,就搭上百家经院的第一女首席,更将那个男人婆韩琼枝也勾搭的chūn心荡漾,其魅力之强,确非刘川风这种人所能比。
“你不要误会,只是学习炼丹术罢了。”李青山连忙解释,如心虽然很是不错,但显然对他没什么念想,他也不想损人清誉,更懒得利用这种机会去追求。
追求追求,少不了一个“求”字,他偏偏是最讨厌求人的,他生于此界,不是为了给哪个女人当奴才的,这一点,哪怕是对顾雁影也是一样。
“罢了,不说这个,你最近可有时间?”花承赞却是不信,那个女人的xìng情,他也是多有领教,绝不可能平白无故的花时间教李青山炼丹术。
“干什么?”
“试炼任务。”
这是鹰狼卫一直以来的传统,无论是新加入的鹰狼卫,还是后晋升的鹰狼卫,都要完成一次试炼任务,以证明其有资格担任此职。虽然到如今,象征意义已经大于实际意义,但却是不可或缺的。李青山这新晋赤狼卫,自也免不了走上一遭。
“是什么任务?”李青山更觉得让如心单独授课,是个正确的选择,否则诸事干扰,不知何时才能完整系统的学会炼丹术,将真灵丹炼制出来。
“我们的一个夜鹰被杀了,可能与白莲教有关,不用担心,只是调查任务。如果找出凶手,就顺便为我们的人复仇,如果找不出,回来复命就行了。”
李青山道:“我的上一个试炼任务,也是调查任务。”结果不但得杀僵尸道人,还把嘉平城的鹰狼卫一勺烩了。
花承赞道:“只要没有坛主级人物出现,寻常炼气士怕是伤不了你分毫,顾统领几次围剿,白莲教的各方坛主,早就被杀的七七八八,剩下的漏网之鱼也不敢露头,完成任务之后,可是另有奖励。”
“什么奖励?”
花承赞笑道:“你期待已久的,前往如意郡,面见顾统领!”这亦是鹰狼卫多年的传统,新人有资格面见上一级统领,如果运气好,得到看重,更有许多好处。
“这倒是不错。”李青山也是露出笑容来,他也想去印证一下心中那个猜想,去接近那半个梦想。
第五十九章 姻缘因缘
“什么时候出发?”李青山问道。
“越快越好,最好明rì就出发!”
“好,那就明rì!”
“明rì来府城报到,对了,印出来,给我一本。”花承赞将赤狼卫的制服与佩刀留下,便告辞离去。
第二天,李青山换做一身英挺的赤狼服,来到清河府城,鹰狼卫所。
迈步来到最高层,敲响花承赞的房门。
开门的却是韩琼枝,一看是李青山,狠狠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让开一边,也不理他。
李青山莫名其妙,不过这位韩大小姐,从来就是喜怒无常的,他也不放在心。
花承赞坐在桌后,双手交叠,脸的微笑,任何时候都像是成竹在胸。
简单的阐述了下任务,被杀的鹰狼卫名为周沛,曾是一名夜鹰,因在围剿白莲教余孽求真社的任务中有功,便恢复了普通鹰狼卫的身份。
前rì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被杀,尸体被送了回来,身躯刻有“叛徒”二字,疑为白莲教余孽所为。
李青山听到“求真社”三个字便豁然想起,这周沛他曾经见过,求真社更是他亲手所灭。而怀疑的凶手,便是那曾从他手中逃脱的求真社的社长“邱睿柳”。
没想到最后,这个任务又落到了自己头,世间的因缘巧合,还真是难以测度。
不过实际算不得什么巧合,清河府治下数百城。花承赞手头的任务也是数不胜数,但李青山出自嘉平城的鹰狼卫,而这周沛任职之处,也正在嘉平,才特意将这个任务交代给他,有几分衣锦还乡的意味。
资料文放在长桌,两只手同时伸过去。李青山与韩琼枝四目相对,同时望向花承赞。
“这不是我的任务吗?”
花承赞认真的道:“虽是调查任务,但事关白莲教。不可大意,按照规定,至少要二人以协力。”
李青山收回手来。不再说什么,韩琼枝的实力够强,虽然脾气大了点,但他腾云往来,中午便能赶到嘉平,稍稍调查一下,最多也就花费个一两天时间罢了,也没什么容忍不了的,而且怎也算是美女,能够稍解旅途寂寞。
韩琼枝一拍桌子:“不行。我不同意!”
花承赞肃容道:“这是统领的命令!”无论平rì再怎么没架子,但鹰狼卫仍是等级分明,律法森严,韩琼枝除非脱出鹰狼卫,否则非得听命不可。
韩琼枝盯着花承赞。又瞟向一旁的李青山,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脸sè微微一红。
目送二人走出去,花承赞靠在舒适的高背椅:“师妹啊,师兄能够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了。”
从小到大。极难得有韩琼枝欣赏的男子,如果这还不是最难得的,那更难得是,韩安军也欣赏这个男子。他这个青梅竹马,自然要助一臂之力。二人独处,最是增进感情,若再跟着李青山回乡一趟,那更是妙哉。
这也算是帮朋,李青山若能靠韩家这棵大树,同样是受用无穷,近处有韩安军帮衬,远处有韩安国照应,再也不必担心修行资源不足了,简直是天作之合。当初玩笑,没想到竟有机会成真,不得不说,李青山发展的实在不错。
至于顾雁影,那种chūn秋大梦,还是早点醒醒!
来到门外,韩琼枝道:“这是你的主意?”
“当然不是。”李青山撇了撇嘴:“大小姐你纵然要什么有什么,我李青山也犯不着使这样的手段。”
韩琼枝一挑眉毛:“怎么,我还不值得你使点手段?”
“值得,值得,值的很,能不能等我一下,我先去个地方。”李青山随口敷衍,左顾右盼。
“这还差不多,你要去哪?神神秘秘的,见不得光吗?”
李青山道:“那就一起!”
在城中不便施展法术,安步当车,来到城边一座小楼外,面的牌匾高高挂着“云虚社”三个大字。
韩琼枝讶道:“这是你们小说家搞得?”
李青山嘿然一笑,也不解释,他也是头一次来这个地方,他来此处,自然是看自己的新如何发行了。
昨夜刘川风,便亲自将稿送来了。
孙福柏和刘川风听闻李青山前来,联袂出来迎接,看见韩琼枝,微微一讶。
清河府出身世家的公子小姐不少,但鲜有能强过眼前这位的,其人会跟李青山同行,不禁惹人遐思。
韩琼枝看在李青山的面子,漫不经心的向刘川风行了个礼:“你们在这干什么?”
刘川风更是佩服起自己这位首席爱徒手段了得了,以往这位,见了自己,可是从来不正眼瞧。
“一看便知。”孙福柏笑呵呵的将二人迎进来,在云虚社内参观了一圈。
楼厅堂中,各个说人们,正在背诵李青山的,准备将来的表演,一致认为李青山写的非常jīng彩,特别是极为适合说人宣讲。不过因为古韵不足,而且不是生佳人的调调,要让唱曲人配曲,就破费心思。
李青山大手一挥:“唱不出来,可以演吗?”扯了些话剧之类的形式,一群人觉得茅塞顿开。
而在另一个房间,一群画师则在为中人物配插画,这个主意还是源自于刘川风,他发现自从插了画之后,他的那些黄好卖多了,愿力收集的也容易一些。
云虚社后面的工坊中,十几台从墨家买来的印刷机械,正在全力开动,嗡嗡作响,将一个个方块字,印在白纸。只等插画画出来,便可如法炮制。再经装订,便可成了。
李青山参观了一圈,表示十分满意:“我实在抽不出功夫来,这里的事就有劳福伯了。”
孙福柏道:“我们都是一家人,说这话就未免太见外了。”
“我们什么时候走?”韩琼枝不耐烦的道,这些小说家的人就是奇怪,身为修行者。与这些凡人混在一起,有什么意趣。
她也翻看了一叠纸,但看了一眼便觉得无聊。她平生除了修行功法外,对任何文字类的东西都缺乏兴趣,只觉得比起与兵家弟子大战。写小说的他,实在不那么让人欣赏。
“现在就走。”李青山想着不久之后,他的大名就将在清河府内广为传播,心情正好。
“一起,我这个快些。”
来到门外,韩琼枝正要拿出飞梭,李青山将说了一句,她的脸sè稍和,但又立刻绷了起来,她韩大小姐。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跌了份儿。纵然有些好感,也不能杆子奉承人,更别说这家伙还敢在仁心岛如此不将自己当回事。
云团冲天而起,直向嘉平城飞去。
沿着这条当初来到的道路回去。李青山心中也颇多感慨。
韩琼枝本是豪放xìng情,但面对着他,又想着花承赞如此安排的用意,想与他相处的好些,又怕失了颜面,若要如过去那般。随着心情乱发脾气,岂不是像那些思chūn的小女孩一般,更不是她的风格。
岂止她平rì的作风,在李青山看来,就是像小女孩一样,现在偏要装成别的样子,实在是别扭的很,一时之间,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在李青山的感慨来得快,去的也快,片刻后便与韩琼枝攀谈起来,韩琼枝才松了口气,却仍是绷着根弦,努力掌握着分寸,这恰好也是她最不擅长的。
言语之间,李青山只觉这韩大小姐,忽然xìng情大变,变得矜持起来,虽少了些锋芒,却也少了些爽利,心中奇怪,但彼此关系不算亲近,也不好深究。
他怎么也不会明白,他在兵家一番发泄式的乱战,会触动到她的小小情怀。
赶了两个时辰路程,遥见一座孤山,屹立于大河之侧,山一只雄鹰展翅,俯瞰山下连绵城郭。
云消于足下,李青山稳稳落在山巅,环顾一眼。久违了,嘉平。
玄鹰统领方恩尚带着山所有的玄狼卫前来迎接,其中还有不少当初鹰狼卫的旧人,只见着一身赤狼服的李青山,身旁立着一个赤狼卫的大美人,单凭那顾盼自若的气度,就非凡间女子所能比拟,心中都是说不出的艳羡,更夹杂着一股酸涩的嫉妒。
想当初李青山入鹰狼卫时候,他们都是亲眼见得,不过是个山野小子罢了,哪曾想短短一两年时间,便窜飞到这种高度。
方恩尚恭敬行礼道:“方恩尚拜见两位大人。”
李青山向方恩尚还了一礼,韩琼枝去拍着方恩尚的肩膀道:“小方,许久不见,怎么还是炼气六层?”
方恩尚道:“二师姐说话还是这么不饶人,我的天赋,怎及得师姐你,还有这位青山道,我初见他时,才不过炼气五层罢了。”因韩琼枝在法家是次席,所以亦被称为二师姐。
“承蒙,我看方统领才是气质大变,成熟了不少。”李青山只觉方恩尚也少了些天真,多了一股统领的气势。
“两个大男人,夸来夸去,不嫌害臊,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脱了二人独处的尴尬场面,韩琼枝恢复常态,立刻主导场面,一边问询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边让方恩尚带他们去查看周沛的尸首,
看得出来,韩琼枝对处理这种场面很有经验,李青山也就甘当陪衬,不置一词。
寒意森森的停尸房内,掀开一层白布,一具发青的浑身**的躺在那里,身果然刻着“叛徒”二字。
李青山见惯了生死,不当一回事,只皱眉思索,觉得凭丘道人的脾气,不似做这种事的人,这更像是三流江湖人物的报复手段。
求真社很大程度也不是毁在鹰狼卫手中,而是半路杀出的牛巨侠手里,纵然知道周沛是卧底,仇恨也没这么深,一刀杀了还不够吗?
韩琼枝更是面无惧sè,将**的尸首打量了一番,也毫无寻常女子的羞涩,反而露出怒意,盖白布道:“如此挑衅鹰狼卫,简直胆大包天,小方,你可有什么线索。”
方恩尚道:“我正要说,昨rì有线人来报,丘道人在西北方向出现过,似乎是往古风城的方向去了。”
李青山的疑心就更重了,丘道人的狡猾,他亲身体会过,这样一个人物,会给那些凡人眼线捕到行踪,而且古风城,岂不就是钱家的所在吗?
他的第二次试炼任务,竟再一次指向那里,是巧合,还是存在某种玄机?
韩琼枝唰的盖白布,对李青山道:“我们现在就去!”
李青山迟疑道:“这里面恐怕没那么简单。”遂将自己疑虑说了出来。
若是过去,韩琼枝定要嘲笑李青山担心,不过经历这许多事,她知他非怯懦之辈,但不立刻冲到古风城,将邱睿柳找出来杀千刀,又不合她的心xìng。
“那你说怎么办?”
方恩尚微微诧异,真是难得,二师姐也有问别人意见的时候。除了面对两位统领,她在法家向来是说一不二的。
李青山思索片刻:“就按你说的办!”
此事虽有疑点,但他相信花承赞的判断,此行当不会有什么危险,否则不会不提醒他们。
白莲教的坛主设下这么大的圈套,不惜暴露自己的行踪,难道就为埋伏两个炼气士?真是不顾一切,要杀人泄愤,直接来着鹰狼卫所杀个痛快,岂不是更好?何必专门引到那么偏僻的古风城去吗?
最大的可能,是邱睿柳又纠结一帮散修,设下的蹩脚陷阱,凭他的手段,筑基之下,来多少杀多少。
韩琼枝道:“那还废话。”
李青山耸耸肩膀:“小心无大错。”
“青山怀疑的甚有道理,那丘道人狡猾的很,我也随你们去,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方恩尚仍记得,一次吴艮带大批鹰狼卫出手,也没成功。
韩琼枝道:“不必了,将这兄弟好好安葬,若有家人,好生照料,他不会白白牺牲,我们会为他报仇的。”
见方恩尚还要说什么,韩琼枝道:“我们二人联手,绝无问题!”
:大战之前必有铺垫,大变之前必要思考,明天早那一章可能没有了,容我细想。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白莲坛主
原创怀着强烈的自信,以及说对李青山的信任,韩琼枝大手一挥,二人踏上征途jīng彩开始拼音
韩琼枝催促道:“还不把云召出来!”
刚刚到了午后,背倚大山,面向沃野的古风城,便出现在眼前,被冬rì昏黄的阳光,染成一片淡黄。
沧桑的城门下,李青山与韩琼枝抬眼望去。
虽然是冬rì,但街上还有不少人流往来,大人孩,俗世喧嚣,一如往昔,千载不变,看不出有任何危险或者杀机隐藏。
行走在大街上,反倒是他们二人,引起不少注目,被当做异类。
李青山道:“我们四下找找吧!”
韩琼枝放声道:“邱睿柳,我们已经看到你了,出来吧!”
引起的注目就多了,李青山笑着摇头,这种骗小孩的招数会有用吗?
话音方落,只听吱呀一声,在这条通衢大道的尽头,钱府大门轰然开启。
邱睿柳仍是一身道袍,立在门前,拱手道:“不知贵客来到,有失远迎,还请包涵!”
还真有用!
话音未落,李青山便觉身边卷起一阵灼热的狂风,韩琼枝破空而去,纵身来到钱府门前。
唰的一声,长刀出鞘,燃起三丈烈火,向邱睿柳当头劈下。
“纳命来!”
这一刀,乃是法家的大辟刀罡,刑法威严,斩人xìng命,兼具着一股兵家勇决之意,刀之未至。便已震慑敌胆。
邱睿柳却动也不动,笑看刀锋劈至眼前。
铛的一声,长刀劈在一层黑sè光幕上,乃见一个法阵将钱家府邸笼罩,凭个人之力,是极难于法阵相抗衡的。
韩琼枝被震飞出去,在空中一个翻身。轻盈落地。
邱睿柳道:“原想引些厉害人物过来,没想到只引来了两个小虾米。”
“杀人啦!”街上行人这时反应过来,呼喊着逃向家中。升斗小民,怎敢卷入这样的争斗中。
“怎么不帮忙?”韩琼枝转头质问李青山,却见李青山皱眉凝视着被黑sè光幕所笼罩的钱家府邸。
“我们走!”李青山忽然拉起韩琼枝。腾云驾雾,冲天而去。
“你干什么?”韩琼枝挣扎道,邱睿柳纵然有法阵保护,但法阵的力量,也不是无穷无尽的,别说,她手中还有几张极品灵符,纵然有什么埋伏都不放在心上。
但李青山二话不说,脸sè铁青,手臂如铁箍住她的腰肢。心中升起前所未有的jǐng兆。
“想走?已经太迟了!”丘睿柳大笑,即便在此刻听来,也觉得是正气洋溢,豪爽多过yīn毒。
钱家府邸中,一道黑sè光束冲天。将黑sè光幕撑起来,转瞬间就追上了李青山,笼罩了整个古风城。
宛如黑夜突然降临,就连天上的冬rì都变得黯淡无光,几个还没来得及逃回家中的行人,猛然呆住。身上爬满裂纹,如沙雕般崩塌,无声无息的在地上涂成一团暗红污痕。
没有任何预兆或准备,满城万户,无论男人女、老弱妇孺,死于顷刻。
没有英雄出现,来一场正邪大战,拯救黎民的戏码。没有叹息或者苦痛,只一瞬间,一切便归于死寂,那些市井喧嚣,像是从未存在过。
李青山与韩琼枝在被黑sè光幕笼罩的瞬间,身形便僵住,感觉正被一股恐怖的力量挤压拉扯,好似要将身躯压成一团肉泥,又似要扯成一片碎片。
两股力量相互持平,而近于无,但是毁坏,却是无所不在,深入肌理。
灵力凝成的云团,无声弥散,二人从空中跌落。
韩琼枝心中的自信,全都变成了惊惧,这种阵法,绝非一个邱睿柳所能布下。至少是白莲教的坛主,有可能做到。
李青山却一下想起了,顾雁影曾经说过,白莲圣母献祭数十万生灵的故事。
这一次,只怕遇到了头彩,藏匿在钱府中,至少是一个坛主。
韩琼枝拼命调动真气,真气却不听使唤,开口想对李青山说些什么,却看见他惊愕的望着自己,下意识的摸向脸颊。
她白皙光洁的脸,宛如经年的老油画,生出一道细细裂纹,渗出鲜红的血来。
……
古风城,大概已变成了一座死城了吧!
百家经院中,钱容芷仰望蓝天,如是想到。
曾经的一切,都将在白莲教的“莲huā生阵”中,化为乌有。
她无声轻吟一句:“众罪灭,莲huā生。”
她与邱睿柳的初识,是在上一次的围剿任务,为了在密如蛛网的地底,进行追杀,他们分散开来,彼此用腰牌联系。
结果,她找到了受伤的邱睿柳。
这一次完全是偶然,或者也是必然,她努力的找寻蛛丝马迹,然后选择邱睿柳不可能逃往的一条洞窟中追去。
黑暗之中,四目相对,没有言语,没有交锋,她装作什么也没看到,退了回去。
那时候,邱睿柳虽然受了重伤,但她却只有炼气五层,战斗,拖住邱睿柳,他便是死路一条,但她也很可能会战死,得不偿失。
而在几个月之前,一次很平常的任务中,又见到了邱睿柳,或者说是他找上门来,邀她入教,没有什么威逼利诱,只是极度诚恳:“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就是白莲教的人!你若不答应,现在便割了我的头去鹰狼卫领赏吧,我绝不反抗。”
真话,假话,无关紧要。
钱容芷稍作思索,便答应了,成为了一名白莲教徒。并将自己的财产,钱府献给白莲教做秘密基地。在她的推动下。理所当然的成为白莲教的血祭之地。
李青山会去那里,到底算是意料外,还是意料中,偶然抑或必然,她也不能确定,他若死了,她替他叹息的。呵呵。
……
韩琼枝看着手上的鲜血,眸中流露惧意,平生第一次。离死亡如此之近。
这时候,那道将黑幕撑起的黑sè光束,收缩扭曲。顶端却膨胀起来,宛如huā苞。地面上,那些斑驳的暗红sè的sè块,正在一点点磨灭,证明其存在的后一点痕迹,渐渐消失,连同他们的血肉灵魂,具都成为huā苞的养分,助其盛放。
李青山试着催动真气,丹田气海中却一片溃散。似被从深层的地方瓦解,别说凝聚法术了。
随着huā苞的绽放,法阵的威力越发强盛,身体损伤亦越来愈大,如此下去。根本不用那隐身幕后白莲坛主出手,他们便是死路一条。
这便是与顾雁影,与整个如意郡的鹰狼卫争斗了多年的白莲教的恐怖,同为筑基修士,三山老人与之相比,简直是和蔼可亲。
邱睿柳叹了口气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吾观两位,非凡俗人等,何不弃暗投明,入我白莲教,一同匡扶天下,也可少受些辛苦。”
“闭嘴!”韩琼枝咬着牙,口中满是血腥味,身为大炼气士,其拥有远超过凡人的体魄,没被阵法一下瓦解,但伤势却在一点点蔓延,宛如万蚁噬体,身受凌迟。
“你被生下来,不是当孬种的!”韩安军曾如此训斥她,虽然烦透了那老头,不过他说的一些话,还是很有道理的,她韩琼枝,无论到什么地步,都不能跌了份儿,特别是在李青山的面前。
邱睿柳道:“执迷不悟!不过能成为黑莲的一部分,洗净身上的罪孽,也是你们的幸运。”
李青山一挑眉毛,便要出手。无论何人,想要他的xìng命,也要问过他的拳头,这阵法纵然压制了他的真气,却压制不了他的灵龟妖丹,修成灵龟二重之后,纵然面对筑基修士,他也不再是不堪一击。
他方确实犹豫了片刻,他的体魄强悍,远胜过韩琼枝,虽受到阵法压制,却没受到实质的伤害。这阵法如此厉害,若要脱身,非得显现妖身有机会,但这会暴露自己大的秘密,此时此刻,却也顾不得这许多了,他总不能看着韩琼枝去死。
韩琼枝低声道:“你走吧!”
“什么?”李青山蹙眉,这阵法如果想进就进,想出就出,还有什么可怕。
“那朵黑莲便是阵眼,我去将其打断,你借机脱身吧!可能只有一瞬间,你要好好把握,回去求援,替我报仇!”
如果没机会,咱就一起死在这吧!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便一下跃起,冲向邱睿柳,手中捻着一张极品灵符。
鲜血从指间渗出,转眼间就将灵符浸透,灵符闪动光芒,凭着鲜血中残存的真气,用原始的方法,将灵符激发。
灵符燃烧起来,化作一颗炽烈的火球,急剧变大,宛如升起一颗暗红sè的太阳,照亮韩琼枝的满是裂纹的笑脸:“给我死!”
“坛主!”邱睿柳脸sè剧变,极品灵符的威力,不是任何可以炼气士承受。
然则火球的威力还未发挥到极致,便开始黯淡,被黑暗吞没,迅速湮灭,来到邱睿柳面前,只剩下一阵热浪。
韩琼枝脸上笑容消失,顾不得绝望,脚步不停,将第二张极品灵符捻在手心。
邱睿柳拿出松纹长剑,吁叹道:“贫道不忍你如此受苦,来送你一程!”
一道黑影从韩琼枝身边闪过,来到邱睿柳面前,是李青山。
邱睿柳大惊,挥剑。
李青山抬手,数十道剑气〖激〗shè而出,纵然是这恐怖的阵法,也不能稍损它们的锋芒。
邱睿柳一脸错愕,身上出现纵横交错的血痕,微微错移开来,来不及碎裂,便被阵法瓦解,同那些凡人一样,坍塌成一片暗红sè的污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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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百家降临
原创“你!我不是让你走吗?”韩琼枝停步
李青山高大的身影立于钱府门前,回眸道:“抱歉,我还没有叫女人替我送死的习惯!”致歉,是因为方那片刻的犹豫。
“纵然是要打断法阵,也是我的机会大些,你走吧!”
“这里是我说了算!”韩琼枝赶上前去,一指点在她额头,一张极品灵符,迸发出一片光华,将她周身笼罩。
虽然在这法阵内,所有灵符的威力也大打折扣,但总有些用处,她脸上的细密裂纹,顿时不再蔓延。
她张口yù言,一颗疗伤灵丹丢入口中,身上的伤势开始愈合。
“听话的女人可爱,别让我的努力白费。”李青山不再多言,化作一阵狂风,直闯钱府内院。
韩琼枝一咬牙,向着城外奔去。
“有些时候,总要有人去牺牲,但无论牺牲是谁,这份牺牲不该被白费。”这亦是韩安军曾对她说过的。纵然二人对弈,亦有诱、弃之说,何况两军相争,这便是兵家之道。
熟悉的景物扑面而来,李青山一路直撞过去。
一身真气无用,他不单无法腾云驾雾,甚至失去了在空中转折的能力,从此刻起,他的双脚绝不会随意离开地面。
不知撞破了多少墙壁,终于来到钱府内院,那黑莲花枝的源头。
一片莲花池旁,其中莲叶青青。莲花绽放,香气四溢,仿佛chūn夏,隐约看见其中鲤鱼往来游走,充满了生机盎然。但在这一片死寂的古风城中,却是如此的诡异反常。
一个身着黑sè法衣,头戴黑莲法冠的男。盘腿坐在一片荷叶上,伸手撩动池水,逗弄鲤鱼。宛如泉林雅士,绝没有半点jiān邪之徒的气象。
然而那多朵即将绽放的黑莲,粗如巨木的根茎便植于他眼前。在李青山眼前夺去了数万人的xìng命。
“你来了,看来睿柳他已经去了,不,应该也是来了。”黑袍男仰望黑莲,露出微笑。
李青山很相像韩琼枝一样,二话不说一刀劈过去,但是心中的jǐng兆,简直是在尖叫,这黑袍男岂止是筑基修士,简直是筑基巅峰。给李青山的感觉,与邋遢道人也相差不远。
这种状态下,或许只要一招,便能将自己击杀。而越是危急关头,他便越是冷静。寻觅一丝破绽、一线生机。
“你是什么人?”
“名字只是代号,你就叫我黑莲吧!”
“你的同伴死了,难道你就不觉得伤心愤怒?”
“我替他高兴,他染了不少罪孽,也到了还报的时候了。”黑莲坛主慢声吟道:“万罪灭,莲花生。脱泥犁。得澄净!”他温和的嗓音,有着一种别样的魅力。双眸澄净释然,宛如高僧,任凭谁见了都要生出亲近之心。
“你是替自己高兴吧,让你这朵莲花,又增添了一份力量,只是不知道,你自己的罪孽,何时得以偿还?”
“或许就在今rì。”黑莲坛主微笑道。
李青山哑然,这黑莲坛主的岂止是将生死置之度外,而是真正的视死如归,邪教中人的思想,实在不可以常理度之。
这时候,池塘中哗的翻起一朵水花,一抹红影,穿过片片荷叶,摇头摆尾,游曳而出,向着岸上的李青山点头致意,正是想当初,李青山放生的那一条,张大嘴巴,犹像是在讨灵丹吃。
“你们认识?”黑莲坛主摆摆手:“去,去,现在没灵丹给你吃。”
即便面对一条鲤鱼,一只世人眼中的妖怪,他的神情都温柔的像是在哄一个吵着要糖吃的孩,这么比喻或许不对,因为他刚刚亲手杀了成百上千个孩。
黑莲坛主无奈,自从百宝囊中,取出一颗灵丹来,放入鲤鱼口中,摸摸鲤鱼的头,红鲤满意的曳尾而去。那丹药纵然比不上道行丹,也差不了多少。
不行,不能再拖延了,李青山上前一步。
“你要斩断黑莲救你的朋友?”
李青山的脚僵住,难不成这黑莲坛主一直监视着外面,那他的计划便难以实施了。
“我没看到,我只是猜你是这么打算的,鹰狼卫很少单独行动,特别是在面对我们的适合,方你就一直在瞧那朵黑莲,他是男还是女?”
“你是想用神符中的愿力,来激发灵符,来偷袭我吧?”
李青山刚刚放松下来的心神,陡然绷紧,他激发灵符,打开百宝囊,所用的并非鲜血,而是那一枚大衍神符。自打离开清河府之后,大衍神符内汇聚的愿力,便渐渐多了起来,显然是由云虚社内部成员所产生的。
愿力,本就是极特殊的一股力量,不受到法阵的丝毫影响,此时此刻,便成了制胜的关键,但他没想到,他还没出手,便被敌人一口叫破了。
黑莲坛主道:“你体内神符所散发出的力量,虽然还很微弱,但我也不能视若无睹。罢了,你动手吧!”
“什么?”
“我不会阻止你,你若能撼动花茎,法阵便会有转瞬的摇撼,你的朋友就有机会逃出这里,我亦想看看,你有什么办法做到。”
李青山蹙眉,平生未见过如此怪异的对手。
黑莲坛主道:“放心,我要出手早就出手了,你就当做,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
“将死?”李青山一步步走向黑sè花茎,心中却充满了犹疑,如果黑莲坛主从一开始便全力出手击杀他,反而会让他安心不少,但这种境况,实在是太出人意料,反而让心中的压力陡增,要时刻防备着黑莲坛主暴起出手,还要担心其中是否有什么陷阱。
但他也没有故意绕开他,在这样近的距离,差个三五尺,对一个筑基修士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李青山身形一顿,骈指如剑,一跃而起,身上剩下的数十道剑气,全部融入这一指之中,刺向黑sè花茎。
无匹剑气,深深刺入花茎之中,打断了其吸纳养分,上面的巨大花苞也跟着摇曳了一下,天sè陡然亮了一些,但马上又恢复黑暗。
李青山回到池塘边,奇异的望着黑莲坛主。
黑莲坛主果然没有出手,反而开口赞叹道:“这股剑气,很不寻常,难怪睿柳连一招也接不下。”
“现在,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了。”李青山开口道,韩琼枝想必已经借这个机会离开了,现在,古风城中,就只剩下他们二人,可以变化妖身尽情一战了。有这法阵阻隔,相比不会被外人看到。
“哦?”黑莲坛主微微诧异,一个七层炼气士,纵然有些很特别的力量,但跟一个筑基修士叫板,还是在连真气都无法运用的情况下,未免有些太不自量力了。
“我辈中人,纵然大难临头,亦当坦然相视,不失气度,何须学凡俗人等,做无谓困兽之斗。”反倒是将李青山教训了一番。
“废话少说!”李青山正要解放妖力,身后脚步声传来,回头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也没有叫男人替我送死的习惯,再说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可爱的女人,也犯不着讨你喜欢!”韩琼枝脸sè变了几变,硬项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回来,她从小到大所受到的教育,在这种情况下,撤退都是为正确的选择,而且不会受到任何道义上的职责,无论是鹰狼卫还是兵家,都不鼓励无意义的牺牲。
在这种时候还徘徊不去,反而是让同伴的牺牲白费,她原是看不得这种小女儿姿态的,但是这一次,她无法将他丢下,在她的心中,他不只是同僚、同袍、同伴。
“我只是觉得我逃不过一个筑基修士的追杀,与其被各个击破,倒不如拼死一搏,或许还有点机会。”
“果然是个女,还是个美丽的女,世上能找到彼此中意,又肯为彼此牺牲的人,实在是太难得了,你们当好好珍惜这段缘分。”
这个时候,黑莲坛主仍是一脸有趣的打量着二人,说起话来,倒像是媒婆。
李青山也不知该做和表情,若有人肯陪你同死,纵然给她知道你的秘密,也不算什么吧!
对韩琼枝道:“你自己小心。”取出所有的极品灵符来,正要出手,拼死一战,“等等!”黑莲坛主忽然抬手道。
若是面对别的对手,李青山说什么也不会等,但这黑莲坛主身上实在太多怪异,从始至终,莫说杀气,纵然敌意都欠奉。
“你们都走吧,我等的人,来了!”黑莲坛主仰头望天。
一道炽白闪光,划破黑暗,从天而降,直击在即将绽放的黑莲上。
轰,雷鸣声紧接着传来。
几个熟悉的身影,从天而降。
韩琼枝失声道:“爹!”
韩铁衣正是其中之一,身旁还有柳长卿、王朴实、一念大师等人,百家家主,几乎尽汇于此。而那一道天雷,正是出自筑基巅峰的邋遢道人周通之手,能一举撕裂法阵。
王朴实道:“黑莲坛主,今rì便是你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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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反复无常
原创黑莲坛主听闻此言,对李青山微微一笑,似乎在说,“我说吧!”似乎浑然不觉,自己已然身陷死境身旁的黑莲,遭天雷轰击,亦只是微微摇曳了一下。
李青山不由望向韩琼枝,难道是她借着方阵法减弱的时候发出了求援信号,韩琼枝也是一脸茫然。
是的,这不可能,百家经院离此千里,纵然得到讯号,也不可能如此及时,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这里是一个陷阱,针对白莲教的陷阱,猎人与猎物的身份,登时调转。
黑莲坛主纵然有着诡秘的黑莲法阵相助,也绝不可能敌过的过这么多家主的围攻,陨落之时即在眼前。
只是李青山的心中又升起一桩疑问,既然如此,为何不早早出手,要让这满城之人死尽,甚至看着他们遇险?
王朴实道:“黑莲栽下,且看你这次,如何遁走?”
“生死之间,皆有定数,前番逃遁,本非吾愿,只是时候未至,一直深感歉意,今番定要让统领满意。”
原来这朵黑莲,并非是一件寻常法器,而是与黑莲坛主本身xìng命相关的本命法器,他将这朵黑莲载下便能张开法阵,纵然筑基修士陷身其中,也要凭他摆布,可谓强之时。
然而一旦栽种下来,便不能轻易移走,亦是他弱之时。
否则的话,没有任何一个筑基修士不懂得遁法,黑莲坛主是其中的佼佼者。只要不被法阵困住,纵然被这众多筑基修士围攻,亦能从容脱身,他亦曾因行迹泄露,被鹰狼卫所围剿多次,但没有一次,能将他留下来。
以数万人的xìng命为代价。终于将他困死在这里,眼看一件大功到手,纵然王朴实也不由得欢喜。
柳长卿道:“只可惜了这数万百姓。”
“南无阿弥陀佛!”一念大师低诵经文。满脸悲悯,他本是能够阻止这一切的。
“知府大人不必自责,你要为清河府亿万黎民负责。权衡利弊,是你的职责所在。”又道:“大师也不必伤心,他们都已洗去满身罪业,领悟莲花妙谛,至极乐净土。反倒是我等,沉沦泥泞,满身罪业,不得解脱,值得一叹。”
黑莲坛主不但没有指责二人虚伪,反而温言相劝。没有一丝的偏激,充满了宽容与体谅。
“孽障,住口!”一声雷鸣狮吼,从一念大师口中轰出,做金刚怒目:“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纵然背负满身罪业,亦要将尔等抹杀,为世间除一祸害!”
黑莲坛主道:“大师,你此言便错了,法家以严刑峻法jǐng醒世人。是以王统领要以击杀我为第一要务。儒家要牧守万民,自要权衡轻重缓急,不得已而牺牲这满城百姓。然则我佛慈悲,虽有降妖除魔之大能,亦不可让忿怒心,大过了慈悲心。”
李青山看的分明,此番各家主yù先以言语打击黑莲坛主的心志,但黑莲坛主的心境却如一潭静水,不受任何影响。
邋遢道人不耐烦道:“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我们联手,将此贼轰杀便是了!”
韩安军对李青山道:“做的不错,带她出去。”
此言仿佛开战的讯息,各家家主身上都是光华流转,全都亮出灵器甚至法器来。
李青山深深望了黑莲坛主一眼,拉起韩琼枝便走,黑莲坛主还笑着说了声:“后会无期。”
李青山心中觉得很不妙,黑莲坛主的态度,实在太过淡定了,而且通过方的话语,似乎对这一切早有预料,甚至连死生都已看淡。从头到尾莫说怒意杀气,纵然疾言厉sè都没有,但却让李青山感到一丝深深的恐怖。
来到法阵之外,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便出来了。
没了那生死危机的压力,韩琼枝压不住伤势,登时吐出一口血来,昏迷过去。
李青山却不敢怠慢,先召出云雾,带着二人飞到足够高,足够远的安全位置,又将一颗疗伤丹药送入韩琼枝口中,施展法术,为其疗伤。
过了片刻,韩琼枝便悠悠醒转,李青山放下心来,往下一看,又将眉头皱起。
下面并未如预料般立即开战,黑莲坛主似乎说了什么,各家家主都是呆住。
到底出了什么事?
……
竹林摇落一地rì影,斑驳铺满身,清河府的冬天虽然也很冷,但却不似古风城那般刻骨冰寒,钱容芷如是感慨,独自践雪而行。
一座jīng致的庭院,显现在眼前,依旧是空空荡荡,冷冷清清。
唯有刘川风一人,正在奋笔疾书,小说已经是他唯一的骄傲了,决不能被自家弟抢去风头。
太过投入,甚至连钱容芷到来都未曾察觉。
钱容芷微微一笑,此人没被告知,一起带去围剿黑莲坛主,却也在意料之中,那一天,她答应了邱睿柳的邀请之后,立刻便向王朴实报告,亦不出所料,王朴实让她先行隐忍,做一只明面上的夜鹰,帮助调查白莲教的内部,找出多大头目的行踪,方便禀报如意郡,进行剿杀。
反而有意给了她一些讯息,好取得白莲教上层的信任。风险越大,回报越大,自然也得到了不少赏赐,来自双方的。不过本身的资质太平庸,亦未能简单的突破境界。
咚咚,钱容芷敲敲廊柱:“李青山在吗?”
“你是?”刘川风这抬起头来,心中不平,他那爱徒,也不比他生的好些,怎么又这么多的桃花运。
钱容芷自报家门,言语几句,从百宝囊中提出一坛酒来:“我倒是忘了,他的试炼任务还没完成,也是没有缘分,这坛酒请大人喝了吧!”
刘川风立刻喜上眉梢,我的桃花运来了,装模作样清咳两声,“这样不好吧,不若等青山他回来。”未等钱容芷退让两句,便道:“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片刻之后,咣当一声,刘川风弄洒了酒壶,倒在地上。
“果然如传说般,是个草包。”钱容芷用真气包裹着,将所有酒吐出来,然后取走了他的腰牌,向云虚岛的zhōng yāng法阵行去。
间谍,无论在任何时代都是危险的职业,随时随刻深陷敌阵,一旦被发现就是死路一条。别说是反复无常的双面间谍。
但她过的还算安稳,自始至终,也没有受到白莲教的怀疑。
因为,她又将一切都禀报了白莲教。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世事如棋
各家家主正yù出手,黑莲坛主道:“诸位家主只顾眼前,不顾身后乎?”
“这是何意?”柳长卿道。
“此番既是在下的定数,亦是百家经院的定数。
“休想巧言,妄图拖延时间?百家经院有大阵守护,纵然白莲圣母亲至,也别想轻易击破。”柳长卿说着,脸sè却陡然变了。
拿出一个龙蛇盘绕的阵盘,原本萦绕其上的光华,竟然消失了。各家家主都知其中意味,守卫百家经院的龙蛇大阵已破!
钱容芷望着一朵白莲花从法阵中生长出来,摇曳生姿,纯净而瑰丽。
那源源不绝,冲向天空的灵气光柱,登时中断。法阵固然强大,但也极为jīng密,宛如一台运转的机械,只要其中一个关键零件出了问题,便会影响整体。
天空扭曲了一下,但仍是那样的蓝,但是环绕在百家经院诸岛外的大雾,却在冬rì的照shè下,渐渐弥散。
几个正在湖上打渔的渔夫,惊奇的望着眼前出现的一片岛屿,早就听闻其中是神仙居所,但亲眼见到还是首次。
“出了什么事!”各家弟纷纷从建筑中走出来,仰望天空,议论纷纷,还当是法阵的运转出现了什么问题。
花承赞第一个察觉到了不对,惊怒道:“钱容芷,你在做什么!?”再一眼看到了那朵璀璨的白莲花,惊怒就变成了不能置信,还有一丝恐惧。
他早知钱容芷在白莲教卧底之事。但万不料她会真的投身其中,白莲教早就是过街老鼠,江河rì下,其成员也是朝不保夕,凭她的心机,怎会真的死心塌地。
钱容芷道:“花统领,在下也只是奉命行事的小卒而已。何必为难我一个弱女。”
花承赞怎听她说这些,直扑上来。当务之急,是毁掉那朵白莲。恢复大阵的运转,否则后果不可设想。
钱容芷也不阻拦,后退数步。让花承赞微微意外,眼角余光却看到竹林深处,似有白sè的人影一闪,凭空出现在他的面前。
却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虽是满脸褶皱,但却显得极为慈祥,深深刻下的笑纹,让她看起来时时刻刻在笑着,手中持着一朵白莲花,却是接近凋零了。望着花承赞的目光。也甚是温和,仿佛望着自己的儿孙似的。
花承赞却感到一股近乎窒息的压迫感,凭空转折,向后一跃。几个男女,不知何时。立在他的身后,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脸上却都是笑着。
不是冷笑jiān笑,不是虚伪的假笑,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欢喜。仿佛世间的一切阳光白云,都是如此的令人心怡。
一股寒气从头顶灌下,直到脚底,这几个人物,除了那白发老妪外,其他都是耳熟能详,每一位在鹰狼卫中,开出的功勋,都是天价,白莲教仅剩下的几位坛主,尽皆汇聚于此。
钱容芷恭恭敬敬的下拜道:“弟钱容芷恭迎圣母驾临,恭迎诸位坛主大驾。”
花承赞心神大震,果不其然,这老妪便是白莲圣母,只是在传闻,她不是个中年女吗?
“起来吧,不必闹这些虚礼,还要谢谢你为老身开门,倒叫你担了不小的风险。”
“为圣母分忧,是属下份内的事。”
“此人是何人?”
“他名为花承赞,是赤狼统领,素受顾雁影信赖。”
听到顾雁影三个字,白莲圣母仔细打量了花承赞一眼:“果然是个难得的美男,老身若再年轻些,怕也要动心,追随在那个不识人生妙谛的顾雁影麾下,实在是明珠暗投了。”
花承赞心知此番怕是不能幸免,笑道:“可惜我不喜欢老太婆。”
“是吗?那你看这样如何?”白莲圣母听闻此言,也不着恼,身上起了一种惊人变化,脸上的皱纹一点点辗平,干瘪的嘴唇,渐渐变得红润,满头白发是变成三千青丝,肌肤是如雪白皙,转眼间,化作一个美丽少女,手中所持的白莲,亦重回生机,回到将绽未绽的状态。
白莲圣母用黄莺啼鸣般的清亮声音道:“我虽有时显得老些,但总归还是个人,他也在名单上吗?”
钱容芷道:“是!”
“那将他带回去,晓之大义,能为白莲教的一员吧!”
还没看清白莲圣母如何出手,花承赞没有任何抵抗的倒在地上,虽然意识清醒,但却调动了不了一根指头,运用不了一丝真气。
他心中莫名升起一个念头,这便是我与她的差距吗?
白莲圣母留下一位坛主看守法阵,便直取争鸣岛。其余坛主则各带坛下教徒,去往各家各岛,搜集资源,寻找“名单”上的人。
而那张名单,正是出自钱容芷之手,记录各家天资卓越的弟。
白莲教屡次与鹰狼卫交锋,弟损失惨重,而且被定xìng为“邪教”,受到各方各面的打压,几乎断绝了香火传承,此番计划,便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
这张“名单”将会为白莲教补充的血液,特别是花承赞这样的十层炼气士,只要“哓之大义”,再出几位坛主,不是什么难事。
而“名单”之外者,尽要洗净罪孽,往生极乐。
百家经院中,擅战的家主,尽去围剿黑莲坛主,剩下的却又怎是白莲圣母的对手,此战从一开始,便注定了结局。
古风城上,各家家主听完了黑莲坛主的言语,全都骇然,对于百家经院来说,重要正是这些jīng挑细选,慢慢培养起来的优秀弟。
一旦有所损失,整个清河府都要元气大伤,可怕的是,这些人,在将来很可成会成为敌人。传闻白莲圣母,能将教义强行灌输进修行者脑中,将之变为同党。
王朴实终于明白了他计划大的漏洞所在,如果钱容芷真的面见了白莲圣母,那定然也被灌输了教义,什么利弊得失的考量都不存在了,哪怕是为白莲圣母死,也在所不惜,眼前的黑莲坛主,正是活生生的例。
黑莲坛主道:“是要回去救援,还是留在这里斩杀在下,盼诸位早做决断,首鼠两端,非是明智之人。”
“我先斩了你这个孽障!”一念大师一声狮吼,禅杖焕发出金光万丈,向黑莲击下。
竹林庭院中,花承赞艰难的蠕动嘴唇,不解的望着钱容芷:“你为何要这样做?难道你真被白莲教控制了思想。”
“我说了,是身不由己。”钱容芷叹息,如果可以,她宁愿寻找机遇,一点点的增强实力,而不是涉身于这样危险的倾轧斗争中。左右逢源没那么容易,一个小小的炼气士,再怎么机关算尽,也需要一些运气能活下去,而她向来只赌必胜之局,讨厌的便是运气。
现在她做完了所能做的一切,却只能等待命运的判决了,因为这一次,她不再是棋手,而是棋,而且是双方都在动的棋,其中的险恶与无奈,不足与外人道哉。
现在,唯有等另一个棋手现身了。
一只白sè的靴,重重踩在莲花之上,还用力碾了一碾。纵然天雷轰击也难以撼动的白莲花,瞬间零落成泥碾作尘。
靴上绣着jīng美的银线,扭曲成一个玄奥的符文,倒在地上的花承赞,一眼便看出这是一件法器,努力往上望去。
一袭潇洒白衣,绣着羽翼,来人的面孔在阳光的斜shè下,显得有些模糊,但嘴角的笑容,却永远清晰而深刻。
钱容芷立刻起身,有些疲倦的向着靴的主人行礼道:“属下钱容芷,恭候大统领多时了。”
花承赞恍然,原来如此!在钱容芷完成试炼任务之后,他按照规矩,带她去如意郡面见了这位,他们私下相谈过,这一切的因由,便是源自于此吧!
留下的白莲教坛主,却是脸sè大变,这个身影,对每一个白莲教徒来说,都太过熟悉了,几乎不再白莲圣母之下。立刻施展遁法,一眨眼,他的身形已在百丈之外,远远离开了法阵。
玉骨折扇,陡然张开,她信手一挥,
那坛主感觉一阵微风拂过身侧,大叫一声:“圣母,走!”身躯忽然从中断成两截。
竹林沉静片刻,哗啦啦的从中折断,从天空望下去,云虚岛上的林海上,忽然出现了一个整齐的扇面。
“白莲,将军了!”
“顾雁影!”
白莲圣母蓦然回首,云虚岛上,灵光冲天而起,龙蛇大阵重开始运作,她破阵而入,却变成了困于阵中。
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经她灌输教义的钱容芷,是不可能背叛的!
顾雁影拍拍钱容芷的肩膀,以为嘉许。凭炼气士的修为,能在白莲圣母的“清涟濯心术”下,保持本心的人,实在是少见,这样的难得的契机,当然不能不利用一下。
不知何时,一群白衣修士出现在竹林中,默立于她身后,等待她的命令。
她并指如刀,轻轻一挥。
“诺!”
清风拂动莲花。
古风城中,一片废墟,钱家府邸,已成尘土。
唯有栽种黑莲的池塘,还是维持着原貌,鲤鱼悠游其间,倒影出李青山皱眉沉思的容颜。
李青山立在池塘边,心绪万千。
世事如棋,孰人掌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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