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5:血溅死神乍开眼,镜藏罪魁再临凡
“五年之前,乐山一带……出现一个唤步惊云的少年,他为救一群无人能救的无依小童,奋不顾身的接住洪水,好让孩子们能逃过大难。”
西湖边的一个小村中,在一个很普通的人家桌边,围坐着一个年老的母亲,两个长得一模一样,气质却不大相同的少年兄弟,还有一个美丽的少女。
少女看着手中,那对兄弟之中的兄长,每天偷偷去做脏活挣钱买来,让她当做生辰礼物送给这个年老慈母的玉镯,悠悠地说道。
她的语气无比的平缓,就像是在讲一个很普通的故事。
但是她的故事中,却出现了一个不普通的名字。
步惊云。
再细看来,围坐在这桌旁的人,却是之前替许伯出头的少年,阿铁。
不只是阿铁,他旁边坐的,正是他的兄弟阿黑。而在旁的老母亲,自然便是收养他兄弟二人的徐妈了。
一个月以前,这个叫做“白情”的女子突然出现,在大雨之中瑟缩在三人家门口,被三人不忍地留了下来。
据白情所说,她原居于杨州,父母先后亡故,又无兄弟姐妹,只好远来杭州投靠指腹为婚的夫家,岂料寻亲不遇,又盘缠用尽,难返杨州,惟有飘泊街头,苟且度rì。
很俗套的故事,但是依然很惹人怜悯。
她说,她的未婚夫婿,名为——
步惊云。
但是步惊云也不过是一个少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天下会高层,更是被人谤为无血无泪的不哭死神,她又怎会是他的夫婿?
“步惊云?那不是你夫家的名字?”
听得白情突然说起这个人,徐妈不由得惊讶问道。
“婆婆,你的下便会明白的了。”
白情浅浅一笑,然而没人看懂,那笑容之下,隐藏着的,是悲,是喜,亦或是嘲讽,是温柔,还是什么也没有?
“可是,他虽能救得那班孩子,自己却给洪水冲至失忆了,而后来亦为一白衣少女所救。白衣少女敬重步惊云为救孩子不顾xìng命和高兴,对他,一直念念不忘……”
“可惜,白衣少女在步惊云前必须要走,其时亦有一青衣妇人与少女一起救步惊云。”
“白衣少女其实是一个身份极为尊贵的人,她绝不能对任何人动情,然而青衣妇人眼见她瞧着那种依依的眼神,心知白衣少女总有一大会去找他,于是青衣妇人为防她认出他,想出一个妙计……”
“哦?什么妙计?”
徐妈像是完全被这故事引不由自主地问道。
“她知道步惊云已经失忆,逐从民间找来一个失忆的少年。她为这少年戴上一个唤作天地无缝的面具。这个面具,令他看来和步惊云一模一样,且还会随着时rì而演就变成步惊云长大的模样,跟着,青衣妇人便安排这个什么也不知情的少年,于街头与真的步惊云相遇,也是合该有事,二人一见如故,顿成莫逆兄弟……”
阿铁与阿黑听到这里互望一眼,双方均觉得越来越不对劲了。
“后来,这两兄弟亦给一个好心的寡妇收养,三母子本可安居下来。可惜五年之后,白衣少女终于长到步惊云的行踪,却发现,竟然有两个他……”
“不过有两个他也不打紧,五年来她太思念他了,她一定要找出谁是步惊云。为了他,她舍弃了自己尊贵的身份,背叛了和她一道的人……”
白情却像是没有丝毫留意阿铁和阿黑的表情一样,自顾自悠悠地说着,像是在说一个她很喜欢的故事一样,语气中带着无比的柔和与动容。
“跟着,她便乔装为一寻亲不遇的孤女,混进家人中,好寻出谁是步惊云?”
阿铁不由得叹了口气,接过白情的话头说道。
白情看了看阿铁,又看了看阿黑,出乎母子三人意料的,轻轻摇了摇头。
“对不起,阿铁,你猜错了。”
错了?
为什么错了?
阿铁不明白,当场一怔。
“真相。比你所想的还要险恶,因为我并没有寻心中所爱而牺牲那样伟大……”
白情一阵恻然地说道。
她的表情突然变得悲伤了起来。
“我并不是那个白衣少女!”
阿铁与徐妈怔怔的瞪着她,甚至阿黑也不由得要看她了。
她不是那个白衣少女?那她到底是谁?
“不幸地,白衣少女背叛之事,居然给与她同道的两个人愉听了。而白衣少女不知因何缘由,居然没有及时往寻步惊云。与他同道的那两人本是一男一女,男长女幼,为着邀功,逐由那个年轻的女子扮作孤女,混进那家人中……”
“这女的甚懂演戏,一直扮作一个乖巧的女孩,甚得那寡妇及其中一个步惊云欢心,而她亦估计真正步惊云,可能是较冷静另一个,只因真正的步惊云,本来便冷若寒霜。于是她时常注意他,想不到却给他的大哥误会了,以为她喜欢他……”
白情别过脸去,不敢直视他们。
人非铁石,即便是多么无情的人,又如何会丝毫不受这最单纯,最质朴的情感所动容?
听到白情所说,阿铁脸上却是一红,原来,他一直都猜错,真正一厢情愿的,原来只有他一个。
“这个一心为了弟弟想的大哥,为要弟弟对孤女改观,便买下这双玉镯子……”
小情说着指了指桌上的玉镯。
那玉镯并不名贵,平平无奇,浑浊的sè彩,是一种万念俱灰的绿。
“他把它交给女孩,千叮万嘱她把玉镯送给正值生辰的娘亲,好使老人家感动开心,以令其弟对这女孩改观……”
“只是,他的大哥穷得很,怎有余钱买这双玉镯子?”
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阿黑蓦然开口,截断了她的话头。
但是他关心的,却并不是为何要欺骗他们,而是这玉镯如何而来。
“你真的想知道?”
白情凝视着阿黑,柔柔问道。
阿黑点头,虽然冷漠,但白情看到他这个动作,眼中却多了几分温暖。
“很好,你总算不如外表般冷,你总算是个人,也不在你大哥共你一场兄弟的情谊了……”
白情说着,斜视阿铁,偷觑他的反应。
“你,还没有告诉我。”
阿黑冷冷地提醒似乎不再继续的白情。
“昨夜,假如你到村里的坑里,你一定会发觉他在挑粪。”
她轻描淡写,但此语一出,向来难以动容的阿黑上陡地sè变,浑身一震,转脸回望阿铁。
阿铁低首无语,不敢看他,活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终于给父母揭发。
“大哥……”
阿黑首次如此脸如死灰,他平素已不大说话,如今更不知该说什么。
然而,一说话,一切感激已尽在不言之中,顷刻,周遭一片沉默。
“故事,还没有说完,请耐心鼓舞我说下去……”
白情蓦然在满屋沉默中,发出寂寞的声音。
“这个女子,为要毫不张扬地找出步惊云,好把他静静带回去向最高级的邀功,于是不断留意那个冰冷的弟弟外,且还用了一个方法……”
“什么……方法?”
徐妈越来越震惊,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妇人,一生也未想过会有这样的故事。
“一个很yīn毒的方法……”
白情的声音中,蒙上了浓浓的恻然。
“就是以一种慢xìng的奇毒来破那张天衣无缝,人皮面具因药中毒xìng而腐烂,那个假的步惊云亦会因脸烂而死……”
“那个女子开始时是一意孤行,她抢着为那寡妇弄饭,在每碟菜中均下了奇毒,米饭则没有,故此,她一直都不吃菜,只吃饭……”
“可笑的是,却给这家人误会,还以为她不忍心分薄他们所吃,对她更爱护了。”
说着说着,白情的嘴角带上了笑。
是嘲讽,是无奈。
然而她的嘴在笑,眼里却充盈着不敢掉落的泪。
“可是,至少,那女孩并不如她自己所想般yīn险。在最后的一天,最后的一刻,她并没有把最后那碟菜给我们吃,也说出所有真相。她,已经找回了她真正的心……”
阿铁和徐妈对视一眼,真相已经水落石出,虽然惨不忍睹,唯有阿铁坚持地还在为白情争辩。
白情乍闻阿铁此语,不禁回首向他深深一望。
她知道他这句话是为了答谢她,答谢她把他们从她那险恶之心下救出来。
慷他人之慨何其容易,但是这种拯救又如何?
那不敢掉落的泪,终于还是滑落了下来。
“阿铁,你……真是……一个……好心……的男……人……”
断续说着,喉头硬咽,终也泣不成声。
“小情,对不起,相信你今rì这样做,也必须……付出不菲代价……”
“说得对!她本来身为追随我的二神官,却反过来背叛我,我不会给她好过的!”
猛然一声冰冷,惊破了这沉重却温暖的空气。
四人齐齐回头一望,赫见一个满脸油彩的长袍男人已掠了进来。
“大神官,别要乱来!”
甫见这满面油彩的男人,白情首先反应,奋不顾身地护在三人前面。
“嘿,二神官,你法此时还执迷为悟,护着他们,是活得不耐烦哪!快滚开!你已破坏了我的一盘计划,幸好我如今不用你也能找出谁是步惊云!”
大神官冷冷地狰狞一笑说道。
“什么?你怎会知道谁是步惊云?”
白情震惊,天衣无缝明明除了那歹毒的方法之外无法可解才是。
若是有办法破解,那便称不上无缝的天衣了。
“真正的步惊云,是有名的不哭死神,绝对不会流下半滴眼泪,可是你看清楚他俩听罢适才你的故事后,谁,已在流泪?”
大神官冷笑抬手,一指阿黑和阿铁。
白情赶紧回首一瞥阿铁兄弟。
第一眼,她就瞧见仍默默在桌旁的阿黑,本来平静无波的双目下,赫然下两行眼泪。
那是为阿铁所做之事而流下的眼泪。
她很吃惊,最冷的阿黑居然流泪,那……那阿铁……
阿铁便是真正的一一
步惊云?
阿铁也不敢相信自己没有眼泪,他不敢相信自己是步惊云!他瞪着眼,摇着头,一步一步的向后退去。
“怎会?我……怎会是步惊云?我怎会……没有泪的……?”
他无法相信,无法相信一切祸端因他而起。
“二神官,为了遵守神要我们尽量不能sāo扰人间的规矩,我本想利用你的毒静静把步惊云找出,再带他回去当活生生的人证来邀功,可惜,这次不能不用武力了。”
大神官冷笑一声,语音方歇,已刻不容缓,霍地向前一窜,疾攫阿铁,谁料白情纵身一格,顿将他的手格开。
“呸!你还想阻我?以你道行仅配当我的随从,别妄想阻我!”
大神官勃然,然而白情却似是毫无畏惧。
“只在我尚余一分力,我也不许你拆散他们大好家庭!”
“是吗?那就受死!”
一言不合,便是杀意翻腾!大神官纵身前抢,连环三掌如挟风雷,快绝,狠绝!
白情心知身后便是步惊云三人,如今的步惊云根本就是徒有一身力气却不知如何使用的普通人,而徐妈和阿黑更是连武功都不会,此战,不能避!
搓掌如刀,白情手分yīn阳,接连硬抗大神官三记催命杀招!
然而比起功体,她比大神官差之太远,三掌之威,已是气力不支!
就在她内气不机之际,大神官霍地一掌横挥,猛拍向好脸门,她自知自己的掌绝没有这样的速度,这样强的力量可挡得了!
她死定了!
千钧一发间,大神不知何故掌势一偏,转在她脸旁的墙上,“隆”然一声巨响,整堵墙顿给他一掌,好骇人的功力!若是在人身上,肯定死无全尸!
大神官所以出手失误,只因他竟然给人从后腰抱住,谁?谁敢不顾生死这样?
是徐妈!
只见徐妈拼命抱着大神官的腰,放声大叫:
“小情!快带阿铁他们走!”
爱子心切,谁又理得是亲是疏?情之一字,最是祸世伤人害命,却也最是动人。
“婆婆!别要这样!”
白情尖叫,因她知道徐妈根本阻不了大神官,她早知后果!
可是,她还未及前抢救徐妈,大神官已冷冷吐出二字:
“废物!”
冷冷的话语,冷冷的杀机,大神官反掌狠狠朝徐妈天灵一拍,徐妈的脑袋赫然传出一阵“喀勒”的碎骨闷响,她的一双混沌老目更登时睁得老大,绝望地看着两个儿子,定睛不转!
“阿……铁,阿……黑,别……理……娘……亲,快……走……”
话犹未毕,徐妈已颓然气绝,半盲的双目终于闭上:因她已尽后的一分力救了回头是岸的白情,尽了最后一口气对两个儿子说出慈母孤苦一生的最后一声叮咛一一
走!
可怜的徐妈,没有享得多少福,陡地飞来横祸,已当场给活活打死!
“滚!”
大神官又猛地吆喝一声,身上豪光四溢,立时把徐妈的尸首震飞。劲力澎劲无匹,徐妈尸首辰得穿墙而出,跌入湖中,竟是死无葬身之地!
“娘亲!”
阿黑与阿铁惊见养育自己多年的娘亲惨死,方才如梦初醒,惊呼呐喊!
只是呐喊,根本无补于事,徐妈已永不能再蹲着伶仃的身子在门外等他俩回家!
两兄弟一时间怒不可遏,忿然搂向大神官!
是的!他们要为娘亲报仇,特别是她并非他俩亲生的娘亲!他们更要!
白情急忙大叫:
“阿铁!阿黑!别冲动!”
不错!阿黑的身手太过寻常微未,阿铁犹不懂使用当年步惊云的力量,他俩绝对不宜冲动!
可是,劝得了吗?
理该退走,却有不可退走的理由;理该逃离,却有不愿逃离的怒火。
兄弟二人如今耳内已经什么也听不见了,怒火纵横,悲愤交集,遮双目,掩双耳,沸腾一身热肠血!
大神官一声狞笑,双掌齐抬,杀意如涛!
势如轰雷的两记重掌,重重击在怒火冲天的兄弟身上!
两兄弟此时皆是凡人,纵是有千般杀贼心,奈何无一丝回天力,又如何撑得住这开山裂石的掌劲,顿时倒飞而回。
白情慌忙云掌相接,然而大神官这一击本就沉重非常,白情更是功体已缺,一接之下,顿时三人一齐被大神官这两掌的巨力弹飞出去,重重撞在断壁残垣之上,重伤呕红,气息奄奄,昏死过去!
一时之间,竟成死局!
而正当阿铁阿黑和白情三人已入绝境之时,忽闻一声叹息。
“我……来迟了。”
是的!她来迟了,来得太迟了!
大神官乍闻她的声音,顿时慌忙回头一望,赫见一身白衣的她,一双眼睛正看着遍地狼藉与鲜血,眼中,落下一滴伤心泪。
那是一个白衣女子。
“我……虽已决定来找他,可是一直也没勇气前来;犹豫了整个月,终于能鼓起勇气了……唉……”
是的!尽管多强的人,一旦遇上一个情字,总会不知所措,缺乏勇气面对,更何况可是想不到她的迟来,却换来这样一惨绝人寰的悲剧……
尽管阿铁、阿黑和白情都只是重伤昏迷,然而无辜的徐妈却已是死去。
她很内疚,她必须为这次悲剧寻个了断,她一步步的逼近大神官。
“你……你别乱来,否则,我回去告诉神!”
适才作威作福的大神官此际居然露出极度惶恐之sè,一步一步的向后退,在她面前,他竟然变得低能,仅懂利用神来吓唬她?
那只因为,他太清楚她那股可怕的力量,那股绝世的力量!
“乱来的是你,你,绝对应该受到惩罚。”
白衣少女似乎毫不收吓,她只是哀伤的说道。
说话同时,粉脸轻侧,两行泪竟从脸上飞掉于半空中,她不慌不忙提指轻弹,便把自己其中一行泪直弹向大神官。
眼泪,是天下美女们的武器,不过在她指上,她使作得更好,特别是这个悲伤的时候……
泪,如剑,情人的剑!
她竟可化泪为剑,剑快如电,疾shè向大神官的眉心!
太快了!快得任何人也无从闪避!
这个刚才无比利害霸道的大神官,此时进像个动作缓慢的白痴儿,他根本避不了这一剑,他仅能及时微微把剑一侧!
“嘱”的一声!泪剑穿过他的左目,直破他的脑后而出。
好骇人的武功!不!这简直不是武功!是妖法!
“移天神诀?”
大神官惨历地怪叫一声,第一时间只来得及提起三人之中的两个昏迷的人逃走,因为他知道无论多痛也要逃,他绝不能给她再发第二剑,否则必死无疑白衣少女正yù追上,突闻昏躺地上的那个步惊云背苦呻吟,连忙上前察看,赫见他浑身大汗淋漓,气息衰竭,快将气绝,私下不由一惊,旋即一掌抵往他的气门,猛将自己体内的真气源源输给他……
密林这边,一条人影正在发足飞奔,鲜红的血,不断从其后脑溢出,随风飞扬。
他正是那个大神官!
原来他自知绝对不敌,惟有先逃再说;然而走至半途,他忽然朝自己手中的两人一瞥。
然后才惊觉,他提着的一个,竟然是白情。
“啐,竟然提错了……”
接着,大神官又往那个不知是否真的步惊云脸上一瞥,登时心中一沉,急忖:
“啊!泪痕?我……手上的,并不是真的步惊云?”
正自懊恼自己最后前功尽弃,摹地满是油彩的脸又崭现一丝异常残忍的笑意,自言自语道:
“嘿嘿,不过这又有何干?只要我手中的这两个废物尚存一丝气息,我就可以好好的利用他……”
他说着一边飞驰一边仰天狞笑,道:
“步惊云啊!你就走着瞧!看看我怎样把你情如手足的兄弟和这女人救活过来,跟着我要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以报我今rì废目这仇,哈哈……”
笑声未落,却是如同被掐住脖子一般戛然而止。
因为大神官赫然听见,一声陌生的幽幽叹息。
一声叹,似是叹“她”的来迟,又似是叹“他”的愚妄和狠毒,更似是叹“他们”的悲哀。
那叹息的声音,彷如空谷幽兰,令人心生一股寒凉静意。
叹息落,随之而来,是一声清如风啸的怒火暗流!杀意之中,乍闻那幽然的声音骤然一转,随即,就是一声高昂怒叱,如水落化冰,势如飞瀑怒cháo!
“恶邪业障,荼毒生灵,如是——”
高昂声音未落,金光起!一道鸿蒙金光,席卷残云狂风,如狂龙呼啸而至!
话语如风,虽不高亢,亦无威严愤怒之气,然而其中,却难掩那清冷之后,烧尽九重离恨天的怒焰!
“我斩!”
一声清冷轻喝,一句如是我斩,金sè巨剑如释迦提桓因陀罗手中握持的金刚宝杵跋折罗,灭魔杀妖,净罪斩业而来!夹带无匹的无回之势,一道锋利直指大神官!
“斩得了吗!”
一声张狂,大神官撇下两人站定,双掌流光闪烁,掌势急反,一挡怒火之威!
“返无。”
轻声一响,金光巨剑陡然炸裂,分开千丝万缕的金线化作一道巨网,明明暗藏锋利,却又缠绵如丝,轻轻抚上大神官想要一挡的双手。
大神官脸sè勃然一变,只因他骤然发觉,在那巨网缠身的瞬间,周身气劲为之静止,竟是难以再动分毫。
生死相争,岂容迟疑,只是一瞬,杀机已在眼前!
“归一。”
轻声再响,金sè巨网之中骤然一收一放,一点刺目金光迸现,立时化作刺目豪光,令人难以直视。
金光散去,遍地萧然,大神官,却已不知去了哪里。
那来救之人慢慢从幽林深处,缓步而出,将手中的剑轻轻一弹,白光一闪,却不知收去了哪里。
看着地上的阿黑和白情,那人又是轻轻一叹。
“我……来迟……了。”
===
已是暮夏。
天sèyīn沉不定,大地已微有秋意,不过人们所披的衣衫还是甚为单薄,毕竟,一年之中,风光明媚的rì子确实太少,大伙儿都尽量珍惜人秋前的一分一刻。
正如生命,生命欺哄众生大多,既然大家都明了生命背后所藏的意义,惟有尽地争取生命中的快乐,虽然,大部分人的一生,他们的快乐也不多。
只是,若与“她”比较起来,可能已经大多。
她一直走在聂风身畔,二人头戴斗笠,手挽着手,暮夏的晨风轻轻吹在他们身上,拂起二人的衣角,一时之间,也分不清二人是人?还是仙?
他们还走过田舍,穿过林,步至无双城的市集,他们的手仍是挽得那样紧,就像在互相告诉对方,无论发生什么变故,他们都会同生,共死……
手牵着手,同生共死,这可能已是她一生中的最大幸福,也是惟一的一次。
将五夜埋葬了以后,两人修养了两天,内力总算全复,亦是他们准备与小南兄妹一起离开无双城的时候,虽然小南与小猫在城内出世,对无双城十分不舍,但既然连梦也要离开这里,他们再留在这里又有舍意思?
毕竟,他们最不舍的,还是——梦!
尽管聂风与梦已准备离去,不过要顾虑的还是很多,本来以他俩的轻功,“呼”的一声便可出城,可是若牵着小南兄妹,便把小南兄妹留在破屋内,自己先行往市集察视,他俩要先看看城门的环境,若然城门守卫不森,便立即回破屋会合小南、小猫,一起出城。
惟是,不知是因聂风命中的厄运太多,还是梦的一生注定险阻重重,二人步至市集之时,竟然遇上了一些他们不遇上的事情……
如果他们不是见市集上有一大群低下城民在团团围观,他们便不会步近人群。
如果他们没有步近人群,他们便不会瞧见那群城民在看些什么。
如果他们没有看见那群城民在看些什么,他们便会与小南兄妹心安理得的离开无双城。
如果他们能够一概不知,心安理得的离开无双城,或许,他们会真的找到幸福。
如果……
可是……
世上从来都没有如果……
聂风与梦一步一步接近人群,井没注意人群在抬首看些什么;二人头戴斗笠,视线在斗笠阻隔下,惟有微微翘首,谁料一瞥之下——
啊!这……是什么?
只见人群当中竖立一根三丈高的竹竿,竹竿,最高之外,正悬挂着一些东西……
一副手套!
不是普通的手套,聂风与梦一眼认出,那双银sè的手套,赫然是——无敌霸手!
仅属于梦和姥姥的,无敌霸手!
竹竿底部,还牢牢钉着一块木牌,木牌之上清清楚楚写着数行触目惊心的字:
聂风、梦:
毋庸cāo心!姥姥安在,我只想要倾城之恋。
今晚老地方见!
独孤一方
“独……孤一方……”
聂风万料不到,独孤一方居然亦有染指倾城之恋之心,而且他似乎已到过那个秘密机关所在之地,否则又怎会说老地方见?
想不到以掌握了情倾七世和无敌霸手的姥姥,竟然会落入独孤一方手中,那薄天之义竟然成为了独孤一方用来背叛的棋子,聂风只感到无限可惜,而且他亦已感到,梦与他的宁静rì子,快将……
对!一切已经要面临总结了!苍天已经没有耐xìng等待这段情的结局!
它要它尽快完结!
===快进一下====
浮生若梦。
甫一入夜,在“夜”的催眠之下,不少人都逐渐“罪恶”起来。
男盗女娼,与及无数见不得人的“罪恶”,总爱在夜里发生。
这夜,这里,有一个“罪”魁、祸首——独孤一方。
他也在等着犯罪。
这里,正是红屋下的“秘密”机关,如今已经不再是秘密。
梦终于又回到她诞生的红屋之下,这个地方,或许亦将会是她一生的终点,她的坟墓!
真讽刺!她的“生”和“死”,真的逃不出这个地方?
她先是和聂风商量和小猫、小南在晚饭后诀别,然后在聂风告诉小猫和小南的瞬间,又出手点住聂风周身的穴道。
这一次的手法之重,就算是聂风,也无法再冲开了。
一泣一吻作一别,梦终于还是一个人——
单刀赴会!
一路上,梦并没遇上任何险阻,事实上独孤一方也不需要为她与聂风安排险阻,他只想他和她尽快前来会他!
而就在梦的足迹,甫踏在通向那巨大铁门的甬道时,她便发沉何以一路上毫无险阻了;独孤一方已把所有的“险阻”,集中置于这条漫长的雨之上。
梦但见长约五十丈的甬道,赫然有逾千无双门众,守在甬道两边,似在夹道“欢迎”着梦,其实是要关进甬道的任何人插翅难飞;而在那甬道尽头,亦即铁门之前,正有一名汉子傲然而立。
独孤一方!
“是交换礼物和时候了。”
“你,就是那个唤作梦的女孩?”
独孤一方看着梦,俨如一头老狐狸。
不错!已经接近结局,亦已是双方交换倾城之恋及人质的重要时刻;倾城之恋对于独孤一方来说,何尝不是一件很大的礼物?
他调派逾千门下在此严阵以待,反而不遣兵调将,全力对付那弄假成真,真的出现的天下会的逾万jīng兵,可见对在之恋志在必得!
梦体内仅余六成功力,从已内息衰竭,表面仍无破绽,她只是纵容不逼的点了点头。
“小女孩,我很高兴你比本城主更有人xìng,懂得为救亲人前来赴险;不过,据闻聂风那小子对你情有独钟,在你蒙难的时刻,他竟然踪影杳杳,这一点,可比本城主更无情啊……”
独孤一方扫视她身前身后,一面涎着脸,一面嘿嘿笑道。
梦不待他把话说完,先自道:
“聂大哥被我封了二十一处大穴,现下正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哦?你此行不是前来救你的姥姥吗?你何以不与聂风一起前未?”
“因为根本不需要。”
“你错了,小女孩。本城主要的只是聂风的掌中之气,至于你……”
独孤一方说到这里,上下打量了一下,忽然露出一丝yin笑。
“本城主对你倒也有几分兴趣,只是如今,倾城之恋对本城主而言,已比世上任何人或物更为重要。”
“你不会失望的,纵使我并没带同聂风前来,我却摄取了他体内的一成真气……”
“呵呵!事情看业愈来愈有趣了!你怎样证明,你已摄取了聂风的一成真气?”
独孤一方为之jīng神一振,笑道。
梦一把起衣袖,向独孤一方遥遥展示她的右臂。
“我以祖传换气之法,用自己五成功力换取聂风一成真气;只要被换气者的真气纳进体内,换气者的臂上,便会浮现一道青气,历三rì而不散……”
独孤一方眯着眼,信眼朝梦的右臂一扫,果然!她右臂之上,正浮现一道若隐若现的青气。
“很好!果真有一道青气!不过这样还是无法证明这是聂风的真气,本城主怎知道你会不会凭空造一套换气之法来瞒骗我?”
“很简单!你何不问一问站在你身后的‘她’!这套换气之法,是不是真的?”
梦淡然地说道。
身后的她?
此语一出,独孤一方身后霎时响起一阵格格娇笑,一条窈条,影已从其知后步前;这条身影,正是梦的大姐——四夜!
原来四夜一直隐伏于独孤一方高大的身躯后,静听事态进展,却终被梦所发觉。
“三妹,没料到你的鬼脸未变,你的听觉倒真进步不少,居然连我在城主背后的呼吸声亦可辨出,大姐真是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也是做梦也没想过,最后出卖我们的人,会是我们的亲生姐姐……”
四夜依然面无愧sè,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独孤一方已显得极不耐烦。
“你俩姐妹‘情深’,絮絮不休本理所当然:只是目下,我们还是先办正事为妙……”
“四夜,你妹子所说的换气之法,是真是假?”
四夜极为鄙夷的朝梦了一眼,答:
“这个倒是真的!再者瞧她那张鬼脸已在发育,鬼上加鬼,相信已真的牺牲了五成功力,换掉聂风一成真气;而且,她也没以此必要撒谎,姥姥与二妹在你手上,她若撒谎,不怕你手下无情吗?”
四夜说这番话时,竟无半点对姥姥及五夜惋惜之意,看来,这已是她真情流露的时刻。
她是真正的蛇美人!
梦冷然瞥着自己的大姊变成如此,虽依旧在强装面不改容,心底却在隐隐作痛。
“好!既然她身怀聂风的真气,那倾城之恋这式埋藏了千多年的奇招,总算可以重见天rì了……”
“那不可能。”
一声冷笑,却不是场中任何一人所发。
“因为那道门,现在任何人都能打开,而她,根本就再也没有办法拿到倾城之恋……不只是她没有,聂风,也没有!”
独孤一方勃然变sè,梦却也在这瞬间娇靥一白。
她在那个声音出现的瞬间,已听出了这个声音是谁。
而在那一瞬间,她也相信,那个声音说的是真的!
是谁?
“是谁!”
独孤一方怒喝。
不由得他不怒。
好歹也算是一方枭雄,竟然在手下环绕的时候被人欺进到这么近的距离?
叱问声落,金光闪烁,一面巨大的金sè魔镜从“天”而降,重重落在了独孤一方和梦的面前。
魔镜底座上雕着的那一双环抱的手臂慢慢张开,金sè光芒之中传来的,是一声张扬的嚣狂大笑。
“顺吾者生,逆吾者亡,隐身令天下,现身戮万军。脱离三教外,不在五行中,轰动武林,惊动万教,万恶罪魁藏镜人也!哈哈哈哈!”
藏镜人藏镜人,两度被认为已经死去的金衣神秘客藏镜人,此时竟然依然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了甬道之中!
“且不说招意……就算是让你拿到了倾城之恋的招意,你也用不得倾城之恋……”
一边冷笑,藏镜人手中,蓦然绽放出七尺青sè豪光。
狂风卷地,鬼哭神嚎,如幽冥,如地狱,一瞬之间,竟似天地间只剩这七尺的湛清碧绿,彷如传诵千年的那一段忠肝义胆!
青龙,偃月!
手握那七尺青龙偃月刀,藏镜人冷笑数声,默然举刀,霎时间,劈云现明月,光华照三千!
“哦?为何我又用不得倾城之恋?”
独孤一方视藏镜人这未出之招的威势如无物,报以同样的yīn冷狞笑。
“因为,你没有这样一把刀!”
大笑声中,藏镜人竟将手中青龙偃月刀猛地给掷上数丈之高,刀在半空划个半弧,未至甬道之顶,便已势穷力尽,随即朝地面回堕;而就在青龙偃月刀回堕刹那……
在场所有人皆以为青龙偃月刀定必会向下急堕,因为纵使是至为寻常的市井屠刀,若给掷上半空,结果还是会堕回地面,甚至重重插在地上!
然而这一回,大家都要估计错误了!
这柄刀,偏偏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就仿佛抛刀的藏镜人,做事永远出人意料一般!
青龙偃月刀,真的是一柄绝刀!奇刀!
绝世奇刀!
它竟然脱离一般常规,并没有堕到地上,而是——
飘回了地上!
就像清风中的一页白纸,又像凤舞九霄的一羽翎毛,它,徐徐眠眠,“极尽妍态”的从半空飘荡而下,轻轻的落到地面之上,甚至没与地面发出一丝撞击之声。
这就是……青龙偃月刀?
这,可还算是一柄——
刀?
“怎会……如此……”
即便是独孤一方,也不由动容。
而明白倾城之恋是何物的梦,却若有所悟。
“因为铸造这柄刀的金属,是一种迄今从没有别人见过的奇异金属——”
藏镜人轻轻跺脚,地上的青龙偃月刀便似是有了灵智一般轮旋飞起,回到了他的手上。
“那是一种——几乎没有重量的金属!”
荒谬!
这两个字,正是现时守在场中的所有无双门下,在听罢藏镜人的这句话后,不约而同地在心中泛起的同一想法。
然而,梦和独孤一方,却不认为这是荒谬。
此刀之轻,恐怕甚至比一条鸿毛,一页白纸为轻,轻得已经不能算是重量……
眼前的青龙偃月刀,刀长足有七尺,刀柄粗如拳头,无论如何,亦难以想像它会轻如薄纸,实是造物之奇的一大“铁”证!
也许,千多年前的关羽,当他发现了这种奇异金属以后,亦和独孤一方与梦一样,不但惊叹于这种金属能够无坚不摧,更惊叹于它恍如无物的重量,才会以之铸成与其出生人死的战场第一神兵——青龙偃月刀,但……
“但,青龙偃月刀既然轻于鸿毛,更不似是一柄霸道无匹的神兵,为何天下无敌的倾城之恋,反要倚仗这样轻的刀方能使出?”
独孤一方身旁的四夜不由得开口问道。
“明白这事而且还能说话的,全天下,只有三个人。”
藏镜人傲然笑道。
虽然他的面目层层叠叠地掩盖着,但是是谁都听得出他那自傲的笑意。
“其中两个,想必就是聂风和梦姑娘了?”
独孤一方冷冷地说道。
藏镜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当然明白。
他既然想要倾城之恋,就知道倾城之恋的去向。
就算知道了倾城之恋的去向,也须得明白是何道理。
但是,如今只剩下三个人知道。
其中两个人,自然是见过倾城之恋,或多或少理解了一些的梦和聂风——梦那若有所思的样子,还瞒不过他。
且不管藏镜人说的“得不到倾城之恋了”是不是真的,但是对于梦和聂风,他已然投鼠忌器。
“那剩下一人,又是谁?”
“自然是藏镜人了,哈!想不到无双城的独孤城主,竟然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
藏镜人毫不掩饰地鄙夷笑道。
“你又为何而知?”
“因为,我已经……”
一边大笑着,藏镜人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已然指向了独孤一方。
霎时,独孤一方突觉浑身汗毛倒竖。
“倾城了……”
藏镜人不止地大笑着,语带多关。
他已倾城?到底是得到了天下无双的倾城之恋,还是倾覆了……
无,双,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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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语:总觉得有罪恶感,明明原创的不少但是总觉得在抄啊……话说实在是想象不出小夜转高音会怎样,但是那段不用高音不带感啊……另外藏镜人的身份,咱一直都有在提示哦……但是咱赌五毛钱,绝对没人想清楚……万把来字的更新啊……不要都在评区沉默着啊!咱现在写唯二的乐趣就只有当黑幕布局和看别人的吐槽了啊!
436:世事如棋争荣辱,业火似幻焚贤愚
“哼……”
独孤一方乍闻藏镜人的狂妄之语,却未有惊慌,反倒是冷然一笑。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来?”
是了!既然藏镜人已经倾城,不论是获得了哪个,他都没有理由再出现在这里。
如果他获得了无双城,那么独孤一方等人被困在这地下,只需要往地下灌入水流,或是堵住出口,自然就能截断地下之人的生机。
如果他获得了倾城之恋,那么更不用说,完全可以一刀倾城,又何必再出现来这地下蹚这趟浑水?
兵不厌诈,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
藏镜人此举,反而更加让独孤一方确定,那绝世的招意,依然还在那铁塔之内!
自觉抓住了藏镜人的尾巴,独孤一方冷笑,不退反进,一双jiān雄之眼直勾勾盯着万罪魁首,想要抓住他那哪怕一丝的慌乱,来证实自己的看法。
然而他失望了。
藏镜人的眼神确实发生了改变,但是他根本没有掩饰那改变。
甚至毫不遮掩地让独孤一方看清楚这改变的情绪。
那是鄙视到极点的眼神。
“哈,看来用凡人的智慧来称呼你还是有些弱了……不如称你为猴子如何?”
藏镜人冷笑着说道。
比侮辱还过分的话语,顿时令独孤一方自信的笑容变得无比扭曲。
“听好了,藏镜人在想什么,你莫要测度,因为你猜中的,永远也只是藏镜人给你看的虚妄而已……”
手中青龙偃月刀一转,刀尖向下,插入土地。
忽然,藏镜人扭头向身后的梦看了一眼。
他在笑。
梦发现,藏镜人那双苍sè的眼睛,在那一瞥的瞬间,充满了……
揶揄?
直到此时,众人才发觉他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梦的身边,和梦一前一后迎面对着独孤一方。
“若不是小辈求着吾,吾才不要来这个又冷又黑又没有品位的地方……”
一边“哎呀哎呀”地摊手,藏镜人一边摇了摇头。
气氛在瞬间变得微妙。
适才还是剑拔弩张,这一刻已经变得莫名的让人惊愕,乃至想笑。
“不要说得好像我多卑躬屈膝一样……”
突然传来的,是令梦双眼睁大的声音。
一个身影如同风神降世,足踏长风,徐徐飘落在两人的身边。
但是他的话,却是对着藏镜人说的。
同时,他还一反之前对藏镜人“前辈”长“前辈短”的尊敬和平时对人的温和,十分没好气地一拳敲在藏镜人的斗笠上。
“啪”,一声脆响,周围众人尽皆下颌脱臼。
藏镜人伸手扶住被敲歪了的斗笠,颇为不满地扭头瞪了聂风一眼。
“哎呀呀,是谁哭着说‘她,为我付出的……实在大多;为了不忍杀我,她不惜……拂逆与她一颗的同伴,宁愿自我牺牲xìng命,我绝不能就这样丢下她,一定要找她回来……梦在我,甚至比我自己还要重要,请你……快些放了我!’然后求我老人家帮忙的啊?”
声音骤变,竟是将聂风的声音语气学了个十足十,想不到这藏镜人竟然还有这一手换声变音的绝技。
不过藏镜人的自称倒是令人感觉怪异,从出现到现在,他的自称已经连换了好几个,也实在是令人捉摸不透。
“没有哭啊!”
聂风听藏镜人模仿他的声音在梦的面前说出那段话来,不由得脸一阵通红,伸手就在藏镜人的斗笠上正中间又敲了重重的一记。
“咚!”
一声比之前更响,如铜锣开道一般。
藏镜人捂着头蹲了下去。
“会痛哎!你要害羞也不要杀人灭口啊!而且明明是你弃我老人家于爆炸之中不顾,我老人家心宽气量大不和你计较,还千山万水来帮你救你的小情人,居然还敢这样欺负我老人家!信不信老子把你那些丑事全部爆出去!”
再次站起来的藏镜人暴跳如雷,揪着聂风的衣领吼道,完全没有刚才那个睥睨万军,傲视群雄的万恶罪魁的气势,倒像是个闹别扭的小孩。
只是这个小孩的身高未免有些高了,比身高并不算矮的聂风还要高出些许。
“以你的能为就算是再炸上三四次也不会有事,你藏镜人又不是会贸然行事的人,有什么好担心的,另外,我哪有什么丑事?”
聂风不由得好奇,他为人一向光明磊落,自己都不知道他有什么丑事。
“比如你昨天想偷亲——”
“磅!!!”
这一回不是一拳,而是一记风神腿的风中劲草,呼啸的险恶风声之中,毫不留情地将满嘴跑火车的藏镜人揍趴在地。
“聂……大哥?”
梦不由得红着脸,惊讶地看着反应过激的聂风。
“他是戏言,莫要当真……”
聂风闭着双眼,莫名剧烈喘息着,扭过头去说道。
只是脸上那一抹红晕,未免令人感到可疑。
“哎呀呀,新人娶进房,媒人扔过墙啊……”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藏镜人慢慢爬了起来。
“伏!”
突然,一阵风响!
独孤一方可没有看他们耍宝的闲心,趁着藏镜人伏地未起,而聂风和梦也没有注意到的这一瞬间,骤然出掌急袭,一手扣向藏镜人的天灵盖,一手夺向插在地上的青龙偃月刀,竟是要一举两得,杀人夺刀!
“狂妄。”
忽闻藏镜人一声冷笑,浑身镜片一闪,竟是在这毫无强光的甬道之中,也能发出这刺眼的金光!
或许轻功高手能够比声音快,但是绝快不过光。
豪光及眼,便是一阵刺痛,独孤一方痛吼一声,身形急退。
半晌,被刺得一时瞎盲的双眼才恢复视力,却见藏镜人慢悠悠地将一个奇怪的圆筒收进怀里。
“见光死牌手电筒,居家旅行,必备良品,专治各种白目……”
藏镜人一边收起那奇怪的圆筒,一边嘀咕着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是什么让你产生……藏镜人对你毫无防备的错觉?”
一边拔起插在地上的青龙偃月刀,藏镜人冷笑道。
“又是什么让你产生……藏镜人来此是为了倾城之恋的错觉?”
藏镜人身上斗篷一震,金光之中急转而上,眨眼一个上下。
金光散去,地上却多了一个人。
姥姥!
独孤一方脸上变sè。
姥姥是被他用困仙网和捆仙索悬在甬道之顶,周围还有他的手下守卫,而藏镜人竟然能在一起落眨眼之间,就将她救出来?
骤见姥姥,梦不由得怆惶高呼。
姥姥此时的模样,怎能用“惨不忍睹”就形容?
她,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
她身上所有穴位,全被插上粗逾半寸的银针,每根银针至少入肉三寸,鲜血更不断从穴位里源源涌出,可知痛楚之深!
姥姥一身霸道无伦的功力,已经给独孤一方撤底废了!
最可怖的是,姥姥的臂骨、腿骨与及胸骨,竟亦遭悉数捏碎;她的舌头更被斫去一半;她全身犹如一团败絮,只能对梦发出低弱的“咿咿呀呀”的声音,和露出一个悲痛yù绝的表情。
“太……残忍……了……”
惊见姥姥的骇人苦状,梦的眼泪,已如江河破堤一般,汹涌而出;她本已逐渐衰竭的残弱身躯,也在不住颤抖。
只不知是因为她对独孤一方的愤怒?还是为姥姥感到无比心痛?
一旁的四夜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却竟然依然冷言冷语。
“三妹,你还是快替城主破塔取招,免得像姥姥一样,连一张鬼脸也不保!”
她竟然至此依然不信藏镜人之话,只道藏镜人是在虚张声势。
世上果真有笑不尽的痴妄愚人。
“藏镜人,若是识相,还是告诉本城主倾城之恋的下落,不然,就带着这个废物包袱,你们可逃不了。”
独孤一方也冷笑游说道。
世上果真有斩不完的妖魔jiān宄。
听见独孤一方所说,原本一直保持着死寂的姥姥,霍然嘶声大叫起来,梦、独孤一方、四夜犹未及回首看姥姥在干什么,翟地一大蓬血花已朝众人迎头盖去。
血花,是姥姥口里喷出来的血花!
姥姥,不知如何,竟然可咬断自己余下的半根舌头——
自杀!
变生不恻,梦已不愿得迎面盖过来的血花,第一时间抢前,一把搀扶姥姥,更同时出手点了她脸侧数穴,以制止鲜血从其一断再断的舌头不住流失,只是……
迟了!
姥姥已经气若游丝,返魂乏术……
她逐渐僵硬的眼睛还是干睁着梦,充满无限悔意,似乎有话要说,惟即使她的舌头未断,她还是无法可把她想说的话说出:她,已经死了。
显然,姥姥是听罢独孤一方与四夜的话,不想自己成为梦的重担而咬舌自杀。然而她在临死之前,究竟想说什么?
场中的四夜及独孤一方,乃至藏镜人和聂风固然都不会知道姥姥想说什么,但梦却知道!
别忘了她的手,她那双可用触碰便能知道别人心中所想的手!
也要忘了在姥姥气绝的刹那,梦的手,已经及时参扶着她,所以,她还是可以感应姥姥最后想说的话。
“梦儿,原谅姥姥为守护无双,一直逼你干你不想干的事情,更拆散了你和聂风;可惜,姥姥直至此时方始明白,如今的无双,原来并不是……”
“一个值得我们为它这样牺牲一切、牺牲爱与生命的城!”
是的,她终于明白!即便是义薄云天,却也不是这般的愚忠,更不是这样一味的回护!
亭侯忠勇,义薄云天,然则武圣的义气,又岂是这样单单用来维护一个不值得之人,而非将其导上正途?
这一句痛心,也是姥姥最后想说的遗言;惟这一次,梦并没有再度嚎哭。
她的泪,只怕已经流干。
“独孤一方……”
乍见姥姥死状,藏镜人转身看向独孤一方。
救人之时,他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姥姥的惨状。
为恶之人亦有为恶之人的原则,若是不择手段,那就连“恶人”的名字都不配了。
脚一踏,一片凝重扩散开来。
“你激起藏镜人的杀意了!”
怒火熊熊,杀意灼灼,青龙刀,藏镜人,问诛无双城主!
杀意一起,顿时周围空气凝滞。
手中青龙偃月刀一转,倒拖在地,激起一阵狂风。
独孤一方不等藏镜人出手,上手先抢主动,“无双神指”急发,一道肉眼可见的气劲急转而过,直指藏镜人。
无双指劲即将及身,异变突生!
金sè的身影旋转之间,竟是一身化二,如同传说中的仙人一气化三清一般,同时出现了两个身披金镜斗篷,头戴镜帘斗笠的藏镜人!
人非鬼怪,如何能一身化二?
虽然武功特殊的人,确实能够产生一身多化的可能,但是那些都是虚假的残像。
再细看去,其中一个藏镜人提着青龙偃月刀,而另一个却没有。
残影成像,如何提刀,难道说?
“哈!藏镜人,你的能为也不过如此!”
独孤一方狂笑声中,无双神指的气劲竟如同早已知道一般,无双化有双,竟是在半途也一分为二,分别袭向两个藏镜人!
不论藏镜人是哪一个,这分身的障眼法也该告破了——所有人心里都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莫要忘了藏镜人是谁。
是藏镜人啊!
藏镜人从来都喜欢出人意料。
别人认为潜入者都要低调行事,他偏偏就要高调张扬而行。
别人认为他已经死在了关帝庙,他偏偏之后就又活过来了。
别人认为他在虚张声势拖时间,他偏偏没一点拖延的样子。
如今,别人都认为他的分身之法……
“哗啦!哗啦!”
两声如同裂帛一般的声音,这有双的无双神指,破!
招式被破,却是令人惊愕的事实。
向左跃去的藏镜人手中拎着的青龙偃月刀急转,舞出一道青sè新月牙,将无双神指的气劲轻松切开。
这是真的,那么另一个,果然是假的了?
不!
却见那个没有提着青龙偃月刀的藏镜人,斗篷轻轻一振,从斗篷下,猛然伸出一只戴着金丝手套的手来。
那是一只同样无法分辨xìng别身份的手。
不是因为手型,而是因为根本看不清手型。
似乎是用特殊的手法编制而成,那金丝手套上,仿佛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淡金sè雾霭,令人无法看清。
却见那戴着金丝手套的手轻轻一扬,竟是将威力不俗的无双神指气劲,如同一团毫无杀伤力的棉花一样抓在了手里!
手一握,再一开,气劲消弭,无影无踪。
两个藏镜人纵身跃开的身形停下,左边的藏镜人冷笑了起来。
“说过了……”
“不要想测度藏镜人……”
几乎就像是紧接着左边的藏镜人的话一样,右边的藏镜人竟然也开口冷笑道。
“因为我们差得太遥远了……”
“你能猜到的……”
“永远是藏镜人让你猜到的……”
“到头只不过是一片虚妄而已……”
两个藏镜人左一言右一语,话语连贯无比,令人颇有不真实的感觉。
难道藏镜人本来就是两个人?
那不可能!
直到刚才,众人都分明看到,藏镜人只有一人,而且那一身化二,还确实不论从任何角度看,都是一个人影分成了两个!
“这到底是……”
梦不由得惊讶低喃,同时将惊疑的眼神投向了聂风。
然而梦却惊讶地发现,聂风竟然毫无惊讶神sè,反而是无奈地撇了撇嘴,似乎就像是看到一个闹剧一样。
“聂大哥?”
“莫要表露出惊讶的神sè,不然那家伙只会更来劲……反正我已经习惯了,就算他在我面前变成佛祖我都不太会惊讶了……”
聂风不由得说道。
那家伙?
天,聂风何时对别人用过这么失礼的称呼?看样子藏镜人确实是令聂风无力至极了。
“哎呀呀,你这句话真是如同一把尖刀,插中吾的心窝,非常之痛啊……”
左边那个藏镜人不由得回头吐槽道。
但是即便是聂风不惊讶,别人却足够惊讶了。
“这……你到底是人是鬼……这是什么手段……”
独孤一方惊见这难以理解之事,不由得一阵惶恐。
人都是害怕鬼神的,尤其是他们所不能理解的鬼神。
越是难以理解,就越是可怕。
左边的藏镜人一笑,手中的青龙偃月刀轻轻转了一圈。
“如果这样就让你赞叹,那你还不够赞叹!”
刀尖如指,遥遥对着独孤一方,挑衅十足。
“哼,即便是能一身化二,如今你们依旧是以寡敌众,人数方面我们占据着绝对的上风,即便是你有那倾城之恋的撼世之招,你又如何能在有身后那两个人的情况下,还在这狭小施展开来?”
独孤一方冷笑。
他虽然无法握住这惊世之招,但是至少如今还握着胜券。
不错!就算藏镜人手握那杀招,也终究无法在顾及梦和聂风的情况下施展出来。
毕竟那是将整座城池都一并摧毁的极招啊!
除非是那神魔之能,能够肆意决定发招豁免之人,否则,这拔山摧城的一招过后,哪里能有生机?
藏镜人不语。
聂风乍见藏镜人不吭声,也不由得一阵心悸。
莫非,连这个虽然一直没正形,但是实力的确惊人的藏镜人,也已经没有办法了吗?
他有!
蓦然之间,藏镜人忽然仰天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藏镜人一向自诩料事如神,想不到……”
想不到?
这种情形,莫非这胆敢自称万恶罪魁的绝世狂人也只能束手?
聂风和梦不由得心中一沉,独孤一方冷冷一笑,显然是已觉得,他已然获得了胜利。
“想不到今天,直到今rì,吾还是这样认为的!”
话音一转,藏镜人话锋一转,抬手。
在他的手中,不知何时竟然握住了一块石头。
伴随一声凄厉破空,石块从藏镜人手中弹出,猛然敲击在一块极为隐蔽的yīn影之中。
“轰!”
一声轰响,那原本坚固不破,只有聂风掌中真气才能打开的铁门,竟然就这样轰然崩碎!
这个机关绝对不是早就存在的,否则就算藏得再隐秘,也不足以保证倾城之恋不会为恶人所夺。
也即是说,这个机关是藏镜人在聂风等人离开了这地下空洞,而独孤一方还未下来之时就布置好的。
他竟然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已经布下了这一步?
同时,其中一个金光闪闪的蓦然消失,而另一个提着青龙偃月刀的藏镜人却是在拔地而起,冲向那铁塔所在的深渊方向。
“哈哈哈哈!无吾不能之事,无吾不胜之争!乾坤莫测,世事如棋啦!”
随着张狂笑声,独孤一方、聂风、梦和四夜,都不由得瞬间sè变,不由多想,四道身影急蹿而起,紧追藏镜人而去。
原因,是因为在藏镜人大笑声中,旁人或许听不见,但是聂风四人武功何其高明,已经闻到一阵不祥的预兆。
纵身跳入铁门之内,四人才发现,铁门之内那巨塔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碎片想必已随到塔下的万丈深渊;那根粗逾三尺的巨型铁柱却安然尚在;但最令人意料不到的还是……
那根铁柱,内里居然空空如也,恍如一条向上延伸的通道!
何以这根铁柱会像一条通道,大家已无心兼顾!
只因众人放眼向下看去之时,都明白了藏镜人要冲到这边来的原因。
在原本铁塔还要下方一些的位置,赫然是一道巨大的网,悬空织就在那里!
同时,那巨网旁边更是将那铁柱也一并分出一大块空洞,直深入周围的土层之内。
在巨网上,一直到那不知延伸到何处去的空洞之内,竟然——
是大量的黑sè光丝,勾勒成一个个小小的黑sè机关阵,而这一个个小小的机关阵,更是一阵套一阵,一阵连一阵,三环套月,连环不止,构成一个极其巨大的机关阵型!
“三千业火红莲阵,给吾——”
只见藏镜人身形急展之中,一道豪光猛然炸裂,从那豪光之中,一道火光shè出,以身在空中的众人难以救援的速度,直直shè进那一片黑sè阵法中!
“开!!”
轰!!!
火光入黑海,不祥之光乍现,引动地火勾天雷,整个地底机关蓦然发生一阵巨震!炸响声中,黑sè光丝猛然混乱延展成一片黑sè之海,一团团红莲在黑sè海洋中绽放吞吐,一股无匹的霸道冲击随之而来,身在空中的众人无法反应,被这滔天巨力硬是推向了铁柱上方!
直至此刻,聂风、梦与及独孤一方,方明白这地底机关,为何会有一根内里空空如也的百丈巨柱,直向地面延伸而上?
这根巨柱,真的是这个机关毁灭后的唯一逃生之路!
而藏镜人,想是在之后又进入过这里,在夺走了倾城之恋后,又布下了这最后的一着。
最后的一着?真的是最后的一着吗?
至于四夜,却是因为起步太晚,加上轻功不足其他几人,尚未来得及跳入铁门之内,连同她身后的无双城门众,一并被那红莲之火瞬间吞噬!
饶是心如蛇蝎,饶是七窍玲珑,饶是貌美天仙,最终,不过一声轰天响,散逝风中,尸骨无存,毫发未剩,飘乱得比满天血肉更是不如。
尘归尘,土归土,巧智终归庸俗,自负终归虚无。
===
注:这一章里聂风的xìng格似乎和原来那个永远都是谦恭无比的儒侠不一样,其实是因为聂风知道藏镜人的xìng格是无节cāo加人来疯,实在是不能让着他,再加上这个时间轴被劣者改掉了,所以现在聂风还是少年人心xìng,有点跳脱也是理所当然的……
作者语:真心讨厌四夜,不过风云里面好像没几个好女人的样子,或者说好女人都不怎么有特点,就三个梦——梦、第二梦、独孤梦,一个雪缘,最多恐怕再加一个小情二神官,一个雪心罗(剑圣的妻子),其他表现为正面的女xìng角sè似乎一点出彩都没有(反面倒是一堆,比如狄红、四夜什么的)……话说这章超多霹雳梗的啊,有能全找出来的道友么?各位十一快乐,中秋快乐~不过咱不加更……加更什么的好累的说(茶)
437:三分张狂七分藏,便是常胜不败方
无双城下的幽黯空间,虽然充满凄厉,地面上的无双城,却是出奇的宁静。
宁静得近乎死寂,近乎城倾!
已过了晚饭时间,本来充斥于大街小巷的低下城民,竟然踪影杳然,他们不单没有于街上流连,甚至也不在屋内,整个无双城,直如变了一个死城!
究竟无双的城民去了哪?
幸而无双城门之前,犹有数队无双门下正在守卫;人数约为百人,他们一直以来的职责,便是看守城门,并不需要上阵出战;故此rì以继夜皆是按章干活;对他们而言,这种生涯虽不用冒太大的险,也甚为乏味。
不过今夜,交会是他们枯燥的生命里,最jīng彩的一夜!也是最可怕的一夜!
因为,历史上最jīng彩,但又最可怕的一招,即将露出原形!
众门下本已倦得频打呵欠,翟地,却有一些声音令他们jīng神为之一振!
“咦?你们……听不听见……好像有些异声?”
“是呀!那异声……还像是从地底传上来的!”
“不!不是地底,是……是那根铁柱呀!”
来了!
这名门下的语声未歇,“碰”的一声,插在无双城门前的那根刻着“武圣”二字的铁柱之顶,赫然被一股击世无匹的力量破开,当场碎铁横飞!
同一时间,四道绝世无双的身影,从粉碎的铁柱之中,重回地上!
四人三一对立,相互间的距离也有两丈之遥;独孤一方就站在城门之前,藏镜人、梦和聂风则站在他的正对面。
在场的所有门下见四人如此对峙,形势紧张yù裂,均不敢轻举妄动,周遭顿呈一片肃杀!
“藏!镜!人!”
独孤一方面sè铁青,头上青筋突突,显然是愤怒至极。
他如何也想不到,这万恶罪魁竟是如此的手辣,又是如此的神算,竟然能够提前布下杀局,让他的无双城门下那么多jīng锐就这样埋骨地底。
“哈,鱼见其饵而不见其钩,人见其利而不见其害……只知道一味在意倾城之恋而抛弃作为城主,镇守城池的要务,竟是乖乖送上这华丽的前菜于我品尝,独孤一方,藏镜人是应该对你的识相感到赞赏,还是应该对你的愚蠢感到失望?”
藏镜人不为这周围逐渐包围的无双城众多兵士所动,反倒是慢慢抬起手,按住了头上镜帘斗笠,笑声渐渐高昂,却是毫不留情的挑衅讽刺之语。
“哼!如今你仍在我无双城的重重包围之中,便是插上翅膀,也难逃出去,我劝你还是乖乖交出秘密,我或许会准你死得痛快一些!”
一声令下,羽箭上铁弦,弓盈如满月!
“哈,区区箭矢,就想拦住万恶罪魁吗?独孤城主,你太自大、没脸皮、看不清世情、说不出真话、听不进劝言、像你这种人,永远都是世途上的失败者!”
藏镜人不在意地一笑,讽笑瞪视着独孤一方。
是了!武林之中虽然低手不少,但是凡是武功有所成的高手,对于这羽箭之流,依然是无有所惧的了!
然而,独孤一方却是即时,也冷冷一笑。
“箭矢拦不住你,而我接下来的手段,也拦不住你藏镜人,只不过……”
言未罢,独孤一方大手一抬。
随着他这个动作,聂风和梦蓦然发觉,无双城的城头之上,连绵一里,竟然出现了一堆黑压压的乌云!
不!那不是乌云!而是人头!无数攒动着的人头!
连绵一里的城头上竟有人头赞动,只因为正有不清的无双城民,被人数更多的无双门下以刀协持着,他们大大小小,男女老幼,都在绝望地眺着场中之景!
“这个,却可以拖住你身后的梦丫头,而梦丫头,又可拖住她身旁,聂风那个傻小子;至于聂风,能不能拖住你藏镜人呢?”
独孤一方狞笑。
“只要你把倾城之恋的窍妙告诉我,我就饶了那些贱民,否则——”
话语不再说出,言下之恶意却是令人胆寒的昭然。
聂风与梦闻言,不由得一惊。
独孤一方说的,一点不假。
若是梦,自然不能看着这满城百姓为她而死;若是聂风,自然不愿抛下梦独自逃生;若是藏镜人,自然也不会丢下聂风,自行离开。
“卑鄙!”
聂风感到,他还是有主以来第一次如此讨厌一个人;眼前的这个独孤一方,那有半点袅雄风范?他可以随意把老弱、孩子,甚至孕妇杀害,简直已不是一个男人,也不是一个女人,他沾辱了男人女人之名,他根本便不是人!
“为了得到绝世奇招这些身外之物,人命在你眼中真的如斯轻贱?”
聂风愤愤不平反问,他很少这样忿懑。
独孤一方的表情,却似在讥笑聂风的幼稚。
“要在江湖立足,便一定要这样sè情绝义!江湖训练我们,必须狠辣、霸道、不择手段!若不是为了成为霸主中的霸主,与及拥有无数财富和名望,何苦要出来闯荡江湖?难道真是为了武术交流、互相切磋武道jīng神这些连三岁小童也不会相信的藉口吗?”
独孤一方稳cāo胜券!
藏镜人身在聂风和梦旁边,投鼠忌器,他有十足的把握,藏镜人不会使用那威力过大的倾城之恋!
“这话倒是真的……战场之上本无君子小人,他rì易地而处,藏镜人会逼的更绝。”
藏镜人竟然像是突然倒戈一样,说出令聂风惊讶,却又似乎在意料之中的话。
既然都已经自称为“万恶罪魁”,那么卑鄙yīn险,又如何需要忌讳?
“藏镜人!本城主早已布置好,便是本城主身亡,这满城的贱民,也会立时,为本城主陪葬!”
不能杀,不能走,只要藏镜人也忌器,独孤一方就有胜利的把我。
“哈……”
藏镜人,突然,笑。
“独孤一方,你真的如此希望得到这就算得到,凭你功体也用不得的倾城之恋?”
“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是的,没有选择的余地!
只因独孤一方并非真实的独孤一方!
十多年前,独孤城主不知为了什么要事,必须离开无双远行;可是其时无双城正在崛起之中,为怕其余大派知悉他不在无双,而兴起觊觎无双之心,独孤城主遂暗中选了一名容貌与他一模一样的人,并教导这名汉子一些他自己rì常的言行举止,亲疏关系;他要他假扮自己,暂时坐镇无双,而这名汉子,便是如今的独孤一方!
然而,这独孤一方却也并非偶然,只因他的出现,正是为了无双城而来,是为了助他身后那人完成大计而来。
可是,已经这么多年了!他已厌倦假扮独孤一方的生涯!
厌倦之后,就是叛逆之心。
在知道原来有一式绝世奇招‘倾城之恋’后,反心终于难以压抑。
他yù获得这无敌之招,再以它的无敌对抗他‘主人’的无敌,也许才能摆脱这种生涯,才能回复自我……
这反心,恐怕经此一战后,也将被他的‘主人’得知,所以,独孤一方别无选择!
“其实,你可以选。”
倏然,藏镜人开口,说出之话,却令独孤一方一愣。
“你可以选一项你做得到的事情来做,例如,让路给我们离开。”
抬起食指一顶头上镜帘斗笠,藏镜人用毫不在意的笑面对这满城的杀机和风唳。
“藏镜人,你,有生的能为吗?”
独孤一方冷笑道,同时再抬手。
梦见状不妙,慌忙暗提真气,想要在独孤一方下令之时,好歹救下一个两个无辜之人。
然而功体不全,气息更被刚才那剧烈的爆炸冲乱,如今的梦和聂风,都难以救护。更何况,这满城的人,究竟有几人?又究竟救得几人?
“劝你莫要下令屠杀的好。”
悠悠然,藏镜人笑着说道。
“藏镜人怒火无情,你承受不起啊!”
“独孤一方,你,有死的觉悟吗?”
一双乌黑的眼眸如同利刃,直直逼视着独孤一方。
凭这从容的气度,便已是远超出了聂风所见过的,任何一个人。
“独孤一方!你需知,你所面对的,是‘万恶罪魁’的——藏镜人!吾不但要你败,还要你败得无地自容,尸骨无存!”
青龙偃月刀,迎风而展,在无双城上众百姓惊恐的眼中,慢慢举起,刀虽如羽轻,却似重千斤。
啊!他竟要开杀?竟要不顾这满城的生命,开杀?
“杀一城而夺天下,又有何妨?”
刀身轻震,啸啸龙吟。
“反正如今武林正当乱世,天下已黑,人心已黑,若要救天下,反要杀尽天下……”
刀起,狂风席地,乌云蔽天!
“如你这般丧心恶徒没有铲除,天下便难以太平……”
刀立,斩风扬尘,劈云见月!
“嗯,就以这理由向那孩子解释便是……”
距离较近的聂风,突然听见,藏镜人似乎轻轻嘀咕了这样一声。
“独孤一方,要杀你,又哪里需要动用这倾城之恋?你也忒小看藏镜人的能为了!”
高举手中青龙偃月,藏镜人周身气旋飞升,浑身金光四shè之中,一道银亮白光顺着青sè刀身,直指天际。
“一气九百开杀戮,天刀裂地废玄黄!”
长声一喝,银光炸裂,在夜空之中,竟是明晃晃一道巨大银白刀锋,如天君持刀斩百邪,似仙人仗剑灭千魔,这一刀,要了断!
不错,这争夺倾城之恋的戏码,已然是唱的太久,已是到了断之时!
“要斩我?凭你,做得到吗!”
独孤一方怒吼一声,双臂骨骼一阵爆响,陡然之间,惊现非人之相!
“哈,妖魔jiān宄,这样一来,斩了也无妨了!”
偃月刀一振,气势冲霄起,刀芒映rì月,一刀之威,竟是再度拔升!
“你本还有一招的生机,只是如今,却容不得你!独孤一方,我本还yù留你一条生路,是你自己开了往生之门!”
一声暴喝,周身华光四溢,手中擎天巨刀赫然劈下,斩天裂地!
这威力无匹的一刀,理应是落下并不甚快,独孤一方算得时机,双掌声声骨响,竟是猛然胀大数圈,不似人形!
一双巨掌之中,诡异邪芒连运,全身功力尽皆集于双手,yù一身抗天威!
聂风和梦不由得心头一凛,就要纵身而起!
这一刀之威,若是落在地上,怕是即便不及倾城之恋那般将整个无双城都毁于一旦,也会一瞬将这城墙尽数震塌下来,那么城墙上的百姓,岂不是……!
二人之力,能救几人?然而能多救一人是一人,焉能见死不救?
那城上众百姓,也是哭叫不已;兵丁将士,也是面如死灰。
同时,有些百姓更是记起独孤一方曾说,若是他身死,这城上的百姓也会为之抵命。
惊恐尖叫声中,竟是连头都不敢回。
却也不知,是那夺命的利刀先落下,还是这城楼,先被藏镜人这一刀毁去?
不论是哪一个,都已是死神临身了!
然而,哪个都不是!
那指天而起的天刀,竟然蓦然如同烟云飞散,消失无踪!
哭声停,呼声止,一切归于死寂。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就连独孤一方也未曾料及。
虽然不知为何,但是独孤一方双手却未收招,凝聚了全身功力的一双巨掌蓦然转向,砸向场中拖刀而收的藏镜人,意yù这一击,将这阻挠他、激怒他、戏耍他的可恶之人毙于掌下,怎料!
“金风未动蝉先觉,暗送无常死不知……风起了,蝉鸣了,你听到了么?”
“噗!”
一声惊心动魄的低声呢喃,一声追魂夺命的破体刀声,独孤一方骤然气衰,心口迸出一股热流!
在独孤一方心口正当中,一把染满了血,薄如蝉翼的尖刀,稳稳刺出。
却竟然,在独孤一方的身后,竟然又出现了一个藏镜人!
“这、不……不可能……为什么……”
独孤一方惊骇眼神之中,场中提着青龙偃月刀的藏镜人,蓦然化作一道金光,只留下一面小小的黄金镜碎。
“独孤城主,吾骗汝的……”
随着藏镜人的冷笑声,独孤一方转头望去,却在视线掠过城上的瞬间惊愕发现,城上再无一个无双城门下!
每个人,竟都是天下会门徒的打扮!
却原来,这无双城门下,都是天下会之人假扮?
啊!
聂风和梦也突然想起,藏镜人曾经语焉不详地说过,他已倾城。
在他们看到那铁塔不见了之后,自是认为那绝世之招已为藏镜人夺得,这倾城指的自然也就是这倾城之恋了。
谁知,这倾城却不只是获得了倾城的招,更是——
倾覆了无双的城!
他竟然趁着独孤一方在地下一会梦之时,就挥军夺下了这无双城!
却原来,从头到尾,以为将猎物引入局中的人,才是那个自己入局的猎物?
“惊异吗?震撼吗?记住吾天下无双的智慧与武功,你才能流亡黑暗的世界啊……”
藏镜人呼呼一笑,转身,将一缕从斗笠之中散出来,落在肩前的银发甩至身后。
“此一战中,无双城上下丧命者,唯有一人!提刀杀人者,亦唯一人!死者,无双城主独孤一方,杀人者……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顺吾者生,逆吾者亡,万恶的罪魁藏镜人也!哈哈哈哈!”
藏镜人像是笑得肚子都疼了一般弯下腰,大笑之声变得寒冷如冰。
惊异,慌忙,凄厉惨嚎声中,透体而过的刀刃猛然抽走,一道极强的猛劲从内而外剧烈迸发,只听一声一字一顿的怨忿。
“可、恼、的藏、镜、人!喀……啊!!!!”
凄惨吼叫之中,独孤一方尸身爆作尘碎,血肉四溅,惨不忍睹!
种种的算计,种种的野心,最终尽付这轻巧的一刀背袭。黄泉路上,奈何桥边,莫忘了向鬼差阎罗哭诉,哭告世间有凶神,万恶罪魁藏镜人!
绝世高人都这么古怪吗?
一旁的聂风和梦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地看着刚刚展现出可怕的布局和武学,此时却已经笑得像是恶作剧得逞了小孩一样的藏镜人,和已经灰飞烟灭的独孤一方,不约而同地腹诽。
“……你们两公婆是不是在想些很过分的事情……”
藏镜人忽然飞快直起腰,狐疑地看向聂风和梦。
“不敢不敢……”
两人再次默契地同时摇头。
……是‘不敢’而不是‘没有’,那就还是有了……话说你们居然不否定‘两公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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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语:咱忽然发现咱好会玩啊……这篇的布局改了三次,一次以力破巧击杀独孤一方同时强行救下满城百姓,一次以快破慢击杀独孤一方同时是早就夺下无双城,还有这一次的虚者实之计杀独孤一方……不要质疑为什么实力上升这么快,咱想说的是……就是他n的这么快……不快不行啊,不快可就跟不上终战了……话说藏镜人的设定,有谁看出究竟来了嘛?另外这章很乱啊……一直在改来着……这章霹雳的梗依然一堆……槽点很多啊,求吐槽哦……各位中秋快乐,国庆快乐哦~
438:皇者,惊惶,天
吐槽:终于还是决定这章不改那种风格的标题,不过谁在看题目就能猜得到这三者是谁,劣者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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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仿佛过了很久,究竟有多久呢?阿铁早已不懂计算,他只是于昏迷之间,迷迷糊糊的听见两个女子在对话。
“不错,他脸上并没有天衣无缝,他正是步惊云,只是,你真的要救他?而且,你还要救二神官?”
“神母,若非我一时动了凡心想去找他,便不会遵致大神官yù把她献给神,他的娘便不用死,他的弟弟也不用被擒,二神官也不用落至此等武功近废的田地,我绝对不能置他们不顾。”
“但你可知道,如今大神官想必已带着他弟弟回去见神,你妄动凡之事神即将知道,只要你现在对他撤手不理,或许,神便不会相信大神官而对你重罚……”
“不,已经……太迟了,我早已决定一生都跟随他,来补偿我的罪过。”
“你……疯了,你可知道……这样做不单会受神的重罚,还会死……”
“神母,我早说过……只要一生能活得有意义,死,又何妨?”
“唉……”
“神母,你……哭了?”
“我……没有哭,只是……沙尘掉进眼内……”
“神母,谢谢您……”
“为何……谢我?”
“你明白的。”
“嘿,另要……太早言谢,若神真的因你所作而震怒,命我杀你,届时候,我亦下会留情,也不会流泪的……”
“无论如何,可以谢时总算谢了,交,也许我……根本没有将来。”
“你最大的缺点是多请,可知道,‘情’是一种令人‘元气大伤’的游戏,即使是豪气盖世的英雄,一旦动情,也会心力交瘁……”
“不过往情,也是一直支持我活下去的惟一希望。生命太长,无事可做,好也要追寻心中梦想,真真正正的活一次,那怕最后……粉身碎骨!”
“那……好!我也无话可说;情,到底是条不归路;你……要……多多保重!唉……”
“嗖”的一声,阿铁依稀听到这里,脑海又渐迷糊起来,他又再次昏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总算回复了少许知觉,然而仍无足够的力量睁开眼睛。
他只感到一双掌正在抵着自己的背门,两道奇异的力量正源源不断地向他体内贯输,令他甚觉受用。
只是他伤得实在太重,两股力量虽浩无边,惟仍填不满他体内所受的创伤,不消一会,阿铁又感到不继,昏了过去。
这一次,输进来的力量更为强大,显见以掌抵他背门的人已经拼尽了全力,一定要把他从死亡边缘救活过来。
是谁这样坚决要救他呢?
是谁力救他而不惜豁尽了全身功力?
是谁每rì温柔细心地为他拭汗,从不间断?
阿铁虽仍昏迷,惟在迷糊之间,也会这样的想。
可是,阿铁一直无法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终于被救活过来,也渐渐恢复气力。
他缓缓的张开眼睛,第一眼,只见周遭异常昏暗,他寄身的,究竟是什么地方?
接着,他的目光缓缓流转,终于看见了正静静坐于一角的她!
她,此刻正前他而坐,一身素白衣,阿铁虽瞧不见她的容貌,惟从她的背影也感到,她犹如一座最完美、最美丽的雕像。
可惜,最完美的东西,往往都只能给世人欣赏,甚至妒忌。并不能捉摸。
也许正因如此,她整个人看来竟与人间一切悲欢离合无缘。
不单无缘,而且她半生所受的束缚比常人还要多,可说是身不由已。
故她只有一个微未的心愿,就是希望从今开始,她可以吸食人间烟火,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
喜欢自己喜欢的人!
“你,醒过来了?”
她并未回头便可听见阿铁张开眼镜和转动眼珠的声音,其感觉之敏锐,何其惊人。
“你……是……谁?”
阿铁强鼓一口气,虚弱地问道。
“我是一个曾在五年前,见过真正的你的人。”
如同生怕声音太高会有碍阿铁的恢复,她也是用柔柔的声音,轻轻地答。
说着,白衣女子缓缓回过头来。
“我叫——”
“白素贞。”
===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究竟有多久呢?
阿黑陷于昏迷之中,根本不知道时间的流动。
他只知道一件事。
恨!
他不恨阿铁是步惊云,因为阿铁始终是他的大哥;他不恨带来了这一切后果的元凶步惊云,因为他知道这与步惊云其实根本没有太大关系;他更不恨带来了大神官的白情,因为她那一声声的忏罪……但是他恨大神官。
他恨杀死了徐妈的大神官。
茫茫然的昏迷之中,阿黑只能在迷糊之中,听到朦胧的声音。
“他们两人伤得都很重,恐怕短时间内治好的可能xìng不是很大……相比之下,你和火麒麟的那一战,虽然没怎么真的受伤,但是被那种热毒扰身,也是对你的影响……”
是一个少女的声音,但是声音中,比一般的女孩子要多了几分刀剑般的凛然之气。
“救人。”
是一个比刚才的声音要年纪小一些的女孩的声音,仿佛带着回音一般的空灵。
“可是,在短期之内要治好是很难的,而且在我们的计划之中,他们并不是关键……”
“救人。”
虽是如冰泉的婉转悠然,却有毫不转移的坚定固执。
“这……好,既然你坚持的话……但是你需知道,如果你坚持要很快治好他们的话,计划结末的时候,你的实力恐怕……”
“无所谓。”
“……这样,你先用术式吊着他两人的命,我去问问前辈,看看在中华阁的诸位老先觉有没有谁有办法……”
一阵脚步声远去,同时阿黑感觉到,有人伸手抵住了他的背后。
然后,他又昏迷了过去。
===绝对不可能弄出p的,放心……===
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
胡琴声,悠悠扬扬,飘飘荡荡,似是一场飘拂而过的风霜,未曾落地,便已消逝,只留下天地皆无的悲伤与苍凉。
“我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那么动听的声音,却显得那么悲伤呢?”
一个隐隐有刀剑之凛然的少女声音,突然问道。
然而,执琴者并未因少女的疑问停下手中,而是持续地轻轻拉着。
琴声如烟袅袅,如泣如诉,却又不似婉转怨语,直似叹息江湖风浪不息,世态炎凉,又似是恨那才人无行,红颜薄命。
风萧萧,忽然,风轻轻一转,方向更变。
“嗯……”
一声悠长的低吟,琴声缓缓停止。
“无双倾,天地变……风乱了,云变了……你们的计划,果然在毫无意外地进行……”
执琴的男子缓缓睁开双眼,不知是笑是叹,只是悠悠地说道。
“这……”
仅仅是一句话,让少女脸sè不由得一紧。
“想必你的好友‘们’,也取得‘倾城之恋’了?”
男子站起身来,掸了掸素黑sè长衫上的落叶和尘,转身向屋内走去。
“另外那边,怕是也已经找到‘武者的遗留之物’了?”
一步一句,一句一惊心。
啊!他竟然,就这样完全掌握了少女和她的‘好友们’的计划吗?
“我们……”
“无需多说,我并没有生气……”
男子扬了扬手,将想要解释的少女拦住。
“野心啊……乱世容易,定世难啊……”
叹息一声,男子消失在门后,没过多久便已再出来。
和刚才不同,他的手中已经不再是那把胡琴,而是——
一把剑!
一把古朴的长剑!
“啊……那把剑,不是……?”
“不是……”
黑衣男人轻轻摇了摇头。
“即是英雄,又如何能对着一血同源之人挥剑呢……晨儿手中的,只不过是凡铁一把而已……”
“既然你的好友那边已经结束了,接下来,恐怕是要轮到你了?”
少女一愣,细细看去,确定那黑衣男子的眼中并无恼怒之sè,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和她的友人不同,对于这个前辈,少女是发自内心的尊敬。
“走……”
虽然口中所说是“轮到少女了”,但是男子却似乎并没有让少女领路的打算,径自走了出去。
“前辈,你不怪我们……这样搬弄江湖格局吗?”
少女疑惑地问道。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少女自觉还算是对眼前这男子的为人比较了解。但是男子如今的表现,却是出乎了少女的意料。
“雄霸统一武林,本就已经是大势,无双城即便有倾城之恋和‘他’坐镇,能够获得倾城之恋开启之法门的‘风云’却掌握在雄霸之手,而‘他’武功虽然也是超凡入圣,但是他一心追求剑道,为了那一招入魔之剑执迷不悟,命也难久长了……”
一边说着,男子一边轻轻抬起手摇了摇。
“而且那真正的独孤一方之死,我是亲眼得见;如今的独孤一方的为人,我虽然并不了解,但是从他所作所为来看,也只不过是个短目的jiān宄而已,杀了他,却是还世间一丝清明……雄霸此人虽然刚愎自用,好在也还算是个不错的霸主之才,若是你们能助他快些一统江湖也好……这天下,乱得够久了……”
风习习,卷起如剑竹叶,在吹过男子身边之时,竟然徐徐流转,绕而不散,宛如——
万剑朝宗!
“而你们所要对付的‘他’,却是比独孤一方更加可怕,而且更加霸道;一身的神通,却都是用在震慑,不知安抚,若是让他计划得以实现,那么这天下,还有太平吗?”
“我若入江湖,便又是血雨腥风;英雄剑,从来都不该是指向神州之人……攘外定邦的是‘英雄’,但是安内兴国的,却是‘王者’。有‘他’之助,你们依然稳cāo胜券,既然你能找到我,就必然也能找到‘他’,至于能否说服‘他’,就看你的了……而在你们的计划之中,另有一步棋,更需要英雄之剑……放心,你们为护这神州大地苍生而行修罗之道,那么你们这难行的护生斩罪之路,自有天剑护航……”
一句承诺,轻如风过无痕,却重似千斤坠地。
踏出一步,却不知此行,却向何处?
“至于你那朋友所要救的人,我中华阁之中惭愧无此能手,我接下来所行之事,也必须要保全功体才行,爱莫能助,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有一个人……不,是有一个‘惊惶’,绝对能救得了他。”
从竹林之间,隐隐传来男子的声音。
同时,一道剑光,猛然自竹林中,破竹而出!
不,不对,并不是剑光破竹而出,而是那竹自行炸裂,其中最大的一片锋利的碎片,赫然如飞剑一般电shè向少女。
少女不慌不忙,抬手,掌力收化,将那如电一剑轻松化解,接在手中。
却见那竹片内侧,竟然似是用利器,刻上了许多笔法锋利的文字。
刻痕尚新,而且翠竹之内如何能刻字?显然,是黑衣男子在把这竹片破出同时,用剑气刻上。
一瞬之间,破竹,刻字,何其之快也。
“哈……”
看着手上的竹片,少女忽的一笑,随即转身,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手中法诀轻轻一掐。
“一身……化……”
低低的呢喃,在传出之前已然伴随着隐没在竹林中的身影,消散。
风吹空竹,唯余一声声的幽响,却已无那胡琴之声的应和,稍显寂寞。
===
作者语:大概能看懂咱所写的这些“隐语”指的分别都是谁和什么意思?另外这个是咱的yy啦,毕竟咱觉得英雄剑就这样断了实在是太坑爹了点,好歹还是大剑师铸成的啊,位列十二惊惶啊,居然轻易就断了(虽然也是被同为十二惊惶的火麟剑砍断的),所以咱就这样坑了个设定,不论是“把英雄剑用在争名夺利上”还是“赝品”,其中任何一个都可以作为剑晨弄断英雄剑的理由了啦……话说本章依然有好几个很重要的伏笔哦……
439:红颜意,难相付,痴情总是不忍顾
一百七十余年前,在江湖上出现了一个“传奇”。
任何人与他斗智,最终都一定是一败涂地
这个神秘男人不单聪明盖世,而且与生俱来力大无穷,习武的资质亦极高。二十岁前,所有武功他无一不jīng,单以掌法而言,据闻其时他已臻至最高境界;他早年已遍阅天下群,更jīng通佛、道、儒。甚至各门各家之学。更甚的,上至天文地理,下至奇门遁甲他亦无一不晓。
在其三十岁的时候,他开始感到自己已是世上惟一最特别、最有资格支配人群命连的人,那些什么霸者。皇帝在其眼中,全是俗不可耐的凡夫俗子,他甚至不希罕‘皇’这个尊号,索xìng抛弃自己的名字,自称为——
“神”!
他同时也认为,世上只有‘神’这个字才堪与其匹配,更认为世人大都鄙俗低下,必须由他这个‘神’来统治,于是便四出访寻奇人异士,秘密成立了一个神秘宗派——
“搜神宫”。
他成立搜神宫的主要目的,是为了集合一批jīng英先行霸占中原武林,再霸占万里神州,继而是神州以外的国家。最后,当然是由他这个神统治整个苍茫大地。
或许,出发点是很正确的,毕竟王者之位,自然是能者居之最好。
可惜,在搜神宫刚刚成立、习翼未丰之时,中原群雄已得悉此事。大家当然不会让搜神宫茁壮下去,遂纷纷群起而攻。
据说最庞大最惨厉的一战,是中原五十大小门派围剿搜神宫,就由神一人力敌五十派掌门,搜神宫五百奇人异士硬拼五十派旗下逾万弟子,盘肠血战十rì十夜。
最后,神以一人之力,重挫五十位武功深不可测的掌门,而搜神宫jīng英亦力退五十派旗下所有弟子。
本来自古胜者为王,天公地道,然则神在此役虽能全胜,亦已元气大伤;搜神宫jīng英更伤亡枕藉。
为了不让中原群雄以连环战术残灭搜神宫,神便率领一干门下绝迹江湖;而惨败的五十派掌门及其传人也把当年联手败给一人之战引为奇耻大辱,对此战绝口不提,于是到得一百七十多年后的今天,更是无人复记世上曾有一个“搜神宫”。
此事以后,神偶然觅得一巨大的地底深洞,遂把其开拓为新的搜神宫,再在那里休养生息,潜心苦练,等他rì时机成熟,东山再起。想不到这一等,便等了一百七十多年。
也即是说,他直到现在,已经二百多岁了!
只因,“神”也知道,人生苦短,百年时光一息即过,皇图霸业转头成空,自是无用。
可是,他是神呀!世上根本没有一事能难倒他,他于是暂且把统治天地的雄心放下,再不分昼夜去穷思苦研,反思他一生所学的万家jīng粹,终在十年之后,给他集万家之大成,悟出了两套上乘无敌武学——移天神诀与灭世魔身。
只要依着这两套武学其中之一修练,必定能够——
长生不死!
只有垂生不死,才能令他有足够的时间去实行雄霸天地的计划;只有长生不死,才能令他得到这个世间的统治权后,还可永生永世的以‘神’的无上身分俯视凡尘众生……
他于是埋首苦练自己悟出的两套武学,已是登峰造极他功力更rì益增强。而岁月也同时飞逝,眨眼间已练了二十年,但执迷不悟的他犹不敢肯定自己会否长生不死,遂也没再要搜神宫重视江湖,自己继续专心修练下去。
后来,在神已八十岁的时候,他与妻子犹可诞下一个女儿,也是他惟一的继承人,但其妻产后不久便盍然长逝,为了纪念其妻,神便为他的女,取了一个与妻子相同的姓名,那个姓名,就是……
白素贞!
世人误传她是蛇妖,皆因她自幼心地善良,有次救了一条通体皆白的蛇,这条蛇便再也缠着她不走;她遂好心把收养下来,每在人间出现总喜与此条白蛇同行,世人便以讹传讹,把她误为白蛇妖jīng。其实,她只是一个比寻常凡人命连更坎坷的女孩而已。
从她五岁开始,神便要她开始练移天神诀与灭世魔身。
他要她陪自己一起长生不死,生生世世在他身畔协助他。
然而,就在神百岁之时,检查自身周身穴道,确定自己已经长生不死,打算让搜神宫再出江湖之时,却上演了一出“白蛇传”。
他惟一的女儿白素贞,在一次与其贴身侍婢小青偷偷出现人间之时,竟然邂逅了翩翩美少年许仙。
白素贞在邂逅许仙后顿觉人间七情可爱,更不顾回到冷如冰窖的搜神宫。
可是此事终于被神知悉,他震怒无比,立遣其麾下异士终南老道逼她速回。可惜此时的白素贞身负两大旷世神功,道行非同小可,终南老道不敌而回。
神更怒,于是,他这次遣派搜神宫的执法长老‘法海和尚’亲自前去,誓要把不肖女儿召回。
法海在未加入搜神宫前,功力已非同凡响。据说神在游说他加入其门下时曾与其试招,法海亦与神激斗一rì夜后方才落败,甘心臣服,故这次神遣法海前去,深信已万无一失,岂料白素贞的进境已超乎神的想像,法海最后亦惨败而回……
这次,神真的大怒了!他是严正无私的神!其女既然屡劝不改,为了执行搜神宫的门规,她必须——死!
至此,神已经彻底偏离了一名明君的道路,成为了暴君。
于是,神赐给法海一件天地间最利害的武器,命他速去把白素贞正法。
但法海因忌惮她武功利害,惟恐未出这利害武器前已给其杀掉,故先据走许仙往镇江金山寺,再多番以佛口婆心的口说服许仙。
也是白素贞的运气不好,她没有遇上一个为她可干任何事的男人,许仙在法海威逼之下,终答应以那武器偷袭白素贞。
那件武器,名为——
盂钵。
这之后的故事,便和世人所听回来的传产相距不远了。不过仍有一点不同,就是白素贞并没被法海收于雷峰塔下,她其实早已被孟钵当场击毙,再埋于雷峰塔。
而白素贞的贴身侍婢小青,本来也活罪难饶,惟因她居然有像素贞那样超乎常人的资质可以习练移天神诀与灭世魔身,神为免再失一良材,姑且恕过了她,把她重纳于其门下。只是亦没再教她把此两大神功习练下去,免她有天好像素贞那样利害时便难以控制,一发不可收拾。
此事即了,神理应重出江湖,一统天下,然而,却又出了乱子。
不知为何,神蓦然整天躲在其寝宫的帷账之后,从此不再出来面见门下,也撤消了搜神宫重出江湖的行动,这样一过,又过了一百年。
===
阿铁与那“她”,或许真的是命中相冲也说不定。
他还是步惊云时,被洪水砸杀,却被路过的“她”相救,而她那颗道心,亦为他舍生救人的行为所动。
正如当初许仙让伞于白娘子一般,只是步惊云让的不是伞,而是更重要的“命”,而他让命所给之人,也不是白娘子,而是一群无辜却有一双识人之眼的幼童。
孩童何辜?然天灾无眼,因此,他与天争命。
或许是孽缘,或许是因果,或许是偶然,或许是注定。
但是“她”明白,在她不由得用手中的素绫救了步惊云以后,就再也难以解开。
已入凡尘,再出何易?
但是“她”却不能如那白娘子一般,只因她缺乏白素贞那般勇气。
所以,“她”选择了逃避,然而若是如此容易便逃得出软红三千,情网一丈,自古以来,就没有那许许多多的悲惨了。
而在“她”终于决定要去寻找已经从步惊云变成了阿铁的他时,却又让他的“家”,他好不容易,甚至死去一次才获得的,这个虽非血亲,却温暖更甚的家,支离破碎。
从“她”的口中,阿铁得知了许多。
比如,搜神宫和白素贞的故事;比如,她是因为同样天资超凡能学习移天神诀,更和白素贞长得一模一样而被神发现,成为了白素贞的“替代品”,赐衔‘神姬’;比如,神为了防止又出现一个白素贞而只传给她一门移天神诀,为要加强搜神官将来复出江湖的实力,也为了对她掣肘,因此在纳她入搜神宫之时,神同时纳了一个比她年长十岁、兼旦天资超凡的男孩,同样授以灭世魔身,更对他为搜神宫的‘神将’;比如,她唤作“雪缘”……
他知道的越多,反而越迷茫。
一切的一切,让阿铁感到迷茫。
年老却依然无私抚养他的老母横遭死劫,被大神官轰碎了天灵;因为他而被人安排失忆之后涂上“天衣无缝”,两人相遇之后便相依为命的兄弟更是被大神官掳走,生死不知。
因此,或许阿铁的确对“她”有一丝心动,但是他无法接受。
怎能接受?他怎能接受?
于是,他拒绝了雪缘让他留在西湖底下的无人分坛养伤的好意,回到了家中。
然而,雪缘也跟了过来。
而且更用他的“救命恩人”的身份,“无理取闹”地强行住在了这个和她尊贵的身份根本完全不合的破房子里。
这与阿铁的初衷相违,所以,阿铁开始尽自己所能地,让她对他感到失望,感到疏离,感到厌恶。
雪缘纵然能在阿铁的家留了下来,但以其这样的一个女孩住在这里,还是出现不少问题。
第一个固在是吃的问题。
雪缘从前惯吃的美食,如今已无法可尝;因为她为了让阿铁安心,曾立誓不再回去提取分坛内半分半文,她根本连买米的银子也没有;幸而阿铁家中尚有一袋米粮,勉强可以煮点稀粥过活,尚可暂时维持一段rì子。
然而她虽身负绝世神功,可惜并非煮粥能手;第一锅粥焦了,她惟恐阿铁吃得不惯,慌慌忙忙立即再煮第二锅,这次总算像个可以吃下肚里的样子,于是她小心翼翼地盛了一大碗粥给阿铁,仅留下一小碗给自己,惟是,就在她万般殷勤的为阿铁端上她费尽努力煮成的粥时,阿铁居然并没预算要接,就连看也没看她一眼。
他只是一言不发,自己走进厨内再煮另一锅粥,自煮自吃,完全不接受她的好意,让她如废人般自生自灭!
再者,自从上次他与她最后一次倾谈后,他便没再张口和她说话,也没看她,直行直过,严如在这间屋子里,由始至今仅得他自己一个人住似的,她根本便不存在!
而阿铁在家中躺了两天,元气已逐渐恢复,他决定重cāo故业,出外采药。
这样急于工作,一来固然是不想站在屋内与她朝夕相对;二未,是因为他要赚钱买酒,他要喝酒!他要醉!
阿黑始终没有归来,也许他真的已经死了。阿铁愈来愈不想面对这个真相,他只想逃避面对事实,他惟有喝酒。
渐渐地,他每rì都酒不离手;甚至有时连粥也不煮,只喝酒。
然而,他每晚回到家中,还是有一大碗粥放在桌上,等待着他。
况且许多时候,阿铁一觉醒来,总发觉自己的靴子给清理得十分洁净,他知道,除了是雪缘干的外,还有谁会为他如此?
但是,在每晨出外采药之前,阿铁总是当着她的面把她打理得洁净的靴于互相踏个肮脏不堪,他不要领她的情!
雪缘总是垂首瞟着他把靴子弄葬,并没埋怨,只是楚楚可怜的脸上流露一丝哀伤。
这刚好正中下怀,阿铁就是希望她知难而退!他要当一个最无情的男人!
不过,雪缘似乎比他所想的还要有恒,她简直百折不挠,依旧对一切逆来顺受。
每一天的夜晚,他归家时仍是发现桌上放着一大碗盛满心意的粥。
每一天的清晨,阿铁还是发现他的靴子一片光洁如新。
阿铁知道,每晚她都躲在厨房中,盼着他能喝一碗她煮的粥;每天清晨,她都辛苦将他一双脏靴子擦得干干净净,不论他多么不领情。
但是他不敢领情。
那粥里有着太多的情愫,那靴子上有太多的爱意,若是他一旦接受,他会陷进去。
两人就这样,一个痴痴地盼着,一个无情地拒绝着……
但是,阿铁的狠心,终于还是破碎。
一切,只因他突然听帮他治病的老医师说,雪缘为了给发烧的他治病,给了老医师一笔让老医师觉得“受之有愧”,甚至迈着两条老腿跑来退回的三两银子的医药费。
三两是一个不菲数目,医丧殓葬包办也不用这么多!
雪缘哪来的钱?还有,为什么老医师说,“受之有愧”?
“我本预期她会离去,谁知雪缘姑娘仅是一愣,跟着便重重的点了点头,说没有问题,不过她手上并没那么多钱,她说一定会赚钱还给我……”
老掌柜像是恨不得一头撞死一般面露悔sè说道。
“来到你家的时候,你已全身火热,恐怕再这样下去若然不死,也会变成痴呆,可是药铺们早已关了,纵然我开方亦无药可配,但雪缘姑娘说不要紧,她有方法可找药回来,跟着她便不顾横风横雨,拿着那张药方扑了出去……”
“一个时辰后,她不知从何处带药回来了,我见她一身白衣满是泥泞,当下也明白是什么回事,遂也不再多问,赶快煎药给你服下,才险险把你救活过来。”
“她,何来银子?”
阿铁不由得,颇为心惊胆颤地问道。
他不敢想象,实在是不敢去想象,像雪缘那样理应是万人追捧的鲜花一般的少女,为了做得如此绝情无义,甚至过分至极的他,冒着狂风暴雨,独自在山间苦苦寻药的景象。
“初时我也不大知道,只管收下,心想这些银子也足够自己素来所收的诊金,总算没有白医一趟,岂料第二天,雪缘姑娘又来登们造访,再给我一些银子……”
“我受宠若惊,一时贪心便收下了。但第三天,也即是昨天,她又来给我银子:算来已有半两,我实在受之有愧,于是便推说不想接受,只是雪缘姑娘坚决他说,这既然是她与我议定的,我不须可怜她,她要守信,嘱我照收好了……”
阿铁一直在静静的听,心中也在暗暗琢磨,雪缘到底何来银子?这些银子若真的是从搜神宫分坛取回来的话,她只须把银两一次给唐大夫便成,何须天天前去找他?
“唐大夫,今天既然你说受之有愧,我想,你一定已知道雪缘从何处得来银子?”
阿铁强压着心中越发翻滚的不好的预感,涩声问道。
“是的!昨天我已知道了,听说……”他摹地yù言又止。
阿铁追问:
“唐大夫,有活不妨直说。……
唐大夫终于鼓起-口气道:
“好的!阿铁,我想你也有权知道,雪缘姑娘为了你,据说在倚红楼里工作。”
倚红楼?天!真是晴天霹雳!阿铁乍闻这三个字,当场站住,脸sè陡地发白。
倚红楼是西湖一所jì院!雪缘在哪儿可以干什么?她为他那样做,他怎担戴得起?
死神无泪,然而死神虽是无泪,步惊云,霍惊觉,阿铁,毕竟只是一个人。
无泪,只因流不出泪。
情,却已然动了……
雪缘……
“所以,这些银子我真是受了也寝食难安,我连本来的诊金也不要了,阿铁,希望你把这些交给雪缘姑娘……”
说罢又把那包银子递给阿铁,然而他并没有接。
“雪缘!”
阿铁翟地高呼一声,再不理会那个唐大夫,发狂般冲了出去。
===倚红楼===
倚红楼原来像一个里外不一的伪君子,外表虽然风光旖旎,后园却污秽不堪。
所有废物、剩菜全都弃在后园,故这里不但亢,还臭气熏天。这些地方只适合那些低贱的人在此工作,然而此时一条白sè的影儿正把一盆满是碗碟、酒具、剩菜的大盆子捧至后园的空地上,旋即拧起衣袖,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干起清洗的粗活来。
周围虽臭得中人yù哎,惟这个人一点也不介意,因为她所干的,都是为了心中的那个人,只要那人能健健康康的生活,她捱这点苦又算得什么?
纵使rì后他把她视如陌路,她也不会怨他!
她正是雪缘!
她并没有于阿铁所想像的工作,只因如今她所干的粗活,就连那些jì女也不屑做!
“值得?”
蓦然,一个声音让雪缘几乎跳了起来。
她不希望任何人知道,她在这里工作。
无怨无悔的少女扭过头去,迎着月光,看见了一个黑sè的影子。
“你是……”
“值得?做到这一步?”
黑影没有理会雪缘的质问,只是单方面地追问道。
雪缘一愣。
值不值得?当然不值得!这是任何人都能回答的话!
然而,雪缘一愣之后,却柔柔地笑了起来,摇了摇头。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言罢,少女竟是不顾身后的黑影,扭过头去继续手中的脏活。
“对了,能不能,帮我保密?”
头也不回,少女完全不在乎黑影的身份,或者说,比起黑影的身份,她更在乎的是这种事情。
只是她努力地洗着,浑忘了jǐng觉,她居然没有发觉不远站着一条人影,正偷偷窥视着她所干的一切,那个人已面无血sè。
雪缘想了一会,终于停了下来,她掏出一些碎银子,数着算着,还自言自语琢磨。
“怎么办?只得这样少,相信还要干好些时rì……”
“不需要。”
那黑影似乎倒是看到了另一个窥视者。
“怎能不需要呢?答应人家了就一定要还清的呀……”
雪缘犹自不觉,只是苦恼着嘀咕道。
“我,不必,保密。”
黑影所说的话,让雪缘一愣,随即粉面顿时一阵惨白!
少女猛然回头,果然,她的身后,竟多了一人,而且那人,竟然就是她朝恩暮想的——阿铁!
阿铁正定定的看着她,一脸死灰;他的死灰,是因她为自己不惜如斯卑躬屈膝在这种下流的地方干尽粗活,他不知该如何感激!
可是他向来都对她很冷,眼前他脸上的死灰却令她误会了,撤底的误会了!
“阿铁……”
她以为阿铁又要再次发怒,又要再掷她的银子,更何况她如此狼狈的姿态已让他瞧见了,自惭形秽、无地自容之下,她凄惶紧抓手中的银子便向厅堂的方向冲去!
阿铁本想好好的和她说话,役料到她会夺路而逃,连忙紧追其后;二人甫出厅堂,阿铁已一把捉着她紧抓银子的手,张口正想解释:
“雪缘……”
只是她以为他又要再掷她的银子,慌忙道:
“不!阿铁!求求你!别要再掷……这些银子!”
话虽出口,惟二人这一纠缠,她一不留神手上一松,银子还是“的的答答”的撒了一地,她的心登时又如水晶般迸碎了。
“阿呆,两只。”
坐在墙头上晃着一双小腿的某黑影似是轻轻叹了口气。
flag错了……攻略难度提高……
叹息了一声只有黑影自己明白什么意思的话,那原本立在角落里的黑影,慢慢向着两人走了过来。
“阿铁,这些银子都是我……辛辛苦苦以血汗赚回来的,求求你,别再……赶我走,请给我……一个机会……重过新生,即使是……很短的……时……间……”
她的声音已渐硬咽,出奇地却并没有流下泪,只因千百双眼睛正盯着她在捡拾银子,还有不少人在偷偷嗤笑,幸灾乐祸,尽管他们不明白到底发生何事!
她不要在人前流泪!她要坚强!她只想拾回自己光明正大、辛苦赚来的银子!
忽然,从旁边伸过来,一双手。
一双比雪缘的手要大得多,要宽得多,也要稳得多的手。
阿铁的手。
雪缘诧异抬头,却见阿铁正一脸哭笑不得的苦笑,同时也毫无抵抗一般弯着腰弓着背蹲在她的旁边,帮她拾捡着满地的碎银。
而在阿铁的脖子上,正稳稳扣着一只手。
第三个人的手。
那是一只比雪缘那双相比起其他女子已经小一些的柔荑,还要小得多的手。
一个年才二六的小女孩的手。
就是这样一只看上去柔弱无力的手,却正稳稳地按着阿铁的脖子,将他强行按得蹲下来。
顺着手看去,雪缘首先看到的是一抹比较短窄,露出手腕的水袖。
然后,就看到了若无其事地扭过头去斜斜仰望着天花板,是不是微微瞥过来一眼的女孩的面容。
一张她似曾相识的面容。
那双时不时轻轻转过少许角度瞥过来的眼睛,正用看上去理应是没有什么情感深意,但是雪缘却清楚看出了“两个笨蛋”的意思的眼神看着两人。
“三件事。”
女孩静静地看着他们把碎银捡起,遂转身越墙而出,同时在墙上之时还轻轻一招水袖,示意二人跟来。
雪缘身负绝世奇招移天神诀,虽然如今有些狼狈,但是轻身功夫依然了得;阿铁如今虽然并未强行去回忆和练习,只是雪缘在他昏死垂危之时,不断豁尽全力以移天神诀助他恢复,此时虽然他依然记不起多少步惊云的回忆,不哭死神的武功倒是学了回来。
两人见此,也知道虽然有千言万语要向对方说,如今却不是时候,于是脚下轻功一展,紧追那女孩而去。
只留下刚才还在嗤笑,如今却下颌脱臼,双目圆睁的一群不识真人的肉眼凡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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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语:咱似乎比较适应这种形式,主角虽然是小夜她们,但是毕竟风云的世界还是以风、云两人为主,所以还是不能喧宾夺主,作为一个穿针引线的“藏镜人”,其实也挺好的不是么?下一章,保管你们觉得更乱了……
440:动鸳鸯仙子传信,阻魔将日月争辉
吐槽:版权什么的千万不要来找咱麻烦……毕竟咱也不收钱不是?纯粹是因为喜欢这些人物才会这样写嘛……咱就没写过咱不喜欢的乱入……脱线仙子你何时才能再现江湖啊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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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奔奔,一小两大三个身影,在暮sè之中一路轻身疾驰。
在后的,是雪缘和阿铁两人。
阿铁虽然将步惊云的修为拿了来,但是毕竟不熟练,一身“云踪魅影”缺了许多“云踪魅影”应有的诡谲飘逸,倒多了几分令人觉得滑稽的笨拙。
反观雪缘,虽然也是多rì不再练习,脚下功夫依然不差,虽然身上那原本胜雪的白衣沾满了污渍菜叶,显得有些狼狈,但是难掩她身法的出尘。
再看领路之人,却是一个小小的十二岁女孩。
虽然年纪幼小,但是轻功似乎还在两人之上,只见那女孩在前方,足踏神风,潇洒腾挪之间,还有余力时不时回过头来看看他们两人是否跟上。
看她的年纪小小,不想轻身功夫竟然尚胜修行这绝世神功的“白素贞”雪缘一筹,她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有如此修为?
亦或是,她就像是只存在于故事传说之中,那些先天神人一般,返老还童,实际上却已是一名苍苍老人?(旁白你不小心触到最不能提的问题了啊!)
这也是雪缘和阿铁,心中思考的问题。
三条身影,一前两后,飞奔的时间并没有多久。
很快的,阿铁和雪缘发现,女孩停在了“他们”家门口。
她怎会知道此处就是阿铁家的?难道说……
没错,女孩这些天来,一直都断断续续地在注意着这边。
超乎常人的视力虽然不足以一目千里,但是至少要隔得远远地看清楚阿铁家里的情况还是很轻松的,更何况为了担心横生意外,比如那逃走了的大神官或是搜神宫派遣更强的“神将”前来攻击,所以女孩更安插了好几个术法替身,以便于进行不间断的保护。
“来此,三件事。”
站在门口,女孩却并没有进去的意思。
“你已说过了。”
雪缘轻轻点了点头。
这句话,那个女孩曾经在倚红楼的后院就说过。
她对于这个女孩并没有什么敌意,事实上,她已想起了这个女孩是谁。
然而想起了是谁,却让她更加的惊异。
这个女孩,是当初在乐阳村,和“他”为了救人,一起妄图“逆天改命”的女孩。
当初那惊艳的一剑“归一”,至今让雪缘感到难以忘怀。
但是,为什么她完全不会长大?
就算是修炼了移天神诀和灭世魔身的白素贞,功成之后也渐渐一直长大到了成熟女子的程度,这能够完全凝滞人体生长的功法,雪缘真是想都没有想过。
难道说,神追逐了百余年的“长生不死”,竟然就这样握在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手里?还是说,她本身就因为握有这功法,其实是不世出的老先觉?(地雷再爆一次)
“……什么事情要传达?”
阿铁不由得问道。
不知为什么,他对这个理应是不认识的小女孩,却兴不起什么恶意。
仿佛,是他应该认识的人才对。
而且,似乎并不是让他排斥的人。
难道说,是当初那个“不哭死神”认识,并且觉得没那么讨厌的人?
“咕噜……”
女孩先是看了看阿铁,然后又看了看雪缘,最后低头半晌,似乎是在思考应该如何组织语言,因为低头沉吟,所以可以时不时听见她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奇怪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小猫的喉音。
虽然她什么表情都没有,但是阿铁清楚地从她眼里看出了“不像样的男人”,而雪缘也从她的眼里看出了“笨蛋”……
这小鬼的眼神意外的会伤人啊……
阿铁不由得一阵莫名的纠结。
就像是想要打人但是又不能打一样,难道他还能向一个小孩子发火吗?尽管这个小孩子的武功比他还厉害……咳,这样一想,恐怕更不能打了,因为打不过啊……
“第一,牵红线。”
最后,女孩重重点了点头,用认真无比的语气,挤出了短短的一句话。
就这一句话,已经足够让雪缘和阿铁如同被五雷轰顶一般愣在原地了。
牵……红线?
牵红……线?
牵红线……?
开什么玩笑!(两人内心掀桌状)
一个武功高深莫测的高手,在这种诡异的时候闯入进来打断人家谈情说爱——虽然雪缘似乎误会了,而且按照阿铁的木头程度加上她的xìng子,绝对会一误到底地跑掉,根本就不需要女孩横插一脚,两人也不可能谈得了情——然后又施展出这令人惊诧的轻功,结果居然说她是来“牵红线”的?
是,她确实是来牵红线的!
阿铁和雪缘却是不知,若是没有这女孩的横插一手,她和他,终究只是一路的坎坷,直至相爱却相离,甚至是连“可怜”都难以叙述的结局!
一个红颜未老已苍苍,终是无缘隔yīn阳;一个yù知前世却难得,终是相忘两不知……
天意为何竟绝情,忍教有情不团圆?
只是因为女孩这一下插手,又会如何?
不知道。
不只是本就不知的阿铁和雪缘是否知道,连女孩自己也不知道。
虽然知道原本的路线,但是命运如那蜘蛛丝一般轻浮易变,因因果果相纠缠,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拨动,谁又知会变成什么样?
或许,只有那个真正“洞悉天机”的泥菩萨,才知道……
或许,在女孩离开之后,她和他依然要面对痛苦的结局。
或许,在许久以后,风和云的命运依然多舛。
但是那又如何?
知天命,尽人事,如是而已。
不求一生,但求一瞬。
只要将能够解开的苦痛解开,那便足够了。
“那……第二件事呢?”
阿铁和雪缘都被女孩“牵红线”这句话给弄得啼笑皆非,噎了半晌,雪缘才总算想起来,女孩所说的,是“三件事”。
“通知你们,神将……”
“出世了。”
“神将”两字甫一出口,雪缘和阿铁不由得全身一震,阿铁是一脸的紧张,而雪缘似乎是料定了神将不可能脱出封印而多了几分轻松。
然而“出世了”三个字,却让雪缘立刻脸sè一阵苍白。
“这不可能!”
雪缘猛然惊呼了出来。
“神将的封印是神下的,而且神将全身经脉都被封死,根本不可能自行醒来,更不可能自行——”
语声,戛然。
因为她想到了。
神设下禁制禁锢神将这件事,她知道,而且她也知道神留有一株“唤魂香”,香味能通全身经脉,只要有天有人能经过此无人顾进的古庙,向他上一根香,封印自然就能解开。
但是她实在是想不到,那样偏僻的破庙,而且供的还是不知名的丑恶鬼神,竟然也有人会上香破了禁制?
是了,自然有的!
大神官!
虽然大神官并不知神所下禁制为何,但是他竟然不知从何处得知了神将被封印之处。
他当然不知道破解的方法,但是大神官既然也了解了神当初封印神将的事情,只需要照着“非常不可能,但是依然留了一线生机”的方向推算,寻找不同于普通破庙之处,自然能够找到破解的方法!
神将已经出世!
雪缘的心不由得一阵慌乱。
那不是喜悦,而是恐惧!
那个男人是梦魇!是绝对的噩梦!
他的破封出世,带来的绝对不只是她和阿铁的灾难,更是天下的灾难!
身怀灭世魔身的神将功利不亚于雪缘,而更重要的是,神将比雪缘,少了一样东西,多了一样东西。
少了慈悲,多了冷血!
神将最令人感到毛骨悚然之处,就在于他的一个近乎变态,不,是根本就是残忍变态的嗜好。
他嗜吃——
人的脑浆!
“很快,就会来,这几天。”
女孩轻轻点了点头。
并不是按照她所知道的方向所说,而是她确实知道。
这世界的灵气忒也浓厚,使得女孩的灵识,在这个世界也比平时要敏锐许多。
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一股暴躁而血腥的气息,如同一只刚刚睡醒而腹中饥饿,择人而噬的猛兽一般。
然而,女孩并没有去阻拦或是狙杀神将,而是选择过来这边。
因为女孩她完全不担心神将会在来的路上祸害别人。
而且,女孩可以感觉到,神将的气息正在一路向这边靠近。
他正急急地冲着雪缘而来。
神将此人,就像是令人感到哭笑不得的龙傲天一般。
他狂傲,他暴躁,而且他还像是西方传说中的恶龙一样,具有近乎痴狂的占有yù和扭曲的自我中心。
他坚信着他是神所选中的人(这倒是没错),而且和他修行的灭世魔身对应的修行移天神诀的“神姬”雪缘,就注定是他的所有物。
她必须对他倾心!因为她注定是他的!
这个想法,在神将看到雪缘的真容以后,更是不断地膨胀,以至于成为了神将那诸多的魔考之一。
雪缘对他越是不待见,反而让他的征服yù和占有yù越发的燃烧,让他对雪缘产生了近乎疯狂的痴缠。
而他的痴缠,不仅引起了雪缘的不悦,更引起了神的愤怒,也就成为了他被封印三年的原因。
雪缘突然有种自嘲的感觉,有些同情神将。
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
只是比起神将那霸道无比的追求,她至少痴缠的方式比较柔和,也比较容易动人……
或许,这就是搜神宫之人的特xìng?
神不动情,因为神比任何人都重情。
孤立于云端,一旦勾动七情,便如天雷引地火一般不可收拾。
所幸,阿铁虽然也表现的很绝情,却终于还是接受了她。
“他……这几天便会……”
雪缘自己也知道,她这是多此一问。
“不会。”
出乎雪缘的意料,女孩轻轻摇了摇头。
“不必担心,有人拦他。”
女孩说话慢悠悠的,有一种让人无法产生紧张感觉的气场。
随着女孩慢悠悠的声音,雪缘感觉自己的情绪也渐渐被平复了下来。
“第三件事呢?”
阿铁突然有些着急地问道。
因为,他突然隐隐觉得,第三件事,是对他非常重要的事情。
重要的程度,甚至超过了神将的事情。
女孩抬头看了看阿铁,歪了歪头。
“……”
似乎又是在组织语言,但是阿铁却觉得越发的心焦。
就如同打赌,若是下注并不大的人或是根本不下注的人,根本不会怎么担心;但是若是下了极大的注,知道这关乎自己身家甚至xìng命的人,就会觉得一秒如年。
女孩轻轻歪着头沉默了半天,然后,终于在阿铁希冀而紧张的眼神中抬起头来——
“——忘了。”
===
行行行,西湖的另一边数十里外的森林之中,一个血红人影,正急急行来。
他有一头左黑右红的长发,有一袭火红sè的战袍,还有一身灰黯如黑夜的金属战甲。
红和黑,如此“爱恨分明”地在他头上身上对峙着,令得他整个人看来,严如无边黑夜中的一团烈火!
一团极度邪恶的烈火!
然而他那双眼镜,弥漫着的却非熊熊热焰,相反却流露着一股冷……
一股灭绝人xìng、极度危险的冷!
冷与热,红与黑,混沌,矛盾,集结一身。
他并不急着赶路。
因为他还不知,他要找的那个“她”,已经知道他破封了。
但是,他的脚步很急。
脚步踏下,声音虽轻,却宛如战鼓声声,使人心湖动摇。
他,不像是人。
即便是江湖之中的武者,谁又能有这一身如魔如神的气息?
一步一步,急急行来,虽然急躁但是依然沉稳,有力。
他的确不是人。
但是他,还不是神。
他是神台座前,搜神宫之中掌握着最强的力量之一的人。
神将!
他此行,却并不是为了刺杀雪缘。
他被神封印,而神也知道他对雪缘的痴迷,又怎会做这种连自作聪明都不会想的决定,让一个必然倒戈的人,去刺杀最容易让他倒戈的人?
神将的破封,是大神官所yù,但却非大神官所为。
一个无辜的女子,在他被封印的神像所在的破庙之中,险些被两名恶徒侮辱。
所幸,或是说不幸,那两个恶徒,被陷入封印之中,只保留着一点点呼吸能力的神将所发出的呼吸声所惊走,而那个女子,则为了感谢神将显灵,虽然不知他是哪路神仙,却还是虔诚地为他上了一炷香。
只有一炷香,一柱血红的——
唤魂香!
唤魂香燃,神将复苏,这嗜食人脑的魔神,终于还是破开了神的封印,回到了人间!
而那个女孩,更是得到了神将的“报答”。
神将复苏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报答”那个女孩。
神将的报答方式,便是让那个无辜可怜的少女,成为了他这个本就应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神将”的——
第一餐!
很多人,都和神将一样,常常面无表情。
那个被乐山脚下的村民们当做仙女而称作“赦生仙子”的女孩也总是面无表情,江湖上人见人怕的不哭死神步惊云也一直都是面无表情。
但是,面无表情也分很多种。
那个女孩的面无表情,是暗合着“佛无七情”的淡然,更是出于对自己保护的习惯;不哭死神的面无表情,是横眉冷对千夫指的傲骨和孤高,还有那一身挥不去的不祥。
女孩的面无表情,是因为她知道一切悲喜,却不善于表达的笨拙。
步惊云的面无表情,是因为他大善无情的冷,因为他知道自己会带来不幸,所以让别人远离自己的“善意”。
而神将脸上那木然无表情,却又不一样。
神将的面无表情,是因为他“不屑”。
他一直将自己定位于云端,对世上一切都不关心,将一切都视为草木土石。
虽然距离西湖岸边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但是他并不急于这短短一时。
可是,神将身上的气息十分的暴躁。
也不怪他暴躁。
他一路行来,从醒来到现在,他只吃了一个人的脑浆。
一路走来,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不只是人,甚至连鸡鸭牛羊都没有!当然,他也不可能去吃牛羊的脑子,但是好歹他也可以用牲畜的肉充饥。
然而什么吃的都没有。
因此,神将十分的沉郁,十分的急躁。
他已经感觉到了,有人在和他作对,将他一路上会遇到的人尽数劝离。
但是可惜,神将并不擅长感觉隐藏起来的人,至少没有办法找到找他麻烦的人。
面无表情,然而眼中却是愤恨无比。
忽然,神将发觉了异样。
他发现自己走了这许久,似乎还在这浓密的森林上走着,没有前进多少。
不对,并不是没有前进多少,而是根本就在原地打转。
难道他迷路了么?
不可能,神将对这一点还是很肯定的,武林中人虽然不一定都很有方向感,但是至今还没有过哪个境界臻至神将如今等级的武林人士出现迷路的现象。
也就是说,他不知觉中陷入了迷阵。
布阵的,自然就是这些天给他捣乱的人了。
既然布下了阵式,相比布阵之人也在不远之处才对。
“出来,想要拦阻本神将的人。”
停下脚步,神将冷冷说道。
他的声音如同刀锋一般的寒冷。
四周寂静,无人应声。
那是当然的。
神将既然开声找人,自然有很大的可能,是他无法破除这迷阵,才选择杀死布置迷阵之人这个更直接的办法。
“嘿,不敢应声是么?”
神将冷笑一声,全身泛起一阵不祥的光。
红黑sè的光。
红黑难相容,只见那混沌双sè的光在神将身上如水流转,蓦然汇聚在了他的一双手上。
“给我开!!!”
红黑恶光猛然炸裂,红光如火四溅,黑芒如cháo飞洒,霎时之间,四周空间一阵剧烈动荡。
他竟要以蛮力破阵!
红黑双sè光芒冲击之下,一声碎裂,四周一阵朦胧,扬起一阵rǔ白的浓雾,言不可视。
神将冷笑一声。
“小小的迷阵,还妄想困住本神将?”
他并不急于等这浓雾散去,因为他已经感到了人的气息,而且那人的气息似乎并没有离去的打算。
不论是不是和他作对之人,只要有人就好办——至少可以饱餐一顿了。
烟尘未退,却闻一阵莲香扑鼻,自那浓雾之中,传来一个清朗声音。(此处请放《rì月无双》bg……)
“半神半圣亦半仙,全儒全道是全贤。脑中经藏万卷,掌握文武半边天。”
伴随着清雅的诗号,一个全身上下素莲白sè的身影,自那浓雾中步出,形容温润,右手轻拈一束金叶,左手中莲sè裱红拂尘轻摆,散去半边的烟尘,飘逸似莲,悠然自在。
“哼……是你在和本神将作对?”
神将冷笑一声,眼前人,只不过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人而已。
虽然他那诗号之中的深意,进退不紊,守中处庸,守身修命,儒道释三教jīng髓都沾上了边,着实令人眼前一亮,但是需知自古文武不对头,神将最看不起的,自然也是那些只知道念的酸儒。
心下觉得此人不过是个只会读之人,甚至如此无谋地出现在他面前和他正面对阵,神将更是感到蔑视。
然而不料想,从那另半边未曾散去的浓雾之中,再传一阵奇妙清澈果香,明明神将只发觉一人,然而却是从这浓雾之中走出第二人。
“真神真圣亦真仙,通儒通道是通贤。脑中玄机用不尽,统辖文武半边天!”
再闻诗韵,伴随着略显狂傲而孤高的诗号,一道人影从天而降,相貌俊美,身披黑衣,右手中托着一枚散发着那阵阵清香的奇特果实,左手墨sè金边拂尘挥舞,半边白雾作烟消云散,冷然似剑,傲然出尘。
“哼……哈哈哈……原来如此,很好,智者和强者的脑浆,味道都不错!今天本神将得以饱餐一顿,你们好好感谢本神将,让本神将允许你们成为本神将的一顿美餐!”
“那便看谁技高一筹……”
“看谁棋高一着!”
一黑一白,两个极端的神秘人一唱一和,以掎角之势,拦在了神将的前行之路上。
“嘿……”
神将冷冷嗤笑一声。
笑声之中,是不屑,是冷漠,是无情,更是愤怒。
被戏耍了这些天,神将满腹的怨火,正在不断升腾!
“rì才子,清香白莲素还真,请教了。”
白衣少年左手拂尘轻挽右肘,右手金枝轻抖,金叶带起一声琳琅清脆响,温文轻笑而谦恭有礼。
“月才子,脱俗仙子谈无yù,候教了。”
黑衣少年冷冷一甩左手拂尘,反上挂在左肩,手中清香万年果收入囊中,桀骜倨狂而冷厉非凡。
“rì月才子……一个统辖半边文武天,一个掌握文武半边天……哈,狂得可以,只是这狂……你们有狂的根基吗!啊啊啊!”
一声吼,魔光闪耀,刹那间,尘土飞扬,石崩地裂!神将周身灭世魔身气劲爆发,竟是凭着这轻轻的一爆,将周围的草石树木毁去,空出一大片方圆数里的死地!
“神将,惹动谈无yù的杀机,你将失去明rì的xìng命。”
素还真温然一笑,拂尘轻摇之间,右手中一片金叶金光一闪,化作虚无,而同时那被神将周身气劲所摧毁的草木,竟随着素还真手中拂尘的挥动,慢慢长出了寸长的新芽!
“魔身,惹动素还真的杀机,你将失去明rì的生命!”
谈无yù毫不吃亏,见素还真似是要将战局中心推向自己,也仿佛是照本宣科一般冷冷笑道,同时手中拂尘一震,那扬起的漫天黄沙,竟似是被一只只无形大手,生生地压了下来,还天地一份清明。
“哼!手上见真章!”
神将见两人这若无其事的一手,竟让这在他刚才这一招之中已经化为永世寸草难生,终rì沙尘四起的死地,转眼之间死而复生,顿时也收起了蔑视之心,暗提真元,严加jǐng惕,然而口上却毫不相让,双手一摆,意yù让两人先手出招。
虽然神将已然知道这两人有不小的能为,但是就凭刚才那令他感到文绉绉的诗号,已让神将心中坐实了这两人是两个xìng格死板,会武功但是xìng格却依然还是生之人,仗着会几手迷阵术法和不错的武功,就以为能够对付得了他;虽然谈无yù看上去冷傲,但是在神将眼中,却是个不知虎猛的自负之人,比起那素还真更加的好对付。
因此,抬手想让,却是看准了素还真的生君子xìng格,必然会相谦相让,而谈无yù那自负的孤高xìng格,也必然不肯占先手,到时就可抢先出招,一击出奇制胜。
虽然说神将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但是能省一分力自然是最好,毕竟神将更想把这些力量用在大神官口中所告诉他,夺走了雪缘之心的那个“步惊云”身上。
只是,他完全想错了。
他低估了素还真的城(fu)府(hei),也高估了谈无yù的自(jie)负(a)。
“恭敬不如从命了,紫华!”
“你自找死!凤流!”
一声儒雅,一声冷笑,两人竟然连虚假的礼让也没有半句,素还真右手金叶之上,一道半透金sè莲花乍现,冷光闪耀,一把剑柄上雕有绽放紫莲的紫蓝sè宝剑紧握在手;谈无yù手中一阵蓝sè柔光,光消锋芒现,一柄剑格镶有青蓝宝玉的森冷长剑稳执于掌。(请把bg改成《rì夜争辉》)
两人竟是不由分说,手中宝剑双双出鞘,一出手,便是不容喘息的攻击!
素还真手中拂尘缠上紫华剑柄,纵身跃起,如同鹰击长空,剑化一道冷虹,直指神将眉心;谈无yù挥舞手中凤流剑,一道道蓝莹莹的森寒剑气纵横间,自下而上挑向神将腰间。
神将一时自作聪明,眨眼之间,先机已失!
双锋并进,rì月同天,两人配合默契绝佳,一进一退,一攻一守,剑势绵密无间,饶是神将身怀绝世神功灭世魔身,一时之间竟也只能支绌招架,难以反击,疲于防御!
神将本想借着灭世魔身的强悍,硬接两人一剑之后,利用空隙疯狂回击,然而rì月才子虽然气质上都是或冷或热的君子,手上功夫却一点不失狠辣,招招夺命,剑剑追魂,两把锋利挥洒间,每一招都直指神将周身致命穴道,使得神将不敢一试。
心知一直防御必是败北之兆,神将猛然抽身急退,争得一瞬喘息,周身真元流转,灭世魔身急运,一抗rì月之剑!反掌覆手之间,一红一黑,一yīn一阳,两道截然不同,却一样霸道的气劲从神将双手之中喷薄而出,分别扫向清香白莲和脱俗仙子。
“灭世魔身,小心!”
素还真身在空中轻轻皱眉,理应从未见过这式绝学的他竟然轻易便看出了这一招的名堂。
两人都因为刚才一剑刺空而稍显破绽,身在空中,腾挪不便。眼看红黑二气已在眼前,rì月才子猛然出掌互击,借这一掌之力,左右上下,身形一错,正好避过这沉重的一击。
激斗不止,rì月才子剑式已变数十回,用招无尽,变化万千。而神将周身灭世魔身的气劲如光流转,威能更是不凡。
高手过招,各自惊惧,稍露破绽,已是黄泉路口去又返!
忽然,rì月才子之中,素还真脸上闪过一丝疲态,想是这激烈的缠斗,超出了素还真的承受。
战斗之中,何其紧张,清香白莲脸上这稍露的一瞬疲态立刻被神将捕捉到,决意先杀一人!灭世魔身疯狂催动间,震退谈无yù的一瞬,惊天杀气猛然指向素还真。
“火雷罡气,杀!”
足下一踏,右手并指疾点,一道炽热霸道的气劲如同狂龙,自神将之间喷薄而出,指向疲态渐生的素还真!
“你又中计了!”
素还真嘴角似是得意一笑,还未等神将明白过来,骤然已经扬剑纵身,拂尘挥洒之间,以剑代掌,收纳!化劲!运功!发劲!
“一气化九百,九州生气恃风雷!”
紫华长剑轮转,yīn阳双鱼立成,收纳化劲之间,已将神将这一记“火雷罡气”的劲道收归己用。
yīn阳太极一收一放,炸裂之间,运转,发劲,一点寒芒破图而出,竟是硬生生将“火雷罡气”的气劲提高了数百倍有余!
“月影千锋!”
与此同时,谈无yù亦是极招将出,真元运转,凤流剑上异变立生,竟是从剑身之上,如花苞绽艳一般裂出数十道冷锋!
听见素还真那一声“中计”,神将便是绝代的狂人,也心知不妙,灭世魔身运转至极限,yù挡rì月这惊天合击!
转眼之间,飞驰的紫华宝剑已在眼前,其上夹杂这刚才神将自身所发“火雷罡气”独有的炽热霸道之气,竟是有过之无不及,所过之处,翻起漫天火雨!
与此同时,谈无yù手中凤流剑一震,一声如冰盘破碎之声,谈无yù手中的凤流剑蓦然炸响,解裂出数十道一模一样的实质长剑,激shè而出!
急劲一剑,伴随一声巨响,在神将惊怒的眼神之中震碎护身气罩,与此同时,谈无yù利锋已到!
rì月同进退,配合无间的猛攻,锋利无匹的剑势,一剑冷华映千峰,随着凤流剑刃入体,神将顿时如受千刀万剐!鲜血喷洒,灭世魔身,破!
“吼!!!”
怒喝一声,神将反掌拍向将长剑刺入他腹侧的谈无yù。
然而谈无yù抽身何其之快,在神将怒吼的同时,他已经毅然弃开手中凤流宝剑,抽身击退,同时右手一翻,凤流宝剑竟似是传说之中仙人所持的飞剑一般自行旋动拔离,带出神将一大块血肉,飞回谈无yù之手。
然而谈无yù退,理应和之前一样前冲替谈无yù拦招的素还真却并不上前,反倒是同样抽身一退。
“rì属阳!”
一声清叱,素还真手中紫华宝剑一转,突然指向谈无yù。
“月属yīn!”
脱俗仙子冷哼一声,凤流剑翻转,也同时指向了素还真。
大敌当前,rì月才子莫非自起内乱?
然而,清香白莲和脱俗仙子都不似是无端起肖之人,为何?
未等神将明白过来,双剑再动!
“rì月合璧诛百邪!”
素还真紫华宝剑轮转一架,斜指向天,白光闪耀,如rì冕暖瑰照三千!
“yīn阳调配灭千魔!”
谈无yù凤流长剑如电一闪,斜指向地,蓝华流转,似月轮冷艳耀九州!
天地运化合璇玑,莲华不灭身百年。rì月同天争辉映,誓涤尘寰净苍天!
身形腾挪之间,双剑互击,明圣现,破妖邪,一道如虹剑气猛然炸裂而生,转眼已到神将眼前。
“喝啊啊啊!!!”
怒喝一声,神将全身灭世魔身疯狂催动,一挡rì月才子明圣剑法!
双极交击,引发天雷地动,神将十成的灭世魔身,和rì月才子同天争辉的明圣剑法正面冲突,绝式之能,冲击之威,直令天象惊变,星河震荡,顿时狂风裂地,十方尽毁!
冲突过后,却是接踵而来的杀招,rì月才子双剑齐进,竟是兵行险招,在两方极招冲击散开之一瞬间,穿过爆破的中心,双双刺向神将,但见血光四溅,衣甲破碎,神将,败!
双肩受伤,双手自然难以使力,再加上剑伤遍体,血流不止,神将心知败局已成,无奈rì月二人咄咄相逼,看来竟是要将他斩杀当场!
双手分yīn阳,神将挥拳,红黑二气猛然穿出,化作一红一黑两条狰狞巨龙,反扑rì月!
宛如凶兽一般的反击,令素还真、谈无yù两人也不得不退避,反掌覆手间,两条巨龙被两人分别击破,留下满地不祥的氤氲。
氤氲散去,神将早已抽身而退,不见踪影。
“逃走了吗?”
谈无yù冷冷的扫了一眼周围,收起凤流剑,看向身旁的素还真。
“耶~(先升调后降调),有rì月才子联手,群邪尽诛也,师弟好歹也对自己有些信心啊……不论是实力、相貌还是身材……”
素还真甩了甩拂尘,将手中的紫华剑化作手中金叶,颇有些揶揄味道地笑道。
“这不是我擅长的战法。”
谈无yù一改之前那孤高冷傲的狂妄桀骜,反而只是如同一片冰湖一般波纹不起地说道。
“但是这样的场景难道你不觉得有趣嘛?我还特意在暗处设置了dv可以拍下来回去当电影来看……下次让夜一起s黑莲千叶好了……”
“为什么?”
“耶~rì月才子都有了,黑白双莲自然也不能落后嘛。”
“那也应该是你s千叶,夜充当白莲才对。”
谈无yù眨了眨眼,突然说道。
“……为什么?”
“按照人物关系,你比较像是被孕育出来的那个。”
“……樱空你学坏了。”
“彼此彼此……”
对于素还真有些“幽怨”的眼神,谈无yù坦然受之。
“还有,不得不说,这种恶趣味的游戏……你和她果然是同一人……”
“哎呀呀,毕竟武侠是这个世界的主要线路嘛,入乡随俗,而且师弟你……咳咳,好,樱空你还真是玩不起来啊……而且也不是什么无聊的游戏嘛,至少多一些正面战斗的经验,全面发展以防漏洞,也是生存的资本不是吗?再说之前那样玩不是也很适合你的风格嘛?我负责正面吸引别人注意力,然后配合你的能力去玩帽子戏法,从别人背后捅刀子什么的……”
还打算叫师弟来占占便宜的素还真看了看架在脖子上的两把短刀,不由得干笑两声。
“现在就看,她能不能请到那三把剑了……要是能请到,此战,我们就已经赢了……”
“走。”
无视了素还真自顾自的有说有笑,谈无yù转身抛下素还真,向着神将原本行进的方向——西湖方向走去。
“……真是不好玩的家伙,都不知道你这家伙为什么会和夜那么处得来……”
素还真笑容一僵,摇头叹气,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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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语:纯手打的万字章哦~求夸奖求评~最后这段rì月战神将的段子虽然咱写的时候和打了鸡血一样自己把自己写燃了,但是居然花了好久时间才写出来……总觉得这样不合适那样不合适,最后只好搬了rì月才子诛星象的大概线路来……咳咳,因为很多人似乎对于藏镜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很纠结,所以咱提前让索丝爆出来了……本来是打算留到下一卷在主神空间的时候再一一解释的……
441:马车溅血扬凶性,蛇仙寻情毁道行
吐槽:写这种风格果然很容易让咱找到感觉,写这种半对仗式标题越来越顺手了……咱好文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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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黑觉得rì子实在是不好过。
不只是身体上的问题,而且也是心理上的问题。
他一天,大概是一天,最多只有那么一点点时间是醒着的。
而且即便是醒着,他也只感觉到浑身乏力,而且周身不论是手脚还是骨头都缠绕着即便是冷淡如他都恨不得痛叫出来的痛楚和麻痒。
体内一直缠绕着一股温凉的气流,帮助他缓解痛苦,但即便如此,依然痛不yù生。
然而这痛苦,却只不过是轻微得几乎可以略去的。
四百伤痛病,最痛是伤心。千般回天力,难救心中情。
徐妈虽是养母,但是待阿黑和阿铁却远胜于己出。然而,他却看着徐妈在眼前被那大神官,活生生打碎天灵……
世人总说三十三天离恨天最高,九十九苦相思苦最苦,所以两情相悦而不能在一起的恋人是最苦,谁又想过,其实最苦的相思,并不是鸳鸯别离,而是——
求而不得!
佛言七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树yù静而风不止,子yù养而亲不待,阿黑和阿铁两人虽然一冷一热,但是都是极度孝顺徐妈,是人人称颂的孝子。
对于一个孝子而言,最大的痛苦,莫过于亲人生死yīn阳别离了。
阿黑的心中很乱。
他虽然时昏时醒,但是他清醒的时候,心中从来都难以安宁。
他虽然冷漠如冰,然而人心似铁非似铁,他的心从来都不如他的脸那般冰冷。
阿铁、白情。
这两人是阿黑余下的牵挂。
一个是敬重而互为对方考虑的兄长,一个是心中那一丝情愫的缠绕。
两个身影,和全身的痛苦,让阿黑每rì都如凌迟一般。
他们如何了?难道死了么?还活着?
然而虽然阿黑心中如此混乱,他在醒着的时候,虽然睁不开眼,依然能够清晰听见身边人的交谈。
“他身上的伤,只要再过了这道药就可以好转了……你难道就不怕老头子我把你像是对其他每个要求老头子做事的人那样整死吗?”
是一个老人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比较和气。
但是他所说的话,却让阿黑感到一头雾水,同时一阵心惊。
话语之中所说的“最后惊惶”是什么,阿黑不明白。
但是他听出了一件事。
老人会帮助别人做一些事,但是凡是向他提要求的人,都被他用“某种方法”害死了。
这人绝非善类啊!
阿黑不由得担心起来,虽然他是面冷,但是他并非不知好歹,至少阿黑有一点,和他大哥阿铁相似,甚至还在阿铁之上,就是他对情义的看重。
他不愿他的恩人有事。
但是此刻的他全身剧痛无力,甚至连眼睛都麻痹不堪,动弹不得,连废人都不如,又怎能做什么事情呢?
他能!
他竟然真的能!
或许,就算没有“步惊云”的一张脸,阿黑终究也必然是一名难得的可塑之才,至少他这份甚至能够强行冲破自身桎梏的意志力,并不弱于步惊云。
只见阿黑全身一抖,惊急交加之下,竟是无视越来越剧痛的全身,明明没有武学功底,却竟能强行引动这几天他的“恩人”给他吊命,残留在他体内那股所剩不多的温凉气流,一举放出!
这样做并没有办法让他醒来,但是可以让他死去。
虽然不甘就此死去,但是他更不愿让他的恩人替他承担这种结果!
无怪他和阿铁意气相投,却原来,阿黑的xìng格,和步惊云是如此相近……
可惜,他想求死,却有人为他求生!
“啪。”
“不准。”
十分霸道的一句话,可惜说话的声音完全没有威势可言。
周身的气流还没来得及放出一丝,阿黑便觉得头顶忽然传来一阵柔软触感,随即就是全身气机一滞,一股同样温凉的气息从头顶天灵之中猛然灌下,不仅将他意图散出的气息全部再次逼回原处,更是再一次替他稳住了伤势。
阿黑很清楚,恐怕这就是他的恩人的手?
急怒之间,却听得一声淡然,是清幽的无悔。
“没关系。”
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而且听起来,似乎还是个小孩子。
“治好他。”
“……不后悔么?你可以要求‘最后惊惶’任何的事情,而‘最后惊惶’也一定可以帮你实现哦?”
“不悔。”
“他和你是什么关系?值得你这样为他?”
“不认识。”
“哦?……还真是少见,老头子我还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的,来找‘最后惊惶’居然是为了别人,还是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你让老头子兴趣了……还要老头子,帮你实现别的愿望吗?任何的愿望?这次算是特殊的破例服务哦?”
“没必要。”
一声轻响,带起一阵清香的风,似是来自女孩转身带起的水袖甩动。
“因为,不可能。”
“哦?你认为,‘最后惊惶’也有做不到的事情吗?”
老人的声音非常感兴趣地笑道。
就像是开玩笑一样,令人实在生不起相信的心思。
只是比起老人的玩笑语气,女孩的声音也未免太过认真。
“那么……永世太平,再无生别离,再无死相隔?”
一句低声,不带期待的探询,却让老人久久不语。
“哈哈哈,还真是奇怪的小姑娘……好,却是不能因为你这个小姑娘,就破了‘最后惊惶’无所不能的传说……”
大笑三声,话音未落,阿黑骤然感觉到有一只粗糙的手按在了他的心口,一股庞然之气灌入,顿时全身经脉一热,再次昏死过去。
===
阿铁的脾气虽然不敢说是老好人,但是在村子里也算得上是口碑不错的。
但是就是这个脾气还不错的阿铁,现在也不由得感觉拳头发痒。
如果不是眼前是个小孩……不,就算是小孩,阿铁也忍不住想要一拳揍下去了。
那十分无辜的“忘了”两字,只让他感到一阵无明业火燃起三千丈,几乎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像话么……
然而,女孩却完全没有自己做错事的觉悟一样,反倒似乎觉得她什么错事都没做……不过似乎的确没做什么错事,毕竟她只是忘记了要说的事情,这种事情并不是一个人不想做错就能一定不做错的……
所以,阿铁感觉自己平生第一次有挠墙撞树跳悬崖的冲动。
“总之,先进屋去……对了,小妹妹……”
“苏夜。”
似是对雪缘这个称呼有所不满,女孩很快地用话语加上从来似乎都不曾转向的眼神打断了她的话头。
在进屋的瞬间,阿铁愣住了,雪缘也愣住了。
他们已不需要女孩告诉他们,也已经知道女孩所说“忘了”的第三件事,到底是什么。
屋内,是两张熟悉的面孔,两个熟悉的人。
屋内的两人,就像是已经习惯了平淡生活的普通夫妻一般,正将一盘盘烧的一般般,却是充满温馨气息的饭菜端到桌上。
在看到进屋来两人的瞬间,屋内的两人也愣住了。
阿黑!白情!
乍一见阿铁和雪缘,阿黑先是一愣,旋即转为平静,然而那张冷漠的脸,却盖不住那双狂喜的眼。
雪缘一见白情,先是一愣,同时猛然提起jǐng戒之心,随即似乎是想起什么,又若无其事地放下了原本已经提起少许的手。
然而白情乍见阿黑身旁的雪缘,却是不由得娇躯一震,不自觉地手一抖,手中端着的一盘菜立时失去把持,即将掉落在地。
一双小手从旁伸出,却是刚才还在门口的苏夜竟然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白情身旁,伸手将即将落入尘土的菜托住,稳稳地放回桌上。
最难割舍,一是伊人,二是骨肉。
相见难时百般念,见面竟又语凝噎。
一切的一切,尽付于那一个眼神,一个颔首。
相比起阿铁和阿黑,白情的表情无疑是十分的jīng彩,甚至直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手中端着的菜险些蒙尘。
“神、神姬……”
颤抖的双唇,轻轻吐出两个令她感到畏惧和忌惮的字。
“我不是。”
雪缘轻轻地摇了摇头,同时轻轻甩了甩袖子,将白情的目光引向她那原本洁不染尘,现在却脏污不堪的雪白裙子。
“我现在,和你一样,只不过是个叛徒……”
虽然是如此狼狈的形象,虽然是如此不堪的身份,但是雪缘却没有一丝的自嘲或是自卑,相反,她那艳丽无双的面庞上,正散发着淡淡的柔和光辉。
那是名为无悔和幸福的光芒。
大概是同病相怜,大概是已经理解,虽然一向是和雪缘不太对头,但是如今,白情却没有一丝幸灾乐祸的想法。
人,本就是这样一个容易忘记某一种情感的生物,只不过有些人容易忘记好的情感,有些人容易忘记坏的情感罢了。
===(bg请改《幽灵马车》)
夜sè幽幽,在西湖往乐山不到十里的一条空旷的黄土道路上,一片死寂。
连虫鸣都失去了的大路旁,隐藏着锋利的杀机。
白rì里黄土飞扬的大路,因为夜晚无人行走而伏下了沙尘。
而路的两旁,虽然没有什么丛生的野草,但是却因为当初为了让道路平整,有许多大块的石头被弃置在了道路旁,成为了天然的掩体。
在大石的yīn影之中,潜伏着数十名身穿同样制式夜行衣,面上围着黑面巾,更用黑布包起了头发,完全融入黑影之中,手按利刃的人。
怎会如此?为何这夜晚无人行走,白天也甚少行人的道路旁边,会出现如此多的蒙面杀手?
却见他们手中所按着的利器,颇有几番奇特,似刀非刀,似剑非剑,弯弧如刀,修长如剑。
这数十人从面巾和头巾之间露出的一双双眼睛全都锋利如刀,显然一个个都是不差的高手。
为何他们会在这里埋伏?他们在埋伏谁?
却听得远处一声声逐渐响起的车轴转动声和马蹄踏地声,竟然真的有人在向着这边逐渐行来!
乍闻马蹄声,埋伏的众人立刻将身更低地伏下,如同一只只静待猎物经过的猎豹,连那原本只是若有若无的呼吸也更加地压低,仿佛化作了一块块石头。
恐怕就算是有人站在这些石头的旁边,也无法分辨出,这yīn影之中,到底有没有人了。
马蹄渐进,车轮碾过沙土的声音也渐渐清晰。
近了,近了,杀手们却依然动也不动。
杀手有杀手的眉角,刺杀有刺杀的诀窍。
任何一个拥有捕猎经验的猎手都知道,一旦露出杀意,就有可能惊动猎物,从而使得这暗杀,变成了明杀。
击杀型的杀手一向看不起刺杀型的杀手,因为他们认为刺杀型的杀手只知道玩yīn谋诡计,自身的实力其实并不怎么样;而刺杀型的杀手,也一向看不起击杀型的杀手,因为他们认为只凭着武力去击杀目标,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马车声中,众杀手终于看见了他们的目标!
但是马车甫一出现,却是让众杀手不由得气息一滞,险些惊呼出来。
只因他们发现,他们所伏击的目标,赫然——
是一辆马车,而且是一辆由一匹巨大骷髅马所拉着的马车!
忽然之间,众杀手只觉得这刚才还让他们庆幸不会太热的习习晚风,在这一刻变得yīn森刺骨无比,让人汗毛倒竖!
骨马颤颤,却是不输于一般的马匹,将那马车以并不快也不慢的速度拉动着,继续前行。
众杀手只觉得手心开始冒汗,几乎难以把持住隐藏的身形。
但是他们依然在忍!
他们要忍到那马车进入他们包围的中心,才能够一举得胜!
然而,那仿佛幽灵一般的马车,却就这样停在了那里。
“嗯……?不必躲藏了,出来。”
蓦然,一声难辨身份的冷笑在马车之内响起,声音如洪钟大吕一般,生生撞进众杀手的耳中,一瞬间,一招未出,已经令得众杀手感到一阵气血翻腾!
然而他们依然在等!
即便是被发现,他们也依旧要等!要等到最有利的机会出现!
“不出声,想自抬身价吗?嗯……?哈!好,既然你们希望吾进入这个无聊的圈子,那么吾成全你们又何妨?”
一声狂傲,一声冷笑,伴随的是幽灵马车再动。
蹄声再响,车轮再转,扬起一阵风。
然而这一次,却是比刚才要快上许多,眨眼之间,已然冲进了众杀手的包围圈正中心!
无需任何人的知会,只听得数声极轻的衣袂破空声响之中,原本还如同死物一般潜伏的一众杀手猛然由静转动,眨眼间已经全数纵身跃起,如同铺天盖地的一张疏而不漏之网,向着那已在囹圄之中的幽灵马车冲去,同时寒光闪烁,腰间奇特武器,已然出鞘!
“狂妄!呀~哈!”
伴随着冷笑而来,是一记沉重的掌风!
夹杂风雷之声,掌风过处,寸草不生,众杀手立时被这一击再度击退!
“行け!(上)”
一声语调怪异的叱喝自一名黑衣人的口中吼出,看样子他便是领头之人。
然而,和一般的领头之人不同,这黑衣人在发出喊声之后,竟然身先士卒,拧步冲向幽灵马车,横举手中窄刀,yù劈马车车轮,却不料——
“有勇气,可惜,在吾面前,你终将——”
话音未落,只见骷髅马陡然一震,其后的马车生生平地拔起数丈高,避过这一刀。
“失败!”
同时,黑衣人首领呼吸一滞,只觉眼前一阵冰蓝sè真元翻滚冲来,宛如滔天海啸翻巨浪,铺天盖地而来。
“怒马~凌关!”
随着一声语调奇特而高昂的叱喝,黑衣人首领躲避不及,登时被这重重一击砸在胸口!
黑衣人首领身形急退,三步一吐血,同时更是全身经脉炸裂,一连退出近百步,呕红方止,却又听一声“喀嘞”爆响,黑衣人首领立刻双目瞪大充血,软倒在地,当场毙命,只在这黄土地上,留下一条狂残而痛苦的血沫肉碎骨骸之路!
首领丧命,更是见识过了马车中所作之人的能为,理应四散逃走的众黑衣人却是不退,反而眼睁如狂,高举手中弯刀,竟是放弃了自身的防御,要以命相搏!
“哼,以为用这种手段,便能让吾一尝败果么?天真!吾之生命,唯有胜利!失败的,注定是你们!”
冷笑声中,幽灵马车蓦然急转如风,巨大且坚硬无比的骷髅马横扫间,硬是将冲上来的一众黑衣人尽数扫翻在地,除了两个在里面算是修为拔尖的还留有站立的力气,其余的已经在这风雷一击中命丧黄泉!
眼见那两人以刀拄地,呼吸之间更从七窍之中迸出朱红,眼见也是命不长久,马车中人却也没有丝毫追击的表示,将这是走是留的选择,再次叫到了这两个黑衣人的手中。
然而,两名黑衣人却并未选择逃走,而是再次举刀。
“嗯?”
马车中人似有疑惑,冷冷的一声鼻音轻哼。
“你们可知,如今你们的选择,只有死路一条?”
“知っている(我知道)……けど(但是)……これがサムライである(这才是武士道)!”
黑衣人的一人冷冷说道,一句一呕红。
“即便战死也不退的道么?你们让吾兴趣了!”
声音虽然带笑,然而话语之间,却充满冰冷的杀意。
战场之上无慈悲,既然拿起了刀,就意味着,随时都可能战死。
“你们的失败,有取悦吾的资格!”
随着完全陷入冰冷的声音,寒冷无匹的气劲横扫全场。
“風に……斬り!(迎风斩)”
横刀齐眉,两个黑衣人手中的刀映照冷芒,如斩风,如断月。两人的气势不断攀升,在那气势达到最高峰的瞬间!
两道锋利的斩击,如同两道死神的索命镰刀,朝准了幽灵马车挥下!
“嗯……?虽然凌厉,然而却不是合击之招,你们之道虽有不差气概,却失了更重要之气量!离合~并流!”
冷叱掀起千重浪,一道冰蓝真元飞洒间,万丈地浪平地起,将两道锋利的锋芒阻挡,同时如同怒浪翻天,将两名拼尽最后一分力的黑衣人,淹没!
幽灵马车之中,黑白两道光影闪烁间,陡然传出一声张狂而奇特的大笑。
“别人的失败,就是我的快~乐啦!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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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语:在最后这段的时候你们绝对凌乱了?绝对凌乱了?别人的凌乱就是咱的快乐啦!哈哈哈……唔咳咳……(呛到)
442:雷锋塔下葬佛身,白蛇墓前现纷争
注:本章有小夜的无意识卖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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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老相传,在那太初之始,这个世间本来一片混沌不明,不分上下左右。
后来,“盘古”开天关地,于是这个混沌的空间便出现了天和地。
天在上,地在下。
可惜过了不久,天际竟尔出现了一个破洞,导致天灭频盈,生灵饱受涂炭。
盘古之妹“女娲”心怀神的慈悲,眼见苍生受劫,心中不忍,为泽苍生,遂不惜耗尽心思,想出一个补救的方法。
她决意一一
炼石补青天!
女娲于是穷毕生jīng力千锤百炼,炼得三万六千五百零四颗形形sèsè的顽石,一颗一颗的嵌在天空的破洞上,总算有志者事竟成,最后,青天无缺。
可是,却又出现了另外一个问题……
一个不很严重、但必须解决的问题。
原来,女娲今回估计错误了,她补天之后,居然还余下四颗不同的石。
四颗奇石!
这四颗奇石,是所有补天的顽石中最出类拔萃的石;各具神奇力量,可惜它们空负“一身卓尔不凡”,却无缘可以补天。
女娲只感到非常可惜。这四颗奇石同是她一手艰苦炼成,如今无法“石尽其用”,若四颗奇石有知,想必也会慨叹一句——“怀才不遇”!
为免辜负了这四颗石的“鹤立鸡群”女娲又再度陷于沉思当中,她要想出一个处置四大奇石的解决办法。
想呀想,想了半晌又是一会,想了一会又是片刻,想了良久,她遽地想通了!
这四大奇石既各具神奇力量:何不把它们扔下凡间不同角落,就让它们各自随因随缘,造福与它们深有缘分的人?
心念一决,女娲亦不犹豫。她决定为这四颗奇石郑重的送别。
第一颗要破扔下凡间的奇石:名为一一
“冰魄。”
“冰魄”是一颗完全透明的水晶石,晶莹剔透,眩目非常。
女娲依依不舍的拿着冰魄,柔声为它的前程祝祷。
“冰魄,你是四颗奇石中最美丽悦目的一颗,而且你石xìng清凉。若把你置于死人口内,可保尸身不会腐烂,永远不变……”
“冰魄,就让我为你的前程祝福,但愿你最终能遇上一双有情人;倘苦这双情人其中之一先死,你便把他或她的遗体永恒保存,好让仍偷生在世上的其余那个可怜孤独的人,终重生尚有半点微未的安慰和思忆。”
说到这里,女娲尽管千般不愿,还是把冰魄掷下人间,可是同时亦情不自禁地流下了一滴眼泪,也不知是为不舍冰魄此去?
抑是为了将会发生在冰魄之上,那段可歌可泣、痛苦缠绵的爱情?
第二颗要落人凡间的奇石,唤作——
“白露”。
严格来说,“白露”并不完全算是一颗石,因为在白露蛋白sè的石质中混杂了不少闪闪生光的白sè寒铁。
女娲轻轻的捧起白露,又再祝祷:
“石中之铁,铁中之石,白露啊!你是天地间至寒之物其中之一,你的寒气足可化气为冰,冰封三尺;而且你还含可以传造绝世神锋的白sè寒铁,即使你无缘补天,又何须自嗟自叹。落入凡间,将更能发挥你的长处……”
女娲说着猝地手里一扬,便把白露掷向凡间,一边犹道:
“去!就去人间寻找!但愿你石中之铁能被铸成一柄绝世神锋,但愿你最终能落在一个心地善良、愿为众生幸福而甘于作出牺牲的主人手上,把千千万万活在水深火热的人从苦难中拯救出来……”
一语至此,女娲已哽咽失声,默默的目送下堕着的白露,衷心盼望它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归宿。
第三颗要落下凡间的奇石,是——
“黑寒”。
如果说白露是天地间至寒之物中之一,那这颗“黑寒”,唤作天地至寒之物其中之二亦当之无愧!因为女娲甫把它端在掌中,便立觉这块黑得闪闪发亮的黑sè石块,石中正有一股无底深潭般的寒气正在源源吸纳女娲体内的力量,令她亦不期然打了一个寒颤,然而女蜗仍没有放手的意思,她只是幽幽的瞧着黑寒,道:
“黑寒啊!你虽也是至寒之物,你虽也像白露般蕴含石中之铁,但你当中那黑sè的寒饶恍如一颗黑sè的心,与白露那种向石外散发、发化气为冰的寒气截然不同,你的黑,你的寒,只会把世间所有的力量吸进:化为己用,而且我如今己有预感,你将来必定会被铸成一柄——绝世好剑,与白露所铸的神锋不相伯仲……”
“可惜,你却是一柄杀孽奇重的绝世好剑,你极有可能为世间带来无数死亡……”
“我本不想你这样的凶物落入人间,不过因你与白露同样具有足够的实力可以拯救人间,才让你去碰一碰你的运气,所以你必须等,纵使等上千秋万载……”
“你也要等至一个与你同样凄于黑暗的真正剑手,只有他,才配当你的主人……”
女娲说到这里,不禁唏嘘一声:
“只有曾长久苟活在黑暗与冰冷中的人,方会知道黑暗与冰冷的可怕。得到绝世好剑后,才会懂得利用此剑来把众生救离黑暗,最后才会把他自己与黑寒天生悲哀的命运扭转过来……”
不错!人有人的命运,石也有石的命运,只不知黑寒此去的命运,可否等到一个和它一样属于黑暗的——他?
“因此,若你最终还是等不到他的话,尽管要沦为黑暗中的锈铁,也不要苟全在这个混浊人间!”
宁为玉碎,不作瓦全。这就是女娲对黑寒的惟一寄望,她虽百般忐忑,最后还是把黑寒抛下人间,接着,她又捧起了另一颗奇石。
也是最后的一颗奇石——
“神石。”
“神石”,多么至高无上的一个名字!神石也是四石之中,最为神奇、威力最大的一颗石!
女娲端视着这颗神石,徐徐道:
“神之石,石中之神,你的命运比黑寒也好不了多少,因为以你石质之威力,你大可成为一件天地间最利害无匹的——超级武器!”
“幸而,你有一点较黑寒优胜的地方,就是你同时也可成为一件尽快救人脱离死亡的圣物……”
“杀与救,害与益,正邪善恶,就要看你的一场造化了。神石啊,好自为之!”
女娲叹息一声,也把神石脱手掷出,她终于弥补了自己的疏忽,也补偿了四大奇石空负独特不凡的遗憾。
四大奇石,亦各自随着本身不同的石实,随着不同的命运与机缘,分别下于世间四个不同地方。
姑且勿论这古老相传的故事孰假,因凡尘众生总喜欢把一些无法解释的事,赋以哀艳的神话传说,以图自圆其说。
然而世上真的有许多千奇百怪的石,从使有此四大奇石亦不足为怪。
而且,据说这世上真的有些匪夷所思的一一四大奇石!
石的命连,看来亦与女娲所说的有些微相似之处。
譬如“冰魄”……
“冰魄”听说已落在一武林世家手中,而且还以之来保存其先祖遗骸,供后人上香参拜。也许,这仅是“冰魄”暂时的宿命而已。总有一天,总有一个痴情的人,会把冰魄从这尸身中取出,再放到自己死去的爱侣嘴里,即使不择手段……
只怪情之为物,误尽苍生。
至于第二颗奇石“白露”,则是四石之中最幸运的一颗。据闻它早已落在某用刀世家手上,且经过千锤百练之后,已被铸成一柄天下第一宝刀一一“雪饮!”
这柄雪饮,刀出必能把用者内力化为冰箔,寒气惊人,与女娲所说的不谋而合!
而另一颗寒石”黑寒”,似乎比“白露”命途多难,至今依然下落不明。也许它正在某个黑暗的角落,仍旧静静的等待着与它相同命运的主人出现,把它带离永恒的黑暗,即使宁为玉碎,不作瓦全……
最后的一颗奇石“神石”,据说在距今百多年前,曾被一神秘门派所得,井以之炼成一件天地间最利害的超级武器,这件超级武器:正是一一
“盂钵”!
翻手盖上终于看完的册,阿铁不由扭头看向身旁的雪缘。
“这么说,这个‘神秘门派’,就是搜神宫?雷峰塔下的,就是这‘神石’了?可是既然是那么厉害的武器,为什么会被放在雷峰塔下,而没有被神掌握在手中?”
是了,这是最大的问题。
如果说这件武器真的如此厉害,那么为什么会被放在雷峰塔下,而不是被神握在手中,作为掌握天下的一大利器?
“这我也不清楚,恐怕只有到雷峰塔下才能明白……而且,神石此行,我们是一定要去的……”
雪缘轻轻摇头说道。
一定要去?为什么?
难道说,这里几人合力,也未必能够胜过神吗?
阿铁用这样的眼神询问道。
“此行的敌人,恐怕不只是神一人而已。”
雪缘轻轻咬了咬薄唇。
“除了神以外,还有神麾下虽然不多,但是实在很厉害的高手;此外,还有神将……而且,就算我们不去拿走盂钵,神或是神将也一定会为了胜利去拿走的,尤其是神将,他和我能战成平手,但是既然这里不止我一人,那么胜利的自然是我们……所以他肯定也……”
不错,既然雪缘知道盂钵的事情,神将自然也知道。雪缘想得到要用盂钵来提高胜算,神将自然也想得到!就算阿铁他们不去考虑夺取神石,神将必然也会去!既然如此,与其让敌人掌握这个号称“天下最厉害的武器”来增加敌人的战力,倒不如自己掌握住神石。
===
西湖水干,江cháo不起,雷峰塔倒,白蛇出世。
这是一段在西湖周围流传,看似不祥,然而却令人感到疑惑的话。
看上去听起来都不像是诗歌,也不像是故事,倒像是为了那个只在西湖周围流传着的蛇jīng白素贞的故事写后传的序文一般。
这段话在西湖周围流传已有近百年,但是谁都不知道是从何而来,什么意思。
雷峰塔倒,白蛇出世,按照原本故事中所写,白素贞却是个良善的妖,若是放出她来,岂不是非常之好?
然而,为什么却有这么凶恶的前提,或是预言呢?
雷峰塔,相传始建于吴越。
据闻,当年“吴越王钱叔”因为其宠妃“黄氏”得子,遂计划兴建一座十三层高的砖塔,以八万四千卷佛经,为“黄氏”祈保平安之用。
故,雷峰塔;又名“黄妃塔”。
其实一个男人;若非对一个女人存有极深极深的爱,怎会不惜斥用巨资为她建塔祈保她平安长命,安享天年?也许还巴不得她早死早着,好让他快些续弦再娶!
故而,雷峰塔,也是一个痴情男人对自己心爱的女人所作出的承诺!
讽刺的是,传说这座雷峰塔下,却埋着一个惨遭最爱出卖的可怜女子——白素贞,她与“黄妃”的际遇,直如天渊之别,相距甚远雷峰塔自建成至今,经历了漫长的岁月,也经历了数度修葺。
据说,最后一次修葺雷峰塔的时间,约在百多年前,大概是在法海和尚把白素贞收在雷峰塔底的前后……
这次修葺,传闻是由一个不明来历的神秘团体斥资,究竟这个不明来历的神秘团体,会否也和白素贞有所牵连?
经过这次神秘的修葺后,雷峰塔,又会否仍是原来的雷峰塔,抑或,它己变为一个为保盂钵而满布杀机的——
陷阱?
残阳如血。
黄昏的残阳映照在雷峰的塔身,雷峰塔如同浴在一片血红里。
在那塔顶,如一羽鸿毛飘落的,是一个仿佛随时都会被塔顶那强风吹走的身影。
苏夜迎风而立,满头青丝飞舞,水袖和衣袂都在这狂风之中猎猎作响,然而这如刀的狂风,却吹不动这娇小的身影一丝一毫。
小小的女孩,如同她那乐山脚下的人们所赠的名字一样,仿佛洛水的仙子,凌波步红尘,袅袅婷婷,稳立于这凡人难以站立甚至寄身一分一秒的塔顶最边缘的一角琉璃瓦上。
一双让人无法分辨是单纯无垢还是洞悉一切的眼睛,静静地看着面前小小的塔尖。
最宁静的地方大都是最危险的地方;最引人注目的地方,或许只因它yù分散人们对某个重要地方的注意才会引人注目;故最引人注目的地方,未必是关键所在。
雷峰塔,此塔虽然不凡,然而其出名,却是因为那镇压在塔下的一条白蛇——白素贞。
一座塔,最引人注目的,是哪里?
塔尖、塔内、塔底。
塔内有佛经万卷,塔下有白蛇传说,那么……
塔尖呢?
这个地方,是整座塔最容易看到,却也最容易忽略的地方。
但见在塔顶其中一块瓦片上,深深刻着十六个草而苍劲的字:
西湖水干!
江cháo不起!
雷峰塔倒!
白蛇出世!
然而,令人感到疑惑的,是这塔顶上的字,虽然苍劲有力,颇似古人手笔,唯有刻痕难以作假,却是新刻上去不久。
女孩伸出一根手指,在那字上轻轻划了一下,然后轻轻点了点头,掸去指尖摩上的一片尘埃。
然后,伸手按住了塔尖,轻轻一拖。
而这塔尖,竟然在女孩轻轻用力之下,被那只小手向左一扭,顷刻之间“轧”的一声……
开动了!雷峰塔内遽地传出沉沉的“轧轧”声,整座雷峰塔俨如一座机关,机关终于启动!
四块三角的瓦顶突如四道活门,全向内倾,塔顶的支架与塔尖则仍维持原位,顿时,女孩脚下支持尽失,眼见就要向下落去!
不止如此,塔内每一层的地面,原来早已如两扇活门般向下翻倒,这些地面,竟全部可以活动,而那个塔尖,正是机关枢钮!
由塔顶一直堕向最低一层,通行无阻;这段距离少说也有二十丈,若不是轻功卓绝之辈,相比立时便会粉身碎骨,但是却依然伤不到女孩。
但是,就在雷峰塔塌下的瞬间,塔底的地面竟然也向左右两边缓缓张开,中间露出一条丈阔的石隙;原来塔底坚实的地面,亦可以移动?
却见身下已无任何物件可以支撑的女孩,却尚未落下,相反,却是依然稳稳而立,如同上古仙人一般御风而行!
衣袂飘动,女孩手中光华一闪,一口古朴长剑已然紧握手中。
长袖翻飞如水流云,带动一道锋利的剑光,向着雷峰塔所塌下的方向,似缓实急地俯冲而下,宛若一道划过夕照,斩开残阳的流星。
在冲过坑洞口的瞬间,女孩侧目一瞥,却见原来雷峰塔最低一层的地面竟是由两块厚达五丈的万斤巨石井成,难怪无论怎样也没人发现这地底下原来是空的。
然而,就在女孩的身影冲入塔下露出深不见底的巨大坑洞之中后,忽然,又是四道身影,两黑两白,紧随女孩身影冲入其中!
他们是谁?
却见,在他们进入之后约莫一柱香时间,又是数道身影冲入,而在那数道身影进入之后大概两盏茶的时间,更是又有一道身影!
天!
究竟这雷峰塔下,窥探埋伏了多少的人?
究竟这一个晚上,会有多么的混乱!
这究竟,会是多么漫长的一夜!
===
落落落,纵身冲入雷峰塔下的苏夜,手持锋利长剑戒备,一直的向下落,似要落入无尽地狱。
到了此时此刻,“雷峰塔倒”这四字的含意也终于明白!
“雷峰塔倒”,并非真的会令雷峰塔整座塌倒,而是指塔内十三层的地面会向下翻倒。
如今既已雷峰塔倒,那,已经冲入地底的苏夜,又会否看见“白蛇出世”?
身形再向下坠落五六丈,已踏着少许着力之处,然而女孩却丝毫未有放松,反而是逆提真元,空着的另一只手水袖一摆,舞出一道清风稳住身形。
“嗤”的一声,黑暗中苏夜只觉脚下所踏之地一片湿滑,身形竟又复向下急堕。
随着这一声响,女孩滑进了一条向下迁回延伸的地道,地道内更满是桐油的气味,因此即便是女孩也无法在地道内稳站,只是身不由己的一值沿着地道向下再滑,愈滑愈深……
也不知向下滑了多少时候,至少也向下滑了约有数柱香的时间,也至少向下滑了数里,霍地“伏”的一声,女孩终于踏在真正坚实的土地上。
想不到雷峰塔底竟有一条如此漫长、向下倾斜的地道,地道的尽头到底是什么地方?
四周异常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然而女孩却似乎没有任何取出照明工具的动作。
一道冷厉在没有光明的地底闪过,钉在了女孩脚边的地面上,借着这一声轻微的响声,女孩已经清楚将周围的地形纳入“眼”中!
但见这条地道所通的尽头,居然是一个约为二十丈见方、高约五丈的巨大地洞,地洞之顶还清晰可见适才的那条地道出口。
洞内其中一壁还有一道石门,这道石门后想必又是另一条通道。
仔细查听之间,女孩确定了周围这地底的石厅内已经没有危险的隐藏机关,于是手中长剑与地上的刀刃一同弹出,在附近一根火把的上方交击,交错的一瞬迸出火花,将火把点燃。
而在火把燃起的同时,身后“踏踏”四声,四个人已经顺着通道滑落了下来。
雪缘、阿铁、阿黑、白情。
乍见塔底情景,四人都不由得为之动容,又有谁能想到,这雷峰塔底,竟然还有如此巨大的空洞所在?
“啊,这就是……雷峰塔下?那,盂钵又在哪里?”
白情惊讶四顾,然后才在身旁其他几人的眼神指引之下看到了那个石门。
五人走到这石门前,其中阿铁主动伸出手,按在了石门上。
使劲推开石门,只见道门内一片深不见底,门口旁边还刻着一些小字。
“我很后悔,可惜已无法补救,惟有在此门内的世界。这道门所通之处是一条绝对难以回头的死路,若非有神所给予的地图,请即悬崖勤马从原路而回。”
此外,在稍微下面一点的地方,还写上了落款。
“法海”!
这些石刻小字分明是一句忠告,然而即便是死路又如何?
“我们是否应该留一个人在这边照应?若是下面是曲折的迷宫怎办?”
白情不由得皱眉。
然而,却得到了所有人的反对。
不只是其他人反对,就连白情自己也觉得这样有失妥当。
雷峰塔倒,动静绝对不是一般的大,普通的百姓或许只会以为是鬼神或是混乱,不敢出门,但是放在有心人身上就不同了。
尤其是,西湖附近绝对还潜伏着一个十分危险的“有心人”。
神将。
想必过不了多久,神将也会冲下来,那么到时候,留在这里的人绝对只是死路一条,除非是苏夜或是雪缘留在这里,不然即便是阿铁如今拥有了步惊云的武学和力量,却依然难以和神将对抗,毕竟他还不完全是步惊云!
对,不“完全”是。
他如今虽然只想好好活下去,和雪缘、阿黑和白情过上平凡的rì子,但是天不由人,死神的记忆正在不断翻滚着,侵蚀着他。
最好的证据,就是他虽然不多,但是rì渐严重的“冷”。
他越发的像另一个阿黑了。
“大家都下去。”
阿铁摇了摇头,并且抢在第一个纵身跳了下去。
雪缘不由得略带无奈地苦笑,阿铁在打什么主意,她很清楚。
这下方或许不只是迷宫,更有可能是危险的机关。
阿铁抢先下去,自然是想要保护其他人不受机关威胁,只是他忘记,或是选择忘记了,雪缘和苏夜的能为,比他要好得多。
阿铁既然已经跃下,其他几人自然也不多想,一一纵身跳入石门后的地道之中,而最后跳入的苏夜,更是在跃下的瞬间回身,手上水袖一翻,轻轻拂在石门上。
轻轻的一拂,竟是将那沉重到阿铁推开的时候都用了不小的力气的石门,重重关上!
然后……
苏夜就因为这一个扭身的动作,从和其他人一样坐躺在地道里向下滑的姿势,变成了倒转过身,趴在地道一侧,双手因为刚才的动作而伸出,贴着地道伸向前方,以一个十分像是小孩子(虽然她的确是小孩子)玩闹时才做的飞扑的动作倒过来向上的姿势,向下发出“哧溜”一声响地滑了下去,乍一看倒像是被人硬是倒拖下去的……(请脑补小夜表情变这样:=?=,也就是姆q常用的那种三角嘴巴~)
===
怎样才配称一条死路?
世上有许多林林总总的死路,相信没有一条,能像阿铁等人如今滑进的路更配称一条死路!
因为这条路,除了会有令人致死的凶险,还有两个已死的人——白素贞与法海,会在这条路的尽头等待着进来寻死的人!
试问,这条路是否真的名副其实?
是一条死路?
又在这条死亡甬道内向下滑行了三炷香的时间,久久犹未至尽头,看业这条死路,比适才那条地道还要深长许多许多。
众人愈向下滑,愈是怀疑,这样的一直向下滑,似乎真的漫无止境,难道真的要滑至“地心”?
愈向下滑便感到愈来愈热,脚下似乎有腾腾热气而上,莫非真的距离地心不远?
只要在最前面手持火把的阿铁把手中那早已熄灭的火把向甬道中的石壁一插,便能顿止住身形,并且拦住身后众人,完好退走;然而他们却都并没有回头的意思。
又向下滑行了许久,阿铁终于率先冲出了地道!
阿铁只感到自己已滑进一个更为广空间,正当他在这广阔空间向下直堕的刹那,他已同时以自己的火折子燃点手上火把,于是这个广阔的空间登时一亮。
他还未堕至这空间的底部,已于半空把这里看得一清二楚!
只见这里是一个比上面那个洞更广阔逾倍的庞大地洞,他更同时瞥见在这地洞的四壁有七十二个洞口,而离他脚下三丈的地面正刻着一个一丈阔的圆圈;若以他此时下堕之势,势必会跌到圆圈之上。
为何此洞的地面竟会无故刻着一个圆圈这圆圈,会否有什么特定意义?
他忽然想到,若雷峰塔底真的设有机关,那么,现在该是机关启动御敌的最佳时候了。
最接近真相的地方,也是最接近死亡的地方!
既然若顺势下堕,必会落在圆圈之内,阿铁自然明白这圆圈极有可能是一个启动机关的中枢,于是刻不容缓,鼓动全力于半空中径自扭身,身形一歪,“噗”的一声,他已落在圆圈之外!
安全了?
错!大错特错!
他能想到,设计机关的人自然也能想到!
既然是轻身功夫能够上到雷峰塔顶扭动机关,自然不会是一般的人,更不会是蠢人!
所以这个圆圈,任何一个“可能掉下来”的人,都肯定能在落地以前看见,并且想通这一关节,更能够做出应对,落到圈外!
如果来人安安份份的落在圆圈之内,也许一切将会没事,他大可在圆圈之内享受片刻歇息,再细观那七十二个洞口,到底那个会是通向真相之路。
可是,若来人绝顶聪明,敏捷地选择落在圆圈之外时,那……
“轰隆”一声撼天巨响!偌大的山洞遽然发生一阵地动山摇,宛如即将崩塌似的!
不!不是崩塌!阿铁听见,这阵“轰隆”之声连绵不绝,而且还越来越近!
游目四顾七十二个洞口,只有一个洞口之上,正刻着“白素贞之墓”五个小字!
白素贞之墓?
还不由得阿铁觉得惊喜,其余七十一个洞口,闪电滚出七十一颗巨石!
七十一颗径阔一丈的千斤巨石,从四面八方向困于核心的阿铁滚去,眼看势必把他辗成肉酱;同一时间,偌大的洞顶赫然亦shè下无数森寒刀剑,密如急雨,纵然阿铁能及时跃身这所有巨石之压,也势难避过无数迎头刺下的短剑,这一回他当真上天无路,落地无门!这果然是一个必杀的——机关!
他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变为肉酱,一是变为刺胃!
然而,这必杀的陷阱,却只是针对到了阿铁的机关。
却没有算到,阿铁并非一人下来。
白练飞舞,如同仙子临凡,雪缘移天神诀催动,一道道白练如云如龙,在神诀的催动作用之下不断伸长增多,雪缘还在空中翻转之间,似雪如玉的白练竟是将整个巨大的地下空洞遮蔽了起来。
至柔至轻的白练,与冲出洞口的滚石相互接触之间,收纳化劲,转眼间,满地那七十一颗千斤巨石,竟是在冲出洞口不久,便被雪缘的白练所挡,其冲力被移天神诀一卸,转直为纵,轰然声响,七十一颗巨石竟然生生被压入地面半丈深!
然而下方危机已结,上方杀机未解,那漫天的刀光剑影,已然落下!
“返无。”
一声轻柔的幽幽,一道炫目的凛凛,乍出地道口的苏夜脚下猛然踏出一道金光,如同那洪荒的乾坤宝环一般扩散,所过之处,刀皆停,剑尽止!
金光眨眼间已经扩散至空洞周围,却如同水纹一般消散归无。
“碎。”
旋身而下的苏夜左手水袖轻舞,轻柔的风扫过,漫天的刀剑迸作寸碎,如同一场华丽的金铁之雨!
虽然刀剑炸裂之后落下变得更多更密集,然而变得如此粉碎的铁屑,却已经不足以伤及众人。
女孩轻巧地和铁雨落在了地面,动作无比从容,然而一旁的白情眼中却满是好笑。
她是倒数第二个跃下的,自然知道女孩刚才滑下来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那个动作,回想多少次都让她忍俊不禁。
好在白情也知道此刻不是说笑的时候,强行压下心中的笑意,拍去身上落的铁碎,五人四下环顾。
却见周围巨石停留,就如同一个巨大而简单的迷阵,扬起的尘土将周围那七十二个洞穴尽数挡住,令人难以一观究竟,而且最糟糕的是,看情况恐怕还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散掉的。
所幸,众人的眼睛难以看见,却还有着一双十分敏锐的“耳朵”。
闭目倾听,苏夜很快便已判断出了哪一个洞穴背后,和其他七十一个洞穴有不同之处。
“那边。”
苏夜轻轻抬手一指,然而,却又立刻握住了原本已收起的剑。
不只是苏夜,阿黑、阿铁、雪缘、白情四人,也都是神sè一变,五双眼睛齐齐看向了上方的——
地道口!
因为他们骤然听见了一个声音。
是人划过地道的声音!
又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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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语:咱发现返无归一真心好用,都快不想再废脑子去想接下来要处理什么……防御打道具就返无,打人就归一,吃遍天的招啊……军神你个bug……
443:赦生伏魔动惊风,孤星吟琴邀狂龙
有人来了,而且来得很快!
顺着地道滑下来,照理来说速度应该都是一致的才对,然而风声险恶却更胜苏夜等人下来之时,来人显然是在地道中滑行的时候为了加快脚步,更用手在地道上推动。
人未至,那猎猎的风声已经传来,越来越近
来了!
人影从地道口落下。
然而,和阿铁等人所意料的不同,在看到来人的一瞬,戒备的五人之中,除了一早已经听出来的苏夜以外,其他四人都是一愣。
原来,落下之人,并非他们所想的神将。
而是陌生的人。
并非一个人,而是十数个人!
这十数人,尽皆身穿紧身夜行黑衣,外罩同为黑sè的长衣,脸罩金sè面具,腰挂窄刀,落在了洞口所对准的几个巨石之上。
为首,是一名身穿显眼的红sè异服之人。
他身上的衣服确是奇异,看上去和其他人的服装并无差别,而且还偏向朴素,然而在许多的细节上,却又和一般的衣服不太一样。
最令人感到奇异的,是他的衣服上衬着朵朵的粉sè花瓣,然而看面容,却是不折不扣的男子。
手持一把宫扇轻摇,那身穿红sè异服的男子也看见了正看着他们的阿铁等五人。
在他看过来的同时,五人也终于看清了男子的脸。
那是一张略显妖异的脸。
简单来说,用一种动物来形容的话,大概就是红毛狐狸。
只见这从地道之中冲出的男子,一头妖艳显眼的红sè中短发,刘海虚掩半边脸,细长的眼睛眼角上吊,尖削的脸上带着狠辣果断的微笑,而在那刘海遮住的另外一只眼中,正隐隐透出令人感到不悦的气息。
“ほ……?想不到,你们竟然还在这里,我还在担心,你们已经进入深处了……”
男子开口,他的声音让人感觉有些像是妖娆的倾向,然而却不足以让人误会他的xìng别。而且在那妖娆的声音中,可以听出一丝怪异。
阿铁和雪缘皱了皱眉。
这人的声音倒还没有什么太过奇怪之处,然而他的语调,还有用词,都让人觉得有些滞涩,就像是……
“你不是中原人士?”
同样皱眉的白情不由得问道。
“吾名为,出云守,西剑流人士,为盂钵而来。”
并未正面回答白情的问题,男子反倒是将名字报上,而绕过了身份。
避而不言,必有其内情所在。
然而,这些人之中,白情比起他的身份更在意他所说的“为盂钵而来”,雪缘淡薄,阿黑冷淡,而阿铁自从死神的记忆开始苏醒之后更是rì渐漠然,而苏夜……
她更没有做任何的疑问。
因为她已经了然。
不只是眼前这男子的来历,更包括这群人的目的。
此时会在此地,难道还能有别的原因吗?
看样子,这一场天地为坪,苍生为子的棋局除了先手天元掌天时的黑子和抢封四边握百利的白子之外,更有挂冲各目寻渔利的“灰子”。
就在其他四人还在或是沉吟或是皱眉之时,见西剑流的众人向着这边走来,女孩已经踏前一步。
手中长剑挥动,剑凝寒光如泉,洒下一道冷月如钩。
出云守见其他四人皆在疑惑,而苏夜却已挥剑前踏一步,似有阻挡之势,不由得眉头一皱。
他从这个阻挡的姿势已经看出,这个女孩像是知道了他的身份,或者说,看穿了他的身份,甚至通过他刚才那短短的几句话,已经接触到了更深的一层。
中原何时有此能人?
“众人退至我身后。”
女孩横剑,淡淡地说道。
“嗯?可是?”
“进去。”
不容置疑的话语,不容拖延的声音,随之扬起一阵气劲,将反应不及的四人推入身后那刻着“白素贞之墓”的洞穴之中。
同时,在四人被推入洞穴之中的瞬间,苏夜左手反抬,水袖挥出一道气劲,将洞口上方震碎,让碎石堵住出口,之后更是仿佛不放心这碎石能否阻挡内外两边的挖掘推动,右手虚掌一摄,那原本陷入地面半丈深的巨石之中,有三块猛然被无形之力托起,再次一个加一个地牢牢堵住洞口!
如此一来,就算是身负绝学移天神诀的雪缘和身负三种绝世武功的阿铁联手,也未必能在短时间内打开通道了。
“孤身留下来阻挡吾,很有悲壮美吗?还是说,你有把握,一人杀光我们这十几名西剑流的高手?”
出云守冷冷一笑,手中红丝绢宫扇轻扬之间,他身后身着黑sè制式衣服的西剑流众人纷纷拔刀出鞘,十数把窄刀如同毒兽的尖牙,令人凭空生出一股寒意。
“我,一人不杀。”
面对杀阵,苏夜却是无动于衷,手中长剑一颤,长剑鸣如龙啸,扬起寒芒,如同一泓秋水,隔断天与地,yīn与阳。
“一人不杀?那么,是既打算逞英雄断后,又想将这伪善进行到底,丧生于此了?”
冷笑越发狰狞,出云守团扇忽然用力一摆,一道如月锋芒自丝绢内穿出,竟是内藏一把三尺短刃。
“不是,伪善。”
出云守所说的话,似是让苏夜十分的不悦,语气中,已然带上了几分的勃然。
“今夜此处,不会有,将死之人。”
剑啸渐弱,杀机越浓,就在这一触即发之时!
“轰!”
一声巨响,却是又一人,从那通道之中跳落下来,扬起漫天的沙尘!
沙尘未落,首先所见的,就是一抹刺眼的黑与红,还有那邪然无比的狰狞杀机。
神将!
“嘿……闻到了,智者,强者,不错的美餐……”
邪邪一笑,神将舔了舔嘴角,杀意凛然如刀!
话音未落,已是出手,灭世魔身真元聚于双手指尖,同时点向了苏夜和出云守的眉心!
冲突,激发!
===
有一个人,甘愿堕身无间黄泉,只为一个执念。
有一个人,甘愿弃落江湖巅峰,只为一个果报。
有一个人,甘愿忠心为人仆从,只为一个冤杀。
有一个人,甘愿相随形影相侍,只为一个恩情。
有一个人,甘愿执迷遗失之情,只为一个眼神。
一个纵观未来的人,他有一口剑,一襟月朗的无愧。
一个伤怀过去的人,他有一口剑,一场悲叹的传奇。
一个追逐现在的人,他有一双拳,一身纵横的豪气。
一个跟随如今的人,他有一双腿,一腔不群的忠义。
一个思念虚妄的人,她有一张弓,一抹凛然的柔情。
震动武林的一个神话,造就了无数的悲欢。
上达天听的一个传说,留下了无数的遗憾。
神话过后,只留下风轻云淡,孤星隐隐,才明白命运,原来从来都未曾在自己的手中。
===剑踪的口白好带感……===
海面无限,波澜壮阔,几只渔船荡游海上。
此时天已黄昏,海边的村庄己升起炊烟。渔船靠岸,渔人们挑着一天的收获与渔网纷纷离般登陆。
手中握着英雄神锋,黑衣男子漫漫而行。
“啊,先生请留步!”
方行不远;忽然听到一个渔民的声音传来。
“你到那边去干什么?不要走近那边,那边很危险。”
但见渔民脸上闪过一丝凝重。
“哦?”
男子不由得停步,转头问道。
“为什么?”
“那边有两个年老怪人,武功高强,一见人走近便杀,你们最好不要去招惹他们,免遭无妄之祸。”
渔民脸上闪过一丝惊骇,缓缓说道。
远处rì浮海面,一片血红。不远处有一茅舍,舍前悬崖上,一个人头戴斗笠,盘膝垂钓。垂钓残阳与大海。
闻听此言,男子似是不以为意地一笑,旋即迈步而行,双脚在沙滩上留下了一行不深不浅的足印,就仿佛是一个模子铸出来的一般。
见男子不听劝告,渔民不由得摇摇头,叹息这人不识好歹,却也不敢追过去,转身离去。
只见崖边有一老者正在默然垂钓,山壁上刻有一条两丈长的巨龙,栩栩如生,苍劲有势,但却毫不威猛。
原来画龙之人并没有点睛,故未能把龙之威势尽放,空余一双空白无望的龙目,反觉苍凉无奈。
却是在二十年前的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一声轰天怒吼,似是龙吟。第二天清早,众渔民便发现这条巨龙刻在山壁上,皆说这是龙神所为。
最奇怪的是,本在此地横行的海盗,突然全部绝踪,半个月后,又来了两个奇怪的人,一个叫铁画,另一个叫银钩。二人在山壁下搭庐定居,rì夕交替看守,似为守护巨龙而来。
二人xìng情古怪,从不与人交谈,仅靠捕鱼作食,只要一发现陌生人近前,立即将其至于死地。
转眼间,男子已经踏上了茅庐前的石阶。
崖边垂钓之人忽然听到一阵蹬的脚步声,身形为之一震,双目jīng光陡盛,侧目已见一一人疾步朝茅舍走来,冷哼一声,手中渔竿一抖而出,“啪”的一声响,银钩一带,水中鱼已如剑向黑衣男子飞去,鱼齿隐泛紫光显是奇毒无比,后面还跟着飞出一串毒鱼。
甫闻风声,毒鱼飞至眼前,冷哼一声,手中剑为之一紧,身形似未动,毒鱼一扑已恍然落空。
垂钓客一见冷哼一声,霍然转身,渔竿一横,毒鱼己然再度飞起。
无名乍见之下神sè微微一变,双足用劲,身形“呼”的一声自石阶上冲天而起,凌空一旋,手中剑一挥而出。
闪电之间,剑影万千,毒鱼文即被劈得支离破碎,凌厉无匹的剑劲更亘透鱼丝之上。
鱼丝本是柔长无力,惟无名刚强气劲竟可惜柔丝急转,二人虽未交手,银钩兵器己被震碎,不禁神sè一变,倏的起身。
“呼、呼、呼”一阵暴响,黑衣男子已然掠身而上。
坐在房前写字的铁画见了,双目寒芒一闪,暗忖:
“好厉害的高手。”
手中毛笔一抖,测地醉浓墨,就yù出手。
陪他纵横江湖多年的武器,就是他手中那枝简单不过的笔。
然而此笔所点的朱砂却绝不简单,其中饱含剧毒,触之立即腐肉蚀骨!
见黑衣男子已然逼进,冷哼一声,身形陡旋而起,大喝一声:
“来者何人?竟敢冒读龙壁圣地,受死!”
暴喝声中,铁画劲聚于臂,手腕一抖,竞在半空中画下一个龙字。
朱砂凝聚,半空停留不散。显见铁画的功力比银钩更高,但其功力虽好,字却写得更好,黑衣男子乍见之下,不禁脱口赞道:
“好字!”
话方出口,奇迹突现。
龙字一聚四散,恍如骤化无数小龙冲向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见状冷哼一声,不慌不忙,迅即运剑如屏。
英雄神锋不曾出鞘,带起一阵凶恶风声,轮转之间,袭向他的朱砂立被破成一道匹练似的红幕!
铁画见了不禁暗呼一声:
“啊!好厉害的剑!”
身形一旋,手中之笔疾点向黑衣男子的前胸两大要害重穴,抖出无数朱砂。
与此同时,“嗤嗤”两声暴响,黑衣男子骈指如电,两道凌厉无匹,霸道绝伦的剑气破空而出,挟着朱砂,宛如两条血龙真身扑向铁画。
铁画乍见之下心中大骇,闪身疾退,堪堪避过俩条血龙。
黑衣男子内气不收,剑气直冲过去,噗的一声,正shè中石壁巨龙的双眼。瞬时巨龙苍凉尽去,双目似要喷出烈火,威猛无匹。
银钩与铁画见了不由得惊大了双眼,惊呼脱口:
“啊!画龙点睛,神龙开睛,他……终于可以重见天rì了。”
这点睛一笔捏拿极准,妙如毫巅,恰到好处,巨龙衬着飞散的石粉,飘然如仙如神,使人叹为观止。
铁画、银钩二人乍见之下,即时跪下,似惊似喜,失常的叩头起来,口嘴不停呼道:
“大侠恕罪,我们有眼无珠,冒犯威仪,尚请多多海涵。”
“两位请起,不知者不罪,刚才得罪之处尚请谅解。”
黑衣男子轻轻摆了摆手摇头说道。
铁画与银钧闻言起身道:
“多谢大侠谅解,我们就此告辞。”
话方出口,飞身而起,闪电般的朝崖下的大海跃去。
料是黑衣男子处变不惊,乍见之下,也不禁悚然动容。
旋即听到“扑通”一声响,二人已然没入海中
===
雷峰塔下,惊变叠生,西剑流出云守、神将先后袭来,一时之间,白蛇墓前气如刀锋,肃杀一片!
在出云守等人之后突然袭来的神将甫一落地,却未有等待,灭世魔身真元急提,红光两点聚于指尖,两道雄浑指劲破指而出,分刺出云守与苏夜眉心,同时带起无匹的火劲,扫向周围的一切!
苏夜足下轻轻一顿,力从地起,左手水袖挥舞,一道劲风随之飞洒,搅动满地烟尘,卷起两片红霞,一片红霞在身前卷住指劲,一抹红云在身后化作顶天立地血墙一座,将这白素贞之墓的洞口彻底拦在其后。
另一边,眉心一皱,出云守手中宫扇舞动,红丝绢之中那一道冰冷如凄如艳,带出一道狂风卷地,连同那扫向西剑流诸人的火劲和袭向自己眉心的指劲一并抵去。
“哦?不差嘛。”
神将未成一功,却丝毫不见恼怒,反倒是狰狞怪笑一声,同时双手缩指为拳,周身黑红混沌豪光纵横流转,灭世魔身再提!
出云守心知对方来势汹汹,一味抵挡必然不是办法,一双狭长的狐狸眼中厉芒闪过,霍然,手中扇剑一抖,一抹惊艳流光直指神将,而在同时,空着的左手却是暗中一扣。
眼见出云守剑刃在前刺到,神将嘿嘿一笑,不挡不避,举拳相迎!
而见他两人相斗,苏夜同时转动右手长剑,反掌一震间,竟是剑气纵横,化作补天巨网,笼罩向场中众人,同时猱身而上,水袖飞舞,试退强敌!
三个人,两把剑,一双拳,正面相击,顿时地如涛动!
眼见苏夜欺身抢来,出云守的嘴角忽然划过一丝狰狞诡谲的冷笑。
左手翻覆间,点点寒芒绽shè如夺命繁星。
而神将,更是狂暴一喝,原本砸向出云守的双拳猛然二分,一道霸烈拳劲原轨不动,另一道却凭空一转。
点点夺魂镖,重重催命拳,眨眼间,已一齐袭至苏夜眼前!
致命危机在前,苏夜眉头一紧,足下不退反进,长袖横向一扫地面,身形由直进转为急旋,足踏风卷楼残,顿时化作一道水蓝sè的旋风,擦过瞄准双眼的十字镖和袭向胸腹间的一拳。
满怀信心的一击袭击不中,出云守和神将却来不及惊讶,转瞬之间,两人原本就针锋相对的一剑一拳,撞!
轰天巨响之中,神将跌退三步,出云守倒飞而回,皆是毫发无伤,高下难判。
然而,这一发剧烈的冲突之中,有人未退。
苏夜!
女孩形如仙踪,足踏神风,如影随形,已然冲到了神将的面前。
比起出云守和西剑流,她决定先制服这个择人而噬的猛兽再作打算!
“狂妄!”
神将怒喝一声,双拳如开山裂石,直捣近在咫尺的女孩,一拳攻向脖颈,一拳轰往膝盖,拳带炽烈火劲,令人难以迎面。
似是早已预知神将的动作,在神将重拳双出之时,苏夜已经足下一扭,脚踩捕风捉影腿法,连消带打,左腿如同金蛇缠丝卷上神将右臂,借神将一惊收手之势转到神将身后,双腿仿佛灵蛇吐信,一瞬间,连环六记沉重绝伦的腿击如流星陨落,轻易撕开灭世魔身的护体真气,重重砸落在神将身后六处要穴上,神将顿时如同冰封雪冻,动弹不得!
紧接而来,第七记更重的一腿,更是宛如画龙点睛,重重砸在神将头上,饶是神将张狂凶狠不可一世,也被这难避难挡的一腿踢翻在地,当场昏死。
短兵相接,眨眼间,不可一世的神将,败!
轻巧落地,苏夜挥舞手中水袖,从腰间一个盒中抽出一根不似凡品的丝弦将神将上身紧紧捆成一团,在轻轻用脚尖踢了两下,确认其就算醒来也决计无法挣脱之后,转头冷冷看向身后还未及反应的西剑流众人。
“接下来,轮到你们了。”
===
夜静如水,月淡星寒,浪静无声。
一曲悠扬,渐渐随着海风飘扬远传。
一袭青衫如墨,在夜sè之中仿佛与这深邃的黑融为一体。
胡琴声如同轻轻的低诉,声声的苍凉,绞碎多少愁肠。
海风吹拂过那一头微花白的散发,执琴男子眼中是浓浓的沧桑,彷如万古不变的一股寂寥。
一曲罢,琴声再起,却依然是相同的节奏,相同的曲调。
黑衣男子就这样静静地坐在礁石上反复拉着这一段曲子,盘膝而坐,稳若山岳。
四周沙中隐藏着的乌龟、螃蟹,似被男子身周那浓浓的剑气所慑,又如被男子那悲怆的琴声吸引,难以安眠,纷纷爬出沙面。
忽见,远处涛声一变,隐隐有龙吟鲸吭。
正垂目拉奏的黑衣男子神sè微动,抬眼向海平线望去。
蓦然,海上轰然一声长啸,一股滔天巨流拍礁裂岸而起!
巨浪冲至身前,却被黑衣男子身周环绕的护身剑气,在一瞬间绞作粉碎。
紧接着一声撼天龙吟,如雷贯身,巨流中随之扑出一条壮硕身影。
但见来人一头半寸白发,浑身肌肉坟起,身穿一套简单而威武的白sè紧身衣裤,外罩一套样式简单的金甲,满脸彪悍怒杀之气。
这大汉从海水中冲出,竟是浑身仿佛滴水不沾,不止如此,他在水中潜至近前,竟然没有丝毫的气急。
大汉纵身一跃,已经跃至黑衣男子所坐的礁石之畔。
“龙王,好久不见。”
然而,即便是这彪悍之气扑面而来,黑衣男子却犹是面不改sè,反而微微一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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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语:越发觉得咱黑幕向了,错觉吗?话说魔踏七星这招果然很好用啊,不费力的技巧型(转移到背后),然后再瞬间能够制服对手的招式……神将木有破格哦,只是小夜太强了嘛……另外……咱打赌,到现在都没人看懂咱的布局,而且下一章的预感是……更加不会有人看懂……另外,出云守是打酱油的,不需要多想……
444:白蛇棺忏佛篆衍,天下会忘机惊雄
吐槽:咱是越来越喜欢玩模仿了……话说这种到几乎一半以后突然又出新线路的模式,咱难道被霹雳的编剧传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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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奔奔,被苏夜推入洞内的四人一路狂奔。
还不知神将也已袭来,因此四人对苏夜也并无担心,再加上四人早已发觉凭四人之力根本无法突破苏夜布下那一层奇特的血红墙壁,无奈之下唯有转身,向着洞内一路疾奔。
待得冲出了狭长的地道,四人眼前豁然开朗。
第一眼,四人便发现正身处一个偌大的石洞内;第二眼,便发现这个洞的所有洞壁,皆被人刻上无数密密麻麻的字。
瞧真一点,这些密密麻麻的字,原来仅是反反覆覆的四个字——
我!
很!
后!
悔!
“我很后悔?”
轻轻皱眉,白情不由得低声重复。
阿铁和阿黑两人不约而同前行,伸手在石壁上轻轻抚摸着。
“这是,用手指刻的。”
不错,在手触到石壁的瞬间,阿铁和阿黑,还有在旁看着的雪缘也都发觉,这上面的刻痕深而且粗,绝非以利器刻上,而更像是用手指刻上的。
若这些字真的是以指刻上的话,那么,刻字人的功力,想必亦是深不可测。(黄药师、王重阳、林朝英哭了啊喂……)
我很后悔?
这四个不断重复的字,让四人都不由得联想到了之前那道石门上的字。
“我很后悔,可惜已无法补救,惟有在此门后的世界自杀……”
那句话的署名是法海和尚,难道这里不只是白蛇埋骨之处,更是法海自杀的地方?他为何自杀?他的尸体如今在哪?
按照雪缘的说法,法海在完成了神的任务以后,理应是可以完好地回去搜神宫,甚至肯定会得到神的赏赐才对。
那么他又为何要自杀?而且还是自杀在这埋葬着白素贞的地方?
四人的目光在昏黯的光线下四周流转,然后终于不约而同地落在此偌大的地洞内其中一个光线无法照及的角落。这个角落虽是一片漆黑,惟隐隐约有些东西,即便是这里功力最深厚的雪缘的眼力,也只能看到一个大概。
当火把所发出的光亮,逐渐移向这个黑暗的角落时,四人一同陡地变sè!
“白素贞之墓。”
阿黑皱了皱眉,显然这率先撞进眼帘的五个大字,让他惊讶莫名,以至于连冷静如他也不由得轻轻喊了出来。
接着,他们便发现这五个字原来刻在一副石棺之上。
然后,他们更发现一副枯骨颓然坐在石棺之旁,枯骨所披的是一袭僧侣袈裟,袈裟上挂着一块sè泽润白的玉佩,玉佩之上,赫然刻着两个斗大的字一一
“法海”!
趋近yù看个究竟,而在火把接近的同时,众人才骇然发现,就在这个角落的那片洞壁之上,竟然刻着一段冗长的壁文,这段壁文明显也是以指刻成,分明亦是法海的笔迹……
这段壁文,也记载了一个谜底,盂钵的谜底!
那墙壁之上刻着的字,越往后,越是偏黑,最后甚至如同用墨笔写上的一般。
用手指写上的字,哪里来的墨?
亦或是说,这个漆黑如墨的,根本不是墨?
“啊!”
白情惊呼了一声。
她想明白了,但是想明白之后,反而是越发的悚然。
不只是她,阿铁、雪缘、阿黑也都想明白了。
那“墨”,是血。
句句诛心,字字泣血!
===以下为壁文===
贫僧法海,本潜修于镇江金山寺,以证悟菩提为终身目标,更以赞研上乘武学为己任。
一rì,一个自称为‘神’的汉子往寺中求见贫惜,并yù招揽贫僧为其门下,贫僧向来与世无争,遂婉言推拒,岂料这位施主一言不发,便向贫僧攻击,为了自卫,贫僧遂与之比试,想不到此一比试,竟试了一rì一夜方才罢休……
贫僧最后终于落败,实在不得不佩服这位施主武艺盖世无敌,惟纵然惨败,贫僧亦宁死不屈,决不会屈居于其门下,谍料这位施主并不杀我,反冷冷吐出一句:
‘法海和尚,你们出家人向以济世助人为己任,但你们终年躲于深山,如何济世?如何助人?’
贫僧闻之一时哑口无言,这位施主又道:
‘你知否如今天子驾崩,群王争位,烽烟四起,民不聊主?你们这些蠢秃驱只懂躲在龟壳内做人,有否想过废去这个混乱皇朝?废去帝制?就让百姓此后各自为主,自供自足,大家平等待遇,绝无帝民之别,岂不快哉?’
贫僧听得目瞪口呆,皆因这位施主所言实是一个理想的人间,然而废去帝制谈何容易?
惟就在贫僧踌躇之际,这位施主又道:
‘废帝让万民自立,这个重任必须委于良材。冷眼横顾苍生,除了我‘神’之外,试问谁可担此重任?我保证,他rì若能废除帝制,必会悄然引退,让庶民自主!
不错!这位自称为神的施主不但武功盖世,才智与见解亦是超卓不凡,贫僧终于心服口服,甘心臣服于其麾下,成为其‘搜神官’的最高执法长老。
可是加入搜神宫后,贫僧才逐渐感到不妥,神当初的一番说话,似乎言不由衷,他的野心其实比寻常君皇更恐怖千倍;他有一个令人不敢置信的理想,他要成为统治中土、统治五湖四海、统治天上、地下、人间的一一神!
同时贫僧更发觉另一个可怕的事实;神竟然悟得两种上乘武学一一移天神诀与灭世魔身,可以长生不死:他将永无休止地扩张他的野心与统治!
可惜此时贫僧已无法脱离搜神宫,因为神以我金山寺一千僧侣的生命为协,若我违抗他的命令,金山寺将被夷为平地,一僧不留!
贫僧惟有继续这无奈的生涯;终于有一天……
神与我一起遍游四海,原yù为搜神宫找一个合适的分坛,最后,我俩在雷峰塔下发现不少巨大的天然地洞,这确是一个喜讯!
然而与此同时,我俩又发现最低一个地洞,有两道自然形成的天险,这两道自然天险在这洞中互不相容,只要一触即发,西湖必会水干,半个神州亦必大难临头!
幸而在两道天险之间,不知何故,竟然又放置着一颗奇异的石;这颗奇石晶莹生光,阻隔若两道天险相碰,因此神州大地才一直得亨太平。
我和神苦苦的在洞中观察了半天,终于明白,这颗奇异的石,极有可能就是古老相传女娲丢下凡间的最后一颗石——神石!
也许,若冥冥中真有女娲的话,那女娲把这颗石丢在这里,她的目的,也本为阻止神州会发生一场严重的天灭而已。
传闻这颗神石更可炼成一件超级武器:神本来见宝心起,但若拿去此物便会殃及神州,一时间亦不yù过于妄为,再者因为发觉雷峰塔有这两道自然天险,此地亦不宜再辟作分坛,神遂与我无功而回。
此事以后。一直皆相安无事,直至……
神的女儿白素贞恋上美少年许仙,神绝对不容流着神之血的女儿,爱上这样一个凡夫俗子,于是使命我速去把她召回,贫僧虽觉情爱本属私人之事,而且白素贞也是一个长久欠缺人间温暖的女孩,可是最后还是逼不得己,奉命去了。
只是事情并不如想像中的顺利。白素贞的武艺已出奇地非同小可,即使向来被公认为在搜神宫内,武功仅次于神的贫僧亦犹有不及,大败而回。
神遂赐我一件他自称是天地间最利害的超级武器‘盂钵’,要贫僧一举残杀白素贞。
我不虞神居然会丧心病狂至此,竟连自己的亲生骨肉亦要杀,惟碍于其威,最后还是俯首从命。
可是,正当我接过盂钵之际,我登时给吓呆了!但见手中所接的盂钵晶莹生光,这光似曾相识,贫僧立时记起,这盂钵就是神石!
神直言不讳,并说毋庸慌张,因为他曾再细心观察那两道天堑,纵然取走神石,纵然让两道天险正面硬碰,只要能在一个月内将神石放回原位,一切又会回复原状!
斯时他把神石炼成这件超级武器已有五天,神于是叮嘱我快带孟钵往杀白素贞,再把它带回来给他放回雷峰塔下的原位,我心知事态不妙,为免苍生受惩,惟有rì以继夜赶路往杀白素贞。
惟是,要贫僧亲手残杀这样一个立志走自己爱走的路、至情至xìng的女孩,真足无法下手。于是在百筹莫展下,我终于想出了一个解决方法。
我把许仙掳口镇江金山寺,并威逼利诱,给他两条路!
一,就是死!为坚守对白素贞的爱而死。若他真的选择这条路的话,我会敬他是一条汉子!
二,就是白素贞死!我给许仙那件天地间最利害、即使握在平凡人千中也能发挥威力的盂钵,若许仙不想死,那他就必须依我计划偷袭白素贞,把她——杀!
这两条路虽然都是很决绝的路,但,其实贫僧这样做,是间接给许仙一个逃生的机会,只要他假言接受杀死白素贞那条路,再与其会合后把盂钵交给她,这时,她便可以盂钵和神交换一条生路,而贫僧亦有藉口可以不杀她!
这才是一石二鸟的方法!
许仙果然如我所料般选择了盂钵,我满以为他一定会把它交给白素贞,那一切便好办了!
但,随后的事,全都事与愿违……
他居然真的害怕若不顺从我的说话去做,你会杀了他,所以,他真的以盂钵偷袭素贞!
天!这天杀的许仙!我错看了他!素贞也错看了他!
我本来一直在暗中窥视,当我发觉许仙真的如言要偷袭素贞。真的要以盂钵从后砸向素贞的脑后时,我连忙yù扑出阻止,因为这本非贫僧所愿!
可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隆’的一声!盂钵已结结实实的砸在素贞后脑之上,那声巨响,足以证明盂钵是天地间最利害的武器!
素贞并没有即时死去,她只是幽幽的回头,定定的看着仍站站持着盂钵的许仙,目光中竟然没有诧异、责怪,只有一种万念俱灰的心死眼神,对许仙说了一句最后的话:
‘为你,我甘愿……粉身碎骨!’
此语方歇,她终于倒地死了!死状更异常恐怖!
我看着地上素贞这个离奇异常的死状,亦不禁岂在当场。我的脑海,也在反覆地思索着适才素贞那丝万念俱灰的眼神,我猝地恍然大悟,以她这样一个绝世高手,她其实早应听见许仙在她身后偷袭。
她是早知道的!但,她为何不立即转身阻止他?她为何任得他向自己砸下去?
我想,她的心一定也和贫僧一样,很想知道许仙会不会真的砸下去,所以,她以xìng命来赌一赌!
若他真的宁死不屈,那她今生便赢取了一段真正的爱情!
若他真的砸下去的话……
那,她更无法接受这个真相,她宁愿死在自己最爱的人手上,宁愿‘血本无归’,一了百了,也不愿千年万年的抱憾下去!
可惜赌注实在是太大了,她终于赔上了自己本来长生不死的生命……
许仙并没再看素贞在地上的恐怖死状,不知是因为她的死状实在过于恐怖,他不忍卒赌?还是他惭愧得无法再看?
他涎着脸,恭敬地向我奉上染血的孟钵,那盂钵,染满了素贞痴情的热血……
我瞪着许仙,瞪着这个俊美的、虚有其表的人间玩偶,我真想一掌杀了他!
但我最后井没有这样做!我想,白素贞虽然已知道了许仙的心,不过她必定不想自己深爱的人被杀,我,何妨成全她?
我放过了许仙。
我总算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并执拾了素贞的尸首,再安然拿着盂钵回去:只是当神接过孟钵之后,我开始发觉,神原来井没有把盂钵放回雷峰塔下的意思。
已是无敌的他,居然还想把盂钵一一据为己有!
贫僧当下大急,慌惶进谏:
‘这怎么可以?盂钵只应天上有,它本来并不属于我们搜神宫,我们好应在用后把它放回原来的雷峰塔底,否则如你所言不出一月,西湖必将水干,整个神州大地恐怕有大半地方会被殃及,生灵势必遭受涂炭……’
神却道:
‘这与我何干?神州若真的天翻地覆,更有助我统治它,而且得到盂钵,我更是如虎添翼!’
他疯了!我早该想到,连亲生女儿也可杀的人,怎会顾虑苍不得生安危?
我无法可以说服神,椎有赶回金山寺,向全寺逾千僧侣说明始未,并乞求他们急赴搜神宫;终于,金山寺所有僧侣为救苍生,与我一起守在搜神宫大殿之上,向神诵经,希望能感动他放弃盂钵。
然而神不啻是一个铁石心肠的神,我们不眠不食吟了三天,他依旧无动于衷,我们别无他法,惟有坚持与他对峙下去。
惟贫僧身怀绝世武功尚可久持,其他僧众武艺平凡,在不眠不休不食地吟了十rì十夜之后,众僧终于同时吐出一口鲜血,一同气尽而亡!
千名僧侣,千口鲜血,霎时流通搜神宫偌大的殿堂,似要化为两个“慈悲”的血字。
这下子,神看着千僧为救世人所豁出的生命和血,似乎有些微感动。其实他即使没有盂钵,也有移天神诀与灭世魔身,根本已可盖世无敌,他终于答应让已气息衰竭的我把盂钵放回雷峰塔下,并立下重誓,绝不会再向盂钵沾手。
只是,神有一个条件……
他说,既然他得不到的超级武器,他也不能让任何人得到,他命我设计一个必杀机关,以防任何人等闯进雷峰塔下夺取盂钵,并要我在机关大成之rì,与机关一起殉葬,以泄他因我违逆他旨意之恨!
为泽苍生,其时我己不及细思,连连头唯唯称是,于是立提盂钵赶回雷峰塔,把它放回原处,跟着便开始设计机关。
这道机关,终在一年之后完成,而我的生命,亦应如言在此结束……
贫僧遂央求神让我把白素贞的遗体也移葬于雷峰塔下,只因我一直对她有一种莫名的歉疚之情,即使贫僧死后生生世世不能成佛,也要永远守护她的遗骸,以作补偿……
神答应了,我遂在临别之前,向其他搜神宫门众留下一句说佰:
‘西湖水干,江cháo不起,雷峰塔倒,白蛇出世。’
这句话说其实是一句忠告,贫僧之意是忠告他们千万别要贪图雷峰塔下的盂钵,若他们真的要闯雷峰塔而又成功的话,那,当雷峰塔内的机关全向下倒之时候,当他们发现白蛇的尸首之时,当盂钵将成为他们囊中之物之时,西湖亦势必水干,而且再没江cháo,神州即将大难临头……
我不知道他们会否听我的忠告,我只是尽了自己的本分去制止一场浩难。
接着贫僧便前来此雷峰塔下最底之处,把素贞的尸骨安放任先备好的石棺内,这个石棺之内,有一条通向盂钵所在的惟一通道,然后我便坐下反覆思索,这次思索……
是贫僧一生最后的一次,也是最悔恨的思索!
我很后悔,只因我的一生,比平凡人的一生干了更多错事……
当初,我实在不应误信神的说话而加入搜神宫,妄想迅速改变人间的帝制;更不应与神一起找出盂钵这个祸端,更不应往杀白素贞……
我撤底的错了,可惜已无法补救,惟有自杀于此,以弥补我的罪过。
书此壁文,只因百年千年之后,若有能人豪杰能破此机关进至这里,那盂钵已非其莫属,只望他能高抬贵手,放弃盂钵,那苍生与贫僧生生世世亦不胜铭感。
别矣,苦难人间,我佛慈悲……
法海绝笔
===
一腔的悔,化作满墙的血,字字惊心。
游目四顾整个地洞,但见洞壁尽被“我很后悔”四字填得密密麻麻,诉尽这衍悔之僧心中慈悲和血泪。
“这样一来……我们,还要拿走那盂钵吗?”
白情不由得踌躇。
不只是她在踌躇,阿黑、阿铁和雪缘都在迟疑。
他们此行本为找到并拿走盂钵,以免这威力无穷的武器落入神或是神将的手中。
然而,如今知道真相,他们又如何能够毫不迟疑地拿走这可怕的武器,让一场浩劫降临人间?
一个月,时间很充足。
但是,这就是一个“有”和“无”的选择。
拿走盂钵,未必能在一个月之内解决搜神宫的问题,如果不拿走,就不会让法海所说的浩劫成为可能。
但是如果拿走盂钵,可以保证神将和神不会再有助力,如果不拿走,神将却未必不会拿走。
而且,西剑流的人也在找盂钵,若是留在这里,也可能被他们拿走。
江湖这么多年都没有过关于“西剑流”的传闻,如果盂钵真的被他们拿走了,那就如同大海捞针,再难找回。
“——静!”
雪缘正在踌躇之时,猛然面sè一变,抬手示意其他三人。
她已经听见了,有人在靠近过来。
脚步声,还有似乎拖拉着什么磨过地面的声音。
哒,哒,哒。
那脚步声不是很沉重,但是声音却很清晰,而且保持着一个非常稳定的节奏,慢慢地靠近了过来。
四人不由得暗中提气,阿铁和阿黑更是似有意似无意地向前半步,虚挡在雪缘和白情前方。
他们当然知道比起武功,阿黑比不上白情,阿铁也比不上雪缘,但是这并没有关系。
这是他们作为男人的担当。
这个小动作自然也瞒不过身后的两个女子,一时之间,紧张的气氛之中,莫名飘上了一丝的温暖。
然而此刻并非谈情说爱的时候。
来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拖拉着什么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四人紧绷着神经,手中真元暗提,蓄势待发。
“……?”
然而这紧张的气氛,在一个无辜的眼神之下直接崩溃。
苏夜。
从地道中走出的女孩,用十分无辜的眼神看着因为压迫过头,身体快过眼睛,已经冲到她面前的阿铁和阿黑,来不及收势,一拳一掌向着刚刚走出地道的女孩当头砸去,在他们身后的雪缘已是一声惊呼,却也已经不及救援。
苏夜先是无辜眨了眨眼,水袖翻起,将两人的拳掌之劲尽纳己身,再转入地下。
“脑子,有坑?撞到头?”
女孩看了看阿黑和阿铁,疑惑地嘀咕道。
只不过这个嘀咕声稍微大了点,只是稍微哦,稍微大到所有人都听到的程度。
虽然知道错的是自己这边,而且这孩子也没有恶意,但是就是这种不带思考和恶意的毒舌最是伤人,直让阿铁暗中切齿,让阿黑青筋默跳……
女孩说完之后便继续前行,伴随她的脚步,她所拖着的“东西”也展现在了四人眼前。
在看清女孩拖着的是什么之后的一瞬间,四人脸sè骤变。
那是一群人,或者说,是一“坨”人。
先是那群西剑流的妖道角层层叠,下面是那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出云守,而上面……
雪缘的脸sè再度连变。
先是一惊,紧接着一骇,最后一囧——很难想象一个平时都是温柔典雅的少女脸上居然可以出现这么多不优雅的表情。
那是神将。
“这、这个是……”
先是放下在看到神将的瞬间提起的jǐng惕,然后众人才仔细看着这一“坨”人顶层,被一根奇特的丝线绑了个严实的神将,然后再向下看去。
首先是那群妖道角,几乎是人人脸上身上都带着伤,不过看上去不是被苏夜的水袖或是剑伤的。
伤痕都是钝击造成的淤青,看那满脸花瓜一样的印子,倒像是被女孩硬生生用拳头砸趴下的。
最后看到出云守。
除了这身衣服和手上的宫扇柄还能判断以外,估计连他娘都不认得他了。
不知是不是出云守那句“伪善”刺激到了苏夜,比起其他人来,出云守不仅被揍趴下了,而且还被苏夜用扯烂了的衣袖撕成的布条绑了起来,一头原本有些奇怪但是好歹比较齐整的头发也披散了下来,左眼一圈青,右眼半块肿,牙少了几颗,鼻子似乎是被殴出血来了。
出云守的身上也乱七八糟,衣冠不整,衣服甚至被撕烂了——撕烂了倒是理所当然的,难道苏夜还会撕烂自己的衣服去给一个激怒她的人包扎吗?
最显眼的,是出云守身上的“致晕伤”。
那是一个不大,但是看清晰度显然力道不清的鞋印,正好印在了他那张颇有自命不凡资本的脸上……
“……这一脚,踢得漂亮……”
雪缘不由得伸出食指戳了戳出云守脸上的脚印,然后扭过头来看向苏夜,点点头说道。
“雪缘,你好像,搞错重点了……”
一旁的阿铁嘴角一抽,喃喃地说道。
===
“嗯……这么说,那唤作倾城之恋的绝世武功已经不知所踪了?”
坐在椅子上,雄霸一边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一边听着从无双城回来的聂风的报告。
“是……”
聂风垂首静立。
这是藏镜人要求他这样告知雄霸的,而聂风也很明白,以雄霸的xìng格,恐怕如果知道这个绝世武功握在藏镜人手中,即便是藏镜人不一定有能力使用的至猛至烈招式,恐怕也容不得这样一个可以威胁他地位的存在。
到时,雄霸必然会派人前往剿灭藏镜人和已经划归藏镜人名下的无双城,这样一来,不论结局是哪一方胜利,都不是聂风希望看到的。
何况,藏镜人为了避免尴尬的身份引起问题,把梦和小猫、小南也留在了无双城。
这样一来,聂风更加不希望无双城陷入战火之中。
“你言之未尽。”
冷冷地抬首扫了聂风一眼,雄霸说道。
“徒儿不敢。”
“不敢?你是老夫教出来的,你说谎与否,老夫还看不出来?何况,风儿你根本就不是撒谎的料。”
雄霸冷哼一声。
“老夫可不记得教过,胆敢背叛老夫、暗害老夫的徒儿……”
“耶~,他若是背叛你,倒是还算说得过去;但若是说他害你,那就奇~咯。”
聂风心中生急,然而就在他抬头想要辩解之时,却突然传来另一个声音。
声音飘飘摇摇,似是在耳边,却又似是在极远之处。
“什么人!”
雄霸勃然,拍桌而起。
“当我天下会是儿戏之地,想来便来吗?”
怒喝声中,一道如同水流一般的透明气劲透体而出,化作一道巨球,冲向天下第一楼外。
而在雄霸出手的同时,聂风也是一个错身,向外疾奔而去。
他并非逃走,而是去查探来者。
雄霸太过了解这个弟子,而聂风也太过明白雄霸了解他的程度。
他若是敢逃走,雄霸必然会立刻向无双城下手,所以聂风绝对不可能逃走。
比起雄霸,聂风的耳朵更灵敏,他更是在那声音出现之前,就已经确定那声音竟是来自——
天下会门外!
那人竟然是在天下会大门外那令人光是看着就觉得脚酸的长长石阶下方!
从山脚到天下第一楼,距离何其之远,即便是江湖上已经近乎失传了的“千里传音”,恐怕也无法到达这个距离。
就算是当初在乐山的那个满身迷雾的庙祝,所传音的距离也没有这一段距离哪怕是一半。
好可怕的功力,好可怕的人!
并不只是如此,聂风这些年来苦练风神腿,身法之快已经快逾声音,但是等到他从天下第一楼掠出,还未冲到山门前,却骇然听见,那人竟然已经步上了最后一级石阶。
他比聂风,还要快上如此许多!
“站住!”
“什么人!”
看守在大门口的会众不由得纷纷戒备,同时已有人离开门前,赶去通知其他人前来支援。
而此时感到的聂风一看眼前此人,顿感汗颜。
“天涯无岁月,歧路有风尘。百年浑似醉,是非一片云。”
伴随儒雅诗韵,一道雪白无尘的身影,踏进了天下会的门。
头上发髻以一根琉璃金簪穿过,身披雪白长衣,手执一卷文竹,如同悠然隐士。
只是令他汗颜的,并非眼前此人的打扮,而是……
这人赫然是一个和他差不了几岁的——
少女!
“身形之快如御神风,你便是天下会帮主,雄霸第三弟子聂风对吧?”
白衣少女看着疾冲而来的聂风,微微点头作礼,谦而不卑。
“劣者,北窗伏龙。”
===
作者语:伏龙先生被咱娘化了呐……木办法咯,rì月才子还好说,但是这个真心不想写成男生……理由自己猜去,和曲怀觞本人木有关系……
445:赠锦囊伏龙留计,夺盂钵郎君现身
北窗,意味着有心退隐却又情系红尘;伏龙,意味着潜龙勿用却又当得大用。
北窗伏龙,令人感到张扬却又不显得狂妄的名字。
但是,自古以来,“龙”大多数都是代之男xìng,女子最多只是姓名之中带上了“龙”字,却鲜有女子以“龙”为号。
手执文竹卷,白忘机嘴角微带一道笑,静静地看着聂风。
“白……姑娘?不知你是为何而来?”
虽然眼前这名以“龙”为号的少女不像是有敌意的样子,聂风虽然还没有完全放下戒心,却也已经解除了那种针锋相对的jǐng惕,只是轻轻抱拳回礼,问道。
眼前人不知来此是何目的,拿捏不准对方心中所想的聂风只能在雄霸赶来之前稍行试探。
同时,聂风心中也是一阵阵的疑惑。
虽然他的记忆应该没有出错,他理应是不认得眼前这个自称北窗伏龙的少女才对。
然而他却总觉得,似乎是见过这个少女。
当然,以聂风的xìng格,断不会出声去询问“我们是否见过”这种孟浪之言,因此聂风也只好将自己的疑惑压下。
“哎,不用如此试探。”
将聂风心中所想仿佛一眼洞悉,北窗伏龙轻轻摇了摇头笑道。
她一摇头,头上的琉璃金簪上挂下的两枚水晶坠便相互敲击,发出琅嬛之声。
“劣者既然来天下会,自然是找‘天下’之主了。”
文竹卷轻轻敲了敲手心,然后轻轻一指。
聂风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顿时,看见了她所说的“天下之主”。
人还未到近前,一股庞然威势已经扑面压来,附近帮众慌忙纷纷行礼,毕恭毕敬。
雄霸!
“你是何人?”
走到近前,在看见北窗伏龙的同时,雄霸显然也是一愣,但是几乎在那一愣神出现的瞬间就已经被严肃掩盖而去。
“北窗伏龙,白忘机。”
即便是面对天下会帮主雄霸,北窗伏龙依旧是一副风平浪静,荣辱不惊的样子,却让旁边的帮众不由得为其抹了一把汗。
需知伴君如伴虎,他们虽然有不少人仗着自己是天下会的门下欺负其他的江湖人士,但是也知道他们的帮主xìng格是多么霸道。若是能够把雄霸交代的任务完成得令他满意,绝对有大赏;而若是无法令他满意,惩罚比奖赏要重得多。
枭雄,永远是令人感到敬畏,而非敬爱的。
雄霸微微一挑眉。
他确实在一瞬间闪过了一丝不悦。
不得不说,权利和地位,永远容易让人改变,有人变得腐朽,有人变得深沉。
很显然,雄霸是后者。
如果换做是在刚刚创立天下会的时候的雄霸,恐怕早就已经因为这人对他的尊敬不足而将眼前这少女毙于掌下了?毕竟一个刚刚建立起帮会的帮主,需要的不是作为善恶判断的名声,而是作为一名领导者必须有的震慑力。
但是,如今的雄霸,却已经能够,并且也拥有资格去控制自己的情绪。
“来我天下会做什么?”
雄霸虽然没有发怒,但是语气之中却带着一股令人胆寒的压迫力。
这是下马威。
白忘机嘴角似有似无地稍稍一抬,手中文竹卷仿佛毫不经意一般轻轻敲着手心。
啪,啪,啪。
竹片相击,发出一声声的清脆轻响。
这一个看似不经意的动作,却让雄霸一惊。
只因眼前这个少女这个看上去再普通不过的敲击动作,手中那文竹卷轻轻敲击之间发出的清脆声音,却是一声声都准确地敲击在他呼气已尽,吸气未始,全身功体略一薄弱之处。
不止如此,随着少女手中文竹卷的敲击速度渐渐改变,雄霸惊骇地发现他呼吸的薄弱点竟然依旧在对方敲击落下的那一个点上。
这少女竟然在不知不觉之中,就已经让雄霸的呼吸跟着她的节奏走了。
与此同时,她手中那卷上散发出来的文竹清香混合卷中隐约的墨香,似有一种醒人心神的作用,间接影响了雄霸呼吸的节奏。
更进一步,少女手中竹卷敲动间,带动衣衫轻轻摇摆,竟是将他压逼过去的气势在一瞬间就卸了个一干二净。
一场无形的交锋,一场默然的试探,就这样以北窗伏龙占尽上风作为了结束。
“跟我来。”
试探却败于人手,雄霸自然心有不悦,连带着语气也并不是十分的友善,但是好歹还是让白忘机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北窗伏龙倒是不以为杵,轻轻摇了摇头,在聂风好奇和周围帮众各种复杂的眼光之中,轻轻用文竹卷一敲左手手心,扬起一阵香风,跟在雄霸身后向内走去。
聂风忽然脸sè一变,摸了摸衣襟。
===
那是一个十分惨厉的——
神魔故事。
传闻,远在很久很久以前,“神”、“魔”、“人”本是和平共处。
后来,人的文化愈来愈是进步,人也愈来愈有智慧,生活环境也因智慧激增而渐呈富庶,庶的后果是容易导致某部分人骄奢yín逸,骄奢yín逸的后果,则是必须扩展自己的疆土,以图争取更多的物质及快乐。
于是这部分人的贪念不仅祸延人间,也开始侵入地底下的魔境,那属于魔的地方。
魔将侵入之人悉数制服,而且为杜绝那些人贪念所致后患,索xìng一不做二不休,反入人间,原是一片和谐的世界,一旦起了纷争,天上本来喜好和平的众神当然不会坐视不理,他们惟有急赴人间铲除群魔,终于,双方鏖战百年,群神大胜。
众神天xìng仁慈,因然不会杀绝群魔,仅命他们居于更深一层的地底,要他们不见天rì便作罢。
但归根究底,祸端本由部分人的野心而起,群魔纵败亦不甘心,故在临下更深一层地底前,为数逾万的魔忍不住同声一哭,且纷纷咬破指头,洒下万滴血,忿然诅咒:
“是那些人先萌贪念在先,yù厚颜无耻倚仗群神之力狐假虎威在后,我们虽败犹憾,就让我们的血,化为腐蚀人身的火,就让我们的泪,化为祸延人间的泪……”
为泄不平,群魔说着把淌着的泪拭下,他们的血泪登时在地底下形成的两道天险。
万滴魔血,化为一潭——
地狱之火!
万颗魔泪,凝成一道——
黄泉之泪!
为免两道天险立即相碰,群魔更在两者中间放置了女娲掷下人间的神石,并道:
“神石是罕世奇珍,拥有它便可雄踞天下;若今后有人再萌贪念,取走这颗神石,令地狱之火与黄泉之泪碰,届时人间便会大祸临头……”
不错!这是一项死亡试炼!
“但此事也怪不得我们,只怪你们部分人的贪念再度——累及无辜!哈哈……”
带着报复xìng的笑声,群魔终惬意地跃进更深的地底,他们在等,等待着那一天……
这个故事到底孰真孰假?那逾万的魔真的在地底深处苦候着人类自取灭亡的一天?
然而无论此事真假与否,就在吴越王钱弘俶遣人建造雷峰塔时,确曾发生悲剧!
因为当时负责与建的逾千工匠,在建塔时,也发现了此带地底有若干大大小小的地洞。
而在最低的一个地洞之内,他们更发现地洞深处,半空中有一团异常的豪光在浮动,豪光下的地面,且泛着一片迷迷蒙蒙地血红。
逾千工拓尽被这幕奇景吸引,好奇心在起下,众人纷纷步搂,yù瞧清楚这围豪光与地上那片迷蒙血红到底是何方奇物。
只是,就在他们再向前走了十步时,他们还是未能瞧个清楚明白。不过,yù又发现了另外一幕奇景。
这幕奇景,更叫他们吃惊。
因为这幕奇景,简直是不可能发生的!
就在一众工惊异之间,翟地……
走在前头的百多名工匠,赫然齐齐发出非常渗厉的尖叫声!
在后的九百多名工匠闻声当场止步,众人定睛一看,尽皆哗然!
但见在前那百多名工匠,居然不慎堕进前方那片血红当中,那片血红,更俨如一个深不见底的血池。
顷刻之间,血红中惊起突变,冒起一股腥臭的红烟,红烟过后,眼前情景更教余下那九百多名工匠心胆俱裂!
触目所见,为首那百名工匠已给那片血红蚀至皮开肉烂,尸骨不全,有些工人的人头还给蚀去了半边脸肉,余下半边,只是一些亦快将要烛烂的——
白骨!
天!这里到底是甚么地洞?难道,这里就是传说中的——
黄泉?
百多名工匠仅在惨叫一声后便已尸骨无全,其余工匠惊睹这幕人间地狱,也不及再瞧清楚究竟这片血红是些甚么,已尽给吓得怆惶拔腿急逃!
回到地面后,劫后余生的九百多名工匠,也不敢把此事张扬,甚至亦没有把此事告知命他们建塔的吴越王钱弘俶,只因为他们心中不约而同认为——
他们在地底深处所见的,是天机!
天机不能一泄再泄,否则将会有更多人殒命。
他们更深信,那片血红,一定就是——
地狱之火!
而那道半空凝止的水柱,更一定是传说中的——
黄泉之泪!
雷峰塔下,镇压的原来不只是一条痴情的白蛇,埋葬的原来不只是一个忏悔的佛陀,更封印着这能够祸及千里的神州祸劫!
在雷峰塔下的一个地洞之中,一个人影蓦然出现。
并不是苏夜等人,也不是已被苏夜制服的神将、西剑流任何一人。
只见那人,头上光秃秃的,似是个老和尚。
老和尚慢慢抬起头来,露出了他的面貌。
他并没有进行易容,显然他对自己的武功和隐藏很有自信。
而这个人,赫然是——
许伯!
那个别人眼里毫无武功,只会给小孩子讲故事,慈祥可亲的许伯!
然而此刻的“许伯”脸上,却再无平rì里那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反而显示出几分冷酷。
“许伯”抬头,看向了面前的奇景。
洞中深处的地上,朦朦胧胧有一片火红的光。
红光虽亮,却始终不及红光之上那团灿烂眩目的白光!
这团白光,把洞中深处的角落映照得犹如白昼……
“这……便是神石吗……”
“许伯”痴痴地望着那一片白光之中,仿佛那刺眼的白光对他毫无影响。
他也是为了神石?
是了,且不管他是谁,如今出现在雷峰塔下的人,谁又不是为了神石?
“原来……盂钵竟然是这样的……”
瞧真二点,这片血红赫然是——
一个盛满火热岩浆的天然大池,池内更热气蒸腾,火舌乱舞,如一池——
“地狱之火”!
这就是法海壁文中的其中一道自然天险?那,第二道天险是……?
第二道天险就在豪光之上。
但见豪光之上竟是一道长逾五丈、粗逾半丈的水往由洞顶后冲而下,yù硬生生在豪光之上五尺凝顿。那些水,就像一行至半途、无法再沿的眼泪……
黄泉之泪……
在神的搜神宫中,有这样的记载。
地狱之火是通往地心火岩的第一站;而黄泉之泪则是因为西湖底出现一个半丈大的缺口,致使湖水不断自此缺口注进地下。
湖水经过地下一条狭长坑道后再直抵此洞顶另一缺口,湖水由大湖往进小道,水力已不是重逾万斤如斯简单,即使以巨石在洞顶堵塞,很快便会被水力冲破。
这也是法海留言和那个传说之中,“西湖水干,江cháo不起”的意思。
既然雷峰塔底有这道因西湖缺口而成的水柱,那么,若顶上这道水柱真的向在下的岩池冲击而下,也许一时三刻之间,池内的火热岩浆还能把水蒸发;只是西湖如此广阔,水深更是莫测,若湖水不断向地底流失的话……
一rì或许无碍,甚至数rì也无碍!
但不出一个月,西湖的湖水必会流干!既已没有湖水,当然“江cháo不起”!
然而西湖的湖水干了还属次要问题,最重要的是,湖水去了何处?
湖水当然会全向这洞中的岩池注去,这个岩池既是通往地心岩浆的第一站,以其无匹热力,要蒸发部分湖水固亦不成问题,可是若持续都有湖水注进岩池的话……
那相信又是不出一月,纵使湖水最终终不能抵达地心,这个岩池以下较深一层的岩浆亦必遭大量湖水逐渐冷却。
冷缩热胀是自然定律;本来灸热无比的地底骤然冷却下来,地底的岩石便会收缩;在地底急剧收缩下,地壳表面必会因而发生异动;届时候,相信大半神州定然会发生一场牵连范围极广的空前强大地震!
幸而在此两道天险之间,不知于何时居然又有一颗神石置于其中,以神石所发出的特殊威力把两道天险硬生生隔空阻挡着,遏止了这场天然灾难……
寻根溯始,千千万万年前,这颗神石为何又会置于两道天险之间,难道……冥冥中真有天意?
或冥冥中有女娲,早为人间的灾难作出预防?
也许全都不是!大自然往往有一些人们无法解释的秘密现象,大自然往往亦会自生一些方法去解决它本身的难题;这颗神石,或许本来就是大自然自行形成,以制衡灾难的秘密方法!
却没料到这颗神石于百多年前已给神取出,再以之炼成盂钵;虽然最后还是物归原位,但大自然这个神秘秘密已给泄漏,致使百多年后的今天仍有人不顾苍生安危,一心来夺盂钵,只求无敌于天下……
不错!孟钵既能把西湖所有的水力硬生生抵住,又能抵受岩浆的热力而不被烧毁,那它敢情是一种惊人的超级武器,世上鲜有人不起贪念……
“却是无解,难怪神会让我尽快……”
喃喃声中,“许伯”已然纵身而起,
“飕”的一声巨响尚未来得及传出,却见“许伯”已然掠向了空中的神石。
他竟然不只是会武功,而且更是和聂风一样,轻功已达“比声音更快”的程度!
不但脚下快,“许伯”手更快!尚且身在空中,“许伯”的手已经伸向了空中的神石。
如今苏夜等人不知为何尚未下来,这地下空洞更是只有“许伯”一人,难道说,他就这样成功了吗?
当然——
不!
眼见“许伯”和神石之间越来越近,就在此时!
手尚未伸进那团豪光去夺取神石,“许伯”已是神sè一凛,脚下一错,原本伸出的手猛然收回,身形在空中硬是扭转,同时双手合十向下一按。
“唵!”
一声炽烈梵音,金sè佛光瞬间压过地下的红光和白光,将许伯全身牢牢护住。
“轰!”
紧接而来,是一声巨响,一阵震颤。
一道蓝光猛然袭来,重重撞在了佛光的墙壁上,巨大的冲击即便是已经做好准备的“许伯”也不由得浑身一颤。
好霸道的一击!
越过佛墙,“许伯”却骤然看见了——
绝不该出现在这地下的东西。
那是一辆马车。(此处请放bg《幽灵马车》或黑白郎君的配乐)
装饰平平,无甚出众之处,独有那四处弥漫的yīn森冷气,宛若幽灵,令人不寒而栗。
最重要的,是那马车的前方所拉动车体的,并非骏马,而是——
一匹雪白的巨大骷髅马!
“藏头露尾,什么人!”
“许伯”眉头一皱,怒喝道。
没有回答,或者说,回答的不是声音。
回答他的,是又一击沉重!
蓝光闪烁间,化作一道破空气劲,重重击打在佛墙上。
佛墙本就是“许伯”勉强反应筑起,在连环两记沉重的击打之下,立时,宣告破碎!
佛墙既破,以全身真元筑墙的“许伯”自然也是如受重锤击打,一口鲜血喷洒而出,穿过神石在空中建立而起,阻隔黄泉之泪和地狱之火的气墙,向下方的岩浆落去,然后在尚未接触的瞬间便已被蒸发。
然而,“许伯”却没有时间休息。
只因他骇然发现,在他受伤呕红的瞬间,那幽灵马车上灵光一闪,由蓝sè的yīn森冷光化作黑白二sè,最终化作一个人影,猛然越过他的身边,将他身后的神石——
紧紧攥住!
“口古月!(看做一个字,音作“虎”,似乎中文没有这个字)”
怒吼一声,“许伯”不顾功体受创,反掌,佛光透掌而出,袭向那已经将神石据为己有之人。
“嗯~?”
豪光之中,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只听得一声语调略显怪异的冷哼,佛光竟是被硬生生停了下来。
“看~一气~化九百!呀~~~哈!!!”
收化运发,佛门玄功的掌劲竟是原封不动被打了回来,不但如此,威力更是同时暴增九百倍,惊天骇地之势,向着“许伯”直冲而来。
“许伯”脸sè大变,心知不能抵挡,猛然抽身急退数十步,才勉强避过这爆烈的一掌。
那一记掌击猛然敲击在了洞窟的石壁上,一阵剧烈晃动,使得“许伯”不由得面sè更变。
神石已经被那人拿走,万一这一击让黄泉之泪落下的出口变大,岂不是加快了浩劫的来临?
他奉神的命令来拿走神石,也得到了“尽快拿回去,要速战速决”的指示,毕竟如今的神知道,如果神州大乱,固然是有助于他图谋大事,但是这样一来却也有可能让其他人渔翁得利。
而且神对于自己现在的实力,显然是万分的自信,不需要再去借助什么天灾**。
不止如此,佛门诸人,心皆慈悲,便是神没有这样的指示,“许伯”也会力争让神速战速决,以免祸害苍生。
若非已然是搜神宫的门下,他甚至不希望来拿走神石,只可惜,如今却是身不由己。
所幸的是,这一掌产生的动荡虽是剧烈,然而却还没有到令黄泉之泪加速落下的程度。
豪光忽暗。
“许伯”一惊,然而手上却一丝不慢,双手掐印,佛元猛提——
“唵!嘛!呢!叭!咪!吽!”
佛光闪耀,六字大明咒出口,“许伯”如那传说中的须菩提一般,一派宝相庄严。
舌灿莲花,六个梵文金字自口中亮出,在虚空之中作咒轮相接为六瓣莲台一座,莲台正中,现出梵文“赫利”,将“许伯”牢牢护住。
“轰!!!”
惊人的爆响,惊人的震动,如“许伯”所料,那人的确是趁着这豪光一黯的瞬间猛施重击!
“你是何人?”
手掐大莲花印,“许伯”喝道。
“黑白郎君……南宫恨!”
那人一手攥着神石,一手抵着莲台,慢慢抬起头来。
透过咒轮莲台,“许伯”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
那是一张令人感到错愕的脸。
半边黑,半边白,白sè半脸上,嘴角呈现出些微上翘的喜sè;黑sè半脸上,嘴角呈现出些微下坠的悲sè,唯有那双犀利的眼睛和那双如剑的眉,呈现出的是相同的怒!
一张脸上,竟然能够同时呈现出yīn阳太极。
“许伯”不由得一愣。
然而就是这一愣,倾倒了胜负的天平。
轰然爆响之中,金光四散,莲台崩碎,一道狂暴掌力,狠狠轰在了“许伯”身上,同时,一掌成功,那人再不停留,纵身疾驰,越过“许伯”身边,从地道中脱身而去。
自那地道之中,传来一声张狂的高昂笑声。
“别人的失败,就是我的快~乐啦!哈~哈哈哈!!!”
而在地道之下,“许伯”一手抚着被那一掌击中之处,面如死灰,忽然。
“噗……”
一口鲜血,根基尽毁,魂归九泉。
===
天下第一楼,天下会的顶峰。
雄霸面沉如水,坐在椅子上,也没有打算哪怕是客套一下招待北窗伏龙的样子,只是静静地把玩着手中的杯子。
“哎呀呀,雄帮主还真是小气……”
白忘机倒是没在意一样,笑着用文竹卷轻轻敲了敲手心,挥动雪白的广袖轻轻一扫,一张椅子便像是被看不见的手攥着一般轻轻“飘”了过来,同时一阵清风将上面少许的灰尘尽数扫去。
对雄霸怒气暗伏的眼神和表情视若无睹,白忘机很是自觉地坐在了椅子上,反掌之间,雄霸身边的茶壶中猛然流出一道清流注入其中一个茶杯,在注满了之后,那个杯子就像是被什么人牵着一样飞了过去,稳稳落在她的手中,里面满满的茶水一滴未漏。
这一手隔空取物的功夫,足见北窗伏龙这一身功力了。
雄霸脸sè越发的不好看。
不管是谁,都不喜欢看到自己的地盘里有这么一个喧宾夺主的客人。
何况眼前这个白衣少年展露出来的实力深不可测,至少不是雄霸目前有把握正面对上的人物。
雄霸不由得切齿。
先是一个敢和他谈条件玩交易,把他不放在眼里的藏镜人,现在又多出了一个完全不把他当一回事的北窗伏龙白忘机。
藏镜人还好,毕竟藏镜人好歹还能帮他夺下无双城,并且让他不用担心倾城之恋。
没错,他已经不需要担心藏镜人了。
就算是当初的关云长身负倾城之恋,最终还不是落得个败走麦城而死?
不论是多么强大的武功,一人之力始终是一人之力,如何能抵抗千军万马?(……郑吒等人笑而不语)
而且既然是能够一刀倾城的武功,恐怕对自身的冲击也不小,根本不可能信手拈来。
最重要的,是雄霸听得出来,藏镜人虽然以夺下无双城为条件,向他索要无双城,然而却并不是有意天下,这也是为什么雄霸敢让藏镜人帮忙的原因。
何况在无双城之后,藏镜人就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出现过。
然而现在,却又出现了一个雄霸看不透的北窗伏龙。
和藏镜人不同,眼前这个少女像是毫无心机一般,却又像是城府极深,举手投足都是如此的不经意,但是她每个不经意的动作都让雄霸越发感到此人的深不可测。
“雄帮主不必如此提防,劣者是送礼来的。”
抿了一口手中的茶,少女微微偏了偏头,将额前落下的一丝发丝绕到耳后。
送礼?依旧是敌友难断的话。
送来的礼物,可以是让雄霸感到高兴的礼物,也有可能是让天下会陷入危险的“礼物”。
说话留一半,弦外之音令人难以捉摸,眼前少女看上去只不过是二八稚龄,却竟有如此的心机?忘机忘机,却是忘却心机,只留下满眼洞悉?
雄霸对眼前的少女,越发的忌惮起来,他甚至有若是眼前此人是敌非友,便要不惜一切代价,将此人留下的打算。
“哎……雄帮主怎么如此疑神疑鬼?难道说身居高位,让你不再相信任何人了吗?”
白忘机将手中的茶再饮一口,轻轻叹了口气,不知是叹息雄霸的疑心,还是叹息世人的气量?
“知疑而不知信,有打天下之能,却无容天下之量啊……”
轻轻摇了摇头,北窗伏龙屈指一弹,手中还剩半杯茶的茶杯飞旋之中,无声地落在了雄霸手边。
而在弹出茶杯的同时,白忘机则将手中的文竹卷轻轻一转,卷展开,露出三个锦囊。
哦?三个锦囊?
这确实是令人感到即视了,配合她自号的“北窗伏龙”,更是令人斟酌。
昔rì南阳卧龙赠三个锦囊,护其主玄德公下江东娶妻平安而回,令后人称颂,难道说今天这自称北窗伏龙的白忘机,也要玩一玩锦囊妙计吗?
“三个锦囊三条计,按照顺序打开,当可解雄帮主将来之危。”
白忘机手中文竹卷轻轻一抖,三个锦囊轻飘飘地落入错愕的雄霸手中。
“神神叨叨,你凭什么让老夫相信你?”
白忘机笑着摇了摇头,吐出了一句让雄霸面sè更变的话。
“一遇风云便化龙。”
这是泥菩萨给雄霸前半生的批语中的一句,正因为如此,雄霸才会到处寻找风云,最后终于将聂风和步惊云两人尽纳麾下。
这两句批语,除了雄霸自己和泥菩萨,还有陪在雄霸身边伺候着的文丑丑,最多再加上有可能偷听到的藏镜人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然而眼前这少女,竟然毫不在意就一语道破?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和泥菩萨有关系?
亦或是说,她和泥菩萨一样,有窥知天机的本事?
当然,也有可能是文丑丑或是藏镜人泄露的,但是这个可能xìng实在是太小了。
“既饮了雄帮主的半杯淡茶,虽然情谊不深,却也算是半个朋友,虽然劣者无能,无法帮雄帮主趋吉,却也当尽力替雄帮主避凶……还望雄帮主没有用上的机会……”
白忘机轻轻叹道。
“你和泥菩萨是什么关系?”
“劣者不认识泥菩萨,但是却知道雄帮主下半生的批语……”
北窗伏龙每一句话,都让雄霸感到一阵震动。
下半生的批语?
这就是雄霸在苦恼的!
几乎是瞬间,雄霸自己的意识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身体就已经冲了出去,一手急急抓向似乎打算就此离开的白忘机。
然而就在他即将抓住白忘机的瞬间,白影闪动,北窗伏龙竟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不可不可,时机未到,擅漏天机,可是要遭劫的啊……”
一边笑着,北窗伏龙一边向外走去。
“三个锦囊,sè分黑红白,白sè在得知下半生批命之时再打开,若是能明白,可令灾祸暂缓;红sè在祸起萧墙时打开,可令邪孽辟易;而黑sè必须在仇临城下,危险万分之时打开,可减消一些灾祸……不可妄开,不然天机泄露,命运紊乱,恶果自承……”
声音越发的遥远,在“承”字入耳之时,北窗伏龙已经掠至天下会的山脚,悠然而去……
虽然感觉北窗伏龙神秘莫测,但是既然能知天命,雄霸对其还是比较信服,因此三个锦囊被雄霸谨记。
后来在得知“九霄龙吟惊天变,风云际会浅水游”时打开白sè锦囊,内藏纸条一张,上写:片句何足论天命,变化自始是由人。切莫妄谋断情事,从来因果是自承。
于是,“不如先静观其变”的想法,延后了雄霸分化风云的计划,天下会一统武林的时间延长,镇压了不少祸事(比如无神绝宫、天皇之变)。
近数年后,雄霸与风云二人反目,打开红sè锦囊,同样纸条一张,上写:若梦浮生多贪爱,不舍云端终别离。劝君莫信天池客,从来背刺是小人。
于是,因为比起原作里,雄霸更高的jǐng惕和防范,再加上时不时的疏远和离间,令天池十二煞难以夺位,最终野心败露伏诛,更是令雄霸对北窗伏龙深信不疑。
最后,雄霸被风云二人兵临城下之时,想起最后一个锦囊,在打开之后,依然是一张纸条,将其展开,上写:雄图霸业风云灭,天下一统归黄梁
雄霸不解,发觉纸条背面还有一行小字:莫再看了,好友,快逃命去……
当然这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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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语:最后一个锦囊是学自某素闲人的手笔……小夜?已经出雷峰塔了哦,不然你们以为为什么“许伯”能进去到最下层?那个入口可是在白素贞的棺材里啊……话说咱想稍微加速一下……于是法智连真名都来不及露就被“瓯北龙棍”干掉了……可是这样一来就意味着要更快进入终战了,但是不加速又觉得会变成超长的大卷(现在还有好几个重要人物没登场来着)……纠结啊……啊咧?才三十章?
446:寻阎王风云聚首,伏神将日月施能
关于“十殿阎罗孟元帅”,原来在民间的流传中,真有其人。
不独真有其人,而且这位盂元帅的事迹,还颇为感人,只是民间的流传向来爱穿插附会,事迹经演变后往往会变为令人难以相信的神话……
相传,孟元帅原名“孟山”,本是一位管理牢狱的民间武官。
有一年冬残岁暮,天气奇寒狱中那八百多名死因,因惦挂在堂爹娘妻儿会否冷病,一时间思亲痛哭。
孟山天xìng仁慈,瞧见如此情形,只觉他们异常可怜,心中不忍,于是便斗胆与这八百名囚犯协定,他愿意由十二月二十五rì起,暂时释放他们十rì,让他们回家照顾亲人,一家转聚,但必须于正月初五自行返回狱中。
众囚犯当然皆大欢喜,回家与亲人渡岁后,众人因感孟山恩德,果然全部遵守诺言而回,无一爽约。
如是这样,孟山便每年破例把他们暂释回乡,渐渐变为惯例。
若干年后,孟山在见囚犯们始终守信,私下不期然这样的想:
他们尚会思亲、可见心中有“孝”有“情”。
他们年年守诺回返狱中,可见有“信”有“义”。
于是孟山经过深思熟虑后,终于又向众死囚建议:
“若我把你们全部从此释放,你们可还会继续犯案?”
众囚犯道:
“我们曾经一失足成千古恨,倘能重新做人,怎会再行作恶?只是,你若真的把我们释放,你怎向上司交代?他必定会把你处死!”
孟山不假思索地答:
“只要你们真的能弃恶向善,以我孟山一条贱命换你们八百多条命,虽死何憾!”
说着便毫不考虑地把八百名重犯全数放了。
纸始终包不住火,此事终给上司“府君滕公”知晓,于是便怒斥孟山:
“蠢材!这班囚犯十恶不赦,怎会改过自新?你快把他们给我一一抓回来,否则若少了一个你也别要活着回来见我!”
孟山在严令之下,无奈起行,可是若要他把立心改过的八百名重犯抓回来,他又不想,他真的很想给他们一个机会,既然无法向上司交代,为了这些囚犯,他决意牺牲自己!
孟山遂步至一破庙前,把自己的武器长枪插在地上,跟着便向枪尖冲去,企图以自敝把此事解决。
岂料与此同时,庙内忽扑出一只白兔把长枪撞倒,孟山只感到非常泄气,心想:自己一生连自弑也有这等波折,但因求死志坚,遂复把长枪立在地上,再死一次。
殊不知这次情形依旧一样,这只白兔又扑出来拦他的长枪,他没好气地再接再励,如是者终于试了三次,三次皆为白兔所阻。
可能白兔有知,也为孟山对死囚们的恩义而感动?
就在孟山不知如何是好之际,蓦地突又有一个和尚出现,并宣布“神”的敕命。
原来孟山的高义感动了神,神遂封他为:“十殿阎罗”,外号:“孟元帅”,并掌管丰都冥府中的第十殿地狱!
而孟元帅对囚犯的大恩大德,更为后世人所歌颂,中国历代狱吏亦大多奉这位孟元帅为——
祖师。
“阎罗”,本为梵语,意思是“此神大公无私,众生的灵魂在其面前全都平等,一一都须以地狱的法理秉公审判。”
“十殿阎罗”当然长居于地狱中的“第十殿”,而“第十殿”所在之地,正是地狱最西之处,也是众生归西之处。
然而地狱的真正位置,到底在哪?
没有人会到过地狱而可以活着回来,故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敢去确定!
只是从古至今,皆有不少人诸多忖测,多难稽考。
不知到了何时,据说四川帮都县盘友山有个丰都观,深夜总会迭起鬼嚎之声,故而有极多令人毛骨悚然的鬼故事也是从当地流传开来,于是立时引起众说纷纭,大家都猜测“丰都”就是饿鬼之都,就是地狱!
亦因如此,纵然后来大家皆不能证实:“丰都县”是地狱,也泛称地狱作“丰都”!
可是,传说中的“丰都”,传说中的“地狱”,可会真的就在四川省内的丰都县?
也许未必。
不过,虽不中亦不远。
极有可能,民间盛传的‘丰都’地狱,即使不在‘丰都县’,相信也会在——
四川之内。
四川,在版图上所占的面积并不少,可说地大物博。而四川省内也有许多神秘而又奇妙的地方,也有冰川。
就像四川内的“海螺沟”,便是一个很奇妙的地方。
海螺沟四面环着重重冰山,本应寒冷非常,然而因为它自身是一个谷,无论如何寒冷的风也吹不进谷内,再者在阳光照shè下,热气在谷中滞留不散,所以纵然四周全是雪不河,海螺沟一年四季皆温暖如chūn,繁花似锦。
可是一踏出海螺沟,便是冰天雪地,这实在是神州其它地方难得一见的奇景。
也许,那神奇的海螺沟,便是——
“丰都”。
而这个在传说之中,接近“地狱”的所在,今天却迎来了——
一神,一仙,一妖。
妖是白蛇素贞,仙是赦生仙子,神是——不哭死神!
几条人影静静地走在街道上。
阿铁,雪缘,苏夜。
至于阿黑和白情,则留在了西湖边。
这是苏夜的安排,虽然阿铁和雪缘很担心他们是否有可能遭到依旧不知所踪的大神官或是神继续派来的杀手的袭击,然而苏夜却让他们无话可说。
苏夜找来了帮手。
一个是阿铁和雪缘都认识的人,两个是阿铁和雪缘都不认识的人。
都认识的人,是一个脸上带着和大神官有些类似的油彩面具,一身青衣的女子。
在看到那面具的同时,雪缘惊呼了一声“神母”。
而据神母的自述,更是揭露了她两个特殊的身份。
小青。
白素贞身死后,神见小青还有余下的价值,而且居然也能同时修炼灭世魔身和移天神诀,资质更是不错,于是便留下她,传了移天神诀和灭世魔身各一半的习练方式于她,令她得以长生。
然而如今,她却选择了背叛神。
并不是为了白素贞,而是为了雪缘、阿铁和阿黑。
没错,而且她背叛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阿铁和阿黑两兄弟。
因为她的另一个身份,也是令阿黑和阿铁感到无所适从的身份。
揭下的面具后,赫然是一张苍老的中年女子的脸。
徐妈!
却原来,自己失去记忆以后,这“重新一生”的生活,一早就在局中?
阿铁和阿黑两人感到愤怒,感到茫然,感到悲伤。
然而,却也欣喜。
只因神母,徐妈依然唤他们一声“儿子”,依然希望他们唤她一声“娘”。
就算是戏码也好,就算是谎言也罢,这份母子的情谊却是无法更改。
至于另外两人,四人都不认识,然而却也看得出两人的实力,的确足以保护较弱的阿黑和白情。
更何况,此行不宜人多,若是五人同行,怕是太过扎眼——事实上,三人也已经多了。
走在“磨西镇”内的小街时,阿铁忽然发觉,镇民的目光全都不约而同的落在他和雪缘身上。
海螺沟地理封闭,三人又是从外而来的人,镇民对陌生面孔注意亦不足为奇,只是,最奇怪的还是,这些镇民无论男女老幼,都是定定的瞄着他和雪缘,对他俩旁边的苏夜却是视而不见,而且目光中流露的并非好奇之sè,而是一种——
热切的盼望与尊敬。
雪缘的脸sè倒是挺不好看的。
她实在是弄不懂苏夜在想什么。
照理来说,如今要做的,就是杀上搜神宫。
毕竟从神母那里得知,并非是阿铁无意间引来了神的杀意,而是神一开始就瞄上了阿铁,或者说,是步惊云。
面对的敌人是充满杀意的捕猎者,那么应该怎么做呢?
在被杀之前,杀过去。
然而,搜神宫确实是在这一块范围,但是却并非他们前进的方向。
这个方向,通向搜神宫的一处禁忌。
“第十殿”!
===西湖===
不得不说,西湖的下方的确是令人惊叹的地方。
最令人惊叹的,就在于——
不论多大的声音都传不到上面去……
这是搜神宫的分坛,或者说,是建造了一半的分坛。
之前雪缘曾经带受了重伤的阿铁过来这边疗伤,然而却被阿铁拒绝。
雪缘会选择这个地方不是没有理由。这个分坛位于西湖下方,而且上方的岩层并不像是雷峰塔下那个大空洞一样那么厚,却胜在密实,声音绝对不可能传到地面上去,隐秘xìng极强,而且即便是搜神宫之中,也很少人知道这个废弃已久的分坛位置。
本来这个地方,就像是某个先天带武功,人家妹子倒贴居然都好意思不领情的“天下第一”的道士那个活死人墓一样,既有隐蔽xìng,而且还有很好的战略优势,入口比内部空间要狭窄很多,只能让两人并肩,而且还很暗很cháo湿,易守难攻。
分坛的入口处,三个人影站在那里。
阿黑,白情,神母。
三人,包括平时都是冷冰冰的阿黑都以一种很怪异的眼神看着无法看见深处情景的洞口。
直到刚才,还隐隐约约能听到一点点像是风吹过山谷间隙的声音,现在已经什么也听不见了。
而在一个时辰之前,那穿得一黑一白两个少年已经拎着被捆得严严实实的神将下去了。
虽然神母似乎曾经想过要阻拦,但是却被那个穿着白衣,手执拂尘金叶的少年挡了下来。
接着,留在外面,按照白衣少年所说就是负责“放风”的三人,就一直听到不断从那幽深的地道深处,隐隐约约飘飘荡荡地传来声音,有时低转像是在说话,有时忽然高昂,但是即便最高昂的时候也只是隐隐约约,难以清晰——这还是以神母来说,至于修为较低的白情和阿黑则是几乎什么都听不见,只能断断续续听见一丁点仿佛是幻觉的声音。
虽然白衣少年已经带着奇怪的笑容再三强调“千万不要下来”,但是就像是那扇《jǐng世恒言》中的北窗一般,越是让人不许打开,人就越是想要打开。
三人倒是忍得住,只是身体忍得住,脑子却忍不住胡想开了……(三人脑补的场景因为太过于糟糕所以掠过……咳咳,三位你们节cāo掉了……)
让我们先把时间倒转一下,一直小片段的蒙太奇太累了……
在空洞的湖下分坛之中,出现了三条身影。
一大,两小。
一红黑,一黑一白。
红黑的大影子是人高马大的神将,两个一黑一白的较小的影子则是自从之前阻拦神将时现身的rì月双才子。
清香白莲素还真,脱俗仙子谈无yù。
两人一左一右,分别拽着神将的左右脚,将他倒拖着拖了进来。
再细看,却见神将的身上被紧紧扣着好几个麻布袋,同时外面更用当初捆缚他的那条奇怪丝线紧紧绑缚。
“这就是真真正正的‘盖布袋’?”
素还真瞥了一眼神将的样子,然后笑着对旁边的谈无yù笑道。
谈无yù翻了翻白眼,无视素还真的话题,只是拽着神将一路往里拖。
一路的颠簸,自然将神将给弄醒了过来,无奈嘴里堵着一团布,同时身上被丝线紧紧捆着,而且最令他感到惊恐的,是他一身灭世魔身的真元竟然不知所踪。
“话说那个满脸涂鸦的大神官,就这样做掉真的可以?”
“安啦安啦,那家伙实力那么差劲,拿来当武器用都还嫌重咧……”
听到他们的对话,神将不由得开始挣扎,然而孰料一挣扎,身上的怪异丝线立刻绷紧,一声裂帛,外层厚实的布袋竟是直接被撕开数层。
“麦挣扎,夜刚刚新兑……买回来,至今从未破过格的天君丝,锐韧十足,挣扎一下,入肉一分,挣扎多几次,你就该碎掉咯……”
视线被布袋遮住了,让神将不知道身在何处,但是从周围没有别人气息来看,恐怕是非常僻静的地方。
情况至此,饶是神将狂妄一世,也不由得开始一阵阵的心底发凉。
江湖人士,腰上挂脑袋度rì,人死不过头点地,死亡根本不是什么好怕的事情。
然而,死亡并非最可怕的。
就像是知道神将在想什么一样,素还真突然发出了一声很不符合,或者说的确很符合他形象的yīn笑。
“哪是惹到谈无yù,你就要想办法保住xìng命;哪是惹到素某,哼哼,你会为死卡快活啦,哦呵呵呵哈哈哈……咳咳咳……”
“……这就是这位素闲人的真面目,中原的支柱括弧自称,正道的栋梁括号腹黑,人类伟大的救星匹诶死带扫把……”
谈无yù瞥了一阵yīn笑的素还真,回头也不管神将看不看得到他“同情”的眼神说道。
“哎呀呀,同梯你这句话真是伤人……”
不是说你唱红脸我唱白脸吗?
谈无yù横了素还真一眼,用确定神将听不见的声音说道。
无所谓的啦,他逃不出老……咳咳,素某的手掌心的啦……
某个险些破功把那个十分粗鲁的自称说出来的腹黑笨蛋用同样低的声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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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螺沟西面的沟口,是搜神宫众严禁进入的第十殿范围之始。
三人慢慢靠近沟口时,远远已经瞥见,在沟口有一面高约一丈、阔约五丈的石壁,石壁之上,依稀画着一些东西。
在此海螺沟口,为何会伶仃的孤立着这堵石壁?壁上画着的又是什么?
那是一幅壁画。
不只是阿铁,就连自觉应该是深知搜神宫秘辛的雪缘,乍睹这幅壁画,也翟地愣在当场!
因为这幅壁画,画着四个人。
其中一人正极且威仪的正襟危坐,双目炯炯生光,耀如垦月,似在眸脱苍生,浑身更散发着一股上天下地,惟我独尊的绝世气概。
这个人不是别人,赫然正是——
阿铁!
阿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画像竟会在这个海螺沟中出现。为何这里会有他的画像?
壁画上所画的为何是他?
再者,不独壁画上这个人令阿铁和雪缘吃惊,还有伴在他身边的那个女子,竟是雪缘!
雪缘,雪缘的面貌本和白素贞异常相似,难道,这壁画上的妇子并非雪缘?而是白素贞?
那壁画上的“阿铁”,又是谁?
心神稍定,两人才慢慢把自己的目光,由壁上的自己与雪缘,向其余两人身上,但见其中一人是一个身披袈裟的男子,一脸祥和,明显是个和尚,这男子,竟会就是法海,最后一人,则站在三人之后,是一名身披红sè武官服饰的男子,嘴角虽孕含少许温暖笑意,惟中一双眼睛却是优郁的,且满面于思,即使仅是一幅画像,也令人感受到这名被画者,被画时仿佛心事重重。
这名男子,反而是两人不识的,他是谁?
在壁画前看了半晌,始终理不出半点头绪,惟有转身,继续赶路。
谁知甫一转身,眼前赫然又出现一幕比那幅壁画更教两人咋舌的奇景!
只见适才一直在注意他的所有镇民,不论男女老少,居然全都向阿铁俯首下跪!
磨西镇虽然位处偏僻之地,但少说也有千多名镇民,千多镇民同时下跪,一时间蔚为奇观。
“是你,你是我们的神,想不到你真的来了。”
其中一名似是镇长的男人,抬首对阿铁恭敬的道。
“神?你说,我是你们的神?”
“错不了的!你和壁画上的男人一模一样,你一定是我们的神!”
“对不起,你们弄错了,我并不是你们的神……”
眼前众人虽然深信不疑,然而阿铁却只能轻轻一叹地否定道。
“怎么会呢”
跪在前排的其中一名妇人抢道。
“我们此带一直流传着一个预言,说总会有一天,会有一个和壁画上坐着的神一模一样的男子降临,他,会为这个历朝战乱频频的苦难人间带来一番新景象,以后大家都不用再害怕兵荒马乱,平平安安的在神的照顾下永享太平……”
“是呀!本来我们也不大相信的,一直只视它是讹传罢了,殊不知适才见你出现,还有你身边那位分明就是壁画上那位‘神姬’……你为我们人间解除种种苦难……”
妇人尚未说完,她身旁的一名男镇民抢过话头,一边说着,猝地“卜”的一声,向阿铁重重磕了一个响头,其他人也深深感动,群情汹涌,也依样葫芦,纷纷向阿铁磕头,霎时间“卜”声不绝!
苏夜轻轻眉头一皱,手中水袖一卷阿铁的右手,同时右手轻轻扯了扯雪缘。
雪缘立刻会意,甩出白练卷住阿铁左手。
只听极轻的“伏”的一声,雪缘和苏夜已经拖着还没来得及反应的阿铁纵身离去。
那些镇民因一直在努力磕头,浑没留意眼前的阿铁早已展身纵去,众人连磕三个响头,磕得头也不点痛了,有些人便停止磕头,抬上看阿铁,谁料,阿铁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由得哗然。
“啊?神呢?神去了哪?”
众镇民长居幽谷,孤陋寡闻,根本不知道世上有轻功这回事。
又见阿铁等人在他们叩头之际闪电消失,如此神奇,众人更是深信不疑,于是本已停下来没有叩头的人又发奋叩头,叩得益发响了!
而苏夜三人,则是一路奔出了村民的视线,才慢慢停了下来。
“刚才那个是……”
“布局。”
苏夜轻轻点了点头,肯定了雪缘的猜测。
“光明,神行法……”
这是苏夜所知的“那个人”曾经在星河之上使用过,逆天时、变地利、易人和的计策。
以神行之法,靠着人们对“未知”那永远无法消除的信仰和敬畏,来达到目标的一种十分有效,然而极难运用的计策。
“这么说,有人想要把阿铁……变成……‘神’……?啊!”
呢喃之中,雪缘陡然惊呼一声,伸手捂住檀口,同时脸上猛然浮现出惊恐苍白至无法比拟的神sè。
苏夜的视线不由得轻轻转过少许,似是瞥了她一眼,仿佛是雪缘能够凭着这少许的线索便猜到全局,让她有少许的诧异。
“什么意思?”
阿铁有些疑惑不解。
把他变成“神”?什么意思?
他不是“神”的敌人吗?
难道说神会无聊到为自己制造一个平等地位的对手?
如果说从一个武林高手的角度出发,神或许真的会这么做,但是阿铁、苏夜和雪缘都知道,神不单只是个武林高手,同时也是个野心家。
如果从一个野心家的角度出发,还说神会为自己制造对手,那恐怕纯属扯淡。
尤其是神的搜神宫一统天下的计划,早就在百余年前已经被人击破了一次,二十余年前又出了一个意外。
神不可能还有耐心去玩这无聊的游戏。
那是为什么?
阿铁想不通,毕竟他没有雪缘的脑袋那么好,这一点他完全承认,只是……
就算承认,被旁边这个小鬼用这种“你是阿呆”的眼神扫过来还是会觉得非常不爽……
“——”
一丝极小的声音,顺着风传进了三人的耳中。
“谁?”
阿铁和雪缘一惊,转过身去jǐng惕起来,然而苏夜却是不慌不忙地拍着袖子——就好像刚才因为拖着阿铁跑,虽然只是一下下,但是还是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这小鬼……
阿铁发觉自己越发的咬牙切齿和无力,不只是对苏夜的行为,更对苏夜这个看上去懒散的态度……
他却是不知,他这个jǐng惕,确实是多余。
因为来的那个人,如果真的想要偷袭,在破空之声传进他们耳中之前,绝对已经有数发雷霆重腿轰过来了。
“嚓嚓”声响,却是靴子在冰雪上踏过的声音。
从白茫茫的拐角那一侧,走出来的是一个清秀俊雅的长发少年。
在看到三人的瞬间,长发少年也是一愣,随即露出了无比欣喜的表情。
那是如释重负,又像是终于找到所寻之物(人)的表情。
从长发少年的口中,吐出了令阿铁和雪缘都不由得神情一动的字眼。
“云……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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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语:于是聂风就过来了……莫要怀疑,纯粹是因为白忘机……如果没有注意的回去看,咱有写来着,虽然不是很明显。
447:助新交怀觞停步,寻旧迹元帅现声
注:标题没写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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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师兄?
一个熟悉的称呼,一句熟悉的呼唤,一道熟悉的身影,一段熟悉的声音。
曾是天下会同梯的两个人,曾经为了一场大水而“生死”相隔的两个人,曾经各为“风云”的两个人,如今再次相见。
只是再次相见之时,他还记得他,他却不记得他。
“云师兄?真的是你?”
踏雪而来的聂风惊喜地望着阿铁。
然而,阿铁脸上陌生的表情却让他一愣。
在他记忆中,步惊云一向冷漠,所以即便是发觉步惊云冷面对他,聂风也不会觉得奇怪。
只是此刻,聂风却分明在这个“步惊云”的脸上,看到了“陌生”和“诧异”。
“啊……原来……真如白姑娘说的那样……”
聂风的脸sè不由得轻轻一变。
“云师兄……你是否……失去记忆了?”
阿铁的脸sè骤然变得微妙了起来。
他不记得眼前的人,但是他的感觉却告诉他,他认识眼前之人。
步惊云的记忆,正在不断和阿铁相互影响。
或许等到那个“不哭死神”完全醒来之时,又会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人?
而在阿铁身旁的雪缘则轻轻点了点头。
她也知道眼前这个少年。
当年在大浪之下,他是和步惊云、断浪、苏夜四人一起的。
而且,他也是三个少年之中(不算苏夜),最心软的一个。
比起步惊云,或许他的xìng格太过于软弱,不懂得将自己的善意藏起,更不明白如何才能真正行善而不是徒令人怀疑。
但是,他确实是值得令人赞叹的君子。
“我记得你叫……聂风是吗?”
雪缘出声问道,立刻便将聂风的视线转移了过来。
然而令雪缘稍显惊讶的是,聂风在看到她的瞬间,竟然似是早已认识她一般拱手轻轻一礼。
“这位便是雪缘姑娘?云师兄承蒙照顾了……”
“……你……认识我吗?”
不由得雪缘不惊讶。
她虽然认识聂风,却是当初远远撇见过,却从未和聂风正面见过面。
然而聂风却可以说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而更令她惊讶的,是聂风接下来拿出的物件。
那是一张折起来的纸。
看上去折起来并不大,然而等到聂风将手中的纸张打开,雪缘却发现这张纸竟然有人高。
而且,在那张纸上,竟然栩栩如生地绘着一副雪缘的画像!
“这是白姑娘给我的图,想是担心我认错了……”
“白姑娘?你见过小情她们了?”
“……小情?伏龙姑娘还有这个别名吗?”
这回倒是轮到聂风疑惑了。
不过他这么一个疑惑的疑问,却同时让三人都明白了过来——两边说的不是同一个人。
===
天荫城外,除了天邻小村,还有一条小得不能再小的穷家村子。唤作“夜叉村”。
好端端的一条村子,虽仅是穷乡僻壤,何解会以“夜叉”这两个令人闻之sè变的字为名?
却原来,“夜叉村”之所以得名,缘以村内有一个池,名为——
夜叉池!
这个池,径阔约为十丈,就位于夜叉村北面的偏僻之地,据闻,曾有夜叉在池内出现,故当初居于此村的村民才会将之叫做夜叉池。
除了传言曾有夜叉,这池还有一个异常独特之外,便函是池内的水,赫然是……
血红sè的!
那是一种非常可怕的血红sè,俨如夜叉将人的躯体撕吃后所溅的——血!
而关于这血红的池水,也有一个耸人听闻的传言!
传说,夜叉池内的血红池水,实是从地狱里的“死水”!故浊不见底的夜叉池下,根本便是通往恶鬼地狱之路!夜叉池是受地狱诅咒之池!
若有人有冤难伸,有仇难报,只要投进夜叉池的血水之内,便会沉向地狱,成为永不超生的夜叉,再回来人间雪恨!
虽然这可能仅是一个穿凿附会的连篇鬼话!惟夜叉村的村民,却是对那池血红池水甚为忌惮。
曾经有一次,有一个村民不慎堕进夜叉池内,几经艰苦,村民们才险险把他拉上来,幸未让其沉进夜叉池下的地狱,可是,这个侥幸被救的村民,却于同一夜里,在家中全身溃烂而死,显然,他虽能逃过夜叉池的诅咒而未有沦为夜叉,最后亦难逃一死!
故此,村民对于这个夜叉池,更是敬而远之,绝口不提!也没有村民再敢步近这夜叉池百丈之内!
天荫城,天下会所在的地方。
在天荫城外,有一条林荫大道,道路两旁的大树枝叶蔽天,仿佛天下会雄霸那遮天的手一般。
一条白sè的人影,静静地走在这林荫大道之中。
一支挂着琉璃铃钉的金簪,一卷散发着儒雅清香的文竹卷,一身飘逸淡雅的素白长衣。
北窗伏龙,白忘机。
从天下会离开之后,她却是完全不担心雄霸会派人来追捕的样子,只是一路悠闲地漫步,并不施展她那连聂风都为之惊叹的身法。
当然,毕竟如果是很长的路程,就算是身法再快的高手也会选择骑马、乘车或是别的方式,不可能用轻功一路赶路——就算速度再快,也没有人会无聊到把自己的体力浪费太多在赶路上?
但是,白忘机不仅没有乘车骑马,也没有急着赶路,而是一边慢慢走着,一边似乎在四面张望着。
是因为她并不赶时间,所以不必如此着急?
还是说,她还有别的想法。
没错,她确实有别的想法。
她有一件事很在意。
在前往天下会的时候,她曾经在一瞥之间,看到了一幕让她很在意的事情。
但是她不能停下来,因为她那时已经来不及。
她当然不会只是一片好心为了喝雄霸的半杯茶就赶去天下会。事实上,那三个锦囊,也不过是顺手而已。
她把时间都算准了,若是那时带去消息,正好可以让风云在十殿阎罗前聚首。
所以她没有停下来。
但是她实在是太在意,所以才会在留给雄霸那个锦囊之后,就如同仙人一样飘然离去。
因为她已经把消息带到了,她的任务已经完成。
所以她要去弄明白,她想要弄明白的事情。
这林荫大道是直通天下会的道路,武林人士来往颇繁,因此大街两旁摆满无数贩卖的摊档,货物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给,老板们更在高声招徕,很多摊档的生意都其门如市,只是……
唯独在众多热闹摊档之中,却有一个摊档,居然乏人问津,非常冷清。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摊档?
就是这里。
白忘机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揉了揉脸,似乎是担心自己脸上有什么脏东西,或是表情吓人一样,却浑未发现她此举,除了让她原本那张让人觉得jīng明而沉着的白净俏脸上染了一层让人忍俊不禁的嫣红以外,没有任何的改变。
“额咳咳……”
整理了一下因为刚才一路疾奔而有些乱的衣着,又轻轻地咳了两声以确定自己的声音有没有什么令人觉得失礼不得当之处。
比起在天下会面对雄霸时的神秘莫测,此时的白忘机根本就是人如其名,当真是如同一个毫无心机,而且还笨手笨脚的小孩子一样。
确定自己没有任何不得当的地方之后,白忘机才带着一种极为疑惑的探求目光,向着那个摊档走去。
越是走进,便越是看得清楚。
这个摊档其实布置很不差,而且那个摊档的档主,更是一个女孩子。
和白忘机年纪差不了多少……额,比她要小上大概四五岁的女孩。
但见这摊档内的女孩年约十三,一脸的端庄秀气,虽然外见有点弱不禁风,楚楚可怜,惟看来相当温纯,只是,她的一双眼睛虽长得美丽,却总好像流露着一片迷惘……
这仅是十二三岁的年纪,眼神已如此迷惘,这女孩子定是活得不很如意?
然而,以这女孩的可餐秀sè,本应也可吸引一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人前来光顾,何解还会门堪罗雀,坐在自己的摊档内斯人憔悴?任凭其余摊档熙来攘往?
北窗伏龙不由得瞥了一眼摊档中所卖的货物,立刻了然。
原来摊档上所摆卖的,并不是一般人喜欢的玩意,而是……
所有人尽皆避之则吉的——
夜叉!
万料不到,如此美丽的一个女孩,所卖的竟然是丑恶不堪的夜叉!
赫见整个摊档,都铺满无数三寸大小的夜叉面谱,似为陶制,霎时之间,夜叉与美女,构成一幕相当诡异的情景。
若要买陶制的小脸谱,人们总爱买那些什么“悟空”,“哪吒”之类的诸天善神,谁愿买夜叉的脸谱回家悬挂,让自己rì夜惊心?
难怪所有摊档者“冠盖满京华”,这女孩却在“斯人独憔悴”了。
“这位客人,请问有何光顾?”
似是发觉白忘机的驻足观望,女孩不期然的将迷惘的双眼转向了北窗伏龙,轻声问道。
她的声音温柔得像小雨落在湖上所起的涟漪,令人听见她的声音,仿佛在脑海内也有无限涟漪。
“这些夜叉脸谱……是你做的?”
白忘机看了看那些手工jīng制,然而越是jīng致越是显得渗人的面谱,问道。
“嗯。”
女孩温柔的点了点头。
“你可知,以你这jīng巧的手艺,要是做一些诸天善神的面谱,必然会非常好卖?”
“我造陶具的技艺,也是先父传给我的,后来父母死后,我也曾有一段rì子……靠造面谱去迎合的生涯,并未令我造陶的技艺有半分进益。”
女孩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后来,有一rì我忽然感到,其实我很喜欢夜叉,而世上从未有人真正见过夜叉,夜叉的脸,也是最具可塑xìng的,于是,我便开始放弃制造其他面谱,专心一意只是不停制造我心目中的夜叉面谱,因为我深信,必须专心一意、毫不分心的只制造同一件面谱,我才能提升自己的陶艺,方能造出最完美的夜叉……”
不错,美猴王、三太子这些众人所皆知的诸天善神,在众人的眼中都已经有了定式,即便是造的再好,也不过是照猫画虎罢了。
齐天大圣必然是凤翅紫金冠,毛脸雷公嘴;三太子肯定是俊美略稚气,头梳双抓髻;唯有这人见人怕的鬼神夜叉,却从未有人真正形容得出,到底是什么模样。
“你喜爱夜叉?为什么?”
白忘机挑了挑眉。
她的语气之中并无讽刺或是惊讶之意,纯粹只是因为好奇。
喜欢夜叉什么的,在她看来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夜叉虽然是令人害怕而恐惧的恶神,却和同为恶神的阿修罗一般,是维持了整个世界反面秩序的存在,是隐入暗之中的光明,以一身的罪业,托起了诸天的慈悲神佛,可以算是非常有深层含义的存在,有人觉得喜欢,并不是非常奇怪的事情,
毕竟相比起夜叉,她还看过一群人莫名地崇拜一些更奇怪,甚至不具备多少值得崇拜的深层内涵的偶像来着……(绝对没有针对哦,你们要是对号入座的话不关咱的事,括弧笑)
“夜叉不好么?我自小随父母居于距天荫城不远的夜叉村,我们的小屋更在村民很害怕的夜叉池附近,一直也未有什么恐怖的事发生……”
“而且,夜叉也并非如传说中恐怖,其实,有不少夜叉的很好的!他们甚至比诸天善神更愿意出手帮人……”
是了,这才是夜叉!
“恶神”夜叉!
即是“为恶”,为何又称之为神?
即是“天神”,为何又名之以恶?
盖因这苍茫天下一尘三千界,善人向善,恶人怕恶,一向如此。
诸天神佛渡有善心之人向善,而夜叉和修罗则以鬼神之威武气势镇压三千的宵小jiān宄。
佛像招财进宝,然而夜叉,却能够镇宅挡灾。
用一句比较恶搞点的话来说,夜叉的雕像,挂在门上辟邪,挂在床边避孕,挂在屋顶避雷,挂在身上,在家挡鬼挡强盗,出门防贼防sè狼……
“嗯~(升调再降调)……却是有道理。”
这么说着,白忘机俯身蹲下,在诸多夜叉像之中挑了一个比较小巧的面谱,抽下头上琉璃金簪,在面铺上轻轻一点。
真元过处,坚硬无比的陶瓷就如同软泥一般被随手就能遮断的金簪穿过,留下了一个小小的洞眼。
用一根细绳在洞眼中穿过,将这小小的面谱系在了文竹卷的一端。
“还不难看。”
白忘机摇了摇手中的文竹卷,颇为得意地笑道,也不知是在得意她这令人值得深思的品味,还是在得意她这一手金簪穿洞的功夫,亦或是在得意她这其实根本没什么好得意的想法。
说着,北窗伏龙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到了女孩的手里。
这一锭银子,足足有四五两。
“一个夜叉面谱……只得三文钱……便成了!你……不用给我这么……多……”
卖夜叉面谱的女孩不由得一惊,只觉悟受宠若惊,怔怔地道。
“手工费。”
白忘机伸手一点女孩的嘴唇,将女孩接下去的话堵了回去,微微笑着说道。
“谢谢……请问……阁下……姓名?”
女孩的脸上闪过一抹微红,有些怯怯地问道。
“唔……劣者……北窗伏龙,曲怀觞。”
曲怀觞?
她不是叫白忘机?
亦或是,曲怀觞只是托名?
只是对于这样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她为何要用化名?
还是说,曲怀觞才是真名?
“曲……怀……觞?这不像是女孩子的名字……”
“曲奏怀容酒千觞,几曾着眼看侯王……名字什么的,也不过是个称呼罢了……是了!姑娘又怎样称呼?”
曲怀觞笑了笑,一边不由分说地将那锭银子塞入女孩手心,又将女孩的手指团起,让她紧紧握住那锭分量不轻的银子。
“我……我叫……玉儿。”
女孩不由得满脸通红——她似乎并不是很擅长和人交谈。
这名字听来平凡了点,反而与她那美丽秀气的外表不大相配。
是否,这女孩的父母为其取名之时,只希望女儿能够平安便好,并不希望她会因不平凡的名而惹人注目,招来杀机?
“唔……?玉儿姑娘,恕劣者无礼……”
曲怀觞突然皱了皱眉,抬手慢慢晃过玉儿眼前。
她的动作如此之轻,就连衣袂都未曾振动。
而在她手掌划过玉儿眼前之时,玉儿也未曾察觉一般,迷惘双眼动也不动。
“果然……你的眼睛……”
随着北窗伏龙的轻声一叹,玉儿不由得一笑。
不是一颤,而是一笑。
那笑容是如此的无暇,染上了那迷惘的眼,瑰丽得让人不敢逼视。
“莫要如此,我习惯的……”
“男子汉大丈夫,也好意思偷一个穷苦小姑娘的钱吗?”
曲怀觞突出之言,令玉儿不由得一愣。
只见那锭已被玉儿放到摊上草蒌内的银子,赫然被与其相邻的摊档档主偷偷拿起!
啊?她的生意已如此冷清,竟还有人忍心偷取断浪给她的那锭银子?
“臭丫头你敢管老子好事?是不想活了?”
那偷钱的档主眼见事败,又惊又怒,不由破口大骂。
“爱财是正理,然而取之无道……渣滓,给你一个机会,滚。”
一睥睨之间,那双清澈的眼,流过一道冷。
“嘿!死丫头!你破坏老子好事!你以为老子是如此可以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人吗?兄弟们……”
一声兄弟们,大街上的摊挡,霎时步出不少彪形大汉,少说也有十数之多,更一拥上前,围在了周围,那档主原来是一个土豪!
玉儿虽然眼不能视,然而却也听见风声险恶,显然是那摊主招来了不少的帮手,不由得大急。
而周围其他的摊主,则都是能避则避,事不关己的态度,装作视而不见。
笑不尽的……庸人啊……
曲怀觞一眼之间,周围的世态炎凉已然尽纳眼中,不由得心中悲哀一叹。
抬手,食指再次点住玉儿的唇,将她焦急的劝告封在她口中。
那温柔的手指轻点在唇上,传来的淡淡的文竹清香,让玉儿不由得脸一红。
“这点人数,北窗伏龙,还不放在眼里……”
一声轻笑,卷起的是一阵温暖的香风。
白衣华影飞舞,霎时间,一阵轻薄白雾迷蒙,使得众彪形大汉一阵慌乱。
人不怕人,但是最怕鬼。
少女此举,确实是令人容易联想到鬼怪妖仙。
白雾弥漫之中,一道如雪的人影穿梭。
不多时,白雾散去,一群大汉已经尽皆倒在了地上,堆成了一堆。
看真一点,他们身上竟是没有一处外伤,却被一条条不知从何而来的藤蔓层层叠叠地捆成了粽子。
而在“人山”的旁边,曲怀觞一边yīnyīn笑,一边提住了那个档主的领子。
那个档主虽然人不高而且并无多少富态,但是好歹也是个七尺汉子,而北窗伏龙这看上去柔弱无力的少女,竟然就这样轻而易举的,用一只素手轻易地将他提起了半空中。
“莫要想报复,惹到我北窗伏龙,你是自找死路……若敢再来sāo扰……”
北窗伏龙周围扫了一眼,突然,另一手的文竹卷一扫,一块拳头大的石头便像是被什么牵着一般飞了过来。
“这会是你的借镜。”
说话间,看似一折即断的细细文竹卷,就这样轻轻地敲在了飞来的石头上。
一声轻响,坚硬无比的石头如同鸡蛋一样破裂落下,散落的石碎将那档主的脸也染了一层漆灰。
“连天下会贵客的朋友也敢欺负,不要命啦?”
yīnyīn笑着,曲怀觞松手将档主扔了出去,正好砸在那堆人山上,发出一阵闷声哼哼。
文竹卷轻轻敲了敲手心,又掸了掸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北窗伏龙笑了笑,转头看向旁边的玉儿。
“玉儿姑娘,不知劣者今天,可否去你那里叨扰一晚?”
她的话说得十分的理直气壮。
的确,天sè已晚,再赶路就不太方便了。
只是她这样说,真的只是因为天sè已晚?
还是说,她担心那个档主不敢得罪她,却会在她离开之后来找玉儿的麻烦?
玉儿又哪里听不出曲怀觞的言下之意?踌躇了半晌,最后轻轻点了点头。
“若是曲姑娘不嫌弃寒舍简陋……”
===
风犹在怒嚎,雪犹在怒吼。
也不知走了多少时候,眼前依然是一片白皑皑的雪海。
在这狂风暴雪之中,行走的四人高下立判。
四人皆是未穿厚重的棉衣御寒,而是都穿着彼此平时习惯穿的普通衣服。
雪缘身周风雪皆无,看上去浑似毫不知天寒地冻一般,面不改sè,美丽的脸上甚至连一丝的寒意都没有,浑身上下甚至还散发着隐隐的暖意。
苏夜倒是满身都是雪,而且风也把女孩的头发吹得漫天乱舞,最终女孩似乎也不喜欢这个样子,才勉强扎了个马尾;然而那小脸上却依旧是面不改sè,完全没有被冻到的样子,而且浑身竟然沾雪不化,显然是以真元护住了全身的温度,使得周身体表的温度甚至比冰雪还低。
聂风的风神腿所对应的功体具有御风之能,再加上聂风本身就具有“风云”之中“风”的命格,对于风的驾驭是得心应手,狂风纷纷避开聂风周围,连着雪也一并带走,就连周身衣袂都未曾吹动,唯有那一头的飘逸长发即便是没有风也轻轻飘扬。
阿铁虽然具有步惊云的武功,但是和别人争斗或许还行,但是用在平时却是没什么特长,再加上步惊云本身就是铁打的jīng神,从不在意周身万物的影响,冷热不顾,所习练的皆是利于他杀人复仇的武功,但是作为男人,都有那么该死的自尊心,看周围其他人都无所谓的样子,自然也只能靠自己强撑,强迫自己不表现出冷个半死的真相来……
似是感到阿铁的尴尬和郁闷,雪缘先是微微一笑,然后不动声sè地靠近过去,双手轻轻环绕上了阿铁的手臂。
阿铁先是一愣,却感觉雪缘身周那股暖意渐渐流转过来,当即明白雪缘用意,颇有些尴尬,同时又是一阵暖意自心头涌起,感激一笑。
无需多余的言语,无需多余的动作,只是一个眼神,一个笑容,已经是你我心知,无限的温馨。
而走在前面的聂风轻轻晃了晃头,然后微微弯腰,凑近到苏夜的旁边小声嘀咕——风雪之大,倒是也不用担心雪缘和阿铁的耳力能听见。
白姑娘……呃,伏龙姑娘的留上说过,云师兄虽然失忆,但是一身武功没废,为什么还怕冷呢?
合着他和步惊云是同梯,却依然不够了解他这个“云师兄”。
苏夜先是似乎有所怨念地看了看聂风弯下的腰,然后歪了歪头。
因为,怕冷,有好处。
……我明白了……
听到苏夜一个听起来不像话的回答,聂风倒是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好歹也“学坏”过……
云师兄失忆以后,脸变得有表情了,想不到心思也变得狡猾起来了……
抄着双手,聂风一边笑着摇了摇头,一边继续前行。
只是聂风没有看见,苏夜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的狡黠,而后面刚才还在卿卿我我的两人满脸的通红。
虽然说风雪极大,然而风却也会传声,前面两人的嘀咕,顺着风雪,一字不落地完全灌进了这两个自以为装得很正常的耳朵里……
虽然说是尴尬得半死,但是两人却没有放开的样子。
蓦地,在怒吼着的风雪声中,一声贯满真气的沉喝,直破风雪而至。
“止步!”
“这里绝不应是人到的地方,快给我滚!”
四人环顾四周,却未有发现人影。
聂风凝气,冰心诀全速运转,倾听之下,周围竟然没有任何人呼吸的声音。
难道说……
真的有不需要喘息的……
“鬼”?
“不应是人到的地方?那你不是人?”
阿铁不由得皱眉,大声反问道。
声音沉默了一会,突然又再响起。
“问得好!我应该说,这里绝不应是凡人该到之地。”
“你不是凡人?”
“不错,我不是凡人,因为我是这里的主人!”
“十殿阎罗——”
“孟元帅!”
===
作者语:本来标题应该是下一章的标题,结果……展开太慢,写到这么多居然还没到两个打算写到的剧情正式开始……话说这一卷该说不愧是武侠吗?莫名其妙地写着写着就发觉,武戏好多啊……好累的说,咱能休息两三天不……上课什么的有些顾不过来了……
448:神仙局阎王废计,菩提心伏龙回春
“你便是孟元帅?”
乍闻“十殿阎罗”这个令人不觉一阵寒颤的名字,阿铁等人却完全没有任何的惊讶。
因为,他们来此就是冲着“十殿阎罗”而来。
“我们为何又要相信你?”
“我今天已格外留情,其实,我根本便不需要你们相信!”
那声音冷冷地笑道。
“擅入第十殿者一一”
“杀!”
“杀”字甫出,蓦然从前方的无边风雪中这地闪起两道光,直向四人扑面而来!
寒光极急,由远弗近仅是刹那之间的事,就在寒光飞近众人身前一丈之位时,赫见,这两道寒光居然是——
牛头!
马面!
寻常的牛头与观并不可怕,可是若这里真是幽冥地狱,那便可怕之极!
更何况,此刻扑近队铁的是两上彼斩下来的牛头马面。那双牛角,那一嘴密麻麻的马齿,早已给嵌上泛着蓝sè寒光的金属,看来锋利无比,断石分金!
牛头马面来势甚急,眨眼之间已到眼前,四人在风雪之中又腾挪不便,眼看热必被那双锐利的牛角与密麻麻的马齿撕为片碎,就在此时——
“一夜chūn风凌波影……”
无咎的剑光,猛然在雪地之上亮起,就连那漫天风雪,仿佛都为之惊叹。
“——剑挽梅花不许谢!”
冷剑挽狂花,平地一声雷,卷起漫天的冷艳,剑影过处,寒光三千,如那雪中猛然炸绽一株傲骨寒梅。
剑气如飘零的梅花一般悠悠荡荡,毫不着力,然而,就在那牛头马面和漫天花雨接触的那一瞬间——
“轰!!!”
一声震天巨响,天摇地动,风止雪散,霎时,剑停,人止,梅花落。
“噗噗”两声,牛头马面落地,化作一地的碎肉铁屑,竟是在一瞬之间,被那看上去毫无威力的漫天梅花雨劈个稀碎,滚到雪地之上!
然而,还未完。
见第一击无法奈何众人,寒光闪处,又是数十个牛头马面,扑面而来,杀气之盛,令人咋舌。
苏夜眉头轻轻一蹙,剑交左手!
忽见此状,阿铁、聂风、雪缘心中都不由得一凛。
寒光闪处,苏夜的右手上,竟又握上了一把刀,却不知这般武器,究竟是放在这小小的女孩身上何处?
沧浪痴水涤此剑,九霄狂月映我刀。
刀剑起,卷开一地红尘飞雪,在那满天的冷傲之中,一道寒芒如电,探,剑走刀锋,急如惊鸿,猛似游龙。
剑势疾走,一触即退,一收再发,待到那些牛头马面冲至近前之时,其攻击的强弱方向极其个中机巧,已然了然于胸。
寒光萤蓝刺眼,饱含杀机的尖锋已到眼前。瞬间,那一地的茫茫之中,绽出一团寒光闪烁,重影如峦,层层叠叠。自谦,刀行剑旋,脱手的刀化作一轮银月冰盘,飞旋之间,将那四面八方围拢而来的牛头马面尽数阻挡在外,不得寸进。
然而骤见那被苏夜击退的牛头马面,竟是在空中轻轻一扭,再次回转,来势更急,竟是内藏机簧!
双眼骤然一冷,在最后一颗牛头被击退,而第一颗被击退的牛头还来不及再回至多近之时,反手后扬,刀柄沉稳入手。
刀曰刀狂,剑曰剑痴,狂刀狂乱舞,痴剑痴绝生,必胜,掌中刀剑势起无回,天地暗无光,rì月失颜sè!
刀光如月,剑影如雷,纵横交错之间,刀走留痕,剑行有迹,并无之前那一式满天梅花雨的绚烂,然而一刀一剑指点之间,却完美地在每一击之中,都将一颗牛头或是马面劈开两半!
其出刀之快,出剑之准,足以令身为刀法名家聂人王之子的聂风也为之赞叹。
“嗯?刀剑齐用?令人趣味……”
渐渐,声音靠近。
显而易见,声音的主人已在接近,心知来者并非庸手,其他三人也不由得暗提真元,严阵以待。
可是,满以为只待声音逼近至三、四丈内时便可远远瞥见这名神秘高手,但——
错了!
眼前的茫茫雪海之中,还是没有半条人影!
不可能!刚才分明听见声音逼近,为何如今竟会全没人影?
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适才的神秘声音,真的并不是人,真的是十殿阎罗孟元帅,真的——
是鬼!
然而,聂风双耳忽然一动,同时,他发现苏夜竟然低着头,看着脚下。
惊骇的眼神骤然下沉,望向脚下的地面!
“在下面!”
听见聂风的惊呼声,阿铁和雪缘慌忙定睛向脚下一看,透过那半透明的冰面,如今他们方才发觉原来自己一直踏着的雪地下,竟是一条冰河!犹可隐隐看见厚厚冰声下的淙淙流水,还有——
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影!
天!来者好深厚的内功!这个人竟能浸身在冰河之下而不被冻僵,且可把声音隔着厚厚的冰声传上来。功力非同小可。
“彭”的一声巨响,一双蒲扇般大的手已抢先破冰而上,闪电捉着阿铁的双手,硬生生把他拉进冰河之下。
雪缘惊呼一声,同时手上却毫不怠慢,白练急闪,直指来人的双手。
然而雪缘不慢,有人更快!
三声风声险,一腿,一刀,一剑!
腿卷风神,刀挽狂月,剑挟痴水!
四方巨力齐下,重重轰击,顿时方圆冰面一震,现出无数龟裂!
所幸冰河甚厚,再加上河上众人皆是轻功高绝,才不至于冰河裂开而跌入水中。
见不可为之,来袭之人慌忙放开,任凭雪缘的白练将阿铁拉回岸上。
“哗啦”一声,一条魁梧的人影已趁着三人顾及阿铁的同时,跃上了冰面。
“什么?是……你?”
在跃上冰面的同时,那人也同时看清了阿铁的面目,不由得一怔。
然而,刚才那一下来得突然,再加上冰河之水何其之冷,阿铁却是已被冻昏了过去。
“不!怎可能会是你?”
“你根本不是你!你是——”
“谁?”
那自称孟元帅的神秘人惊恐地看着昏迷不醒的阿铁,也不顾其他三人的疑惑,也不顾阿铁听不听得见,如同魔怔了一般迭声呢喃。
===
“曲姐姐,我家就在前面,屋子有些简陋,莫要见怪……”
玉儿推着那装盛着她所做夜叉面铺的木车,一边走着,一边说道。
在她身边,曲怀觞一手帮她把持着木车,一边悠哉漫步。
才这么一路同行的功夫,就从“曲姑娘”变成了“曲姐姐”了,两人的关系进展倒是不慢。
若不是玉儿坚持要自己来的话,她恐怕早就把木车抢过来帮玉儿推着了,毕竟以她的眼力,自然能够轻松看出,这辆木车绝不轻巧。
“哈,纵有良田千万亩,寄身仅需半尺宽,哪有什么简陋不简陋的问题?”
笑着摇了摇头,曲怀觞抬头向前望去。
然后她的表情就在一瞬间闪过了一丝僵硬。
因为,在她的视线中,出现了很明显就是玉儿的家的房子。
何止是“有些简陋”就可以形容的房子!
四壁漏风,屋上茅草,门户皆破,虽然还有个房子的形象,但是基本上已经没有房子的机能了……
“你……就住在这里?”
“……让你见笑了……”
显然也知道曲怀觞的尴尬,玉儿不由得勉强笑了笑。
曲怀觞摇了摇头。
“万象……”
轻轻嘀咕一声,曲怀觞手中文竹卷轻轻一挑,一道柔光普照,数十条木枝藤条如同活蛇一般慢慢从地上爬起,慢慢地绕满了整间屋子。
树枝藤蔓慢慢将绕着房子铺了一圈,把缝隙破旧等处尽皆挡上补齐,不多时,整间已经是四面漏风的破屋已经焕然。
即便玉儿是盲女耳根清明,却也没有听见这似慢实快的变化。
“玉儿姑娘,为什么你会突然觉得要造这夜叉面谱呢?”
曲怀觞突然问道。
这个问题她已经问过一次,然而此刻却又问了一次。
然而玉儿却很清楚,北窗伏龙口中的问题,并不是同一个问题。
她想知道的,并不是之前那个答案。
只因她知道,虽然看不见,但是曲怀觞分明已经察觉了她家旁边,那个可怕的池。
夜叉池。
“其实……许多小时候的往事,我……已不大记得清楚了;缘于我在出世时不知何故,曾患了一场……不知是什么病的大病;事后听爹娘说,我几乎病死了,幸而最后都救活过来;只是命虽保住,但这个病在我五岁时又再复发,且我的一双眼睛亦因五岁这次病发而保不了;从此我便双目失明,而且可能因病呆了,我对五岁前的事,都不大记得……”
“我仅依稀记得娘亲说,我爹在我出世前,好像是一个叱咤风云的人,造陶也仅是他的嗜好,并非他的谋生技俩,他甚至在我四岁时,便已迫不及待将其陶艺传给我,所以最后我尽管忘记了许多事,还是无法忘记他传给我的陶艺……”
“我已经记不起自己的爹叫什么了,只记得,他在我出世之后,便再一无所有!后来听娘亲说,爹是因为要医好我的病才会失去一切,但仅为了医治一个小女孩的病,何以要我爹付出了一切的名望?我一直都一无所知,后来我在五岁时的那次病发瞎了,爹为想治好我那双瞎了的眼睛,便离开我和娘亲,出外去想办法,之后,忽然有一天,娘亲便对我说,爹已死了……”
“足够了……”
曲怀觞突然伸指,轻轻点住了玉儿的唇,止住了她的话头。
不知为何,这似乎是她完全无意识之中,自己觉得最简单就能停下一个人说话的方式。
完全没有发觉,她这个动作不止让玉儿停下了说话,更让玉儿的脸上一阵飞红。
她完全没有发现,虽然是作为女子,但是她的举手投足之间,却很难让人将她和“女子”联系到一起。
倒不是她多么粗鲁,相反,她很多举止之间流露出来的气质比一般的女子还要细腻温柔。
然而她身上那股文竹卷的清香,却总是给人一种“儒子”的感觉。
儒子,那自然是男子了。
再加上她的名,她的号,她那‘劣者’的自称,谁又会觉得“北窗伏龙曲怀觞”这个人,会是一名女子?
然而此刻,北窗伏龙却完全没有注意到玉儿的变化,因为她已经想起来了。
这是理应还要过多几年才被揭露的真相。
那是改变了断浪一生,让原本理应是风起浪涌,肝胆相照的一对挚友,从此形同陌路,甚至最终刀剑相向的故事。
夜叉!
眼神轻轻一黯,曲怀觞的双眼不由得轻轻瞥了一眼,那血红的夜叉池。
虽然看不见池底,然而她却知道,在这池底,正潜着一个人。
一个甘愿为了兄弟和侄女,为了一场恩仇,放弃自己原本俊美的表相,以身饲夜叉的人!
“你……想不想能看见?”
轻轻一叹,帮玉儿将木车放好的曲怀觞突然问道。
玉儿不由得一愣。
想不想能看见?这是一个听起来很蠢的问题。
谁会不想看见?
越是经历过黑暗的人,越是不愿放弃那好不容易抓住,甚至只是“即将抓住”的一丝微弱的光明,就如同地狱里的蜘蛛丝一般,即便是那一点点毫无意义的希望,谁又愿意放弃?
然而,玉儿却迟疑了。
她并非愚笨,自然听得出曲怀觞的话外之音。
她既然如此一问,自然就意味着,她能够治好她的眼。
但是她却犹豫了。
不为什么,只为——
她怕!
她自然也记得那个为了她和她父亲,投身夜叉的“叔叔”。
人说夜叉丑陋不堪,恐怕不只是丑陋,更是恐怖。
她虽然明白,如果那个叔叔回来,恐怕也是一张可怖的脸,一副可怖的样子。
她虽然明白,那个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和她的父亲。
她当然明白,她没有害怕的资格,更不可以害怕。
但是她没信心。
她害怕自己在见面的瞬间,看到那个人的模样时,会因为他真的变得可怕的面容,露出一丝的害怕。
不需要太多,只需要一丝。
要毁了一个人的心,真的用不着太多的心。
她没有信心,在看到那个人的瞬间,能够不感丝毫的恐惧。
“劣者知道你在想什么……”
曲怀觞笑着,伸手摸了摸玉儿的头。
她比玉儿年纪要长几岁,又刚好是横跨了长个子的年纪,所以看上去,她倒像是比玉儿要年长许多的样子。
“不必担心,劣者既然有治好你的想法,又如何会让你为难?”
这么说着,北窗伏龙轻轻一笑。
同时,她的眼睛看向了旁边的夜叉池。
毫不意外地,隔着血水,对上了一双——
鬼神的眼睛!
===
其实人生在世,始终难逃一死,早死迟死还不是一样。
最重要的是,是人自己能够清楚知道,自己的一生没有在过,无悔今生!
这已经很足够。
可是有一些人,他们的求生意志异常炽盛,而且上天似乎亦已为他们安排了种种命运,一定要他们活着面对,绝对不能逃避!
就像阿铁,他的路早已被神于“百多年前”便已有所安排了,他根本无从逃避。
正如即将发生在他身上的命运,对阿铁来说,可说是一场一场要命的挑战。
然而这些挑战在神的眼内,只是一场游戏而已。
是的。
只是一场游戏……
当他再度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他便看见,坐在他身边,用手帕帮他擦拭着脸上冷汗和冰水的雪缘。
而在他坐起身来的时候,他赫然看见,在其眼前坐着的一一他自己!
不!应该说,眼前的自己,仅是一幅壁画。
原来阿铁如今身躺之处,是一座殿堂正zhōng yāng的地面,这座殿堂偌大无比,而且无论殿顶、殿壁、地面与及柱梁,尽以血红sè的巨石jīng雕细琢而成,人处身于这个血红的空间中,简直置身于烧着熊熊烈火的阿鼻地狱!
这里真的是地狱?
阿铁不敢肯定,他只知道,这里的主人一定与他有莫大关连。
因为当他开眼睛之后,第一眼瞥见的,在殿堂尽头,又是一幅与坚立在海螺沟口壁画一样的壁画,壁画中所绘的当然又是那四个人,其中那个坐着的人,仍是阿铁!
阿铁一惊,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不由得随即环顾四周,接着,他便发觉,这座血红殿堂虽然凄寂,但是此刻除了他,坐在他身旁扶他坐起的雪缘,还有坐在旁边闭目养神的聂风和苏夜以外,却原来,在其中一面血红的墙壁前,有一个人正在恭敬的向这边跪着。
阿铁第一眼未能发现此人,是因为此人头戴一朵血红帽子,身披一袭血红武衣,且还深深的垂下头,于是骤眼看来,整个人除了一片红sè以外别无其它颜sè,似与身后的那面血红高墙融为一体……
那人虽低着头,但似乎亦已听见阿铁醒来,遽然道:
“应该来的人终于来了……”
“你可知道,为了等你,我已在此等了一生。”
声音低沉而沙哑,阿铁一听之下骤然变sè。
这个声音,正是在冰川之下,那个自称“孟元帅”的人的声音。
“这里到底什么是地方?”
阿铁并不问那男子的身份,也不问他为何将他们带到此处。
因为他早已明白,眼前此人就是那个所谓的“孟元帅”。
因为他很相信,雪缘是不会害他的,自然不可能将他带去险地。
“这里深藏在冰川十丈之下,是——”
“第十殿内的血殿!”
随着男子一边说,一边抬起头来,阿铁随即一愣!
他错愕,非因他听见“血殿”这两个字,而是因为他已看见了这个男人的脸,这个看来年近五十的男人的脸!
他的脸,居然与壁画中站于最后的忧郁男子有八分相似!
他,可会也是画中人?
“他不是。”
突然的,原本阿铁以为是坐在旁边睡着了的苏夜突然开口说道。
“他并非那个壁画上忧郁的男子,仅仅是和他长得七八分相似而已。”
而坐在另一边的聂风也睁开眼说道。
“那,他是准?”
阿铁指了指壁画上那个男子。
“他,才是真真正正的十殿阎罗孟元帅‘孟山’;而我,是他唯一的嫡孙——”
“孟恨!”
“孟元帅”似是对阿铁十分的恭敬,见他提问,立刻回答道。
孟山?孟恨?阿铁愈听愈虽纳罕。
“原来……世上真有‘孟山’其人?那民间所流传关于他的事迹……”
“民间所流传关于我先祖父的事迹,有真有假……”
“哪些真?哪些假?……
“关于我祖父‘孟山’释放所有死囚的事一直都是真的,至于那些囚犯重获zì yóu与新生后,这之后的故事便截然不同了。”
“哦?”
阿铁益发兴趣了。
他蓦然发觉,民间大部分哀艳美丽的神话传说,竟然全皆真有其人,当中包括白蛇传里的白素贞、法海、小青,有那个传说中的地狱之王——
十殿阎罗孟元帅……
“一百二十年前,我祖父孟山有感于那八百多名死囚能立志改过自新,一念之仁,便贸然私自把他们统统放掉,反是自己却没畏罪潜逃,因他自知死罪难免,所以向上司自行请罪,决以一命抵他们八百多条人命。”
“终于,先祖父在百词莫辩之下,被上司囚在狱中,等待九个月后的秋后处斩……”
孟恨的口中,带着无限的唏嘘。
阿铁闻言,不禁也为孟山当年那份牺牲自己的jīng神再次有所感触,道:
“孟前辈高义实在令人敬重只是,后来他的际遇如何?”
孟恨摇首轻叹。
“他的际遇实是比传说中的不幸多了,对于我先祖父而言,死,已是老早豁出之事,能够为八百多人而死,死何足惜?可是他随后方才知道,世上原来有一些事。甚至比更能令人痛苦……”
“哦?”
“就在先祖父快将被问斩的前数天,他的上司斗地前往狱中向其讪笑,说我祖父愚不可及,死有余辜,他说,我祖父所释放的八百多名囚犯,已全被官兵捉回。他们被擒,是因为他们出狱后虽然也会有感于我祖父的恩义而学乘了一段rì子,然而时间最终证实‘本xìng难移’这句说话,贼终是贼,不久之后他们便故态复萌,穷困的生活令他们逐渐忘记了对我祖父的承诺,继续烧杀掳掠,杀人如麻,被害被劫被杀的无辜百姓多不胜数,我祖父一听之下当场呆住,老泪纵横……”
阿铁开始明白何解壁画中的孟元帅如斯忧郁了。
“所以他很痛苦——他恨?”
自己异常信任的人居然背信弃义,重蹈覆辙,自己不但平白在自为他们牺牲xìng命,更害了许多人的xìng命,试问如何不痛”如何不恨?这点,阿铁十分明白。
“嗯!”
孟恨点点头,叹息着答道。
“我祖父十分痛恨自己轻信他人,更对人xìng异常失望,他恨!为何世间没有真正重义的人?为何?为何?为何?”
“以己度人而已。”
在一旁听着的苏夜蓦然开口说道。
这个故事,他们似乎都没有听过的样子,看样子孟恨是打算一次过告诉他们,所以并没有在阿铁醒来以前说些什么。
“如他,重信义之人,世有;不如他,背信义之人,世多……”
一言道尽。
世上若都是重情重义的好人,佛陀何须渡,神佛何须悲,英雄何须有,恶人何能狂?
“不错……如你祖父那般,已是重信重义的大丈夫,这个世上这种人亦多的是,只是他碰巧遇上一些意志较为薄弱的人罢了。”
阿铁也点点头。
他身在局外,自然比局中人看得要清楚得多。
孟恨乍闻两人称其祖父是重信重义之人,双目不期然泛起一丝感激之sè。
“这之后,我祖父委靡绝望了数天,就在行刑前夕,正当夜阑人静之时,赫地,坚厚牢房墙壁突破矗开,竟然有一个和尚闯了进来。”
“那和尚是谁?”
阿铁皱了皱眉问道,他好像已经隐约猜到了。
孟恨一瞟壁画上的那个和尚,道:
“就是他一一法海和尚。”
“就是搜神宫的法海和尚?”
孟恨点了点头。
“正是他!法海甫进牢狱,便问我祖父想不想改变这个令人失望的人间?想的话便跟他一起走!我祖父见此情景先是一怔,接着考虑片刻,终也随法海一起离去。”
听至这里,阿铁逐渐了解固中底蕴。
“于是,法海便皆同你祖父回搜神宫晋见那个神?神更对他为十殿阎罗孟元帅?”
孟恨一瞄阿铁,目光似在嘉许其聪明之处,答;“嗯!而且为免我祖父终被官兵寻回,神便在此渺无人烟的冰川下建了一座‘第十殿’给我祖父栖身,并散播谣言。故弄玄虚,说这里是十殿阎罗审判世人之地,以图唬吓闲杂百姓,免他们会在误打误撞之下发现我祖父踪迹……”
“但我仍有一点不明,神每干一事必有其目的,恕我宣言,令祖父只是一个狱吏武官,神为何会对他为十殿阎罗?他断不会真如民间所传,是因为有感于你祖父悲天悯人的xìng格!”
阿铁听罢当中因果,皱眉问道。
“当然不会!这个世上,已甚少会有人干赔本之事,何况是jīng明老练的神?他救我祖父出狱,只因他有一种神也自觉不如的才能。”
孟恨凄然一笑。
“这可奇了!神不是无事不jīng、无事不晓的吗?他还有什么会不如孟山?”
这下,就连聂风也来兴趣了。
轻轻点了点头,孟恨继续说下去。
“我祖父自幼天资聪敏,且有一项专长,就是对火药深有研究,他能以火药制成各类威力无比的武器,例如火弹、火针、火枪,甚至一些更匪夷所思的奇门火器和暗器,这种本事,反而是向来自恃武功无敌的神一直不屑深入涉及的……”
“因此,神便建了这座‘第十殿’,让你祖父专心研究更新更利害的火药武器?”
听音知意,阿铁已无需孟恨再说很多,已经逐渐能够大概想明白这整件事情的情形。
“不错。我祖父为要报答神的知遇、相救之恩,且深信神会改革人间,故每rì皆孜孜不倦,废寝忘餐,替其研究更新的火药武器……”
“而神为要让我祖父专心研究,亦把‘第十殿’列为禁地,除了法海可与其联络,其余任何搜神宫门众皆一律严禁踏进‘第十殿’,甚至海螺沟口那幅壁画范围亦是禁地之列,务求我祖父不会受到任何sāo扰,故除了神和法海知道十殿阎罗到底是谁,其他搜神宫人一概不知,也不知到底十殿阎罗是敌是友……”
“但,神为何要你祖父研究这些火药武器?”
聂风疑惑。
毕竟以神的能为,已然可以说是天下无敌,却为何还要借助外力?需知火器威力虽大,但是按照雪缘所说的神那般无所不能一样的实力,理应是远比火器要来的方便才对。
“那只因为,神虽然武功盖世,才智超群,且其时搜神官旗下有不少像法海般的奇人异士,可惜要征服整个神州,甚或苍茫天地,这一小撮人的力量仍是微不足道,神的搜神宫必须拥有大量的火药武器,方能以寡敌众,百战百胜。”
是了,这也是绝世高手最为无奈的地方。
就算是百万军中来去自如,也仅仅是自己一个人,绝不可能主导整个战场,哪怕是天下无敌的神也不行!
倘要入侵人间,强大的群体力量始终是需要的。
若欠缺这项条件,那么任神如何jīng明,也绝不能以寡敌众,那些“众”,当然是世上所有国家。
“既然如此,那你祖父真的一生都在为神制造火药武器?”
“并没有一生那样长,不过也是相当长的时间。我祖父埋首苦研,眨眼间竟已过了十年,十年岁月,他共研究了为数一千种不同的火药武器,每件武器皆有其独特的威力,一枚火弹已可炸平一个小山丘,更遑论其它较大的火药武器,若神再命门众助我祖父这千种武器依样大量制造,不出一年,便能有数万件毁天灭地的武器……但就在这个时候,便开始出现乱子……”
孟恨摇了摇头,说出的话让聂风和阿铁不寒而栗。
“一rì,正当我祖父埋首研究之际,法海骤至,且面sè异常苍白,并告诉我祖父,说神已处死其女儿白素贞,极度丧心病狂,而且法海还说,他自己也要履行诺言前赴雷峰塔下自杀,他此番临死与我祖父一会,是希望他千万别把那些火药武器献给神,否则若给神有足够军火力量征服天地之后,他绝不会造福人间。他只会成为一个千秋万世的独载者。”
“我祖父眼见法海临危恳求,和法海为救苍生的一点慈悲。于是不由分说点头应承,而法海在临别之前,还把一本记下其一生武学的秘友赠予我祖父,希望他能勤加锻炼,把平庸的武艺臻至高手之列,以图自保。”
以图自保?如何自保?
神的武功神秘莫测,纵使孟山能于短期内把法海武学融会贯通,也绝非神的敌手,他如何能不就范,如何能不把那批武器献给神?
这也是众人的疑问。
孟恨忽然一笑。
“别忘记,我祖父有本钱。”
“什么本钱?”
“就是那一千种火药武器!法海教他,把那些武器统统埋在这血殿下的一个密室‘血牢’之内,井在血牢之门装置一道特别机关,必须要一条特制的钥匙方能开启,否则血牢之门若给人妄行撞毁,邻室所贮的万石火药便会立即爆炸,爆炸力足可把这座冰川夷为平地,届时候,不但那千种武器会一同付诸一炬,就连擅闯密室的人亦难幸免……”
“故此,我祖父虽然坚决不把这批武器献给神,神也不敢贸然派人前来强行抢夺,更不会亲自前来,因生怕我祖父会不惜牺牲自己,燃点那万石药与那些武器,与神一起玉石俱焚!”
静听至此,众人也终于领悟神为何会不敢对第十殿有所行动,盖因神纵能长生,若给万石火区一炸,也绝对不能不死。
再者,倘贸然差遣其他人代其来抢,也只会令这千种匪夷所思的火药武器毁于一旦,更不化算,惟有机静守。
“不必了。”
苏夜突然说道。
“什么不必了?”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孟恨感到疑惑。
不只是孟恨,就连雪缘、阿铁和聂风也感到疑惑。
“神仙局,不必了。”
苏夜定定地望着孟恨说道。
“神仙局”三字一出,孟恨脸上表情顿时更变。
“你……从何得知……这个局……?”
乍闻孟恨的疑惑和震惊,其余三人皆是摸不着头脑。
神仙局?那是什么?
“因为,有更重要用途。”
苏夜摇了摇头。
“可是……那机关早就已经……”
“不要紧,可以解决。”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又要如何……”
“天生风云,克制;他,没底牌。”
“你为何知道……”
“因为,我知道。”
两人一问一答,让其他三人越发的摸不着头脑。
岂止是摸不着头脑,简直是根本莫名其妙,甚至构不成对话的问答。
越是听不懂,三人越是想要弄明白,但是他们总觉得就算去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种没上没下的感觉很令人抓狂。
“……你可以肯定吗?”
孟恨沉声问道。
他和苏夜所谈的事情牵涉太大,他实在是不敢赌。
“九成把握。”
苏夜并没有用“可以肯定”回答,而是用一个更令人安心的说法。
因为所谓的“可以肯定”,就意味着满满的自信。
但是,这个世界上绝不可能出现任何的“绝对可以”的完美布局和计划。
大道天下,也只不过是天衍四十九,还少了遁去的一。
任何的计划都有可能发生完全不可预料的变化,而越是完美的计划,在这“遁去的一”出现的时候,就越是容易全盘皆输。
若是一个自信十足的人,和一个胆小谨慎的人对弈,或许大部分时候都是自信之人占上风,但是胆小谨慎之人,却永远可以给自己留下一席之地。
布局,永远都是越谨慎越好的。
“可是,那个机关无解,你究竟有什么法门……”
“安心。”
苏夜突然拍了拍孟恨的肩膀,一道真元缓缓度过,帮孟恨抚平他多年未眠的油尽灯枯。
===没看懂苏夜说的“神仙局”是什么的请去看原作搜神篇===
石屋之中,玉儿静静睡着。
北窗伏龙却尚未入眠,而是悄悄步出了门外,来到了夜叉池边。
“出来,她睡了。”
轻轻的声音,仿佛是担心惊醒在屋内睡着的玉儿。
对着这夜叉池,却是在和谁说话呢?
倏然,原本如同一潭死水一般的夜叉池,开始产生了涟漪。
原本只是一圈细细的涟漪,然后是逐渐的沸腾。
而就在夜叉池沸腾的同时,骤然,夜叉池之中,蓦然传来一阵令人感到头皮发麻的“簌簌”声。
曲怀觞眉头轻轻一皱,手中文竹卷看似习惯一般在手掌上一敲。
如同倾下一泓洌酒,白sè的薄雾在北窗伏龙身畔慢慢盘开,渐渐化作一道迷蒙的太极,将她和身后的屋子护在其中。
“簌簌”的声音越来越响,在声音到达那沸腾的水面的一瞬,从那池子之中,骤然爬出的是——
蜈蚣!
蜈蚣,虽是一种毒虫,惟在神州的寻常百姓家里,也自存在不少,本来并不是值得大惊小怪的事。
然而,不论是多么寻常的事物,如果在一瞬间,出现成千上万呢?
从夜叉池里,飞快地爬出数之不尽的蜈蚣,而且这些蜈蚣,赫然还是——
血红sè的!
红得像血!
不单sè红如血,这些蜈蚣还较一般蜈蚣巨大逾倍,俨如世外异物,令人见之毛骨悚然。
万千巨大的血红蜈蚣不断从池边爬出,那种千虫万蚓的恐怖,竟如一副地狱之图!
这些血红的蜈蚣,在爬出夜叉池之后,也不离去,而是徘徊在夜叉池附近。
说来奇怪,这些看上去宛若凶兽的血红蜈蚣,却对曲怀觞身周的白雾避而远之,仿佛甚是惧怕。
北窗伏龙脸上无悲无喜,静静地看着夜叉池的水面。
渐渐的,血红的蜈蚣终于不再爬出。
然而水的沸腾还未停止。
蓦然的,从水中,出现了人影。
从水中慢慢步出的,是“半个人”。
他只剩一半的人样了。
他还是人的那一面,看上去是个长相不错的人。
然而他的另一面,赫然——
一片血红!
他已然不chéng rén形!
这便是真正的“夜叉”之相?
他的浑身散发着一股红雾,将他半边身体完全笼罩在内。
不仅如此,就凭那红雾聚散之间,露出的一丝皮肤,就可知道,他此时的半边身体半边脸,都和地狱中的恶鬼毫无差异!
“还好……”
北窗伏龙在这人从水中踏出的同时向后退了几步,好让他有踏足之地,同时上下打量着这“半边人”。
“好在还有半边……若是你完全变成夜叉,劣者也救不了你……”
“我不要你救……”
那半边血红的“夜叉”开口冷冷说道。
他的声音也很诡异。
那就像是两个人同时用同样的语调同样的感情同样的速度说同样的一句话一般,半边是低沉的男子声音,半边是嘶哑的鬼哭声音。
他竟连说话声音,也是半人半鬼!
“你若有能为,治好玉儿的眼便是……”
“可是若不治好你,她不肯睁眼。”
曲怀觞笑着摇了摇头。
“劣者可是答应过她了,不令她为难……”
“若是你治好我,那是否意味着,我如今得到的力量也会失去?”
“舍不得?”
“……我还要杀死那个人……”
“你们和雄霸的恩怨,劣者也知道……然则,你就算是再上几年,整个人都成为夜叉,也依然不是雄霸的对手……”
一边说着,北窗伏龙一边摊开了手中的文竹卷。
文竹卷轻展,在单薄的月光之下,数根银针闪过冷而柔的光。
“劣者知道,劣者的理由说不服你……”
一边说着,曲怀觞一边捻起一根针。
寒光照耀,这针仿佛凭空长长了几寸。
“唔,那就生米成炊再说!”
一声轻笑,带起了“夜叉”的紧张。
然而,在“夜叉”惊诧的目光之中,银针入体!
这夜叉池的效力,即便是一个普通人,在方法得当的情况下跳入浸一夜,也足以媲美一个一流高手。
然而他在这池中浸,已是几年,却竟然还是跟不上眼前这少女的速度。
银针入体,一股棉柔而浑厚的劲力立时传遍“夜叉”全身,将他浑身被毒水改造过的经脉完全封死。
经脉一旦被封住,就算是大罗金仙也和凡人一样动弹不得,只是一瞬,“夜叉”便已败,倒在了地上。
“哎呀呀,莫要让劣者难做……乖乖的趴好……”
“夜叉”眼睛的余光,清楚地看到北窗伏龙一边笑着,一边从文竹卷中,抽出了一根怎么看也不像是能藏在那小小的文竹卷里,长近三尺的“针”。
“这、这么长……是要刺哪里?”
“你不会想知道的……”
伸手捻住针头,曲怀觞的微笑让“夜叉”都为之感到寒冷……
无人知道那夜究竟发生何事,唯有后来,这夜叉村,又多了一个“夜叉啸月”的传说。
传说在红月当空的夜晚,夜叉池之中,会有从地狱之中爬回来,充满了怨恨的夜叉,将那一腔的怨忿,化作一声长啸,仰天啸月。其声凄厉无比,哀转久绝,闻者惊心,听者破胆。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次rì,依然是云淡风轻,鸟语……呃,没有花……
夜叉池的水剧毒无比,使得周围的土地也染上了淡淡的毒xìng,虽然树木草石不至于影响,然而那娇嫩的花又如何能生长得了?
玉儿的眼皮轻轻动了动。
她已醒了。
然而尚未睁眼,却已经发觉了不对。
盲者虽然无需睁眼,然而玉儿却并非天生失明,而且为了证明自己并没有向“眼盲”的弱点屈服,她每rì都和常人一般睁着眼。
即便睁着眼,依然什么都看不到也无妨。
然而今天,她尚未睁眼,却惊觉眼前所见,并非往rì的一片漆黑,而是——
红!
那是阳光照在眼皮上,映照出的颜sè。
“莫要睁眼。”
一只温柔的手猛然抚上玉儿的眼皮,阻挡了她想要睁眼的动作。
试想,若是一个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洞窟之中迷失方向,若是在快要发疯的时候,却骤然发现了一丝光明,自然会欣喜若狂,想要尽快重见光明。
玉儿对自己的残疾并不自伤自怜,然而是否自怜自伤,和对于光明是否还憧憬,是两码事。
她乍见红光,自然想要快些睁眼,看看是否真的复明。
然而眼皮却被人挡住,让她不得见光,怎能让她不急?
“令你失明的‘铁尸雄蚕’的毒已解,自然也就能看见了,还好并不是很难的毒,再加上你本身已服了一半的解药,毒xìng已经解了大半,只剩下聚集在眼睛的部分……但是久未见光,你的双眼已经变得比一般人还脆弱,不能立即睁眼,不然骤见强光,很有可能会永远失明……而且,为了防止还有毒素的残留,这几天还要敷几天药,放心,不会很久的……”
那只手上有一股很熟悉,很温暖,很令人安心的清香,很容易就安抚下了玉儿的心情。
“曲姐姐?”
“是我……安心好了,你所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的……”
一手抚着玉儿的眼皮轻轻的揉着,另一手轻轻拍了拍玉儿的头顶。
“我保证,你睁眼时,一切都会好的……”
“曲姐姐……你要走了吗?”
听出了曲怀觞语气之中隐含的告别之意,玉儿问道。
被说中的曲怀觞双手一颤。
她的双手正放在玉儿的头顶和眼皮上,这轻微的一颤,玉儿自然也感觉到了。
“我还有一定要做的事……所以……我必须动身启程了……”
“不能……多留几天么?”
“迟则生变,若是生变,则是祸害苍生的大灾……”
“……”
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曲姐姐,你刚才说……我所担心的不会发生……是说,叔叔回来了吗?”
玉儿突然问道。
曲怀觞一愣,然后转头看了看被她包成了肉粽,丢在屋角,而且恢复了相貌,散去了武功,到现在还因为昨晚的“医疗”而“卧床不起”的某“夜叉”……
“呃……虽然是回来了,但是为了帮他治好脸,费了不少功夫……他现在还在‘睡’着……”
曲怀觞用更加自然而温和的语气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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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茫茫,浪阵阵,海天共一sè。
在翻滚的浪涛之间,静静穿梭着意味着刀兵的黑影。
那是一条船队。
每一艘船都是足以撞在近五百人的大船,其中一艘更是巨大,显然是船队之中的领队。
船上并未扬帆飘旗,似是为了隐藏行踪。
逐浪随波,一路向西而来。
在那最大的船上,一个身披铠甲,头梳和式独髻,留着小胡子的男子静静坐着。
身形壮硕,虽然并不是很高大,但是那一双眼中却闪烁着令人感觉尖锐无比的光芒。
一个以恐怖鬼面蒙脸的黑衣人推门进来,跪在他的面前,似乎说着什么。
“哼……”
男子冷冷一笑,并不说话。
然而,很快的,船队开始了移动。
不止如此,在那船队之后,十数艘小小的木艇,以快极的速度,向着船队前进的反方向破浪而去,显然是后方,还有大部队。
暗cháo,逐渐要翻到明面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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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语:好,咱不小心就又让玉儿百合了……难道说咱都已经习惯了竖flag了吗(挠墙)……最后这段应该都看懂了?这算是本卷的一个极高的高cháo哦~
449:堪寻敌手共论剑,一任风月不留痕
海,是永远令人感到震撼的奇迹。
无边无际,连天碧波,远接天于一线,波澜壮阔
然而,毕竟并非数百年后往来通达的世界,在大海边,由于cháo汐难测,再加上往来甚远,因此并没有多少足以令人称道的大城,唯有许许多多星罗棋布的小渔村,每rì靠着打渔为生。
海渔不比河渔,风险更大,而收获却更少。
在海中捕鱼,往往都不敢离海岸太远,否则若是被大浪打翻了船,恐怕就只剩下葬身鱼腹一途。
海中鱼大,然而近海之处,却鲜有大鱼,大多都是一些小鱼;而若是要去深海处捕大鱼,又恐怕鱼太过庞大,将渔船一并拖翻。
因此,海边的渔村,往往比起其他地方的小村庄还要贫穷些,大多留在海边的渔村村民,都是因为祖上就留在此处,或是因为往来实在不便,才没有搬去其他地方。
又是一rì夕阳斜,渔歌唱晚,收网回航。
然而就在将那小小的渔船调转的时候,一个碰巧抬头的渔夫突然在眼角瞥见了一丝怪异。
在海天相接之处,夕阳yù垂之际,出现了一抹yīn影。
“啊……那是什么?”
渔夫自语不得其解。
也只能自语,只因海上捕鱼本来就收获甚少,若是还挤在一起,更是难堪,所以海渔之人,通常都是一家人一艘船,在相隔甚远的地方捕捞。
无人可回答他的疑问。
心知事出反常必有异,渔民慌忙调好船头,向着海边驶去。
他快,但是那yīn影更快。
海天相接之处的yīn影不断沿着海平线延展扩大,逐渐靠近过来。
在将渔船冲上岸边的同时,渔夫不虞回头一望。
一望,却是惊悚的一望。
那慢慢逼近过来的yīn影,赫然是近百艘大船。
如今水上往来尚不发达,乘坐大船的人通常非富即贵,即便是那胆大无比的海外船商,也极少有这样多的大船队。
最紧要的,是那些大船在越过海平线的同时更是张起了帆,升起了旗。
旗帜和风帆上,赫然都是——
鬼!
狰狞无比的鬼之面孔,配合血红的残阳,漆黑的船身,竟似是来自九幽冥狱!
“怎、怎回事?为什么……竟然有鬼?”
渔民语无伦次,连捕回来的鱼都顾不得,慌忙向家中跑去。
不论是不是鬼,然而那来者不善的气息却是明显的很。
同样的景象,也发生在其他几个小渔村。
毕竟只是一些普通的渔民,不论如何,还是避避风头为好。
很快的,收拾了细软的众渔村村民都开始逃离海边。
而在他们即将逃尽之时,那扬着鬼面帆,撑着鬼面旗的大船船队,也终于靠岸。
从船上鱼贯而出的,是“鬼”。
和他们的船帆、旗帜上一样的鬼面形象的面具套在脸上,让人看不出他们的真面目,同时更令人有一种百鬼夜行的压逼感。
却见这些“鬼”全都穿着紧身的黑sè短衣长裤,更有兜帽将头发一并遮住,令人难以分辨身份;在左腰间挂着一把短刀,而在右腰间,则挂着一把相对较长的窄刀。(注)
甫一上岸,“鬼”们似乎完全不需任何人的指示,又像是接到了什么人的指示,纷纷拔出腰间的长刀,发出一声怪吼,举刀向着尚未逃远,或是甚至还没来得及逃走的渔民们冲去。
见“鬼”冲来,众渔民更是惊恐,然而只是打渔为生的普通人,又如何跑得过显然修行过武功的“鬼”?几息之间,冲在前面的“鬼”已然接近了落在最后的一个年纪尚幼的渔家女。
女孩也知道背后恶鬼将至,然而越怕越乱,慌忙之中一步踏错,向前扑倒!
而同时,见此状况的“鬼”大笑一声,手中窄刀闪过一道残忍的冷芒,向着惊恐的女孩背后砍下,用力之猛,竟是如同要将女孩劈作两半,就在此时!
“离开。”
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扶住了即将扑跌的女孩肩膀,柔力轻送,将女孩凭空推出数丈远,并助其稳住身形。
死里逃生,女孩惊诧回头望去,却见一抹夺目的惊艳白光!
白光耀眼,在那如同贯rì白虹的冷光之中,一人,一剑!
那人身披黑衣,一头花白的散发,背挂长剑,救了女孩一命的左手轻轻背在身后,而他的右手,则是稳稳地扣着那“鬼”的刀。
她所见的“白光”,竟是那人背后长剑,尚未出鞘,已然透鞘而出的剑光!
那只手并不出奇,和一般人的手没有什么差别,然而就是这样的一只普通的手,却将“鬼”的刀剑紧紧扣住,不得寸进。
“我说过了,离开!”
轻轻一哼,却挟带一股惊人气势,那冲的最快,被黑衣人扣住的“鬼”首当其冲,当场痛叫一声,仰面朝天,从那恶鬼面具之下,一股污血狂涌,竟是在这一哼之间,七窍齐喷!
其余恶鬼见状,却似是对同伴之死并未有所觉,依然怪吼着,高举手中长刀,追向即将逃去的众渔民;而在那被扣住的恶鬼身后的“鬼”们则怪吼一声,手中数把刀或劈或刺,直奔黑衣人而来。
“唉……”
轻轻的一声叹,卷起的却是万重剑影,如同在平地升起的一道剑墙,将身后的苍生守护其中,将冲上来的恶鬼绞成碎片。
黑衣男子以指代剑,指点间幻化剑气万千,在海岸上划出一道奇深无比的沟壑,数十名冲在前面的“鬼”避之不及,被这剑气远远冲飞;而紧随其后收势不及的“鬼”,更是落入沟壑之中。
“此处不是你们的故乡,最后一劝,离开!”
沧桑的人,凛冽的剑,一道万古沉重的影,以一个千世苍茫的身,筑起一座百里震惊的墙。
乍见这一剑之威,纵有百鬼亦不敢前行,众恶鬼纷纷持刀自护,jǐng惕戒备随时有可能临头的夺命之剑。
“这手段,果然是你。”
忽闻一声冷笑,百鬼辟易,分开一条路,从中步出一名jīng壮男子。
怪异的发髻,锐利的眼神,奇特的铠甲,诉说着他并非中土之人的事实。
“之前你便以此手段,阻我大军一次……可惜,此次,败的却是你——”
伸手戟指,jīng壮男子冷笑,盯着眼前视这大军如无物的黑衣男子。
“——无名!”
“果然是你……绝无神!”
黑衣男子叹一声,左手依然背在身后,却是暗中扣住了剑鞘。
“如今有这般底气,恐怕你已练成金钟罩了?”
无名淡淡的一句话,让绝无神脸上骤然变sè。
再没有比起底牌在揭开以前,就被人得知更令人感到不安的事情了。
“哼……就算被你得知,吾却已经没有死角……如今,送你选行两条路,退路,死路,你选择!”
平复下涌起的不安,绝无神冷冷一笑说道。
“送行之人,是我。你们,选择。”
双眼微阖,无名荣辱不惊,一句轻飘飘的话语,却如同山岳一般沉重。
沉默,意味着即将到来的兵燹。
首先沉不住气的,自然是“鬼”。
比起两名绝世高手,他们等不了,更忍受不了这沉默直到结束。
一声冷厉的破空,距离无名最近的一名鬼叉罗手中太刀一转,猛然指向无名喉间。
“这一记突刺,倒是有几分火候……你的手下,倒是一如既往的jīng干。”
对这要命的一刀,无名视若未见,左手依然扣着身后的剑鞘,右手依然自然地垂在身侧。
然而在这一刀距离无名的喉咙还有数寸之时,凭空一道凄厉,却是那名鬼叉罗手中的长刀竟如同被一只人眼难见的食铁怪物阻挡,不但停在空中无法寸进,更是伴随着不断冒出的火星,慢慢地被侵蚀至只剩光秃秃一截刀柄。
仔细看来,那刀柄上,竟然是细密无比的一道道剑痕。
“你的功力,倒也一如既往的令人讨厌!”
绝无神冷哼一声,却没有去压制手下逐渐上升的躁动之意,而是双手暗提真元,意图趁无名应付周围鬼叉罗之时,觑准空隙出手击杀这中原的武林神话。
无名身不动,双足不丁不八,眼观鼻,鼻观心,如老僧入定,不为外物所扰。
然而一众鬼叉罗涌上之时,却在刀刃尚未接触到无名身周哪怕是一片衣角之时,便已被无名身周自然散发的护体剑气千刀万剐!
无名双眼轻轻睁开,蓦然,那双被沉重的苍凉占据的眼中,陡然闪过一道冷芒。
天剑,开眼!
“吾之身前,便是界限;吾之身后,不存东瀛之人!”
“轰!”
踏一步,激起狂沙千层浪!
怒翻的沙浪之中,迸shè出无数的无形剑气。
踏出的脚步,不紧不急,一步一步,慢慢向着绝无神一步步踏去。
周围鬼叉罗攻势如cháo,然而却无一人能杀入天剑身周三尺方圆,全都被那无孔不入的剑气刺中要穴,化作断线风筝,徒留满地血。
无上剑道——无形道!
右手虚抬,手中剑指虚点绝无神。
仅仅是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已经令绝无神凝神戒备,数十名鬼叉罗更是奋不顾身挡在前方,yù以身为盾护主。
“这样,还不能让你们知难而退吗?”
右手轻轻一压,周围扬起的血尘便被一道无形之力压至平地。
“绝无神,须知进步的,不只是你。”
淡看江湖路的沉郁双眼,静静地遥望着被众多鬼叉罗护在身后的绝无神。
“下がれ(退下)!”
绝无神冷冷说道。
一振双臂,体内真元疯狂流转,绝无神毕生所创的极招“杀拳”,蓄势待发!
“无名,你莫不是以为,你一个人便能拦下我了?”
冷冷一笑,绝无神手中杀拳气劲不断回旋加速,逐渐卷起满地的黄沙。
“哼,或许如果凭你,的确可以拦下我绝无神宫的进攻;然而可惜,此次你棋差一着了!”
话音一落,也不给无名思考的时间,拳劲猛催,极招上手,杀拳第一式“杀心”,至猛至烈的一拳,带动无匹的凶狠风沙,卷向武林神话!
“哈……”
轻轻一笑,无名身如泰山,稳然不动,左手一捻,锵然一声响,寒光如电,那在鞘中便已能透出如贯rì白虹的朴素神锋,英雄剑,出鞘!
“不止你一个绝无神,难道就只有一个无名吗?”
长剑泛寒,在残阳之下,划过一道惊艳的长虹,武林神话天剑无名,在此以身为界,剑挽狂澜!
===
那是一条很长的地道。
也不知为什么,大概是为了隐蔽和便于作战,搜神宫不论是总舵还是分坛,都是建在地下,拥有各种长得怪异的地道。
在地道之中,一个人慢慢前行。
一个人?
不错,只有一个人!
照理来说,来此的应该是苏夜、阿铁、雪缘、聂风,至少是这四人才对。
但是,为何只有一人?
唯在如此肃杀的一刻,即在那人影,在他步至通道中途时,竟然听见一个声音在那里低吟。
“花儿灿烂的开。”
“如不观,如不赏,”
“如不采,如不折,”
“花便凋零,”
“无奈伤chūn逝……”
词意虽极浅白,唯伤痛留不住明媚chūn光之情却是表露无遗,这种词儿,自古才子佳人所题的也不外如是。
然而,这词,却有着很大的问题。
问题井非出在这首词上,而是出在适才吟咏这首词的声音上。
那是一个异常低沉苍老、却又极具威仪的男子声音,一听而知,这种独特不群的声音所配的主人,本该是不可一世的盖世霸主,但,为何这个声音却偏偏吟咏一些与霸者迥异不同、一点也不豪气盖世的词?
这咏词的男人会是谁?会是一个怎样的人?
而且在这搜神宫之中,理应是神的天下,谁又敢如此放肆地吟词?
还是说,那个声音,就是……
神?
然而,那若真的是神的声音,神……为何会如此哀伤?这暗伤chūn早去之词,绝不该是神这种野心勃勃的男人所应吟诵的!
不止如此,那人影更是同时一震。
只因随着那声音,一股无形却又异常强大的压迫力,正从通道尽头发出,向他重重直逼过来。
那是一股旷世无匹的压迫力!一股可令世上干千万万人无法不跪不拜的压迫力!
——神的无敌气势!
“——花儿落了又开。”
“任凭观,任凭赏,”
“劝莫采,劝莫折,”
“生死有常,”
“何苦伤天伦……”
然而,那人影却也仅仅只是一震,随后便视那气势如同无物一般向前,继续走去。
那人影,却竟然不是“他”,而是——
“她”!
声音冷幽柔和,却是个女子的声音。
乍闻此声,内中的人似乎也是一讶,气势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而就在这一顿的瞬间,“她”出手。
不,是出“袖”。
左手飞翻,一道如云水袖挥出柔和气劲一道,将那因为这一顿而稍显气弱的威势轻轻破开。
毫无威势的一招,就如同用手轻轻拨弄流水一般。
“你……不是他。”
那苍老的声音冷冷地说道。
“不是。”
一边回答着苍老声音,“她”一边前行。
脚步很慢,看上去很是悠闲。
然而她每一步踏出,都几乎能够越过数十尺。
那无比狭长的地道,很快便已到了尽头。
接着,只见前方一片豁然开朗。
该怎样形容呢?
出现在“她”面前的竟是一座十分广阔巨大的殿堂,那种大,甚至比皇帝的宫殿还要大,也唯有这样大的殿,方才配称为一一
“神的殿”!
不错!这里真的是神的殿!因为这里每一堵墙,每一根柱,都并非是金雕玉砌如斯简单,整个大殿所有的建筑,皆是以巨大的水晶雕琢而成的。
正因这里全是水晶砌成,故而周遭十分清流明亮,清流得如同透明,透明得如同无物,无物得近乎……
无情!
而“她”,也在这水晶宫殿的光亮映照之下,露出了面目。
一头柔长的青丝,满眼清澈的淡然,右手的束手仿佛是固执的念,左手的水袖如同那温柔的心。
苏夜。
“你需知,这里不是任何人都能来的。”
但见神殿两旁,又是跪满那些木无反应的兽奴,而在神殿正中后方,却有一道薄如蝉翼、飘渺如雾的帷帐,帷帐之内,隐隐有条魁梧的人影做立着。
两人虽相距二十丈,但是那苍老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入了苏夜的耳中。
“知道。”
苏夜依然故我,仿佛眼前的并不是文武巅峰的神,而是一个普通人,甚至只是一块石头。
她永远都那么的冷静淡漠,让人想不清她到底在想什么,亦或是什么都没想。
“既然明知故犯,那么——死!”
在帷帐之内,猛然翻动一丝杀机。
同时,一道无形劲力,眨眼间已经轰到了苏夜眼前!
好快的一击,好狠的一击,好怪的一击!
竟是来无影去无踪,一语之间便要取人xìng命!
然而,苏夜却依然彷如未见。
不避,不挡。
她不避,不挡,甚至还轻轻合上了眼。
那并不是意味着她放弃了抵抗,而是意味着她没想过要躲避或是抵挡。
自从刚才那一声低吟之后,这整个神殿之中的一切,已然在她的指掌之中。
如她所料,那一股无形气劲在来到她面前不及半寸近处时,猛然消散为真正的虚无。
然后,苏夜若无其事地抬起小手,轻轻揉了揉眼睛——刚才那一击虽然没有什么杀伤力,但是卷起来的灰尘跑到她眼睛里去了……
“你不怕死?”
神冷冷地问道。
“送信,不斩来使。”
苏夜揉着眼睛说道——灰尘有些多,而且她有些困了,因此连带着她说话明明是正常的声音,都给人一种睡迷糊了犯嘟囔的感觉……
“我没有去遵从你的设想的必要。”
“第十殿,机关解除,只剩空巢……”
女孩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无视了神倨傲的话语,自顾自说着。
似乎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难以沟通的类型?神似乎错愕了一下。
女孩依旧揉着眼睛,因为揉的时间太久了,所以眼角带上了一抹淡红,同时有一点点泪水渗出来。
“步惊云,第十殿,等你……就这样,拜拜……”
女孩说完要传达的话,然后轻轻躬身一礼,竟是转身就要离去。
“无礼至此,走得了吗!”
对于女孩这般无视他的存在,神终于还是生气了。
不是动怒,而是稍微的生气。
他决定要给这个胆敢“亵渎神灵”的女孩一个教训。
未见神作任何动作,然而数十道带着无匹威势的杀劲已经破空而去。
“我告过别了。”
女孩转头,脸上的毫无表情再加上挂着一点眼泪和发红的眼睛,让她显得颇有些无辜的样子,似乎是没明白神为什么要攻击她,也没有明白神为什么说她无礼。
然而脸上虽然没有任何的变化,手上却是不慢。
水袖连翻,长袖飞舞之间,竟是凭空生出一道寒光剑影。
“风过,留痕。”
清雅的名字,霸道的招式。
水袖卷动之间,剑影翻腾如龙入海,舞起一道道狂风。
风过,虚空之中,却竟留下风之伤痕!
风痕飞散,将压迫而来的劲力轻松化解。
“哦?你令本神趣味了……为何不以这份力,与本神一统天下?”
神颇有兴趣地笑道。
这是他对苏夜的承认。
至少,现在他允许苏夜能够成为他的手下。
并非侮辱,并非轻视,而是作为一名枭雄,作为一个“神”的倨傲和孤高。
苏夜左手依然在不停翻腾,卷动着水袖,然而气劲已经停止,那水袖间的剑影也消失不见。
而苏夜却恍若不见,只是舞着袖子。
她的动作颇为杂乱,看上去就像是……不对,根本就是胡乱地挥着袖子。
而且她挥动袖子的同时,更是卷起了地上的尘埃,再次迷了她的眼。
于是,女孩一边侧着身,继续挥舞袖子,一边抬起另一手又去揉眼睛——她似乎完全没有发觉扬起来迷眼的灰尘是她左手长过头的水袖造成的……
“……好弱的神。”(注2)
眨了眨眼睛,发觉还不对劲的女孩一边再次保持着那个有些莫名其妙的动作,一边静静吐槽道。
“——”
一句简短的话,已经令空气凝固。
在二十丈外,翻腾的是神的怒火。
神,不容许凡人的谤言。
他决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
“小气……”
苏夜似乎也发觉了神的怒火,停下了接近胡闹卖萌的行为,眨了眨被她自己揉得通红接近某种长耳朵动物的双眼,颇有些碎碎念xìng质地小声嘀咕道。
“注意来,兵甲武经,生之卷,最终式,喝——”
率先扬起极招气势的,却并非神,而是苏夜。
一声注意,一声轻轻的低喝,苏夜上运绝学,一足崩碎方圆十丈的水晶地面,一股不亚于神的恐怖气势不断攀升。
乍闻未曾耳闻的招式,乍见气势惊人的先兆,神不由得心头一凛,虽然狂傲,却也未曾小觑天下英雄,心知对方此举必是惊人的一击,再加上苏夜此时身上的气势竟是隐隐不弱于他之一击,不敢怠慢,暗提真元,凝神戒备间,但见苏夜左手水袖猛地随掌一翻,足下一顿,劲力四溅而起,就在神将全部jīng神都集中于防守的那万分之一个刹那——
“——夺路逃生。”
苏夜猛然扬起一道柔和白光,消失在了地道的彼端,留下一地破碎的水晶,一溜飞奔卷起的烟尘,和一个错愕抬手正待防御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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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长城。
那是用血和肉堆积而成的奇迹。
那是令人叹为观止的万里龙脉。
一座古城墙,在山与山之间蜿蜒,如同一条伏地的巨龙,以那巨大的身躯,将身后的神州静静守护其中。
或许千百年后,待得不再是漫天硝烟之时,人们再站在这条巨龙前的时候,会惊叹古人的能为,会惊叹古人的智慧,会惊叹这奇迹的雄伟壮阔,唯有不会惊叹——
古人的牺牲!
在人们惊叹这万里的壮阔之时,又有谁会想到,在这壮阔之下,究竟有多少的骨,多少的肉,多少的泪?
一将功成万骨枯,一城功立,又有多少骨?
数之不尽!
在长城之上,是一个清隽的身影。
一身素白的长袍,须发皆白,如同仙人。
然而纵然他的须发皆如老人,他的脸,却依然年轻。
虽然不是年方二十那般的小伙子,然而看上去,也不过只是三四十岁的壮年而已。
这白衣人,和此时远在南方海岸阻击绝无神宫一行人的无名相比,似乎是个相反的人。
他一身,都和无名的漆黑相对应的,雪白。
然而他和无名,却拥有着同样的沧桑,同样的眼神,还有——
同样的剑!
在白衣人的左手上,赫然,也是一把英雄剑!
这怎么可能?
英雄英雄,即是英雄,自然理应是在世无双,又为何竟然会有第二把英雄剑?
这里面,是不是有一个不想成为英雄,最终却终究只能成为英雄的人,和一个理应成为英雄,却最终放弃成为英雄的人的纠葛和故事?请自行查阅《再见无名》……
高处,永远都是寒风凛冽。
昂首望去千丘远,白衣剑者持剑,迎风,静静聆听风中的一丝丝刀兵之声。
“嗯……来了……”
闭目,白衣剑者轻轻呢喃。
就似是印证他所说的话,在远处,扬起了一抹烟尘。
“英雄不问出处,只求无愧于心……哈,想不到我这金人的心竟然,还会被说动,来保护着汉人的天下……”
自嘲一笑,白衣剑者睁眼,一双原本沉郁多年,宛如尘封已久刀剑的双眼,猛然从那沧桑的缝隙之中,透漏出一丝神光。
皇者,睁眼!
远方的沙尘渐近,却可见那印着一抹yīn阳的旗帜。
“东瀛……哼,吾凭自己之xìng命,和诸多爱部的xìng命,换来的这数十年半个太平,如何能让尔等染指……嗯?”
凝目而视,慕应雄冷冷一笑。
“却不是东瀛……太极国?嗯……原来如此,是想要来趁火打劫么?哈,中原又岂是尔等说劫便劫得了的!”
高处不胜寒的剑中之王,迎风而立。
“名剑俱坏,英雄安在,繁华几时相交代?想兴衰,苦为怀;东家方起西家败,世态有如云变改。成,也无怅怀;败,也无怅怀!”(注)
倨傲诗号声中,一道冷光闪耀,丹心,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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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武士佩刀一般都有至少两把,在左边的是太刀,上战场用的;右边的是胁差,又名肋差,切腹和暗杀用的。
注2:“好弱的神”:出自复仇者联盟电影,浩克两三下把抓狂开群嘲“我是神,而你们只是愚人”的洛基揍跪了以后对洛基的吐槽……
注:这段词是咱借用残林之主改的,只是因为觉得这段词很配合慕应雄这个人啦,有种笑尽乾坤,世外高人的风范……
作者语:好,这一章小夜有点酱油……话说那个“夺路逃生”有多少人看得笑了的?不要沉默啊,看完以后留个感想,咱也更有动力继续写啊,尤其是最近还遇到了喷子……话说咱越来越喜欢“引用”了……各种经典的梗啊……另外有没有人看出咱是做这个打算的?咱可以对天发誓咱绝对不是因为最近任何的时局问题才这样写这章,而是在决定写风云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好了这样写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