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5 战俘(十八)
这话她虽是笑着说的,可是谁听了心里都不太好受。他们难免想到自己,在罗刹国的这几年,没被罗刹人吃了真是万幸啊!
林听雨已经接着说下去:“那时候,她还带着另外两个公主,都和她一样穿着华贵,我却不知道是谁了。她们一边走来一边聊天,臣女就听她们聊起皇上被俘之事……”
“哦?她们在聊朕?”安易飞惊奇地道。
林听雨道:“是呀,她们都说皇上本来是神功盖世的一代豪杰,是连他们罗刹国人都非常敬佩的英雄人物;金铎虽然是罗刹国的第一强者兼勇士,可是其勇武与皇上相比,最多也就是在伯仲之间……”
此时那个统领赵抟忍不住搭言道:“此事说起来真是老天无眼,竟然让那个金铎无意间攻到了皇上神功的命门……”
林听雨不以为然地看了他一眼,道:“赵统领这种想法也太单纯了。皇上神功盖世,别说是一个人不知道他的神功命门在哪里,就算是知道了,如果没有破功之法,又怎么可能将皇上重伤成那般?”
安易飞和赵抟听罢顿时都是身心俱震。
已经有亲兵心急之下径直问了出来:“荣小姐,你的意思是,那金铎一早就知道咱们皇上的命门在哪里,甚至还知道破功之法?”
林听雨道:“此事,我不清楚。只是当时在那女俘营中,我偶然听到那三个罗刹公主谈论起此事,其中有一位我不知名的公主对另外两位公主说道:‘此事你们有所不知,那大安荣国的监国陵王早有图谋之心,只是苦于没有机会。他们的皇上亲征五六年都没能回朝,正是他最好的机会……’
可惜她们说到这里就转去了关押重要女俘的地方,那里离我所在的地方有点远,我没听清她全部的话,不过,却也零星地听到了几字:‘命门’‘金铎’‘暗夜’等等。
那命门和金铎我都知道是什么,只是那‘暗夜’我却不清楚。而且,那个罗刹公主的话我真正听清的也只有一半,虽然几年后我在战俘营听说陵王已经登基为帝,仔细联想前因后果,多有怀疑,但终究是不能确定什么,此事我也就一直没敢跟皇上提。”
赵抟道:“暗夜,是罗刹国内的一个组织,他们的首领大刀王李平升是最反对咱们皇上的一个人,一直力主罗刹国皇帝尽快将咱们皇上处决。”
他的脸色好不难看。他们这些亲兵都是经过国家特殊培养的,不单单是神功高强而已,对政治也有很强的敏感度。如果那安一然在登基之后联系过暗夜的首领,其心就可想而知了。
林听雨所讲的这件事,确实是荣慧当初刚刚被俘时发生的事。只不过当时的她还对那个安一然有情,不相信安一然会做这种事,所以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后来在战俘营中荣慧吃尽苦头,想要活下去都困难重重,把这事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仔细联想前因后果云云自然是林听雨自己编的。不过有心的人,基本上都不会象荣慧这般,把偶然听到的这么重要的消息给忘干净,所以她这么说,谁都不会怀疑。
可是安易飞阴沉着脸道:“朕不相信一然皇弟会这样害朕。”
林听雨道:“方才臣女就已经说过,此事我只是如实讲来,至于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咱们马上就要回到大安荣国了,皇上就算相信陵王没有不轨不心,但此时的皇帝终究是他,您小心一点总归没错的。”
赵抟也道:“皇上,荣小姐说的没错。‘害人之心不可无,防人之心不可无。’咱们小心一点,别让那些有心人把咱们给害了,又不是直接拿了那陵王问罪,又有什么关系?”
他和其他亲兵们听了林听雨的话都对安一然起了疑心,毕竟他们是安易飞的亲信,此时也纷纷点头,附和赵抟的话。
可是安易飞终究与亲兵们不同。
亲兵们与那安一然并没有太深的交往,只是安一然素有贤名,亲兵们才对他归还帝位之事没有太多想法。而此时听了林听雨的话,他们自然而然就对安一然产生了怀疑。
可是安易飞却与安一然兄弟情深,他在未登基时就与安一然这个皇弟交往极厚,为帝之后他对安一然就更加倚重。安一然办事向来让他放心。
他剑眉皱起,有些不悦地道:“荣慧,朕知道一然立那荣萧为后,是对你不起,你心里不舒服也是理所当然。可是还请你不要坏朕皇弟名声。回去后朕让一然给你一个交代便是。”
林听雨早就猜到这个安易飞从她嘴里听说安一然的事会这么以为。可是,除了她之外,这里没有别人知道安一然的真面目,为免这帮人回去后毫无准备地面对安一然和荣萧两人的阴谋诡计,她必须得提醒他们一声。
好在赵抟等人已经留了心,她的目的就算已经达到了。
她淡然笑道:“皇上误会了,其实陵王能够娶我那妹妹荣萧,我很为他们高兴,毕竟他们一直互有爱慕,早有情愫。我虽与陵王旧有婚约,可是那只是父母之命,彼此间并没有什么感情。”
安易飞却是清凉凉地道:“可是朕昔日在上京皇宫中却早有听说,荣慧你对朕那一然皇弟却是已经芳心暗许。”
林听雨道:“我与陵王旧有婚约,会传出这样的传闻又有什么奇怪?其实昔日在上京,我与那陵王,也不过偶然见过两面而已,芳心暗许实在是无从说起。”
这个世界虽然是二级时空,时空法则和实力等级与林听雨过去穿越的古代世界多有不同,但于男女大妨却与其他许多古时空一样,要求分外严格。
林听雨又说了一句:“此话还请皇上再不要说起。如今陵王已经有了荣萧妹子,若是这话传到荣萧妹子耳朵里,说不定会破坏他们夫妻和谐。”
赵抟道:“皇上,且不管那陵王与荣慧小姐的婚约如何,臣却觉得,眼下皇上应该三思而后行。”(未完待续。)
1076 战俘(十九)给阿拉伯母的加更
赵抟道:“虽然臣也相信陵王绝对不会做出背弃兄长、弑君夺位之事,但是如今他既在朝中称帝,怕是皇上在时那些对皇上不满的臣子要蠢蠢欲动。
他们若是得知皇上回国,说不定会做出对皇上不利之事,咱们还需早做准备才是。”
赵抟不愧是跟在瑞帝身边已久的亲信之臣,三言两语就将事情的焦点转移。虽然图谋不轨之人从安一然身上转移到旧时那些反对瑞帝的臣子身上,可事还是得那么办——就是提防着上京来人劫杀瑞帝。
安易飞听他这么说,不但没有反感,反倒觉得很有理,不再与林听雨纠结那安一然是忠是奸,只简单地道:“你且去安排吧。”
赵抟立刻转向林听雨,道:“此事还得烦请荣小姐出手相助。”
接下来林听雨便见识到这位皇帝股肱之臣的应变之力,不到一刻,他就已经安排了最基本的试探措施——就是皇帝和他们这些亲兵暂时先不露面,让林听雨自己一个人进入上京。
当然这只是表面,安易飞和赵抟等人实际上都躲在她的修罗扇中。
另外就是登陆之后,先让两只顶峰的禽鸟将几个最擅长打探的亲兵放在各个入海口,而且还要在这些入海口通往上京的沿途另派暗吵。
对于后面一项有关探哨的安排安易飞不置可否。
可是对于第一项让林听雨先行独自在上京现身,安易飞一听那赵抟提出这个建议就立刻出言反对。
他道:“不行。荣慧独自现身在上京,可是上京众人多半早就知道荣慧是与咱们关在一起战俘营的,她的出现必会引来我的政敌的歹心,这分明是将她只身置于险地。”
林听雨则道:“皇上,臣女倒觉得赵统领的计策很好。”说不定这一招能够探出那个安一然到底有没有霸占帝位之心。赵抟此计,明着是刺探那些反对瑞帝的臣子,实际上也是在刺探安一然。
“不行。”安易飞仍旧拒绝得很是干脆,“虽然朕在朝中确实有不少政见不一的臣子,可是不能让你为朕冒险。若是其中有狠辣之辈,说不定会想到什么阴狠的法子来逼你说出朕的下落。”
林听雨却是噗哧一下笑出声来,道:“皇上,如果他们真的逼迫臣女,难道皇上会眼睁睁地看着么?”
安易飞一愣。
赵抟道:“是啊皇上,若是荣小姐有什么危险,直接把咱们放出这个空间相助于她就是。”
安易飞则急哧白脸地斥道:“你懂什么?如果逼迫荣慧的人实力太强,她怕咱们有危险不肯放咱们出这个空间怎么办?”
赵抟登时沉默。
林听雨微笑道:“皇上,臣女岂是那种不顾自己死活之人?”
安易飞嘴巴努了努,只是道:“不管你们怎么说,朕都不会同意让你一个人在上京现身的。”
林听雨道:“皇上不必担心,需知荣慧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有二级低微实力的荣慧了。”
赵抟语重心长地道:“皇上,荣小姐她都能将一只顶峰的水鹤抓来认成了奴兽,如今的她能有几个人逼迫得了她?就算能逼迫得了她,恐怕想要她的性命也不是易事。”
安易飞倒是把这一点给忘了。这些年来,他一直很努力很小心地保护着荣慧,想法都形成一定的惯性了。
只是,让现在的“荣慧”独自去面对他在上京的那些政敌,他就是放心不下,是以一直绷着脸沉默不语。
“皇上!”林听雨开口唤道,声音却好似来自幽冥深处,显得空灵无比,这让安易飞身心一震,不自觉地就转眸看向她。
“什么事?”他的声音莫名的温柔无比,看向林听雨的目光更是柔和十分,只是他自己似乎并没发觉。
这情形让赵抟心中微动,他朝其他的亲兵们使了个眼色,众人都会意,悄没声息地退到了远一些的地方,给这两人留下空间。
林听雨道:“这些年来,若是没有皇上回护,荣慧早就死无葬身之地。现在荣慧能够为皇上做些事情,很是开心。”
安易飞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热,一颗心也莫名地在颤抖发慌,忙道:“朕这些年来照顾你,是因为你是……”
“我知道。”林听雨打断他道,“您是因为我是陵王的未婚妻才会这样照顾我。可是我却并不爱陵王,陵王也并不爱我。”
安易飞微怔。在男女大防极为严格的大安荣国,象“荣慧”这样敢于将“爱”这个字眼说得这么坦然的女子,恐怕没有第二个女子了。
他看着林听雨的目光变得探究,因为他发现,他虽然和眼前这个女子在战俘营里共担生死、患难与共了许多年,可是这个女子于他来说,还是如初见时那般并不了解。
只是他心中却莫名地对这个女子有百般千般的信任与爱护。
他终于开口,道:“可这不代表你就应该为朕去冒险。朕也不想让你去为朕冒险。”
林听雨笑道:“难道皇上觉得,我在战俘营生活了这许多年,到现在还没学会照顾自己?”
安易飞愣了一下,忙道:“朕不是这意思。朕只是不想你有危险。”
林听雨道:“能有什么危险?顶多就是被那些不轨之人吓唬吓唬,他们真的想要伤我,也得看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说到后来,她温柔的声音突然变得坚毅无比,脸上扬起了极为冷艳的笑容,让安易飞看得一呆。这等惊艳且清冷的样子,他以前从未在荣慧身上看到过。
“皇上且放心,”林听雨又道,“回到上京后,我会将我的修为掩盖大半,只显露出三级的修为,这样你应该就放心了吧。”
她现在有十二级修为,除了安易飞和他的亲兵们,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回到上京,她只露出三级修为,以荣慧的修炼进度,这些年只进益一级,根本就不会有人起疑。
见安易飞仍在犹豫,她竟是走近去,拉起了安易飞的衣袖摇晃着,恳求起来。(未完待续。)
1077 战俘(二十)
她道:“皇上,您就让臣女去嘛。就算如您所说,有强者威逼于我,我不敢放您出去,可是,两只顶峰的妖兽我是不会怜惜的,放它们出去保护我就是。”
安易飞被她摇得眼前发花,一颗心也跟着狂乱地跳起来,脸上烧得跟柿子似的,忙道:“好好好,朕答应你就是。”
林听雨这才放脱了他,噗哧一下轻笑出声。
安易飞好半晌才恢复正常的心跳,看着林听雨心绪无比的复杂,末了,嘱咐道:“你答应朕,一定要顾好自己,有危险就不要顾忌我,把我放出这个空间护你。”
林听雨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安易飞道:“你的修为是靠着能量晶石强行提升起来,战斗经验肯定不足。在抵达上京前的这些日子,就由我和你陪练,提升一下你的战斗经验。”
他心里其实很是无奈。原本他以为,从罗刹国逃出来是极难的,等回到了大安荣国就可以没事了。
可是谁想他完全想反了。
在有这个空间帮助的情况下,他又恢复了以往的实力,靠着两只顶峰妖兽携带着这个空间,他们根本就不露面,罗刹国人就算想要追踪他们也很难。
所以,他们轻易就远离了罗刹岛。
可是靠近了大安荣国,他才不得不去想,如今的大安荣国是否还有他的位置?那些他昔日的政敌是否还容许他回去?而他又将何去何从?
虽然心情复杂,可是安易飞还是开始苦训林听雨的战斗经验。
其实,林听雨本人丝毫不缺乏战斗经验。毕竟她并不是真的荣慧。只是为了让安易飞安心,她利用荣慧的魔功很有耐心地不停与安易飞对打。
这不但让她对荣慧的魔功使用越来越容易,也对安易飞的神功战力有了一定的了解。
登陆时林听雨按赵抟先前计划的那样,将探哨放在不同的入海口。她很快就发现这些探哨居然很快就泯然众人之中,完全看不出他们皇帝的亲兵了。
林听雨在罗刹岛抓的水鹤和安易飞在海中抓的那只鹏鸟虽然喜水,但在陆上也可生活,所以众人仍旧让它们赶路,就连林听雨也一直在修罗扇的空间继续修炼战技。
直到到了上京外,安易飞才利用他强大的魔识屏蔽掉整个上京的探查能力,助她在众人无所觉的情况下离开修罗扇,并且将水鹤也收入修罗扇当中。
可惜水鹤是这个世界特有的仙级妖兽,修罗扇此时在荣慧身上,环境与这个世界相近,水鹤在修罗扇中也可生存。但若是带到别的世界,林听雨也不知道它还能不能存活。
不然,她就可以将它豢养在修罗扇中,以后可以助她在其他世界生存和完成任务。
想到这点,林听雨不免有些惋惜。
收拾好心情,林听雨远观上京城的城门,但见其高耸如望不到顶巨峰,屹立在前方,好似一个守护上京的巨人,端的是雄壮巍峨无比。
看到故乡城门在即,这副肉身竟然本能地升起感慨之意,即是近乡情劫,又是激动万分,令林听雨眼圈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不光是她,就连在修罗扇中的安易飞和赵抟等人,看到这扇高耸入云的城门,也是感慨多多,比先前登陆上大安荣国的海岸线时还要激动许多。
此时这城门已经紧闭,要到天亮后才会开启。她打算在白天堂而皇之的进城,此时就到城门边上静等城门大开。
她猜测那个安一然说不定已经从罗刹人那里得到消息,知道他们这些人已经逃出了罗刹国战俘营。
只是罗刹与大安荣国相距万里,安一然可能刚刚得到消息不久,他未必能来得及有所动作,所以暂时看上京还是一片平静,沿途也没见安一然派出的劫杀瑞帝的人马。
快到黎明时,城门口的百姓就渐渐多了起来,大家都是等着天亮进城的。
林听雨早就褪去了战俘营时的破落装束,改换了普通女子的装束。只是她虽然身穿布衣,可是脸颊红润,明眸善睐,清丽有加,明艳非常,引来许多人的目光。
只是林听雨此时实力非比寻常,虽然隐藏着实力,可是小眼却是可以暗中发挥出极强的屏蔽干扰之力,将一些看到她美貌而起色心的男子意识稍稍干扰了一下,那些人就转过头去看别处了。
待到天亮,城门大开,守卫却是看守得极为严苛,对每一个进城的人都严加盘问、检查。进城的百姓虽多,却不敢乱了章纪,排着队等着检查通过。
轮到林听雨的时候,她直接坦承回答守卫的盘问,道:“我叫荣慧,是大将军府荣岐之女。”
那守卫听得脸色一变,好不怪异地打量了一下她,见她虽然一身百姓的布衣打扮,可是样貌清丽、气质脱俗,确实不象是寻常人家的女子,一时警惕着,与旁边的伙伴耳语了两句,大概是在商议怎么办。
片刻过后,他道:“小姐请到边儿稍等一下,待我等招来我们的长官亲自接待小姐。”
人家话说得客气,实际上是无法确认林听雨这“荣慧”的身份是真是假,不敢放行,打算请他们的上级出来。
林听雨会意,到一边等着去了。后面的百姓跟上,其他的守卫们继续盘问检查。
不一会儿,那去禀报的守卫果然带着一个人高马大、将军打扮的人走了过来。
“小姐,这位便是上京守军的李飞李将军。”守卫介绍说道。
“原来是李将军,有礼了。”林听雨淡笑说道,微一躬身,算是行了礼。
“小姐客气。”那李飞忙道,打量一番林听雨,便道:“末将方才听说小姐自称是荣将军府的荣慧荣小姐。”
林听雨道:“小女子正是荣慧。”
这李飞实力已入十级,轻易就探出林听雨只有三级修为,倒是与荣慧应该有的修为相当。他却又打量了一番周围,奇道:“我听说荣家小姐荣慧早在数年前就沦落罗刹国成了俘虏,一直没能回国……”(未完待续。)
1078 战俘(二十一)
林听雨打断他道:“小女子一介女流,修为浅薄,原本就不为罗刹人所看中,花费数年时间终于寻到机会逃回故土,也算是万幸吧。”说到后来,她眼圈一红,含泪欲泣,再配上她此时清丽的容貌,顿惹人怜。
那李飞便即脸露戚然之色,道:“难道小姐是一个人逃出来的么?”
“这……”听李飞这么一问,林听雨更是悲戚万分,说是感慨涕零也不为过,泣不成声了一会儿,才止住哭声,哽咽说道:“其实,小女子是在皇上及其众亲卫们的相助之下才得以逃出罗刹国的。
只是在离开罗刹国的海岸之后,皇上与他的亲卫们言称那罗刹所图者乃是皇上,我若与他们一路,定会被连累,再被捉回罗刹也不一定。
所以,皇上与众亲卫们让我骑着一只皇上的灵兽飞回大安荣国,与他们分道而行了。怎么,他们……他们……还没回来么?”
说到后来,她脸露焦急之色,眸中又带有几分希冀,好象很担心皇帝没回来,又很希望能够听到李将军说皇帝已经平安回来一般。
那李飞脸上神色连变,道:“你说的‘皇上’是……是瑞帝?”
林听雨立时点了点头,道:“当然是他,不然还有谁?”
李飞道:“末将不曾听说瑞帝陛下已经回国。”
林听雨脸上顿时露出失望之色,戚然说道:“皇上所言不差,那些罗刹人就算要追,也不会追我一介无用的女流。他们所图者是皇上,想来皇上让我独自上路之后,他……”
说着她又是泪如雨下。
有许多百姓听到这边在谈的事,好奇地走近,听说瑞帝逃出罗刹国,现在下落不明,也不知道有没有再被罗刹人抓回去,无不唏嘘感叹。
李飞道:“这么说,只有荣小姐一人逃回上京,皇上和他的亲兵们……”
林听雨道:“我也不清楚他们现在何处。”说完不免又深含无奈地长叹一声,复又抽泣起来。
赵抟在修罗扇里看到这一幕,喃喃说道:“这个荣小姐原来说哭就哭啊,跟真的是啊。怪不得以前一副孱弱得要病、窝囊得要死的模样,都没人怀疑,要知道她实际上强……”
话未说完,他突地就看到安易飞正瞪着不共戴天仇人一般瞪视着自己,顿时醒悟自己失言,忙打住话头。
见安易飞脸色丝毫不见好转,他嘿嘿陪笑道:“皇上,为臣就是感叹一下荣小姐的聪慧过人,没别的意思。”嗯,他绝对没有荣慧很奸很能装腔作势的意思。
安易飞冷哼了一声,道:“你出的馊主意,让荣慧独自一人在上京现身,此事朕还没找你算账,你最好给朕老实些。”
“臣遵旨。”赵抟忙恭敬地道,见安易飞转去注意修罗扇外的情况,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好不纳闷地想:“什么时候开始,皇上这么看重荣小姐了?以前虽然他看在陵王的分上很照顾荣小姐,但是远不象这样,连关于荣小姐一句轻微的非议都听不了。”
李飞跟林听雨坦承自己无法确认她是否是荣慧的事,所以请她稍待,他去请了荣将军过来辨认。这是合情合理之事,林听雨当然不会拒绝,被一群守卫请到不远处专门给不当值守卫们歇脚的凉棚去喝茶歇息。
小半个时辰过后,李飞才带着荣岐到来。
荣岐一代神功盖世的武将出身,却是身材瘦削修长,生得文质彬彬的,面容清秀俊美,虽已四十多岁,人到中年,却仍旧玉树临风,很有周瑜的儒将之风。
他远远地就看到茶棚里坐着的那个民女打扮的女子,二十来岁,面容白皙,长相清秀,确实就是那个不争气的女儿荣慧。
只是此时的“荣慧”气质淡色,眉眼还是眉眼,长相也仍旧清秀,却是透着清丽脱俗,配上红唇琼鼻,竟然让人见之倍觉惊艳。
荣岐猜想一晃数年,少女荣慧长成了一个成熟温婉的女子,出落得比以前艳丽些,倒也是正常,并没多想。他对这个不成器的女儿,本来就没太看重,也没太多地去注意过她。
只是此时乍一见到被罗刹国俘虏多年的女儿突然出现在眼前,他到底还是有些激动,眼睛湿润了一下。
但也仅此而已了。
他很快就想到,过去与这个女儿有婚约的陵王,当今的皇上已经另立荣萧为后,这事,该怎么与荣慧说呢?
来时的路上,他其实就已经打定主意。如果荣慧坦然接受这个现实,不去与皇上、皇后为难,他以后就好好待荣慧,给她找个象样的婆家便是。
毕竟她被俘,在罗刹国度过多年,谁也不知道她在罗刹国发生过什么,有没有被罗刹的男人占便宜等等,总不能让这样的女儿去给皇上当皇后吧。
但若是荣慧不明事理,硬要就这事纠缠不休,那就别怪他这个父亲不讲情面了。
至于荣慧的母亲罗氏已经在荣萧和其母柳氏的联手算计之下亡故了,这事已经被他彻底丢在了一边,完全没想起来荣慧知道此事后会是什么心情。
荣岐也是一个十二级的强者,将入顶峰之境。他会那么看中荣萧这个女儿,概因荣萧小小年纪就与他同样,已步入十二级之列。
林听雨得到小眼提醒,知道他已经出了城门,却仍旧假装不觉,继续坐在凉棚里捧着茶杯埋头发呆。
直到荣岐到得近前,轻声唤了一句:“慧儿。”
林听雨转头看到荣岐,眼圈便即红了起来。众人还都以为是她看到荣岐,父女天性,所以感情流露,无不为他们感到高兴。
林听雨却知道,其实是这副肉身本能地有所感。看到荣岐,这副肉身就本能地感到难受,荣岐要不是抬了柳氏为嫡,罗氏哪会被身亡?
荣慧本身对于荣岐这个冷漠薄情的父亲,其实也是存在着很深的恨意的。只不过她的愿望里并没有报复父亲这一项,想来是她对这个父亲还有一定的感情。(未完待续。)
1079 战俘(二十二)给Maysun的加更
林听雨本打算耐着性子与荣岐一番父女契阔,谁想那荣岐与她聊了没两句,就询问道:“先前为父听李将军说,皇上也与你一起逃出罗刹,他真的没和你一路?”
林听雨一副老实相地点了点头。
荣岐又沉吟道:“那这要说来,皇上被金铎重创的功体也已经恢复喽?”
林听雨立时一脸茫然,道:“这个……我……我也不太清楚。虽然我和皇上他们一起在战俘营,可是他们的事并不会事事说与我知道。爹爹也知道,我是一个无用的女子……”
荣岐眸中闪过一抹无奈,这个女儿永远都是这么没用。他脸色已经变得有些沉,道:“可是你与他们共患难了这么多年,皇上恢没恢复功体这么重要的事,他们都没跟你提么?”
林听雨怯懦地道:“他们确实没与女儿提过此事。再者,皇上功力高深,就算是在重伤之际,战力也远远强过女儿。女儿实在无法看出……他……他功体是不是恢复了。”
荣岐眉头皱了一下,遂道:“罢了,这就与我回府吧。回去后要赶紧沐浴更衣,洗洗身上的霉气。”
林听雨赶紧顺从地应了一声:“是。”
荣岐也不问问女儿这些年在敌国中是怎么过来的,直接转身在前面领路,带着林听雨进城了。城门内有辆马车,林听雨和荣岐坐上马车,不一会儿就到了荣将军府。
林听雨看到荣慧记忆中那熟悉的七进七出的朱门大院,层层叠叠,好不繁华,心中颇多感慨:“此次来上京,表面上是返回故土,实际上战斗才刚刚开始啊!”
“你且去梳洗打扮一番,回头到为父书房来,为父有话对你说。”荣岐很严肃地道。
林听雨仍旧恭顺地应了一声:“是。”便即跟着迎出来的老妈子一起去了内院。
荣慧先前住的嫡小姐的居所,此时这个居所却已经成了皇后荣萧的旧居,她哪有资格再住?想来荣岐在去接林听雨之前已经安排了一个小偏院给她住,所以老妈子径直把她带到那里去。
这个小偏院较荣慧先前的嫡小姐居所小上好几倍,只有简单的一间土房,与个丫环所住的地方差不多。但,府中其他许多没有地位的庶女也是这般的住处。
林听雨早就猜到会是如此,只是低眉顺眼地任由老妈子服饰着更衣、沐浴等等。当然,这一节她截断了外界与修罗扇的联系,不可能让安易飞和赵抟他们看到。
只是修罗扇内赵抟仍旧不无感慨地道:“女儿刚从敌国归来,那个荣将军不说安慰女儿,问问女儿饿不饿,赶了这么多天的路累不累等等,居然只着急询问皇上的情况……”
安易飞眼睛微眯,不无痛心地道:“我以前倒没发现荣岐竟是如此冷漠之人。”顿了一下,又道:“荣慧先前会担心她的母亲,恐怕不无道理。”
收拾停当,林听雨就规规矩矩地到了荣岐的书房外,敲门后听到里面传来荣岐说道:“进!”她这才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
如今她已经又恢复了修罗扇与外界的联系,有心想让安易飞等人看看荣岐到底都会和她说些什么。
她给荣岐行礼之后,荣岐就以眼神示意她在书案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林听雨一副恭谨的模样坐在了那里,眼观鼻鼻观心,一副静等父亲训话的模样。
荣岐着实看不上“荣慧”这种性情,直接开门见山地道:“这次叫你来是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你不在国中好些年,在罗刹国的情况我们又不得而知,且不说你能否活着从敌国回来,就算回来了是否还有资格与当今圣上完婚,此事实难定论。所以由老父作主,将你的妹妹荣萧许配给了圣上。他们已经完婚多年。”
他说这番话时语气淡漠,就好象说的根本就不是他女儿的婚事,而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他人闲事一般。
林听雨心中冷笑,可是脸上却是故意怔了怔,遂带着委屈与无奈,道:“女儿在罗刹国生死未明,婚姻大事,关乎一个人的终生幸福,总不好让陵王一直等下去。爹爹这样安排,也是有道理的。”
荣岐见她这么说,脸色缓和,点了点头,道:“你能理解就好。你也不用伤心着急,为父日后为你再选个相配的夫婿便是。虽然你在敌国多年,无人确定你是否犯了女戒,可是看在老父面上,你未来的夫婿想来也不会让你吃什么苦的。”
“这老东西讲的什么话?什么叫‘无人确定你是否犯了女戒’?难不成他以为荣小姐已经……”赵抟话到这里,突地就发现旁边的安易飞一张脸黑得要命,随时就要山洪暴发的模样,赶紧闭紧了嘴巴。
林听雨眼中含泪,脸带悲戚,但神色中却有异常坚忍之色,幽幽说道:“爹爹,女儿在敌国虽然保存了完璧之身,可是此事,除了与我同在战俘营的皇上和他的亲兵等人知道之外,咱们国中之人又有谁能确定?
一个女子身处敌国多年,总归是令人怀疑已经**,或者与男儿接触太多触犯女戒。
人家虽然忌惮爹爹的高位与能为,可就算迎娶了女儿,心里多半也会不喜。女儿不想强人所难,也不想让自己为难,所以情愿到寺庙里长伴青灯古佛。”
听到她后面一句话,安易飞和赵抟等人俱是一震。
安易飞垂在身侧的拳头暗暗握紧,心中不无震憾地想:“荣慧竟然想到要出家为尼,平时见她温婉恭顺,没想到她骨子里竟是这等烈性情。”
有人忍不住低声叹息道:“荣小姐这是何苦呢?她爹已经说要为另择夫婿了。”
另有人道:“唉!这女子被订婚的夫家抛在一边另娶,就已经坏了身价,何况荣小姐还在敌国作了战俘好几年,就算荣将军给她另找了夫婿,又能好到哪儿去?”
众人好一番长嘘短叹。
便听荣岐道:“你既然有这般决定,为父也不阻拦你。你且在家中住一段时间,待为父替你择了合适的庙宇庵堂,你便去吧。”(未完待续。)
1080 战俘(二十三)
荣岐的话让安易飞气得牙齿都咬得咯吱咯吱响。
而赵抟则好不震惊地道:“我的天,这荣将军居然也不劝慰一下自己的女儿,居然就这么轻易答应了呀,还要主动为荣小姐择选庵堂。”
“看他的样子,分明是想尽快把荣小姐这个从敌国逃回来的女儿打发出去呢。”有一个亲兵开口说道。
安易飞清凉凉地道:“荣慧从敌国逃回,就算仍旧是女儿之身,但说出去根本就没有人相信。她如此待字闺中,荣将军怕是会因她令将军府蒙羞,自然是早点将她打发出去。”
他开口,众人立时噤声——大家都看出他心情糟糕到极点,怕自己一出声就成了他的出气筒。
接下来荣岐就详细询问起林听雨,她和皇上是从哪里分道的,乘坐的皇上的灵兽又是什么灵兽,是几级的,她回归的路线,以及皇上和她分道之后是朝哪个方向走的等等。
“荣将军打听得这么详细,怕是不单纯呢。”赵抟沉吟说道。
林听雨按事先赵抟所交代的那样,事无俱细地一一说来。这事大家商讨了有一段时间,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他们都预想过,所以荣岐询问的这些问题,他们也早就想好了怎么说。
听她说完,荣岐想了想确实已经没有什么要问的,便道:“好了,你刚回来,想来也已经累了,就回去休息吧。”
林听雨起身,道:“爹爹,女儿刚刚回来,想要去探望一下娘亲。”
荣岐一怔,这才想起原本还有罗氏这么一个人来。他道:“哦,你被俘之后,你娘思念担忧你过甚,身染重疾,已经过世了。”
“什么?”林听雨虽然早就知道这件事,可是兴许是这个肉身本能的反应,听到荣岐说起罗氏过世,这副肉身顿时悲伤难抑,伤心痛哭起来。
她又道:“即是如此,那女儿便去灵堂拜祭一下娘亲吧。都是女儿不孝,陷入罗刹人手中,不能在她身前尽孝,呜呜……”
荣岐默了一下,才道:“她的灵位并不在灵堂。”
罗氏死时只是一个妾室,哪有资格入灵堂?死后能在那里立灵位的,都是族中男子和男子们的正室妻子。
林听雨奇道:“怎么?她的灵位为何不在灵堂?她……”
荣岐已经有些不耐烦地道:“她的坟在西郊陵,你想拜祭就去那里吧。”
西郊陵是荣氏一族的家族墓地。既然荣岐这么说,就说明罗氏死后虽准她入了荣氏的墓地,却没有在家中替她单设灵堂,说明她的地位比较低。
林听雨道:“家中不曾为我娘亲设灵位么?”
荣岐道:“她去之前触犯了族规,老父不得已废了她嫡妻之位。她早为妾室,已不再是你的嫡母,你现今的嫡母是柳氏。”
林听雨喃喃地道:“柳氏,荣萧妹子的生母。”
“萧儿如今已经贵为皇后,”荣岐立时不悦地厉声道,狠狠地白了她一眼,“以后提起她你必须用尊称。”
“女儿知道了。”林听雨道,躬身行礼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那个简陋的小院,林听雨就发现已经这院中多了两个粗使丫环,连同刚才那个老妈子,她居然已经有三个服侍的人了。
不过,她刚回到院中,气还没喘稳,便见一个满脸麻子的粗使丫环走上前来,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哼道:“五小姐,方才夫人派人传话来,得知你回府,想请你到她园中一叙。夫人交代的事不敢怠慢,小姐还是快去吧。”
林听雨原想着收拾点东西去西郊陵拜祭一下荣慧的母亲,现在只能立刻动身前往当家主柳氏的园子——红园,此处原来是荣慧生母所居。
柳氏是一个长相妖娆的女子,天生一种媚相。虽然已经是过四十的中年女子,可是因这几年日子过得好,保养得当,如今仍旧很是出挑。
她身穿华服,头戴簪缨,鬓插金钗,耳著明珠,往太师椅中一座,端的是华贵非常。
林听雨恭顺地走过去行了跪拜大礼,道:“不孝女荣慧,参见母亲!”
安易飞见她表现得居然如此淡定,心中却是莫名地一痛,不无伤感地道:“原来,荣慧早就已经猜到她母亲多半已经过世……”
可是她当初跟他提起她担忧母亲现状时,他并没太往心里去。当时的他其实是有点觉得“荣慧”在瞎担心,没想到“荣慧”竟是已经料到此节。
当时的她提起母亲时,心中肯定是很难过很难过的吧。安易飞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林听雨跪拜下去,不想那柳氏高坐于上,只是端着茶在细细地品,半点没有让林听雨起身的意思。林听雨此时假扮成原来那个窝囊胆小又无能的荣慧,自然戏要做足,便乖乖地跪在那里,等着柳氏叫起。
一直到两个多时辰过去,天色将晚,那柳氏都去吃了下午茶回来,这才懒洋洋地道:“好了,既然回来,就老实地过日子,别去惹事,回去吧。”
“这个恶婆娘,要是让老子逮到机会,一定把她吊死。”赵抟早就气得低声骂了好几回,此时更气吼吼地说道。
这些年他们与皇帝相处得亲密,有时候就不象过去在皇宫那般忌惮。此时见柳氏竟是这般模样,他愤慨过甚,是以直接骂了出来。
林听雨叩了个头,起身时膝盖先是麻得发软,她及时扶住旁边跟来的粗使丫环这才站稳。
只是那丫环并不想让她扶的,还往旁边闪了一下,却仍旧被林听雨抓住了胳膊。林听雨如今的真实修为是十二级,她的手自然是极快的。
接下来膝盖处便是传来剧痛,不过她并没有运功去抵抗膝盖处的疼痛。
她强忍着这种痛,额头上流下豆大的汗滴,咬着牙笑道:“母亲的教训,孩儿记下了。想我生母在世为嫡之时,与母亲最是交好,对当今皇后也是宠爱得很,所以母亲如今对孩儿的诸多教导,自然也是为孩儿好的。”
她是在暗讽柳氏恩将仇报。(未完待续。)
1081 战俘(二十四)
那柳氏哪能听不出来,没想到这个“荣慧”去了一趟罗刹国竟然学会话里带刺,棉里藏针了。
柳氏登时大怒,喝斥道:“大胆!”言罢手中茶杯重重地往地上一摔,顿时就摔个粉碎。“你是在讽刺我对你不好么?”
林听雨忙道:“孩儿不敢。”
“跪下!”柳氏喝道,“看来在罗刹国这么多年,也没让你懂事理明人情,今天我这个做主母的就好好教一教你怎么做好庶女。”
林听雨依言又跪了下去。
柳氏却道:“你往哪儿跪呢?”说着眼睛瞟了一下她刚刚摔碎的茶杯。
林听雨咽下心头的怒气,起身走到那堆碎瓷片前,跪了下去。
这一跪又是数个时辰,都过了晚饭时间,直到林听雨晕倒,柳氏也没叫起。见她晕了过去,柳氏便朝派在林听雨身边的那个粗使丫环使了个眼色,让她将林听雨抬回了小院子,并且还冷冷地嘱咐道:“明天一早,记得叫她按时来给本夫人请安。”
那粗使丫环应道:“是。”然后直接将林听雨粗暴地扛在肩头回了林听雨居住的小院。
赵抟愤声道:“这丫环分明就是柳氏这婆娘派去给荣小姐添堵的。”
安易飞沉默不语,只是一张脸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林听雨是假装晕倒的。安易飞等人也都清楚,以她现在的修为,跪在那里几个时辰,哪怕是跪在碎瓷片上也不可能晕过去。
只是她若不晕,这跪怕是没有头了。
她被粗使丫环扛回了小院,被那丫环没好气地往床上一扔,那丫环就自去外面玩儿了。
另外一个粗使丫环和老妈子也全当没看到林听雨是晕着回来的,对她根本就不理不睬。
林听雨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就“醒”了过来,她先自己将膝盖处扎进皮肉处的碎瓷片取出,上了点儿药包扎好,就朝外面喊了一声:“来人!”
没人理!
再喊!仍旧没人理!
林听雨便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她膝盖处的伤只是皮外伤,实际上已经在她功法运转之下康复。不过,她膝盖处仍旧绑着纱布,不可能让别人看出她的伤已好。
外面的小院子漆黑一片,早就没有半个人影。那两个粗使丫环和老妈子肯定早就去睡了。
林听雨故意叹息一声,这才往外面走去。
实际上那三个使唤的人都是柳氏派来监视她的,想让她们伺候根本就不可能。但是见林听雨大半夜的不睡觉,反倒出了自家的小院子,而且一瘸一拐地走了很长一段时间,看她去的方向竟是往荣岐居所走去。
她们三个就一个暗中跟踪,一个赶紧去了夫人所居的院落报信。
两刻过后,她到了荣岐所居的前院,被荣岐的贴身管家拦住,道:“慧小姐,这么晚了,找老爷还有什么事么?”
林听雨朝他施了一礼,道:“此时虽然天色已晚,可是身为人女,当来给父亲请晚安。你也不必惊动父亲,我在这里给他叩个头以尽孝心,便离去了。”
那管家见“慧小姐”竟是如此纯孝,心中感动不已,便点了点头。
林听雨叩头之后起身,又对那管家说道:“刘管家,我欲前往西郊陵为母亲守陵三年,之后便入庵堂修行。今日给父亲磕了头,我便要离去了。”
管家一惊,道:“慧小姐,何必如此?此事还是等老爷起床后,你与他商议过后再说吧。”
林听雨摇了摇头,道:“我身处敌国多年,不能在父母身前尽孝,令母亲重病而逝,实是心中愧疚。
我纵使留在府中,却也不能帮助父亲排忧解难,反而会因在敌国数年之事而令荣府蒙羞,不如就此离去,也免令父亲为难。”
那管家忙道:“那你且等一等,待我唤醒了老爷,你与他告个别。”
林听雨淡然一笑,道:“刘管家,不必叨扰父亲,入庵堂修行一事,我早已说与父亲知道。”说着便转身,一瘸一拐地走去。
管家看出她腿脚不便,奇道:“你的腿怎么了?”
林听雨道:“慧儿愚钝,不能令主母满意,理当受罚。”说完自顾去了。
到了门口,发现门已上锁,她只能唤醒了门房,拿着昔日荣慧曾为嫡小姐时她母亲柳氏给她的令牌,让门房给她开门。
府中女眷,若没有这块令牌,就得有荣岐的特批令才可出门。
那门房已经睡沉,被唤起来老大不满,尤其是唤醒他的还是那个刚刚从敌国逃回来、谁也不待见的“荣慧”,便冲她哼了好几声。
林听雨塞给他一包碎银。他这才高兴起来,赶紧给她开了门。
林听雨在门房惊讶的目光下,一瘸一拐地走了。门房喃喃嘀咕道:“不愧是作了好几年战俘,不然这么晚了,一个女人家怎么还敢出门?也不知道她是要干什么去?”
小眼已经替林听雨探查到,她的一个粗使丫环已经将她前往老爷居所的事报告给了柳氏。柳氏立刻认定她是找老爷告状的,便急匆匆地梳妆一番,赶到荣岐居的前院,却被管家拦下。
那柳氏得知林听雨只是来给老爷叩头,然后独自去了西郊陵,心中惊讶之余倒也安心了。
她以前为庶,看到嫡小姐都要行礼的,是以对荣慧嫉恨颇深,老大不喜;而且荣慧还是她女儿荣萧之夫,当今皇上的昔日未婚之妻,她对荣慧更是厌恶得要死。
得知这个眼中钉以后要去西郊陵守陵,之后就去出家,无意到当今皇上那里与荣萧争宠,她就放下心来,心道:“算这个荣慧有自知之名,知道自己臭名远扬,早就配不上皇上。不然,本夫人不把她折腾死才怪。”
她可不会让任何人坏了她女儿的幸福。
一个时辰后,夜色更重,林听雨已经到了西郊陵。
这里原本就有守陵人。而且,因为荣氏每年都会来人给祖上扫墓,碰上祖上大祭的时候还会在这里小住几日,所以还有一个颇为精致的园林,供荣氏后人扫墓时休息、居住所用。(未完待续。)
1082 战俘(二十五)月票三十加更
那赵抟奇道:“荣小姐就算想给母亲扫墓,明天天亮之后再来也不迟啊,为何非得在这三更半夜地来这墓地?”
安易飞沉默不语。他的修为在林听雨之上,不过因为在修罗扇里,所以他顶多就能通过修罗扇与外界的联系来感应外界。
而修罗扇与外界的联系又是通过林听雨进行的,所以,他所感应到的事,其实都是林听雨感应到的。
而赵抟受自身修为所限,他只能感应到他七级修为所能感应到的人和事。也就是说,如果有些超过七级的强者出现,他就发现不了。
林听雨在自己那小院子躺着的时候,就感应到皇宫方向出了一队人马,最次的也是十级修为。
另外还有一个顶峰修为、身穿龙袍之人坐在龙撵之上,正是安一然。这却是小眼感应到了的。
不过,林听雨感应到了诸多十级以上修为的强者从皇宫出来,那安易飞也就跟着感觉到了。
他并没感应到安一然也出宫了,可是皇宫里突然有这么一个阵仗出宫,而且一路往西——那里不但是荣氏陵园所在,在西郊还有一处龙脉,乃是皇族墓葬群。
所以安易飞很快就判断安一然出宫往西皇陵去了。
林听雨也有此判断,所以就匆匆离了荣府,往西郊陵而来。
安易飞已经猜到她这么着急、不顾天黑地跑到西郊陵,很可能是为着安一然。只是他不知道林听雨想要干什么,又会怎么做?
林听雨在守陵人惊愕万分地目光下进了陵园,告知他,自己将在这里为母亲守陵三年,希望他能帮忙安排一下。
在林听雨打赏他过后,他对此当然不会拒绝。听说这个大方的小姐现在就要去给母亲上香、烧纸,便赶紧取了香烛、纸钱等物。
见他欲要跟着自己,林听雨便道:“我自己去便可,你不必跟来。”
“是。”那守陵人乐得自在,赶紧应道,还热情详细地告诉林听雨,她母亲罗氏的墓地位置。这又令他赚了一笔赏银。
林听雨提着祭祀之物到了罗氏坟前,但见草木深深,异常荒凉,心中感叹,长叹一声。兴许是这副肉身本能又有所感,是以眼泪不自觉地又流了出来。
她了烧一会儿纸,便取出应湖音,假装弹唱以抒情思。
她唱的便是那首她经常唱的山一程水一程。
歌声哀柔婉转,情音绵长,在这静谧的夜中远远地传了开去。
那正在远处西皇陵,在他父皇墓前数落他皇兄安易飞的罪状、质问他父皇为何把皇位传给这样一个人而不传给他的安一然听了这歌声,顿时有些身心不属。
大概他是听说荣慧逃回国,而安易飞也从罗刹人手里逃了出来,只是还下落不明,但回来是早晚的事,所以他心里不太舒服,这才大半夜的跑到西皇陵来找他那个在他看来一直偏向安易飞的老爹抱怨。
“多少美妙凄婉的歌声,是谁在唱?到底是谁在唱?”安一然此时心中就只有这一个声音,在他心底里不停往复地对他自己说。
那修罗扇里的众人也被林听雨的歌声搞得如痴如醉。
安易飞听着这歌声,心思也跟着哀婉起来。只是他功力高深,功底扎实雄厚,并没有深陷歌中不能自拔。但他却是知道这歌声的诱惑有多强。
他心道:“荣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想勾引安一然么?为什么?你不是说你并不爱他吗?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他自己都没注意,他一想到“荣慧”竟然想要寻机勾引安一然,心里是多么的不是滋味。此时的他只是觉得自己心中有一团怒火想要发泄。
他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咬紧了牙关,垂在身侧的拳头握得紧紧的,一双眸似乎马上就要吐出火来。
一直站在他身边的赵抟感觉到了他身上透出的威压,有些承受不住。好在这是在林听雨的扇子空间内,有林听雨的法力压制着空间内的一切,不然赵抟可能已经吐血倒地了。
“皇上……”赵抟到底还是唤了一声。
“什么事?”安易飞道,吐字时竟是有些咬牙切齿。
赵抟提醒道:“您……情绪好象不太对。”
“怎么不对了?”安易飞厉声道,转头看向赵抟,发现赵抟看着自己的目光带着惊恐,心头一震,立刻收敛心神,心头怒火渐渐散了些。
赵抟道:“您不喜欢荣小姐唱的这首歌?”
安易飞幽幽地道:“这首歌这样凄美,如果里面有故事的话,一定是一个非常哀婉,让人感伤斩故事吧。”
赵抟盯着显示外界情况的虚空,道:“皇上,你快看,有一队人马来了荣氏民陵园,怎么看着好象是……”皇帝的仪仗?
安易飞发出“哧”的一声冷笑,道:“是安一然,他来了西皇陵。所以她也非要在大半夜的跑来西郊陵园,还故意唱上一首这样凄婉美丽的歌,应该就是想吸引安一然的注意吧。”
赵抟嘴角抽了一下,他就说为什么皇上会突然失控呢?敢情是在吃醋。
他道:“皇上,您不用为这事动怒,依臣看,荣小姐不可能喜欢陵王的,不然对陵王娶了荣萧一事不会反应那么平淡。”
安易飞怒喝道:“那你说,这大半夜的,她跑到西郊陵来唱这样一首动听的歌是为什么?”
赵抟吓得退后了一步,道:“也许她是太思念母亲吧,您听她这歌声,这般凄婉……”
“思念母亲?”安易飞喃喃低语,心中怒火竟是减轻了许多。
赵抟见他脸色好转,暗暗松了一口气,道:“陵王巡着歌声来了。皇上,咱们且看荣小姐怎么做,再下定论不迟。”
安易飞一想也是,便点了点头,继续关注外界。
安一然已经让护卫敲开了西郊陵的门,那个守陵人因着荣氏一族也是大族的缘故,很见过些世面,所以一看来者竟是身穿龙袍之人,顿时吓了一跳。
他心里已经知道这是皇上来了,赶紧迎出来行跪拜大礼。(未完待续。)
1083 战俘(二十六)
“这陵园里是谁在唱歌?”安一然身边服侍的太监总管问道。
那守陵人忙道:“想是那荣小姐思念母亲至极,心中伤感,所以才有这歌声。”说到后来,他的心情也跟着歌声变得悲伤不已,不自觉地抬手抹了一下湿润的眼角。
“荣小姐?哪个荣小姐?”太监总管又问。
守陵人叹息了一声,道:“还能是哪个荣小姐?就是曾经被抓去罗刹国的荣慧荣小姐呗。这好不容易从敌国逃回来,母亲却已是坟中枯骨,哪能不让她伤心?”
太监总管早在安一然没有登基时就在他身边服侍,当然知道荣慧是安一然的旧未婚妻,但他也知道安一然对这个未婚妻没有半点欢喜。
所以,听说是荣慧在陵园深处唱歌,他便转头看向安一然。
安一然听说是这凄美至极的歌声竟是荣慧所唱,心中一动,暗道:“没想到那个软弱无能的女人竟然能唱出如此动人的歌声。”
他朝总管使了一个眼色。那总管立时会意,转头道:“你在外面候着,皇上欲要进入陵园祭奠荣氏先祖中的几位功臣。”
守陵人忙道:“要不要小人通知荣小姐出来接驾?”
太监总管忙道:“不用。”
安一然早就下了皇撵,徒步就进了陵园,太监总管怕他有闪失,便紧紧跟着。
主仆二人寻着歌声而行,不一会儿就到了陵园深处,就着月色,两人便见远处一座极简易的坟前,有一个窈窕的身影,身着朴素,席地而坐,捧琴而弹。
歌声有如杜鹃啼血,绞痛人的心肠,好不悲戚;琴声却又如夜莺轻啼,在人耳旁萦绕不去,余音绕梁。
那太监总管见安一然只是立在树下闭目倾听琴与歌,便忖度圣意,陪笑道:“皇上,没想到那荣慧小姐竟有这样一副好嗓子和好琴艺,皇上后宫中的娘娘们虽也都会抚琴弄乐,可是却没一个能与这荣慧小姐相比。
那荣慧小姐自小就与皇上订上婚约,以前她在罗刹国,这婚约难以践行,如今她既逃回国中,皇上何不就以屡行婚约之名将她接入宫中?”
安一然立即笑道:“你所说的不错,朕与她自小就订下婚约,如今朕虽已是九五之尊,却不可因此就背弃了她。回宫后朕就传旨召她入宫。”
这二人谈话,乃是用魔识传音,别人听不到,可是林听雨却借无限妙音听得一清二楚。她心中冷笑,假装不觉,曲音却是陡地一转,又再弹唱起另一曲。
“人生若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雨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是愿。”
那暗中偷听的主仆二人一听此曲,虽有悲怨,却是饱含情愫,皆是心中一动。
那太监总管赶紧说道:“皇上,看来这个荣慧小姐似乎对某位公子一直都未忘情,可是对方却似已经另寻他爱。也不知道她歌中所唱的‘故人’到底是谁?”
安一然抿嘴轻笑,道:“你管他是谁?”
安易飞听到此曲却是身心俱震,径直问了出来:“荣慧,你此曲所唱者为何?你曲中的‘故人’又是谁?”
“皇上,这不过是一首曲子罢了。”林听雨回答道。
一首曲子……罢了?安易飞心中一动,又问:“你在故意勾引安一然,对不对?你想做什么?朕不允许你……”
不允许林听雨干什么?他却一时又想不清楚,或者说,就算是心底里想清楚了,可是却有些张不开嘴,说不出来。
赵抟道:“皇上且静心,荣小姐定是有她的道理。”他倒是希望“荣慧”能套套安一然,好让他们彻底弄清楚这个安一然是忠是奸。
“皇上,”陵园中,树下,太监总管说道,“奴才看这荣慧小姐其实也是慧质兰心,又一片芳心暗许,不如皇上就在今夜招幸,直接将之带回宫中如何?”
安一然沉默不语,只是嘴角的笑意已经如水晕一样扩散开去。
“奴才替皇上去与那荣慧小姐打声招呼。”太监总管会意地说完,就径直朝林听雨走去。
“荣慧小姐!”他唤了一声。
林听雨故做一惊,转身抬头看来,却见昔日安一然身边的贴身太监站在那里,她立刻起身。
站起身后,她这才看到不远处一棵对下,一个英姿洒然、身穿龙袍的英挺身影。
安一然本就生得英俊潇洒,此时又成了皇帝,自然风光霁月、神采飞扬,透着一种极为吸引人的精气神。
林听雨微怔,遂远远地就朝那安一然施了一礼,道:“没想到皇上来此,未及迎驾,还请皇上不要怪罪。”
安一然施施然地走了过来,道:“荣慧,你与朕虽多年未见,可也不必如此客套。什么怪罪不怪罪的,咱们两个说这种话就太见外了。”
“这个陵王,还真没把自己当外人啊!”修罗扇内,一个直率的亲兵跳着脚说道。
在这些瑞帝的亲兵眼中看来,既然陵王都已经另娶他人了,那这个荣慧跟了他们的主子就无可厚非了。毕竟,这些年在罗刹国照顾荣慧的都是安易飞。
林听雨却不管修罗扇内众人是何想法,笑得温婉纯良,道:“你已非昔日的陵王,我亦已非昔日的荣慧,皇上就是皇上,不管昔日你与我是何种关系,这礼数都不能乱的。”
“呵呵。”安一然笑了,“荣慧,你是个很识大体的女子。只是礼数在外人面前讲就成了,此处既然没有外人,你与朕又何须这些虚礼?”
林听雨埋头浅笑,沉默不语。
那太监总管早就知趣地退到老远了。此时就只有林听雨和安一然两人。
安一然道:“荣慧,你既然已经归国,那你我之间的婚事……”
林听雨忙道:“小女子已经决定为母亲守孝三年,并且答应父亲,待三年孝期一满便出家为尼,绝对不会让皇上因小女子坏了与当今皇后的感情,所以请皇上大可放心。”(未完待续。)
1084 战俘(二十七)
安一然微讶,道:“朕从未担心你会坏了朕与皇后的感情,你的性子绵软,那皇后不来招惹你就不错了。所以,出家为尼这种话,以后断不可说。
至于为母亲守孝……唉,罗夫人已经故去有些年头,你如今守孝已有些晚了,你只在心里记得她的好就行。她真正的愿望,还是希望你能过得好。
你守在这里,形单影孤的,她岂能放心?也绝非是她所愿。别说是她了,就连朕看在眼里,都心疼得很。”
说着他却是一番情动的样子,伸出手去握林听雨的手。
林听雨微后一躲,闪了开去,眼中含泪欲泣,好不委屈悲戚地道:“皇上,小女子乃是从敌国逃回来之人,纵使勉强保得清白之身。可是,焉知在其他人眼中是怎么看小女子的?小女子不能因一己私欲,就让皇上落人诟病。皇上还是依了小女子吧。”
说到后来,她已泣不成声。
安一然顿时感动非常,道:“原来你是担心有人利用你被俘罗刹国一事大做文章来抨击朕。你放心,朕会安排好一切的。”
林听雨摇头,道:“皇上后宫之中若是收了不洁之人,皇上岂不成了天下百姓和文武百官的笑柄?小女子断不能让皇上因我落入那样的境地,不然我会一生都心难安的。”
安一然叹息道:“难为你到这个时候还在替朕打算。朕越发不能弃你于不顾了。”
“皇上……”林听雨说着跪了下去,“皇上既然不忍舍弃小女子,那就答应小女子一个不情之请。”
安一然见她语气松动,立刻喜道:“什么不情之请?”
林听雨道:“不论在哪里,小女子只愿与青灯古佛为伴,断不敢再对皇上有任何非分之想。”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安一然听罢怒喝出声。
太监总管在远处发现这边气氛不对,赶紧走过来。他也是个战力极强的强者,安一然和林听雨谈话又没用传音,所以他将二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在安一然耳边低声说道:“皇上,奴才看这荣慧小姐的意思,就是如果皇上非要召她入宫,她也只会在庵堂中念佛诵经。”
安一然怒道:“难道朕配不上她吗?她非要出家去做什么尼姑!”
太监总管传音说道:“皇上息怒。荣慧小姐刚刚从罗刹国逃回来,刚刚知道国中早已发生大变,有些事,比方说您和荣萧小姐的事,她一时间难以接受,所以赌气说这样的话也是情有可缘的。
既然她没有完全拒绝皇上说不能入宫,那就按她的意思,暂且在宫中设个庵堂,先让她在里面修佛静静心,也未尝不可。
待过上一段时间,她的心静下来,又见皇上对她依然如故,自然而然就与皇上和好了。”
安一然想了想,觉得总管说得也不无道理。
太监总管又传音道:“还有一事,就是那瑞帝安易飞,如今到底在哪里,咱们派出的人只怕一时半会儿的也不能有什么消息。而荣慧小姐先前在京城外与荣将军、李飞将军所说的是否是事实,皇上还得亲自跟荣慧小姐打探一下才稳妥。”
安一然一听顿时警醒过来,立刻一脸扬笑,走上前去双手扶起林听雨,道:“荣慧,朕知道朕在你被俘罗刹国之后另娶了荣萧,是让你受委屈了。既然你想先修佛静静心,朕依你便是。
只是无论如何,朕不会再任由你沦落在外。你还是就此与朕回宫去吧,朕为你在宫中特设一个庵堂,由着你修佛便是。”
林听雨脸现微笑,只是眸中仍旧含泪,道:“如此,小女子跟着皇上回宫也无妨。
若是有臣子因此而非议皇上,皇上只要说是因与我旧时有婚约,皇上不能因我被俘罗刹国而就此见弃于我,我已出家为尼,只是养在宫中而已,想来那些臣子也不会再说什么,而且,此事传出去,也定为会皇上搏来重情重义之名。”
她这一番话,说得好不语重心长,令那安一然感动不已,道:“说到底,你还是在担心朕。唉,要是朕一早知道你是如此识大体顾大局的女子,早些迎娶你入门又何妨?也免得你有日后服役被俘罗刹国一事,吃了许多苦楚,实是朕之过。”
“被俘一事,实是小女子自己无能,与皇上无关的。”林听雨笑着说道。
安一然道:“你可有要收拾之物?这就收拾收拾,与朕回宫去吧。”
林听雨仍旧浅笑盈盈地道:“小女子已发下誓愿要做那方外之人,孑然一身,就连这刚刚给母亲烧的纸钱,都是那守陵人给的,又有什么可收拾的?”
安一然见她温柔款款,好似弱风扶柳一般的气质,与荣萧英气逼人的形象相比,当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心中欢喜,道:“如此咱们这就出发吧。”
一行三人很快就出了陵园,那守陵人眼见“荣慧”进陵园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几乎被荣家舍弃的小姐,虽身有钱财,可是身份注定要一跌到底了;可谁想这才两首歌的功夫,就已经被皇上亲自接了出来,还被皇上扶上着坐上了只有皇上才能坐的皇撵,当真惊得嗔目结舌。
如此,被俘罗刹国多年的皇上前未婚妻“荣慧”归国、已被皇上亲接入宫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大安荣国上下,朝堂之上一片非议之声。
不过,安一然用林听雨先前告诉他的说辞来跟臣子们解释,臣子们果然都噤了声,而且还为皇上如此厚重情义所感动。皇上如此重情重义之事,也迅速在朝野上下传开,为皇上搏得一片赞誉。
由此,安一然对“荣慧”越发欢喜,觉得她是一心为自己考虑打算的女子,虽然还没有真正宠幸她,可是经常在下朝之后到庵堂小坐,与“荣慧”述说一些令他头痛之事。
他发现“荣慧”归国之后,竟然在政治、军事方面比以前懂的多了许多。虽然她在战力上仍旧低微,但是政治和军事方面的见解却往往独到。(未完待续。)
1085 战俘(二十八)给Maysun的加更
如此,他到林听雨的庵堂去得更勤。
林听雨也不吝惜自己的计谋,每次他带着令他头痛的难题而来,她就为他出谋划策,替他解决了许多难题。
如此一连数月过去。虽然她从未得皇上宠幸,可是后宫中的一些女子已经看不下去了,尤其是那个荣萧。她以前就嫉恨荣慧嫡小姐的出身,现在见皇上几乎每隔两三天就往“荣慧”那里去一趟,早就已经坐不住了。
只不过她素有手段,并不会去做这种让皇上不喜的事,所以暗中支使一些朝中没有后台的嫔妃去针对、为难林听雨。
林听雨对这种女人间的小手段只当不见,仍旧如往常一般闭门不出,只在佛堂之中供佛诵经。
只是这数月间,在夜深时,她在自己的寢室内,让小眼屏蔽了周遭所有的探查能力,已经又再炼化了两块能量晶石。
如今她的修为比安易飞这个老牌顶峰强者虽然还差着一些距离,可是与安一然这个新晋顶峰还不到两年的人相比,战力上已经相差无几。
再加上她有修罗扇在手,和安一然一战不在话下。
不过,她想要的并不是和安一然战斗,而是安一然身上的另一件东西。
她已经有了一个计划,说不定能为她将来在其他的二级世界执行任务储存一些好的战力。
只是想要实行这个计划,她还需得苦修一段时间。
这些日子,她靠炼化能量晶石将荣慧体内原本的魔功催升到顶峰,实力自然是不稳的。
不过,她对这种魔功的兴趣实在欠奉。她一直苦修的是神衍天功,在顶峰魔功的底子下,这大半年的时间里她的神衍天功已经有了不错的成绩。
她转而开始修炼冥王功法。
虽然众多莺莺燕燕都在暗中朝林听雨下绊子施手段,可是以她的经验会中招那就怪了。而皇上对后宫中这些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荣慧”能够将这些事处理得如此妥当,也令他相当满意。
皇后荣萧虽然不会明目张胆地在他面前说“荣慧”的坏话,可是也曾试探过皇上。见安一然一副对“荣慧”回护的样子,她会立刻转移话题,免得惹怒了皇上。
由此,皇上虽然看出皇后有点对“荣慧”生嫉,但猜想她还不敢真的动手对“荣慧”做什么,所以也就任由皇后去了。
林听雨对于荣萧和后宫里她的那些走卒,其实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她要的又不是皇后之位,又不是安一然的宠幸,没必要与这些女人们争风吃醋。
这种态度落在安一然眼里,便是大度,便是体贴。是以,直到又过去了数月,林听雨入宫都一年多,甚至快两年了,安一然对她的热情仍旧不减,还是两三天就往她那里去一趟。
虽然只是说探望探望,可是在她那里一待就是大半日,往往从下朝后直到午饭后才回自己的寢宫。
皇后开始试探着去问皇上,什么时候真正宠幸“荣慧”。一日不得幸,“荣慧”就会在皇上那里保持着新鲜神秘感,恐怕会被皇帝一直这么宠下去。
安一然其实也早就着急了。这美人在前,只能看到,却吃不到嘴里,他虽不是特别好色,可是这都快两年了,他不猴急就不是男人了。
林听雨也发现安一然已经有些按捺不住,觉得自己应该早下决断。
她可没兴趣真的和安一然发生什么关系。而且,若是她这么做了,说不定荣慧这个原主会被气得再活过来。
这一日,安一然又象往常一样来到了林听雨所在的清平庵,坐在佛堂那简单却不失贵气的木椅上,安一然与她闲聊了一会儿,就试探起她来。
说实在的,安一然如今贵为圣上,统御千金万马,整个大安荣国谁见到他不是胆战心惊的。可是不知为什么,和“荣慧”相处了一年多以来,他竟莫名其妙地有些畏惧这个表面上软懦、骨子里却不失刚烈的女子来。
可是每天不见见她,他心里又觉得空落落的。他不是没有经历过情事,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此次前来,他就是想暗示一下她,自己有意将她真正地纳入后宫,甚至可以让她一朝就荣为贵妃。
“慧儿,你入宫已快两年了……”安一然说道。
林听雨怕他说正题,故意感叹着打断他道:“是啊,没想到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贫尼从罗刹国归来,竟是一晃都快过去两年了。”说着眸中充满感慨之色。
安一然眉头一皱,急道:“难道你真的想一直这样只伴着青灯古佛?难道你真的想就任由青春这么流逝?慧儿,要知道女子的青春最为宝贵,朕不想继续看着你这样蹉跎岁月。”说着,他生怕林听雨会跑掉一般,伸出手来紧紧地握住了林听雨的手。
林听雨满脸复杂之色,道:“皇上的心意,贫尼哪能不知道呢?只是若是贫尼答应了皇上,怕是要让人戳皇上的脊梁骨呢。”
安一然道:“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朕才不在乎。朕在乎的只有你!只有你!”
林听雨感动得眼圈都红了,鼻尖也红红的,深情款款地唤了一声:“皇上……”
安一然道:“慧儿,做朕的女人吧。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
林听雨埋头抽泣片刻,道:“皇上对我如此深情,我又怎能不知?可是我……我的名声早就坏掉,如何能再连累皇上?”
安一然道:“说什么连累不连累。你与我自小就有婚约,本来就该是一体的,生当同巢,死亦同**。”
“皇上……”林听雨这次“感动”得连眼泪都掉了下来,“你……你这样对我,可是我……”
安一然脸色一寒,道:“你怎样?难道你还不想答应朕?你是不是觉得朕……朕没你不行,所以才想一直这么吊着朕?”
林听雨忙道:“不是的皇上。是……是我有一件事,一直在瞒着皇上。皇上对我如此深情,我……我一想到自己还有件极重要的事在瞒着你,我心里就难过得要死。”(未完待续。)
1086 战俘(二十九)
安一然骇然一震,立刻就想到直到现在都查无音信的瑞帝安易飞。~頂點小說,不过,他表面上仍旧神色如常,淡笑道:“哦?慧儿,你有什么事瞒着我?既然觉得心里难过,不妨说来听听。”
安易飞这一年多的时间都在修罗扇里,将林听雨和安一然的互动看在眼里,早就憋得难受,不止一次让林听雨将他放出修罗扇。
他现在已经想清楚自己为什么一看到她和安一然互动心里就不舒服了。
他想出修罗扇,就是想跟安一然说清楚。在罗刹的这些年都是他在照顾“荣慧”,而“荣慧”也坦承地跟他说过,她并不喜欢安一然,所以,还请自己这个皇弟收收心,别拿了皇位还要拿女人。
当然,有这种想法时,都是被林听雨给激的险些失去理智的时候。
等到理智回归,他又觉得在未确定安一然是忠是奸之前,还是不现身为妙。
这一年多快两年的时间,他们在当初登陆时放出去的几个斥候,都发来了消息,令他们得知,新帝安一然曾经派出诸多大内亲信,前往各处海岸堵截,甚至还有的人被当成是他们中的一个而被抓受刑。
如今的安易飞对他这个皇弟已经无法再象当初那样保持百分百地信任了。
此时他听到林听雨与安一然说起有件事瞒着安一然,也想到了自己。
果然,只听林听雨说道:“是关于瑞帝……”
安一然故作一惊,奇道:“皇兄?”遂紧张起来,“皇兄他……到底怎么样了?他在哪里?你说你有事瞒着朕,是不是你其实一直都知道皇兄在哪里?”
林听雨含泪说道:“皇上。贫尼在罗刹之时,瑞帝对我时有照顾,我感恩于他,便答应他将此事一直瞒着,故未将此事与任何人提起过。”
安易飞听到这里,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心道:“荣慧,这近两年的相处,真的让你站到安一然那边,要将我交给他么?”
他忽地发现,周围的赵抟等人全都失了踪迹。不是他们真的消失了,而是林听雨施法力将他们和安易飞隔绝,也将他们和外界隔绝了。
所以,从现在开始,就只有安易飞能看到外面发生的事。
安易飞心中一动,他猜测,“荣慧”会这么做,难道是涉及到什么至关重要的机密?
安一然心中虽然对“荣慧”竟然将此事瞒自己这么久而有些恼火,但还是一脸笑容地道:“这么说,你真的知道皇兄在哪里了。”
林听雨幽幽地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猜测的是对是错。”
安一然奇道:“猜测?”
林听雨点了点头,道:“皇上,先帝临死之前是不是曾经单独召见过当时还为太子的瑞帝侍疾?”
安一然心中震憾非常,道:“确实如此。”
林听雨道:“当初在罗刹国,我与瑞帝诸人一起在战俘营,共担甘苦,彼此间建立了极强的信任。后来我与瑞帝及他的亲兵们一起逃出罗刹岛,在分开之前,瑞帝曾与我提起,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其实还另有宫殿……”
安一然更加震惊,骇然道:“什么?”
与他一样震惊不已的还有安易飞。因为这事他和安一然,根本就不知道啊!
林听雨道:“是先帝在弥留之间告诉瑞帝的。因为这事只有历任皇帝知晓,所以,皇帝与下一代皇帝之间都是口口相传,除了皇帝之外,绝对没有第二个人知晓它的存在。”
安一然不可置信地道:“可是,安易飞,不,朕是说,既然只有历任皇帝知道此事,皇兄怎么可能将此事告诉你呢?”
林听雨道:“贫尼方才说过,我们一起在战俘营共患难了许多年,早就建立了极强的信任。他告诉我此事,想是因为要与我分道而行,怕是以后错过难以相遇吧。”
安一然听了她的话,心里腾的一下就升起一股浓浓的醋意,那安易飞将如此机密的事都告诉了“荣慧”,两人之间的关系是如何亲密可想而知。
他却仍旧不动声色,接着问道:“他可跟你提起那另外的宫殿在何处?如何进入?又为何只有历任皇帝才能知道它的存在?”
林听雨道:“据说那宫殿之中暗藏着许多皇室几十代积攒的宝藏。功法、法器和各种极高品质的修炼资源应有尽有。
这些宝藏,乃是皇室为后代积攒的,怕有朝一日,大安荣国终究敌不过罗刹而被罗刹所灭。有了这些宝藏,大安荣国复辟也好,与罗刹抗衡也好,都有了很强的资本。
可是,皇家又怕后代不成器,将家业败光,所以才立下这个规矩,只有历任皇帝才能知道有这个藏宝秘殿的存在。
至于进入的方法……”
见她沉吟,安一然急问道:“如何?”一边说一边赶紧挥手设下了一道厚重强大的结界。
其实,结界,小眼早就设了,只不过以安一然的能力没有发现罢了。
林听雨便说了一连串的步法、走势、咒语、法力运行路径等等。这一套好不复杂,林听雨详尽解说,一直说了近半个时辰,才把它解说完。
安一然仔细记忆,又怕中途有记错的地方,与林听雨好一番核实,这才放下心来。他道:“你……你在怀疑,皇兄与你分道之后,这么久都生死不明,很可能已经进入了这个秘密宫殿?”
林听雨点了点头,道:“不然,我实在想不出他能到哪里去。”
安一然一直都与罗刹国暗通款曲,当然知道罗刹国并没能成功将安易飞再抓回去,那他肯定已经回了大安荣国。可是如今的大安荣国,被他掌控得密不透风,若非躲进林听雨的密室,他也想象不出,安易飞会藏到哪里去。
他点了点头,也来不及再与林听雨商量纳她为妃的事,急匆匆地就起身,道:“慧儿,此事重大,朕……得回去仔细思量一番。”
林听雨道:“皇上,若是瑞帝真的藏在那里,他隐匿不出不知在作何打算,您……想如何做?”(未完待续。)
1087 战俘(三十)
安一然沉吟道:“朕想皇兄一直蛰伏不出,一定是有什么缘故。△頂點小說,如果他真的藏身在那秘殿之中,朕若去找他,不知道会不会惹他不喜。所以……到底要怎么办,朕也尚拿不定主意。”
林听雨道:“唉,当年在罗刹国之中,若非瑞帝相帮相助,我这样羸弱女子,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他于我有恩,这确实不假,但我的心……”
说到这里,她又是无奈一声长叹,复道:“皇上,请您答应我,无论您做下如何的决定,还请不要伤害瑞帝。”
安一然眸中闪过一抹阴戾,口中却道:“放心吧,他是朕的皇兄,朕怎会伤害他?”
林听雨见他匆匆而去,哪有半点彷徨不知所措的样子?分明是早在心中做下决断了。
她看着安一然的背影消失在自己这座庵堂所在的园子,心中冷笑不已。
“荣慧!”忽地就听修罗扇内传来安易飞的声音,透着焦急与担忧。
安易飞也只是试着唤了一声林听雨,实际上入宫后的这一年多的时间,林听雨从未进入过修罗扇,她与安易飞的交流都是通过传音进行的。
所以,当她突然闪身出现在眼前,安易飞着实吃了一惊。
林听雨之所以这么长时间都没进入修罗扇,是因为怕自己在这庵堂内消失会被其他有心人发现。而此时她却如此坦然地出现在这里,那是不是说明……
安易飞垂下眼睑,敛去眸中的光芒与情愫。
短短两年不到,眼前这个女子已经从一个二级的孱弱者变成一个顶峰的超级强者,虽然是靠着那种古怪的能量晶石之力,可是也足够让他惊骇的。
而且,他早就发现这个“荣慧”所修炼的功法与他以前所见过的功法完全不同,似乎要远比他过去所见识过的那些功法要沉稳、厚重且博大精深得多。
“皇上,”林听雨幽幽地开口,“唤臣女有何事?”
如今她在安易飞面前仍旧是旧时的自称,而非象在安一然面前那样自称“贫尼”,这让安易飞恍惚了一下,好象他又回到了他们一起逃离罗刹岛时的日子。
他莫名地就感觉鼻子发酸,道:“你为何跟安一然说那番话?朕何时告诉过你这皇宫之中另有一个秘密宫殿?”
林听雨默了一下,才道:“皇上,昔日在罗刹国,若非有您的眷顾,荣慧早就死于非命。您对荣慧的恩义,荣慧就算到死也不会忘记。荣慧只是想替皇上讨个公道,也替自己讨个公道。”
她这番话,“荣慧”所指其实是荣慧本人,可是听在安易飞耳里,却觉得她是在说她自己。
安易飞道:“荣慧,你告诉朕,你怎么知道有这个秘密宫殿的存在?父皇临去前,虽然确实曾召我侍疾,当时看他的样子也确实想要跟我说什么,可是,他根本就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已经去了。朕从来不知道这个秘密宫殿的存在。
还有,你隔绝了朕和赵抟他们的联系,肯定也隔绝了赵抟他们和外界的联系,你……你到底要做什么隐秘的事?”
林听雨道:“皇上不必心急,您只要静心看下去就知道了。”
安易飞急道:“不行,你快告诉朕,你到底想干什么?”他总隐隐的觉得,有什么他不希望的事发生。
林听雨看着安易飞,觉得他有些可怜。荣慧在时,爱他至深;死后的最大愿望,就是希望安易飞能够真真正正地爱上自己,而不是只是因为她与安一然那个恶棍有婚约,才对她诸多照顾。
现在,貌似安易飞确实爱上了“她”,可是林听雨却能感觉得出,荣慧在这副肉身中残留的残魂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反倒充满了矛盾。
因为荣慧是不可能和安易飞在一起的,她已经是个死人了。她也不想看到代替自己活着的假“荣慧”和安易飞生活在一起,因为这样她心里会不舒服。
她的矛盾,让林听雨不得不想办法在安易飞爱上“荣慧”之后就尽快地离去。
万幸的是,她已经想好了对策,完成任务之后就可以安然撤退了。
只是可怜了这个安易飞。
林听雨觉得,安易飞虽然有些固执,轻信,但却不失一个好人和一个有责任心的人,比她现世中那些渣男不知强了多少倍,却不能和自己相爱的人厮守一生,到底是令人伤感的事。
不过,安易飞身为皇帝,应该不会孤独太久,估计他在复位之后,会有很多美女围绕在他周围,想来他不会沉浸在失意痛苦中太久。
林听雨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复又幽幽地开口,道:“皇上,你知道那种令你功体恢复,令我修为暴涨的能量晶石是从哪儿来的么?”
安易飞脸露询问。
林听雨道:“它们,其实是罗刹岛拥有强大血能的源泉。如今这血能源泉已经没有了,估计再过百年左右,罗刹人修炼血功就不会再象现在这般快速。
以他们的凶残,说不定会加大对我大安荣国百姓的抢掠,以人类之血来代替他们对血能的强烈需求。但这也不能与他们所丧失的血能源泉相比。
没有这种血能源泉滋养,他们的子嗣也不会再象过去那么强悍。只要我们能做出适当的防范,他们已经威胁不了我们啦。”
安易飞剑眉紧锁,道:“你为何突然说起这个事来?你告诉朕,你把安一然诳去秘密宫殿到底想干什么?”
安易飞从小就被授予帝王之术,又在南征北战数年之后,在敌国做了许多年的俘虏,也早练就了一番心计,当然看出林听雨是想故意引安一然去那个秘密宫殿。
而林听雨在跟安一然说前往那宫殿的方法与路径之时讲解得极为详细,可以猜测到那个宫殿并非是林听雨虚构,而是真实存在的。不然“荣慧”从哪里编得出那么复杂的行进路线?
听他急切地询问,林听雨则笑道:“皇上,臣女已经说过,臣女只是想为皇上和荣慧讨个公道。”(未完待续。)
1088 战俘(三十一)给Maysun的加更
言罢,林听雨已经闪身出了修罗扇。
安易飞喝道:“荣慧,放朕出这个空间。你要的公道,朕与你一起讨回。”
林听雨哪里理他?放他出来,还不得坏自己的事?
当日深夜,一直在暗中关注安一然的小眼就提醒林听雨,安一然已经带着他的一队亲信,而且,每一个都是十二级以上的强者,可见是精挑细选的,按照林听雨所说的路径潜伏而行。
安一然这么小心,分明是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这秘密宫殿的存在,更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现在在做的事。
他已经如一只难以抵制住羊肉诱惑的饿狼,迫不急待地进入了通往秘密宫殿的一条小道。
这条小道虽然隐蔽,但就是皇宫中众多石板道中的一条,他过去都不知道走过多少回,却没想到在这条小道的尽头,竟然连接着另一幢宫殿。
只不过因为特殊的禁制,这幢宫殿被隔离在了另外一个空间。
他按林听雨所说的咒语与催法方式,果然打开了一道肉眼不可见的虚晃的结界,立刻带着那些十二级强者闪身进入。
而林听雨却已经悠然独行,象在园中赏月一般,离开了她所居的庵堂,踏上了另一条小道。
她消失在小道深处,不知所踪。
安易飞却通过修罗扇与外界的联系,清楚地知道她已经进入了一个不同于大安荣国的异度空间。这异度空间的开启与封闭方法,都与他父皇曾经打开书房后那个简单秘室的方法类似,只是更难更繁复。
安易飞知道,“荣慧”已经在这个深夜进入了她先前所提起的秘密宫殿。
林听雨却是到了一个她从未跟安一然提起的一个小角室内。
她默念咒语,施展法力,很快就令陡有四壁的小角室突现出一个古怪的满是按扭的墙面。
而且墙面最上端有一个显影璧,可以看出秘密宫殿中各个角落的情况。
通过这块显影璧,林听雨和安易飞都看到安一然带着他的强者小队正在秘密宫殿中的一条通道内谨慎前行。
林听雨扬唇,嘴角上飞起一抹冷艳至极的笑容。
安易飞却见那条通道突然出现了叉道,却是林听雨在小角室内启动了某条机关,结果,强者小队后面的几个人被隔离开来。
如此,不消一刻,安一然所带着的强者就被林听雨用机关纷纷给隔离开去,最后就只剩下安一然自己。
安一然已经发现了不对,对着虚空唤道:“皇兄,是你么?你在暗中控制着这里的机关?我是你的皇弟一然啊,你出来,咱们见见面,好好谈一谈,好不好?”
半晌过后,不见有人出声,安一然又道:“皇兄,我知道你对我在被俘后登基为帝一事心有不满,可是臣弟这么做都是为了咱们大安荣国着想;而且此事也是众大臣强行推举臣弟这么做的,臣弟是不得已而为之。”
这个安一然,刚才开口自称“我”,现在就改口自称起“臣弟”,见“安易飞”不好说话才讲起君臣之礼,还真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呢。
林听雨心中冷笑。
入宫后这近两年的时间,她不但又先后炼化了两枚能量晶石,令修为提升到顶峰;还借此修炼神衍天功和冥王功法,令这两部功法也颇有成就。
此时林听雨便暗中运起冥王功法,催动控鬼符,从小角室里悠然而行,走了出去。只瞬息间,她就出现在了安一然被独自隔离的那个殿宇中。
“慧儿?!”安一然见到她着实一惊,但很快醒悟到什么,骇然道:“是你!”
“皇上!陵王!安一然!”林听雨一连改了几个称呼,声音越来越冷。
安一然已经猜出“来者不善”,但一脸诚恳疑惑地道:“慧儿,你说皇兄可能在这里,可是他不在这里。你在这里做什么?是不是你在调动机关,把朕的人和朕分开的?”
林听雨扬唇冷笑,眸光清冷,整个人冷艳至极,道:“确实是我。”
安一然的心已经不安起来,但仍旧不失镇静与威严,问道:“你把朕诳到这里,又只留下朕一个人,所为何事?”
林听雨抬眸扫了一下这座殿宇,道:“你不好奇这座皇宫中暗藏的宫殿,连你这个昔日的皇子、后来的陵王、当今的皇帝都不知道,我一个臣子的孱弱之女,是怎么知道它的存在和行进之法的么?”
安一然道:“哦?你是怎么知道它的存在和行进之法的?”
“因为这里,是你发现的呀!”林听雨道,“在许多年以后。”
安一然一脸茫然,道:“朕不明白你的意思。”
林听雨轻声娇笑,神态活泼却又不失清丽,让人看了好不喜爱。只是安一然看着这样的“荣慧”,却知道她就象是一杯下了剧毒的美酒,虽美艳却可要人命。
他立在那里早就暗生警惕,表面上仍旧一脸茫然地看着林听雨。
林听雨道:“皇上,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么?你不记得,你曾经暗中跟罗刹人交易,让他们把我从女俘营调去了战俘营,还故意让那些罗刹人虐待我,好让我早点死在那里。”
安一然脸色微变,但很快就恢复如常,道:“慧儿,你在说什么疯话呢?朕怎会如此做?”
安易飞听说这件事也是震惊不已。他没想到他眼中昔日的贤弟竟会使用如此卑劣之法奸害自己的未婚妻。
林听雨仍旧巧笑倩兮,道:“因为你觉得我这个未婚妻太过无能了,我不死,你和荣萧怎么能堂而皇之地走到一起?
虽然我那墙头草的父亲荣岐选择站到了你这一边,主动提出将荣萧许配给你,令你得偿所愿地娶了荣萧;可是,若我活着回去,终究会让你就这件事被人说三道四。
你想一劳永逸,不想让我这个无能的女子坏了你的好事,当然是希望我早点死了。”
说到这里,她轻哼一声,脸上的笑容复又变得冷艳至极,美到骨子里,也寒到骨子里。(未完待续。)
1089 战俘(三十二)
她道:“托你的福,我确实命不长,早就已经死在淘沙河了。∮頂∮点∮小∮说,”
无论是安一然,还是安易飞,听了她这句话,无不是震惊非常,脸色大变。
林听雨接着说道:“不过,你相信报应这件事吗?”笑得活象个刚刚得到满意礼物的天真活泼的孩子。
安一然则是努力镇定着自己的心神,绷着脸道:“朕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林听雨道:“你心里明白得很,只是不想承认罢了。我死在淘沙河,却仍旧思念故土,灵魂终究得已返乡……”
她将荣慧灵魂返乡,以及返乡后看到、听到的一切全都讲了出来。就连这座偌大的秘密宫殿,也是许多年以后安一然在皇家珍藏的古籍中偶然发现的。
它的存在,先帝确实是在想临死前告诉安易飞的,可是安一然暗中在先帝的药中做了手脚,令先帝死得太急,没能跟安易飞将这间秘密宫殿的事交代清楚。
安一然当时就知道先帝有话要对安易飞说,不过当时他还以为那个老皇帝是想把他自己在暗中陈兵、意欲杀掉老皇帝的事告诉安易飞。
当年,他的旗差一招,还以为老皇帝马上就要死了,没想到老皇帝只是在临死前玩儿了一把阴的,把意欲谋反的皇子给逼出来而已。
他的兵马被老皇帝给剿了。
老皇帝本来想要把他给处决的,还好他在老皇帝身边安插的内桩起了作用,在老皇帝的药中做下手脚,让老皇帝迅速地一命呜呼。
而他意欲谋反的事也只有老皇帝最为亲信的两个臣子知道,他的人下手够快够利索,这两个臣子一因皇帝驾崩伤心过度而疯傻;另一个则是悲伤过度犯了心疾,连一句遗言都没交代就去了。
他谋反的事,就这样沉埋。
没想到此时此刻,他竟然从眼前这个女子嘴里说起这件十几年前的往事。还有他暗中将安易飞功法命门告诉金铎的事,暗中怂恿罗刹王族之一的陈平升劝罗刹皇帝处决安易飞等等诸事,林听雨都一一道来,让安一然有一种他确实见鬼的感觉。
安易飞在修罗扇里听得震惊不已,没想到他至爱的父皇竟也是被安一然害死的。可笑他这许多年来,还将安一然当成他最信任最亲近的手足兄弟。
如今,连父皇辛苦留给他的江山,也被这个狼子野心的家伙给夺了去。安易飞悔得肠子都青了,可是他现在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荣慧会知道这个秘密宫殿的存在?为什么在战俘营的时候荣慧会性情大变,更变得强大起来?她说她是顿悟了,实际上是经历了大生死,知道了许多真相。
“你如此奸害自己的父亲、兄长和未婚妻,安一然,你早就泯灭了人性。”林听雨说道,“虽死不足惜。”
安一然哧声冷笑,道:“荣慧,以你之能,就算变成鬼,又能怎样?”
林听雨却笑得好似阳光下一朵盛开的向日葵,道:“我不是鬼,我只是重新活了一回而已。
安一然,一个幽灵在这座皇宫周围盘旋了好多年,看到了许多她连想都无法想象的事,知道了许多她根本就不愿意相信的真相。
她原本以为自己就会这样散去,谁知道有一天她竟然重新回到了那个战俘营,回到了她死前的几天。她得到了一个重活一回的机会。你说,这是不是老天在垂怜她呢?”
“荣慧……”修罗扇内,安易飞震惊且不无悲恸地呢喃地了一声。他从没想过,就算他那般守护,荣慧却还是死了,而且是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
荣慧虽然重生,可是一颗心,想必早就伤得体无完肤。安易飞想想就觉得替她难过,还有被刀在乱搅一样的心痛。
安一然却是与他完全不同的反应,眸光阴沉得似要杀人,脸上却扬起几分冷笑,道:“既然得到老天垂怜重活了一回,就该好好珍惜这个机会,给自己找个稳妥的活法,你却跑来朕这。
你以为,以你的能力,真的能把朕怎么样吗?”
林听雨笑得越发地冷艳迷人,说道:“以荣慧之能,当然不能把你怎么样。可是这里……”
林听雨说着伸开双臂悠然转了一圈,一双艳眸也跟着将这大殿扫了一圈。
安一然若有所悟,警惕万分地道:“这里有机关?!”而且,很可能是可以杀掉他的机关。
林听雨笑道:“机关?安一然,你想得太美好了。这里可不仅仅有机关这么简单。”
这里,是大安荣国皇室在开辟这个秘密宫殿时,为了避免有朝一日罗刹人打来时,偶然进入这座秘密宫殿而专门设计的。
它是专门坑杀罗刹强者的一处洗魂池。就算是顶峰强者进入这里,灵魂也必定会被强行抽出肉身,难以维系生存。
不得不说,这地方真是太让林听雨喜欢了。
她笑得极其灿烂阳光,道:“安一然,再见。你在这里先好好享受吧。”
“站住!”安一然见她要退走,厉喝一声,人已如影一般掠来。
他相信,只要拿住“荣慧”,让她和自己一起在这座殿内,“荣慧”自然就不敢启动这座殿内的机关。
可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林听雨移动的身形竟是丝毫不慢于他。甚至比他还要快上几分。
虽则因性命攸关,他施全力移动,想要十分把握将林听雨抓住,却没想到他探向林听雨的手,只有指尖触碰到林听雨的发梢。
而且,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那轻柔滑顺的发丝就已经从他指尖溜走了。在他都没能回神的功夫,林听雨已经彻底消失在了这间大殿。
安一然愣了一下才惊醒过来,怒吼道:“荣慧,原来你早就是顶峰的强者,居然一直隐藏着修为。”
“哈哈,”女子笑声响起,“安一然,你以为我还象过去那般会将自己的所有能力都展露无疑么?”
林听雨已经回到了那个小角室,启动了安一然所在那间大殿的抽魂机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