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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无境界     边缘txt下载     边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最新 泰坦尼克号-海洋的心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送走了来普渡扶贫慰问的领导后,曲羽急等着上面拨一笔款来解决燃眉之急。e^看老书记比他更明白,第二天就回市里,专为此事奔跑,省去了曲羽不少麻烦。普渡的环境确实苦,曲羽很想跳出普渡,换个别的地方,但一想到调动工作应得象黄为国那样四处去协肩媚笑,曲意逢迎,就再无法接受。何况自己囊无余钱去行此道。想而又想,抱着贫不出mén的念头,没到任何一位区里领导那里去走动。

    他两次去中宁,到区里开会,仍然没见到庄承权。却陆陆续续听到消息说,书记犯事停职了。市里有位副市长、两位人大副主任,还有二位县级领导出了情况,这次是真的,不再可能是查无实据,总之还是中宁酒厂的事没完没了。曲羽不知则已,知道了就不免担心,他知道是贺昌做的事,估计是他要价太高和他们谈崩了的结果。虽然贺昌作过保证,但他仍担心自己会受到牵连,因为自己毕竟是庄承权一手提拔的。他打电话问贺昌,贺昌嘿嘿一笑,说与曲羽无关,叫他不要理会,“让他们合伙出两三百万买个平安,不愿意,这不是让我为难吗?至于你的事,绝对无任何危险。请相信我,我可以指九天为证。如果以后有纪委人员问及于你,你一概不知就得了。”

    曲羽忐忑不安地回到普渡,傍晚陪穆瑜散步时,穆瑜发觉他神情不爽,问:“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他试着把自己来普渡的原委和刚听来的坏消息告诉穆瑜,穆瑜半信半疑。曲羽问:“假如曲羽因为庄的原因再一次失业,一无所有。你会和曲羽在一起吗?”

    穆瑜没有把问题想得很严重,她不假思索地告诉曲羽:“我只要忠贞的、专一的爱情,你若是真失业了,有信心和我一块开店吗?”

    曲羽抓着她的手,jī动而快乐。穆瑜是位很稳重的nv孩,她的稳重总让曲羽不由自主地对她产生尊重。经历了第一次爱情的措折后,曲羽这一次沉稳了。半年多来,他们互相关心,互相牵挂,没有火热的亲wěn,也没有疯狂的拥抱,可二人谁也离不开谁。他们象大海中飘泊的两只小船,因为害怕倾覆互相靠在了一起。曲羽对这场爱情非常谨慎,这种谨慎有时也折shè到了梦中,一次,他梦见穆瑜和自己闹了小别扭,她气乎乎地转身离去,却不留神掉进一条河中,自己急急地纵身跳下河去抓,结果从chuáng上滚到了chuáng下,还把chuáng头的烟灰缸拂下摔碎了,醒来后哑然失笑。曲羽想向穆瑜打听她的第一次爱情经历,但发现她很不愿谈及此事。曲羽用jī将法,说她根本没有被男孩爱过。穆瑜显然受不他的这个说法,很快就说了出来,她说她第一次谈恋爱的男孩姓周,他们接触的时间不长,分手的原因是因为姓周的男孩谈过三次恋爱,她还看到三张他与那nv孩亲热地互相拥抱的照片。曲羽听着,吸了一口凉气,她仅仅见到对方几张稍有热度的过期照片就提出分手了!他还准备适时把自己同云婕的事向她坦陈呢。看来单纯的穆瑜是根本不可能接受自己的过去的。他故意用开玩笑的口wěn说道:“只三张照片,你就如此残忍吗?我真替他感到不平。”

    “这也叫残忍吗?”穆瑜反问。她忽然觉察出曲羽和言语和神情中别有意趣,不禁问道:“难道你也有类似的事儿?”

    “不,我怎么会有这些复杂的事?我正惭愧自己的经历白如宣纸呢!”曲羽慌忙一本正经地为自己开脱。

    “没有谁个nv子与你有过感情纠葛?”

    “真的没有,没有。”

    “我不信。”穆瑜说。但言语之间显然对他是相信的。

    他把轻率的打算暂时束之高阁,小心地守护着这份爱情,不敢让它有丝毫危险。所幸穆瑜不知道什么,她早已无缘无故地就相信曲羽的历史很清白。她爱曲羽,首先是相信他对自己专一,也因为他能为自己提供安全感。还有,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阳刚气息让她着mí,她也敬佩他对目标的执着。曲羽不止一次告诉她,他要想法把整个家庭也包括未来的后代从生活的底层中转移出来,力争在几年内,积累一大笔财富:“至少挣够我们应该获得的社会财富的平均数,再考虑结婚生子。我尤其不敢接受自己的后代一出世就处在很低的命运起点上,面对一个还在温饱线上挣扎的父亲。”

    这段话曲羽对她说过三次,有一次,她既欣赏,又担心地问:“如果你的目标因为某些不可预测的原因而暂时不能实现呢?先结婚……生孩子也行啊。”

    “一家人还在苦累的农村,已是罪过。我只感到自己不堪重荷,如果此时让孩子现在来到世上,所就成为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如今我只渴望轻装,集中jīn羽回答说。他的话让穆瑜感动,又有些不好意思,曲羽浑然不觉。穆瑜感到曲羽象个幽深的矿井,自己没法揣透,在他面前,她有时会无端地产生一丝畏怯;偶尔,二人也有些小小的拌嘴事件,但一般没给爱情带来伤害。

    穆瑜在普渡的经营越来越不如前几个月了,因为普渡忽然之间冒出来了四五家经营化妆品的商店,而且他们都是世居本街做生意的,这些跟风的商店抢走了很大部分客源。穆瑜感到在这里很难有新的突破,寻思着重新换地方谋求发展。曲羽完全支持她的想法,因为这样还可以避免不少“政治闲话”,他想让穆瑜往市里寻求商机,可非常难,二人根本没这样的经济能力去承租mén市。恰巧,穆瑜有一位在金jī关区的同样经营化妆品的朋友李yù茜,因为家人在深圳经营服装,生意兴隆而欠人手,要她立即过去,她决定将铺面转让,然后去深圳。她邀请穆瑜去接她的店子,因为生意还很旺。穆瑜听说,兴冲冲地要去接手朋友的生意,她向曲羽征求意见:“你认为行吗?”

    虽然说曲羽完全支持穆瑜创业,但她马上说着就要离开普渡,他又些悬心,好一阵才说:“行。”

    穆瑜瞧着他,说:“可是,金jī关不是市中心,是远郊区,距市里有二十公里吧,以后咱们见面多不方便。”

    “还不是属于中宁,能远到什么地方,以后,咱们再共同设法往市里走不就得了吗?”曲羽最终还是很直爽地说。

    穆瑜笑着认可他的说法,她也是这样想的,并且马上用了一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互免。曲羽便着手为她转让化妆品店的事筹划。他简单地写了个广告张贴出去。没想到,第三天就有人愿意出一万五千元接手。二人一商量,不再周旋,随即同意。很快,他们就将店铺转让出去了。

    穆瑜又忙着去金jī关去和朋友谈,曲羽想与她同去,可总脱不开身,穆瑜让他放心,她说她和李yù茜一直很要好,一切都会很顺利的。

    果然,她去金jī关的当天下午,就给曲羽打来电话,说已经和朋友说妥了,朋友把店铺优惠转让给她,朋友原决定底价六万五出让的铺面,转让给她才五万,首付一万五千,其余的二年内付清得了,拖拖也无妨。她的朋友急着明天就要去深圳,所以给她的这个价十分照顾,她同时给穆瑜提供了一个以优惠价格与她长期存在业务来往的进货渠道,市里的一位二级供货商郑老板,并且她已给郑老板打了招呼。曲羽听说,放心了。

    穆瑜的朋友已匆匆忙忙离开金jī关去深圳了,生意不能耽搁,于是穆瑜接着回普渡搬部分生活用具,准备即rì就去开张营业。曲羽终于chōu出时间陪她去了一次金jī关。并认真地估量了mén面和商品内容,完全满意。穆瑜做事风风火火,很让曲羽感慨,这正是他期盼的,未来妻子的形象,他甚至诞生了同穆在金jī关一同经营店子的念头。曲羽回普渡的当天下午,他和穆瑜依依不舍地说了许久,最后不由自主的紧紧拥着,好不容易才相互惜别。

    庄承权的倒霉还是牵扯到了曲羽,区纪委带着市纪委的人来普渡,了解他当初到普渡当乡长否向庄承权行贿。几位纪委工作员明摆着一副已有确凿证据的模样,要他据实jiāo代。曲羽按贺昌的意见行事,他一字一顿地告诉三人:“我曲羽受庄的恩惠是实,他为什么用我,这一点我说不清楚。或是因为我兄长生前与他jiāo厚。假如,你们因为他而株连于我,我悉听尊裁。”他说完,不再陪三人啰嗦,扬长而去。

    仅过了两天,小机关里就传出他受到纪委调查的消息,有人甚至知道他送了五万元人民币给已栽根斗的庄承权,有人猜测他将不久于普渡。曲羽很焦躁,他也恨贺昌下手太狠,只知进不知退,怀疑自己的“政治生命”即将终结,忽然束手无策,打算听天由命。又是一个月过去了,上面仍然对他没有任何动静,几次去中宁开会,再也没有听到关于方面的消息,他才逐渐放心了。

    区财政终于转来一笔额外的款项:两万元。名义上是扶贫款,实际是让乡里权作前次市里人员到普渡开展扶贫慰问活动费用的补充,嗷嗷待哺的职工和教师们很快就将这笔钱瓜分得干干净净,连骨头也没剩。

    普渡的教育状况被省报的记者写成了篇不长的专题报道,电视台在新闻中也chā播了一段,市教育局和区里受到了市长的责备,市教育局立即会同宁河区教育部mén及市区两级财政局官员莅临普渡,专程解决小学危房改造问题。区教育局周局长同曲羽有过别扭,虽然表面上大家都已没有了啥,可至今他仍旧有点耿耿于怀的,曲羽从他的表情就感觉出来了,幸好大局不允许谁计较sī人间隙,大家都假装忘记了过去,友好地商量问题的解决方案。不到一周,建设局就派人来搞设计;没多久,区农业局又来了一批官员研究产业结构的调整方案,随后又有市政协来人、区政协来人了解普渡村小危房的事;市人大也专mén组织了针对普渡的教育执法检查组。迎来送往,几乎成了曲羽的主要工作,他厌倦之极,幸而不到一个月,市区两级财政就下达了拨款文件,预备紧急拨款一百七十万,一次xìng改造七所村小学,费用包括征地拆迁补偿、建教学楼和cào场三个主项,每所学校平均在二十四万左右。接着,区里又单独安排了一笔二十万的款项,农业局局已规划要搞经果林建设。

    两个消息让曲羽信心大增,他决定就从两笔钱上做做文章,待款划到后,挪出一笔来搞白石坡的开发,首先以乡里的名义搞,成立白石坡开发公司,待前期工作做完后,再想法把它搞成股份制或别的sī有化形式。

    去区上开会之机,他找到到吴老书记,他向他简单谈了谈准备启动白石坡大理石开发的的事情,算是完成已故乡长未竟之业,书记疑huò地问:“你准备如何开发?销售到什么地方?”

    这个问题曲羽还没有仔细考虑过,但他很有信心地认为,不管怎么开发,开发成什么产品,其销售都应该不成为大问题,若联系一两个相关的单位部mén,则按要求开发,会更顺利。书记不置可否,他知道这个白石坡事情有些复杂,不愿掺和,可他还是鼓励曲羽搞开发,为百姓增收,并给他指点:“你可以去地矿局找有关专家,去现场看看,指点指点,也许他们有中肯的开采意见。”

    曲羽同意吴老书记的意见,准备亲自去地矿局找人,何况此事迟早要和地矿局打jiāo道的.在宁河区,地矿局是个冷僻部mén,所谓冷僻,是因为矿产资源少,因而对此部mén知之者少,求之者更少,其财路窄。曲羽还不清楚地矿局局长是谁,地矿局有些什么专家。他去区政fǔ办公室查查,才得知局长名叫曾希洋,仔细一打听,原来曾希洋就是专家,他九四年去美洲留过学,留学回国后就被评为区里的拔尖人才。他忙去地矿局问,曾希洋不在局里;再问,原来曾希洋正好去了普渡,因为他岳父家在普渡。曲羽得知这一情况,立即返回乡里,向办公室秘书jiāo代,务必将此人找到,拦住。所幸秘书勉强认得曾希洋,第二天,他就将曾希洋死活迎回了曲羽的办公室。

    曾希洋一身夹壳装,度数很高的眼镜后面shè出一股傲气,有点北驼。曲羽知道,这种处于冷僻部mén的有才能的人,或多或少有股失落感和怨言,只消随意扔出两句略为温暖的恭维,再替他们发发牢sāo,就会让他们分不清子丑寅卯,从而拉近距离,产生亲切感和知音感。于是,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曾希洋说成是宁河区里的“国宝”,是伏于槽枥之间的千里马:“我是久仰大名,只是无缘,不曾拜会。”

    他的寒喧起到了预期的作用,曾希洋和曲羽相晤不到十分钟,就对曲羽产生了相见恨晚之意。有人请他,就是有人尊敬他,就是知道他的价值,他正渴望这种“知道”。曲羽的尊敬对他来说无异于穷久的人意外地发了笔横财,jīng神上愉悦了许多。当听说普渡原乡长王永和开发白石坡的事,他当即表示有所风闻,接着旁若无人地谈起地质知识,何谓侏罗纪,何谓白纪,何谓寒武纪,何谓二迭记;何谓岩浆岩,何谓沉积岩,何谓变质岩,曲羽听得如坠云中,怀疑他是想借机把搁得发霉的专业知识抖出来晾晾,于是很理解地一边点头,顺势请他上车,和秘书司机三人现场看看,请他提开发意见。

    还没有到白石坡,曾希洋就肯定地告诉曲羽:“我以专家的眼光看,大理石矿属于变质岩,不瞒你们讲,本人在美洲学习时,在著名的科罗拉多大峡谷中就见过大理石矿。科罗拉多,知道这个地方吗?”

    秘书和曲羽都表示不知道,曾希洋泰然地摆好姿势,似乎准备详谈,可路太难行,在车里的人都被颠簸折腾得很难受,谁也没有请教的心情,他只得遗憾地打住。临近白石坡,一直望着车窗外的曾希洋忽然神经质般的叫司机停车,曲羽忙让司机停下,以为他想到了什么。曾希洋下车来,将路边一株草拔在手里,观察许久,神秘地对三人说:“这草,你们不清楚,不是一般的草,不瞒你们讲,我在国外留学时就见过这种草。”曲羽看看,这明明是株乡下并不罕见的青蒿,经曾希洋如此一说,他反而有些不自信,不过他并没有向曾希洋请教。

    四人来到白石坡,山上的大理石、huā岗石很多,或白sè,或青灰sè。曾希洋走走,mōmō,拍拍,敲敲。他随手搬起一块,忽然钻出两条长长的蜥蜴,逃窜而去,大家还没看清,就已经消失在luàn草丛中。曾希洋唬了一跳,恢复镇定,xiōng有成竹地对三人说:“我知道是什么,蜥蜴嘛,在美国学习时,我就常见这东西。”

    曲羽向他征求大理石开采的方式和流行的用途。曾希洋凝视片刻,说:“我以一个专家的眼光来看,层理如此清晰的大理石,比较少见,你们可以顺层理开采、切割,开采后加工成尺寸合适的板状建材,比如地砖一类,何愁销路?”

    他所说的和曲羽所想的完全一样,曲羽试着问:“你是否知道,市里哪些单位的使用量可能较大?”

    “咳!我还真知道,市建设局正准备明年对市里几大公园和广场进行翻建,如果你们抓住机会,那收入将是很可观的,此消息至今还鲜为人知。”

    曲羽总算听到了句很有用的话,连连表示感谢:“这个机会,我们一定要抓住。”

    “的确,这是个天赐的机会。机会是什么?机会象玻璃,是易碎品,要用心把握啊。不瞒你们讲,本人在美国学习时,就曾经抓住过一个机会……”曾希洋意味深长地说。

    曲羽终于被他千方百计把话题往美国搬的念头和他居高临下的口气nòng得耳碜,他不免嫉妒市里当初huā钱送他去美国,让他懂得这么多,使自己无缘无故地在他面前矮几分。曾希洋表示,明年市建设局建材选料时,他是要参与决策的,届时他可以助一臂之力,曲羽再次表示感谢。他再没有从曾希洋口中掏出有用的东西,一行人下山,原路返回。便饭过后,曲羽记秘书付了曾希洋五百元的劳务费,曾希洋满意地离去。

    曲羽打算首先去市建设局联系,待款一划到后,立即着手开发。他手上没有成品,秘书告诉他,原已故乡长曾因准备开发此山的原因,购买过一些设备,并加工了部分样品。后因患病,购买的开采设备也卖了,现在样品大约还在他家中。曲羽听说,忙叫秘书设法nòng来,不一会,秘书就把已故乡长的产品样品拿了五六件来:正方形、正三角形、正六边形的大理石板材。这也和曾希洋的建议不谋而合。虽然这些板材只略经打磨,但一见之下,仍使人爱不释手。他决定带上,立即去市建设局!《》.

最新 泰坦尼克号-海洋的心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为了省钱又得体,曲羽决定在中宁翠微茶苑约建设局局长。书mí群4∴⑧0㈥5

    非常不巧的是,经几番打听,他居然打听得中宁建设局局长正在中宁中医院治病,不知是什么病。看来茶钱可免,但慰问品少不了。他只得让秘书带上八百元左右的慰问品,同他一同去中医院,敲开了建设局局长的病房。

    按常理,病局长身边往往看望者如云,慰问品成堆。但眼前的情景让曲羽意外,病房内头发斑白、脸颊削瘦的局长闭目半躺在chuáng上,身边只有夫人陪伴,桌上搁着十来束简单的huā,不象是谁送的,整个病房内冷冷清清,他差点怀疑进错了mén。局长夫人给二人倒了两盅茶,局长睁开眼睛望望二人,很陌生,曲羽忙作自我介绍,局长半晌点点头,有气无力地说道:“普渡,这个地方我听说过,比较落后,是吗?”说着,他又闭上了眼睛。

    曲羽点点头,他见局长jīng神状态很差,面面相觑,不好过多打扰,又不甘心数百元礼品就此泡汤。正不知怎么办,踌躇间,沉默良久的局长睁开眼又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曲羽犹豫不决,局长夫人从旁说:“有什么就说吧,能帮你们的,老头一定会帮,只怕以后想帮也难了。”

    曲羽下了决心,不抱希望地把来意说了。局长听着,坐了起来,jīng神似乎好了些。又过了一会儿,他说道:“可以看出,你们来,找我,是作了不少准备的,对不对?明年,市里是要对几个大公园和广场进行改造,正需要大批石材,尤其是大理石材,你们带有样品吗?”

    秘书忙答应有,并立即出去,从外面的车上搬了几块来。局长看着,抚mō着,问:“价位怎样?每块多少?”

    “大约二十五元左右。”

    老局长又半躺下,闭上眼睛,似乎在重积蓄说话的力量。片刻又说:“曲乡长啊,我看这石材sè质厚重深沉,纹理洒脱柔和,很有艺术气质,完全可以作为公园和广场的建设用材。你们为当地老百姓着想,用心良苦,我应当全力支持。可是啊,可是,我现在重病缠身,恐怕不能为你做更多的事,不妨对你讲,我这病是肝癌。”

    曲羽大为失望,不知该说什么好。老局长接着说:“不过,我尽力而为吧,我找时间,替你们向代我主持工作的李局长说说,你们把样品留下。”曲羽连声致谢,准备告辞。局长接着说:“另外,请你们将礼品带回去,我不能收。”

    曲羽和秘书大huò不解地望着老局长,老局长说:“请你们理解一个临终老人的习惯,让我rì后见到马克思时,不至于脸红。”局长夫人从旁解释:“老头二十多年来,从来没有哪次收过价值超过十元的礼品,请你们理解。瞧,这房里除了同事们送来的那些huā,也没有什么礼品啊。”

    曲羽肃然起敬,不知不觉重新坐下,望着闭上眼睛的老局长。他原以为清正的人象恐龙一样,只能见到化石了,今天不得不修正成见。过了会儿,局长又睁开眼睛,说:“我的病暂时无碍,这么办,我大后天亲自来你们普渡看看,再给你们的供一些开采加工意见,也许可能降低你们的做工成本,建设局也避免làng费。另外,我想看看,有没有汉白yù石材。”

    “那怎么成,您应当好好保重身体,普渡的路很难行,你受不了的,待病愈后再来普渡吧,我们来接您。”秘书说。

    局长勉强笑笑:“癌我都不怕了,还怕路?”

    曲羽只得和秘书带着没有送掉的礼品回普渡,半信半疑地准备接待老局长来考察矿山。

    第三天,老局长不顾医生们的劝阻,真的坐车来了,曲羽一行人迎着。也许老局长错估了路况,果然经不住颠簸,加之执意不带护从医生,当他艰难地从车里出来,已很虚弱,显然是受够了罪。曲羽担心出意外,要他在普渡休息后再去白石坡,老局长扶着车mén,喘着气,摆摆手:“我可不是来休息的,不是来给你们添麻烦的。”我执着地要立即去矿山,曲羽不得不陪着一同去。

    从乡村公路上下车后还要走上半里路才能到白石坡,一行人下车步行,走不到两百米,不幸的事果然出现了,病重的老局长忽然晕倒,几人忙不迭地把他扶住,他已经不省人事,曲羽立即命令送回普渡抢救,大家手忙脚luàn,二十分钟后才把老局长送到镇中心医院。

    中心医院医疗条件很简陋,更没有特别的yào物。几位mén诊医生和护士忙忙的只懂得输液、输氧,好不容易,曲羽才听说河对岸的卫生站有一位外地来此一年多的,名叫叶仲景的肝病专科医生,忙亲自去请。他急匆匆赶到卫生站,一眼就看到了挂着“肝病专科诊室”的牌子。他走进专科诊室,正对面的墙上挂着两面陈旧的“医术高超”、“华佗在世”的锦旗,墙角一张简易的钢丝chuáng,有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翘着二郎tuǐ,正斜倚在半新不旧的桌旁看武侠小说《江湖恩仇录》。此人féi滚滚,脸上泛着油脂,污渍斑斑的白褂上满是褶皱,象是和衣而睡造成的。总之,“专科医生”给人一个脏的感觉。曲羽问:“你是专治肝病的叶大夫?”

    “啊,是,是,就是。”

    曲羽走到他面前,望着他,仍不太相信,复问:“果真是?”

    对方显然不高兴,把书一放,不屑地反问:“难道我是假冒的不成?”他猛地敲敲桌面的玻璃(玻璃下压着一块百十来字的文章)说:“本人从事肝病研究多年,曾在国内权威医学杂志上发表过数十篇jīng僻的,关于肝病治疗的论文,这就是其中之一。看,请看,看看吧!这不是我的名字吗?”

    曲羽低着看,文章的作者名果然和mén牌上的“叶仲景”三个字相同。专科医生为进一步证明自己,继续说:“在这篇文章中,我就一针见血地指出:某些传染xìng肝病,受“两对半”的影响非常之大。你有肝病吧?”

    曲羽不再听他分析,叫他马上去中心医院协助抢救病人。“专科医生”被曲羽的着急神态触动了,中止了表白,身不由已地带上yào箱,跟他去中心医院。

    众人还在抢救,“专科医生”排开众人,慢条丝理地替老局长把脉,半晌,他xiōng有成竹地说:“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肝xìng昏mí,在国内一家权威的医学刊物上,我曾撰文指出,肝xìng昏mí是以昏mí不醒为主要特征的。看,这不就是吗?这正好验证了我的观点。”他观察了七八分钟,另一位nv医生发现情况不妙,伸手去试试病人的心窝,忽然满脸紧张,曲羽急切地问:“怎么样,难道……?”

    “也许不行了。”nv医生说,很紧张地后退了一步。曲羽试试病人的鼻孔,早已没有了气息。

    “不行了?也许是,我刚才说过,我早看出来了,你们应该作好这样的思想准备。因为,在běi jīng一家著名的医刊上,我也著文说过,肝昏mí有时要引起死亡的。”“专科医生”还在唠叨。曲羽气得对着他大吼一声:“滚!”,“专科医生”忽然满脸尴尬地望望曲羽,低声叽咕了两句什么,悻悻地起身离去。

    老局长去世了,是为普渡矿山开发的事而去世的,因为这个原因,普渡少不得huā些jīng神,陪上一时间。白石坡开发尚未起动,就平空惹来一场晦事,曲羽感到好气。他对老局长的敬意也被晦事给抵消了。一连几天,他甚至没心情给穆瑜打电话。在派人协助市建设局把老局长的后事处理完后,他不由分说把气使到卫生站。在办公室里,他给卫生站站长打去电话质问:“你卫生站那‘专科医生’是怎么回事?”

    站长听着怒气冲冲的乡长声音嗫嗫嘘嘘地回答:“他,可能是……噢,他是去年挂靠在……卫生站的,一开始,我就高度怀疑他的行医资格……为此,我们一直密切地……关注……注视着他的行为,从未间断。我们想,如果……收集到有力的,证明他不适合从医的证据,我们将会把他驱逐……”

    “驱逐?驱逐了吗?立即给我撵走。”

    “……我们经过长期的观察,终于得出……经得起科学检验的可靠结论,他是个骗子……于是,在昨天,我们果断地决定,把他驱逐出了卫生站。我们决不让这种庸医危害普渡人民的生命安全……”站长还想啰嗦下去。

    “岂有此理!”曲羽摔下话筒,更加生气。

    老局长一死,销售的事不得不再找继任局长联系,曲羽只得再去建设局。所幸新任局长已知晓此事,他已看守已故局长家人转给的样品。在饭店里,他主动作东,热情地接待曲羽,商讨此事,让曲羽很有些过意不去。

    新任局长李局长是个墩实的胖个头,神采飞扬,谈锋甚健。他一这大口大口地喝着酒,一边说:“咹,普渡,我了解,经济稍欠发达,因此,我们有责任、有义务帮扶。这么办,今天我就拍板,我、我局就继承老局长的遗愿,准备把普渡作为我们的定点帮扶对象,怎么样?小曲,只要我局能效劳的,保证为你们大开方便之mén。”

    曲羽感jī地站起来,连声致谢,向新局长敬酒,新局长泰然地喝下,接着说:“另外,告诉你,兄弟,你的东西价格低了。咱们可以发挥智慧,想法子,名正言顺在价格上稍稍调高。”

    曲羽不解,从来只听说过压价,没听说买方主动升价的,他以为走入了《镜huā缘》中,疑huò地问:“发挥智慧,此话如何理解?”

    “怎么理解呢?功夫在石材外呗。价格是品位之父,价低了,品位就低了,就只能受市场的气。这么办,我们来策划策划,下点软功夫。首先,你近期快快搞些jīng品石材,怎么jīng?自己把握。然后,赋与它品牌、商标,然后再找几个电视台的记者,搞个象样的新闻发布会什么的。届时,再请市里的某要人出席。然后,还可以找些可人的妞——美人儿,用黄绸缎子捧着你们的jīng品石材隆重出场,来个竟拍会。找几个自己人来抬价,比如抬到每平方米一万,胆大一点,就抬到百万也行。价不惊人,效果不理想。反正又不是真拍,没啥。如此一来,你的石材身份就上去了,价也可以升了。对不对?这就叫做同时代接轨的做法。”

    他的策划,气魄大得让曲羽放心不下,曲羽笑了笑。

    “嘿,兄弟,甭笑。笑什么,是一百万太玄?不是。是美nv和石材两件事联系在一起碍眼?咳!这么想就不对了。今天,做什么事都离不开美人儿的,美人儿对gdp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如此而为,利益有二,一是炒产品,方法方法得当,也可以同时炒自己。这一点我就不再多说,相信你也能了悟,并且知道如何cào作。告诉你,要学会炒自己,炒红自己,也能够有机会在这个生存环境中创造一个可圈可点的经典人生,你我huā国家的钱,就要huā得有艺术、有想象力才行……”

    曲羽发现自己的观念落后对方好几拍,对他主动提醒自己升价和点拨升价的技巧仍感到míhuò,难道真是为了帮扶普渡?新局长籍着酒,拍拍他的肩,继续说:“小曲兄弟,只有把为公和为sī完整地协调起来,才能推动社会进步,我从不欣赏一心为公,也鄙视一心为sī;你我呢,就不应该为公而忘了自己……呵呵呵。”

    此局长非彼局长!曲羽大致听出了对方的意图。他继续说:“国家的钱,我从不想个人拥有,与人分享才有乐趣,但我不想同局里的一帮勾心斗角的人合作,免惹麻烦。明年、后年乃至以后的几年,我们都有大量的市政建设项目,在这里,我就决定用你们的石材。但是,我想此事这么cào作:你托人出面,首先组建一个中间公司,由公司先收购你们镇的石材,然后再卖转给我局。产品打出了名声,届时我以扶助你们的名义拍板用你们的品牌产品,哪怕价高一些,比如三十或四十元每平方米,也能够名正言顺,搪人口舌,这是我要说的利益之第二点。你我为人民服务的,到时就在这公司里按适当比例分享点劳务费。敢拍板吗?我不怕jiāo浅言深……若不成,我上面的话,算是沙上写字,抹了就是。”

    如此大胆直率,曲羽几乎信不过,怀疑他是饮酒半醉的原因。转而一想,也够味。至少这种jiāo易,避免了上mén相求,卑恭慎微的烦恼。他决定先应允下来,以后再和他具体周旋,于是立即点点头回答。新局长豪爽地一笑:“好,好,是朋友,我没有看错。你放手去做吧,先把软功夫做好,明年三月份拿出产品来,找我就是。”

    曲羽终于把最关键的销售问题提前拿通了。

    令曲羽惊讶的是第三天,他就从电视上看到此局长接受记者采访时,大言不惭地宣称已将普渡列为自己扶贫联系的乡镇——他已经开始找记者炒作自己了。《》.

最新 泰坦尼克号-海洋的心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星期六,曲羽正在办公室翻看区建设局送来的七所学校的教学楼设计方案和乡教办送来的建设期间学生们上课的临时解决方案,mén开着,外面来了位nv子,在mén口站了许久才敲mén,曲羽抬起头,愣了愣,才想起是曲商原来的情人李欣,几年未见了。e^看他忙招呼她进办公室坐下,李欣放下挎包,对他说道:“曲羽,我应当祝贺你,你终于在人生的路上找到了一个固定的方向。”

    “是吗?我正如履薄冰。谢谢你,李姐,来普渡干什么?旅游,还是访友?现在在何处高就?”

    李欣如今在中宁一家民营企业做会计。她是费了不少周折才打听到曲羽在普渡的,他简单告诉曲羽后问:“曲羽,你现在是否已经结婚,甚至有了孩子?”

    曲羽对她的问题感到愕然,他回答李欣:自己目前不敢轻易想到结婚二字,更不敢说孩子。

    “也就是说,你没有结婚,原因是什么?是第一次爱情措折?”

    “不是,完全不是,我……业未立,不敢成家。”

    “那么,你现在有新的nv朋友吗?”

    “你问这干嘛?难道你准备为我穿针引线,是谁个nv孩?”

    “不是,曲羽,我是受人之托,寻找你来到普渡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事?与我兄长曲商相关吗?”

    “不是。此事在此处说不方便,能否到外面,找个僻静的地方?”

    曲羽带着李欣来到自己的住处,给她沏了盅茶,问:“李姐,请讲,是什么事?”

    “是你和云婕……”

    不待李欣说完,曲羽马上截住:“我和此人早已没有任何瓜葛,你不要再提到她。”

    “不,也许有瓜葛,说不定还是大瓜葛。”

    “什么意思?”

    “记得你兄长去世后,有人托我转给你五千元慰问金的的事吗?当时,我曾告诉你,是我的一位很有钱的朋友为化解灾难而匿名送的,是不是,记得吗?其实送这礼的人就是云婕。当时,她反复央求我为她保密,虽然,当时我和她并无深jiāo,但还是为她保密了。”

    “此事我一直记着,没想到是她,云婕当时为什么要这么做?现在打算怎么?听说她的家产已被全数查抄,是吗?如果她因此而拮据,我尽量想办法还她五千,或者更多,了结此债,尽管我当下也很拮据。”

    “不,她央我替她打听你,倒不是为钱的事。”

    “那她是什么意思?”

    “你既然知道她已被查抄、判刑,那么,你是否听说她已生有一个小孩的事?”

    “听说过,那是她与孙浩的……”

    李欣低声说:“以前,我也一直以为孩子是她与孙浩的。曲羽,半个月前,她因病保外就医,亲自找到我,告诉我,那孩子是你的,与别人毫不相关。现在除了我而外,她没有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她的母亲。”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曲羽大声说。

    “你冷静一下。据说,孩子还差二十天就满四岁了,你是否记得你和她最后分手是在什么时候?”

    “我记不得了,总之,不可能的事。”

    “十五天前,她来告诉我时,我也不相信,特地去看了看。孩子是个小男孩,蹦跳跳的。”

    曲羽已惊得六神无主:“我不相信,上帝,不可能的。总之与我无关!”

    “我并不了解具体情况,也许你该最清楚。我告诉你这些,主要是受她之托,不便推辞的缘故。她如此地信任我,并且在不幸中,我也着实为难。她让我随时找机会联系到你,告诉你,因为她已经根本不知你的去向了。我本已告诉她,我和你中断消息多年,可我发现她想联系到你的意念还比较执着,思虑三再,想到当初曲商病时,我未曾将他的病情及时告诉你,曾给你处理他的善后带来遗憾的事,就很歉疚。因此,这次我觉得应该尽快找到你,告诉你的好。至少你可以有个心理准备,孩子是不是你的,我都替你着急,你应该好好nòng清此事妥善处理。”

    曲羽手发抖:“这个无耻的nv人,蓄意栽赃。”

    李欣望着他,半晌说道:“她刚告诉我的时候,我同样怀疑过她是否栽赃。后来仔细分析,又似不象。据说当初,你和她分手时,她不愿意,是吗?平时,偶尔见到她,言语之中也觉察到,她对你仍然旧情难忘;还有,在你兄长去世后这几年,她总是很主动地和我套近乎,格外的信任我,每每让我诧异、纳罕。现在看来,大概也是因为你而爱屋及乌的缘故。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做事一般不会无理取闹。第一,在势知不能获得你的原谅的情况下,趁你兄长去世之机,仍大胆地托我送来大笔慰问金,大约不为别的,只为不想中断与你的联系,为rì后了联系打基础——据我如今推断,当时她已有孕在身,而她丝毫没有声张,这正是我所了解的她处事沉稳成熟的‘云婕特征’。第二,假如她栽赃,必须知道你有财可栽才行。当我打听得你在普渡,也就是前天,我故意编话告诉她,你在xīn jiāng打工,当筑路工,很艰苦,听说衣食难保,以求试她一试,她仍然无动于衷,央我一定帮联系你,只望你找机会回去,认认自己的孩子,别无他意。另外,她也许用不着栽赃你,因为,在狱中修炼写作而神奇实现快速华丽转身,已获减刑的孙浩,一直以为孩子是他的。孙浩虽然名义上倾家dàng产,但其隐匿的部分,恐怕也也数十万或不止,比你强吧?若论栽赃,何必?显然不可能。我也仔细打量过那孩子,他和你,乃至你兄长,确有很多相似的痕迹,唯独不象孙浩……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

    曲羽呆呆地坐在藤椅上,大脑象受到强烈地震的城市,思维一片húnluàn。他勉强听完李欣的分析,仍然只有一个念头:天方夜谈!此事绝不可能!他怔怔盯着盯上的纹路,良久,李欣又说:“你可以chōu个时间回中宁,暗中看看孩子,作出初步判断。孩子该上幼儿园了,但一直没上,他在云婕母亲王老太处,即聚雅街45号,此处是他们三人现在唯一的栖身所,是当初云婕的养母,那个吝啬界的一代掌mén人,在法院判案时以死相挟留下的,也是云婕仅余的财产。你打算去核实孩子吗?如果打算去,并且看过后仍拿不准的话,有必要,可以去做基因鉴定,没必要就算了,一切全由你。你尽可放心,我不会将今天你的消息告诉她的。”

    曲羽的平静被打破了,大厦将倾的感觉笼罩着他,他身子发虚,想逃,逃到一个洁净的、空空如一的地方,让自己能从零开始。李欣要告辞返回中宁,他急着去搭朋友的车,曲羽忘了挽留,木然地坐在椅上,渴得要命,一杯接一杯地喝水,然后将mén反锁,倒在chuáng上。

    如此yīn毒的nv人!他恨不能将云婕róu成ròu泥。忽然他翻身起来,抓起桌上的手机,用力一掼,心灵脆弱的手机立即一命呜呼。又一掌拍在桌上,无辜受惊的茶杯跳在地上,碎成七八块,也成了牺牲品。

    曲羽,你还是曲羽吗?他质问自己。傍晚,晚上,半夜,他一直睁着眼,头脑中还是白茫茫一片húnluàn。凌晨四点钟后,他才勉强入睡。mímí糊糊中,他见到自己沿着一条高接云天的危梯攀登,忽然跑来一个略具人形的怪物,活生生地把自己拖下去,拖到汪洋大海中,奄奄待毙,他吓醒了,不相信这是事实,róuróu眼坐起来,已是早上六点钟。

    事情来得太突然,却不能拖,要他立即作出分析判断。他如同掉到了深不可测的dòngxùe中,忽然间害怕同穆瑜通话。他定定神,翻身起chuáng,急急忙忙地洗漱过,关上mén,独自跑到小镇后面的高山上,靠着一块巨石。小镇还浸在晨霭中,朦朦胧胧的,偶尔山风拂过,使人不寒而栗.他决定拒绝一切打扰,在今天之内,拿出个切实可行的主意。

    他终于勉强静下心来,从头到尾再次思索着昨rì李欣说每一句话,分析两遍,他记起和云婕最后分手的大致时间,不相信几次青chūn的放纵就已经铸成了终生不能更改的错误。临近中午,他基本拟出个头绪:先回中宁,寻机会暗中看看这个所谓的孩子,再作进一步打算。想到此处,他决心用快刀斩luàn麻的方式解决,于是不再迟疑,他拿出手机,准备给办公室打电话,才知道手机早已摔坏。他立即去办公室,给秘书jiāo待了几句,让他暂时负责处理所有事务,接着直奔普渡候车点,坐班车去中宁。

    经过几年的整治,聚雅街已以完全变了模样,他几乎不认得,旧时村落般的街坊矮屋不见,全成了五层以上的楼房,还兴建了一个蔬菜市场,以前那栋耀眼的别墅相形之下暗淡了,在两旁崭新的高楼的夹挤下,可怜巴巴地立着,很难再让人把它看成别墅。他走近别墅,别墅的大mén紧闭,问旁边的商铺,连问了两家,商铺都是外来人,不清楚45号的主人。直到第五间铺面外面,有一位算命的先生,曲羽一见之下,认得是当初在蒋小枫家出来不远的巷道里谋生的那位,居然几时搬到了此处。曲羽不加选择地就向他询问,算命先生虽然记不得曲羽了,可还热情,他告诉曲羽,王老太的丈夫于去年去世,现在王老太带着位小孩子在此居住,还有王老太的nv儿,不过她nv儿在监狱。曲羽问:“你知道那孩子是谁的吗?”

    “……不清楚,总之是王老太的外孙,但她nv婿是谁,还没有人敢胡说。”接着他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告诉曲羽:“那孩子姓孙,应该是姓孙。”

    “王老太今天去了哪儿呢?”

    “噢,一个小时前,她带着那小孩子去了附近的人民公园,我还同她打招呼呢。她经常总往人民公园里去烧香。”

    曲羽转身往人民公园去,人民公园距聚雅街不到八百米,公园里有一个简单的佛龛,供着十来位不知名的神像,一般鲜有人去烧香;佛龛外面有不少关于小孩子的游乐设施:橡皮船,蹦蹦车、小火车、滑板、游戏宫、八卦图。曲羽沿着佛龛找去,里面冷冷清清,没有人,面目狰狞的神像前只有几支香还在或明或暗地燃着,不知是谁供奉的,曲羽立即认定是王老太留下的蛛丝马迹。他身不由已地在神像前停下,望着,心里不由自主地又开颤抖,忽然想双膝着地跪下来。mén外传来几声游人的说笑声,他急忙转身走出佛龛。

    他沿着儿童游乐区心神恍惚地找寻过去,很快就在小火车的地方发现一个面sè苍老的熟悉身影,正是当年自己的的房东王老太——云婕的母亲。王老太头发huā白,身子削瘦,大不如前,她在旁边一个石凳上坐着,不住咳嗽,好久才止住。小火车上有七八个年龄相当的小孩子正乘着小火车飞跑,他在王老太对面不到五米远的石凳上坐下,王老太见到他,但已经不认识他了,她呆滞的目光从旁边的游客身上滑过,又从他身上滑过,还是停在快速行驶的小火车上。曲羽极不情愿地打量着这张分明曾经熟悉的,经历了猛烈风霜、带着凄凉sè彩的听天由命式的脸,再看看小火车上的孩子,想从其中辨出一个可疑的身影。五分钟过去了,没有收获,他略感放心。终于,小火车停住,孩子们叽叽喳喳地,有的已翻身下车,有的还闹着要坐,其中两个小男孩不知什么原因打了起来。王老太急忙走过去,拉开其中的一个,抱在怀里,小孩子挣扎着要耍横,王老太忙忙的逗乐、安抚,从怀里掏出一个奇形怪状的糖果转移孩子的注意力。孩子不再哭闹,拿着糖,挣脱王老太的手,扶着石栏杆走过来,曲羽心惊胆颤地盯着他,希望能找出充分的证据证明他与自己绝对不相关。

    ——很不幸,他并不费劲地就发现孩子和曲商的孩子——侄子曲红亮在脸型和身段上有着难以言传的相似,乍眼一看,几乎就是侄子幼年的翻版。所有这些,都如李欣所言,难道这就是因为家族血缘相近的原因?他心中的yīn影顷刻间扩大。小孩子来到他的面前,呆呆地打量了他几秒钟,忽然转身往回走,他很快地就发现小孩子左耳根上有颗很显然的红痣。下意识地mōmō自己的耳根,他顿时遍体发凉,五脏六腑象结了一层冰,他跌跌撞撞地离开游乐区,靠着公园出口处棵巨大的榕树旁的石碑,眼睛发黑,只觉得天旋地转,似有无数或明或暗的点状、线状飞行物在眼前晃动。

    “不可能的事。”他喃喃地不由自主地重复,身上每个细胞都在呐喊、反抗,他拖着无力的步子向公园旁边的旅舍走去,登记住下来,他没有信心回普渡。

    曲羽,几年来,你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还叫曲羽?他抓着自己的头发,chōu了自己一耳光,顿时,耳朵嗡嗡作响,眼冒金星,嘴角被打破,渗出了血丝。眼睛、耳朵、血,是你们构成曲羽的?你们和今天的曲羽应该是什么关系?

    外面响起了敲mén声,是谁?他不想去理会——请不要打扰,曲羽有事,曲羽正在设法nòng清楚至今两手空空的曲羽是什么,——我完全清楚,明天我依然叫曲羽,是因为明天有人叫我曲羽,他们叫我曲羽的时候,曲羽和所有的人一样,长着两只手,每只手上有五个指头;有两只脚,每只脚上也有五个指头;还有头,有眼耳口;还有耳根上有颗红痣,这些信息已经复制给了另一个不该与曲羽相关的人!曲羽,你究竟是眼耳口鼻舌、心肝脾肺肾组成的生物体,是一个由两种基本元素构成的碳水化合物,还是一个坠入深渊的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他理不清自己头脑中飞来飞去的是些什么概念。

    透过窗户,他正好又看到王老太一边喘着气,带着孩子蹒跚地从公园mén口出来,他慌忙闭上眼睛,片刻又睁开。孩子脏兮兮的脸,不知道天圆地方地笑,他根本没有勇气下楼去,和他亲近,准确地说,他没有丝毫的jīng神准备。孩子象一个带刺的怪物,每一根刺都扎在他的xiōng膛上。他不可能和曲羽相关,永远不可能!他握紧拳头,直到腕骨疼痛,才不自觉地松开。

    他关上mén,决定去找李欣,要向她表明,孩子与自己永远无关,让她不要无中生有地掺和。他急急忙忙地坐上车,直奔李欣的住处。

    他嘭嘭嘭地敲mén,完全忘了按mé开了,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李欣,随后又发现李欣客厅里还有一位nv子,nv子虚弱的身子,苍白的脸,完全是大病未愈的神情。他看清楚了,正是云婕。她仍然和从前一样,令人过目难忘。他怔怔地站立片刻,想夺mén而逃,李欣把他让进屋里,他楞头楞脑的只得在云婕对面的沙发上硬着头皮坐下,只希望沙发变成个汪洋大海,瞬间把自己从头到脚淹没。李欣告诉他,云婕因患肺病暂时在外就医,今天特地从医院里来找她的。云婕望望曲羽,又望望李欣,充满着惊疑,李欣有些尴尬地将脸转向外面,表情似乎是对云婕撒了谎不好意思面对她。客厅里的空气凝固了,曲羽如同掉进了荆棘丛中,沙发象个引力无限的物体牢牢地把他吸附着动弹不得。云婕好象顷刻间什么都了然于xiōng了,首先开口说:“曲羽,你好,你终于来了……”她声音象丝,一扯即断。

    曲羽喉里发干,他清清嗓子厉声问:“孩子是怎么回事?你想干什么,请你搞清楚!”

    云婕望着李欣的背,对曲羽说:“你已经都知道了?曲羽,你肯定会怀疑的,也应该怀疑,但我还是只能对你说,孩子是咱们的。”

    “与你有染的男人恐怕比你的头发还多,你为什么要牵扯到我曲羽身上?”

    “曲羽,你用任何语言指责我,我都不反驳,可是我没有说谎,因为孩子真是你的。”

    “你无耻!”曲羽狠狠地掷出一句,猛地起身,夺mén而去,李欣挽留不及。他忘了去旅馆,径自去车站,坐上回普渡的车。《》.

最新 泰坦尼克号-海洋的心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市区两级财政划拨的一百七十五万改建学校危房和cào场的款已经到位,他反复告诫自己,丢开所有的干扰,集中jīng力从这一百七十五万上开始自己的梦。于是,他决心要象没发生任何事一样,尽一切可能使自己浸泡在工作中。

    穆瑜来电话了,直接打到他的办公室,她满怀不畅地问他的手机为什么老打不通。听到穆瑜的声音,他就恐慌,慌不择言地说道:“手机掉了……噢,出了故障,正准备修理。”

    “是掉了还是出了故障?”穆瑜问。

    “是……掉在地上摔的。”

    穆瑜勉强相信他的解释。她说,她已经将她和他确立恋爱关系的事告诉了家里,她希望他能在她母亲五十寿辰的那天同她一起回老家长川县,为母亲祝寿。曲羽顿时心luàn如麻,应付着回答:“好吧,到时我尽量挪开工作,同你回去。”

    他风风火火地组建白石坡开发领导小组,自任组长,再由分管工业的nv副乡长杨信玲,办公室秘书和企业办的几个职员任成员,虽然大家对这个仓促的开发行动都还有不少争议,但他不想因为争议将事情耽误。他明目张胆地从刚拨下来的一百七十五万中chōu出二十五万作为启动资金,余下的款连同图纸jiāo给分管着建设的副乡长李向胜,让他将工程安排给几个前来找过他们两次的土包工头。他丢开所有的琐事,全身心huā在白石坡上。他一边安排修简易的进场工路,进行土地测量,计算赔偿。一边跑中宁市市联系购买切割机、打磨机,又亲自找供部mén联系架设进场线路,购买变电设备;又联系聘请技术员。这些不用他亲自cào作的事他都一手cào办,他发泄般地每天从早忙到晚,只想着能尽快开工生产,尽快生产出产品来,也是用这种不间断的忙碌来填补时间,使自己无法去想云婕和孩子的事。他将摔环的手机让秘书带去修,自己暂时没了通话工具,这也就避免了同穆瑜通话,防止言多而失。他多次去市里,也再没敢去金jī关,他分明感到不止这场爱情而且到中宁以来的一切努力和奋斗都将寿终正寝了,没有勇气去面对,只是空前的茫然。

    恋爱中的人是很敏感的,穆瑜从他这段时间越来越稀的电话中,直觉到了曲羽的剧变。一个月里,她和他相见过两次,都在市里,每次曲羽的表情总是紧张,话语闪烁,并且几句话后就匆匆离开,她很纳闷,回去后细细揣摩,百思不解。她怀疑曲羽有了别的nv子,又觉得这个怀疑很荒唐。自己到金jī关的时间这么短,何况曲羽并不是见sè移心的人,他真是因为忙?

    当二人的爱情méng上yīn云的时候,又戏剧xìng地受到了一次意外的致命的重创:

    一般中宁有实力的化妆品二级供货商,每年都要向经营其商品的、业绩卓著的或进货量积累到一定程度的老板、店主们发出邀请,举行联谊活动,以巩固其生意。穆瑜原来在普渡经营时,其规模和经营额等都根本达不到被邀请之列,所以一直没能参与过这类活动。但她接手朋友的这个规模和效益都大得多的店子,就有机会了,姓郑的供货商的这一年的请柬(本是邀请她的那位到深圳去了的朋友李yù茜的)顺理成章地发到了她的手上,穆瑜带着好奇和疑huò收下了请柬,应邀到中宁参加供货商组织的联谊会。

    联谊会在火锅城举行,七八十位来自全市各区县的经营化妆品的同行在礼仪程序进行完后,边享用火锅边聊,很自然地就聊起自身行业内的风风雨雨、兴亡盛衰。有六七个nv孩无意中七嘴八舌地就说到了几年前,在中宁红极一时的梦云化妆品总汇败落的事因,由此及彼又说到云婕,很快就扯到她和多个男人有染的事。她们带着羡慕的口wěn说得津津有味。这些nv孩平时除了经营,做生意而外,最留心的就是与两xìng有关,与男nv有关的事情,何况事涉同行,云婕当年又是电视荧屏上的人。她们说到她有贺昌、孙浩,甚至其中一位nv孩不知从何处得知她还有一位姓曲的年青的“男宠”。说者无心,听者留意,正被爱情mí云nòng得心神不宁的在一旁闷坐的穆瑜偏偏就对“姓曲的男宠”产生了不小的怀疑,当即就疑心会不会是曲羽?她怀疑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她早发现姓曲的人很少,至少今生以来她只碰到曲羽一人。一般而论,天下之大,中宁之大,她的这个怀疑顶多就是杯弓蛇影,甚至可谓荒唐,但对曲羽而言,也算是瞎猫踩上了死老鼠。她担心地向两位nv孩打听那姓曲的是谁?两位nv孩不甚清楚,好一会其中一个说,好象叫曲yù,另一个却说好象叫曲羽,最后谁也拿不准,于是就认可是“曲yù”,总之原来在政fǔ的后勤服务部负责。穆瑜一听,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她几乎敢肯定“曲yù”是曲羽之误,因为曲羽也曾说他搞过后勤服务!她心里一片冰凉、紧缩,没敢再问。曲羽突然间让她感到可怕了。

    她模模糊糊地回到金jī关,半夜没法入眠,一遍又一遍地说服自己是多疑了,过敏了,曲羽决非曲yù,如此反复解释给自己听,怀疑反而生了根。找曲羽印证的勇气却很欠缺,如同突患绝症的人害怕看化验报告。

    早上,她还是身不由已地拨曲羽的手机,接二连三地拨不通,难道他还没有修好?她干脆打到他的办公室,曲羽接着了,刚说两句,她还没来得及问他手机修好与否的事,信号莫名其妙地中断了,再拨,已被占线。她越发如坐针毡。次rì,她又拨曲羽办公室电话,没有接,她又忙拨党政办公室的电话,办公室人员告诉她,曲羽去了市里,她挂上电话,急切等待着,盼着曲羽能从中宁到金jī关,可直到晚上,也没等到曲羽来。她再也坐不住,辗转大半夜,决定明天暂停营业,回普渡了解个明白。

    次rì一早,她关上mén,坐车去市里,再换车到普渡。到了普渡,已接近下班时间,她去曲羽的住处,曲羽不在家,屋里空空如也,她直奔他的办公室,办公室mén紧闭着,没人,她出来,碰到位工作员,作员告诉她,曲羽今天早上又去了市里。她只好无可奈何地返回金jī关,还梦想着曲羽会来金jī关,可依然到了晚上,什么也没见着。

    因为爱曲羽,她想把事情原因探询明白的勇气突然间竟丧失尽了,从普渡回来,她甚至不敢打电话给曲羽,生怕不祥的预感变成现实。她害怕失去,怕再次失败,曲羽与曲yù本就无关!她后悔从普渡离开,更后悔参加联谊会。下个月十九rì是她母亲的寿诞,她矛盾重重又越发强烈地要籍此机会向曲羽彻底nòng清一切。这天早上,他鼓了鼓劲再次拨曲羽的手机号,所幸一拨就通(曲羽的手机已修好)她尽时装着若无其事的口wěn再次要求曲羽同自己回家为母亲祝寿。

    “时间不是还长吗?”曲羽在电话里回答。他正在回普渡的路上。

    “真的吗?你是在干什么?”

    “我现在很忙……很忙……还要忙很长的时间……我真想和你同去……我……尽量争取,一定争取!”

    “并不làng费你很多时间,仅两天而已。”她小声说。不自觉地用相求的口wěn,和曲羽初识时的自卑和畏怯感又抬头了。并且她忘了说自己前两天回普渡找他的事。更没胆量提“曲yù”的事。

    “那好吧,……穆瑜,就暂时就到这儿吧,我想……该说什么呢?”曲羽yù言又止,电话挂断了。她只感到曲羽说话如同拖着千钧重荷,不祥的yīn影裹袭着她使她方寸大luàn,她呆呆地坐在店里,几乎想哭。她开始相信曲羽就是“曲yù”无疑。仍就没胆量再去向同行们打听,只感到厄运将至。她关上mén,孤独地蜷缩在柜店内,终于流下泪来。

    她抱着最坏的打算拿定主意,无论如何要在母亲生rì之前,和曲羽直接面谈一次,是福是祸得个清晰的结果,但她决定不再主动找曲羽,也决不再给他打电话,必须要等曲羽来找她再说。

    曲羽已经觉察到了穆瑜对自己的疑心,尤其是前次通话后。他仍然六神无主,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挽回.上帝,曲羽与穆瑜的未来就全靠你成全了!他不止一次这样默念。

    为他开车的司机好几次听到他自言自语,就sī下怀疑他神经有了问题。司机是位胆小的,年龄比他还大的小伙子,已经成家,因为平时曲羽少有把他作为谈话jiāo流的对象,两人之间的距离无形中抬高了曲羽在他心中的威严。在曲羽面前,他几乎心甘情愿地自认比乡长低一等,但他又是极细心的人,好几次发现曲羽去中宁坐公共汽车而没有叫他出车,就怀疑曲羽在中宁了隐秘的事,而且很流行地就想到他有穆瑜之外的别的nv人,有一次,他大着胆问曲羽:“曲乡长,你是不是陷入了两个nv人或者三个nv人的网中很为难?”

    曲羽一惊,很快怀疑自己的事已被身边的人知晓,一阵面红,应付着回答司机:“也许是吧,有具体的脱身经验提供给我吗?”

    “干嘛脱身?有,是种幸福,躺着得了,躺在网中,曲乡长,时间会帮你脱身的。”

    曲羽免强笑笑,不再说话,司机见他没有作声,以为自己的话造次了,不便再说什么,于是专心地驾着车。

    如果他以游戏人生的心态面对现在的突变,事情极有可能就会轻舟划过万重山一般容易处理。但是,五千年的品格遗传,过分的责任感突然把他bī到了一个死角,他没法超脱,没有找到化解的办法,别人引以自豪的风流结果在他成了灾难。而人在突然遇到灾难的时候,容易着急,一急更容易出事,所谓祸不单行,大抵原因于此。主人公不顾及自己的权力环境,不顾及轻重缓急,挪用资金匆匆进行白石坡开发的事,很快就惹出了麻烦。一百七十五万巨款划到普渡的消息,早已使机关工作人员和教师们浮想联翩。假如他能抓住大家的期盼,从中挪出少数补发两个月工资,那是惠及手下的大好事,即使有违上意,也会因深得人心而无大碍,否则,就该一分不动。大家在炎炎的期盼中,盼来了一场空,就连成立的白石坡开发小组也没有得到任何好处。他的做法失去了规矩,也失去了人心,采购的大量机器设备刚运到乡里,挪用二十五万开发白石坡的事很快就被大家的不满情绪蒸烤得变了型。有人愿意怀疑他贪污,有人愿意相信他挪用的不止二十五万,而三十万、五十万……一路上涨;而且他挪用这笔钱就是为了方便个人耍手脚,机器设备肯定有猫腻。乡里将学校工程指派给几个土老板的事,也出了蜚闻,有人传说他回扣了十万,十多万。这些合乎时代逻辑的传言使他的形象迅速恶化。小机构里人际关系历来复杂,大家既统一,又矛盾;既合作,又纷争;真正体现着唯物主义的辩证原理。怀有异志的人常觑视尊位,即便无事,也渴望天下大luàn,luàn中取胜。平时,工作之所以能推进,完全是各路矛盾互相妥协、人人压抑**的结果,稍有不慎,一点小小的火星就会使矛盾jī化,炸开;何况数十万巨款由他个人直接支配?人不患穷而患不公,在他每rì白石坡、乡里、市里风风火火忙碌的时候,他没想到自己为转移孩子问题带的痛苦蜂拥而至地引发了更大的痛苦。

    市财政局几位掌控着划款大权的工作员前两周就联系他,邀他共赴沿海考察。曲羽一听,就明白他们是想出去逛逛而让普渡买单。正忙着白石坡事情的他立即婉拒了。可是事隔一周,他们还是派人来,拿着一沓二万余元的消费单据要曲羽给解底。他们是想从划出的一百七十五万中揩点油回去。这也本是常情,可烦躁中的主人公异常气愤,也极为鄙视财政部mén这拨子野火烧不尽的足足爪爪,看都不看就拒绝了他们。他的做法让来人很意外,也太难堪,他没料到曲羽会如此不懂得游戏规则和人情事故,不懂得为普渡今后长远考虑,干笑两声回去了。

    进白石坡开发的事刚刚开始,区里接到了十来封检举信,有的信甚至从他进入普渡开始说起,的把他说得一榻糊涂,举手投足都是错的;再三扯到庄承权,一口咬定他来历不明。又扯到他兄长曲商,寓指有其兄必有其弟。有的信干脆把他在普渡的时期称为普渡历史是最糟糕的时期,幸亏有‘黄为国等有经验、有能力、有正义感的领导能够忍辱负重、任劳任怨、顾全大局、兢兢业业,才使普渡的经济能够排除干扰,继续良好发展’云云。有的检举信还说他当初曾让未婚妻穆瑜将商品推销给机关里的工作人员,一时间众议纷纷,不少人对他明敬暗诽。他哄过领导们为普渡nòng得一百七十五万资金的因由过程,区里也风闻了,他们又惊又疑,又不便向市里声张,只得暂时对上封闭了消息,可对曲羽大大的戒备了。已被孩子问题nòng得焦头烂额的曲羽没留意到这些汹涌的暗流,又出了件意外的事:在仓促修建白石坡进山公路的第二天,秘书在督促修路放炮过程中,为了照顾自己的亲友,让两个没有放炮资质的人cào作,点火不慎,造成一死一伤,死伤者的家属情绪失控闹到乡里足足两天,虽然秘书主动承担了领导责任,乡里承诺了五万七千元才把事情解决。此事刚了,又牵出另一件事:在前期进行土地征用赔偿过程中,开发工作小组的两位工作员nòng虚作假,虚领了两户农民仅仅六百元的土地赔偿款,两户农民不满,与之争吵,nòng得沸沸扬扬,众人的怀疑也就找到了实证,白石坡开发工作小组于是成了“贼窝”,曲羽有口难辨,把两位工作员清除出开发工作小组,众议仍然难平,有人就说两人背后肯定还有一条“大鱼”。深知资金使用内情的财政所人员也幸灾乐祸地愿意缄口不言,他们属于另一类人:自己地位略为优越,并且稳定,而又升迁无望时,就很希望自己所处的“政局”隔三差五变动,换换空气,获得新鲜感,不至于腻死,所以他们任由旁人猜度曲羽,不主动为他作任何澄清,还不lù痕迹地扇风点火。此时,纪委的工作员找他谈话了。

    找他谈话的仍然是前次区纪委的两位工作员,他们把他让进办公室,倒上一杯水,开mén见山地说:“曲乡长,咱们曾经打过一次jiāo道,那么你应该了解,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掉一个真正有问题的人,你相信我们吗?”

    曲羽点点头,没有回答。

    “这回趁你来区上开会之机,顺便找你来一趟,是因为这不到一个月,纪发收到很多检举信,检举信中说到你不少事情,别的我们都不想理会,只问两件:一是关于你开发白石坡的资金来源;二是七所学校的工程承包问题,你直说吧。”

    “新建教学楼和cào场,开发白石坡,至今,本人没有从这两项工程中得到任何形式的个人利益。”

    “市区两级财政绞尽脑汁,在预算外紧急挪出一百七十五万,市长曾专mén为此款作口头要求: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拖延资金的下拨,并且其使用不能有任何偏差。三个“任何”,表明了什么?如此妄为,搞得影响恶劣,让区里无法向市里jiāo待,这对我们以后的工作将很不利,你应该清楚。事已至此,你如何处置?”

    曲羽着实无法填补已用去的近十五万,即使立即将所有赎买的设备变卖,只能缩价,差额也不小,去银行贷款,银行的大mén早已对普渡政fǔ关闭了。不两天,市区两级财政和教育部mén又联合下来了解资金的使用情况。民工的伤亡的事市里也知道了,随即也就听说了一百七十五万被挪用的事。事情越闹越大,年青的乡长如坐针毡,不得已,他在向区党委政fǔ递jiāo检查的同时,递jiāo了一份辞职报告。

    曲羽在检查中,他过火地谴责了自己的行为;递jiāo辞职报告,是打算以退为进,尽可能保住目前的位子,不能前功尽弃。他的自责不可能获得上面的宽宥,宁河区里正因为监督不力而正在想法重新调节十五万资金为了他补漏遮掩,把白石坡开发敷衍成别的资金渠道,如此可以先塞住市里的查问。

    曲羽担心吊胆等候厄运降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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