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突围
如果“程晓玥”能听到叶宁宁如数家珍，将他的底牌掀出大部分，肯定会大惊失色。
但他深陷在不死生物围攻中，不死者们在死固尸妖的指挥下不惧生死地涌上来，如影随形，令他无法像叶宁宁一样爬到高处，只能奋力向窄道另一头出口突围。
由于蕴着怒火，他在突围时出手极重，将挡在路上的不死生物动辄击杀，摧骨断筋，巨大的动静引起了只会这群不死生物的死固尸妖注意，连连吼叫，召唤援兵。
被围在那一大群不死生物中的玩家既然能惹到这么多不死生物围攻还不死，也不是简单的，看到这头有希望，一时爆发出强大战斗力，试图往和叶宁宁两人相反的方向突围。
叶宁宁站在高处远眺，隐隐可见那群人中有一男一女非常显眼。
他们身着布袍，手无寸铁，步伐移动间快如闪电，对着拥上前的不死生物，双手一阵眼花缭乱的噼里啪啦，便将一头头僵尸犬或行尸打折或击飞回怪群里，为同伴打开一条逃生之路。
叶宁宁微讶，“武僧？”
武僧在华国算是一个大众职业。
前世论坛上普遍认为，武僧的原型应该来自武侠小说中侠客和僧人的集合，在这个魔幻背景的游戏中，算是罕见带有东方特色的职业，深受华国以及华语圈玩家欢迎。
不过，这却是个早期不容易存活的职业。
这个职业不能穿布甲以上的甲胄，也不能使用盾牌，连武器都不装备，大多选择徒手，最多也不过是戴个拳套指虎，因为武僧从1级开始就有徒手击打和急速连击的特殊能力，并且连击有攻击加值，连击越多，伤害越恐怖，强大的武僧能单纯用徒手连击，将一个近战职业在几秒内打到濒危状态！
以极低负重，换来快得令大部分职业无法反应的连击能力，以及悠长体力，这是武僧的特色。
而强大体力带来的续战能力，正是同样在伤害和敏捷方面出色的游荡者普遍缺乏的。
如果说游荡者是施法职业的克星，追求先攻速度和爆发性伤害的话，那么武僧就是近战的王者。
他们的专长和特殊能力多得恐怖，八年后，哪怕是最平庸的三阶武僧，属性栏中也往往有二三十个技能专长，可以提高各种抗性，甚至能够自行加血，更不用说他们各方面加持的近战能力和专长。
所以，这同样是个后期职业，等级越高，累积的能力越多，武僧的战斗力越恐怖。
前世的八年后，华国的玩家战力榜上，武僧就占了三分之一。
要知道，作为人口最多的国家，从论坛开启，华国就是一直是综合实力的第一大国，从未在国家综合实力榜上掉下过第二名。
不过目前武僧还没有崛起，因为不能负重和持盾的缘故，防御力的弱势令武僧在目前普遍强势崛起的近战职业中地位尴尬，许多人觉得武僧只能打不能抗，连做开路引怪的斥候，都远比不上游荡者和巡林客，简直废物至极。
这是事实。
游戏早期，武僧积淀太浅，没有什么优势，很少能有玩家崭露头角。
但那被围攻的男女玩家显然不在此列。
“练家子。”
叶宁宁看了片刻，就明白了。
那一男一女的出手很有章法，配合默契，这不是短短几天就能练出来的，他们在末世前肯定也接受过专业训练，而且有丰富实战经验。
只凭他们的实战技巧和职业的契合度，日后想必能脱颖而出，拥有一席之地。
如同他们没有中途死去的话。
终究是原本被围着的那一大群玩家更吸引不死生物的仇恨，大部分不死生物都被那群突围的玩家引走了，只有少数二十来头散兵游勇摇摇晃晃地走过来。
“程晓玥”眼看自己要再度陷入重围，愤怒大喊：
“你TM再不出手，我就要死了！”
魔鬼化的尊容无法看出脸色是否苍白，但“程晓玥”确实已经浑身浴血。
毕竟即使有满身的尖刺，也无法防御到每寸皮肤，独自陷落在几十头不知惧怕的不死生物围攻中，能鏖战到现在才想叶宁宁求援，战斗力不知比普通3级玩家强出多少倍，只凭他的血脉变身，就已经能和普通2阶玩家媲美了。
叶宁宁估算了一下，觉得他的确将近强弩之末，便卸下了称号栏中的【世界之巅】。
【世界之巅】全属性加一，一卸下，叶宁宁立即感到属性减少带来的变化，身体似乎变沉了些，五感所能看到听到的范围也似乎缩减了少许，虽然并不明显，但的确变化存在。
十五秒之后，身体适应过来，叶宁宁才戴上【行尸仇恨者】。
“程晓玥”这时的确已经精疲力竭了，却发觉身边涌来的行尸忽然停止动作，猛地朝上方吼叫起来！
它们的停顿不仅令“程晓玥”遭受的攻击减少，还阻碍了僵尸犬和强化骷髅的攻击，令在死固尸妖指挥下围得密不透风的包围圈出现漏洞！
“程晓玥”几乎吐血！
叶宁宁连个法术都不用，就让那些行尸发起神经，他在下面打半天难道真是给她看猴戏的？
但好不容易突围的机会出现，他也顾不上疑惑，怒吼一声，爆发出最后底牌，身体肌肉再度膨胀一圈，浑身尖刺如钢针根根竖起，将一头行尸顶在前头做盾牌，如同一截横冲直撞的火车头，朝包围圈漏洞出现的位置冲出去！
经过他之前的厮杀，包围圈早已变薄，而且那些骷髅僵尸犬个个带伤，断筋折骨，因此阻力比一开始减少了不少，再加上行尸的阻碍，竟让他顺利一举突破了包围圈！
突围之后，他也不敢停，一路急冲，将身后的追兵甩脱。
杂物房上的叶宁宁见他跑了，也不担心，重新戴上【世界之巅】称号，进入潜行。
以她的潜行等级已经在连续使用中达到25级，足以扛过感知低下的僵尸犬和强化骷髅，等死固尸妖见势不妙靠近时，叶宁宁翻下杂物房，从另一头的小区离开了。
第91章 魔鬼本质（月票430+）
没有妮娜领路，叶宁宁在路上费了点功夫，才甩脱了遇到的几头怪物，十分钟后才来到一间报纸亭中。
妮娜蹲在报纸亭旁的银杏树上，感应到主人到来，喵呜一声，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跳到叶宁宁肩上，亲昵地蹭蹭叶宁宁侧颊，将程晓玥的情况告诉主人。
“干得好，小东西！”
叶宁宁走进去报纸亭，程晓玥果如妮娜所说，已经昏厥。
她趴在报纸亭的桌上，浑身破烂，一道道血口遍布全身，如小孩嘴巴裂开，咋一看近乎二十多处，还不算前面的，鲜血在脚下积成了血泊。
刚拿出2号圣水，趴在桌上的人却醒了过来。
一触及那即使虚弱却仍凶狠暴戾的眼神，叶宁宁就知道他不是程晓玥。
仿佛还沉溺在之前的鏖战中，视线都还没清晰，“程晓玥”在察觉身边有人的第一反应，就是下意识一爪过来。
可惜他却忘记了，他现在已经结束了血脉变身，而且初级的血脉变身后似乎还有虚弱期，他一爪伸出来像是要给叶宁宁拍灰尘，伸到一半就软了下去，重心却失去平衡，上半身朝地上扑去。
濒死的野兽，也是野兽。
叶宁宁后退一步，冷眼看“程晓玥”扑倒在血泊中，闷哼一声，身上血腥味更浓，抽搐两下就没了动静。
她蹲下身，将2好圣水放在视力涣散的“程晓玥”眼前。
或许是叶宁宁本人给他的威胁太大，原本快要涣散昏迷过去的人视线又强行聚焦起来。
“……圣水……你……想……干、什么！”
他看叶宁宁的眼神像是她手里拿的是毒药。
当然，这也的确没错。
“让程晓玥出来，你快死了。”
叶宁宁估算一下程晓玥今天所流失的血量，前后加起来，估计不少于90了，如果不是数据化躯体，只凭流失的血量，他早就重伤不治了。
“……不、行！今……天……超过……次数，圣水……会……净化……血……脉……”
“程晓玥”没说完，再度晕了过去。
这么说，注入魔鬼血统后，即使是程晓玥，也有使用圣水的限制？
叶宁宁对此并不陌生。
圣水的使用限制，其实在前世就早已被玩家发现。
说到底，圣水只是一种融合了正能量的清水，除了有阵营限制外，圣水也并非能够无休止地起效，否则叶宁宁大可以在次元手镯中准备几千瓶圣水，直接去闯恶魔之井了。
如果将1号圣水中容纳的正能量视为1个单位，非战斗职业者一天能够吸收的正能量在5个单位以下，职业者能吸收的正能量则通常是他们的总血量乘以80%到150%——根据不同体质和亲和而有浮动，牧师和圣武士无疑是偏高的群体。
圣力复原是6环神术，与圣水治愈的原理并不同，并不适用以上规则，叶宁宁很清楚她给程晓玥喝的圣水并没有超出限制，所以立即明白这是魔鬼血统的副作用。
“所以，他们属性模版还是共通的？”
叶宁宁难得蹙起秀眉，迷惑不解。
她谋算程晓玥，除了满足好奇心外，自然还有别的用处，之前说只要能够血脉变身的魔徒也不是骗“程晓玥”。
“程晓玥”的魔鬼血统的确是她接下来行动的关键，血脉越纯越好，她不能让他因为使用了过多圣水而稀释血脉。
轻抚肩上的爱宠，通过心灵感应吩咐了它几句。
黑猫会意地喵一声，灵活地跳下去，离开报纸亭不到半分钟，叶宁宁便听到了豺狼人熟悉的咆哮。
叶宁宁走了出去。
两分钟后，叶宁宁将两头动弹不得的豺狼人拖进来。
要伤而不死，尽可能保留豺狼人大部分生命力，且有不能让它们有行动能力，以免一爪子挠死了地上那个濒危的家伙，这可比杀死豺狼人难多了。
即使是现在的叶宁宁，也费了一番功夫，才伤到了它们的脊柱，使两头豺狼人头部以下失去行动能力。
由此启发，叶宁宁联想到了另一种训练自身近战能力的方式，也算有所收获。
将两头豺狼人丢在地上，将其中一头的腕部大动脉割开，一股血泉立即迸射出来！
不过叶宁宁早已是熟练工，早已将伤口偏移，并没正对着自己，一滴血都没沾上。
迸射的鲜血很快流了豺狼人一身，那头即使失去知觉仍张大嘴意图咬下叶宁宁一块肉的豺狼人黄浊的眼中露出恐惧之色，仿佛意识到自己的下场，竟哀嚎起来！
再凶残的怪物，在濒死之时，其情状也会令人哀悯。
但叶宁宁视若无睹，将不断涌出新鲜血液的伤口放到“程晓玥”嘴边。
“吸吧。”
伤口刚放到程晓玥嘴边，看上去出气多入气少、只差一步就能踏进死神大门的“程晓玥”竟一张嘴，准确咬上那个伤口，如逢甘霖般吮吸起来！
那头豺狼人如同遭遇了最残忍的酷刑，黄浊的眼球瞬间血丝满布，几乎突出眼眶！
然而这眼球并没有获得自由投奔大地的几乎，很快就干瘪了下去，同时，它的皮肤、毛发也迅速失去光泽，如同褶皱的橘皮般干瘪下去，与之相反的，则是“程晓玥”身上迅速恢复的血色。
此时“程晓玥”已经睁开眼，还没有完全清醒，瞳仁占据了眼白的大部分，看上去就像个失去外界感知的活动人偶。
但真正的活动人偶可没有他此时的攻击性。
叶宁宁没再动手。
她很清楚，在重伤濒死状态下，只剩求生意识的魔徒有多可怕的攻击性，早已远远躲到报纸亭窗边。
果然，吸取完一头豺狼人的血肉之后，“程晓玥”还没满足。
悉索摸索了不到三秒，他发现了旁边另一头温热的“血袋”，马上四肢齐上，如同猎食中的野兽，按住猎物的头和背心，一口咬在豺狼人最脆弱的颈部！
狭小的报纸亭中只剩下饥|渴的吮吸声。
如果这个世界存在地狱，那么地狱的场景也不过如此了。
但叶宁宁对此早已司空见惯。
在恶魔之井，混乱疯狂的恶魔互相吞噬的场面比眼前还要恐怖百倍，而剧痛之藤则是嗜血到连恶魔都绕着走的生物，鲜艳的美丽花朵与看似柔弱的藤茎之下，是堆积得无法数清的累累白骨！
第92章 窥视
作为剧痛之藤宿主，曾经的恐怖魔女，叶宁宁曾被折磨到生不如死，但也必须承认，前世她能一次次在敌人的围杀中活下来，剧痛之藤强大的生存本能是重要因素。
在生存本能上，魔鬼和恶魔的差异并不大。
邪恶阵营中拥有治疗神术和能够制造出恢复药剂的玩家毕竟是少数，更不可能如同善良阵营般救济他人，如果没有类似的恢复能力，早就被善良阵营赶尽杀绝了。
但对于叶宁宁视同寻常的场面，却给了某些人莫大震撼。
报纸亭几十米外的一根电线杆上，站在电线杆上的一只黑眼乌鸦扑腾着飞起来，在空中盘旋，站在报纸亭窗边的叶宁宁微微偏头，似无意扫了那个方向一眼。
距离报纸亭一千多米的一幢高楼上，瘦小的娃娃脸青年猛地坐倒，满头冷汗，脸上惊色未褪。
“怎么了，谈晓？你看到什么了？”
旁边一个年轻女人将青年扶起，她手脚缠着白色绷带，一直缠到虎口，虽然看似苗条，行动间却充满柔韧的力量感。
如果叶宁宁在这里，就会认出，这正是之前那个被围攻的女武僧。
“太恐怖了！那个女孩子……竟然用那种方式来……天啊！”
娃娃脸青年惊魂未定，旁边的同伴连声安抚，他才平静下来，将通过魔宠看到的景象告诉其他人。
几个同伴面面相觑，一个中年男人疑道：
“不会吧。能吸收怪物的血肉疗伤？那她不是无敌了？谈晓，是不是你又看错了！”
“不可能吧……”
谈晓有点气弱。
之前就是他不够谨慎，才令大家陷入不死生物的包围，要不是叶宁宁两人到来，他们恐怕至今都不能脱困，说不定还可能会有伤亡。
正因为如此，他们脱身之后，对给他们带来逃生机会的人非常关心，谈晓为了将功补过，才派魔宠寻找叶宁宁。
乌鸦是他们甩脱怪物找到庇身之所后才被放出去找人的。谈晓并没有看到程晓玥变身的情形。而是借助空中优势发现了独自找人的叶宁宁，跟着她回来，才看到了之前一幕。
其实，他也并没看得多清楚。
因为叶宁宁站在窗边。位置恰好挡住了他魔宠的大半视野。令谈晓只看到了前面一小段情景。
他也怀疑是不是自己脑补过头了。正想指挥魔宠再去看看，却发现程晓玥已经站起来了。
“啊，她们离开报纸亭了！”娃娃脸青年惊讶。随即苦脸，“糟了，她们发现小眼睛了！”
另一头，叶宁宁放下单手弩，接住一根从空中坠落的漆黑鸦羽。
鸦羽根部带血丝，她注目那头黑眼乌鸦嘎嘎飞远。
“那是……魔宠？”
程晓玥讶然问。
随着功勋累积，安宁团队中有好些人都购买了召唤魔宠卷轴，拥有魔宠的人不少。
叶宁宁嗯一声，头也不回，“走吧。”
程晓玥连忙紧紧跟上。
两人一路朝市中心而去。
这一走就是两个小时，路上颇多怪物，但有妮娜引路，叶宁宁总能另辟蹊径找到别的路径。
程晓玥印象中，秘境内围遍地都是怪物，根简直寸步难移，正因为如此，即使安宁团队是神辉营地最大的玩家团队，也只能在外围杀怪，无法深入。
直到跟在叶宁宁身后，她才意识到，在他们眼中如同龙潭虎穴的秘境内围，不过是叶宁宁的后花园。
要不是带着她这个累赘，叶宁宁会走得更快更轻松。
不过令程晓玥奇怪的是，他们沿途没遇到躲闪战斗，但也没遇到一个玩家。
这不正常。
安宁团队经常在外围遇到幸存者求助，从那些幸存者口中，冉天估算出，深市秘境中至少还有两三百万活人，甚至更多也不可知。
程晓玥无法想象，这多人怎么在到处都是怪物的环境中活下去，但她信服冉天的能力，既然冉天说有，那肯定就有。
可是既然有人，没道理到现在都没遇到一个。
叶宁宁仿佛猜得出她心中疑惑，“幸存者不会随便露面，你看见有陷阱的地方，附近就有活人。”
程晓玥恍然。
原来秘境中的玩家是这么活下去的。
也对，虽然现在怪物厉害了很多，连他们都应付得很艰难，但玩家的等级也比游戏激活时提高了不少，各个职业已经能初步显示出职业特色和优势了，再加上论坛上的资料信息，被困在秘境中的玩家当然也能发展出自身的生存之道。
在绝境中，为了生存，人往往能压榨出想象不到的潜能。
“坐下，休息。”叶宁宁道。
程晓玥连忙坐下。
这在路上并不是第一次。
程晓玥交出属性面板，不意外看到自己的体力再次临近70%的分界，心中明白，叶宁宁是在照顾自己。
妮娜优雅地走出来，跳到窗台上趴下，尾巴垂落，不时动一动，看似慵懒，实则警惕。
她们休息的地方是一个开发中的商品楼，周围很空旷，三面有窗，一眼就能将四周的动静收入眼底。
程晓玥出神地望着妮娜，心中羡慕。
她一直觉得，叶宁宁就是她最向往的那一类人，强大、自我，即使在残酷的末世中，也能独立生存，自由自在，还能庇护身边的亲友。
叶宁宁是安宁团队中许多人的偶像。
“叶……大小姐，进去之后，我还能活下去吗？”
她有些怯懦的询问，叶宁宁转过脸，面无表情看她。
程晓玥冲动之下鼓起的勇气降下来，“我是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活下去。”
“你刚才不是说，只要能解决掉‘他’，就算死也不在乎？”叶宁宁挑眉。
“如果不除掉‘他’，随时有人还会因我而死，这样的话，和死又有什么差别呢？反正已经不能和其他人一样正常活下去了。”
想到单志高的死，程晓玥情绪低落，面容惨白地绞着手指，低声道：
“但如果能顺利解决掉他的话，我想，我想……”
“可以。”叶宁宁不等她说完。
程晓玥惊喜过望，没料到叶宁宁这么轻易答应。
“走吧。”
又过了十分钟，叶宁宁起身，“还有二十分钟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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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脚步声！
“就是这里吗？奇怪，以前我怎么不知道深市有一座这么古老的西式教堂？”
程晓玥看着眼前外墙斑驳古旧、爬满爬山虎的白色教堂，心中有种惴惴感。
这座教堂和电视上看到的大同小异，圆形立柱，高拱门，彩拼玻璃拱窗，典型的哥特风格，突兀地矗立在一条居民区密集的旧街中，仿佛饱经风霜的半老徐娘。
可能是因为入乡随俗，教堂的外墙装饰较少，只有简单的建筑浮雕，淡化了不少哥特建筑的肃穆感，唯有两头矗立在教堂檐角下的滴水兽，四肢蹲坐，屈身收翅，低头看人的感觉，让人觉得颇为阴森。
“难怪以前没听说过，估计是这教堂让人心里不舒服吧，弄个小天使不好吗，非要搞什么滴水兽。”程晓玥心想。
“进去。”
叶宁宁看了眼檐角，异色一闪，拿出匕首，当先走入教堂。
程晓玥急忙跟上，却没发现，在她们走过去后，那两头石雕般的滴水兽眼中闪过红芒，胸膛微微起伏了一下，长着尖刺的蝠翅轻振，仿佛活了过来。
教堂的正门是实木，看上去厚重而古老，但却只是虚掩着，叶宁宁一推，便吱呀一声打开了。
她的动作很轻，却在木门上留下一个浅浅的掌印，随着木门被推开，灰尘簌簌落下，干冷沉闷的空气慢慢流动出来。
叶宁宁回头看了程晓玥一眼。
“从这里就开始了吗？”
程晓玥想起，叶宁宁之前叮嘱她不要主动去碰教堂里的任何东西，连忙收回下意识伸向大门的手。
教堂内很昏暗，只有彩窗边上的地面投下斑驳的影子。
随着大门敞开，阳光泄入，肉眼可见的细密粉尘在光线中浮游，却映得教堂深处更加黑暗。
程晓玥第一次发现，原来光芒驱散黑暗这句话并不是绝对的，在这个教堂中，即使是光亮之中，也仿佛孕育着深沉的黑，黑洞洞的深处，似乎有某种东西在翻腾。
但教堂内部似乎没有怪物，只是好像废弃已久，到处都蒙上一层薄薄的灰尘。
心中不自觉提起的程晓玥微微松口气，紧跟在叶宁宁身后几米之外，却没有发觉，在她走过的地方，薄尘依旧，没有留下半个脚印。
刚刚走出七八步，程晓玥忽然感到身后一阵风扫过，眼前一黑！
——蓬！！！
“啊啊啊啊啊——！！！！”
黑暗中，背后仿佛有东西扑过来，程晓玥尖叫起来。
“闭嘴！”
叶宁宁返身回头，低喝！
没有战斗的声音，程晓玥声音遏止，颤巍巍地转头。
原来是教堂大门突然关上了，扑到她身后的，是关门时扬起的尘风。
程晓玥剧喘稍停，嗫嚅：“门关了？”
这门怎么会突然关上？
她想到恐怖片中的某种情节，立即走向大门，想将门口打开，叶宁宁却忽然低喝：
“别动！”
她重复道，“别碰这里的东西！”
程晓玥霎时停住。
两次了。
她两次都差点触犯了叶宁宁的告诫。
如果说第一次是没想到从门外就开始，那么第二次，就好像有人故意制造一种恐怖场景，令她违背叶宁宁所说的禁忌。
程晓玥不傻。
她骤然想到，如果是事先不知道这个教堂禁忌的人，在大门突然关上后，会怎么样呢？
当然是立即回头开门。
然后，他们就会在不自觉中，触犯这个教堂的禁忌。
一念及此，程晓玥立即升起高度戒备。
见她终于产生应有的防备，叶宁宁漠然吩咐：
“等一下，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当不存在——害怕的话，就闭眼。”
程晓玥坚定点头，为自己之前的反应羞惭羞惭，打定主意，绝不拖叶宁宁后腿。
就在她们说话之时，不知何处飘来的诵咏声传来，似有若无，空灵轻忽，回荡在昏黑的教堂中。
叶宁宁没有理会关闭的大门，抬头望天花板看了眼，程晓玥下意识跟着仰头，黑暗之中，仿佛有白影一闪，没入天花板中。
“……啊！”
程晓玥捂着嘴，压抑快到口边的惊呼，心中惊疑，那是什么东西！
叶宁宁却像什么也没看到，径自往里走。
在外面看来不到一千平方的小教堂忽然变得宽阔起来，深不见底。
程晓玥跟在叶宁宁身后，走过一排排整齐的长椅，只觉得这条路无比漫长，走了至少三分钟，才看到了教堂礼台。
哒哒。
哒哒。
哒哒。
……单调的脚步声重复回荡。
这时，程晓玥忽然发觉，沿路上的脚步声，一直只有一个，她听不到自己的脚步！
这是怎么回事？！
程晓玥正想叫住叶宁宁，忽然，耳边回荡的脚步频率又变了。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第二个人的脚步声出现了。
可是。
程晓玥惊悚地发觉，那依旧不是她的步伐节奏，而是——
第三个人的！
“冷静！”
程晓玥猛然握紧拳头，闭眼，努力去倾听，分辨脚步声的频率。
没错。
确实是第三者的脚步。
脚步声的位置，在……她的后面！
程晓玥心中一悸，下意识停下脚步。
那个脚步声，竟然——
同时消失了！
毛骨悚然。
程晓玥浑身鸡皮疙瘩都竖起来！
哪怕眼前有一百头死固尸妖扑过来，也比不上这一刻的恐怖！
更可怕的是，背后仿佛有一股寒意，正在轻轻的、无声地靠近。
程晓玥甚至感觉到，身后仿佛有东西紧贴着她，几乎只有一张纸的距离，那种冰凉的感觉，如同呼吸般扑到她后颈上！
“……不要怕！……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怕！……不要怕！……”
程晓玥仿佛念咒一般，疾步向前走。
但她一走，那个脚步声又响起了，如影随形，紧贴着她，仿佛她稍微放慢一点脚步，对方就会撞上来！
更可怕的是，程晓玥忽然发现，原本走在她前面的叶宁宁，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消失了！
耳边回荡的，只有一个单调的、紧紧跟随在她身后的脚步声！！！
第94章 特殊副本，隐藏场景！
——“等一下，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当不存在——害怕的话，就闭眼。”
就在程晓玥心中恐惧彻底爆发之际，她的脑海中忽然再次响起这句话。
与之同时浮现的，还有从周荣叶瑞等人口中听来的、叶宁宁的种种事迹。
——“大小姐做事从来不会落空！”
——“我姐最厉害了！”
“对，她之前的吩咐，肯定有目的。”
“我连死的准备都做好了，难道还怕什么魑魅魍魉？”
心中如此想着，拼着一时之勇，程晓玥猛地转头！
身后空荡荡的，想象中的幽魂根本不存在，之前紧贴着她的那股冰寒气息也消失了。
程晓玥没有放松警惕。
她知道，之前种种听闻感觉不是她的想象，这个教堂一定有古怪。
但对方一直装神弄鬼，却没有损害到她一丝一毫，这正好证明了叶宁宁说的是对的，只要她不主动接触这个教堂里的任何东西，就不会受到任何实质攻击。
藏在暗中的怪物无非是想吓得她乱了分寸，主动触碰其他事物。
想到这里，程晓玥捕捉到一抹灵光。
怪物？
对了，肯定是怪物，搞不好是幽灵！
想到前两天怪物降临时西面的经历，程晓玥心里有了底，连忙从口袋中掏出两瓶圣水，一瓶淋在身上，一瓶拿在手里。
说也奇怪。
她这么应对之后，刚才的古怪脚步声再也没有出现。
教堂恢复了寂静无声，连脚步声都不再有。
程晓玥紧握圣水，沿着教堂中间的路走了几十步，忽然眼前一花，叶宁宁出现在前面。
她站在原地，回头看她，看姿势已经等了很久。
“大小姐！”
程晓玥一喜。
叶宁宁眼中掠过讶色，没料到程晓玥能这么快出来，“遇到古怪了？”
“嗯！刚才你突然消失了，有一个脚步声跟在我后面，吓死我了！”
程晓玥尤有余悸，望向身后。
教堂似乎比之前亮了一点，两边墙壁上不知什么时候点起了幽幽的灯火，虽然依旧昏暗，但借着光线，依稀可见教堂大门，距离她们所在的位置大约两百多米，绝没有她之前感觉的那么漫长。
只是程晓玥觉得教堂内部的风格好像有些变了，风格更加古典了。
像那些壁灯，居然用的是烛台，头顶的穹窿比之前更高，约有十四五米，顶部描绘着大幅天使壁画，脚下的地面和四周墙壁也变成了大块表面粗糙的砖石，石缝中还有干枯的青苔，古旧阴森，看上去就像进入了一个古老的中世纪教堂似的。
叶宁宁手里也拿着一个和壁灯相似的乌黑烛台，上面插着一根婴儿手臂粗的白蜡烛，但没点燃。
她听了程晓玥的描述，微微点头。
第一次进入这里，程晓玥算是脱身得快的了。
其实从身后的人一消失，叶宁宁就发现了。
之前那个幻境以玩家的恐惧为支撑，玩家越恐慌，幻境持续越久，叶宁宁不是第一次来，只用了不到十秒就摆脱了那个幻境，本以为至少还要等上四五分钟，如果出现最坏的情况，程晓玥超过二十分钟还不出现，她就要点燃蜡烛了。
但程晓玥并未辜负她的叮嘱，不用她点燃蜡烛，这当然最好，不然多少会有点麻烦。
“大小姐，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程晓玥收回视线，有些不安地问。
“副本。”
“副本？副本不是应该有入口的吗？”。
“这是个隐藏副本，入口会移动，也不会有提示。”
叶宁宁说着，拔出蜡烛，随手塞进斗篷内袋中，剩下的烛台露出长长的尖刺，竟有将近三十厘米长，除了没有锋刃，看着和匕首差不多，通体乌黑，只有插着蜡烛的烛叉上才有一点泛银。
叶宁宁拿出一瓶2号圣水，将圣水浇上去。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如同清水般略带一丝珍珠莹白的圣水一浇上去，丝丝黑气冒出，圣水似忽然变成了粘稠的胶质，竟没有往下滴，粘附挂在烛台的表面，一路向下蔓延。
随着叶宁宁缓缓转动烛台，圣水流遍整个烛台表面，水火不容般一路将烛台上的乌黑净化，连烛叉下方的台座把手都不放过，肉眼可见地令整个烛台褪去黑沉，露出锃亮的银质，整个乌沉沉的烛台似乎突然活了过来。
程晓玥没来得及问更多，就被叶宁宁的举动吸引了，只觉得叶宁宁一举一动，从容平静中透出一种蓄势待发的气势，令人不自觉瞩目。
直到烛台露出本色，她才发觉叶宁宁用意。
“这烛台是银的？”
“嗯，这是圣银，被高纯度圣水长时间浸泡，并且受到神术祝福的纯银。”
叶宁宁徐徐道：
“圣银会与圣水发生反应，令圣水黏挂在上面，这是鉴定圣银的通用方法。”
随声使用鉴定技能，脑海中出现系统提示：
“……经过细心侦查，你发现了特殊副本道具。”
“……鉴定成功。”
“……你获得了特殊场景道具【圣银烛台】。”
……
【圣银烛台】
类型：特殊副本道具（已净化不可带出）
重量：0.8kg
要求：非邪恶阵营生物，力量5
附魔效果：神圣+5
备注：这是出产于特殊副本中的隐藏道具，内部残余强大神圣力量，重新净化后，将对该副本的邪恶生物具有巨大杀伤力！【注意，这个烛台内部铭刻的神圣符文已经被破坏，圣力耗尽后将无法恢复。】
……
“等下躲好，不要过来，它们碰不到你。”
“啊？哦、哦！”
程晓玥连声应着，却见叶宁宁还在盯着她。
“离我远点。”叶宁宁面无表情。
随着叶宁宁话语落下，烛台上的最后一丝黑色也彻底褪去，叶宁宁和程晓玥同时听到系统提示：
“……玩家净化圣银烛台，触动该副本隐藏场景，特殊副本【失落的光辉教堂】隐藏场景——【永恒之序章】开启。”
“……你已进入【失落的光辉教堂-永恒之序章】副本场景。”
第95章 堕落之灵
伴随着系统提示，周围场景忽然一变，蒙上一层灰白色，所有的事物表面都晦暗起来，仿佛突然进入了一个灰蒙蒙的世界。
包括叶宁宁在内，体表也多了一层晦暗的灰色，唯有程晓玥两人没变，仿佛两人行走在两个不同次元的空间中。
程晓玥骇了一跳，看向叶宁宁，叶宁宁拿着圣银烛台，左手拿着法球，脑海中系统提示：
“……你触动光辉教堂禁忌，获得‘灵体状态’。”
“跟我走！”
叶宁宁的声音像隔着一层厚重幕布，模糊的传来，说完就小跑起来，程晓玥连忙跟上，跟着叶宁宁向教堂右边侧门的走廊跑去。
刚刚踏进走廊，教堂中暗中隐约的诵咏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凄幽哀凉的哭声。
空气像骤降了十几度，沁骨的冷，一幅幅画像悬挂在走廊两边的墙壁上，里面的人姿态各异，却仿佛斜着眼睛，正在看走廊尽头的她们！
“……小心！”
程晓玥见叶宁宁走在前面，快步经过第一幅画像，一个雾气般的白色头颅从中冒出，她还没叫出声，叶宁宁抬手，烛台一插，一声刺耳的惨叫，头颅烟消云散。
“……发动攻击。”
“……神圣效果自动激发，你对对不死生物产生三倍伤害，目标生命值-69。”
“……目标死亡。”
“……抽取灵魂能量，经验值+85。生存点+1。”
……
叶宁宁头也不回，走过去。
一开始出现的幽灵并不多，而且都是从画像中冒出来，在叶宁宁手持杀器的情况下，一刀一个，纯粹是来送经验的。
伴随它们的灰飞烟灭，叶宁宁不断获得“……抽取灵魂能量，经验值+89，生存点+1”的系统提示，等到杀了二十来个之后。叶宁宁才对一个幽灵发动侦查技能。
“……发动侦查技能。”
“……你获得了的完整信息。”
……
等级4，潜伏者；
属性：力量4，敏捷18，体质13。感知10。智力6。魅力15；
基础近战：
战斗专长：、
战斗技能：隐秘行动+11
……
“初级？”叶宁宁眼角微微一跳。
既然有初级，说明还有中级甚至高级了。
这是前世那个炫耀贴中没有提及的。
叶宁宁并未慌张。
这种情况在进入副本之前，她就已经有所预料。毕竟失落的光辉教堂这个副本她虽然进入过，但并没有亲身经历过隐藏场景，只是前世看过一个顶级玩家在完成副本后所发的炫耀贴。
这个副本表面看只是一个有点特殊的移动副本，随机在各个秘境的特定位置出现，同类移动副本也有不少玩家遇到过，大部分人都无法发现其中隐藏的剧情场景，包括前世的叶宁宁。
知道光辉教堂的隐藏场景被全部打通之后，这个副本不会再出现，通关的公会才会在论坛上发贴，以提升公会的名声。
既然是炫耀贴，帖子内容当然极尽详尽之能事，以反衬炫耀者的实力，因此叶宁宁才会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隐藏场景中的几个关键，包括主动触碰的禁忌以及圣银烛台。
随手将两头从左右两边画像中同时冒出的初级堕落之灵杀死，叶宁宁注意到圣银烛台的尖刺顶部已经开始出现一丝黑色，皱了皱眉，细细回想。
那个帖子中并没有提出会出现更强大的幽灵，再加上初级堕落之灵已经是4级，叶宁宁推测，那些中级高级的堕落之灵应该是序章之后的副本怪物。
这涉及场景副本的一个规则，就是副本不会出现超过当前怪物等级的副本怪。
不过，这并不代表这个隐藏场景很容易通过。
相反，只要是看过那个炫耀贴的玩家都明白，的隐藏场景绝对是噩梦级别。
因为那个帖子中对怪物数目的形容词是——海量！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和之前进入场景的幻境不同，这一段场景不能取巧，只能强杀，整条走廊连躲避的地方都没有。
又杀死两头夹击的初级堕落之灵，叶宁宁走过画像，脚上忽然一紧，一股比周围空气更冰寒的气息紧缚住她的脚踝。
一个女人头颅从地面冒出，双手紧箍叶宁宁脚踝，仰头咧嘴，阴沉冷笑。
叶宁宁一烛台插死它，就地一扑，在程晓玥惊呼中躲过两边画像中冒出的堕落之灵攻击，翻身击杀了它们！
攻击升级了！
叶宁宁不惊反喜。
根据帖子中所说，当堕落之灵不限于从画像中出现时，走廊场景进入第二阶段。
这段走廊长得仿佛没有尽头。
如果再不进入第二阶段，她就要再将副本难度提升一个级别了。
炼狱级别的副本是什么样的，叶宁宁也没见识过。
叶宁宁看了眼圣银烛台。
上面的黑色已经快要蔓延整个烛叉，距离烛叉根部只有不到一厘米。
被堕落之灵抓住的脚踝出现一片掌印状薄冰，大约两秒后才消失，随之带来的僵硬感也消除了，属性中的状态淡去。
“世界之巅属性中有全抗性+30%，也就是说，暗蚀冰冻带来的迟滞效果的正常持续时间，大约是3秒。”
叶宁宁微微眯起眼。
群战不怕怪物伤害高，最怕的就是这一类迟缓行动能力的负面状态。
如果没有世界之巅减少大约三分之一的持续效果，她接下来会更难走。
叶宁宁已经预感到，接下来的考验将是她重生以来最大的一次！
她的预感没错。
之前轻松刷经验的旅程结束了，随着第一个从地上冒出的堕落之灵出现，一个个堕落之灵从墙壁、地面，甚至天花板中冒出来！
它们的出现借助墙体的视觉屏蔽，一点征兆都没有，而且互相配合默契，往往在叶宁宁躲闪或攻击其他堕落之灵时，忽然从距离最近的墙体中冒出一只惨白的手，伸向叶宁宁！
PS：今天单位体检，没有时间码字，木有三更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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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突破！
一道银光划过，在空中形成S型弧线，瞬间划过三头狞笑的堕落之灵！
“啊啊啊——！！！”
尖叫声中，堕落之灵迅速拉长，溢出几缕黑气——魂飞魄散！
叶宁宁余光都不扫，一掠而过，疾步向前急冲，忽地猛然一个仰折，圣银烛台顺势扫过上方来袭的堕落之灵，与此同时，双膝一屈，急冲跪滑，躲过右侧一条伸出来的惨白手臂！
程晓玥在身后看得目瞪口呆，无法想象一个人竟然能有这么快的反应能力，在堕落之灵倏忽出现的瞬间闪过攻击并迅速回击！
她却不知道，叶宁宁要做到这种程度，也并不容易，在极短时间内，就会损耗大量体力。
之前的第一阶段，叶宁宁几乎没有损耗，但第二阶段才过了五分钟，叶宁宁已经开始气喘。
初级堕落之灵的敏捷是18，叶宁宁敏捷在各种加持后达到19，没有绝对优势。
在最开始只有三面夹击时，叶宁宁还能凭借自身反应躲闪，随后逐渐连头顶也开始出现攻击，叶宁宁意识到已经达到极限，一个滚身躲闪后，卷轴落到手中，吟唱发动咒语！
——“毕格比护身掌！”
力场大掌出现，在它的保护下，在叶宁宁身体周围出现的惨白手臂陷入胶水般的力场中，速度被迟缓许多，叶宁宁得以喘息。
但这不过是一时的缓解，很快，堕落之灵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从同时出现三头，到四头、五头……毕格比护身掌带来的迟滞效果在数量的增加下，迅速被拉平，叶宁宁一次次闪过堕落之灵的连续攻击，终于被迟滞了一次！
仍然是最容易被忽视的脚下！
尽管叶宁宁第一时间刺死脚下那头堕落之灵，身体依旧失去了平衡，在重心牵引下向前倒去！
不好！
叶宁宁一惊，蹬墙一个侧滚，对面墙壁中却恰好出现有一头堕落之灵吗，发出尖锐的叫声，极度兴奋地向叶宁宁伸出手！
——“威吓！”
惨白的手僵在原地，翻滚而过的叶宁宁以毫厘之差与那头堕落之灵擦身而过，手中圣银烛台一扫，堕落之灵灰飞烟灭！
叶宁宁急促喘息，跪地，头皮似乎还残留幽灵近距离擦过的冰寒，一阵战栗感窜过！
兴奋！
是的，叶宁宁感到战栗的兴奋！
她分外喜欢这种与死神跳舞的兴奋感！
为此，明明知道可以做更多准备，她却没有做，仅凭估计这个副本她足以闯过，便带着一个程晓玥和几瓶圣水，来闯这个被称作噩梦的隐藏副本！
破釜沉舟！
而她的估计也没错，之前的死亡之舞，也的确令她突破了一个极限，叶宁宁忽然感到脑海中似乎注入了什么，身体一动，陡然灵动不少！
如果说，之前叶宁宁是凭借丰富的战斗经验，以及战斗中极度冷静的心态，强行靠大脑指挥身体，将敏捷属性发挥到极致，那么此时，她的身体就抢在了大脑前面，每每在大脑没有做出反应之前，身体就提前做出了动作，自动躲闪攻击！
这是战职者在频繁的生死战斗中，才能获得的提升！
从程晓玥第三者角度看来，叶宁宁就仿佛关节忽然添加了润滑油般，动作更加迅疾，令她目不暇接，心中暗自惊叹，难道叶宁宁刚才还并没有发挥全部战斗力？
然而没有人能回答她。
叶宁宁极限因突破而再次提升，但依旧处于瞬息万变的战斗中，只觉得她像一根绷紧的弦，不断拉伸、拉伸……就在她感觉快要再度到达极限的时候，她终于看到走廊尽头的大门！
准确的说，她并没有看到大门，只是看到了从大门中涌出的、堵满整个走廊所有空间，像海啸般朝她涌来的堕落之灵！！！
“啊！！！”
程晓玥惊叫出声，叶宁宁却猛地爆发了！
她出手如电，手中仿佛织出一张银网，一口气将身边的堕落之灵解决，而后迅速掏出之前拔下的那根白蜡烛，往面前地上一放！
在汹涌而来的堕落之灵面前，白蜡烛竟无火自燃，绽放光热，形成一个两米半径的神圣结界，笼罩住叶宁宁，将堕落之灵逼退！
叶宁宁拔起蜡烛，丢下一句“跟上！”，直接往堕落之灵中心冲！
只见所有接触到神圣结界的堕落之灵全都像遇到阳光的雾气，尖叫着迅速消融，神圣结界在仿佛糊成墙面一样的堕落之灵中融出一个大洞，透过一个个半透明的堕落之灵，隐隐可见尽头一扇布满花纹的拱形大门。
但拱形大门中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出堕落之灵，仿佛无穷无尽，走廊中的堕落之灵层层叠叠，竟有成千上万，令整个走廊温度陡降，呵气成冰，场面十分恐怖！
程晓玥心惊胆战！
直到看见叶宁宁走过的地方堕落之灵形成的墙身有合拢的趋势，快要把她个叶宁宁分隔开，才如梦初醒，一闭眼猛冲过去！
冰冷！
深入灵魂的冰冷！
程晓玥仿佛走在一潭浑浊的冰水里，刺骨的寒意和凝滞的感觉令她寸步难行。
耳边不断有尖叫和呓语，身后仿佛有无数只手伸出来，想要挽留她，将她变成它们之中的一员……
程晓玥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走过来的。
直到破开一层屏障，仿佛从冰水回到正常空间里，浑浑噩噩的大脑清醒过来，程晓玥看到叶宁宁正站在她面前，白蜡烛放在她手边一盏空壁灯灯座上，只剩下了不到大拇指指节高的一小段。
过了三分钟，麻木的直觉慢慢恢复，程晓玥查看属性，果然如叶宁宁所说，没有任何生命值损失。
她这时才明白叶宁宁之前在战斗中的感觉，心中敬佩更上一层。
她不受任何伤害，都那么难受，难以想象叶宁宁怎么能忍受得了，还能一口气地通过那条走廊！
果然，强者的成功，没有侥幸。
“咦，大小姐，系统提示我，通过幽灵走廊后，暗蚀抗性和冰冻抗性各加3%！”程晓玥惊喜地说。
叶宁宁并未意外。
因为她加的抗性比程晓玥更多，暗蚀和冰冻抗性各加10%。
这其实也是这个副本的收获之一。
第97章 捷径与风险
个位数的抗性增加是没有明显作用的，至少要达到10%，最好能达到20%以上，对各种属性伤害才能有明显抵抗力。
因为战斗中受到的属性伤害，最少都从2点为起点。
但也不绝对。
如冰冻抗性,即使只有个位数，也能让玩家少穿一两件御寒衣物，战斗时动作更加灵活。
灼烧抗性也是同样道理。
气候因素对战斗的影响很小，但的确是客观存在的，更不用说如果处于沙漠或寒带等地域，其影响程度更加明显，冰冻和灼人两种抗性与气候有关，适应性广，连日常都可能发挥作用，是最有价值也最容易获得的两种抗性。
等到日后，玩家意识到抗性的作用后，会有人进行针对性磨练，寒冬卧雪，热夏暴晒，极端点甚至跑到火山口或冰湖去，以获得寒热抗性。
所以，仅仅是呆在一边什么也没干就能获得抗性提升，程晓玥确实赚了。
也由此反映出，这个副本的回报丰厚——以及，与回报成正比的难度。
因此，作为幽灵走廊的主攻手，叶宁宁自然不是程晓玥能比的。
其他的不说，单是击杀的堕落之灵，就已经让叶宁宁的经验值增长了6000多。
这意味着，叶宁宁在刚才的近十分钟里，击杀了近八十头堕落之灵。
如果这样的走廊再多几条，都能攒够升上6级的经验了。
这么多经验。原本应该是一个团队至少四五个人分的，不过因为叶宁宁是单独闯关，怪物数量应该也相应减少了一些。
即便如此，走廊末尾那一段出现的堕落之灵已经多得可怕，如果不是像叶宁宁一样事先知道通关关键，这条走廊纯粹是死亡走廊，只能靠人命来堆，而且还不一定能通过。
用呼吸法恢复体力，片刻后，叶宁宁打开战斗记录。
从密密麻麻经验获取提示中。叶宁宁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内容。
……
“……经过激烈战斗。你领悟了专长。”
……
“……经过激烈战斗，你获得了的部分信息。”
“……经过激烈战斗，你获得了的部分信息。”
……
“……经过激烈战斗，你获得了的部分信息。”
“……你获得了进阶职业的部分信息。”
……
“……经过激烈战斗。你获得了的部分信息。”
……
“……经过激烈战斗。你领悟了专长。”
“……经过激烈战斗。你领悟了专长。”
……
三个专长领悟，分别是、和。
其中，和此前都已经累积了两次。则是在这场战斗中连续领悟两次，进而领悟。
叶宁宁看了看的领悟信息，果然和都是此前那一瞬死亡之舞后突破的。
——：你可以在战斗、防御、被擒或压制状态下施法或使用类法术能力，专注检定可获得+4加值。
——：你善于闪避攻击，闪避检定可获得+2加值。
——：你善于闪过敌人并躲开攻击，闪避检定可获得+4加值。
随着三个新领悟的专长出现在专长栏中，叶宁宁的专长达到了20个。
“……作为首个专长超过二十个的玩家，你获得了一次抽取额外专长的机会。”
“……作为首个非职业专长超过十五个的玩家，你获得了一次抽取个人专长的机会。”
“……是否抽取额外专长？”
“不。”
拒绝了立即抽取专长，叶宁宁注意到，系统并没有提示她是第一个职业专长突破五个的玩家。
当然，这不奇怪，门槛越低的首名，潜在竞争者越多。
这个世界上天赋异禀的玩家有很多，如果不是叶宁宁不断累积优势，获得专长首名奖励，即便是她重生过，也未必比得过一些天赋异禀的天才玩家。
这并不是夸张。
首名奖励，论坛开启之后，对玩家已经不是秘密。
即使大事记只记载升级首名和一些特殊事件首名，但并不妨碍聪明的玩家推测到其他首名也会有相应好处。
只要有利益，只要能够提高实力，就有大把多人去竞争。
凡事都怕研究，专长领悟虽然是少数玩家才掌握的信息，难度极大，但不代表普通玩家可望不可即。
事实上，在巨大的玩家基数基础上，误打误撞领悟专长和技能的玩家并不少。
更何况，这个世界上疯狂的人绝非少数。
领悟专长相对技能而言，更为困难，多数情况下是水磨工夫，必须有长时间的训练，如至少两三个月乃至一两年的坚持，才能获得提升，但也并非不能通过捷径获得。
以叶宁宁这次连续领悟三个专长为例。
在属性等隐藏前置条件满足的情况下，如果敢于冒险，在生死之间突破，也完全可以将领悟专长缩短到一个月以内，甚至更短。
前世的公共论坛上就曾公开过平衡感这个专长的训练捷径。
不用任何防护设施，在三十米以上的高层天台边缘，背对天台外沿站立，以循序渐进的方式，一点点向外挪，什么时候玩家能将三分之二脚掌悬空在天台之外，并且稳定坚持超过半个小时，就绝对能获得平衡感这个专长——当然，前提是敏捷必须在12以上。
前世公开纪录中，20%的玩家能在一个月内领悟平衡感专长，最高几率则是一个3阶战士，用了4小时24分钟，并且还额外获得了3点意志检定加值，可谓轰动论坛。
然而，在成功者的基座之下，是近千个坠楼身亡玩家的生命。
捷径，从来是与风险为伴。
尤其领悟非本职业专长时，没有相应的职业判定加值，领悟难度比相关职业专长要大得多，生死突破的风险也大得多。
从这点上说，叶宁宁这一次运气不错。
PS：换了眼镜，有点不舒服，头晕晕的，不知道是不是不适应~
第98章 墓室
“【擅长群战】和【闪电反射】的领悟次数也已经达到两次了，不过，下一次合适突破机会，恐怕很难遇到。”叶宁宁心想。
战斗突破如果经常都能有，就不叫突破了。
要知道，一个人的极限，会随着能力提升而拉高。
叶宁宁前世并非近战职业，本身战斗经验丰富，对心态和身体的控制力极强，这对法职者而言是好事，毕竟施法需要手势咒语精准规范，处变不惊，尽可能掌控大局。
但对战职者而言，本能反应远比大脑反应要快，控制力太强的战职者往往比其他战职者更难以突破极限，因为思考者往往善于衡量，习惯将风险控制在自身能力极限内，超出自身极限，多数会选择后退而不是拼命。
诚然，人们都觉得容易热血冲头、不顾后果的人都是傻×，但也不能不承认，在弱肉强食的环境中，这种勇往直前的傻×比瞻前顾后的聪明人更容易获得突破。
叶宁宁的近战能力已经达到一个瓶颈了。
如果想在近战能力上进一步提高，克制法职者的理智，必要时，甚至要主动断绝退路、逼迫自己，才能拥有收获。
用前世那些顶尖玩家的话说，战职者没有学院派。
战职者在战斗中遭遇的生死危机和选择比法职者更密集，没有足够的搏命经验，有时一瞬间的迟疑，就能决定生死。
但叶宁宁并不惧怕。
相反，她对下一次极限突破满含期待，跃跃欲试！
也是这时她才明白，为什么前世那些有战斗狂人名号在外的顶级近战玩家会说，这种在刀尖跳舞的突破方式是会上瘾的。
她现在一想到突破瞬间的感觉，也觉得浑身战栗，兴奋难以自制！
叶宁宁闭眼调息，一动不动，程晓玥不敢打扰，四下打量，发觉大门后面并非她想的那么鬼影重重，相反，之前喷涌而出的堕落之灵都不见了。
没有了堕落之灵，叶宁宁身边那根白蜡烛不再放出神圣结界，燃烧得就很慢了，借着温暖烛火，程晓玥看到一条左侧墙壁内嵌一座座碑石的横廊，有些昏暗，但并不阴森。
准确地说，程晓玥不但不觉得阴冷，还隐约有种淡淡的平静安然，就仿佛身处正常的神殿之中。
但有过之前的经历，程晓玥不敢在叶宁宁发声前离开烛火形成的结界，只是走了两步，稍稍靠近距离最近的一个接近两米高、半米厚的方形黑色碑石。
随后她发觉，那块碑石后面原来还有空间，长方形圆拱状，直接开在墙壁上，只是因为光线昏暗，加上碑石遮挡，她无法看到更里面。
“难道这一排碑石后面都是这样的？”
程晓玥觉得，这一幕怎么好像有点眼熟呢？似乎在哪里见过。
叶宁宁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这是墓室。”
“墓室？！”
程晓玥心中剧跳。
可不是吗？她以前去公墓见到的壁龛，也和眼前差不多，眼前的墓室比公墓的要大得多，看上去更加规制严格，庄重肃穆。
“这这这、这里不是教堂吗？怎么会有墓室呢？！”程晓玥口吃道。
“教堂里有墓室，很正常。”
叶宁宁司空见惯，淡淡道：
“而且，这也不是一般的墓室，只有死前自愿以灵魂继续守护教堂、侍奉神明的人，才能把墓室放在这里。”
教堂是举行宗教事宜的场所，不但是婚礼，丧事也会在这里举行，如果是有身份的名人，还能葬在教堂的公墓中，树立起纪念碑。
不过，这是末世前的教堂，在游戏背景下，只有深受敬仰的神职者，或者在该座教堂中修持终身的神职人员，才能将墓室安放在教堂中，否则就算是一般的信徒愿意继续守护教堂，也不能放在这个地方。
“灵魂？难道是刚才那些……”
程晓玥讶然，看向叶宁宁，叶宁宁摇头。
“不是，虔信者的英灵没那么容易堕落，他们应该还在沉睡。”
一进入这条横廊她就知道，这些守护者的灵魂并没有被污染，否则不会有那么明显的正能量反应。
程晓玥没有经验，如果多遇到几次，她就能分辨出，进入横廊后那种平静安宁、仿佛回到母体中，正是正能量导致的，如果没有正能量的影响，在刚刚经历过幽灵走廊之后，程晓玥不可能那么会恢复精神，甚至敢对她大方询问。
当然，这条横廊中的正能量只是正能量水平，否则感觉会更加明显。
叶宁宁前世曾进入过一个突然现世的圣居。
那个圣居是一个非常接近神明等级的29级圣者的住所，里面的正能量浓郁得肉眼可见，不用光源也白夜如昼，光明亮堂，在里面呆久了，如果无法通过意志检定，就会受到正能量影响，哪怕是重度抑郁症患者或者意图自杀的人，不知不觉也会心情愉悦起来，原本心中非常在意的困扰和痛苦，都会变成无关紧要的小事。
所以，天堂没有苦恼忧虑、处处洋溢欢声笑语的传说，的确是真的。
正能量和负能量一样，都有辐射性，任何人在正能量充沛的环境中呆久了，都会变成只有快乐、很少忧愁痛苦，哪怕是邪恶阵营的家伙，如果生命值能顶住不死，也会逐渐被正能量影响，进而“改邪归正”。
更可怕的是，一旦适应了类似圣居或者天堂山之类的正能量充沛的环境，就很难在其他环境中生存下去——
快乐也是会上瘾的，看看那么多无法戒除毒瘾的人就知道了，虽然正能量没有负能量的侵蚀性，但如果没有足够的意志力，哪怕是传奇强者都难以戒掉那种飘飘欲仙、忘记苦恼的愉悦感，习惯了长期轻松快乐的心境后，再重新回到正常人的心态，会让人发狂。
这正是天使很少出现的人前、即使出现了也会很快回归神国的原因。
正常的世界对长期居住在正能量环境中的生命而言，的确是污浊肮脏的。
毕竟，正能量环境下，愉悦感将人们大部分欲|望都满足了，没有强烈的欲|望，也就没有勾心斗角，没有纷争，当然也就永远和平美好了。
第99章 传承横廊！
可想而知，叶宁宁当初进入那个圣居，那是相当的步步惊心，后来差点没能出来。
毕竟战胜怪物很容易，战胜自己却很难，叶宁宁前世曾经有被“救赎”，转化阵营的机会，只要的她愿意放弃剧痛之藤和之前为此做的一切布置，但叶宁宁最终选择继续堕落。
既然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没有任何人救赎过她，那么此后也没有获得救赎的必要。
她宁愿在痛苦中清醒死去，也不愿在虚假快乐中自欺欺人的活着。
叶宁宁拿起圣烛，影随光动，照亮一面面嵌在墙壁上的巨大墓碑。
墓碑只有一面墙，每座墓室大约两米宽，一眼望去，视线可见就有二三十座墓碑，还没有到尽头，
程晓玥想到墓碑后面就是墓室和棺椁，棺椁中躺着死人，便再不觉得温暖安适了，左张右望，担心墓碑后的棺椁中随时跳出一头僵尸幽灵之类的怪物。
说什么来什么。
两人刚刚走过十多座墓室，突兀地，一声幽幽的叹息在左侧响起！
“谁！”
程晓玥尖声喝道，叶宁宁转过烛台，摇曳灯火映在一个不知何时出现在她们前面的微跛身影上。
那是一张枯瘦的脸，枯草般的金发从帽兜下泄出几缕，人们看到这张脸首先通常会注意到明显的鹰钩鼻，第二眼第三眼之后，才会发现这是个女人，而且五官细看其实颇为为秀美。只是被过度枯瘦削减了美貌。
这个女人身着简单的亚麻灰袍，腰间只用一根细细亚麻绳扎住算是腰带，身上没有任何彰显其身份和职业的特征，她的身后是一块白色的墓碑，墓碑上面没有铭刻生卒年月，只有一句墓志铭：
“——愿意灵魂守护信仰，与吾之挚爱。”
很普通的一句话，但叶宁宁眼神微微一缩，看向跛腿女人的眼中闪过某种意味：
是她了，化名守墓人苏。实则是前光辉教堂圣女的梅瑞狄斯。
根据那张帖子所说。此人就是序章副本中令许多通过幽灵走廊、却在最后一步前面失败的玩家折戟的NPC。
“你、你是人还是鬼！”
程晓玥倒退两步，看到地上被烛火找出的斜影，微微松口气，仍忍不住惊问。
苏并没有理会她。只是漠然道：
“离、开。这里！”
她的声音沙哑而断续。似乎已经很久没开过口，整个人死气沉沉，枯槁苍白。虽然面向叶宁宁两人，但两人都感觉自己没被对方注视。
“抱歉，阁下，但我们不能离开，我们并不是误入此地的冒险者。”
跛腿女人终于有了反应。
她抬起兜帽下的脸，看了眼叶宁宁，一瞬间，叶宁宁像被如有实质的锋锐目光刺了一下，眼瞳却不由自主地猛缩，手猛然握住匕首又松开，理智极力压制，才按捺下身体的反击本能。
近战能力有所突破后，对敌意和杀气的反应也变得敏锐了，身体会随之做出应激反应，这都是反应能力提高后导致的。
如何适应这种本能反应，这或许是她以后要努力的方向。
女人好像不觉得叶宁宁的反应有什么不对，目光落到叶宁宁手中的烛台上，缓和下来，垂下眼眸，继续沙哑而淡漠地问：
“你是谁的后裔？”
“后裔？”程晓玥疑惑。
“你们……难道不是前来寻找先祖传承的后辈？如果不是，怎么会知道圣银烛台和圣烛的秘密？”
女人语声渐渐连贯，但依旧迟钝缓慢，似乎浑然不觉，她说出这个横廊中最大的价值所在。
是的，传承。
既然有墓室，自然有死人。
而能够沉眠光辉教堂圣居横廊外的死人，却并非一般教堂那些普通守护者那么简单。
这个传承横廊每一块墓碑后面躺着的人，生前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哪怕是最名声不显的一位，也是23级的传奇苦行者，能越级挑战25级以上史诗强者的存在。
因为某种特殊原因，这些强者在沉眠于此之前，绝大部分并没有找到合适的传承者，于是在自己的墓碑上留下了自身传承，以留待血脉后裔或者资质符合的后辈来继承自己的职业传承。
这个游戏的职业千千万万，法师公会所有的也不过是极少的一部分法职者传承，而传承横廊中的传奇强者留下的职业传承，当然不是一般传承，每一个都是能够直指20级以上的强大职业传承。
不同的职业在不同的强者手中，必然有不同的发展和鲜明的特色，哪怕是相同的职业传承，由不同的传奇强者留下来，肯定都有不同优势。
对玩家而言，这无疑是不下于拜师的职业传承，更重要的是，这种传承没有阵营等方面的限制，更加自由。
所以，某种程度上，这种从前任遗泽中继承的传承比一般的特殊传承还要珍贵得多。
但传奇强者挑选继承者的眼光，也是与珍贵程度成正比的苛刻，否则也不至于活着的时候一直找不到传承者，而能够闯过幽灵走廊的玩家却未必能满足他们的要求。
为了让看中的传承不被夺取，或者肥水不流外人田，前世发现光辉教堂隐藏场景的玩家势力虽然不止一个，但光辉教堂的隐藏场景却一直默契地封锁着，没有外泄，直到其中一个公会通关整个连环副本，那个公会公开炫耀贴，光辉教堂的传承横廊的秘密才为人所知。
可惜，那时失落的光辉教堂副本已经消失，令无数玩家扼腕愤恨，怒斥暴殄天物。
因为据那个公开贴所说，直到副本通关，传承横廊中仍有近三分之一的传承没有人获得。
说起来，也是程晓玥本身是个没经验的菜鸟。
要知道，像墓室坟冢一类的地方，不管是在秘境外还是副本中，往往都容易有奇遇或者随葬有死者的财宝，甚至隐藏有前人传承的也并非传承横廊一个例子。
真正有经验的玩家，在发现这么一整条横廊都是墓室的地方，早就欣喜若狂，第一时间就去掘坟，以免夜长梦多了。
前世，将整个隐藏副本通关、吃到最大一块蛋糕的玩家公会，就并非早期发现传承横廊的那些玩家团队或势力，而是一个原本名不见经传、后来逐渐崛起的法国玩家公会。
PS：啊啊啊，这天气真是活见鬼了！北边被霾伏，南边老下雨，一下雨就堵车！
妈蛋，挤在公车上被冬天的风风一吹，那个酸爽~我木有冰冻抗性啊啊啊~QAQ
第100章 圣贤石板（月票460+）
前世，失落的光辉教堂这个移动副本被发现的时间并不晚，但隐藏场景却直到游戏激活后一年多才被发现，那时的玩家早已度过蒙昧期，进入稳定的发展期，在进入传承横廊的第一时间，第一个通过幽灵走廊的玩家团队就发现了墓室的秘密。
要不是传承横廊墓室足有五十多个，而且每一个传承要求苛刻，一般人都无法企及，那伙第一个进入传承横廊的玩家未必不会操戈相向，进而全灭在这里。
也只有程晓玥这样的菜鸟，看到墓室不但没有想到墓室中的随葬财宝，还满心恐惧，生怕突然冒出个诈尸的僵尸，连墓碑都不敢碰一下，才没有发现墓碑上的传承。
不过，也正因为这样，守墓人苏才会出现，并且没有攻击她们。
否则，根据那个炫耀贴中所说，进入传承横廊的人一旦触碰了墓碑，副本的剧情就会至此中断，无论玩家是否获得传承，都无法再进而触发永恒之序章之后的副本剧情。
而守墓人苏的出现，还有另一种展开方式。
就是玩家在无法获得传承后，开始打掘坟的主意，想要获得里面的随葬品，抑或为了传承争抢，背叛同伴，那么这个看似形同活死人的前圣女也会出现，大开杀戒，将沾上同伴鲜血的玩家全灭在这里。
守墓人苏，这是进入隐藏场景的玩家又爱又恨的一个NPC。
直到连锁副本通关之后，那个法国的玩家公会神圣之火依旧没有侦测出守墓人苏的具体属性，只是从副本剧情中得知她是光辉教堂的前圣女梅瑞狄斯，并推测苏应该是25级以上的史诗级boss。
因为那个公会费尽周折弄到了能够提高侦查技能30级的奇物【鹏天使之眼】，并由就职了位面旅者且拥有特殊鉴定专长【万物透析】的玩家来侦查，依旧只看到一串“？？？”。
守墓人苏的背景很复杂，脾气也喜怒不定，异常决绝，并非一般的守序善良阵营NPC那么宽容。
叶宁宁前世和这种特殊NPC打交道的次数不少，知道这种NPC不像伯尼恩大祭司那种一样克己宽厚，可欺之以方，因此并没有顺着苏的疑问承认下去，微微低头，道：
“我们并不是任何一位圣贤的后裔，也非继承圣贤衣钵的人，只是偶然知道了进入这里的方法。”
苏没有说话，静静看着叶宁宁。
“我们希望能获得‘圣贤石板’。”
叶宁宁的话语一落，苏的目光陡然变得锋锐！
如果说之前苏看叶宁宁那一眼，只是一根细针刺来，那么此时，叶宁宁就感觉自己像面对一张压过来的针床，刺痛的皮肤几乎让她有种破皮流血的感觉！
这自然是错觉。
只是苏的威压对叶宁宁的精神的扰乱和影响。
“……你处于传奇威压影响范围！……正在检定！……意志检定通过！”
“……你的威压抗性+1%……”
“……正在第二次检定！……第二次意志检定通过！”
“……正在第三次检定！……第三次意志检定通过！”
“……你的威压抗性+1%……”
……
叶宁宁此时正在强撑苏的威压，感觉脑海中出现许多条系统提示，但她无暇去看，否则就能看到威压导致的意志检定以每两秒一次的频率在检定意志，并且一次比一次递增，短短时间就连续刷了五次！
十秒一瞬而过，对叶宁宁而言，却度秒如年。
她料想过直接说出圣贤石板，必定会引发苏的激烈反应，但没有想到苏的反应会这么大。
毕竟，按照那个炫耀贴中所说，她的各方面属性条件，以及进入副本后的种种行为，除了说出圣贤石板这句话之外，已经完全符合获得圣贤石板的条件了。
还好，威压针对的检定是意志，而这恰好是叶宁宁最强处，否则她未必能过苏这一关。
而圣贤石板的剧情只有一次机会，这次失败，苏不会再给下一次机会。
顾不上抬手擦拭冷汗，叶宁宁迅速倒退两步，同时将圣烛举到面前。
“啊啊！！！”
烛光笼罩住作势欲扑的“程晓玥”，他面目狰狞，惨叫一声，被圣光灼烧的地方出现大片黑痕，随即支撑不住，扑通倒地，身上的魔鬼气息褪去。
程晓玥睁眼，扶墙坐起来，茫然迷惑道：
“咦，我怎么了？”
饶是苏见识广博，脸上也有惊讶之色一闪而过，随后又恢复死寂无波，静静凝注叶宁宁。
苏在放出威压时，虽然主要针对叶宁宁，但程晓玥作为叶宁宁的同伴，肯定也分到了一点余波。
程晓玥与叶宁宁恰好相反，她的意志是最弱的，否则也不会分裂人格，因此恐怕连第一次威压的意志检定都无法通过，而她晕厥之后，出现的就是她的第二人格。
在苏的威压下，第二人格的感受不会比叶宁宁更好，否则他早就扑过来了。
叶宁宁需要魔鬼血脉的作用正与圣贤石板有关，程晓玥的双魂一体迟早是要暴露的，只是叶宁宁预计中是在苏答应放她进入圣居之后，而现在暴露，则会令苏的态度出现不可预计的变化。
眼前情况有些超出计划，叶宁宁黛眉微蹙，心念电转，道：
“双魂一体，她正是我需要圣贤石板的原因……”之一。
苏并未察觉叶宁宁的语言陷阱，看了眼程晓玥，眼中异芒闪过，凝视程晓玥片刻。
“守序邪恶，”她转向叶宁宁，“混乱善良。”而后陈述地说，“你很了解圣贤石板。”
叶宁宁微微低头，默认。
“外面还有圣贤石板的传说？”
“是的，”叶宁宁回答，“传说中，启动圣贤石板，需要两个阵营恰好相反的人。”
“你很诚实，很好，我憎恶骗子。”
苏冷漠地说完，转身就走。
叶宁宁没有迟疑，扶起仍有些浑噩地程晓玥，紧跟上去。
走到横廊中间，两座最高的墓室中间，出现了一道门。
这扇门并不高大，甚至比两个墓室的高度还矮一点，但却有一扇石门。
石门用一整块石板切割而成，没有拼接缝隙，也没有任何雕饰，看上去很厚重，但似乎却只是虚掩着，苏伸手一推，石门就缓缓打开了。
第101章 不请自来的声音
随着石门缓缓敞开，叶宁宁却发现，以石门为界，内外似乎被分成两个不同的世界。
从门外看进去，无法看到门内的任何东西，只有一片黑暗，连圣烛的光都在石门分界处一截而断。
“将圣烛插到烛台上，等它被燃尽，你们就会被自动传送出去……不要妄想你们不能得到的东西。”
苏沙哑地说完，转头离开，回到那个刻着墓志铭的墓碑后。
程晓玥目睹这一幕，把身上的异状都忘了，一个机灵，“她、她是那个墓室里面的……”她颤着嗓音，分不清苏到底是人是鬼。
“不是，那是她爱人的墓室。”
苏的过往，是永恒之序章之后第一续章的线索。
但第一续章远不是她们目前等级能够完成的，因此苏才说她们会被自动传出副本，等到实力足够，并再次遇到失落的光辉教堂入口，她们还可以进入，继续进行副本。
按照苏的提示，将圣烛插到烛台上，烛火啵地爆出一个灯花，倏忽缩小，然后便恢复正常。
只是如果细看，就会发现，在橘黄外焰外面，隐隐出现一层更淡的、几乎看不清的白色焰层，而后以烛台为中心，一个一米半径的光环出现，将叶宁宁和程晓玥环绕在内。
圣光之环：以神圣之名，庇护此光环内一切生物，当前防御值63512000点。
“不能离开这个光环范围，对吗？”程晓玥识相地说。
叶宁宁微微点头，将烛台举在两人之间，走进石门后的黑暗中。
进入石门之后，周围仍和之前所见一样，伸手不见五指，即使是光环和圣烛的光芒，也只照亮了光环外不到三寸的范围。
在光线范围之外，两人隐约听到行走碰撞的声音，但哪怕声音近在咫尺，却仍完全无法看到对方，唯一可发现的是，那些声音每靠近一次，圣烛上的火焰便晃动一下。
黑暗是最大的恐惧，因为其中往往隐藏着能够威胁他们生命的东西。
这是百万年以来人类先祖铭刻在基因中的烙印。
程晓玥被吓得腿都软了，下意识想伸手抓住叶宁宁的手臂，叶宁宁闪开，烛火照出一张惨白似鬼的脸，她面无表情道：
“如果你晕过去，我就把你丢在这里。”
程晓玥倒抽一口气，却知道叶宁宁会言出必行，只好捂住耳朵，强撑着挪动双腿。
叶宁宁看了眼烛台。
短短几步路，圣光之环的防御值已经掉落到623点，照这个消耗速度，她们能呆在这个房间中的时间不超过10分钟。
但叶宁宁没有尝试其他举动。
因为即使那个炫耀贴中没有写出石门后的经历与收获，但凭借之前的经历，叶宁宁已经猜出，在她们周围环伺的正是堕落之灵，而且有不少是堕落之灵中的精英，这从圣光之环忽快忽慢减少的防御值可以看出。
精英堕落之灵虽然依旧是4级怪物，但经验值在110以上，和之前那些经验值只有85、与普通豺狼人相差无几的堕落之灵不可同日而语。
而且，从碰撞的频率来看，这里的堕落之灵也不比幽灵走廊中少。
了解到这点后，虽然帖子中没说，但叶宁宁也猜出了这个光辉教堂的秘密。
毫无疑问，之前幽灵走廊中的堕落之灵，应该就来自这个地方，只是或许还有什么限制，导致只有普通堕落之灵才能进入幽灵走廊。
显而易见，这个光辉教堂应该拥有特殊的空间法则。
否则无法解释，幽灵走廊中的堕落之灵明明是从走廊尽头的门口喷涌出来，但她们进入传承横廊后，却没有看到半只不死生物。
黑暗，凝固不变的黑暗。
没有路标和对照物，唯独那些不时撞到光环上的动静是永远的伴侣，两人走走停停，却始终没有碰到任何事物，包括墙壁，仿佛她们身处一个无边无沿的辽阔空间中，而非某座建筑物里。
这应该又是某种扩大建筑物内部空间的超凡力量。
这在教堂神殿一类的建筑中，并不罕见，更是魔法塔和浮空城之类魔法造物中的标准配备。
有的魔法塔中，甚至能将一个半位面塞进塔层甚至一个看似普通的房间中，如果没有足够的神秘知识等级，根本无法辨识出其中危险程度，许多玩家连怎么会前一秒在魔法塔、下一秒跑到一片火山口边上都搞不清楚。
叶宁宁并未惊慌。
作为一个4级特殊副本的隐藏场景，这个副本就算难度超出普通副本，也不会超出太多。
根据叶宁宁的经验，之前幽灵走廊的难度，加上苏的考验，应该已经是永恒之序章中难度最高的部分了。
毕竟，幽灵走廊中的怪物数量与进入的玩家数量成正比，如果没有发现圣烛和圣银烛台是关键道具，幽灵走廊足以淘汰九成的玩家，剩下的一成即使走到传承横廊和苏面前，也绝大部分通不过传承横廊的诱惑和苏的考验，因此，叶宁宁不认为这里会有威胁到她们的考验
此外，苏的态度也是一大佐证，她虽然因为过去经历，性格变得冷僻乖张，但本身还是一个善良阵营的NPC，不会将她们送进必死之地。
“哦……小姑娘，你很镇定，很好！”
当圣光之环的防御值掉落到300点之下时，一个轻柔苍老的声誉忽然响起。
叶宁宁一顿。
不用去看，她感知中的程晓玥并无异状，说明她并没有听到，那个苍老声音是在她心中响起的。
“你是谁？”
“我是谁，难道你猜不到吗，聪明的小姑娘！”
“圣贤石板？”
“当然，当然，除了我之外，这个房间里还有谁能这么跟你说话呢？”那声音显得很是愉快，“说起来，已经有很多年没人进来和我说话啦。”
听起来仿佛是真的，但叶宁宁并未轻信。
不是她多疑，这个游戏中古怪的东西太多了，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尤其这种不请自来、突然从心里冒出来的声音，更值得警惕，因为魔鬼或邪灵最开始出现在猎物面前的时候，往往也是这么伪装的。
不少玩家遇到魔鬼的诱惑时，都以为是奇遇，比如随身老爷爷什么的，却不知道，这通常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的开始。
第102章 幻觉
经历——是的，是经历，而不是经验——丰富的玩家，尤其如叶宁宁这类经常与邪恶阵营玩家和NPC打交道的人，都清楚一条铁律：
不要轻易相信突然从心里出现的声音。
如果对这个游戏世界的力量层次，尤其是神秘知识与力量法则有足够了解，就会知道，在这个魔幻世界的法则中，灵魂是世界构成的基石，最大的财富，同时也是各种超凡力量的禁区。
灵魂受到最高法则的保护，除非获得目标允许或通过特殊途径建立联系，否则即使是神明，也不能窥视凡人的灵魂与思想。
比如，神灵能听到信徒的忏悔，是因为信徒在祷告时对祂们敞开了心灵；
魔鬼或邪灵能住进人们心中，是因为后者无意中接触到了带有魔鬼印记的东西，或者在心中许愿或祈祷，招来了魔鬼或邪灵；
而窥视思想的法术能够听到人们所思所想，则是施法者通过催眠或幻觉等手段卸除了目标的心理防御，使他们在不自觉中同意对方进入自己的灵魂。
叶宁宁自然不会触犯这些禁忌，她冷静地找出对方话语的破绽：
“进入这个房间的人有两个，为什么她听不到你的声音？”
“你是说你身边那个小姑娘吗？哦，她心灵中充满了恐惧，似乎并不是太情愿来进入这里，你虽然很冷静，并不像以前那些寻找我的人一样迫切需要我。但你的依旧呼唤了我的名字，不是吗？”
对方不满道：“我可不是魔鬼邪灵之类的东西，藏头露尾，用谎言骗取无知者的信任，如果你不呼唤我，我是不会与你建立心灵联系的！”
的确，在这个声音出现之前，她正在思考圣贤石板的下落。
而且，她也只想了这个问题。
名字，是有魔力的。本身就是咒语的一部分。
譬如神术。或者召唤系、自然系乃至死灵系法术，都需要咏唱相关神明、自然之灵或者死神的咒名，以借取祂们的力量。
说起来，这与华国神话中的巫咒、神打、道术之类的神秘学说。也有异曲同工之处。
至于石板会说话什么的。这倒没什么好奇怪。
要知道。这是个魔幻世界，2环法术中就有一个魔嘴术，能让大门、书籍。乃至路边一块顽石都开口说话，只是那是事先设定的语句，不像圣贤石板一样有灵智和思考能力，还拥有比心灵链接更高级的类法术能力。
确认了圣贤石板身份，叶宁宁精神微振，“那么，你在哪里？”
她剩余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好问题！大部分与我建立联系的人，都会问我这个问题！”
圣贤石板轻快地说：
“不过，这正是我给与你的考验，只有找到我所在的人，才能真正得到我！”
“‘真正’？‘得到’？”
叶宁宁立即觉察到这句话中的深意，想到它之前说的话，隐约猜到什么，试探问，“你的意思是，在我之前，有很多人找到了你？”
“当然，否则你不会知道我的存在，不是吗？”
“那么，上一个得到你的人，是什么时候呢？”
“聪明的小姑娘，看来你已经非常接近真相了！”圣贤石板赞赏道，“让我想想，嗯，上一次得到我的人，是在九十……嗯，九十七年前，是的，就是九十七年前！”
“九十七年前……据我所知，这座光辉教堂消失在人们视野中，已经有将近四百年了。”
“已经有近四百年了吗？哦，是的，是的，距离……都已经三百七十八年了啊！”圣贤石板含糊嘟囔。
叶宁宁验证了心中所想。
如果，那张帖子中没说错的话。
圣贤石板似乎有些情绪低落，过了好一会儿才恹恹地问：
“那么，你知道我的所在了吗？”
叶宁宁看了眼缩小到只有三分之一的烛焰，上面显示，。
在她注视的短暂几秒中，那个数值又跳了一下，变成。
没有时间了。
“你和我想象的，有很大不同，我原本以为，我要寻找的，是一块石板——或者说，至少是类似石板的物质存在。”
叶宁宁徐徐说出她的答案：
“你，无所不在，或者说，就在我心里。”
她话音一落，眼前骤然一白。
“……你通过‘智慧考验’。”
“……你完成了的隐藏任务‘失落的圣贤石板’，经验+10000。”
“……你的智力+1。”
“……你获得‘圣贤石板.幻’。”
“……你的神秘知识+3。”
“……你获得临时称号。”
……
与此前黑暗截然不同的光明袭来，令程晓玥惊呼一声，下意识掩住双眼，却很快发现，眼前没有出现黑影，便放下手，环顾四周，讶然问叶宁宁：
“大小姐，这是哪？那些怪物呢？”
叶宁宁也在环视。
她并没有像程晓玥一样捂眼，只是微微眯眼，如果细看，还能注意到她的眼睫和眼皮在高频率颤动。
捂眼是菜鸟才会有的行径。
光亮突变之后，接踵而来的往往是致命的袭击，如果这时候捂住眼睛，不但占据了双手，还将没有武器的双手暴露在潜在敌人面前，而这会将自身威胁力降到最低，让敌人肆无忌惮地对自己发动最狂暴的进攻。
而眯眼并快速眨眼，则是在骤亮后恢复实力的最快方式。
所以，她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视觉的异常。
正常情况下，眼睛结构和视神经的联系，骤然的光明或黑暗，都会令视神经受到短暂影响，在视网膜上出现黑影盲区，如果亮度落差太大，还能造成视神经损伤，导致永久性的失明。
当然，这并非没有例外。
如果拥有特殊的视觉能力，或者服用过某些永久增强视觉能力的药水，也能做到这一点。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种可能。
那就是，她们原本所见的，本就不是通过视网膜及视神经传递到脑海中的真实景象，而是直接在脑海中制造的——
幻觉。
第103章 离开
叶宁宁看了眼手中的圣烛——
“我们还在光辉教堂里。”
“啊？难道我们刚才走了这么久，就是在这么个小房间里打转？！”程晓玥惊愕。
不怪程晓玥惊奇。
她们目前所处的，的确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不到两百平方米的小房间，高约5米，四壁空荡，没有任何摆设或怪物，哪怕闭着眼睛走，要碰到另一边的墙面，也不需要二十秒。
然而在她们感觉中，从进入石门开始，她们至少走了七八分钟。
而且，她们还站在门口的地方，背后就是房间里唯一一道石门。
说好的圣贤石板呢？
说好的怪物呢？
那些堕落之灵都哪去了？
不过怪物不见了是好事。
程晓玥征询地看看叶宁宁，见叶宁宁没反对，便走出了圣光之环范围，一步、两步……直到走到房间门口对面的尽头，也没有意外发生。
“咦，大小姐，快来看，这里有一个凹槽。”
程晓玥在墙上发现了什么，叶宁宁循声走过去。
那是正方形的凹槽，大约一个指节深度，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叶宁宁看到这个形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圣贤石板。
“这个……就是放置那什么贤者石板的地方吧？”程晓玥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这里没有石板啊！”
在她上次晕过去前。她听到了叶宁宁的话，知道叶宁宁的目的就是圣贤石板。
叶宁宁没有纠正她，看了看那个凹槽，忽然道：“你把手放进去。”
“啊？”
程晓玥微一犹豫，伸出手，将手掌贴在凹槽底部的平面上。
刚刚贴上去，程晓玥的脸色就变了。
她立即想把手收回来，但凹槽底部似乎有巨大吸力，令她根本无法抽出手，反而似乎意识到程晓玥想脱逃。一下加大了吸力。
精美繁复、充满几何美感的神术阵浮现出来！
金色、银色、红色、黄色……各种线条符文互相交织。以凹槽为中心，辐射整个房间，一时间，看似平平无奇的房间显示出其真实本质！
随着神术阵线条符文的蔓延。所到之处。房间的物质存在却在迅速消失。露出一片如同星空般浩瀚无边、银河璀璨的空间！
流星如雨，拖着长长帚尾坠落天河！
入眼所见，每时每刻。都有无数星辰在诞生和泯灭！
而叶宁宁和程晓玥两人像两只小蚂蚁，依托在神术阵构造而成的小舟上！
即使是叶宁宁，也为这生平仅见的景象所震撼，有一刹那忘记自己身处何处。
如果说，之前在房间之中，那个凹槽完全显不出其特殊之处，那么在这里，任何人都能看出它的独一无二——
它是联系之前那个房间和眼前星空的存在。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之前那个狭小的房间，抑或是这片无垠的星空？
这样的异变，又代表了什么？
短暂思绪闪过叶宁宁脑海，随即，心中惯性生出警戒心，与此同时，身边的人发出一声粗重咆哮——
准确地说，那已经不是人，而是一个魔鬼。
一个尖刺魔。
一个雄性的，尖刺魔。
尖刺嶙峋，浑身布满伤口，身处的血液点点落下，但并没有落到神术阵线条符文形成的“地面”上，而是在半空中就消失，他微微佝偻地直立，狭长的竖瞳中充满如同受伤野兽般的戾气，又似乎有少许人性的感情色彩——
那种感情色彩名为，恐惧！
在他的对面，程晓玥呆呆地看着那个尖刺魔，脸上是受到莫大惊吓的恐惧。
分明是两张不同的脸，但却如同照着镜子般，动作、姿势、神态完全相反。
如果灵魂能够有真实投影，那么程晓玥与他第二人格的灵魂投影，无疑正是眼前这样。
叶宁宁隐隐明白了什么。
“这里……或许真是的灵魂镜像的世界。”
刚刚泛起这个念头，程晓玥与尖刺魔猛地异口同声，爆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哀嚎，那声哀嚎甚至形成了一片肉眼可见的波纹，连叶宁宁都不由自主被推开，退后了一步！
而后，叶宁宁看到程晓玥和她的第二人格身上同时绽放出白光黑芒，一开始势均力敌，而后程晓玥身上的白光像受到了什么力量的资源，越来越盛……
随后，似乎什么东西爆炸了，灵魂猛然剧震！
再睁眼，叶宁宁回到了先前的空房间。
程晓玥倚墙滑下来，黏在凹槽底部的手已经松脱，她虚弱地喘息着，视距失焦，看似不怎么清醒，好一会儿，眼中才恢复神采。
“大小姐，我看到他了……”
一句话还没说完，环绕在两人周围的圣光之环乍然变淡，消失！
与此同时，叶宁宁与程晓玥感到一股空间扭曲，仿佛被挤进一个窄小的腔肠中，周围的空间都在向她们挤压过来，又像头顶被一个钩子勾住，丢进滚筒中，几经旋转滚动，终于被喷吐出来。
叶宁宁有过传送经验，过了十来秒，就从晕眩中恢复，程晓玥却趴在地上，干呕了很久，才软手软脚地爬起来。
“这里是……咦，我们出来了？”
周围的景象已经是她们进入教堂前的那条街道，两三头行尸摇摇晃晃地走过来。
两人迅速解决了它们，再看身后，布满爬山虎的旧教堂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幢和周围建筑风格一致的旧居民楼。
之前的经历，好像做梦一样。
程晓玥还在恍惚出神，叶宁宁便道：“走。”
两人迅速离开。
叶宁宁的反应是正确的。
六七分钟后，商业街相连的一条小巷中传来厮杀声响，一伙装备精锐的玩家匆匆出来。
他们有十三四人，领路的是一个档次明显逊色与其他人的中年男人，微微佝偻着身体，指着教堂原本所在的位置，急急道：
“卓老大，我没骗你们！我在楼顶真的看见了！……这里刚刚还是一个教堂，忽然出现一个大漩涡，然后教堂就不见，好像还有人从里面出来！而且不止我一个见到了，不信你回去问老李他们……”
PS：最近降温的很快，渣作者又感冒了~
不过今天终于不下雨了，套上羽绒服咱又是一条好汉~
嗯，作为一只冬天从来不穿裙子的女汉纸，表示目前身上的衣服重量已超过5斤~╭╮
第104章 智慧没有捷径
身后的事，已经与叶宁宁无关，她带着程晓玥七拐八绕，确定身后无人跟踪，便找到一栋怪物较少的空楼，暂作休息。
一路上几次欲言又止的程晓玥终于得以打开话匣子。
“大小姐，我看到了！我看到他了！”
显而易见，亲眼见到自己第二人格的经历太震撼了，几乎可说是前无古人了，程晓玥完全没发觉叶宁宁就在身边。
她复读机般不断重复心中的震惊，一开始叶宁宁没制止，但一分钟之后，程晓玥已经没说出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叶宁宁只得打断她。
“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后来我感觉他要攻击我，然后我也反击了他，接着、接着……好像我把他打趴下了？！”
程晓玥瞪眼。
不是你把他打趴下了，是有人帮你把他打趴下了！
叶宁宁心知肚明，一开始程晓玥与她第二人格的光芒，分明势均力敌，谁也压不过谁。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出来，看到你了啊！”程晓玥的讲述直接跳到了回到空房间之后。
鸡同鸭讲！
但程晓玥的神情不像隐瞒或说谎，叶宁宁猜，之前的异状还是对程晓玥造成了一点影响，不知是不是涉及灵魂。
打量几眼，程晓玥似乎没神经错乱，那就是她所知道的，也和叶宁宁之前所见差不多。
但这是不合理的，叶宁宁特意将程晓玥带来，而不是随便抓个守序邪恶阵营玩家，就是为了看看，对象换成程晓玥这个特例，会发生什么事。
从离开灵魂镜像世界最后所见，异常的确发生了。
出现的是两个人格，叶宁宁相信前世不会出现这种特例。
“算了，你把系统提示念出来。”
“哦！”
程晓玥也想弄清自己身上的状况，她竟然看到了自己的第二人格，第二人格还是那种怪物模样，她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
但她搞不清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叶宁宁或许是唯一能够解释清楚的人，自然对她的命令无不遵从，随着系统提示一条条读出，程晓玥越来越吃惊。
读完后，叶宁宁沉思起来，程晓玥却忍不住。
“大小姐，怎么回事？系统提示我，我得到了‘崇善之书’，而且感知提高了一点！”至于经验值什么的，与这些相比都不算什么了，“……而且、而且系统说，我进阶了什么……灵魂牧师？！”
可是她找遍全身上下，都没有发现什么崇善之书啊！
程晓玥全身上下一眼看得清，的确藏不下一本书，当然，叶宁宁的圣贤石板也并不存在。
叶宁宁什么也没说，抬起手，柔如初柳的手指展开，启唇口吐低沉拗口的音节——“upi！”
淡淡的波纹从她掌心出现，在程晓玥惊讶地注视下，一块书本大小的黄褐粘土板由虚化实，出现在叶宁宁掌中。
“……你开启了【圣贤石板.幻】。”
……
【圣贤石板】
类型：奇物
效果：回答一个问题，以换取你所需的一个问题答案，当前剩余次数：33
要求：智力7
备注一：这是一块来历神秘的石板，它没有灵魂，但近乎无所不知，在等价交换前提下，无论是宝藏下落还是神器的开启方法，你都能获得满意的答案。但，智慧没有捷径，无论得到它的是神明抑或地底侏儒，都有且只有三个问题的机会，三次之后，圣贤石板将自动回归。
备注二：第一个问题——【你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
……
圣贤石板的属性，验证了叶宁宁之前的猜想。
“原来所谓的‘得到’圣贤石板，是这么回事。”
叶宁宁终于确认了。
之前在听到圣贤石板说，它曾经被许多人得到过之后，她就有所猜想了。
永恒之序章重重考验最后的奖励，无疑是圣贤石板，它的珍贵程度毋庸置疑。
而既然它曾经被多次拿走，为什么它现在却仍回到了光辉教堂？
难道所有得到它的人都那么光明磊落，没有占有欲，还是它会被光辉教堂的人追讨回来？
叶宁宁不相信前者。
而后一种可能，在光辉之神在四百年前被确认陨落、光辉教堂荣光不再后，也已经不成立。
据叶宁宁所知，守墓人苏的实力非常强大，但她根本不会离开光辉教堂一步。
而圣贤石板却说，在97年前，还曾有人得到过它。
再加上，圣贤石板能够与她建立心灵链接——哪怕只限于刚才那个“房间”中，也已经足以让叶宁宁推测出，圣贤石板或许有些特殊，她被帖子内容和圣贤石板的名称误导了。
这是先知的劣势。
先知绝非万能，有的时候，甚至会成为绊脚石。
在亲身经历过之后，再看那一句“智慧没有捷径”，叶宁宁越咀嚼，越觉得意味深长。
无疑。
圣贤石板是这次副本中最珍贵的东西，比那条传承横廊，以及程晓玥所获得的都要珍贵。
如果落在合适的人手中，并且懂得善用这三次机会，得到飞来横财只是最差的，让一个普通玩家成为玩家第一人，将势力发展为玩家第一公会，都未必不可能。
看前世那个神圣之火公会发展速度就知道了。
即使叶宁宁是重生者，拥有许多先知，也并不代表圣贤石板对她没有意义。
先知优势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失去，更何况，叶宁宁早已发现，两个世界的不同从一开始就已经出现。
即使不提这点，叶宁宁的先知，也远远比不上圣贤石板的“近乎无所不知”。
毕竟，即使她前世也是站在玩家金字塔顶端的顶尖强者，但一个人所能接触到的讯息，终究是有限的，只不过是这个游戏的沧海一粟。
而拥有圣贤石板，就相当于随身带了三个“妙计锦囊”，在某些情况下，甚至等同于三条命。
但如何询问问题，以达到理想的效果，这需要考校询问者的智慧。
“智慧没有捷径——”
叶宁宁凝视石板，眼波深沉。
哪怕是程晓玥这个旁观者，都感觉到叶宁宁神情下隐藏的汹涌，仿佛是深夜的海洋，有什么极为深沉的东西，正在从最深处翻涌起来。
但下一秒，石板却从叶宁宁手中消失。
叶宁宁闭上眼。
眼角、眉梢、唇瓣……那些让程晓玥直觉不安的东西，一点点从上面消失，当她再睁开眼，漆眸深处已是与平常无异的沉静、无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