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受训领悟
“……你完成越级挑战，营地声望+50，营地功勋+30。”
“……你成为法师公会特殊三环成员。”
“……你表现出色，受到一些特殊人物的关注，人族阵营声望+5。”
……
接过老法师递来的新徽章，叶宁宁脑海中响起一连串系统提示。
最后一条提示令叶宁宁稍稍有些意外，但也只是稍稍——
她前世也多次得到类似的大阵营声望提示，只不过，那时候关注她的大多是些恶魔之类的邪恶阵营生物，善良阵营的也有关注，但他们的关注，通常表现为减声望减得飞流直下三千尺。
不过上一世叶宁宁得到类似的大阵营声望，已经是10级之后的事了，这一世有点早，但联想到玩家第一人的身份，受到额外的特殊关注也就不怎么意外了。
“很好、很好，你只用了三天就完成了任务，远超我的期望，非常好！”
老法师连说了三个好，显得非常高兴，慈眉善目问：“亲爱的叶，说吧，你要什么奖励？”
“还有额外奖励？”叶宁宁歪了歪头。
“当然，我们公会一向与地方执政合作良好，但代表会让自己人无条件付出，你这次任务的难度远超应有的程度，为营地消弭了这么大的隐患，合理的奖赏不是应得的吗？据我所知，你完成这个任务花费了不少吧！”
老法师调皮地眨了眨眼。
叶宁宁明白了。
这是老法师要帮她向神辉营地讨好处了。
要出血的不是老法师和公会，他当然站在叶宁宁一边。
这就是阵营的好处了。背靠大树好乘凉，否则一般玩家就算费时费力完成任务，NPC也不会主动帮你讨好处，看人下菜碟儿，这可不是现代人才会，NPC照样通行。
当然，以神辉营地的规矩，不至于对叶宁宁毫无表示，但肯定没有老法师帮她出头那么好，何况老法师还明显给了叶宁宁一定的自由选择范围。
至于老法师之前没说这一茬。恐怕是因为他根本不希望叶宁宁冒险接任务。当然不会透露任务还有额外奖励。
既然知道任务奖励是营地方面出的，那就很好选择了。
叶宁宁想了想，“嗯，我希望能够提高近战能力。”
老法师眯着眼。认真地看看她。笑着点点头。“很好，不错的选择，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叶宁宁提出的要求并不要营地付出太大代价。却能很好弥补自身短板，老法师很欣赏这个头脑清醒理智的后辈，很愿意为她考虑多一点，打量她片刻，问道：
“你用的是匕首？”
“是的。”
匕首是目前叶宁宁用得最顺手的武器，当然，最关键的是叶宁宁的力量加上称号也仅仅8点，限制了她使用其他武器。
“这么说，你是走敏捷路线的，也对，你毕竟是个女孩子。”
老法师沉吟了一会儿，“嗯，这样吧，罗斯特大队长是精通多种武器的强大战士，我请他教授你半个月，能学到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非常感谢！”
叶宁宁要的正是这个结果。
武器掌握方面的专长对施法者而言属于个人专长，将每两级才获得一个的个人专长用在这上面，对一般玩家是效率的选择，对目前有充足时间的叶宁宁则不值得。
但轻型武器掌握这个专长却是叶宁宁志在必得的一个专长，借这个任务获得受勋指导的机会，将会大大缩减叶宁宁领悟专长的难度，不枉她为此花费了几百金币。
半个月的受训时间，差不多可以让叶宁宁领悟匕首掌握了。
离开魔法商店，叶宁宁到军营找罗斯特大队长。
虽然营地上层会通知罗斯特大队长，罗斯特大队长也不可能拒绝这个任务，但公事上的任务要求和掺杂私交的全心教导，效果当然不一样。
叶宁宁拜访罗斯特大队长，提前告知他接下来半个月的受训指导，请他多多指教。
罗斯特大队长意外之后爽快地答应了。
他对叶宁宁观感不错，并没有受暴动的影响，得知她解决了豺狼人部落的隐患后更加钦佩，当下表示他会好好准备，尽量让叶宁宁学到有用的战斗技巧。
“……不过，您要做好吃苦的准备，在训练场上，我可不是一个会心慈手软的老师。”
“当然，您无需顾及我的身份。”叶宁宁欣然道。
“那么好吧。”进入指导老师角色的罗斯特大队长非常认真，“在受训没有开始之前，您最好先准备几把规格不同的匕首，包括您现在最常使用的那把。”
他说出了好几种不同的匕首，包括军用匕首、棱刺匕首、锥形匕、放血匕，乃至剥皮用的剥皮刀等。
这些都是比较常见的制式匕首，花一点钱，在铁匠铺就能买到，叶宁宁记下了，表示下次会带来。
术业有专攻。
一个人能够专注的领域是有限的，虽然叶宁宁前世是世界战力榜排名前二十的强者，死前的等级已经远超过现在的罗斯特，见过的匕首种类是罗斯特所说的这些几倍，但罗斯特没说之前，她没有联想到过掌握匕首使用的技巧还要从匕首本身开始。
这就是受训的好处了，很多需要长时间积累才能领悟的战斗经验，在受训中，只需要NPC的一句话提醒。
因为他们所说的，本就是他们过去几十年总结的经验。
这种获得专门NPC指导的受训机会，大多靠任务和功勋才能获得。
上一世，叶宁宁没有专门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罗斯特所叮嘱的只是近战受训任务中很普通的一个步骤，大部分武器掌握都要从熟悉武器开始，一般玩家想不到太多，但挡不住叶宁宁前世眼界太广，罗斯特只是打开了一条缝隙，叶宁宁却看到了一扇新的大门。
前世战斗时和看过的论坛帖中，关于各种不同武器的特征，诸如长短、重量、特性、优缺点，以及各种武器在不同职业、不同等级的人手中使用时展现的技巧，似乎在脑海中变得鲜明，隐隐让叶宁宁对于近战武器使用技巧有了领悟。
“……受到启发，你获得了的部分信息。”
“……受到启发，你获得了的部分信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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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舞会邀请
是的，学习近战技巧，当然要从了解手中武器开始。
这个道理不是太高端，而是太基础了，论坛帖子中基本上没有提到过。
而叶宁宁前世最初几年专注于施法技巧，近战只涉及皮毛，后来崛起后基本都是野生，没有时间和机会去学，更没有人和她交流这方面的技巧。
否则以叶宁宁前世的战斗经验，就算只靠经验积累，叶宁宁也不会在武器专长上卡这么久。
离开军营，快到营地大门的时候，一个声音叫住了叶宁宁。
“新月行者阁下！”
许久不见的杜擎淮从后面赶上来。
他披着一件灰白长披风，肩铠换成了一块锃亮的护心镜，肤色黑了至少两个色度，斯文的五官多了几分锐利，叶宁宁在他身上闻到了杀过人的味道，而且应该就是新近开的光。
“阁下，您还在营地？这两天我到您原本的居所等了两次，邻居都说您离开了。”
叶宁宁不答反问，“你还能进营地？”
“是的，”杜擎淮含蓄微笑，“暴动那天我们团队恰好在军营做任务，协助营卫救火和维持秩序，因此并没有被驱逐。”
暴动日那天的选择，是杜擎淮至今非常得意的一件事。
他是比较了解营地NPC实力的玩家，在暴动发生之初，他就敏锐意识到这是他们团队的一次机遇。
果然，天榕抓住了这次机会脱颖而出。
所有知道他们团队的NPC都对他们另眼相待。
但叶宁宁并不在此列，淡淡道：“对绝大部分人是灾难的事，对你们倒是机遇。”
杜擎淮一噎。
还好叶宁宁并未纠缠这个话题，发觉他们在营地大门前停留已经有人注意，轻声道，“先进去吧。”
她边走边听杜擎淮提及天榕的发展状况，心想，安宁、天榕和万昌就是神辉营地目前唯三能够进入营地的玩家团队了。
这几天，叶宁宁没怎么理会安宁团队的发展，照常每天和叶成河通讯一次，知道安宁团队目前发展得很快。
别的不说，光是能够进营地购买补给倒卖这点，就让安宁团队有充足的金源，再加上与老霍尔之前签的那份契约让团队不用担心材料出售渠道，安宁团队得以专注于升级。
尽管每天在秘境与营地之间往来非常劳累，但安宁团队的升级速度并没有被降低，据叶成河今天早上的通讯，安宁团队目前已经有三分之二的人达到4级。
这个升级速度，在神辉营地的玩家中属于第一批次。
据叶成河所说，万昌与安宁团队相差仿佛。
后者因为在暴动中主动救援平民和营卫的缘故，也并没有被营地驱逐。
但万昌的人数相对精简，听翟万琛的口吻，万里同盟瓦解后，翟万琛似乎对再组建势力有些心灰意懒，打算走精英路线，到目前为止只收了3个人。
安宁团队倒是扩张得不慢，虽然招收的门槛很高，挡不住明眼人都看得出安宁团队的崛起之势，目前叶成河已经将团队从原本的近七十人扩张到一百三十多人。
因为时间关系，加之知道叶宁宁最近在忙一个任务，叶成河没有提其他事让女儿分心，但既然他没说，显然天榕并没有对安宁团队造成冲击。
这很正常。
发展初期阶段，一个营地的资源足够三个团队分享了。
以他们目前的实力，还远不足以吃下神辉营地这块大饼。
三个团队目前的当务之急，是抓住这段NPC与玩家对立最严重的时期积累优势。
作为暴动之前就已经达成同盟的三个团队，他们团结一致排挤与自己抢夺资源的外来者才是明智之选，等在神辉营地的NPC中打下坚实基础之后，后来的玩家再多，也难以与他们比拼资源人脉。
正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安宁团队想图谋秘境，更要有稳定后勤补给，和一个心理上能够给与团队成员安全感的后方根基。
这一点上，营地的作用无可取代。
以营地为跳板谋求秘境，这是前世绝大部分玩家领地的发展路线，想培养出自己的生活职业者摆脱营地对玩家的掣肘，那是在秘境中拥有一席之地之后的事。
关于这点，叶宁宁与叶成河已经达成共识。
原本这不应该是叶宁宁与叶成河商议的。
但于贺军范桐死后，虽然顾易发和老张顶上了他们的位置，但叶成河和他们还在磨合，叶宁宁不想让这件事影响安宁团队关键的发展阶段，只能和叶成河私下商议。
不过叶宁宁的插手也仅限于此了。
她在慢慢减少自己对安宁团队影响力，叶成河不知道有没有发现，但他并未阻止。
热烘烘的铁匠铺中，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不绝于耳，在里面站了一会儿，杜擎淮满面通红，汗如雨下，大声问叶宁宁。
“阁下，您买这么多匕首做什么？”
叶宁宁买好匕首，和他走出铁匠铺，“我准备接受近战训导。”
以后受训的场地就在军营，瞒也瞒不住，叶宁宁索性告诉他。
“近战训导？是罗斯特大队长？”
叶宁宁微颔。
杜擎淮觉得眼前被打开了一道新的大门。
从字面意思，他已经大致猜得出叶宁宁口中“受训”的意思。
这种训导明显不是一般人能接触到的，但已经让杜擎淮有个清晰的目标，明白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提高实力。
这就是和NPC交好的好处了。
很多NPC视为寻常的东西，都能对玩家有莫大帮助。
之后杜擎淮特意收集消息，终于从一个认识的营卫那里得知叶宁宁击杀豺狼人首领，消弭生态失衡隐患的事。
然后他再进一步深入了解与豺狼人部落有关的事，才明白豺狼人首领死亡后，豺狼人部落中往往会竞选出新的首领，失败者会被驱逐出部落，并带走一部分亲族拥趸，达到间接减少豺狼人数量的目的。
不过这是后来的事，此时杜擎淮还没想到这么远，他向叶宁宁发出了一个邀请。
“过节？”叶宁宁诧异。
“是的。今天是‘除夕’，在我们冒险者的传统观念中，等同于一年中的最后一天，我们有在这一天晚上除旧迎新的习惯，今晚我们会在营地外面开一个篝火舞会，应该会很热闹，如果您愿意赏光，我们将非常荣幸。”杜擎淮彬彬有礼地回答。
对了，原来已经是18号了。
叶宁宁恍觉。
她一时走神，在杜擎淮看来像是犹豫，连忙加把柴道：
“这只是一个平民的聚会，大部分冒险者都会参加，并没有什么规矩和约束，随时来去都可以，我们还要请了卡尔队长他们，他已经答应会来。”
第63章 除夕压岁
夜幕未落，营地外已经点起一团团篝火。
篝火堆是用干燥的松木枝搭建的，高近一米，燃烧时烟火气中夹杂着松木特有的气味，火堆上很快架上了准备好的野味，油脂夹杂肉香的气味很快传遍整个营地。
因为已经事先申请过，营卫并没有阻止，但大部分都冷眼看着，没有靠近。
大部分团队都不会在夜晚杀怪，六七点的时候，回来的玩家越来越多了，大篝火旁边又点起了许多个小火堆，照得营地外夜如白昼，一片通明，连近段时间与玩家泾渭分明的NPC平民都在附近观望，更有小孩子跑到篝火边探头探脑，被父母紧张地呵斥回来。
他们看到，那些平时匆匆往来、总是以异样目光看着他们的冒险者吵吵嚷嚷，一个个笑脸相迎，到处都是一片“除夕快乐”“恭喜恭喜”“过年了”之类的相互道贺声。
年纪小的孩子在人群中钻来钻去，一个个给大人拜年，不多时手上就塞满了流油的烤串，衣袋里揣着满满的铜子。
烟火熏然，驱走了冬夜的寒冷，眼前的歌声笑语仿佛将外面的怪物、未知的前途都隔绝在另一个世界，人们放纵自己，不去思考明天将要降临的怪物，仿佛将今夜当成最后一夜般享乐。
这种场合中，就职吟游诗人的玩家是天生的中心。
他们平时以歌声和乐器施法，为自己与同伴加持力量。提振士气，或者给怪物制造幻觉，魅惑敌人，因此歌唱和演奏是他们的基本技能，在就职这个职业之后，即使是原本五音不全的玩家也能通过提高技能专长，流畅地唱出优美的歌声。
平时营地外就常常有吟游诗人的表演，引来众人的围观，除夕晚会这种场合，他们当然更不能错过。因为如果能获得许多人的赞美。吟游诗人的表演歌唱等技能会有不小的提升几率，这已经是论坛上公开的讯息。
于是很快有拿着笛子、口琴的吟游诗人走到围成圈的人群中间，一展歌喉，后来渐渐演变成不同乐器的吟游诗人互相配合。甚至比拼。引来人们一阵阵鼓掌叫好。
随着气氛逐渐升高。其他人也放开了很多，开始在人群中载歌载舞，提议做各种小游戏。
几千玩家逐渐分成十几个圈子。圈子之间频频有人走动，互相交换食物。
其中最大的圈子正是安宁团队所在的那个。
他们围成的圈子有四五百人，中间点了三个大篝火和两个小火堆，小火堆上獐子兔子等小型猎物，大篝火上架着两头野猪、两头野牛和三头麋鹿，二十多个人在火堆边挥汗如雨地烧烤，熊熊火光映照着表演者和观众们的笑脸。
叶宁宁到来的时候，鱼丹宜正好上场，她和全卿以及另一个叶宁宁不认识的女孩伴奏合唱。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
我的故乡在远方。
为什么流浪，
流浪远方~
流浪……”
少女的声音清澈，悠远，淡淡忧伤的曲调触动了人们的此时此地的心境，不由自主沉浸在回忆与乡愁之中，想起失去的家园，离散的亲人，以及被血与火取代的、安逸平静的生活，不少人眼眶渐渐红了。
叶宁宁就在这时候来到了人群后面，正在吹奏笛子的鱼丹宜看到了她，对她轻轻眨了眨眼。
或许是篝火太热烈，或许是气氛使然，叶宁宁回以一个浅淡笑容。
眼前的情景有些熟悉，令她依稀忆起，似乎在前世的哪一年，也曾有过这样温暖的火光，也曾有过这些欢庆的人群，似乎还有更多的、流淌在心坎之间的欢快与幸福感。
但具体是哪一年、哪些人、在哪里，叶宁宁又记不清了。
幸福总是相似的。
叶宁宁平时并不喜欢呆在人多的地方，因为人越多变数与未知越多。
即使是安宁团队这样的团队，叶宁宁也不喜欢和他们多接触，人与人的交往的相互的，牵绊越多，越容易依赖，叶宁宁不容许自己被温情与安逸软化。
但这一刻，叶宁宁也不由放松下来，坐在人群中，拿着一串烤鹿肉。
鹿肉是谢娴菲给的，刚刚从篝火上拿下来，还在滋滋地冒油。
谢娴菲正在旁边的一块木板子上切一条獐子后腿肉，一边切一边在对叶成河絮叨：
“……太可惜了，这么多油，要是收集起来，够我们用一两天的。”
“大过年的，你也太煞风景了，一点油而已，去买不就好了。”
“得了吧，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知道你们一百多号人每天要用多少油吗？不是我们自己榨油，光是买油的钱就能穷死你！”
“是是是，夫人辛苦了！有劳您和一干娘子军每天给我们做饭……”
“去去去，贫什么嘴，孩子在呢！……”
叶成河笑着被撵回来，见叶宁宁还在一点点吃烤肉，拍拍她道：“怎么不去和鱼丹宜他们玩？”
“不想动。”叶宁宁含糊道。
叶成河觉得叶宁宁仿佛卸下了一层无形的躯壳，平时神情中无形的冷漠似乎都消失了，欣慰道：
“这就对了！心里的弦一直绷着，迟早会断，有张有弛，才能走更远的路。”
叶宁宁缓缓点头。
她已经很多年没吃过正常的食物了，这烤肉，似乎比想象中好吃一点。
“咦，你哪来的酒？”
叶成河看到叶宁宁腿边的一个铁壶，起先不注意，拿起来摇摇，拔开盖子一闻，一股浓醇的酒香，才发觉是烈酒。
“卡尔给的。”
卡尔和杜擎淮他们都已经来过了，卡尔带来的礼物是烈酒“火中雪”。
这种酒是神辉营地一个酒馆的招牌，可以临时加持一个“醉酒”状态，暴击几率+5%，持续10分钟。
当然价钱也很贵，20金一壶，每天限量。
叶成河知道这种酒，但没喝过，拿起来看看，又放下了。
叶宁宁道：“你拿去吧，我用不上。”
叶成河喜孜孜地收下了，掏出两个用红纸叠成的红包。
“宁宁，来，我和你谢姨的压岁钱！保佑你来年平平安安！”
叶宁宁看着塞进手里的红包，有些发懵：
原来她还有红包收啊！
PS：末世之中，能够拿到长辈的压岁钱，应该是最幸福的事了吧……这一次终于弥补宁宁的一个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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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今儿宁宁心情好
夜越来越深，渐渐地，载歌载舞的人群中，一些NPC的身影夹杂其中。
从衣着就能看出，他们大多并非平民。
叶宁宁在其中看到了好几张老面孔，如老法师、老霍尔、绮丽夫人、罗斯特、詹森大师，以及她在学者沙龙中见到的一些人。
按照这个世界的礼节，他们带来了美酒和食物，作为参与舞会的礼物。
有的人很快加入到这个众人同乐的篝火舞会中，和玩家们一起唱唱跳跳，互相拜年，但更多人则以新奇中带着研判的目光来注视周围的玩家，观察这个给他们营地带来的新鲜血液和灾难的群体。
没有人刻意地对待他们，每一个人都表现得很自然。
倒不是所有玩家都这么自觉，而是各个玩家团队的首脑们都已经通过气，达成了一致。
这个舞会不单是过除夕，还是一个打破玩家与NPC僵局的机会。
想让NPC们重新接受玩家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首先必须让他们了解玩家，融入玩家的喜怒哀乐中，才能进一步交流。
这对安宁团队等也有好处。
如果营地方面的态度不软化，团队的发展也迟早会触及天花板。
就算目前还没有迫切需求，但从长远看，重新修复玩家和NPC之间的关系利大于弊。
这个目的看上去还算成功，卡尔和罗斯特刚刚来时还有些格格不入，后来热情活泼的年轻人欢笑中渐渐放开，露出了笑容。
如老法师、绮丽夫人等见惯各种场面的老狐狸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从头到尾都笑吟吟的。
因为来的有不少熟人，叶宁宁这个位置不时有NPC过来，频频引起众人的瞩目。
叶宁宁习以为常，在各种目光中安之若素地吃东西，吃饱之后，身上多了个体力恢复速度+10%的增益状态，也做得闷了，便走出去透透气。
营地外到处都是人，唯有靠近营地大门和军营的地上少点，叶宁宁索性往外走，离开秩序火炬照射范围，人声渐渐远去。
人族聚居地附近基本不会有大型野兽出没，叶宁宁在一个草坡边的小树林旁坐下，过了一会儿，沙沙的脚步声响起。
杜擎淮的身影出现在叶宁宁视线中。
他应该是跟着叶宁宁过来的，一路左张右望，直到叶宁宁出声，才发现几乎和树荫融为一体的人。
“你找我？”
“是的。我看到您往外面走，有些不放心。”
杜擎淮被阴影里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脚步一转，深一脚浅一脚走过来，自然地流露关切，“阁下，您对今晚的舞会不满意？”
“不。”
“可是我看您只是吃了点东西，并没有和大家一起玩乐。”杜擎淮一脸诚恳，“如果您不喜欢的话，不用顾忌我。”
“我很满意。”叶宁宁平静地摇头，“我已经很久没吃过烤肉了。”
如果是一般人或许会误解，但杜擎淮不同，性格使然，他遇事习惯想深一层。
他知道这个世界的风土人情是西方魔幻背景，生产水平和风俗和中世纪乃至更早之前的欧洲近似，他记得以前似乎看过一个科普节目，说中世纪的烹调方式以烤炖焗为主，尤其在户外，烧烤和煮食就是最容易吃上热食的方式，哪怕是贵族皇室，如果是在连续的赶路迁徙中，也很难吃到更复杂精致的餐点。
叶宁宁看起来虽然只是个不满二十的少女，但给人的感觉很特别，和杜擎淮接触过的人一个NPC都不同，也是因为如此，他才格外留意这个特殊的“新月行者”。
她绝非温室中培养出来的学院派，却说自己很久没吃过烤肉，这意思是……
杜擎淮为自己的联想感到吃惊。
如果叶宁宁的意思和他联想的一样，那她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啊！
他试探问：“据我所知，1级法术中似乎有能够制造出食物的法术。”
叶宁宁点头，“你说的是造餐术。”
“对，我听说，造餐术能制造出一个不超过一斤的白面包，省一点，能满足两个人一餐所需。”
杜擎淮说到这里，有些可怜这个少女。
如果她以前吃的都是这种东西，那真是太可怕了。
就算这个世界的魔法文明不亚于科技，就算末世前的现代人已经陷入三聚氰胺牛奶和皮鞋胶囊的食物安全恐吓中，但相比这个少女，现代人真是幸福太多了。
叶宁宁不知道这个男人又脑补了什么，看她的神色有点怪，同情中夹杂怜悯，不再和之前一样，无论说什么做什么，背后都仿佛有目的。
她有些无语，又有点好玩，提醒他，“你不抓紧机会？趁我现在心情不错。”
杜擎淮醒觉。
他又被叶宁宁影响了！
生活在信息爆炸时代的成年人，每天都能看到听到世界各地的灾难战争，绝大部分都无法让他有任何触动，何况只是一个NPC少女——论惨，谁惨得过他们这些突然遭遇末世的人？
但他没有慌乱。
上一次他回去后已经特意询问过了，还和团队中的术士试验过，既然叶宁宁都许可，他当然不错过机会，问：
“我发现在您面前，我的情绪很容易被您牵动，这就是魅力……唔，术士的特质吗？”
NPC当然不知道属性是什么，他临时改了词。
叶宁宁漫不经心道，“算是吧。”
“算是？”
“你的意志力太差了。”叶宁宁微哂。
杜擎淮老脸一红。
他无法否认这一点。
与NPC相比，享受丰富物质攻击、声色犬马的现代人意志力普遍低下，这或许是同样的环境，现代人觉得是末世，NPC却习以为常的原因。
杜擎淮忽有所悟。
而后，他忽然发觉这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在您看来，我或许意志力低下，但并非我自夸，神辉营地所有的冒险者中，我应该算得上是佼佼者了。”
“……的确。”叶宁宁想想，认同这一点。
得到叶宁宁认可，杜擎淮又小小捧了叶宁宁一句，“而且，我与那么多位阁下相处过，唯有您对我的影响最为强烈。”
叶宁宁侧头看他，“你想说什么？”
她的目光似有了然，杜擎淮心中一颤，犹豫了一下，咬牙问：
“您是我见过与冒险者接触最频繁的阁下，在您心中，我们这些冒险者是怎么样的存在呢？”
第65章 少女的暗恋
叶宁宁了然。
杜擎淮在寻找自己的定位。
人活在世上，都需要找到自己的位置，尽管80后的几代人个性自我，大多推崇不为他人的眼光而活，但实际上，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凤毛麟角，绝大部分人都难以脱离是非名利的圈子，活在各种眼光和攀比之中。
这未必不是一种幸福。
人类社会在一夜之间被颠覆，面对崭新陌生的世界，突然出现在人类面前的NPC，面目全非的地球，基本上所有幸存下来的玩家都开始怀疑自身存在的意义。
亚里士多德说，人是社会性的动物，无法脱离群体存在，在这个突兀而至的末世游戏中，人类不仅是平静失去了安逸的现代生活，失去了熟悉的亲友，更失去了自己。
怪物和伤口带给人的只是肉|体上的伤害，但孤独却能摧毁一个人的意志。
我是谁？
我的未来会如何？
我的存在，对这个世界有什么意义？
午夜梦回，许多人都会如此扪心自问。
叶宁宁很了解杜擎淮此时的迷茫。
人，毕竟不能仅靠“活下去”这个念头来支撑，对于意志软弱的现代人而言，“生存”的个目的太空泛薄弱，不足以支撑他们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
就如前世的她。
失去了父母，失去了熟悉的环境，失去了可期的未来，除了“复仇”这个意念，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维系她的求生意志。
没有“复仇”的意念，她无法撑过被剧痛之藤寄生的痛苦，不会成为前世的恐怖魔女。
“复仇”，到底是成就了她，还是毁灭了她，这是叶宁宁至今想不明白的一个命题。
但叶宁宁清楚，和那些选择死亡的人相比，拥有她能“复仇”，都算是幸运的。
身处末世，每个人能拥有的何其之少。
“……你的问题，很有趣。”
脑海中思绪万千，叶宁宁徐徐反问，“那么在你眼中，我们又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杜擎淮一时哑然。
对玩家而言，NPC是怎么样的存在？
只看目前喧嚣未艾的论坛就知道了。
杜擎淮能说他完全不受论坛舆论的影响吗？
不，他不能。
同时他也知道，他不能说谎，因为瞒不过这个少女的眼睛。
“如果我明白，那么我就不会问您这个问题了。”
他踌躇片刻，最终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苦笑道：
“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令我意识到，我对这个世界的许多认识是错误的。”
“我不希望自己建造了一座城堡，但到最后，才发现那是一座沙堡，一个浪头打过来，这座城堡就消失了。”
叶宁宁微微勾唇。
从杜擎淮的角度看来，她半掩在树荫中的侧面有些昏昧不清，音调一如既往的冷清漠然。
“很遗憾，你浪费了这次机会，问了一个没有意义的问题。”
杜擎淮微怔。
叶宁宁淡淡道：
“行走在羊群里的狼，不会询问羊的眼中它是怎样的存在，反过来，羊也不会问狼同样的问题。”
“狼与羊的关系，从它们存在开始，便已经决定好了。”
“你不懂，因为你太弱小了。”
“现在，你明白了吗？”
杜擎淮的神色从若有所思到恍然，深吸一口气，“是的，我想我明白了。”
存在，即是真理。
玩家的存在，明明对NPC造成了资源竞争和实质伤害，但NPC仍旧默许玩家的存在，说明玩家的存在对NPC有特殊意义。
就像狼与羊存在于一个生态系统中，它们不仅对彼此有意义，对整个生态系统也有特定意义。
但玩家对于《地球Online》构筑的这个世界的意义是什么，谁是狼谁是羊，还有待他追索。
“明白了就走吧。”叶宁宁道，“我们出来得够久了。”
两人离开之后，枝叶飒飒，又有两个人从树林深处走出，看着叶宁宁两人离去的背影。
“大师，您明白他们说的话了吗？”绮丽夫人簌地打开折扇，轻掩嘴角。
詹森大师抱着琴，轻轻点头。
“狼和羊……真是个有趣的小姑娘，不是么！”
绮丽夫人优雅地微笑起来。
另一头，讲完狼和羊的叶宁宁回到篝火边，就被鱼丹宜拉走了。
她边走，边用自以为不着痕迹的目光回头看被拉下的杜擎淮。
“宁宁，你们刚刚去哪了？”
她好像怕叶宁宁会吃亏，紧张地上下打量叶宁宁，发觉叶宁宁身上没有什么痕迹，顿时松口气，又挤眉弄眼：
“你和他，是不是……嗯？”
叶宁宁啼笑皆非，“不是。”
“不是？真的？”
鱼丹宜怀疑地看她，“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跟叶叔叔打小报告的。”
“真的不是。”
叶宁宁波澜不兴，没有半点旖旎。
“哎！”
善变说的就是鱼丹宜这种小女生，刚刚还在担心，马上又一脸可惜了。
“还以为你们会擦出一点火花呢？杜团长……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挺斯文的，据说还是个海龟，我们团队里有不少女生对他有好感来着。”
“……哦。”
叶宁宁无言以对。
这种小女生心态离她太遥远了，她的思维方式和鱼丹宜搭不上边，但凭借察言观色等级，还是猜出了鱼丹宜反常的原因，“你有喜欢的人了？”
鱼丹宜脸一红。
“是谁？”
叶宁宁心中浮出几个可能的人选，“冉天？许林？不会是徐鹤吧！”
从鱼丹宜刚才提及杜擎淮的口吻看，她喜欢的不是他。
鱼丹宜连忙把叶宁宁拖到人少的角落，东张西望一阵，发觉没人注意到她们对话，才松口气，拍着心口，“好险，差点被你吓死了！”
她冲叶宁宁白眼，娇靥微酡，“干嘛老猜他们，我就不能喜欢团队之外的人啊！”
叶宁宁脑中浮起一个模糊的形象，“哦，是翟万琛？”
鱼丹宜满脸通红，下巴低得恨不得贴到胸口去，声如蚊讷，“有这么明显吗？”
连叶宁这么少回团队的人，都发觉她暗恋对方了吗？
会不会其他人也发现了？！
鲜妍明丽的少女和所有陷入暗恋中的女孩一样，惴惴不安，脸色时忧时喜，红了又白。
第66章 死人
心慌意乱的鱼丹宜没发觉，叶宁宁看似随意地问了几句，她已经将为什么喜欢翟万琛的原因前后倒出来。
叶宁宁无语。
她原以为翟万琛对鱼丹宜暗中做了什么，因为正常情况下，鱼丹宜根本不可能接触到翟万琛。
但询问之后，才知道鱼丹宜只不过远远见过翟万琛几面，听说了他的一些事迹，连话都没与翟万琛说过，一颗芳心就拴在翟万琛身上了。
好吧，慕强心理，叶宁宁也不是不懂。
而且翟万琛长得，似乎……不算差？
叶宁宁脑海中浮现出一张颇为俊朗的脸。
人是一种感情脆弱的生物，身在末世，失去的越多，才越需要寻找新的精神寄托，说白了，鱼丹宜喜欢的其实不是翟万琛，而是她心目中根据自己了解所塑造的一个形象。
当然，如果有足够的现实机会，这种好感也并非没有成为现实的可能。
毕竟，鱼丹宜本身的条件不差，足以吸引绝大部分男人。
叶宁宁脑海中瞬间列举出鱼丹宜和翟万琛在一起的利弊，决定将此事告诉叶成河，静观其变。
“……宁宁，你觉得呢？”
叶宁宁回神，“你想和他表白？可以。”
“什么可以！我是问你，如果我向他表白，他会有什么反应！”鱼丹宜顿足。
叶宁宁上下打量她，客观道：“拒绝的几率在百分之五十以上。”
“……你也觉得他多半会拒绝对吧！”
鱼丹宜被浇了一盆冷水。脸色红白交杂，到底有点不死心，“那……剩下的百分之五十呢？”
“一半可能拖着你，一半是答应。”
叶宁宁并不了解翟万琛的性格，更不知道他的喜好，但女追男隔层纱，一般男人很难拒绝鱼丹宜这样青春明艳的美人，尤其如此尤物还他倾心相许。
真正影响鱼丹宜情路的因素，反而不在翟万琛本人意愿，而在两个团队之间的关系。
如果翟万琛是个理智掌握下半身的男人。顾忌男女关系对两个团队的影响。他多半不会接受鱼丹宜。
“……宁宁，你真是太现实了！想现在相信你真的没有喜欢的人了。”
鱼丹宜静了静，叹口气，苦笑：“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就喜欢上一个陌生人。连我自己都莫名其妙。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叶宁宁平静道：“你喜欢就好。”
“还是宁宁你最好了，如果是跟大鹤说，他肯定笑我花痴！”
鱼丹宜恢复了正常状态。
“其实。我只是看艳艳姐他们有点羡慕而已，活了十八年，要是一次恋爱都没谈过，就这么死了，多可惜啊！”
她说着，一脸八卦地凑过来，“你不知道，连柯明伦都有人追了！其他人我不知道，但后来加入那些，对大鹤和冉天有好感的女生有好几个，成天围在他们身边！我看啊，这段时间我们队里能成好几对！”
叶宁宁并不意外。
每天杀怪升级，与倒计时竞赛，所有玩家心中都累积了巨大压力，大部分人都会本能将这些压力宣泄出去，无论是通过暴力、性，还是杀戮。
再加上末世后奉行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没有法律道德的约束，一|夜|情只是最寻常的事，只要有足够实力，一男多女或一女多男都是司空见惯。
实际上，这也末世之前的潜规则，只是末世之后更加赤|裸|裸而已。
占据更多资源的强大个体能够拥有更多的交配权，人类进化了几百万年，在这方面实际上并未和动物有本质差别。
叶宁宁前世八年见过各种奇人怪事，根本不以为意，但越是这样，鱼丹宜越觉得自己找对了人。
她有许多话已经闷在心里很久了，又不方便对她爸爸徐鹤说，现在叶宁宁愿意听，她把叶宁宁当成树洞般一股脑倒出来，说完之后，感觉心中畅快不少。
或许是倒空了垃圾，心理压力减轻不少，鱼丹宜口干舌燥之余感到了身体需求，连忙跟叶宁宁说了一声，跑到营地外一处树林中。
但鱼丹宜刚进入树林中十来秒，一声惊恐尖叫传来！
随后，叶宁宁就见少女冲出树林，跌跌撞撞向她跑来。
右手持匕，一张卷轴瞬间扣在掌心，叶宁宁迎向鱼丹宜，相隔四五米，“出了什么事！”
鱼丹宜面无血色，牙齿咯咯打颤，指着树林，“……死人！宁宁……那里有、有死人！”
“怎么了？”
“谁死了！”
罗斯特和周荣的声音一前一后传来。
“周哥、周哥！那里……树上挂着死人！吓死我了！好可怕！”
鱼丹宜带着哭腔说道，花容失色。
叶宁宁与周荣相视一眼，都觉得不同寻常。
鱼丹宜不是没见过血的小女生，就算一时被吓到了，也不至于反应这么强烈。
叶宁宁更是心中一动，想到了前世在论坛上看到的一个旧闻，心中隐隐猜到了什么。
这时候，更远处的人也过来了，包括詹森大师、老法师、绮丽夫人、卡尔、叶成河、杜擎淮、翟万琛，鱼父，以及其他几个团队的人。
看到紧抓着叶宁宁不放、惊魂未定的鱼丹宜，本以为是什么意外的几个人都感到惊讶，随后严肃起来。
“她像是中了类似惊恐术的法术。”
老法师低声对绮丽夫人等人说，詹森大师则道：“我在她身上闻到了恶臭的味道。”
几个NPC神色一凝。
他们严肃地低声交流几句，卡尔驱散了来看热闹的人，罗斯迅速调来营卫维持秩序，避免恐慌扩散或者人群中有潜伏的危险。
这突然的插曲，给这个难得欢乐的夜晚平添一分不谐音符。
“卡尔队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个被要求回去维持秩序的佣兵团团长忍不住问。
“树林里发现了尸体。”卡尔言简意赅，把人赶回去。
叶成河等人只好往回走，叶成河不住回头看和NPC站在一起的叶宁宁。
叶宁宁没有看他们，在詹森大师商议到末尾的时候，她道：“大师，请允许我一同进去。”
PS：感情戏结束了，回到主线剧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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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魔鬼的献祭
詹森大师眉头刚皱起，她便补充道：
“树林里应该已经没有危险，否则她出不来。”
她说的是鱼丹宜。
老法师插言，“大师，让年轻人增长一点阅历也好。”
詹森大师看一眼躲在叶宁宁身后的鱼丹宜，默然片刻，点了点头。
鱼丹宜惊魂未定，说什么也不愿再进树林，其他人多少猜到树林里面会有什么，也不强求，商议之后，将绮丽夫人留在外面接应，以防万一，叶宁宁与詹森大师、老法师以及罗斯特一同进入树林。
树林距离营地约七百米，草丛中有隐约的粪尿臭味，几人刚走进树林没多远，就看到了鱼丹宜所说的死人。
那是一具被吊在树枝下、离地三四米的尸体。
叶宁宁的视线刚刚触及那具尸体，便感到强烈的视觉冲击，好像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一攥，猛然搐动了一下。
“……你进入特殊精神场，受到精神冲击。”
“……通过意志检定，你的意志有所提升。”
似乎感觉到叶宁宁反应，詹森大师转头，诧异中夹杂赞赏地看她一眼。
叶宁宁回以一笑，转头专注地看向尸体。
在夜视能力的帮助下，她的视线没有受任何阻碍，看清那双一个男人——
准确地说，是一个男玩家。
他的死状很惨，浑身赤裸，被悬挂成十字张开的忏悔姿势，双眼是两个血洞，下身的生|殖|器消失，后背被整齐地割下一块一尺多宽近两尺长的长方形皮肤，从他凝固在脸上的狰狞神情看，都是死前被挖出的。
而他的致命伤，则是正对心口的一个深深创口，血从胸膛一直流到脚下。
叶宁宁不用看，也知道死者胸腔中的心脏已经没有了。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血腥味，林静风止，虫兽俱寂，似乎知道这片树林中发生了可怕事件。
罗斯特执剑四下逡巡一圈，走回来，对老法师摇摇头。
“……没有线索……收拾得很干净……”
“……邪恶、非常邪恶……”
叶宁宁隐约听到他们模糊的话语片段。
意料中的结果。
前世的时候，“剖心者”同样是在第一波暴动风潮中出现，而且只出现在发生过暴动的营地里。
这不是意外，而是同一个幕后者操纵的结果。
这一世，神辉营地作为第一个发生暴动的营地，眼前想必是第一个“剖心者”献祭的现场，没有前例，当然无法发现什么。
是的，这是一个祭品。
一个……献祭给魔鬼的祭品。
作为唯一的肉盾职业，罗斯特理所应当负责处理这具尸体，但他刚刚走向尸体，叶宁宁三人便不约而同制止：
“小心！”
“地上有东西！”
“别过去！”
最后一句是叶宁宁说的。
詹森大师和老法师微诧地看一眼叶宁宁，意外她的感知强大，竟能和他们一样发现地面残留的气息，老法师摸索腰间皮囊，谨慎地从怀中拿出一枚圣徽。
圣徽刚刚暴露在空气中，就如同暴露在空气中的镁条，表面被一层如同火焰般的能量覆盖，绽放出强烈的白光！
这种白光并没有伤害老法师，反而让他露出惬意的神色，他身边肉眼可见的黑芒如同遇到了阳光的雾气，被迅速逼开，空气中的某种负面能量鼓荡着，发出滋滋的声音。
但众人都没有关注这些，他们将注意力集中在尸体脚下的土地上。
因为已经对林中可能存在的东西有所预料，为免触动什么，四人进林时没有点起火把，因此肉眼无法看到到尸体脚下的地面描画着什么东西，但圣徽一照，看清覆盖地面以及周围几棵树上覆盖的诡异而邪恶的献祭法阵后，几人都有了反应。
罗斯特眉头大皱，上前一步挡在最弱的叶宁宁面前，詹森大师目露凝重，老法师则嘴唇翕动，念着什么。
“果然。”
叶宁宁看着献祭法阵中一个个扭曲如同蚯蚓、散发着浓重邪恶气息的符文，心中默想。
这是魔鬼语。
简单地说，魔鬼语就是普通生命与魔鬼沟通交流所用的语言。
就像道家需要用符咒沟通天地鬼神一样，普通人是无法用本族语言与魔鬼交流的，要沟通魔鬼，与它们达成契约，获得力量或满足愿望，需要用特定语言沟通。
魔鬼是守序邪恶的生物。
它们喜爱收集灵魂，人们对它们的信仰和恐惧也可能会成为魔鬼的食粮和力量源泉，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诱使纯粹的灵魂堕落，为它们服务，在人群中制造能够引发恐慌的魔鬼献祭，或者编织阴谋，作为代价，它们会给与代言人或信徒一些力量或满足他们的心愿。
作为守序阵营生物，魔鬼从不违背契约，这是它们与混乱邪恶的恶魔们的最大区别：
与恶魔交易，绝大部分交易者的下场都是被喜怒无常的恶魔毁约搞残，与魔鬼交易，却有可能真的达到目的——前提是，他和魔鬼签订的契约没有漏洞陷阱。
因此，一个陌生的、有魔鬼语的献祭法阵出现，便意味着已经有个无比邪恶的魔鬼盯上了这个营地。
这无疑是对营地的挑衅，也将给营地带来很大的恐慌。
看到这些用鲜血描绘的符文，几人都面沉如水。
“罗伊？”詹森大师低问。
“……是魔鬼语。”老法师低沉道，“这是个换取力量的献祭法阵，它已经诱惑到了堕落的信徒，更具体的，我必须回去查一查。”
魔鬼语并非人人都懂，否则早已天下大乱。
老法师的话让詹森大师的猜测成为现实，他脸色难看，想说什么，忽然看了眼一瞬不瞬凝视法阵的叶宁宁：
“罗斯特，这里交给你了，保留这里的完整，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是，大师！”
罗斯特正色，接过罗伊法师给他的圣徽。
“我们走吧，阁下。”
詹森大师对叶宁宁道，叶宁宁看到他眼中有隐隐的担忧和防备。
叶宁宁明白他的担忧，最后看一眼描绘了血迹魔鬼语的那五棵树，幽深的眼瞳深处掠过异芒，顺从道：
“好的。”
第68章 剖心者，杀人魔
见她没有犹豫地转开视线，詹森大师眉头微松，但仍是道：
“您与刚才那个女孩都沾染了法阵的邪恶气息，为免魔鬼循着气息找上你们，最好到神殿来净化一次。”
“我会的。感谢您的建议，大师。”
留下罗斯特，三人离开树林，叶宁宁耳边响起老法师的声音。
“别介意大师的防备，亲爱的叶，这是詹森大师对你的保护。”
“放心吧，我的老先生，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叶宁宁回答。
魔鬼语是魔鬼用来诱惑其他生命的媒介，没有足够的意志力，难以抵御魔鬼语的诱惑。
很多被魔鬼诱惑的堕落者，都是在无意中接触到有魔鬼气息的书籍或咒语，才一步步被诱向深渊，甚至有不少自恃意志坚韧的法师，也是在学习魔鬼语的时候，被魔鬼所蛊惑。
因此，就算是公认博学的法师中，能学会魔鬼语的法师也很少。
老实说，老法师会魔鬼语，让叶宁宁很意外。
想接触到魔鬼语并不难。
魔鬼们为了寻找自己的代言人，有意散播在外的“鱼饵”有很多，只要找一本有魔鬼气息的书籍，看上一阵，自然能学会魔鬼语。
因为这是一种“通感”的语言，没有语法，没有字词结构，随着接触时间增加，自然而然能让人领会里面意思。
但学会魔鬼语很难。
随着频繁接触有魔鬼气息的事物，玩家会不断接受意志检定，而且检定难度逐步递增，如果哪一次检定不通过……嗯，其实也没什么，也就是可能会成为传说中随身带着“老爷爷”的人而已。
虽然被魔鬼盯上，十个有九个都会杯具，但前世也不是没有因祸得福，获得特殊血统和特殊职业的玩家，杯具掉的玩家中不乏强者，他们往往能在陨落之前，也能有一时的辉煌，而后如同流星般陨落。
叶宁宁为什么会这么了解？
作为一个曾经随身带着一根藤的人，他们这些“随身流”也是有自己的小圈子的。
恐怖魔女作为一个被恶魔附身还活得好好的人，在这个圈子中也是大名鼎鼎，令人高山仰止，是圈内的旗帜之一。
跟魔鬼打交道如此危险，一个把持不住就会坠落深渊，这正是詹森大师要罗斯特看守献祭法阵的原因。
他信任罗斯特身经百战练就的坚韧意志，对叶宁宁则恰好相反。
虽然叶宁宁刚才很轻松就承受住了献祭法阵残余气息的冲击，但魔鬼的引诱是不同的，谁能保证她一定不受蛊惑呢。
离开树林后，等在外面的绮丽夫人迎上来，她的身边多了几个人，叶宁宁认出其中有第四大队的大队长弗兰克、第七大队的大队长马修，以及监狱长马库斯爵士。
神辉营地一共有十三个大队，前三个大队轮换驻守秩序之柱，大队长乃至普通成员等闲不会露面，四到八大队主内，九到十三大队主外，分别以第四和第九大队为首，第四大队和第九大队的大队长都露面了，说明这件事已经惊动了上层。
果然，马库斯爵士对詹森大师说的第一句话，就验证了叶宁宁的想法。
“大师，大祭司已经知道了。”
詹森大师微微点头，“大祭司的意思？”
“封锁消息。”
马库斯爵士道，“恐慌传播会给魔鬼更多趁虚而入的机会，大祭司正在祈祷，请求吾主意旨，希望能尽早举行一次大弥撒，散播吾主荣光，安定人心，驱逐阴影。”
“巴洛克在上！”
以詹森大师为首，众人垂手，肃穆祈祷。
鱼丹宜完全听不懂他们的对话，本能看向叶宁宁，发现后者正专心注目詹森大师等人，双手自然地虚虚交握在身前，清丽容颜上是与其他NPC一般无二的肃穆沉静，鱼丹宜有种错觉，仿佛叶宁宁距离自己很远，她与那些NPC才是一类人。
叶宁宁并不知鱼丹宜所感。
她听到詹森大师他们的对话，心中知道，这一次“剖心者”事件也会和上一世一样发展了。
前世，神辉营地并没有发生暴动，因此“剖心者”背后的魔鬼并没有将目光投向神辉营地，但“剖心者”事件在叶宁宁记忆中依旧印象深刻。
这是因为被献祭的受害者中有八成以上是玩家，而“剖心者”造成的恐慌在玩家中震动很大，某种程度上也是第一波暴动浪潮结束的原因之一。
然而，虽然“剖心者”事件大名鼎鼎，叶宁宁对其具体过程却不甚了了。
因为这是一件发生在游戏早期的恐怖事件。
这时候玩家的力量普遍低下，甚至还没有重新构建出层次阶梯，根本无法对付“剖心者”的幕后主使。
“剖心者”事件后来是由NPC势力解决的。
这件事涉及的范围很广，世界各地发生过暴动的营地都有“剖心者”出现，参与的NPC层次也逐步上升，玩家无法触及到那么高的层次，所以论坛上不知道后来“剖心者”是怎么解决的。
后来随着玩家实力提高，足迹涉及整个游戏每个角落，见识渐广后，在提及当初的“剖心者”事件，许多顶级玩家都认为，“剖心者”幕后主使很可能涉及到某位魔鬼大公，至少也是一位魔鬼伯爵。
不过尽管涉及不深，大部分“剖心者”的结局还是能知道的。
他们大部分被剪除党羽，但并没有能够赶尽杀绝，而是见势不妙销声匿迹，转入地下。
叶宁宁清楚这一点，是因为她以前经常混迹的一个邪恶阵营版块中，就有三个“剖心者”，其中一个在战力榜的排名稍逊于她，但名气更有过之。
作为游戏初期第一个世界范围性质的恐怖事件的制造者，“剖心者”在底层玩家中大名鼎鼎，论坛上以“剖心者”为名的玩家一直层出不穷，难辨真假，而恐怖魔女树敌虽多，但对她恨之入骨的都是高层玩家和NPC势力，与低层玩家关系不大。
是的，制造树林中那一幕的是玩家——
一个隐藏在玩家之中的杀人魔。
第69章 天选者，降临者
除夕之夜的篝火晚会就这么草草收场了。
如詹森大师等人先前计划单一样，他们并没有公开魔鬼献祭的事，对外解释是在树林中发现魔兽踪迹，疑似有人遇害，以此为名进行询问，确定受害者的身份。
根据死者的遗容画出画像后，受害者的身份很快确认了。
他是五天前抵达神辉营地的一个叫新生小团队的成员，名叫王征，是的3级战士，在团队中属于普通成员，实力在目前营地的所有玩家之中介于中下到中游之间。
营地中叫新生黎明之类的小团队太多了，王征所在这个新生团队只是其中很普通的一个，有十一个成员，三女八男。
因为团队很小，末世前就都是熟人，十多天同甘共苦，成员间的感情非常亲厚，得知王征意外身亡，连尸体都没能找回时，他们都露出悲恸之色，他们的团长在怆痛之余还保存有一丝理智，疑问既然没找到王征尸体，营地又是怎么拿出王征的画像的。
他显然不敢轻易质疑营地方面，但不愿放弃追索手下成员的死因，这种反应符合常理，营地方面对此也早有准备，解释营地是通过法术回溯时间，看到了王征遇害的情形。
为免新生团队的人起疑，负责询问的第四大队的营卫无法询问更多，调查进度很缓慢。
其实以营地所拥有的力量，用一个阅读思想或暗示术之类的法术。要得到更多信息且不让新生团队的人察觉并不难。
但以守序善良阵营的行事准则，在不确定嫌疑人的情况下，他们绝不会轻易侵犯他人思想——如果是马库斯爵士还有点可能，但这次负责寻找线索的人却是第四大队的弗兰克大队长。
叶宁宁所了解的当天调查进展就到此为止了。
营地允许她参与到这种程度，已经赋予了很高信任，作为非官方成员的知情者，在她回去之后，就无法继续得知调查的具体进展。
除夕的第二天是19号，大年初一，也是第四次怪物降临的日子。
这在许多华国人看来。仿佛是个讽刺笑话。
论坛上的华国子版有好些帖子在调侃这件事。说老祖宗诚不欺我，年关果然有年兽，就是这些“年兽”们太凶残了，贴春联和放炮仗赶不走。得用血肉之躯来填。
除了苦中作乐的华国人。其他国家的人也都在为第四次怪物降临做准备。在临近19号这两天，论坛上不断爆出的各地暴动新闻都减少了七成。
前三次怪物降临，都给人类造成了巨大的伤亡。与之相比，第四次降临前的氛围显得相对平静。
一方面，是已经得知怪物降临的准确时间，做好了准备；
另一方面，是因为目前能登陆论坛的玩家，九成以上都已经抵达营地，有秩序火炬的守护，玩家不会再如以前那样骤然陷入怪物重围之中，背靠营地，有强大的后盾和后勤支援，玩家们有信心能平稳度过这一次怪物降临。
然而，如何即使怪物降临也是个问题。
神辉营地昨晚的篝火晚会之所以特意邀请NPC参加，其中一个目的，就是对营地方面打预防针。
毕竟这件事瞒不过营地，即使一时找借口糊弄了，以后再来几次，营地方面也会发现营地被怪物攻击与玩家有关，还不如一开始就开诚布公，说不定还能借到营地方面的助力。
叶成河、杜擎淮和翟万琛作为目前与神辉营地沟通最良好的玩家团队团长，自然是玩家代表，在被魔鬼献祭惊动之前，他们试图从詹森大师身上打开突破口，所以之后才会一同前来。
与民同乐的热闹宴会最容易拉近不同阶层的人的距离，但如何向NPC们解释怪物降临的事，叶成河等几个玩家心中打了几十遍腹稿。
毕竟他们总不能说，怪物会规律降临到他们身边，是因为这是个真实的游戏，他们是玩家，而NPC则是游戏制造出来的人工智能——如果这么说的话，就算詹森大师不掀桌就走，也不会理会他们接下来说的话了。
但在借一次邀酒与詹森大师等人搭上话之后，叶成河等人却发觉任务比预计的要来得容易。
营地方面早就知道怪物会降临，而且已经做好了防御怪物的准备。
他们甚至不惊讶一批批怪物从天降临诡异情形，也不觉得怪物规律性地批次降临到玩家身边有什么奇怪。
其实想想也是。
玩家初来乍到的时候，对营地根本不了解，只将NPC惯性地当成和以往网游中的活动布景板，很多时候在NPC面前说话根本没有遮拦，哪怕NPC们不有意探查，从玩家口中也能猜测到许多真相。
以叶成河估计，别说是玩家本身的特异性，诸如属性经验值打怪升级之类的，就是公共论坛的存在，只要NPC有心，对他们而言也并非什么秘密。
其实随着与NPC接触日渐频密，叶成河几人对此也隐约有预料了。
既然NPC没有什么异常反应，他们也只能顺其自然，装作不知道。
但这一次，他们终于不得不正面触及敏感区域，却NPC口中听到另一种对玩家和整个游戏世界的不同诠释。
“……他们把怪物降临称为‘魔潮’，而我们这些玩家在NPC的高层之中有另一个称谓，叫‘天选者’，也就是被众神选中的异界之子。”
“天选者有普遍强大的潜力，尽管开始很弱小，却能够在很短时间内快速成长，是与杀戮伴生的存在。”
叶成河坐在帐篷中，想起詹森大师对他们所说的话，神情古怪。
……
詹森大师面对他们震惊莫名的神色，徐徐道：
……
PS：给玩家与NPC之间的关系做个设定，不然NPC既然是感情思想和真人无异，不知道玩家的异常说不过去。
晚上加更么么哒~
第70章 年轻人的成长（给颦儿大老婆的和氏璧加更！）
“灾难？什么灾难？”周荣问出众人心声。
“我也不清楚，詹森大师没说。”叶成河道。
众人一阵失望，叶成河却接着道：
“他只是唱了首歌。”
“唱了首歌？”其他人惊讶，而后徐鹤便道，“哦，对了，詹森大师昨晚的确当众演唱了一首歌……”
“我记得、我记得！”
不等他说完，旁边的全卿和黄清等几个女生就哼唱起来。
“……法则之环转过一个轮回，
上一次随着法则之环回归而远去的，终将回归。
异世而来，突破重重阻拦，
那从秘境中走出的人啊，将为世界带来灾难与希望。
……
大地颤动，群星涌现，
那高悬的星辰啊，
是冰冷的阴影，抑或光明再现？
亡者苏醒，魔影肆掠，
那飘扬的烽烟啊，
先灵英魂在注视，万族悲欢与共！
……
新生，新生，我们必将迎来新生！……”
沉重中蕴含激昂的歌词，即使是由少女清脆的嗓音唱出来，依旧让人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悲怆与不屈，仿佛无数灵魂在其中嘶吼呐喊。
叶宁宁听着熟悉的曲调，没想到这一世这么早就接触到了这首史诗。
是的，这是一篇史诗。
它的曲调流传极广，前世广为玩家所知，歌词却有许多个版本，前世八年后，论坛上已经收集了一百三十七个版本，但这还远远不是结束，因为据某些玩家所说，这首歌有九百个版本，是一篇长篇史诗的分段落，史诗内容描述的是降临者的历史，据说其中蕴含许多人物事迹，极其复杂。
史诗的原名已经不可考，但因为记叙了游戏背景和降临者历史，这首歌，被玩家们称为——
《降临史诗》。
但对其他人来说，他们初次听到这首歌谣的时候，并不觉得这首歌与以前听过的NPC吟游诗人的歌有太大不同，只是曲调优美，令人印象深刻。
直到叶成河说起，他们才意识到歌词中那些看似含糊不清的隐喻指代，似乎与玩家自身有关。
反复咀嚼歌词之后，冉天缓缓道：
“如果詹森大师唱这首歌的用意是我们认为的意思，那么从歌词看，玩家和NPC之间，好像是互相依存的关系。”
“什么互相依存，直接说是互相利用吧！”
柯明伦大咧咧地说，“歌词的内容，好像说那些NPC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遭遇什么灾难，而我们玩家是他们的救世主……怪不得他们对我们容忍度那么高，连我们引发了暴动，也还允许我们在营地外面居住。”
“的确。”
全卿解释般对叶宁宁说：
“关于神辉营地对这次暴乱的处理，我们已经讨论过多次了，以这次暴动造成的伤害来看，营地仅仅斩除首恶，把我们赶出营地，已经是从轻处罚了。”
“啊？都砍头了，还叫做从轻啊！”顾易发道。
谢娴菲、鱼父等人也有些愕然。
他们可是亲自去现场观刑了，事后好多人吐得死去活来，毕竟在战斗中杀怪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和自己一样的人身头分离，那种震撼和恐惧不亲身经历过的人根本难以想象。
在那次公开执刑之后，安宁团队夜惊的人比之前又多了近一半。
全卿有些迟疑，但看了全士功一眼，心中顿时充满勇气，决心借这次机会让叶成河他们看到自己的价值。
“我们的法律废止了斩首的死刑方式，从我们的角度看来，当然是很严重的处置，但据我所知，斩首和绞刑只是最普通的刑罚，我查过营地法令，剥皮、鞭刑、腰斩和溺刑都是合法的。”
全卿的话令许多人一阵骇然。
叶宁宁挑眉。
在论坛上普遍认为NPC们的死刑血腥残忍的舆论中，他们会这么说，令她有些意外。
冉天却误会了她的意思。
“大家不要觉得残忍。”
“在生产力低下的农耕时代，人力是非常重要的资源，而且即使有足够的治安武力，也难以预防犯罪，为了减少犯罪率，相对严峻的刑罚是合理的，这些刑罚相对这个世界的文明程度来说，已经非常轻了。”
全卿也道：“在我们华国的历史上，腐刑、剐刑、烙刑、凌迟、活埋、五马分尸等，在史书上都有过明文记载。”
众人一想，和他们老祖宗比起来，营地的斩首确实不算过分了。
其实聂龙他们先动暴乱，如果能成功，足以动摇营地统治，对NPC来说已经等同叛乱，营地只是公开执刑斩首，罪行较轻的还只是处以苦役，的确是从轻了。
只是这些刑罚他们此前只是在书上看过，从没和现实联系在一起，亲眼见到之后，才感到血腥恐怖。
见其他人同意了他们的说法，冉天和全卿大为振奋，冉天又说：
“其实，之前我一直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容许我们进驻营地。”
怕其他人不理解，冉天进一步解释。
“就像豺狼人增加会让生态系统失衡一样，我们玩家大量涌入营地，同样也会对NPC的生存环境造成影响。”
“玩家的出现会破坏他们稳定的社会结构，影响他们的生活水平，除此之外，我们的食谱和需要的生产资料和他们近似，所以从长远看，玩家肯定会积压NPC的生存空间，在食物链中与他们是竞争关系。”
全卿接着道：“我和冉天讨论过，这种竞争关系的对立是很直接的，基本就是你死我亡，所以我之前一直担心营地方面别有目的。”
“现在加上这一个共生互利的关系，解释了他们这么容忍我们的原因，我才觉得松了口气。”
叶宁宁注意到，在冉天全卿他解释的过程中，叶成河、顾易发、老张、周荣等人都惊讶地看着他们，显然两人所说的并没有对他们说过，是私下想到的。
再看到徐鹤柯明伦几人并不意外的神色，叶宁宁心中了然。
看来，范桐和于贺军的死，果然让他们成长了很多，学会用另一种眼光来看待这个世界了。
第71章 雨中之战
在接受能力上，年轻人比成年人更有优势，一旦观念转变，他们就能很快适应世界变化。
如果说，蒙昧期是幸存下来的人类普遍接受现实，开始适应新世界的标志，那么冉天他们已经远远走在主流玩家前面，开始学会主动去了解和融入这个世界。
可以说，叶宁宁已经达成了最初的目的，他们在心理和实力上，都已经具备了在这个末世游戏中活下去的基础。
思想决定行动，行动决定习惯，习惯决定性格，性格决定命运。
观念转变对冉天他们的影响还没显现，只会在潜移默化中拉开他们与普通玩家的距离，其他玩家虽然也会逐步融入新世界，但有的时候，一步抢先，就会步步抢先。
叶成河和顾易发几个也明白这个道理，欣慰地相视几眼，叶成河点点冉天。
“我们真是小看你们了！你们几个，特别是冉天，以后有想法，可以直接来找叶叔叔说，大家集思广益，他们年轻人的想法很有启发性，有时候还能走在我们前面。”
叶成河后半句是对顾易发老张他们说的。
几人赞同地点头，目露欣慰。
他们一直很重视这些年轻人，但最近更为有意培养，让他们接触更多东西，加快成长。
在这个朝不保夕的游戏里，说不定他们什么时候就会跟于贺军与范桐一样，说没就没了。
如果真发生这样的时候。他们最大的希望，就是团队里有人能撑起这个架子，不让整个团队垮掉。
“对了，宁宁。”
众人散去后，叶成河对叶宁宁道：
“今天的怪物降临，营地方面已经表明态度，不会有武力支援，但可以派一些牧师在后方治疗，我和翟万琛还有杜擎淮已经说好了，我们团队负责南面。万昌东面。天榕西面。”
叶宁宁会意。
叶成河所说负责的意思，是负责组织，而不是只由安宁团队防守一面。
否则偌大一个营地，目前聚集的玩家没有一万也有六千。仅仅安宁团队百多人哪里防得了一个方向。
南面。也就是正面深市的方位。而且前面就是一片坦途的平原，坡度很缓，怪物完全可以直冲过来。守南面无疑面临最大压力。
但目前安宁是营地中人数最多，声望也最高的团队，无论是众望所归，还是为了以后铺路，安宁团队都不能推拒这个任务。
叶宁宁问，“北面谁负责？”
“北面？”
叶成河意外了一下。
神辉营地往北一千多米是一条平缓的河滩，加上玩家基本不会从北边来，肯定会是怪物最少的一面，他根本没关注过，想了想道：
“好像是沈娉她们那几个娘子军揽下了吧！”
不怪他不关心。
主要是安宁团队压力最重，他这几天一直忙于拉拢另外一些团队共同驻守，难免忽略其他方面的情况。
叶宁宁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转眼，一个早上就过去了。
九点过后，营地外陆陆续续有玩家来到营地五百米外，开始忙活起来，在地上挖一个个巴掌大的小坑。
“妈|的，老大他们真是没事找事！既然要挖陷马坑，干嘛不早点准备，离怪物降临还有不到两个小时才开始，能搞个屁啊！”
一个游荡者抱怨道，“要是提前三天，我保证整个营地周围都能布置满陷阱，其他人连手都不用抬，坐在那看着就行了！”
“你就吹牛|逼吧！做陷阱的材料不要钱啊？”
“就是！你看这防线有多长，千把人一个人守两米都守不过来呢，想铺满陷阱，就算你是黑骷髅，也要你倾家荡产！”
其他人纷纷嘲笑，游荡者被嘲得脸红，也知道自己吹大了，但仍不服道：
“就算不铺满吧，提前准备一部分也好啊，有陷阱或者工事的话，到时我们也不用压力太大。”
“拜托！我们现在是借住的客人，人家给你地方就不错了，你还想在人家门口动土啊！”
一个知道内情的哥们说道：“其实老大他们也是没办法，人家NPC不让！陷阱什么的更不能在营地附近设了！”
“也是啊，不然挖什么工事啊，直接撒一把淬毒的铁蒺藜什么的，直接完事了！”
“淬毒？亏你敢想！你敢保证踩上去的一定是怪物吗？要是弄死的是玩家还好，如果是NPC，到时闹起来，嘿嘿，你想到怎么死没有？”
一群人都沉默起来。
想到暴动日那天的情形，以及后来的公开处决，许多人仍是心有余悸，骂道：
“m的！都是那帮祸害，好好的日子不过！”
默默干了一会儿活，不觉天越来越阴，一人抬头望望昏暗阴沉的天色，惊讶道：
“咦，不会这么倒霉，又要下雨吧！”
刚说完，两点冰冷打到手背，而后，一点，两点，雨丝渐渐密集，南方冬天特有的湿寒雨水淅淅沥沥地落下来。
“下雨了！”
叶成河站在雨中，心里和泡在雨里的心一样冰冷。
这雨来得太突然了，事先毫无准备，对之后的战斗肯定会有影响，别的不说，单是弓箭手在这样的雨里，杀伤力就会降低大半。
但现在想准备也没时间了，还有七八分钟，怪物就降临了。
叶成河一咬牙，对其他共同防守南面的团队团长道：
“下雨就下雨，赶紧的，各就各位！”
“快快，战士、野蛮人、武僧全都上第一排！”
“牧师怎么跑到前面去了，赶紧回来！”
“巡林客和游荡者的弓弩准备好了吗？上弦，赶紧上弦！”
一声声吼声在雨中响起，大约两千玩家形成的防线在雨中仿佛一条弯弯曲曲的蚯蚓，随时可能被雨水淹没。
他们后方的营地围墙上，几个无法被人看到的身影站在上面。
马库斯爵士摇摇头：
“这就是传说中的天选者？这么散漫，我看不出他们有任何强大之处！”
“如果在短短半个月内，从一个普通人成为三级职业者还不算强大，那么没有任何种族能称为强大了！”绮丽夫人柔声道。
“他们是被上天选定的种族，和史诗中说的一样，他们拥有足以无可匹敌的潜力。”
伯尼恩大祭司叹气，“我不担心他们的实力，但忧虑他们对世界和生命的毫无敬畏，握着神器的孩子比强壮的大人更危险！”
哗啦啦！
透过密集雨丝，天空被熟悉的黑暗占领，千万条光线伴着雨点落下，让人分不清哪些是雨点，哪些是降临的光点。
随着冰冷的雨水接触地面，击溅起水花，成千上万朵光莲在玩家面前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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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混乱的战斗
光雨如莲朵般展开，露出其中一张张腐烂的面容。
“呕！”
“又是不死生物！”
防线上一阵低低喧杂，顾易发大喝：“游荡者、巡林客和法师准备侦测，现在，报！”
冉天反射性扫过怪物全身，脑海中本能估算出怪物属性，与此同时对飞快走来的怪物拍出一个侦测技能，口中大声报出数据：
“腐朽僵尸（4级）射击者……力量16、敏捷13、体质？？、感知12、智力4、魅力3……下一个！”
全卿立即高声接道：
“力量16、敏捷13、体质16、感知12、智力4、魅力3……免疫【疾病】、【毒素】；抗性【暗蚀】；弱点【光系】、【神圣】……下一个！”
许林大声道：“基础近战【挥击】；远程【腐朽之尘】；近距？？——妈|的，看不到，只看到近距能力的属性是暗蚀伤害！下一个！”
在后方观察情况的叶宁宁挑了挑眉。
“侦察队？”
她看了几秒，便明白了。
在技能等级普遍低下的游戏初期，侦测怪物属性对战斗非常重要，同时又是非常看脸的一件事——至少对经验不足的玩家是这样。
但在频繁的战斗中，玩家们也总结出侦测技能的一个特点：
在已知怪物部分属性后，侦测技能成功侦测出怪物更多属性的几率会增加很多，此外，侦测战斗过的怪物也往往比第一次见的怪物要容易得多。
施展技能要消耗体力，尤其技能会有失败的可能，有时候不一定能一次成功，毕竟在紧张的战斗中使用技能，必须心理素质非常过关，通得过意志检定。
就算成功侦测出怪物属性，属性完不完整也是一个未知数。
在战斗之初，怪物与玩家正式接触之前那短短时间往往稍纵即逝，如果侦测失败，或者得到的属性太少，很可能就会浪费掉珍贵的机会，等开始战斗之后，大多数人都不会有时间进行侦测了。
于是为了避免侦测者使用技能过耗，同时也是为了提高侦测成功率，安宁团队设置了这么一个侦察队，用接力的方式，对怪物进行侦测。
“有意思！”
这是一种新战术，前世叶宁宁没见过，当然也可能与她参与的团战较少有关。
她看到安宁团队的成员很熟悉这种侦测方式，在一开始就很安静，随着侦察队报出属性，混在两千人中的安宁团队成员立即对旁边的人提示：
“注意了，怪物的力量和体质很高！”
与此同时，担任战斗指挥的顾易发大吼：
“有光系和神圣系法术的圣骑士和牧师立即准备！”
“盾手准备！”
“小心！怪物有暗蚀伤害，不要被抓伤！”
防线开始微调。
微调的时间并不长，因为防线已经进入腐朽僵尸的射程，只见腐朽僵尸中抛出一团团黑色的腐败秽物，在空中划过抛物线，砸进防线中。
因为之前的提示，前排的盾手们都有所准备，连忙举盾挡在上方。
大部分秽物被挡住了，发出啪叽的声音，没有任何影响，少数几团砸进了玩家防线里，但由于皮甲冬衣厚重，多半被衣甲挡住，并没有直接伤害，反而很快被雨水冲洗掉，被雨水稀释的秽物积成一滩滩污水，横流四溢，散发出浓重恶臭，还有蛆虫在浑浊的水中钻来钻去。
腐朽僵尸的第一波远程伤害就这么过去了，近战职业都觉得轻松。
而玩家也发出了他们的第一波反击，先是巡林客和游荡者的一片稀疏箭雨，而后大声咏唱的牧师、法师和术士们也完成了他们的第一波法术：
——“蓄发明光！”
——“驱逐不死生物！”
——“亡灵无视术！”
——“次级火球术！”
——“次级电击球！”
……
在固定站桩并且有近战防线在前面的情况下，法职者们的施法成功率还是有保证的，仅有不到半成的法职者施法失败，而成功发出的神术和法术一波过后，迅速将已经快要和战职者们接触的腐朽僵尸扫掉五分之一，剩下的也有四分之一带伤。
这不奇怪。
正常情况下，法术的杀伤力永远都在近战之上。
不如此，不能对得起每个1级法术卷轴100金币的价格！
玩家们发出一阵欢呼，战事、野蛮人和圣骑士们纷纷准备下一步的近战接触。
这时候，除了一开始作为战斗揭幕，中途聊胜于无地发了一阵箭雨就被摸摸边缘化的侦察队中，冉天忽然震惊地发出警号：
“……近距【死亡爆裂】？不好，这些腐朽僵尸会自爆！——小心！！！”
他终于侦测出腐朽僵尸的近距能力是什么了，但这时候已经晚了！
之前那一波法术和箭雨中总有残存的僵尸，它们被打残了血，稀稀拉拉地走到近前，战职者刚刚举盾顶上去，只听砰一声巨响，僵尸自爆了！
虽然僵尸们行动错落不一，并不是同一时间自爆，但第一时间接触到防线并自爆的僵尸也有七八头！
迎上前的战职者直接被连人带盾轰回去，并殃及周围四五个人，在防线上打开好几个缺口！
这爆炸声谁会忽视，就算没听清冉天的呼声，许多战职者也下意识将头脸等要害藏在盾牌后，残血的僵尸自爆总算没有造成致命伤害。
站在后方观战的人，包括叶宁宁在内，一眼就看出，最先猝不及防面对死亡爆裂的战职者，起码有三个救不回了，并且有七八人重伤！
说实话，这个伤亡数字在上千规模的战斗中并不算严重，但却成功打乱了防线。
前头一批腐朽僵尸自爆之后，接下来与战职者接触的僵尸并没有直接自爆，而是挥动爪子，开始与玩家近战。
但只要是惜命的人，哪里会不对它们的自爆能力胆战心惊。
胆气一降，手上的十分力也变成了七分。
哪怕营地中的大部分玩家都是从秘境中杀出的强者，但他们之前终究只是没有受过训练的普通人，应变能力不强，再加上各人想法不一，有的想上前，在僵尸爆炸前抢先砍死对方，有的却想退后，躲避可能的爆炸……不免前后不一，难以配合。
于是，防线迅速混乱起来。
第73章 西面变故（月票340+）
从后方居高临下的叶宁宁等人的角度看，防线是从那几个自爆后留下的缺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扩大。
没有经历过上规模的战斗的人，可能无法想象，只不过是几头智力低下的僵尸自爆，它们甚至不懂得趁机攻击，扩大优势，为什么仅仅令防线打开了缺口，就会令阵线崩溃。
但实际上，但凡有基本军事基础的人都知道，在战场上，骤然被突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这意味着，你脱离了两旁战友的保护，被敌人攻击的方向从一面，变成了三面。
在刀剑无眼的混乱战场上，没有足够的空间，哪怕是有出众的战斗力和技巧，也难以能挡住所有攻击，被三面攻击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城墙之所以有突出的瓮城和马面的设计，就是基于增加攻击面的原理，攻城军队在攻城战中要接受三面乃至四面的围攻，这正是导致攻城一方往往比守城方损耗巨大的原因之一。
而在平地的接触战上，处于战阵前排的人身边一旦被打开缺口，其实也就是突然陷入了一种类似被围攻的处境中。
生存是人的本能，哪怕是百战老兵，他们往往令行禁止，面对敌人迎面砍下来的刀斧面不改色地迎上去，身中数刀仍能拼死反击，但在几面迎敌，大多数老兵也都很难控制住退缩自保的本能。
因为前者的情况，有经验的老兵知道他两边和后方会有战友支援，但后者的情况，却会令他本能产生没有人能支援他的“孤岛”心理，从而本能退缩。
不管从旁观者或事后看来，后退的行为如何愚蠢，如何有害无利，但在战场上，刀剑无眼，生死往往在一瞬间或一个念头之间决定，眼观六面耳听八方只是纸上谈兵的浪漫想象，大部分人都是以本能决定行为。
而战场上的本能，则往往来自以往的经验，如果以往的经验告诉他，战线撕裂后的突前会让他很大可能死亡，那么多数人在骤然突前时选择后退，也就是理所当然的行为了。
或许有在这种情况下依旧勇往直前的人，但那不叫勇敢，那叫疯子。
此时的玩家阵线也处于这种状况中：
后面的指挥的战友在大声喊“稳住，稳住防线”，但前排的战职者却不由自主地向后压，令阵线混乱不已。
盾手、攻击者和箭手杂乱地混在一起，连转身或举起武器的空间都没有，时不时的，玩家自己的刀剑还会伤到自己人。
“叶，你不出手吗？再这样下去，他们的防线就要彻底完蛋了！”
叶宁宁耳边响起老法师熟悉和蔼的声音，他不知什么时候从空中下来了，相距三米。
这是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新兵总要经历战场，才能成长起来，这是他们重要的战斗，我不能剥夺他们上课的机会。”
叶宁宁没回头，抱着胸，注视前方，眼中波澜不惊。
“听起来，你好像有过很多经验。”
叶宁宁听得出老法师的意有所指，笑而不语。
“真是个小怪物！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远没有你这么冷静，早就恨不得挥舞着法杖冲上去了！”
老法师戏谑般问：“你真的是术士吗？术士中很少有你这么冷静的。”
叶宁宁明白老法师的意思。
同为施法者，法师的力量来自知识，术士则来自血脉，后者一贯是孤僻、易怒和暴躁的代名词。
这和术士本身的力量来源有关。
潜力越大的术士往往越受影响，容易被扭曲性情。
法师才是以冷静和理智闻名的职业。
不过这和玩家关系不大，至少在基础职业上关系不大——如果是获得进阶职业或特殊血统后，就难说。
因为有些职业或血统的确会有亲和的要求，比如性格深沉阴森的人相对容易获得阴影亲和，火焰亲和则青睐脾气暴烈的人。
而就长期来说，玩家中术士和法师的性格发展趋势也倾向这种说法。
不过前世玩家普遍认为，这是因为术士是输出炮台，与经常一杀一大片，弄成血肉横飞的场面，而法师在战场则多是控场者的角色，而且常与法术书以及各种书籍打交道，潜移默化下，性格当然会有所转变。
这是题外话了，叶宁宁没有接老法师试探的话茬，缓声解释：
“法师中有暴躁的狂法师，术士中当然也会有冷静的术士，不过我不出手，不是因为我能坐视他们伤亡，而是他们还准备了后手。”
她无意在老法师等营地NPC面前展露出冷酷的本质，老法师闻言也果然释清疑惑，诧异一声，向前方看去。
正好，顾易发也意识到战线快要崩溃，不得不拿出准备的后手：
“快！投掷滑油包！法师准备，释放卷轴！”
他重复了多次，战线上许多安宁团队的成员都反应过来，向腐朽僵尸脚下投下一个个小沙包模样的东西。
那小包砸在地上，里面装的东西立即爆开来，也没见什么声光效果，但有腐朽僵尸一踩上去，立即刺溜翻倒，竟无一例外！
……
【滑油包】
类型：一次性投掷武器
容纳：5盎司
效果：在约1米半径的平面附着大量滑油
备注：在过于粗糙的平面或者雨天中，滑油效果会明显降低……当然，和绝大部分油料一样，滑油也是可燃的
……
大雨不断冲刷地面，令地上附着的滑油迅速减少，但对于关节不算灵便的腐朽僵尸而言，这已经足够暂时爬不起来了。
后方的法职者们激发卷轴或咏唱施法，迅速激发出一波法术，闪电火焰冰霜齐下，轰杀靠前的僵尸，各个团队的团长得以趁势重整队伍，玩家的防线暂时稳定下来。
“这……这一下至少扔出了六七百金币吧！”老法师精明地估算出了滑油包的价格。
他没有算卷轴，因为玩家可以自产，如果算上的话，一两千都打不住。
“用金币交学费，总好过用生命，不是吗？”叶宁宁道。
“好吧，你说得对，亲爱的。”老法师耸肩。
法爷都是一掷千金的主，他们崇尚并善于用金钱堆死敌人，老法师也不例外。
吃一堑，长一智。
经过死亡爆裂的考验之后，顾易发找到了对付这些腐朽僵尸的办法，就是集中打击前排，派速度快的游荡者和巡林客等职业引走后排的僵尸，减缓它们进宫防线的脚步。
做出战术改变，再加上玩家们有意防备，腐朽僵尸自爆机会大为减少。
看看这边战斗将要定局时，营地西面却传来杂乱的呼叫声：
“——妈啊，有鬼！！！”
第74章 影后
雨幕重重，惊叫声在大雨中很难传出太远，加上前线的玩家们在专心战斗，对西面的情况大多没什么反应。
但留在后面的人，如叶宁宁老法师，则相视一眼，迅速向西面赶去。
靠近围墙时，叶宁宁有意无意往围墙的某个位置看一眼，隐身在那里的绮丽夫人轻抖羽扇，掩唇讶然道：
“她看见我们了？”
“应该只是感知到了。”
马库斯爵士也注意到了叶宁宁那一眼，“她的视线焦点有些偏离，并没有注视我们中的任何一人。”
“即使是这样，也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嗯，虽然我们没有刻意隐匿气息，但隔着雨幕仍能感知到我们，她的感知已经接近超凡。”詹森大师抱着竖琴，若有所思。
“敏捷也不低，作为一个术士，这相当出色。”马修大队长注视叶宁宁在雨幕中消失的身影。
“她是我最看好的孩子，可惜，她似乎对秩序并没有向往，而且，我在她的身上感觉到一丝阴影的气息。”
伯尼恩大祭司微微一叹，慈霭道，“好了，让我们去看看西边的情况吧，那边似乎出了点问题。”
这时候，叶宁宁和老法师一前一后来到西面。
老法师腿脚当然没有年轻人快，但他脚上的靴子似乎激发了轻身术或迅捷术之类的法术，叶宁宁感知到一阵气元素的波动，并未对他的速度表现出意外。
法职者活得越久。积累的身家越丰厚，即便职业等级停滞，也不能当成普通二阶来对待。
西面防线已经彻底乱了。
隔着雨帘，加上场面太乱，整个防线到处是尖叫乱跑的玩家，惊恐尖叫刺透雨帘，在这一片混乱中，叶宁宁远眺了很久才找到了制造这种局面的罪魁祸首。
那东西远看像一团灰蒙蒙的人形雾气，来去无踪，倏忽出现在一个玩家背后。也不见有什么动作。就见那个玩家浑身一僵，跑动慢下来，然后发出一声惨叫。
运气好一点的，被攻击之后还能抱头鼠窜。运气不好的。就直接浑身青紫、表情惊恐地倒在雨水中。
而攻击他们的那团人形雾气却仅仅一触。就瞬间消失，即使偶尔被捕捉到身影，武器挥过去。却如同遇到了一团空气，直直在体内穿过，根本毫无作用。
它们的颜色和雨水差不多，因此雨水给它们造成了实际掩护，加上天色昏暗，不是近在两三米之内，根本看不清它们的存在。
“果然是幽灵。”
叶宁宁眉头微皱。
这些玩家运气真糟，虚体生物在第四批怪物降临中出现的几率很低，竟然被他们碰上了。
“罗伊阁下，扩音术，一百金币。”
老法师忽然听到这句话，一点都不意外，似乎做过一百遍般镇定地持咒咏唱咒语，十几秒后，随着咒语结束，叶宁宁感觉到一股力量在嘴巴和喉咙前面形成一层薄膜。
扩音术实际是通过改变气元素震动频率，进而达到扩音效果，这是一个很普通的1环法术。
“所有人听着——”
平稳得没有一丝语速变化的女声骤然响起，震动所有人玩家的耳膜。
“立即拿出圣水，浇到武器上，或者淋在身上！如果感觉到有明显的寒冷，立即把圣水泼过去！”
“再说一遍，立即拿出圣水！有寒冷的感觉，立即大声警示，用圣水攻击！”
第一遍，大部分人都没反应过来。
第二遍，已经听懂那话语意思的玩家当即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拿出随身准备的圣水，照女声的说法浇在武器上，或者涂抹在身上，连浪费也顾不得了。
圣水虽然名为水，但灌注在其中的神圣力量将其性质改变，变成介于水和油之间的液体物质，有一定粘着力，将圣水涂抹武器和身体充作临时神圣武器这一招，在后来完全是烂大街的招数。
只是在这样的大雨中，圣水的粘着力不可避免地大为减少，很容易被冲掉。
但再怎么容易被冲掉，终挡不住人数足够多。
开进中段的战线上，一个男战士在感觉到体侧袭来的寒意，将沾有圣水的长剑劈过去，那位置便发出一声厉叫，一个人形的幽灵显露出来，被长剑劈到到地方发黑，一缕缕灰黑的气状物飘散出来。
“在那里！”
“给我死来！”
随着周围玩家呼叫，那倒霉的幽灵还没来得及被人看清身影，四五瓶圣水已经往现形的幽灵泼去，那幽灵如遇到强酸般，迅速融化成青烟，哀鸣一声，袅袅消失，一些细微的粉尘飘落下来。
“成功了！”
“杀死它了！”
第一个发出的惊喜呼声在玩家们的心中建立了信心，随后接二连三的欢呼迅速稳定了人心。
这时候，冷静的女声再度响起：
“圣武士，使用破邪斩和驱逐不死生物！”
“牧师、法师、术士，使用祝福术、神圣洞察、侦测不死生物和防护负能量！”
“德鲁伊的给近战加血，没有以上能力的职业，攻击前面的怪物，它们要冲上来了！”
有过之前的经验，所有人都下意识按照女声说的去做。
但幽灵的攻击太神出鬼没，玩家们不免有些混乱，叶宁宁只好开口调整：
“不要紧张，被幽灵攻击到一两次不会死！”
“注意身上的圣水被雨水冲掉！”
“留心倒地的人，尽快把伤员抬出来！”
还好，幽灵的数量并不多，只有区区一百来头，牧师和圣武士的的神术和特殊能力正是它们的克星。
在侦测不死生物将一个个幽灵的身影显露在玩家们的眼中之后，面对浇了圣水的武器，脆皮的幽灵只是活生生的靶子，比豺狼人都容易打，基本上两三刀下去，幽灵便尖叫着消失，留下细细的灵魂粉尘洒落，混入雨水中。
解决掉幽灵之后，西面防线的压力的确远比不上南面，怪物的数量比南边少至少三分之二，即使阵线仍然有些混乱，但战斗已经重新回到玩家们熟悉的节奏。
叶宁宁没有再出声，由其他玩家接过指挥。
后面的伯尼恩大祭司等人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叶宁宁走向牧师和伤员所在的方向。
伯尼恩大祭司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看叶宁宁背影的目光中充满了惋惜。
PS：存稿箱君送上！
是哒，我宁就是这么酷炫~
她还是个影后~呵呵哒~╮╭
第75章 起疑（二合一，月票370+）
20分钟后，南面的战斗最后告终，也宣告第四批怪物降临的结束。
与上一次外出营救的动静不同，这一次，是玩家们自行独立解决了这波怪物，而且击杀了九成以上的怪物，只有一成左右溃逃。
虽然这主要是因为这一次降临的怪物大多是不死生物，但依旧称得上一场巨大的胜利。
当最后一头腐朽僵尸被玩家们抢在自爆前击杀后，极少数拥有较高智力的尸妖尖叫着意图逃走，却被等候已久的吉哈姆和卡尔带着第九大队围剿，精疲力竭地玩家们倒在雨水之中，发出稀稀拉拉的欢呼。
呼声越来越大，穿透雨幕，在营地外的各个角落响起！
许多玩家互相拥抱着，将武器之类的东西抛上天，站在大雨中声嘶力竭地嚎叫，但更多的人在找寻刚才与自己共同战斗的同伴，或者受伤甚至死亡的亲友。
“……叶叔，初步统计出来了。我们南面阵亡的人数目前有27个，11个伤残断肢，还有受到暗蚀伤害的有一百三十七个，这些人中一半以上都是因为死亡爆裂造成的，至于剩下那些普通伤的，我没有计算，但看了一下，七成以上的人身上都有伤。”
周荣在临时搭建的医疗帐篷里找到叶成河，后者光着上半身，腰间裹着绷带，丝丝血红如雪上红梅，在洁白的绷带上分外醒目。
叶成河的职业是战士，站位在第一排，只是幸运没有直面死亡爆裂，但也受了点波及，左肩上一大块被连皮带肉掀去的伤口就是被爆炸波及的。
这伤口有些发黑，血肉在短时间内迅速溃烂坏死，流出黄绿的脓液，看上去非常恶心。
叶成河沉着脸道：
“叫那些受了暗蚀伤害的人不要大意，尽快用圣水净化，不然伤口严重起来就晚了。”
周荣肃然道：“这就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我们的圣水有点不够了。那些受了暗蚀伤害的人每个至少要三瓶，加上之前战斗中用了一些，我估算了一下，缺口不小。”
“不够就去买，现在不是省钱的时候。”处理好伤口的顾易发走过来。
“问题是，老霍尔那里的圣水都被天榕的人买光了，我说翻倍，老霍尔都拿不出来。”周荣苦笑，老霍尔爱钱如命，翻倍还买不到，那就是真的没有了。
其实购买圣水的地方本就不是佣兵工会，而是神殿。
但神殿每天出产的圣水有限，而且不会开高价，早就被买完了，所以周荣才道老霍尔那里买，看着奸商有没有库存。
遗憾的是，普通圣水都是用1级神术制造的，三天不用就会过期，老霍尔想存也没有。
这其实也正是玩家无法存下圣水的原因，普通的一号圣水都必须在三天内用完。
“tmd！杜擎淮搞什么？把圣水都买完了让其他人用什么！”顾易发骂道。
“也不能怪他，他们那边的伤亡比我们还严重，好像是遇到了幽灵。”周荣解释。
叶成河叹口气，“也是我们这次准备不足了，没有预料到怪物的变化，之前那些地精和豺狼人让我们大意了。”
他说着，对顾易发道：
“老顾你来得正好，帮我清理一下伤口。”
顾易发细看他的溃烂流脓的伤口，怒道：“你搞什么，烂成这样你还不处理！”
“就是，也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非说先等一会儿，看看这伤口的情况。”一旁的谢娴菲忍了很久，终于有人声援，与她同仇敌忾了。
“不是什么致命伤，亲自感受一下也好，这什么暗蚀伤害还是第一次见到……得了，我现在就处理还不行吗？”
叶成河安抚妻子，对顾易发道：
“这种暗蚀伤害好像是不死生物特有的，对肌体的破坏力很强，十来分钟前我还觉得这伤口又疼又痒，现在已经没感觉了。老顾，你放心下手吧，把死肉都挖出来。”
他抓起一块干净的棉纱往嘴里一塞，等顾易发处理完伤口，已经面色苍白，冷汗如雨。
挖出的死肉有小孩拳头大小，呈灰红色，渗着脓液，看上去十分恶心。
不过处理完伤口再浇过一瓶圣水，伤口也就差不多能长好了。
叶成河拔出纱布，喘了两口气，对周荣道：
“伤口不在致命部位的，就这么弄吧，可以省下两瓶圣水，我再去翟万琛和沈娉她们那边看看能不能弄到一批。”
几人这才明白他非要延误疗伤的原因，谢娴菲心疼得直抹泪，顾易发悄悄给他竖了根大拇指，与周荣一起走了。
叶成河安慰谢娴菲，“哭什么，又不是什么重伤，伤得重的人比我多了去了！”
“可这受的罪也太大了！”
“我做团长，不能帮他们弄到圣水，连苦都不吃一点，凭什么叫他们忍疼挖肉！”
“可你也不用硬让伤势变重啊！”
“我也挨了一刀，他们就没什么话好说了……你担心什么！我都说了，没什么感觉的，也就是后面疼一点，我一个大男人，这点疼还忍不了？”
叶成河越说声音越小，渐渐闭上眼，谢娴菲有意识放轻了呼吸，但叶成河却还惦记着事情，撑着眼皮道：
“……翟万琛过来了，记得叫我……对了，宁宁……和瑞瑞呢？”
“他们在一块呢！你睡吧！”
***
另一顶医疗帐篷中，叶瑞被络绎不绝前来道谢的玩家数量惊住了。
他不是不知道他姐姐很厉害，安宁团队中多得是叶宁宁的脑残粉，但他不知道，他姐姐在团队外面的名声也这么大。
光是刚走的十来分钟，已经有七八拨人来道谢了，其中最大的一拨就是天榕团队的团长杜擎淮带头的，他们才刚刚离开。
不过，杜擎淮对他姐姐的态度总让他觉得有点怪。
趁着叶宁宁出帐篷清洗受伤血污，叶瑞忍不住道：“姐，杜团长，他、他好像把你当成NPC了啊！”
“嗯，我知道。”
“可是……为什么啊！”叶瑞莫名其妙，“你明明是我姐啊！”
作为盟友，天榕团队和安宁团队的交流不少，不管是私下还是公开，安宁团队也并未掩饰过叶宁宁的存在，杜擎淮怎么会误会呢？
叶宁宁哂然，“这世上很多人都喜欢自作聪明，他们只相信自己认定的事。”
叶瑞脑筋不慢，很快明白过来，“他、他以为我们故意隐瞒你的身份啊！”
叶宁宁微笑。
她从没在杜擎淮面前承认过自己的NPC，也并没有交代安宁团队的人，但杜擎淮从没怀疑过她，这代表什么呢？
“这人太不地道了！”
叶瑞说不出什么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道理，只为自己团队抱不平。
明明一片坦诚，却被别人背地里怀疑，真是太恶心了，尤其这人表面上还一点都不露出来，真是小人！
他打定主意，回去就把这件事告诉叶成河。
***
叶成河得知这件事，已经是他向翟万琛和沈娉买到了圣水之后。
他将圣水分发下去，堪堪足够南边驻守的团队所需。
叶成河挖肉疗伤的事也被周荣他们传出去了。
后者当然不会傻到说叶成河故意延误疗伤，而是美化成叶成河得知圣水不足，为了节省圣水，以身试验挖肉治伤。
叶团长的名头很不小，得知挖肉可以疗伤，对于分发不足的圣水，大部分玩家的不满都被压下了。
如果是末世前，要人无麻醉挖肉，那是开玩笑。
但能从秘境中挣扎出来的玩家，哪怕是站在后方的法职者也不可能没挨过刀，许多人的忍痛极限大大增加，挖肉虽然痛，但有人聪明地把伤者敲晕过去再挖腐肉，用圣水一愈合，连痛感都没多少，于是大部分人都接受了。
毕竟圣水不足是客观事实，叶团长节省圣水也不少为了自己用，而是为了给更多人疗伤，对于之前还在并肩作战的战友，大部分人都说不出别人死活跟他们无关的话。
战友情是最牢固的感情之一，没有经历过的人，不明白在并肩作战中产生的情谊。
许多和叶成河一样伤势不在致命处的玩家听到叶成河的示范，都想方设法节省自己的圣水，给受伤更重的同伴送去，在这种大环境下，即使有不情愿的人，也无法与舆论对抗。
受惠的玩家就更不用说了，完全是一面倒的感谢。
哪怕是觉得叶成河假惺惺借机邀名的人，也不得不承认，叶成河这一手颇为高杆，借着这第一次团战的机会，给自己和安宁团队建立了名望。
至少，作为目前营地中最大的玩家团队，横向对比其他团队的表现和声望，大部分人都不能说安宁团队名不符实。
经此一役，安宁团队的人也越发昂头挺胸，开始拥有作为神辉营地第一玩家团队成员的骄傲。
不过这是后话了。
叶瑞见叶成河忙完正事，把杜擎淮的事告诉叶成河。
叶成河却不像叶瑞那么单纯，认为杜擎淮把叶宁宁当成NPC，是因为他这个人本身性格多疑，口蜜腹剑。
他是和杜擎淮打过交道的，知道这个年轻人颇有城府，也有野心，却不是才大志疏、眼高手低的人，能在暴动中抓住机会，并将天榕团队发展成目前神辉营地的三大团队之一，这不是侥幸。
据叶成河所知，杜擎淮在末世前是个职业经理人，在国外高校受过高等教育，人生阅历或许没有他丰富，但眼界颇广，不会轻易看走眼。
如果没有一定依据，杜擎淮怎么会认为叶宁宁是NPC，甚至断定他和安宁团队的人有意隐瞒叶宁宁的“真实身份”呢？
叶瑞年轻，认为杜擎淮表里不一，就讨厌这个人，但其实从杜擎淮的角度，如果他认定安宁团队和叶成河糊弄他，那么他敷衍他们也只是礼尚往来而已。
再说了，他们三个同盟团队之间本就是因利而合，既有竞争，又有合作，更有防备，本就不是一条船的人，叶成河也没与杜擎淮交心，哪能怪人家表里不一呢！
如果杜擎淮团队中藏有一个高级NPC，对自己团队有利可图，叶成河也很可能会暗中挖对方墙角。
这类手段在商场上根本不算什么，也就叶瑞这种还在象牙塔里的孩子才会这么黑白分明。
叶成河想得深了，觉得有点不对劲。
“宁宁，你对杜擎淮……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叶成河的询问来得很快，叶宁宁也早有预料，直接承认，“是啊。”
虽然知道叶宁宁说的多半不是那方面的意思，叶成河还是心里一紧，“所以，你是有意误导他的？”
“我从没承认过我是NPC，”叶宁宁的回答很平淡，“而且，不是你说暂时不要暴露身份吗？”
叶成河这才反应过来。
“对了，新月行者的身份太显眼了。”
他暗责自己一叶障目，以为叶宁宁不主动暴露就够了，却忘了锥处囊中，总是会露出锋芒的。
“那，你现在就这么让人误会下去？会不会穿帮？”
论坛上现在的舆情对NPC不太好，但叶成河想想神辉营地目前的局势，觉得女儿如果让人以为背后有营地为后盾，似乎利大于弊。
“不要紧，发现不了，”这句话不能安慰叶成河，叶宁宁又补了一句，“等他们发现，我们也已经站稳了。”
“也对。”叶成河想了想，“要不要让团队里的人注意？”
“不用了，保持现在的状况吧，突然改口反而让人怀疑。”
叶成河已经大致猜到叶宁宁是怎么误导杜擎淮的了，暗道利益蒙人眼，杜擎淮这么精明的人，如果不是有求与叶宁宁，站在旁观者立场上，即使一时被蒙蔽，也迟早会发现端倪。
但他仍不能完全放心，感觉好像忽略了什么，忽然灵光一闪：
“对了，之前你被程峰的人袭击，难道不是因为我们，而是……”
他有些心惊肉跳。
对付NPC的阵仗，与对付玩家是绝对不同的。
之前叶宁宁对自己遭遇的袭击过程轻描淡写，但现在叶成河将外人的误会和那场袭击联系起来，就不太相信叶宁宁的说法了。
如果程峰他们以为他隐瞒了叶宁宁的NPC身份，他们袭击叶宁宁，过程绝没有叶宁宁所说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