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碧蝶求去致远挽留
碧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穆华园的,脚下的步子没有什么知觉,完全是顺着心意在动。穆华园和锦华园最大区别就是,这里随处可见的不是青春靓丽的丫鬟,而是一个个忙碌纷纷的小厮。
院子中间有一个单薄的小身影正有板有眼的练着拳术,前面不远处站着一个二十上下的男子,背着手时不时的纠正一下孩童的动作。小男孩见到碧蝶,眼睛就是一亮,顿时眯成了月牙形,刚想喊人,就被人猛的呵斥了一声。
这童子正是林家的表少爷荣泽,教导他武艺的却不再是韩胜。林致远知道少年人不能只做个一门心思读书的呆子,但又不愿意叫荣泽走军中这条路,只希望能强身健体罢了,所以在江湖上便另寻了个小有名气的高手,专门指点荣泽的武艺。
这人七尺开外,算不得英俊,只是一双眸子极有神,待看见碧蝶之后便不由得跟着打量,直到人家姑娘已经进了内门。荣泽好奇的歪着小脑袋:“师傅,你在看碧蝶姐姐吗?”
青年人脸色一红,掩饰似的喝道:“不准停下来,练功夫!”荣泽委屈的瘪瘪嘴,小鼻孔一出气儿,小拳头又开始东送一下,西撩一下。
再说碧蝶进了内门,小厮冠缨正在前厅伺候,一见碧蝶,忙走上来低声道:“华家大老爷来了,正在里面和大爷说话。”碧蝶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再往里面走就不合时宜了,但是又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便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冠缨侧耳往里面听了一听,便道:“时辰还早呢,估计大爷是要留人吃饭,碧蝶姑娘要是不急,便稍后再来,若是姑娘那边有急事儿,可先与我说。”
就这时,里屋里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冠缨忙扔下碧蝶迎了上去,果见林致远引着华家大老爷出了内室。
“大人放心,”华家大老爷一边行,一边说道,“小人回去之后便与家族中人商议此事,定会给大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林致远笑道:“华大爷肯放在心上就是,本官初来乍到,万事上还需你们多多的仰仗。华家是本地豪族,华大爷更是豪爽大气,今儿这事儿不托付给你,想来幽州城里是没人肯为本官解决疑难了!”
华家大老爷面有得色,只是掌握的极好,既不显得轻浮,也不会叫人觉得太过拘谨老成。
送走了客人,林致远脸上的笑意就减了几分,看也没看碧蝶,只吩咐道:“进来吧!”碧蝶乖巧的跟在身后,冠缨见俩人没了影子,才疾步去寻后房住着的慕蕊。
林致远坐在桌案前,一边整理着刚刚衙门里送来的文信,一面问:“什么事儿?”
“大爷,我想跟着管妈妈学手艺。”
林致远手上的动作就是一顿:“你可明白自己说这话的意思?”跟着管妈妈学手艺的都是些年轻的小媳妇,碧蝶既然说了这样的话,就是打了嫁人的主意,可试问府上年轻的姑娘,哪个不想在主子们身边多呆两年,享享清福?连一般的小丫头都有这样的方法,何况是黛玉身边的得意大丫鬟碧蝶!
碧蝶低着头,眼角擒着泪花儿,不敢叫大爷听出自己的哽咽:“想清楚了,大爷知道,我小的时候就在林家,老夫人待我恩重如山,碧蝶这个名字也是老夫人起的,我就从来没想过会离开林家。”
林致远面无表情的问道:“你不愿意在将来继续跟着姑娘?”碧蝶虽然没抬头,但是已经听出了大爷话中的不满,只是自己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拉开的弓箭难道还有回头的道理?“不愿意!”
碧蝶的回答斩钉截铁,要是一般的丫头,断不敢这样和林致远说话,可是碧蝶不同,她心中已经没了想念,就算大爷会大发雷霆又能如何,况且她们爷也不是那样的人。
林致远听了碧蝶的话,非但没怒,反而笑着将手中的事务都停了下来,专心与碧蝶说道:“你还记得小时候服侍过我的白绾吗?”
碧蝶喟然长叹道:“自然记得,还是白绾姐姐最早教我做苏婆饼的,学了这些年,终究没有白绾姐姐做的有味道。”
“那你可知道白绾为何会离开林家?”
碧蝶想起了刚刚雁蓉劝自己的话,当时人人都说白绾姐姐心大,见大爷家底子慢慢变得厚实,又有才学,想仗着自己多年服侍的功劳,进而成为林家的小姨娘。可道听途说到底准不准,谁也不知道。
林致远又道:“那年,我拜师到尼山书院,母亲因怕我不适应山上的生活,时常叫白绾送些可口的吃食过去,我本不在意,可时间一长,书院里便传来闲言闲语,说是白绾和我们同门的一位师兄有了暧昧。我先是不信,这怎么可能,白绾每次来身边都跟着赶车的车夫,又有婆子陪着,到了书院就来找我,从没有一刻的闲暇,直到那日我悄悄跟在白绾身后,才知道......”林致远脸上流露出痛心的神色,“才知道原来白绾早就买通了婆子和车夫,她每次给我送完东西后都要和那位师兄见个面。”
碧蝶试探的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那位同门师兄要回乡,想向我为白绾赎身。我那个时候虽然没什么大本事,年纪也小,但是明白一个道理,为人妾室终究如水中浮萍,寄人篱下。我一直将白绾当做姐姐看待,总希望将来她能有个幸福的结局,可惜,我的劝言她听不进去,执意远嫁。”林致远现在想到那个为了爱情而执着的女子,依然感到难过。
碧蝶听了林致远的话,心里好像一块大石头般堵的自己难受,“白绾姐姐如愿以偿了!”
“哈!”林致远一声苦笑,“是啊,初进门的那几年还算好,我那位师兄也算百般疼爱于她,可是正房奶奶一进门,第一个要做的就是处置白绾。”
这个故事虽然俗套,碧蝶不用再听下去便知道结局是什么样子的,只是,这里面有没有大爷插一脚,碧蝶很想知道,大爷会不会叫那些跟随过自己的人受委屈?“那白绾姐姐......”
“师兄三年前没了,女主人不肯容人,将白绾赶了出去,好在师兄临走之前还算明白,将白绾的卖身契交给了她。碧蝶,你心中所忧虑的事情我明白,只要你对姑娘没有二心,林家是不会亏待你的。”
碧蝶真的想离开黛玉去厨房做个灶上娘子吗?当然不,可是不去,又怕有心人闲言闲语。林致远的一席话叫碧蝶又开始踌躇难定。
林致远声音很温和:“就这样吧,先不要再提去灶上的事儿,等明年开春,咱们再做打算。”
时间一下子就往后拖了一年,碧蝶心中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冲着林致远欠欠身下去了。
碧蝶刚一走,林致远的笑意就再也难支撑了。
看来黛玉的婚事是该早做打算,自己当时婉拒了贾母的提议将黛玉留在京城,一是担心妹妹重蹈覆辙,依旧走了老路,最终落得个吐血而亡的下场;二是舍不得兄妹四个的情谊,才刚聚首没几年,林致远还想着为两个妹妹好好的筹备一笔嫁妆,叫两个女孩子的爹娘也能欣慰。
林致远也想到了妹妹黛玉的婚事,眼看妹妹已经到了及笄之年,还没个稳妥的人家。贾母那边不知道安的什么心,叫了郑家嫡系仅存的一位老太君来帮忙筹办及笄之礼。这姑娘一大,自然就要开始找个稳妥的人家,可惜这个时代的女子见识外面的机会少之又少,想要自由婚恋简直就是奢想。况且自由婚恋也未必就是好事,原本的贾宝玉和黛玉,不也落得个凄凉的下场嘛!
林致远想将妹妹多留几年,也是希望黛玉能多多的清闲几年。随着自己在官路上的恒通显赫,两个妹子的婚事只会越来越好,黛玉这么小,到了人家富贵豪门做儿媳,必定要立规矩,有婆婆的要受婆婆管束,有小姑子的要和小姑子搞好关系。林致远在前世的时候算的上是孤家寡人,但是常听女同事们聊起这些琐事。
尽管时代不同,但是家庭大抵都是一个样子。林致远当然希望妹妹能找到一个情投意合的少年。要是家事简单,没有什么累赘就更好了。
林致远不求将来的妹婿有什么显赫的爵位,说实话,有了爵位,也就意味着琐事太多,难道妹妹嫁过去还要管着一大家子的吃喝?林致远自己都舍不得叫妹妹劳动呢,凭什么嫁过去就要受累!
这眼界一高,婚事就难寻觅。林致远也不愿在幽州城里给黛玉寻亲事,笑话,他在这地方不过就是三四年的光景,若是事情办得极好,林致远也不打算居功,索性一两年之后请皇上派个更加稳妥的人来接班,自己回朝中再谋个好位置。黛玉不能被困在幽州,不如……找佟夫人帮忙在京城里看看。
主意一定,林致远立即提笔,先给皇上写了例行公事的密折,又趁机给佟太傅去了消息。
“冠缨!”小厮冠缨忙进了内室。
“将两封信交给聊城卫的人,黄皮囊里的是呈给陛下的,这白皮囊里的,只叫他交给佟太傅就好。”
可以说当哥哥的林致远为了黛玉的婚事,绝对是煞费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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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街心遇烈马猛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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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逆
第二百八十七章 纵马驰骋当街喝斥
烈马上的主人是个红衣女子,一头的小辫子,用了一根同色系的红带子扎了起来,随着颠簸的马身起起伏伏。手上拿着缠绕着金丝线的马鞭,时而狠狠的击打在胯下的宝马上。
黛玉紧跟在林致远身后,护住了荣泽,小家伙巴望着小脑袋看外面的热闹。林致远回身一把抱起了荣泽,笑问道:“怎么?不害怕?”
荣泽倔强的摇摇头,挺骄傲的说道:“师傅说了,等再过两年也开始教我马术!哥哥,你送我一匹小马吧!”那天华家的小少爷跟着祖父来林府来拜会,两个小孩子说的有来有去,自然,小孩子有攀比之心,那华家的小少爷不知怎么的就说到了自己的生日礼物,他外祖父送的一匹枣红色小马驹,叫荣泽眼馋极了。
黛玉忙道:“你才多大点儿,就想着骑马?等再大些!”荣泽大眼睛滴溜溜乱转,趴在林致远的身上,肉嘟嘟的小胳膊一抱林致远的脖子,谄媚的央求道:“哥哥,只要一匹和华安那个一模一样的就好!”
林致远大笑:“小鬼头!你知道华安的那是什么马?正经的西北战马产下的幼崽,多少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华安的外祖父是西北的名将,你哥哥我却没这么大的能耐,不过......”林致远故意吊起了荣泽的胃口,“你若是能在明年长高一尺,我便送一匹小马!而且只会比华安的更好!”林致远是希望荣泽这孩子多多的长个子。
“哥哥!”黛玉嗔道。
正说着,红衣女子的马就已经到了近前,以她的速度绝难停下。两边带起的灰尘足有一尺来高,惊吓的路边人都立即让出一条道来。
“吁!”一声娇叱,马儿陡然停下,巨大的冲劲儿让马的两只前蹄全都扬了起来,阵阵惊呼从四处传来。
黛玉和林致远同时皱起了眉头。
马上的红衣女子拉住了缰绳,调转马头来到林致远等人的跟前,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将林致远打量了一番,又见到他身后的黛玉。这美女和美女相见,自然是分外眼红。何况......黛玉还是那种带着纱帽,叫人琢磨不透的美。
“你们是谁?”红衣女子一手拉着缰绳,一手用马鞭直指林致远。
黛玉身边的阿婆一见情况不好,吓得要收摊子。红衣女子不待黛玉回答,眼光一流转,趾高气昂道:“我买下你手中的坠子了。”
说着,就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手腕一扬就要抛给黛玉。林致远冷道:“这位姑娘,你难道没瞧见?这错玉扣就在我妹妹的手中,凡事有个先来后到,若是你喜欢,这摊子上的它物你尽可选。莫非......姑娘是对人不对事儿?”
红衣女子被说中了心里话,脸上带有窘色,恨恨道:“胡言乱语,就你们这等人也值得我针锋相对?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本姑娘再问一遍,你们是给还是不给?”
林致远一手托住荣泽的小屁股,一手接过黛玉手中的错玉扣,“我们与姑娘无亲无故,自然是不能将它交给姑娘了!”
“好啊,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红衣女子的马鞭子霎时间就要砸向林致远,完全不顾及还有个孩子。
“住手!”
一声喝斥声从人群里传来。红衣女子的脸色骤变,一回身,眯眼瞧着从人群里走出来的人,她冷哼道:“姓郑的,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
来者十七八岁,白皮书生一个,身后还背着个读书用的书匣,一看衣着打扮就知道不是什么有钱人家。可是偏生又姓郑......林致远装作不经意的往那边瞧了两眼。
少年朗声道:“典姑娘,你这光天化日之下就纵马疾驰,若是伤到了人的性命,便为时晚矣!”
“性命!哈!”红衣女子讽笑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姑娘纵马伤人了?呸,穷酸书生一个,也想仗着郑家的名头在这幽州城里出出风头?”红衣女子将手中的鞭子微微一甩,不屑道:“我最看不上这种人!”
那位姓郑的少年书生面色涨的通红,愤然道:“真是有辱斯文!便是你这样的女子,全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亏得典家还妄想将你送去选......”话没说完,红衣女子大怒,扬手就是狠狠的一记,眼看金鞭就要落在少年脸上。
少年眼睛瞪得大大的,难以想象这个世界还有如此女子。
黛玉紧张的抓住了林致远的衣衫,她以为哥哥会出手相助,可事实上,哥哥根本就是纹丝未动。
红衣女子鞭走偏锋,虚晃了一下,空气几乎被划了个口子,“呼”的一声传来撕裂感。
“今日先饶了你!咱们的账先记着!”女子回头瞅了瞅林致远一行人,而后策马扬长而去。
少年的额头上已经见了汗珠,眼神还有些呆愣,四周围观的人对少年指指点点,又窃窃私语了一番,才满意的散了。
一直躲在黛玉身后的阿婆拍着胸口说道:“可算是走了!”
“阿婆,这红衣女子是谁啊?”黛玉不由得好奇的问道。
阿婆瞪大了眼睛,吃惊道:“原来你们竟不认得?怪道说呢,敢和这位姑奶奶对着干,早知道我就在刚才与你们说了,也不会有这样的事端。姑娘,大爷,你们若是外来的客商,那还是快快的离开吧!那是典家的小姐,平时根本没人敢惹,瞧那位!”
阿婆一指还兀自发呆的少年书生,小声与黛玉等人道:“那个人是郑家的旁支子孙,总是愿意出头,每每得罪了典家小姐还不自知,要不是郑家的人肯收拾烂摊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在咱们幽州城里再待下去。”
黛玉没出声,只是笑着命雪雁掏出了钱交给阿婆,比照阿婆说的价钱高出了两倍还有余。阿婆人倒是很实惠,笑着接过钱,又从自己的摊位上寻出一根流苏的穗子,“姑娘留着玩吧,难得到我们幽州城里来玩一次。”
黛玉将流苏的穗子坠在了雪琪的腰间。未带纱帽的小姑娘脸上顿时带了笑意,看的出很喜欢这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穗子。
兄妹几人正要离开往前去,就见那个已经回过神的少年书生嚷道:“公子请留步!”对方紧走几步,躬身失礼道:“多谢公子相助!”
林致远便似笑非笑的看着少年书生,道:“哦?少年人这话从何而来?我们萍水相逢,未曾说过一句话,何来‘相助’二字?若认真说起来,倒是尊下刚刚的一句‘住手’叫我们免了一顿皮肉之苦!”
少年讪笑道:“是是是,我正是这个意思。”他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见兄台不是本地人,唯恐你们吃了那恶女的暗亏,这才出声阻止,未曾料想此女心思歹毒,下手毫不留情。”
林致远故作松气的样子,“这等女子实在是少见。便是在京城......”林致远的话戛然而止,似有悔意。对面少年却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忙笑问道:“原来兄台竟是京城人士,我听着口音还带着一点点的苏杭味道?”
连跟在后面的雪雁都听出了里面试探的意思,更何况是精明的黛玉!
黛玉刚还对这个无辜险被抽打的少年抱着一丝同情,但是现在......那就是满身的戒备。
那少年时不时的往林致远身后瞄,还以为自己做的是天衣无缝。
“兄台是初到咱们幽州?若是不熟悉道路,郑昶愿意为兄台带路。”
林致远踌躇不已,歉然道:“多谢郑兄弟的美意,只是……我家中多是女眷,同行多有不便。”
郑昶心头微微失望,然很快就消散了愁色,笑道:“是郑昶思虑不周。若如此,在下家住小凉湾,现在静安书院读书,出了十全街往东走半个时辰便是,兄台若有事,尽可到此处寻我。”
林致远笑着与郑昶辞别,待林家兄妹已经没了影子,才从拐角处跑出个小书童,张望着林致远等人的方向,兴奋的问道:“少爷,可成了?”
郑昶笑骂道:“若是成了,你家少爷我还会呆在这儿?”
小书童愁眉苦脸道:“那怎么办?这样好的机会实在难得。”
郑昶凉凉的说道:“难得又如何?不过有一点咱们倒是可以肯定了,这个人必定是新任知府无疑!走!”
小书童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公子,咱们跟着?”
郑昶一个爆栗子砸到小书童的脑袋,气道:“当然是去典家!”
小书童瞪大了眼睛,哆哆嗦嗦的问道:“公子,可使不得啊,刚刚才得罪了典家小姐,要是这个时候还跑去人家告状,那,那典小姐还不恨死你了。”
郑昶一脸的尴尬,忙伸手捂住了小书童的嘴,“胡乱说什么,咱们是去赔礼道歉的!傻子。”
主仆俩晃晃悠悠的离了十全街街口,那边黛玉便与林致远道:“哥哥,刚刚那个红衣女子应该就是典家想要送进宫去的小姐吧!幸好幸好。若真的借了哥哥的名头将此女送过去,到时候惹下大祸,哥哥也要跟着受牵连。”
林致远从小贩手里接过一串刚刚做好的糖人,交给踮脚期盼的荣泽,又笑语黛玉道:“只怕这位典小姐是知道咱们的来历,故意演了这出戏,想要杀杀咱们的风头呢!”
黛玉看着吐着小舌头舔糖人的荣泽,心中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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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 老饕家兄妹享美食
老饕家是一家有着百年字号的店铺,传到这一辈只有祖孙两人,管着里里外外三间房,也不过多雇佣人手,只三个典卖到他家的小学徒,里里外外的帮衬着。老爷爷就在里屋的厨下炖肉熬骨头汤,做孙儿的就在门口支起一个大大的汤锅,里面是刚刚捞出来的粗面条。酱汤都是现成的,只需将面往里一搅拌就好,全随客人的意愿,再配上老饕家的红酥肉,那就是人间美味。
林家兄妹等人进了店铺,正是午饭开始之前,人也不算少,而且以女眷为多。
小伙计一看到林致远等人,忙上来招呼,知道林家的人多,便尽量将人安排在一起。只是,小伙计为难道:“正是不巧了,客官,你看,靠窗户的位置已经没有了,这......”
林致远不在意的笑道:“无大碍,只要僻静一些就好。”小伙计赶忙将人领到东北角的位置,擦干净本就不脏的桌面,随后将巾子往身后一搭,问道:“各位客官可是要点点儿什么?”
林致远习惯性的想去看墙面上的水牌,小伙计机灵的笑道:“客官可是在找我们店里的水牌?那就不必了,我们家的店铺与别家不一样,大家常吃的就是那几种,客官瞧,那些是排队准备等着带走的,都是我们家的红酥肉!”
黛玉隔着纱帽见不少小媳妇都往这边瞧,心中会意,便笑望着哥哥致远,道:“咱们出来的时候刚用了早饭,这个时候也难吃下什么,不如就按照小伙计说的,每人来一碗面,配上些红酥肉就好!”
小伙计虽然很想做到目不斜视,但是听到黛玉的嗓音,还是忍不住把头扭了过去。
黛玉的纱帽是京城里的式样,用的是宫中赏赐下来的湖锦帛纱,最轻密细软,用这个做纱帽,一点不感到憋闷燥热,更难叫人看清里面的娇颜。
小伙计见黛玉不再做声,心中莫名有些失望,便引着话题道:“几位客官若是等天热些再来,我们家的槐叶冷淘便上市了,采青槐嫩叶捣汁和入面里,做成细面条,煮熟后再放入冰水中浸漂,那颜色......鲜碧!几位客官若是喜欢,再用熟油浇拌,放入井中或冰窖中冷藏,入口的时候别提有多好吃了。我们家的老店能百年不倒,靠的就是这个!”
林致远往四周打量了一番,那些与之相对的目光有的是更加熠熠生辉,有的则害羞的转了过去。不过林致远倒是相信了小伙计的话,这些人无论男女或是老幼,却都端着一只白瓷大碗吃。唯一的不同便是......有人桌上摆着一盘鲜甜的红酥肉,有的人并无此物。
“小二哥,先给我们一人一碗热面,再每张桌子上二斤的红酥肉。”
小活计爽利的答复了林致远的话,转身就去传菜。
待林家的人落座后,那些小媳妇和未出嫁的姑娘的眼神便更加的肆无忌惮,黛玉不由好奇道:“哥哥,难道此地的女子出门的时候都不戴纱帽?”
“幽州紧邻羌夷,此地民风多多少少受边夷影响,妹妹可记得刚刚见到的那个红衣女子?一身的劲装也绝不是咱们中原人的风格!若是这样,此地的女子上街不戴纱帽也就习以为常了,咱们不必惊讶。”
黛玉点点头,低声问道:“我总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若不然......我也将纱帽摘了?”
林致远微微探身,亲手将纱帽上的湖锦帛纱掀了起来,垂坠在帽檐上,虽然这样吃饭着实有些不伦不类,但是好在余下的三面挡住了旁人的窥视,又能叫黛玉喘口气,安安稳稳的吃点东西。
刚安排位置的时候,林致远就有意而为之,将黛玉安排在了小角落里,自己往前侧一堵,不仔细瞧绝看不到黛玉样子。
不大会儿,热汤面便上来了。
小伙计端着一个大大的托盘,里面四只大海碗,奶爱色的面条,肉汤离着好远就能闻到,上面点缀着青色白色相间的葱花,一只滚溜溜的荷包蛋正趴在上面。
小活计笑道:“我们少东家说,各位是远方的客人,没尝过我们老饕家的东西,这里面的鸡蛋是送给各位的,等将来有机会再回来试试!”紧跟在他身后的另一位小二忙将一盘子红嫩嫩的酥肉放在桌上,解释道:“各位的红酥肉,请慢用。”
林致远夹起薄薄的一片,迎着不远处窗户透过来的日光,笑与弟妹们道:“京城里有一家烧牛肉的,极富盛名,妹妹还记得吗?”
黛玉点点头,她自然记得,哥哥那个时候还没进翰林院,却是常进宫伴驾,每次从神武门出来都要经过一家老店,做的牛肉最有味道,“哥哥没时说我便已经想起,这红酥肉和京城里的烧牛肉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咱们也等天热些,日日叫廊下的小厮过来买上几斤,连带着晚上的饭也能有了着落。”
林致远哈哈大笑:“妹妹说的实在有趣,难道咱们家还要吞下了老饕家所有的生意?”
端茶来的小伙计只听的林致远这一句玩笑的话,不免断章取义,吓得差点没将托盘给扔出去,满是戒备的盯着林致远。
众人都憋着笑意,忙安抚这个小伙计:“别怕,只是说着玩的!”
端茶盘的小男孩并不是刚刚为林家众人点菜的那个,而是换了一个十一二上下的半大孩子,他听得众人的安抚,并未完全放下戒心,只诺诺的道:“我们东家是有秘方的,你便是想偷也偷不来!客官看着是个读书人,可别学那些不好的玩意儿。”
林致远顿时语塞,他来这个世界如此长久,被个半大孩子训斥还是头一遭。荣泽笑嘻嘻的朝那小男孩说道:“我们家管妈妈做的肉也好吃,不要你的方子,你别担心!”黛玉见那小伙计依旧将信将疑,忙叫雪雁套几个铜板给小男孩。
雪雁与他也大不了几岁,都是一样爱玩闹的年纪,乍见他如此认真的样子,不禁好笑:“拿着吧,是我家主子给你留着买糖吃的!”
谁知小伙计并不领情,而是推拒着转身跑了。雪雁不免有些尴尬,一边怏怏的将手中的铜板收了回去,一边抱怨道:“姑娘瞧这人,也不说将咱们的茶倒上便跑了。”
临近他们这桌的有一对明显是母子俩,儿子只六七岁大,母亲却很朴实,不是那种年轻泼辣的小媳妇,这母子俩人共用一只大海碗,桌面上再无什么肉菜。估计人家也将事情听了个全场,便笑与雪雁道:“小姑娘也别气,那孩子是老饕家的掌柜的收养来的,这孩子最知道报恩,知道秘方是老饕家的命根子,所以但凡有人来上门找麻烦,这孩子总是要和人家拼命的,倒是个讲义气的。”
小男孩趁母亲讲话的时候,眼睛就往致远桌上的红酥肉身上瞄。
黛玉看的分明,便叫雪雁附耳到身边。雪雁听罢点点头,转身去了,不大一忽儿,手里提拎着一个油纸包,黛玉比划了一个手势,雪雁就走到那娘俩身前,低声说了什么,那位年轻的母亲先是怎么也不肯收,雪雁便压低声音讲了什么,不大会儿,那个小妇人点了点头,千恩万谢的接过了雪雁手里的油纸包。
雪琪好奇之极,可她的本性就不是个多言的,只好忍着好奇心。
红酥肉的分量不是很多,加上林致远的胃口不错,旁边还有个跟着吃着起劲儿的荣泽,不多时,二斤的肉被消灭殆尽。
荣泽拍拍鼓鼓的小肚子,不大文雅的打了个嗝,随即不好意思的涨红了脸。林致远招手叫来了伙计,还是最早帮忙的那个,此时小伙计已经是满头的大汗,忙从袖口中掏出一块还算洁白的帕子,往额头上一抹,歉然一笑:“众位客官可吃好了?”
林致远耳边响起了阵阵嘈杂声,嘴角微微上翘,问道:“小兄弟,那边的屋子里可是有什么趣事儿?为何如此的热闹!”
“是不是趣事儿我倒不晓得,只是那边是咱们幽州城里读书最好的几位公子,今儿是学里放成绩的日子,他们便约好了到这里吃面,刚才我在门口听了几句,好像说是要联名上衙门里去向新知府老爷请命!”小活计好笑道,“客官,你说说,这些读书人不在学里好好的读书认字,偏要去衙门里请命,这衙门里是什么地方,没事儿还要扒你三层皮,去了岂不是羊入虎口?”
黛玉口中喊着的一口茶险些没喷出来,隔着已经放下来的纱帽错愕的看着小伙计。
林致远苦笑道:“衙门也没小兄弟说的那样吓人吧!”
小活计一脸正经的说道:“你们这些外地的客商就是不明白,天下的乌鸦一般黑,我还听说新知府还不到二十。”他啧啧称道,“这么年轻,不趁着年轻大肆揽财才怪呢!便是我们先知……”
正要往下说,那边屋子里已经有人在叫了。小伙计只能放下正说道兴头上的事儿,“哎”了一声去了前屋,将结账的事儿留给了更小年纪的男孩。
黛玉正要打趣哥哥,林致远却起身道:“妹妹先做着,我无那边看看!”
黛玉心领神会,知道哥哥肯定是起了爱才之心,想要去看看前屋有没有真正的有才学之人,便道:“哥哥且去,我们打包好了吃食就在外面的长街上等你!”
林致远微微一笑,随即大踏步的就往前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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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 旁门左道绝非正途
且说林致远听了小二哥的话,便有心想要会会这群号称全幽州城最有实力的学子们,若真是如同小伙计所说的,是些有志向的年轻人,林致远倒是愿意做个相马的伯乐。
林家众人只见林致远摘下了腰间挂着的玉佩、锦囊,顺势就抄起了韩胜桌上的长剑,大踏步往前屋而去。
“姑娘,咱们大爷怎么还拿着剑啊?要不叫人跟着吧,免得出了意外。”雪雁紧张的拉着黛玉的袖子,谁知道会不会打起来,光凭借大爷一个人,是不是敌手谁说的准。
雁蓉眼角带了笑意,低声解释道:“傻子,谁不知新任知府老爷是个年轻的书生,还是咱们天朝科场上少有的三甲,大爷要是只刚刚那一身的行头,不多时人家就该怀疑了。”
雪雁恍然大悟,懊恼的拍着自己都头,“我怎么将这个给忘记了!”
韩胜跟着黛玉等人不敢离开半步,这是大爷临走时候细细嘱咐的,只是现在人越来越多,林家一众女眷很是惹人注目,韩胜便道:“姑娘,咱们是不是先去外面等着?”
刚林致远还在的时候,往这边观望的女子们多是抱着好奇与善意的心态,但是此时此刻,更多的是打量、比较、还有些微难以掩饰的嫉妒。黛玉看在眼中却并未放在心中,只是感觉还是有些怪异,正好韩胜说了这话,黛玉便携着众人去了外面的小巷里候着林致远。
这厢林致远将手中的长剑往腰间一别,走路的步子迈得又大,乍看上去还真不是个读书人,旁人会以为是哪位江湖游侠儿到了此处。
老饕家的前屋比较大,坐着的也都是长衫客,像是有些家世的。林致远一进去,正看到八九个人围在一处。
其中一位个子最高,正慷慨激昂的说道:“皇上圣明,将林大人派到此地任职,这也是咱们幽州学子的福分。想泱泱天朝,统共出了几个三甲头名的状元!林大人的学识可想而知,可笑……有的人竟因大人的年岁就妄加非议,借此来达到不可告人的秘密。”
离着那桌八九步的位置另有一张案台,坐了三人,均是豪门公子哥的打扮,与说话者的穿着可以说是有着泾渭之分。一头戴金冠插碧玉簪子的男子冷笑道:“胡兄这话是暗藏杀机啊,难道是冲着我们几个来的?好啊,那你便说说,我们不可告人之处在哪里!”
眼看气氛僵硬,随时都有一场舌战,可是观望的人却只多不少。有些明显是豪门公子小厮,只站在门口处两眼炯炯的看热闹,似乎根本不担心自己主子吃亏。
林致远碰了碰其中一人的肩膀,问道:“这位朋友,里面的人都是什么来历啊?”
小厮诧异的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自己身边的林致远,但见对方虽是英武的打扮,但是谈吐不俗,又相貌英俊,便以为是哪里路过此处的少侠,所以回答的话语还算客气:“哦,少侠问他们啊!”小厮一指那高个子书生,“前面书院里的几个酸秀才,仗着山长夫子的偏爱,便总是做些不自量力的事情。”小厮打从骨子里就瞧不起这些穷书生,所以说起话来也不大客气。
林致远点点头,往前挪了几步,站到了众人之前。那小厮虽然不甚明白林致远的举动,但是瞄了一眼对方腰间的长箭,还是知情知趣的把嘴闭上了。
读书人斗气,多是嘴上的功夫,要是动了真章,怕比谁都躲得远。那个姓胡的高个子书生愤然道:“便说的是你,难道还诬陷了不成?在座之人谁不知道,你们这些人不过是仗着家世,就想要走买官的道儿,既然想走,何必日日到书院去?闹腾的大家日日心慌气浮,这便与你们有何好处!”
说到此处,书生有些咬牙切齿。林致远倒是看出了几分的意思,不禁双手抱住肩膀,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金冠公子朗声道:“老话儿怎么说来着,这叫做吃不到葡萄便说葡萄酸,我也劝胡兄别莽撞冒进,多掂量掂量自己,贸贸然的去了,反倒叫林大人笑话。我便告诉你们实话了,金科乡试,朝廷不再派学政,而是叫本地知府大人自行设考场。”
林致远听到此处一皱眉,学政一事是他刚得到的消息,算起来也不到三日的光景,还是皇上重视幽州,特意嘱咐了礼部将圣旨先发往幽州。
看来……幽州城的水比自己想象的要深得多。
穿着简朴的那八九人一听金冠公子的话,顿时慌了手脚,不约而同的往领头的那个胡书生望去。
金冠公子见人人脸上有菜色,不禁得意道:“我若是众位,还是先去打听打听林大人的‘喜好’。”
金冠公子的话是一语双关,林致远听在耳中不由得大怒,这分明是在为自己抹黑。
“这位公子!”林致远一出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据我所知,林大人性情豁达,若是各位有真才实学,科场上自然见分晓,走旁门左道,到底不是正途。”
豪门子弟中有一人大声嗤笑,与自己的伙伴说道:“不知道哪里来了个莽夫,也想要谈论谈论科场,只怕……”待他正要说出什么污言秽语来,金冠公子已经瞧出了林致远的不同,生怕同伴惹下莫名祸患,忙一手肘拐了他。
“不知这位是?”金冠公子笑道。
林致远一抱拳,标准的侠客姿势,叫人看不出半点问题:“在下姓丁,游侠至此,听得老饕家的热面地道,特来品尝,不过听闻公子的话,心中稍有不同见解。”
“那少侠和林大人是……”
林致远微微一笑,“在下虽是游侠,但是也要生活,此次便跟着林大人的船队一同到了幽州,不过是个小小的护卫而已。”
金冠公子心中疑虑极深,他见林致远的衣着相貌,绝不像是个寄人篱下,肯甘心为奴的。再加上父亲曾于他描述过新任知府的相貌,似乎……和这人极为相仿!他故意试探道:“瞧公子这身打扮,倒不像是个练把式,倒有点像大人身边的贵客!”
金冠公子只觉得眼前青光一闪,一柄长剑直指自己的桌面,他心中告诫自己快闪,只是脚下像生了根一般,动也动弹不得。一阵叮咚声,金冠公子就见对方的宝剑已经插入了剑鞘。
四周人齐齐的往桌面上看去。刚刚那一抹青光到底有多快,少有人能看清,但是桌上的东西是明明白白的。
这案台上只有三只茶杯,多余的不过是几个果盘。一开始,大家并未发现不同之处,于是望向林致远的目光多了几分讽笑。“还以为是个高手呢!原来就是个江湖骗子。也不知道知府大人看重此人什么地方了。”
立有人附和:“我看都是那人胡说,林大人身边有聊城卫保护着,怎么会用这种人!”
正当大家窃窃私语的时候,茶碗发出细细的,几乎叫人难以察觉的声音。紧接着,像变戏法似的,三只茶碗一一分截,不多不少,只正好六块。叠摞式摆在一处。
金冠公子的朋友想起了刚刚的无礼,再加上林致远露的一手,便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就要走。一把就被金冠公子给按了下来。金冠公子的手一边狠狠的扯着朋友的衣袖,一边低声道:“可老实些吧!”
三人也不走,挥退了欲上前帮忙的几个家丁,静静的坐在一帮听动静。
林致远笑道:“在下就算是知府衙门里的一闲散之徒吧!不过你们文人常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下跟着林大人有几年光景,也常听一些消息,便拿我家大人来说,他常讲,书生求学,与武道大抵同理,单凭一口真气提着,但凡走了偏路,入了歧途,便会将真气散了。到时候想练成真身便难如登天。”
林致远的话听着都是武道上面的,但是细细一品,正巧反驳了刚金冠公子的话。
那个字高挑的书生叹道:“言简意赅,却能发人深省,到底是状元公才能说出来的话。只可惜……林大人到了幽州之后日日忙于公务,我们就算想见一面也要被人阻拦抵挡。”
众人眼巴巴的盯着林致远。
林致远假作沉吟的样子,叹道:“我虽有心为大家引荐,但是……”那姓胡的书生忙道:“少侠若是愿意圆我等心愿,胡某定然感激不尽。”
林致远扫了一眼桌上的白纸,已经密密麻麻写了不少人的名讳。他沉吟道:“也罢!便请诸位回书院静候佳音。一有消息,在下会亲自到书院寻人。”林致远可不是说的空头话,他心中已经笃定要从幽州城的书院里找几个精明强干的好好栽培,到时候朝廷中肯为幽州城说话的人便不再是自己一个。最重要的是,将来的这些人都不能算作三皇子的派系。他这根钉子也就算符合皇上的心愿,重新划分天下家私。
PS;小荷想要感情戏!!为毛写写就到官场了~~⊙﹏⊙
第二百九十章 怀春少女暗害亲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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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一章 典老爷有心来巴结
十日这一早,典家九娘子便一次又一次的催促白兰去大娘子的院儿探看消息,一见白兰笑颜靥靥的归来,不禁喜道:“事情可是成了?”
白兰四下里瞧了瞧,见远处的小丫头们都在长廊上打扫,便牵着九娘子的手往僻静的地方走。“我没进院子,生怕大娘子看出来,姑娘知道,大娘子身边的几个丫头都不是省油的灯,咱们这边有什么风吹草动,她们转眼就能探听得一清二楚。我使用了个招儿,打点了巡夜的妈妈,姑娘知道,那巡夜的妈妈每早都要去各院收拾马桶......”
九娘子咯咯直笑,几乎弯下了腰,嗔道:“爱作弄鬼儿的丫头,我再不信你是刚刚才有了这个主意,老实说,是不是昨儿就打好了算盘?”
尽管白兰一直是战战兢兢的再九娘子手下当差,也想过换换主子,但是她不得不佩服九娘子的确是个聪明人儿。打从九娘子告诉自己想要算计大娘子,白兰的心就没消停过,成全了九娘子的心愿,白兰就别想从泥潭里拔出腿来。
可违背九娘子的心愿......白兰又怕自己没什么好果子吃。翻来覆去一整夜未眠,临了临了,白兰还是决定帮九娘子一把。今儿凌晨的时候,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那些巡夜的妈妈早就昏昏欲睡了,而晨扫的婆子们尚未出门,白兰点着个不甚明亮的小灯笼,晃晃悠悠的趁着晨色去寻了自己一个远房的姑妈。
这个姑妈虽一样是典家的家生子,可是时运不济,分着的营生也多半脏苦,还是自己的爹爹常常接济接济。
姑妈正好负责了内院女眷们刷马桶的活计,白兰一去,姑妈正好要拽着车到各院。一见不怎么待见她的侄女,姑妈只无限的欢喜,也未多问,只告诉白兰在月亮门候着,一有了消息自然会去告诉她。
九娘子听了白兰说明事由,半是嫌弃半是欢喜的说道:“这么恶心的法子,恁凭大姐也不会怀疑!等事情成了,我自有打赏给你姑妈。”
白兰奉承道:“那,姑娘,咱们可是要更衣到太太哪里?”
九娘子悠闲自在的说道:“不急,大姐要真是没法子出门,太太自然要去找我。咱们先到十五叔那里,我听说,十五叔也是收了林家的帖子?只不过是林大人要招待一下这些男客们!”
“可是,姑娘,要是林大人想宴客,该去的不是咱们老爷吗?”
九娘子甚为得意的笑道:“我爹爹打得好算盘,只一心想叫林大人亲自来上门道歉。笑话,难道知府大人想点送谁去宫中选秀,还要看咱们家的脸色。我要是父亲,趁早跟林大人打好关系,也免得将来被郑家、华家越压越低。”
九娘子的话无异于大逆不道之言。
白兰莫名的打了个寒战,只拿眼底的余光去瞄九娘子。九娘子浑然不觉,径直笑道:“走,拿了我上好的明前茶去寻十五叔!”
九娘子倒是心宽,白兰只能心里频频祈祷。然,人还没到典家十五爷的院子,典太太就着红玉来捎话。
“九姑娘,太太让我来回,说是今儿要去林家赴宴,叫姑娘午间不必再去,且看是在自己的园中用饭,或是去别的……”红玉的目光扫向了频频向她及眼睛的白兰,口中的话语自然就吞吐了起来。“去别的姑娘那里一道用了。”
九娘子脸色阴沉:“我大姐也跟着去了?”
红玉求救似的望向白兰,白兰只好硬着头皮上来帮忙,她附在九娘子的耳边,低声道:“姑娘,先不管大姑娘那边去或者不去,咱们得找到法子跟住到林家的队伍里。否则,前番所作不全成了泡影!”
九娘子脑筋转的极快,马上就意识到了当务之急,一撩裙摆,也不留话,疾风般的往典家大老爷的书房跑去。
这边典太太正要携着大娘子出门,忽听得外面报,说是老爷进院了,典太太忙亲自迎了出去。
“老爷昨晚不是在书房里歇着的?怎么这功夫来了?”
典老爷也不过四十上下,虽然这个年纪早该接管家中生意,不过老太爷是个权利欲望极强的人,轻易不肯放权,再加上典夫人的儿子多,各个都是窝里横的主儿,作为嫡长子的典老爷,他的日子并不如想象中的好过。
“你们要去林家?”
“是!老爷不是知道这件事儿了?咱们昨日就说好的,老爷……是叫我去的。”
典老爷拔高了声音,“可是我没叫你只带着大娘子一个!”
典太太轻轻的瞄了一眼挽着典老爷臂膀的九娘子,“老爷不是不知道,林家只叫咱们家出一位小姐,九丫头还小,这种场合将来还有机会,可是大娘子就不一样了,以往出门的机会也不多,也该叫那些夫人、太太们见识见识咱家的明珠。”
九娘子委屈的看着父亲,呜呜咽咽的便要哭出来。典老爷一见小女儿满是梨花带雨的样子,便拉着典太太往一边去,低声道:“林知府才是掌管孩儿命运的人物,他不见到九娘子,怎么能安心在皇上那儿替我们说话!”
“可是……老太爷明明说了,不准再提选秀的事儿。”
典老爷一把甩开典太太,气道:“榆木脑袋,还没九娘子看的通透。大娘子再好,可是长相上能敌九娘子?何况,宫里面都是些娇滴滴的妃子,咱们老九反倒性格活泼些,未必就不受皇帝的赏识。爹气林知府不肯帮忙,连带着要我也怠慢人家,人人都犯糊涂,便总该有个明事理的吧!我已经花重金打点了府衙,只要九娘子肯上心,我一定叫她心想事成!”
典老爷欣慰的望向九娘子。
这糊涂的老爹,还以为是女儿心气儿高,一门心思想进宫门呢!哪里知道九娘子早就改变了初衷,人家根本看不上年老的皇帝。
典太太用一种怀疑的神色看着九娘子。自己的女儿她最清楚,说她要为典家这么积极……打死典太太她都不会相信。除非是有利于自己的事儿!
典太太试探的问典老爷:“这个林知府相貌何如?”
“相貌自然是好的,若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重用为知府了。”
典老爷不耐烦的挥挥手,斥责道:“你们女人家就喜欢问来问去,林大人什么相貌难道还碍着你的事儿了!快叫九娘子到里屋换件衣裳,刚刚跑我哪里去的时候弄的浑身狼狈,也别耽误了你们去林家的时辰。”
九娘子和众人送走了典老爷。典太太叹道:“进来吧,前儿老太太赏了几匹缎子,刚刚做好了衣裳与你们二人。”
九娘子沾沾自喜的看着与自己并肩而立的大娘子,低声嘀咕道:“姐姐也不说等等我,只想着自己去林家玩,把我一个孤零零的丢在园子里。”
大娘子往多了说也就十五六的年纪,模样并不逊色于大娘子,相反,只是一个是带刺的玫瑰花,一个是盛开的紫丁香。
大娘子一笑,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以为妹妹是要道十五叔那里用早饭呢,没想到腿脚倒是快,我和母亲才要出门,你后脚就跟上了。看来以后姐姐要是有什么事儿,可都得瞒着妹妹才是!”重重的咬紧了“瞒着”二字。
九娘子紧要银牙,默不作声,只等典太太找来替换的衣裳。
典太太皱着眉头打量已经换装结束的九娘子,“还是什么地方不大对劲儿。”
九娘子嘟着嘴,没精打采的回道:“衣裳虽好,但是总归素气了些。”
典太太笑骂了一句,便叫贴身的静妈妈找来了自己的首饰匣子,一边为九娘子寻好首饰,一边嘱咐二人:“到了林家多听少语,刚刚的话你们多半也是听见了。老爷面儿上和林大人不和,但是咱们不可真的得罪了林家小姐,说话切忌要仔细。”
典太太亲手将簪花插于九娘子的头间,又看向大娘子,说道:“我叫红玉跟着你,万不可一个人单独任性。九丫头也是。”
这娘儿三分别上了轿,颤颤悠悠的被抬往知府衙门。
彼时黛玉正对镜贴花黄,外院吵吵嚷嚷,小丫头们的步子匆匆来去,声音大的很。
黛玉与镜中呈像的雁蓉说道:“待会儿多给小丫头子们拿些热糕。”
“姑娘就宠溺她们吧!”雁蓉笑着将最后一缕碎发收到卡子中,“若是往日这么吵闹,碧蝶早就上去收拾了,还哪能叫她们得意到现在?”
黛玉不好意思的说道:“都是哥哥别出心裁,明明已经过了生日,偏还要补上一个!”
虽然分明是抱怨的话,但是里面浓浓的幸福还是不难听出来的。雁蓉没反驳,只是笑着拿出了两面小镜子,仔仔细细指给黛玉瞧。
“姑娘,华家二太太来了,还带着华家的两位小姐!”
黛玉不由得错愕:“华家二太太?从荆州赶来了?”心头微微诧异这华家……未免过于积极了些!
PS:有人发出疑问,小荷上来解答。典夫人四十多生下十五爷,典夫人是典太太的婆婆,但是十五爷比大娘子也年长不了多少。
第二百九十二章 姗姗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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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大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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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贾蔷升官新任主簿
捧着手里的东西迷迷糊糊的进了锦华园,两三步便是一踌躇,不知道该不该将手里的东西交出去。
“香卉,傻呆呆的站在这里做什么呢?”
香卉手一哆嗦,差点没将东西给扔出去,待看清来人之后,半是羞恼的叱道:“好你个香雪,不在大爷的园子里伺候,跑到我们这里做什么来了?”
前面道路上挡着的可不就是当初一起进林府的小姐妹香雪,这丫头原本跟着表姑娘,位份上也提到了二等,后来大爷院子里少了香萱姐姐,姑娘怕到了幽州没人照料大爷的饮食起居,便点了香雪到穆华园,人人都说香雪是交了华盖运,便是一向自认为运气不错的香卉也难免会有点羡慕。
“大爷那边有个要紧的事儿告诉姑娘,请姑娘帮着忙准备一份厚礼!”
香卉睨了她一眼,嗔道:“这有什么,值当你神神秘秘的?咱们府上哪日还不随几个份子!这厚礼必定是郑家或是华家一类的富户!”
香雪凑到香卉的跟前,压低声音道:“这回你可是大错特错了,厚礼不是送旁人,就是咱们姑娘外祖家的那个蔷二爷。”
乍一听“蔷二爷”三个字,香卉没怎么反应过来,直到香雪指指西园子角落的时候,她才猛的记起,可不是嘛!家里还有个从京城跟来的蔷二爷。
香卉忙拽着香雪的衣襟儿,“是不是那伙子人要走了?大爷准备送点酬谢的礼?”
“想得倒美!”香雪小鼻孔往外一出气儿,“这回不但不走,人家还打算长住在幽州了?”
“怎么回事儿?”
香雪叹口气,“也不瞒着你,反正待会儿姑娘也是要说的,那个蔷二爷不知怎么弄的,在京城里买了个官,大爷说,原本像他这种多半做个闲职,不过是出门显得好看些,皇上哪里敢真的叫他们出头治理国家!可是谁承想,这个蔷二爷偏偏不服气,弄了个九品的县主薄,还……”
香卉忙接过话来:“还分到了咱们幽州!可是?”
“谁说不是呢!一块狗皮膏药还黏上咱们家了,大爷听了这个信儿一阵苦笑,这不,那个蔷二爷现就在二堂呢,说是如今是身份有变,不好贸贸然的在咱们府上的客房里居住,要到外面赁个小院子,大爷叫我过来,请姑娘帮忙点播些人手过去帮忙!”
二人说着进了锦华园,黛玉正手把手的教导雪琪描红,荣泽在那边撅着个小屁股蹲马步,现在黛玉也看明白了,孩子断不可揠苗助长,也万万不能悖逆了他的兴致而行,荣泽明明更喜欢练武胜于读书,所以林家兄妹俩也就如了小荣泽的愿。
香卉正要出声,香雪忙示意不要动,二人就在门外守了小半个时辰,直到表姑娘最后一笔收完,香卉才撩了珠帘进门。
黛玉望见香雪,便笑道:“可是哥哥那边有事吩咐?”
“姑娘真是料事如神。大爷有事儿交代姑娘,姑娘家的侄少爷升了县主薄,分到了咱们幽州,即日上任。大爷请姑娘寻几个能干有气力的婆子去西园子那边的客房帮忙收拾搬家,再请姑娘瞧瞧,或是侄少爷那边缺少什么,便从咱们家的账上划过去。”
黛玉虽然没香卉那么惊讶,但是诧异还是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的。她问道:“是贾府的蔷哥儿?”黛玉见香雪点头,脑海中回想了一番贾蔷的容貌,只依稀记得似乎和东府里的蓉哥儿很相像,倒是亲哥俩一般,她上次见贾蔷的时候还是在贾府吃年夜饭,两府人聚在了一起,远远的望见了一次。这回贾蔷来幽州给自己送及笄之礼,都是哥哥招待的,黛玉并没见着贾蔷。
“走,咱们去西园子看看去!”
黛玉一起身,荣泽忙站直了小短腿,“姐姐,我也去!”
黛玉笑着捏住小家伙的鼻子,安抚道:“姐姐待会儿就回来,你好好的蹲马步!”
荣泽似乎在练功夫和出门玩之间踌躇不已,一转头瞄见了姐姐雪琪在那边不动声色的继续磨墨,准备铺开新的宣纸,荣泽只好悻悻然的把小屁股一沉,重新举起小胳膊做了个标准的扎马动作。
黛玉拍打小狗似的拍打了一下荣泽的小脑袋,笑着和众人出了锦华园。
西园子在知府内宅的最外层,隔墙就是街市,估计当初建造此宅的人也没想着会有什么重要的客人安排在这里,若真是有了贵宾,多半会安排在更靠近莲池的园子里,而不是孤零零的扔在西园子。
黛玉身后跟着些干粗活的婆子,抬东西是不成问题,西园子尚属于内宅,男仆们轻易进不得,便是小厮也要有所忌讳。
要说林致远也是够绝的,这个西园子不过百步见方,连个通向外界的小门都没有,进进出出都要在林家的眼皮子底下晃悠,除非来个飞檐走壁,打算从院墙上翻出去,但贾蔷一是没那个功夫,二也丢不起那个人。便这样在西园子困了数十天,连林致远的面儿也没见上几次。
黛玉进来的时候,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正指挥着收拾行李的下人们。
“林姑娘来了!”香雪往里面喊了一嗓子,那些贾家的下人们慌得忙站好。
小姑娘不慌不忙的走到黛玉的跟前,笑着欠身:“大姑娘可好?”
黛玉只觉得眼前的女孩子异常的眼熟,却说不出在什么地方见过,“你是?”
“姑娘不记得我,我叫龄官,在贾府的戏班子里唱小旦!那次娘娘省亲的时候姑娘没去,不过后来宝二爷生辰的时候,姑娘还点了我的一出《相约》!因我唱的好,姑娘便赏赐了我一个梅花式的银锞子!”
黛玉一听到“龄官”二字的时候,就已然记起此人了,等她再说贾宝玉生辰的事儿,黛玉想忘也难以忘记。
当日王夫人和邢夫人一门心思想叫自己将富锦楼的大权交出去,将林家的产业吞噬的一干二净,只是黛玉怎么会准?不冷不热的回了过去,这二人果然是怀恨在心。等小戏子们进了藕香榭唱戏,王夫人便指着水亭子里的小戏子说,这人一装扮上倒像咱们府上的一个人。
王夫人故意引着众人去瞧,史湘云冒冒失失的瞅着黛玉便笑言,林姐姐和小戏子异常的相似,倒像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黛玉登时便恼了,只道自己的母亲并无一个当戏子的女儿。
当时气氛冷的很,贾母也暗恼史湘云不会说话,可是更恨王夫人的奸诈刻薄。不过是一处买卖嘛,人家不愿意松手也是常理,可是王夫人却引着好好的一个湘云说出了这等下作的话。
彼时优伶是最底下的行当,便是谁家实在揭不开锅,情愿将女儿送到大户人家去做丫头,也不愿意将如花似玉的女儿送去学戏。贾家的十二个小戏子都住在薛姨妈家原本的梨香院,有专门的人伺候,可是看着光鲜亮丽,其实细细回想,就算是贾府里三等的奴仆怕也比她们要高贵些。
这小戏子眉蹙春山,眼颦秋水,面薄腰纤,袅袅婷婷,大有林黛玉之态,虽然王夫人的说话并没错,但是拿一个优伶与身世不凡的黛玉想比,黛玉自然会心中有怒气。
她一想起这些,再看对面的女孩子就多了几分莫名的戒备:“龄官?你不在京城里好好呆着,准备给贵妃娘娘献唱,何故跑到此处?”
龄官的脸上泛起了潮红色,垂着脸道:“二爷……二爷决心到幽州来闯荡一番事业,龄官愿意伴在身边伺候二爷。”
黛玉心中一动,笑道:“蔷哥儿是个能干的,我哥哥还叫我来恭喜他呢,将来跟在哥哥的身边,蔷哥儿也能学点东西。”
龄官并未察觉到黛玉话里有话,只是傻傻的附和道:“二爷一听说礼部的旨意下来,不知道有多高兴呢,这不,嘱咐我,叫我好好的将东西收拾出来,我们已经看好了院子,等一妥当就搬出去。”
“这么快?”黛玉故意紧皱眉头,“按照辈分来说,蔷哥儿是我的侄儿,我这个做姑姑的理应好好的照料他,你们出去的这样匆忙,也不知道能不能找着个合适的宅子。算了,先在西园子住下,等什么时候打探好了,定下个妥当的园子再说搬家的事儿吧!”
龄官一听说要“等”,脸上惊慌的神色再也掩不住,忙道:“姑娘,万万不可!不是,龄官的意思是,宅子是早就寻好了,一点也不匆忙。”
龄官半刻也不愿意在西园子再“囚禁”下去了。巴掌大的地儿,还不到梨香院一半。二爷整日往西园子的客房一圈,什么事儿也干不了,什么事儿都要再林家的眼皮子底下进行,就连给京城的贾家送封信也要被检查来检查去。
好好的一个爷们儿,愣是差点憋出病来。
好容易将礼部这个旨意等到,龄官几乎要在门口点三挂炮仗呢!
也因此,一听到黛玉说挽留的话,龄官想也没想就将贾蔷的底细给交代出去了。
黛玉心中将龄官的话转了个弯儿,她记得下人们说过,哥哥派了人手在这里“伺候”贾蔷,那么贾蔷要是在最近一段看宅子必定会引起哥哥的注意力,而事实上,护卫们都说西园子安静的很,只能说明……
宅子是一早就定下来的。
PS:今天只有一更,惊荷在为十一的爆发而攒稿子~~~哈哈,马上就到俺最爱的大假期了!YES!
第二百九十五章 少女龄官一心向蔷
龄官本是姑苏人士,家中原也小有薄产,日子虽然不富裕,但是一家人和和美美,也算是其乐融融,可惜母亲迟迟没有男嗣傍身,父亲为了纳妾生子,又不愿意变卖家产,便狠心的将自己这个长女卖给了人牙子。
那时候龄官尚小,根本不知道做戏子意味着什么。她和好多同龄的女孩子关在一个大院子里,妈妈并不叫她们吃饱,说是要好好的饿一饿,窈窕多姿的便扔到秦淮河畔的楚馆里做瘦马。
龄官等人单看牙婆的脸色就知道,这个什么“瘦马”定然不是什么好的去处。龄官长的甚是出彩,打一开始,牙婆是准备将龄官送到专门的妓所培养的,瘦马也分三六九等,并不是所有的“瘦马”都能成功地嫁入富豪之家。有些被挑剩下的“瘦马”不得不被送入烟花柳巷。在秦淮河畔,“扬邦”歌妓大多是“瘦马”出身。那些“有幸”被官宦富商、贵公子纳为小妾的“瘦马”,也并不见得从此就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可有一点,那些“养瘦马”的人口贩子,无一不是赚得盆满钵满。前朝有位风流才子,撰写过一本艳史,他曾道,一位一等“瘦马”能卖得一千五百两以上的银子。
如此暴利,便有那些不想花钱,空手套白狼的人牙子走街串巷,专门挑拣那些长得好看,但是家中长辈并不十分看管的孩子,只拿着一些糖果,在街口一引诱,人便来了。这种人也就是俗称的“拐子”。
龄官就曾在大院子里见过一个长得娇娇小小的女孩子,听她哭诉的时候才知道,这姑娘是和母亲出去游玩的时候被人给拐的,现如今家在何处,便是永远也不记得了。
在苏杭一带买瘦马的人多是盐商,这种人最富有,看管龄官的妈妈正预备请一些旧人,专门教导这些女孩子弹琴吹箫,吟诗写字,画画围棋,打双陆,抹骨牌,百般淫巧,偏巧贾蔷南下。
人牙子们的消息极为灵通,都知道是新贵妃娘娘家买小戏子献礼,忙不迭的送了人去参选,真有几分花枝招展的意思。
龄官知道机会难得,当着贾蔷的面唱了一首苏南小曲马灯调,歌声婉转悠扬,调值清脆响亮,当即就叫贾蔷眼前一亮,二话不说的点了龄官的名字。
等后来龄官知道什么是“瘦马”,当即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从此对贾蔷这个救命恩人便多了几分的莫名的情愫。再往后,贾蔷管着梨香院里十二个小戏子,可是对自己总是与旁人不同,贾蔷长得又出彩,虽然旁人都说贾家只有宝二爷才是真正的良配,可是龄官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龄官在家的时候,一直都是相貌出众的,进了贾府的小戏班子,更是里面的佼佼者,连娘娘都说要好生的教养自己,不可委屈了自己。直到有人说自己长得和贾家的表姑娘林小姐有几分的相似,龄官还有几分的不服气,总认为她只是身份低贱,若不然,定然是人人皆说,林姑娘和自己相似。
见了黛玉……龄官才讪讪的歇了争胜的念头。
这次贾蔷来幽州,夜半与自己约到了大观园的凹晶馆,悄悄问自己愿不愿意跟着一起走。龄官自然是愿意的,可是等要人的时候又犯了难。若是芳官或是藕官一类的小戏子,便是要十个也不妨事,可龄官是娘娘最喜欢的,贾蔷私下里求了暂时管着内宅琐事的李纨。李纨倒是没客气的将礼品都收下了,临了送了自己一个办法,不如拿份重礼去找王夫人,王夫人要是开了口,一切都好说。
彼时,王夫人的胞兄王子腾正要过寿,贾蔷从荣源斋淘了一件上好的青铜器,将之作为礼品孝敬给了王夫人。王夫人果然乐和,一听贾蔷的要求,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便做主将卖身契交给了贾蔷。
贾蔷了却了心中一件大事儿,又将自己的家底子几乎掏空,把礼部打点的妥妥当当,才起身在林家人之前往幽州赶。
到了幽州才知道,人人口中称赞的林家大爷并非想象中的善于之辈,说起话来时滴水不漏,做事儿也是细密有加。小小的知府衙门,还没大观园一半大,但是林家大爷到了不到几日的功夫,竟是围得铁桶一般。贾蔷纵然有心去外面探探消息,却连个几乎也没有,估计礼部的旨意来得再晚些,贾蔷都有了翻墙的冲动。
龄官打量着黛玉,她这个时候已经隐隐明白了自己所处的劣势。自己再怎么得宠,名义上也不过是贾蔷的一个贴身大丫鬟,对于黛玉的决定,龄官并不能强硬的拒绝。
这厢,黛玉笑道:“蔷哥儿是我的侄儿,又是孤身在这边谋事,我这个做姑姑的怎能不照料着他。外面的宅子再好,也不敌家中早早准备好的舒畅。”话到这里就是一顿,龄官见黛玉抬出了长辈的身份,心里凉了半截,这个时候纵然将贾蔷找回来,怕也违逆不了黛玉的话。
黛玉见龄官面上一片土灰,便又笑言:“不过……我知道蔷哥儿一向自由惯了,这么拘在西园子的确是委屈了他。”
龄官心中立即腾升起希望,忙摆手道:“不委屈,不委屈。”
黛玉淡然一笑,吩咐了身边伺候的雪雁:“叫婆子们轻抬轻放,一切只听龄官的调遣。”她叫住了兀自怔怔的龄官,说道:“到了新住所,或是短少了什么,只管回来说一声,在外院就找六安,或是内院的六安家的都使得。”
龄官匆匆忙忙的道了谢,借口收拾行李,非也似的跑了。
雪雁在后面看的一阵好笑:“这个龄官,原在贾府的时候看着就是灵巧的,没想到这次跟着蔷二爷来幽州的会是她。只是为人有点清高,如果不是姑娘亲来,她断不会这么笑脸迎我们。”
在雪雁的眼里,多多少少对龄官还是有点想法的,也或许是她见识了紫鹃的下场,对丫鬟们争着往上爬看得并不是很顺眼。
黛玉安排在小门的婆子匆匆跑了进来,“姑娘,贾府的蔷二爷回来了,正在往这边赶,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黛玉并不打算和贾蔷见面,荣国府和宁国府已经是隔了好几代人,她又只是贾母的外孙女,并非是嫡亲,那么与贾蔷的关系就更远了一层。况且,黛玉这个时候没见到哥哥致远,并不清楚贾蔷的上任是他自己活动的结果,还是贾家长辈们铺平的道路。
不过无论如何,黛玉心中对贾蔷有了几分的敬佩,肯来这个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打仗的地方,不是谁都能有这个决心。
至少,宝玉便不会,别说来了,只怕一提到羌夷人的名字,宝玉就会吓得发抖。
黛玉心中打了个激灵,自己已经多久没想起这个人了。似乎……从自己登船离开京城的时候,贾宝玉三个字就从自己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
黛玉前脚刚领着几个丫头离开,贾蔷后脚就进了西园子,实在是赶得巧,若是再迟几步,必定是要撞个正着的。
贾蔷见满院子的人,跟着自己的人手,还有林家粗使下人,小院子里几乎插不下脚。
“龄官!龄官!”贾蔷问着刚刚从里屋跑到院子里的龄官道:“不是告诉了你,咱们收拾东西的时候别朝林姑姑借人,自己的这些人手已经尽用了。”
龄官忙活了大半天,谁承想贾蔷一进门,先是劈头盖脸的来了几句责备的话。
她心里好大的不愿意,以前在梨香院里做小姑奶奶的娇气劲儿便上来了。眼睛一瞪,也不顾及这里是什么地方,周遭还站着许多林府的人,她正要发火,贾蔷已经是看出了几分的先兆。
贾蔷以前“伺候”那十二个唱戏的小姑奶奶的时候,便领教过龄官的怒气,他生恐在林家人面前丢人,忙将人领到了内室。
“你那里的银子还有多少?”
贾蔷问的着急,龄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儿,忙收起正待喷薄的娇叱,正色道:“要多少?”
“怎么也得五百来两。”
“这么多!”龄官惊呼了一声,贾蔷信任龄官,所以他的私房银子多半是保存在龄官手里的。
“我打算请林表叔吃个便饭,今后还要在表叔手下当差,钱花的少,就有些拿不出手。”
龄官皱眉道:“咱们才到幽州,花去的钱就能有了一大半儿,正经该攒点以待不时之需。况且,咱们的银子本也不多。”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贾蔷到这个时候才能明白这样的道理。
“要不……我把娘娘赏赐给我的那套头面寄卖出去?”
贾蔷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那是你喜爱的,”稍早的时候,龄官等人去了宫里面给元妃献唱,恰巧皇上也在,听了个新鲜劲儿,当晚就歇在了凤藻宫,元妃娘娘一喜,顺势就赏赐了一套贡品的黄金的头面给龄官。
龄官现下说要典当首饰,不得不说……她对贾蔷可谓是全心全意。
PS:龄官喜欢贾蔷绝对甚于对方给予她的爱。
第二百九十六章 荀家补礼主仆莫名
锦华园有一个单独的小厨房,这是其他两个院子都不具备的优势。碧蝶是此片小小的天地的领军人物,与外院大厨房伺候的管妈妈遥相呼应。可是连反应慢了半拍的雪雁都察觉到,近来碧蝶刻意减少了下厨的次数,竟常常找大厨房的人过来打下手帮忙。
这晚,众人从西园子回来,伺候了黛玉梳洗,碧蝶照例是要送上一盅雪蛤燕窝的,不过今儿却换了上灶的人。
豆子娘小心翼翼的将碗中的金丝儿燕窝挑出了一小点,用甜白瓷的盘子托了,递给碧蝶。
“碧蝶姑娘尝尝,可使得?”
“不错,比我做的要甜一些。”
豆子娘担心的搓着衣襟儿前的围裙,“我见罐子里有大好的冰晶糖,便敲碎了一块,下次断不敢用这些了。”
碧蝶微微一笑,“我瞧见了,这也没什么,姑娘虽不喜欢甜食,但是燕窝本该搁置点甜味儿才好。我往日不过加些脆糖,比冰晶糖要细腻些,只是甜意差了点,那糖罐子就锁在柜子里,下次你若是再做,可直接取来就好。”
豆子娘一听还有机会为姑娘做吃食,喜得脸上绽开了一朵花儿。
“你且别忙着回去,姑娘若是吃好了,必定会有赏赐给你,况且,这个时候天也晚了,我们小厨房也做了些夜宵,你带回去一些,与小豆子吃岂不两全?”
豆子娘自是千恩万谢。她早没了丈夫,一个人拉扯着儿子,两边又有虎视眈眈的小叔子、小姑子预备抢夺相公留下的菜谱,豆子娘如今在林家安身立命,宝贝儿子又时不时的跟着表少爷读书,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碧蝶端着盘子,进屋的时候,黛玉正随意歪在榻上翻书,雪雁坐在摇椅上,捧了个阵线笸箩翻着小块布头。
“姑娘,请用燕窝!”
黛玉尝了一口,继而笑道:“今儿倒是多了点甜意,不大像你往日的做法,可是有了什么喜庆的事儿?”
“碧蝶能有什么喜庆的事儿,不过,有一点,姑娘倒是说对了,”碧蝶神秘的一笑,“东西确实不是我做的,是新来的妈妈豆子娘上的灶!”
黛玉不大记得豆子娘的相貌,但是她的儿小豆子却是常见的,荣泽每次来这边,身后都会跟着个小不点,瘦瘦小小,与年龄相仿的荣泽一比,倒像是个小弟弟。
“姑娘觉着今儿的燕窝可好?”碧蝶问话的时候心中颇不是滋味,既想叫黛玉速速的否决了豆子娘的手艺,又矛盾的想要将自己手中的权利渐渐散去。
黛玉只尝了两三口,一盅的雪蛤燕窝去了小半,“做的虽是不错,可我用惯了你弄的,下次还是叫豆子娘帮着打打下手吧!”
碧蝶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姑娘终究是个常情的,没说什么喜新厌旧的话,至少……自己在锦华园还有点用处,她心中泛起苦笑,将剩下的金丝燕窝依旧端着出去了。
雪雁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动向,等碧蝶稍有动作,便趁着黛玉看书,悄悄的扔下针线笸箩追了出去。“碧蝶,你且等等。”雪雁在游廊上截住了脚步匆匆的碧蝶,“我有话问你。”
碧蝶为难道:“小厨房里还蒸着松穣鹅油卷呢,准备给守夜的妈妈们打牙祭。”
雪雁一把拉住了对方,“这个不忙,你不是说了,有做燕窝的是豆子娘,难道一个掀笼屉的活儿她都干不来?”碧蝶见雪雁眼中的坚定,无奈只好将托盘放在了游廊的长椅上,与雪雁面对面的坐了。
二人头顶上有一盏明晃晃的大灯笼,不知名的小飞虫已然在夜间出动,围着昏黄的光线扑扑乱撞。这个时候,上夜的妈妈们还没出来,小丫头子又都在嘻嘻哈哈的洗漱准备休息,所以一时间,锦华园里人烟少得很,便是有人见到了雪雁拉着碧蝶,也多是以为二位姐姐在商量什么大事儿,于是远远的就躲了,根本不往前靠近。
当香卉捧着个匣子往黛玉内室走的时候,雪雁并没在意,香卉本就该今晚值夜,于是雪雁意思意思的冲香卉点了点头,继而转身继续与碧蝶说话。
雪雁并没注意到香卉其实是有些异常的,至少要比平日里少了几分的活泼劲儿。
……
“姑娘可是休息了?”香卉平息了有些紧张的心跳,轻轻的唤了正在看书的黛玉。
黛玉揉了揉已经有些干涩的亮眸,轻轻的用手掩住朱唇,小小的打了个哈欠,“正要休息了!”
香卉想也不想的就将手里的匣子往桌上一放,预备去给黛玉热汤婆子。
“这是什么?”黛玉好奇的看着与自己并不甚远的苞木桐的匣子,上面雕刻着不知名的小花儿,三两朵就是一簇,虽然刷了很多道桐油,但还是能看见匣子上面的裂痕。黛玉并不记得自己家里有这样古老的玩意儿。
背对着黛玉的香卉,身子一梗,手上的汤婆子却稳稳的没洒出半滴热水,头也没回,低身继续手上的动作,状似不经意的笑道:“我今儿去三堂那边给大爷送茶点,谁知道碰上了荀家的娘子,说是那日姑娘补办及笄之礼,他们家知道的迟了,特特的送来一份薄利给姑娘,祝贺姑娘芳辰。”
黛玉的手滑在苞木桐匣子上面的裂纹上,笑道:“他们家倒是有心了,不过都是看在哥哥的面儿上,你很该亲自回禀了我,咱们也好谢谢荀家的娘子,留下叫六安家的陪着吃顿水酒。”
香卉一边给汤婆子重新换水,一边与黛玉说道:“我可不就是这么想的!咱们家外院的女眷现如今都是六安家的在招待,有时候韩管事的娘子也会出面帮帮忙,有了这两个人的招呼,纵使荀家贵为皇亲,可是招待他们家的娘子也并不辱没对方的身份。可无奈人家执意不肯。”
她听自己身后的黛玉并不再做声,有心想再说几句,可是到底心里发虚,便不好再为荀家说什么好话。
“香卉,你将灯挪过来一盏。”
香卉耳朵一直在支愣着,隐约听见了姑娘呼吸有些急促。她当即顺过梳妆台上的琉璃灯盏,轻步移到黛玉身边。
主仆二人只觉得眼前一阵红雾,被琉璃灯盏的光晕照的刺眼。
匣子又细又长,但是丝毫没有遮盖住里面那串链子的华彩,黑丝绒的内衬上摆着一串儿又小又圆的小宝石。颗颗都只有葡萄籽儿大小,十来颗就是一团,坠在一条黄金链儿上。
黛玉将其拈了出来,对着灯盏打量,看了许久也没能弄明白这是个什么宝石。
香卉好奇的踮着脚往前凑:“姑娘,这个是红宝石?”
红宝石……黛玉的梳妆匣子里可从来不缺,连梳子上都满满的镶着五颜六色的宝石,可与匣子里的都不一样。
香卉见黛玉摇头,显然,一向博学强知的姑娘也未能解答,香卉懊恼的道:“若是我多问那娘子就好了,只怪我做事没章法。”
其实,香卉当时见荀家给自己的礼物,一早就看呆眼了,哪里还能估计得上这些!
“姑娘,你说……会不会是什么天下奇珍?”
黛玉好笑道:“你当天底下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是奇珍?胡说!不过,荀家肯送来,想必也是有深意的东西,我记得好像一本书上曾说到过此物,香卉,你到书架子上寻那本《天朝异志录》。”
等香卉好容易将东西找了回来,黛玉只粗粗的一番,便找到了一个重要信息。
“姑娘,书上真的有?”
黛玉看着几句话匆匆完了的解释,说的到底不详尽,“这玩意儿在当地叫做‘血滴子’,竟是比鲜血还要红艳艳几分,名字虽然惊悚,但是寓意却是好的,书中说,谁若是戴着此物,能在出海的时候转危为安,逢凶化吉,一家人都当神物一般供奉着。”
黛玉不明白荀家送自己这个是什么意思,无论是在幽州还是在京城,“出海”这二字都显得很遥远,她又使不上此物,荀家又只单送此物到底何意?
“你确定,这玩意儿不是要交给大爷,而是给我的?”
香卉忙重重的点头:“当然,那个荀家的娘子说的清清楚楚,是补姑娘芳辰的礼。”
黛玉不自禁的将链子放在手腕上比量,她生的单弱,一般的腕上饰物很难挂得住,可是这串儿血滴子却惊人的合适,简直如同为黛玉量身定做的一般。
“姑娘,我帮你戴上吧!”香卉盯着黛玉白皙的手腕,见自己的提议没有被黛玉回绝,便兴冲冲的捏住了链子的两端暗扣,这一上手,香卉免不了就摩擦到了葡萄籽一般的血滴子,只觉得那颗颗宝石似的玩意儿凉丝丝的,很是舒服。
“姑娘瞧,可是好看?”
香卉端着灯盏,叫灯光打在鲜红的链子上,配着活色生香的柔胰,若是个男子在,定然会看得眼睛发直,香卉虽不是少年郎,但是这么瞧,多少有点自惭形秽的意思。
此刻,门外传来脚步声,虽然不是很重,但黛玉和香卉都听出是雪雁的声音,黛玉忙将袖口放了下来,滚着百合边的袖口恰好掩住一切。香卉想也没多想的一把将桌子上的匣子往自己的袖子里一插,二人若无其事的往门口看去……
PS:香卉的本质是好的,可惜也常干傻事儿~~心里还是全心全意向着黛玉的。小荷今天拔河,第一YES,回来之后手不会动了⊙﹏⊙b汗
第二百九十七章 商号云集矛盾渐生
一大早,知府衙门外的街面上便有摆摊子的小商贩开始兜售早点,或是新鲜的蔬菜。这条大街原本不准民众随意摆摊,怕阻碍了大人出街巡游,后来前知府大人一死,规矩就变得模模糊糊,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自然就雨后春笋般浮现了一批来此养家糊口的百姓。
也不知道为什么,此地的生意异常的好,,甚至远胜于十全街上的买卖。后来有人曾说,那十全街不过是占据了幽州城的一角,可知府衙门贯通南北,横指东西,来往的闲人也多,保不准哪个就饿了肚子,想要讨一碗米皮儿吃。
生意陆陆续续做了两个来月,直到有消息传来,说新任知府大人不日来上任,那些小买卖人便诚惶诚恐的将挑子调转了方向。
不过,在尝到了甜头之后,人们还怎肯轻易放手?
昨日还是整两吊钱的收入,今儿就变成了不到一吊,谁会甘心?再加上新知府上任之后没什么大动静,那些以买吃食为生的小买卖人便决定冒险一试,或许知府大人并不在意呢?
果然……雷声大,雨点小,府衙的大门依旧朝南开着,往日里进进出出的人也多,并无人看管。
这下子叫大家精神一震,纷纷祭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整条街面上一到日出时分,便是香气扑鼻,来来往往的客商便在此囫囵吞枣似的解决了温饱问题。
小贩们从天不亮便开张,直到府衙的正门儿打开,人们才散了摊子,倒是个正儿八经的早市。东家以肥肠粉而闻名,西家就来个酸菜面,你和我打擂台,我就日日换新花样,这其中就以东头把首的王老汉的煎扁食最为有名。
这日,从临街的一家富贵客栈里走出四人,皆是短衣打扮,瞧着就是普普通通的小伙计,打头的那个年纪最大,约莫有五十上下,手里拿着个时下最时兴的烟袋锅子,时而抽上两口。
“先生,咱们什么时候去拜见林大人?”一年轻人恭恭敬敬的问道。
拿烟袋的长者笑言:“不急,不急,先吃早饭才是正经儿的事儿。”
年轻人嘴角微动,似乎有什么良言要劝,可是看到伙伴儿朝自己猛使眼色,又硬生生的吞下了到了嘴边的谏言。
一行人直奔王老汉的摊位。可巧,刚有几个客人背着竹篓子离开,空出四张位置,几个人往锅台上瞄了两眼,香气儿直往鼻子里钻。
“店家,先来上四碗尝尝。”
王老汉也不答话,只憨憨的一笑,从左手边的油罐子舀了一大块的猪油,平摊在冒着热气的铁板上,黄白色的猪油顿时化成了汁水,沸腾着一个个的小泡泡,他伸手掀起背后的大锅盖,一个汤勺下去,从里面盛出二十来个扁食。
扁食早就没了热气儿,一个个没精神头似的黏在一起,王老汉只将勺子中的扁食放到油汁中,顿时出现刺啦的一声,几个翻滚,一盘子煎扁食就上桌了。
众人早就引诱得口水四溢,也顾不得这是几份儿,人人伸出筷子,夹了就往嘴里送。
买吃食的人越来越多,没有位置,余下的人便只好站着端盘子,好在东西是热乎的,吃起来也别有滋味。
四个人足足吃了六个大圆盘才终于罢手,瞧得一旁的客商直笑:“几位一看就不是本地人,王老汉家的东西再好吃,可也容不下那些个扁食啊!仔细伤了脾胃。”
四人中的一个闻言,恰好打了个饱嗝,逗得周围人哄笑一片。
那抽烟袋的长者敲打敲打简陋的桌面,笑道:“这位朋友可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祖祖辈辈都生活在幽州。”
“那敢问老弟……这幽州到底太平不太平?咱们行商至此,一是希望求财,二爷是希望能图个吉利不是?”
客商倒也厚道,只先问道:“不知老哥哥做的什么生意?”
这四人里的年轻者不由道:“怎么,还与这个有关?”
“看样子小哥入商号的年月还短浅,这里面的说道举不胜举,你们家若是只经过幽州,做的不是长久生意,不过拿钱打点些镖局银号,路上既保了平安,又不会在钱财的事儿上难为住。可你们东家要是打算走长期的买卖路线,就要和……”客商一指知府衙门的大门,低声道:“这个才是幽州城的主心骨儿。”
抽烟袋的长者往前凑了凑,又吩咐王老汉在煎一盘子扁食给客商,喜得那客商眼角也带了笑意。
“老弟,我们不过是东家派来打前阵的,都说这位新知府有点本事,准备开互市,你说……这事儿有几分的把握?”
来这儿吃扁食的,多半不是什么富裕的主儿,一盘子的扁食足以叫客商和这位抽烟袋的长者推心置腹。
“知府大人有没有本事我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可以告诉你。”客商附到了对方的耳畔,私语道:“听我们家在衙门里当差的亲戚说,南边、北边的客商马上就来我们幽州了,到时候大笔大笔的银子就跟流水儿似的往这边涌。老哥哥要是想在这里分一杯羹,可要趁早。这不……”他一拍脚下的竹背篓,笑道,“朝亲族朋友借了点钱,往羌夷那边走走,换了些小玩意儿。”语气中充满着得意。
抽烟袋的长者慢慢的收回了微倾的身子,淡然的看向身旁的年轻人。
等日头刚一升起,摊子上的人渐渐散了。四个人优哉游哉的往客栈走。
“先生,我爹爹在来之前可是明说了,不论林大人出了什么条件,只要能叫荆家获利,咱们就肯跟着他干!”
说话的这人虽短衫打扮,可是谈吐间隐约透着一股冲劲儿、霸气。那位先生心中不悦,便道:“话虽如此,只是若林致远提的条件过于苛刻,咱们就算暂时应承了下来,将来也是要往里赔钱的。少东家还是该看看形势才好,咱们晋地的荆家不可做那种辱没身份的事儿。”
说吧,也不管对方的脸色,冲着鞋底子磕了磕烟灰,头也不回的走了。
“呸,他算是个什么东西!”荆家的这位少东冲着背影便是一啐。
与他结伴的人笑道:“表弟何须生这么大的火气?姑父不是说了吗。荆家的这位账房走南闯北,是商场上的老油条,旁人轻易糊弄不了他,叫咱们俩在其身边好好的学手艺,将来也可独挡一面。”
荆少爷不耐烦的挥退了二人身后的家仆,说道:“外界对林致远的评价极高,他这回往江南、晋地、京城送了不下二十份的帖子,凡是有点名望的客商,谁家不急巴巴的往这边赶?要不是表哥想折,打点了涿州马头上的那些船老大,各家的商队又怎么会叫我们占了先?他不思量如何抢尽优势,实在是浪费了表哥的苦心。”
荆家表兄淡若清风般一笑:“表弟糊涂,他有他的准则,但是咱们也有咱们的心机。我昨日已经向林家递了拜帖,咱们私下里去,岂不妙哉?”
荆少爷刚才说的大气,可是真叫他自己去应酬,心中不免又有了几分的怯意。
“表弟莫担心,咱们只是去送礼,又不是有事儿求着林大人办什么,表弟只管放宽心就好。”
表兄弟二人加上一个小厮,三人往客栈走,丝毫没察觉到身后几十丈开外有两伙人正盯着他们看……
时光一晃而过,三四天的功夫,幽州码头就出现了拥堵的现象,一艘比一艘奢华的巨船停靠在了河岸,孔武有力的家丁们抬着数不清的箱笼往马车上放。这下子可乐坏了客栈的老板们,天字号的房间瞬间被抢订一空,更有甚者打算直接包下场子,将无关人等速速散去。
仗着钱多便要叫人家流离失所?再没这样的道理,眼看着两拨人马要来一场纷争,林致远的手下便来下令,无论何处商户,不准骄奢糜烂,一切以从简为主。
富户们这才讪讪的歇了炫富的心思。
而此回,看到城中云集各地商号掌权人,三大家族是再也坐不住了,以往幽州城捏拿在郑氏、华氏、典氏手中,那个前任知府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他们掌握着全城的经济命脉,现在林致远好狠毒的计策,一面与郑家、华家较好,另一面又联络了天朝数得上名次的商号来幽州淘金,岂不是要和三大家族来个虎口夺食?
人就攀比,一攀比,便有了争胜的心思,要么来个鱼死网破,要么打算强强联合。
这里最先向林致远示好的便是华家。
华家在踌躇中选择了让步,准备和林致远和解,一边积极的筹备银票,一边四处打探来幽州城商户们的底细。而典家……一向与林致远无什么交集,在威胁到自己利益的情况加,典氏族长决定与郑家合作,探探林致远的底细,拿捏住林致远的命脉。
实在不行,前任知府的例子不是在那里明摆着嘛,一个不肯听话的知府,要他何用,不如在三皇子出手之前,替殿下解决了这个难题。
PS:惊荷三十号放假,从那天开始双更!一直到到大假期结束
第二百九十八章 杀心四起
这一日,典家大爷正和自己的几个兄弟给母亲请安,就见近身伺候的小厮在外面探头探脑。
典老夫人不悦的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我知道你们几个都忙,但总要想想我这老婆子对你们的想念,一日里也就这个时候能见上一面,还紧巴巴的叫人来催……”
典家大爷的馒头冷汗顿时就淌了下来。
“母亲的话叫儿子惶恐。
典老夫人冷笑道:“你会惶恐什么,典家大爷什么本事没有?惶恐两个字是从来不会读的。”
典家大爷心中只觉得无限的委屈,又不敢当着兄弟门的面儿反驳母亲,只好将火气都撒到了小厮身上。典家大爷扭身骂着小厮:“下作的东西,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有什么不能等回去再说?”
“你也不必在我这里耍什么威风,你们家太太怕你,由得你这么张狂,这里却是我的瑞萱堂,摆着这张脸打算给谁看?”
堂下站着的几位典家庶子们个个低头耷脑的,嘴角却挂着幸灾乐祸的意思,全不见往日在铺子里的威风八面,大家敬怕典老夫人,左右不过是因为这老太太手里还攥着典家的命脉,要是惹怒了她……今后在分家产的时候就要吃亏。
一直静坐在典老夫人身旁的十五爷笑道:“母亲,大哥生意繁忙,便是一时的疏忽也是有的,大哥的孝心全城皆知,他怎么敢对您有所不敬?”
典家大爷见自己的弟弟为他求情,心情复杂得难以形容。一般是同母兄弟,可是一个就百般的不受待见,一个呢……自来就是天生骄子,母亲只恨不把其揣在怀里,日日的捂着抱着才好。
典老夫人见小儿子为长子求情,火气便稍稍的散了。她今日本想找大儿子好生的说道说道,可是一抬眼,只见庶子们在那里幸灾乐祸似的假笑,顿时恼怒了几分。
“罢了,罢了,你们且下去,我要和十五说会儿贴心的话。”老夫人不耐烦的散了请安的人。
典家十五爷年纪轻轻,但是身体弱质的很,满是苍白的脸颊,大大的青袍罩在身上,似乎来阵风便能将其吹走。他笑言曰:“母亲很不该当着众位哥哥的面去谴责大哥。”
典老夫人长叹道:“我的儿,你以为母亲想这样做?在那帮庶子们面前丢人,想来就叫人气闷。可是,我不表示表示态度,你大哥便又要得寸进尺。我怎么能不为你发愁!”
“哎呦呦,母亲要是因为我和大哥有了隔阂,那小十五可就是罪人了。我和大哥感情一向很好,难道说为了那几个钱儿便要反目了吗?母亲......”
典老夫人愤愤的轻拍着小儿子的手,哼道“几个钱儿,要是真像你说的,那你大哥还拖欠到这个时候又是什么意思。总是一次又一次的说,等我儿长大些,便将我儿带在身边历练,现在连个影子都没有,我再不这样提点着他,我的儿将来还不是要吃多大的亏!我现在只盼着你哥哥早点松手,将你应得的给你,我也好给你寻个贵妻!”
典家大爷现如今是一族之长,弟弟妹妹的家族产业多半掌握在他的手里,名义上是帮忙打理,实际上就是怕这些人有了私心,在郑氏、华氏的说服下将典氏百年的基业都丧尽了。
典夫人的偏心几乎是一眼可见,她全心全意为的都是自己的小儿子。
十五爷听了母亲的话,怅然道:“儿子这样一副残破的身子,谁家小姐愿意嫁我为妻?”
“我儿怎么了?母亲看了这么久,便没有一个好姑娘能配得上咱们典家的十五爷。”典老夫人不屑的说道,“那日我去郑家,郑家的老太君还一个劲儿的称赞林大人家的小姐冰雪聪明,又悄悄问我想不想给你和林家的小姐说媒。那个小姐我也不是没瞧,病歪歪的样子,身上也没几两的肉,我要想抱孙子,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典老夫人只顾着自己说,而忽视了儿子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母亲,你说郑家这是什么意思?会不会是想试探试探咱们家与林府的关系?”
典家老夫人并不是什么用计的高手,所以对于十五爷的问题,她一时间有点语塞。冥想了半晌,才道:“郑家也没个合适年纪的公子,想来不是那个意思。不过……林家的小姐要是长得再富态一些,那我定然亲自去林府给我儿求得婚事。”
十五爷涨红了脸,被羞得简直抬不起头,“母亲,人家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怎么配得上人家?”
“哎呦,这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林家是官,咱们典家也是数一数二的商号。官商一家,就在咱们幽州城里便有多少户!你看华家的大太太,也是将领之后,官小姐出身,现如今在华家还不是里里外外管家的能手。”
十五爷一听见母亲的话,想到了什么,忙惊呼:“母亲,听说林大人打算在幽州城里大展手脚。刚刚会不会就是这件事儿?”
……
虽然这个十五爷生的单弱,但是脑筋并不慢,他一语便猜中了缘由。典家大爷可不是就为林致远的事儿而犯难嘛!
书房内,那个一直在瑞萱堂门口东张西望的心腹小厮回道:“按照老爷的意思去查,刚刚有了准信儿,岸边码头上共有十七家商号,其中三家已经和林致远接上了头。走动最亲热的是晋地的一个荆家,前前后后去了不下十次。”
“荆家?莫非是那个在南洋也有买卖的晋地豪门荆家?”
小厮点点头,典家大爷忙道:“速去……悄悄的到郑家将咱们安排的人替换回来,快去,不得惊动了郑家的人,稍后我再到郑府亲自致歉。”
典家大爷等小厮没了一影子,这才拍着胸脯庆幸暗道:“多亏了十五弟的提点,看样子,这林致远还杀不得,至少要等到所有的商户都到齐再说。我真是糊涂了。”典家大爷越想越觉得郑家给自己设了一个套儿,专门等着自己去钻,然后好叫典家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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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 娇柔少女
穆华园里,慕蕊端着托盘里的热帕子站在屋檐下的汉白玉石阶上,场院里,林致远穿着一身雪白的单衣,手中拿着一柄寒光凛凛的宝剑,正与韩胜对招。
只听得“嗡”的一声刺耳之响,便见林致远右手执剑,画出一个圆圈,剑光在空气中隐约可见,发出嗡嗡的颤音,低沉鼓舞。韩胜见林致远已经剑势四起,丁点不敢大意,一边将手中的长剑护在四周,一边小心翼翼的瞄准出击的间隙。
只见韩胜手中重剑一横,横劈过去。韩胜的剑极重,若是真的短兵相接,一般的兵器定然是顷刻间化为碎末。
林致远显然知道此点,便虚晃了一招,并未与韩胜硬碰硬,在躲过了此招后,手中长剑即可化为一片虚幻的剑影,直刺韩胜的左目。
韩胜心中大叫不好,准备用长剑去搪,哪知尚未举起重剑,林致远已然换招。
林致远出招快捷绝伦,只一瞬间,连劈四剑,上下左右,皆为要害,韩胜只得步步后退,根本无还击的余地,他每每要疲于应付突来的杀机。
越是后退,破绽便越是百般出露。林致远正待攻击,却有外人闯进了小院,似乎看到了二人正比武,惊呼一声,吓得将手中的托盘摔在了地上。
只这一刹那,韩胜以为见到了希望,他右腿一发力,手中的重剑堪堪抵住了林致远的再袭,趁着这个空隙,随即剑势展开,剑法大开大合,剑锋鼓舞间,连场院里的青石砖地面上也划出了一道道剑痕。
林致远看到韩胜剑意大盛,不由得微微一笑,倏忽间连点长剑,每一剑均试图攻向韩胜的破绽,但韩胜的一剑快过一剑,一剑重过一剑,这削铁如泥的楚铜剑竟然在韩胜的手里焕发了别样的光彩。
数十招之内,林致远的剑招竟没一式真正使出,只到了一半,便被韩胜精妙绝伦的剑势封住。
慕蕊在石阶上看的分明,眼见自家大爷落了下风,心中暗暗嗔怪韩胜,只是个比武而已,犯得着这么拼命吗,难道大爷还会欺负了他不成?
这边担心不已,那边原端着托盘准备送汤的小丫鬟早就跌倒在地,站也站不稳的呆呆看着眼前打斗的场面。
韩胜战意四起,原本那些不可胜数的破绽,在韩胜的重剑之下,变成一道道寒光四射的剑网,剑影重叠,仿佛十来柄巨剑同时发力,隐隐间竟组成了剑阵。
一人之力的剑阵......
真是闻所未闻。
若是此时此刻有位江湖好手在,定然会看得瞠目结舌,可惜,场院里只有两个门外汉似的的丫头。
林致远低喝了一声,将心中杂念统统抛开,一招千溪入海,已然是剑意恢弘。
韩胜何曾见过此招,大惊之下,忙逆转攻势,险些被林致远这一招封侯,他长剑横劈,斜劈,直刺,连出三剑,打算封住自己先后出现的三处破绽,保护他连退三步。
无奈林致远怎给他机会,刚才的一剑击出,便剑剑相随。
韩胜知道自己剑招已败,下意识的去拿重剑去搪,但是忽然间想到了大爷手中的剑是个纤细的家伙,遇上了自己的这柄楚铜剑的重重一磕,岂不是要小命休矣!
韩胜正欲扯剑。
这个时候撤剑,几乎是思路一条,他只记得护着主子的长剑,完全忘记了对方剑招已至,撤剑可不就是要展露肉身在林致远面前!
“出招!”
林致远当即察觉到了韩胜了退意,一声厉喝,韩胜下意识的重新抵挡。
“嗡......”
重剑与秀剑顷刻间抵挡在一起,韩胜只觉得手一麻,腕上的青筋突起,右臂已然没有了直觉。
“真是把好剑!”
林致远举起手中的秀剑,冲韩胜笑道。
韩胜随意的抖动抖动手臂,感觉渐渐复还,他还心心念念着刚刚与大爷的一招,这会儿听见林致远的笑语,便道:“华家的大老爷倒是个知情知趣的,只是难为他哪里寻来的这柄好剑!”
林致远手中之剑三尺整,剑身通体雕刻着祥云,腾龙,真可谓是坚韧锋利,刚柔并寓。
林致远轻轻一弹,宝剑顿时发出了“嗡”的低吟。
“相传此剑乃是杨修献与魏文帝之物,文帝甚爱此物,乃化名为文士剑,当年有人赞曰:君不见昆吾铁冶飞炎烟,红光紫气俱赫然。琉璃玉匣吐莲光,错镂金环映日月。说的就是此物,我以为此剑早在百年前便已经销声匿迹,没想到竟在华家。”
当初林致远将自己心爱的宝剑送给了荀晟睿,韩胜就一直惦记着给大爷再寻一柄,可惜当今天朝能数得上名次的好剑多是有主儿的,更何况这种东西可遇而不可求。
按说,大爷中了状元,当了天子近臣,想送礼的人该是从莲花胡同排到二里地之外吧!可惜,人人都知道大爷中的是文状元,谁能敢相信,他们家爷的一套剑法是施展的天下少有敌手!
韩胜笑道:“如此看来,当初姑娘叫华家的人帮着安排人手进府衙伺候,还真是用到了点子上!”
华家就算是再小心翼翼,但是也难敌诱惑。
林家当初摆明着叫他们家帮着寻三等仆妇,这个时候不趁机在里面安插自己的人手,那华家可就是彻彻底底的傻子。只是这安插人手也要讲究分寸,既不能太明显,叫林家生厌,也不能安排个可有可无的小人物,那到时候怎么探听消息……
林致远每日在穆华园里练武,根本瞒不住有心人,况且……林致远也没想着要瞒着谁。
幽州可不是京城,藏拙只能叫那些包藏祸心的人更加的得寸进尺。
这不……华氏的当家人一知道林致远乃是修武的高手,当即亲自送来了这柄文士剑。
对于三大家族,林致远抱着拉拢一部分,打击一部分的念头,所以,华氏族长的巴结讨好,林致远并未推拒,反而欣然接受。
林致远将剑插进剑鞘,慕蕊忙走上前,将尚温热的帕子递给林致远。
他一边擦汗,一边笑望着地上仍旧跌坐的小丫鬟,“你是谁家的人?”
少女低垂眉眼,露出了白皙的颈部,身子瑟瑟发抖,一副我见犹怜的楚楚动人相:“奴婢是五日前才进府的,奉管妈妈的命,来给大爷送热汤,不想……不想惊扰了大爷练武,失手打碎了杯盏,请大爷责罚!”
说完,少女怯怯的抬头打量了一眼林致远。
慕蕊见此女神情娇怯,有些若语还休的意思,心中便不喜,自打香萱嫁人,大爷身边最得力的丫头便是她。慕蕊从没有非分之想,她清楚,自家大爷在男女之事上从不糊涂。
但是……大爷定力再好,却保不准哪个下作的小蹄子犯了糊涂,引诱大爷。香萱姐姐出嫁前可是拉着自己的手,千叮咛万嘱咐,到了幽州,买丫头是定然的事儿,但是一定叫自己把好关。
所以一见此女的娇媚样儿,慕蕊便来了火气,正待她想发话,只见林致远往前走了几步,来至少女跟前。
一低身,左手持剑,右手轻轻一抬少女的下巴。
“大爷……”
少女的这一声简直是酥到了骨子里,若是个旁的男儿,定然便会栽倒在这温柔乡里,可惜,林致远却不是重女色之人,况且……眼前这女色还是摸不得的野玫瑰。
林致远似笑非笑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娇颜,“哦?管妈妈叫你来的?”
“是,管妈妈说大爷近来辛苦,事情繁忙,便从寅时起来,炖了这碗人参养荣汤,都怪秀儿……”少女说道伤心处,已然掉下泪水,“秀儿接了此差事,没想到却叫管妈妈的一片苦心化为灰烬,请大爷责罚!”
这名叫秀儿的姑娘一连两次都要求被惩罚,看起来实在是个难得的好姑娘,至少不是那种一闯祸便要求饶的主儿。
林致远收回了手,慢慢的绕着秀儿打转儿,“你可知道管妈妈跟着我有多久了?”
秀儿渐渐感到气氛不对,按照她的心意,此时的大爷早该将自己搀扶起来,然后轻轻的说上几句安抚的话才是,但是……事实上,秀儿的美貌并没有起到什么大作用,她只能硬着头皮道:“奴婢进府的时间短,只听厨房里的姐妹们曾说,管妈妈是大爷的心腹,便是从江南一直跟到幽州的。”
“你既然已经听说,便该猜想到,管妈妈的忠心难以说尽,她又怎么会叫一个刚刚进府五天的陌生人碰我的吃食?”
秀儿额头上登时冷汗既出。她当时只想着如何去接近林致远,完全忘记了里面还有这个门道,为了来送汤,秀儿不惜下了药给本是做这个差事的丫鬟,在穆华园外的回廊上截下了此汤。刚刚失手打碎杯盏也是秀儿有意为之,要的就是叫林致远注意自己。
怎料……林致远倒是注意自己了,可是,却并非好事。对方已然心生疑窦,她跌坐在地上的时候又暗中观察了林致远,发现对方的剑术惊人,内力深厚,自己这点的本事,恐怕对方已经查悉,秀儿暗咬银牙,恼恨上面的人净是弄来些无用的消息,当初他们可只说林致远会点功夫,自己这才答应冒险来一试。
这叫会点?
秀儿的心已经凉了半截,只怕将整个西北大营里的高手们都叫来此地,也难有一个能与林致远抗敌的……
PS:惊荷今天去看《画壁》了,肿么感觉她们说话都好台湾腔滴,喜欢里面的翠竹,好抢戏啊!忘记她演过什么了,大家知道否?而且,小荷感觉好像中间被掐掉了好多情节,不连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