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再相逢
“秋水剑!”瘫坐在地上的帝姬慌乱的抬起头来,望向柳尘手中的那把黑剑,御书房内的烛光微微照亮了剑身,那印在剑身上面的两个字,在那一瞬间,便让帝姬忘记了恐惧,忍不住开口发问,“柳将军,你到底是谁!”
“且慢!”见柳尘不为所动,那锋利的剑刃都已经快要触碰到了自己的脖颈,帝姬连忙一抬手,冰冷的柔荑死死的握住了柳尘持剑的大手道:“我知道你是谁,你回来了,父皇说的没错,你回来了,不要杀我,我保证什么都不说,我不会出卖你的,你是知道的,谁出卖你,我都不会出卖你,好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柳尘的眼神依旧冷漠,对于帝姬的话,他丝毫不为所动,手中渐渐用力,直接在少女那赛雪欺霜的脖颈之上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
“你知道的,九转天赋,除了柳弋,还能有谁,闻人昊他们心高气傲,以为是八卦盘出错了,呵呵,圣祖留下的东西,怎么会出错,而且,我见过宣威将军的画像,今天更是见到了三叔,柳家的男人,样子都长得极为相似,这点,绝不会错的!”
“这天底下,长得像的人不要太多!”柳尘冷哼一声,鲜血,顺着帝姬的脖颈,染红了她的宫装。
“弋哥,你答应过会保护我的,你怎么可能伤害我!”鲜血的腥味慢慢的弥漫开来,帝姬眼中闪过一丝哀怨,抬头死死盯着柳尘的眼睛,她很想从那双漠然的眼眸之中找到一丝波动,然而,一切都是徒劳,柳尘的心,比想象中更加冰冷。
屋外的吵闹之声更加热烈,来来往往的脚步震得柳尘心中惊慌不已,良久,他瞳孔一缩,猛的抽回了长剑,悍然刺向了帝姬的胸口。
“嘭!”长剑距离公孙幽的胸口不到一寸,却再也难进半分,一面看不到摸不着的气墙挡在了公孙幽的身前,无论柳尘如何用力,秋水剑,始终刺不过去。
豆大的冷汗,顺着柳尘的额头落下,滴到了殿内的地板之上,染开了一抹湿意。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了柳尘是身前,就那般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让他遍体生寒。
等到看清了那人的脸,一阵来自于血脉深处的悸动开始撕扯着柳尘的心脏,他很疼,疼得无法呼吸。
“自己摘下来吧!”见柳尘不为所动,那人也不强求,哪怕他伸手去摘那面巾,柳尘也是毫无抵抗之力,“我曾经想过无数个与你再见的场景,今天的一切,却是我始料未及的。”
柳尘沉默,也只能沉默,因为除了沉默,他发现他自己什么都做不了,面对这个男人,他早就心乱如麻。
“擅闯御书房是死罪,你们都是目击者,我已经死罪难逃,我也无数次死里逃生,没想到今天,却一点生路都没有了!”
“十年前,我们错过一次,今天,有我在,谁也不能再伤害你!”
“那她呢?”柳尘收起了长剑,指了指帝姬道:“您帮我杀了她,我就相信,您没有害我的心思,您想知道什么,我全部都告诉您!如若不然,您还是给我一个痛快吧!”
“呵呵!”那人微微一笑,背着双手细细的盯着柳尘好久,这才开口道:“早上的时候,她的父皇还告诉我,她是你的一切,没想到一到晚上,你却要求我来毁掉你的一切,你知道的,从很多年前开始,对于你的要求,三叔从来就没有拒绝过!”
“那您请!”柳尘后退了几步,稍稍离大门近了一些,眼睛却是死死的盯着柳遮云,准备在他对帝姬痛下杀手的时候,自己夺路而逃,虽然是自己的至亲,可是回想自己这么多年来所受的委屈,柳尘悲哀的发现,自己已经没办法去信任这个世上,所有姓柳的人。
“三叔早上答应过她,保护好她,你看,这件事情可以商量么?”帝姬的脸色白一阵,红一阵,紧张的俯在地上不住的浑身发颤,生怕柳遮云真的要杀了自己,若是柳遮云动手,这皇宫之内,又有几个人能挡得住呢?
“咳!”一声轻咳传入了柳尘的耳朵,让他脸上一喜,陡然抬头望向柳遮云,见他毫无察觉,顿时心中大定,再次后退了几步道:“前几天,柳无心想杀我,现在,我只是试探你一下你也拒绝,商量?咱们有什么好商量的?十多年前,你们已经放弃我了!现在,你们又来惺惺作态,对于你们这些人,我一概不相信!老子先告辞了,要杀要剐的,你们随意,大不了亡命天涯,九州之大,你们又能奈我何?”
在柳遮云和帝姬一脸发懵的神情之中,柳尘双脚一弹,整个人如同炮弹,直射御书房的大门,在撞破大门的一霎那,柳尘还大喊一声:“哥,救我!”
柳遮云脸色一沉,身影一闪便出现在门外,堪堪伸手抓住柳尘的衣角的时候,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了他的身前,柳遮云见势突变,化抓为掌,手中冒出一阵荧光,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气势,狠狠的拍向那突然出现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冷笑一声,左手抱住了柳尘,右手轻描淡写的一挥,便扫开了柳遮云的大手,不等柳遮云再来,他紧了紧身上的柳尘,身子一缩,便朝着天空疾射而去,随着他的腾空,皇宫之内的几个隐蔽方向也升起了几道虹光,远远的追着他而去。
“蔷薇!”柳遮云看了很久,这才回身返回大殿之内望着一脸惊骇的帝姬道:“某希望你能记得你早上承诺的话!”
公孙幽望着柳遮云,小鸡嘬米般点了点头,连连开口急道:“三叔放心,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若是还有别人知道了,您随时可以杀了我!”
“那这里?”
“三叔去忙吧,这里我来收拾,父皇那里,我自有分说!”
柳遮云点了点头,便挥了挥衣袖,转身朝大殿外面走去,不等和远处闻声赶来的金吾卫碰面,他一个腾空,便朝着柳尘和黑衣人逃跑的方向追去。
第二十八章:神秘组织
“娘的,为了救你,闯大祸了!”黑衣人带着柳尘不断的在空中腾挪,身后几道虹光死死的咬住了他们,不多时,他低头看了一眼一脸担忧的柳尘,轻声开口道:“你办事怎么这么不靠谱,这都能让人发现!”
“谁知道我三叔突然出现,这下,帝都是呆不下去,我还想用心在书院学点东西呢!”柳尘扔掉了手中的面巾,满是无奈道:“您可别说话不算数,以后,我只能依靠您了!”
“谁说你没办法待在书院了?”黑衣人飞至上次和柳尘带柳尘过来的城外树林,缓缓落下了身形道:“老子先解决后面几个尾巴,你先躲起来,东西既然已经到手了,我自然保你安全!”
望着那越来越近的虹光,柳尘快步离开此处,躲到了一根大树上面,自己的看着,高手间的对决,可不是想看就能看的,这些,都对自己的进步,有很大的益处。
只见站定身形的黑衣人突然从背后抽出一把陌刀,两腿前后微曲,双手死死握住刀柄而立,整个人,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猛虎,慢慢的,那把毫不起眼的长刀被一层淡淡的微光包裹,随着那层微光的出现,柳尘能感觉到,整个天地间的空气,几乎都要被撕裂开来。
突然,从黑衣人的周身,弥漫出了一阵乱流,脚下的树叶残肢都围着那把立于他身前的长刀飞速旋转,越转越快之下,树上的积雪也开始簌簌飘落,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雪球,将那黑衣人包裹在其中。
“请刀!”柳尘瞪大了眼珠,满是兴奋的望着那几乎被狂乱旋转的风雪掩盖了身形的黑衣人,这个姿势他见过很多次,吴桐天天晨练的时候都要比划半天,每每自己问及,那臭小子都是那么趾高气扬的给柳尘解释,刀宗第一代刀祖从天书之中演化出来的斩虹七刀,这请刀,便是起手第一招,“请刀上身,七刀斩虹!”那可是刀宗绝学,没想到,这黑衣人竟然会!顿时,柳尘对于黑衣人教自己武技的承诺,便更加的期待了!
天边几道长虹即将落地化出身形的时候,大雪球动了!狂暴的风雪“轰”的一下爆炸开来,黑衣人现出身来,举起长刀猛地挥击了三下,伴随着那刺耳的轰鸣,三记耀眼的刀光呈品字型呼啸着飞速射向那几个追来的皇宫高手。
“啊!”凄厉的尖叫传入了柳尘的耳际,他站在树枝上不住的踮起脚来,想要看到远处的场景,先前的害怕已然烟消云散,从那三记刀光,便可以看出,黑衣人的修为,绝对不在柳遮云之下,这样的威势,让天地变色,那是只能出现在武经记载的传说之中。
仅凭三记刀光,追兵已然手忙脚乱,黑衣人的脸色并不像柳尘那般喜悦,请刀一出,他的气息再也掩盖不住,此时的帝都,不少修为高深的大能们齐齐抬起头来,望向此间的方向,天空,正在悲鸣,黑压压的乌云伴随着阵阵刺耳的响雷慢慢遮住了银月,整个小树林中,随着黑衣人的出手,早已是狂风大作,那风越来越大,就要让柳尘无法睁开眼睛。
“快走!”抬手挡风之间,黑衣人掠到柳尘身边,一把提起他的身体便腾空远射,柳尘在空中回头,望着已经被毁了大半的小树林,心中震惊道:“哥,您这么厉害,咋不干脆杀了他们!”
“杀你个大头鬼啊!”黑衣人没好气的瞪了柳尘一眼道:“你三叔可能来了,对付他我得废点力气,他只要拖住了我,帝都的那些高手都会全部赶来,到时候,咱俩都跑不掉了!”
“您不是说能教我祖父的武技么?”柳尘望着黑衣人背后背负的数把兵器,不解道:“我看您是练刀的啊,练刀的能使剑么,刀宗绝学都被您弄到手了,您这生意,做的真大!”
“你这蠢货!”黑衣轻呸了一声,“用不同的武技在于迷惑不同的对手,现在我们把矛头引向刀宗那群憨货,以他们的尿性,这个锅,他们懒得解释,直接自己背了!老子最拿手的可是剑法!比如你家的问水九剑!”
“您到底是谁啊,哥,这生意,比听雪楼做的还大啊!”敢情在柳尘心中,已然断定这个黑衣人是某个暗中组织的首脑,专门烧杀抢掠的那种,若不然,哪里来的这么多顶级武技,连金吾卫都给他们收买了,这组织,得多庞大啊,“若不然,我不回书院了,就跟您混吧,寻常端茶倒水的我都行的,随便教我点武技就可以了!”
“你还真是脑子不好使啊!”
“咋了?”
“你当初见我的时候在哪里?书院,知道我为什么在书院么?因为你们山主是我兄弟,实话告诉你吧,这个组织是我和你家山主共同建立的,属于天玑阁的最高机密,现在我见你根骨上佳,还是九转天赋,所以把这些秘密都告诉你了,以后你就是咱们的人,我是你的上线,以后有任务,我直接和你联系!”
“哥,你们做什么生意?”
“什么生意赚钱,咱们就做什么生意,放心,以组织的实力,九圣地加起来也拿咱们没辙!”
“好,那卑职见过大人!”柳尘在空中拱了拱手,一脸的喜悦。
“嗯!”黑衣人点了点头,便把脸偏向了别处。
柳尘心中激动,早就不能自已,握紧了秋水剑,想着那些个传说之中的武技,他的哈喇子都快流到衣襟上面了。只是他没有发现,黑衣人偶尔瞥向他的目光之中,带着一丝狡黠,随着他不断鼓动的面部肌肉,虽然看不到面巾下的模样,但任谁都可以看出,黑衣人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
几经辗转,黑衣人带着柳尘又回到了书院,在柳尘入院时候的高坡之上落下了身形,来不及寒暄,黑衣人突然上前一步挡在柳尘的身前,沉默的望着远处慢慢走来的身影。
“三叔!”柳尘心中一惊,忍不住向后躲了躲。
“若不是无双先生上剑阁寻我比武,我还不知道外界是何年月,没想到时隔十年再次下山,天下竟出了尊驾这样的高手!”
柳遮云走到了黑衣人身前不远处,微微拱手道:“不知尊驾何人,绑我侄儿作甚?”
“你侄子?”黑衣人冷笑一声,扭身看了看柳尘,又斜了一眼柳遮云道:“谁能证明他是你侄子,他现在是我手下,归我节制,据我所知,他并没有亲人!”
“弋儿,跟三叔走!”柳遮云眉头一皱,便直接向柳尘开口道:“这人太过于神秘,唆使你进宫偷盗,目的不纯,你可不要误了自己!”
柳尘低下了头,心中更是五味复杂,他很想走到柳遮云的身边,想寻常百姓人家一样轻唤着自己的三叔,可是心中那么多疑惑没有解开,他实在是无法去信任别人,他不知道当年的充州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当初柳家为什么要放弃自己的父亲,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心中对于柳家的怨恨,远远超过了亲情。
第二十九章:听山经,问水诀
“看到没,他不跟你走!”黑衣人双手抱住肩膀,摇头晃脑的揶揄道:“你这做叔叔的到底是有多失败,竟让自己的侄子畏之如猛兽,还有一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前几天,若不是老夫有事找他,你这个侄子,都要被他的亲姑姑给就地击杀了!圣地就是圣地,手段当真好得很啊!”
柳遮云沉默着,沉默着望着柳尘的脸,那张像极了柳擎年轻时候的脸,原本以为坚若磐石的道心,就在此刻,几乎都快要全部崩溃,柳尘的抗拒让他愧疚,原本叔侄团圆泪眼相看的结局,却变成了此刻无语凝咽的尴尬,让人唏嘘不已。
良久,柳遮云惨然一笑,静静的从怀里掏出了一卷皮帛,慢慢的放在了自己脚下,接着,他深深的望了柳尘一眼,便自顾转身,腾空而去。
直到那一抹虹光消失在了天际,柳尘才走上前去,捡起了柳遮云留下的皮帛,慢慢的展开一看,顿时心中五味复杂。
“听山经,问水诀!”
“这是?”柳尘有些茫然,看向了那黑衣人。
黑衣人走上前来,看了看那卷帛书,便轻叹一声,目光有些萧索的抬手拍了拍柳尘的肩膀道:“这是藏兵谷的核心炼气法门,听山经主内,问水诀主外,可以伴随你修行到凝神巅峰!”
“为何不与他相认呢?”
“我是不详人,相认,只会给他们带来祸端!”
“那你的意思,就可以给老夫带来祸端!”
“您生意做这么大,当然不怕国教啊!”柳尘收好了皮帛,转而将怀里的锦囊递到了黑衣人手中道:“再说了,您不是批准我进了组织么?这是投名状!”
“臭小子!”黑衣人轻笑着擂了柳尘一拳,便带着他走下了山坡,朝着书院里面走去。
“大人,待在这里真不要紧么?现在我都有炼气法门了,煅骨凝神的都有了,待不待在书院都无关紧要了。”
“怕啥,以后我都住在丙字十九号院,遇到危险你来找我就是!再说了,你拿到锦囊只是一个开始,待在书院,还有事情要你去办!”
“那成,听您的!”柳尘心中一喜,原以为那荒废已久的十九号院会住进来开春新进的学生,没想到,自己大人最终住了进来,这可是好事,以后东窗事发,跑路的时候都不用匆匆忙忙了!
“对了,大人,帝都杀人案是咱们组织做的吧!”
柳尘一口一个咱们组织让黑衣人有些无奈,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见他不停发问,只好站住了身形正色道:“记住,以后在外面不要暴露咱们组织,对任何人都要保密,在组织内,你只对我负责,其他人你可以一概不理会,既然你问了,老夫也就告诉你,咱们组织在做一件大生意,杀那些人只是开始,接下来的几年,你也要参与其中,不然,你的月例和好处都会削减,直到没有!”
“还有钱发?”
“对,一月三十两银子,做了任务有提成!”
“那我今天的任务算么!”
“嗯。”黑衣人强忍着暴走的冲动,盯着一脸期待的柳尘看了很久,才从怀里掏出了两张帝国钱庄的银票递给他道:“月例加提成,这个月的,二百两,自己看清楚了!”
“谢大人!”柳尘一拱手,恭恭敬敬的接过银票,这可不是一笔小钱,放在以往,自己这下半辈子都有着落了。
“对了!”就在柳尘来到了十八号院就要告辞进去的时候,黑衣人想了想便叫唤了他一声,等到柳尘回头,他压低了声音道:“这段时间,你加紧炼气,但是也不要荒废了搬山诀的学习,每隔七日,我们在初次见面的地方碰头,我指导你武技,书院新生再入院开学的时候,你去帮我杀一个人!”
“谁?”
“礼部左侍郎,赵杰!”黑衣人凑近了柳尘的身边,低声吩咐道:“他是国教的人,对于我们要做的事情,会是极大的阻碍,只是一般情况下,他都不会落单,唯一的机会,便是在他陪送此次第一批外族学子入学的时候,组织里的儿郎们都不方便进书院办事,这个任务,就教给你了!”
“是,大人!”柳尘拱了拱手,一脸严肃的问道:“不知这个赵大人什么修为?”
“炼气二品!”
接受了黑衣人配发的任务,柳尘躬身告辞,便推门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在他走后,黑衣人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远远落在了当出后山树林后的小殿之前,此刻,一个鹤发鸡皮的老人,正裹着一件鹅黄色的毛麾盘坐在殿内的火炉边上,静静的等着黑衣人的到来。
走进小殿的黑衣人脱下了披风,迎着那老人询问的脸色,他摘下了面巾,露出一张刀削斧刻般的脸庞,若是柳遮云或者柳尘在此,定然心中大呼坑爹,按照小和尚常说的话,柳遮云是中年版的柳尘,那这个黑衣人,便是老年版的柳尘,几人的模样,当真是像极了。
等到两位老人把今天所发生的所有事情梳理了一遍,那裹着毛麾的老者眼中精光连连道:“师兄,让柳尘去做那些事情,是不是有欠考虑啊!”
“若是他不快点成长起来,就没机会强大了!”黑衣老者摆了摆手,给自己添上一壶茶水道:“今天见到了遮云,实力进步倒是让人可喜得很!只是柳尘并不愿意与他相认!”
“可怜的孩子啊!”
“是啊!”黑衣老人脸色有些悲伤,着眼盯着炉子里不断飘舞着的火苗呢喃道:“当初若不是你们几个老伙计仗义出手,老夫英雄一世,恐怕最终也只落得一个断子绝孙的下场!”
“唉,极乐那边,有什么消息么?”
“还没!”黑衣人冷笑一声,“我故意在九圣宫留下了线索,就不信那些个神棍们不着急,咱们兄弟且安静看着,他闻人家就快坐不住了,这帝都新来的祭司,肯定会起幺蛾子,到时候咱们就可以顺藤摸瓜,让他们自己露出马脚来!”
“可是今天闹这么大,你打算怎么收场?”
“昨夜里婉竹让人给我留了暗号,估计是看出点什么来了,她那么聪明,应该会给咱们做好善后工作,若是不然,我带着弋儿跑路吧!”
第三十章:问水九剑
回到自己房间的柳尘并没有掌灯,而是和衣躺在床上,怀中抱着秋水剑,时时警惕着屋外的任何动静。
他知道自己的处境现在很麻烦,识破自己身份的人越来越多,帝姬公孙幽就是一个极为不安定的因素,这些皇室子弟都太过自私,搞不好什么时候为了自己的利益就把柳尘给出卖了。
现在自己也只能借那黑衣人的势,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他的实力,绝对是让柳尘十分信服的,再结合他对自己表露出来的善意,柳尘心中打定注意,在此之后的日子,自己没有自保能力之前,一定要好好的依附在那黑衣人身边,那是他身处险地而活下去的最大倚仗。
对于那些任务,不论如何,自己也要完成得漂漂亮亮的,江湖经验告诉他,没有付出,就没有回报,想要黑衣人更看重自己,那么每次任务,自己都要不断去证明自己的能力,黑衣人的倚重,则是他在那神秘组织立足的根本。
心中考量了很久,柳尘并没有睡意,此刻,整个书院的学生宿区,估摸着也没有多少个人,大家出门的出门,入宫的入宫,新年的第一天,此间冷清得很。且这阵冷清,还要延续很久,就是这种让人心底发慌的冷清,让柳尘明白,自己竟连一个去的地方都没有,九州之大,却无处是家。他很想出去找小和尚他们打听一下皇宫的事情有没有着落,可又怕这一出门,便被琅琊卫和裁判所的高手们逮个正着,从而死无葬生之地。
月上树梢,夜风微凉,闲着无事,他只好努力放松了心情,从怀里慢慢掏出了柳遮云给自己留下的那卷皮帛。
稍稍扫视了一眼不足百字的听山经,柳尘的目光,落到了篇幅巨大的问水诀之上,问水诀上,记述着剑阁最高等级的武技——问水九剑。
“荡剑出鞘,势如风雷!”
“第一剑,白猿啸初阳!”
“第二剑,锦鲤跃长江!”
问水诀上,详细的记录了问水九剑前面两剑的修行法门,至于后面七剑,只是一语带过,简单的说明了一下,分别是:“生,绚若夏花,秋意浓,灭,人剑,心剑,万剑归宗!”
等到柳尘读明白了,这才知道,人阶之前,问水九剑的后面七剑自己根本无法学习,因为这七个剑招,全靠自己领悟,也就是说,每个学习问水九剑的剑客,这后面七剑,都各不相同,又异曲同工。
“不愧是天书之上的演化,这剑法当真精妙无比!”柳尘沉浸在问水剑法的世界里面,久久不能自拔。
看到兴起,柳尘脱掉了外衣,便拿起了书院配备的铁木剑,独自来到小院里面,按照问水诀的讲述,自顾开始演练起来。
这一练,竟让柳尘越来越心惊,最简单的一个起手式,自己练起来都是十分的生涩,荡剑荡剑,自己手中的剑,根本荡不起来,反倒是人,给荡的不轻了。
“还是得去找那黑衣人教我!”柳尘暗自做了决定,便收回了长剑,静静的站在那里喘息,刚才的演练,已经让他感到了一阵疲惫,难怪每天看吴桐抱着刀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就满头大汗,这顶级武技,学起来就是耗体力,还好自己天天有练搬山诀,不然刚才这会儿,自己都坚持不住。
黑衣人留给他的时间不多,清明前后,新生就要入院了,那时候,自己最起码得修炼到炼气一品,不然,对于击杀那个礼部左侍郎,可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想通了此节,柳尘卯足了精神,转身回到屋内,拿出听山经研读了起来,这听山经是剑阁所有剑法的修行基础,是炼气,煅骨,凝神的法门。
“吾听那山,顶天立地,吾近那山,如梦如幻,吾凌那山,登高望远,吾住于那山,与山融为一体,继而天人合一!”看着看着,柳尘的眉头情不自禁的皱了起来,无他,看不懂也。
“曾经有一本顶级的心法摆在我的面前,我却没有好好珍惜,如果上天再给我一个选择的机会,我一定好好读书,不辜负圣祖的教诲!”这便是柳尘如今心中最好的写照,书到用时方恨少,难怪圣祖当年说,学武先做人,做人先读书。看来英明伟大的圣祖,早已看透了一切。
“盘腿坐好,气沉丹田!”就在柳尘抓耳挠腮困惑不已的时候,一个低沉的男音在他耳边响起,柳尘恍然一惊,转过身来,却看见青衣灰发的柳遮云安坐在自己床前,一脸微笑着望着自己。
“坐好吧!”柳遮云再次开口,柳尘想了想,也就按照他的意思盘腿坐在了床上,慢慢阖上了双眼。
“山者,即为人也,现在,你把你自己当作那座山,你听,听风吹过那山,去感受那风,听不见,摸不着,但是你能感受,感受到它在慢慢的贴近你,包裹你,然后你慢慢的飞了起来,飞到天地之间,与他们融为一体,这一刻,你便是天,你便是地,天与地的一切,便是你!”
柳遮云的声音很轻,听在柳尘的耳里,让他感到一阵温暖,就在柳尘陷入了那种玄妙无比的感觉之中,柳遮云伸出了右手,食指轻轻的点在了柳尘的丹田之处道:“感受这里,让天地之间的气息融汇到这里来!”
柳尘依言,慢慢引导着那股若有若无的气息,良久,他的小腹终于有了一丝暖意,渐渐的,那股暖意越来越强烈,隐隐能传来一丝灼痛,使他不住皱起了眉梢。
“你带着它,跟着我走!”柳遮云的手指慢慢移动,轻轻的点着柳尘全身的经络,只听他缓缓开口召唤道:“来这里,我有山根,稳如磐石!再来这里,我有山腰,力贯全身!这里,我有山腹,后继有力!我有山峦,延绵不绝!我凌山顶,笑傲苍生!”
“此为一个周天,天地之力游走你身体的每个要穴,等到它再也不会从你的七窍之中流逝,而是回归你的丹田的时候,炼气方成!”
一个循环之后,柳遮云收回了手,柳尘也睁开了眼睛,此刻的他,早就汗如雨下,那如火般的天地之气将他的身体灼烤了一遍,让他差点痛不欲生,他能感觉到,初次炼气的自己,筋络太过于薄弱,根本承受不住那天地之气的停留,这一遍游走之后,那原本封闭的筋络,稍稍张开了一丝,也算是让人欣慰了。
“谢谢您!”柳尘平复了气息,拱手抱拳,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礼,不管对方心中作何想法,但刚才自己炼气,他还是给予了很大的帮助,若是没有柳遮云的出手,照自己那般苦苦摸索,这炼气之道,不知得等到猴年马月。
“不用,你自己说的,我欠你的!”柳遮云缓缓站起身来,左右环顾着柳尘的房间,找了很久,发现桌上的茶壶,竟然是空的,苦笑一声后,他再次坐回了柳尘的对面道:“三叔来了,都不上杯茶么?”
第三十一章:永不回头
柳尘干笑一声,连忙从床上起来,随手拿起衣服擦了擦汗水淋漓的身子,这边走到火炉边上,燃起火来开始煮茶。
“不用担心!”瞧着柳尘忙前忙后,柳遮云淡淡的一笑道:“宫里发生的事情已经与你没关系了,琅琊卫和裁判所的结论是那黑衣人便是连环杀人案的主谋,从他的武技看出,应该与刀宗有关,现在,里边儿还在争吵呢,吴桐那个小子正在甘露殿撒泼呢!”
“公孙幽没有出卖我?”柳尘头也不回,慢慢给炉子里面添上新柴,鼓着双腮猛吹几下,让火苗烧的更旺一些。
“她怎么可能出卖你,只要她知道了你的身份,她那是死都不会把你卖了,你可是她们家最后的救命稻草,只要你在,就得娶她,然后咱们整个沧州都被绑在了她家的战车之上,还捎带个越州,这样划算的生意,谁都会做!”
“头发长,见识短还是真的!”柳尘搬了一把椅子坐到了柳遮云的对面,抬头看了他一眼道:“当初我爹出事的时候,柳家的人就放任不管,我爹和你们是亲兄弟,说不要就不要了,现在我只是个见不得光的侄子,这皇室之人,未免想的太多了吧!”
“我们没有放弃你爹!”柳遮云一抬手,脸色有些严肃的开口道:“当年的事情本来就很复杂,不是你现在的境界所能了解的。你可知道你大伯现在还在闭关养伤,我受伤较轻,多年前已经好了,你姑姑那一头白发是怎么来的,我想你也应该知道,这个世界,比你想象的大多了,天玑榜算什么,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别说太远,就说你现在给人做事的那个黑衣掌柜,以他的实力,难不成上不了天玑榜?”
提到黑衣人,柳尘心情稍稍有些轻松,“我家掌柜的修为自然是深不可测,这个我是知道的,那听三叔的意思,当时你们各大圣地联手,也没打赢国教咯?”
“国教的高手,比想象中要多,当时,我们吃了情报不明上的亏!”柳遮云神色有些黯淡,深叹了一口气道:“弋儿,你不适合加入那种组织,他们那些人,做事毫无忌惮,连皇宫他们都敢说烧就烧,顺带还嫁祸给刀宗,引发这天大的矛盾,这样下去,迟早会惹出大祸来的,你是藏兵谷少主,身份尊贵无比,怎么能去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这样,你永远都上不了台面!”
“您若是看不惯,大可现在就去皇宫,把我卖了,我不会怪您的,各为其主,我能理解!”柳尘冷笑一声,满是不屑的看了柳遮云一眼道:“身份的高贵能带来什么,除了死爹就是死娘,什么藏兵谷少主之类的身份,我不稀罕,这么多年,我一个人打生打死的也活了下来,您所谓的偷鸡摸狗的丑事,我也干的不少,前年我还坐过牢,差点被秋后问斩了,上不了台面便上不了台面呗,我不在乎!”
“他有没有强迫你吃什么东西或是立什么毒誓?”
“您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们这些‘贵族’一样?”柳尘掏出了黑衣人先前给他的两张银票,在柳遮云的眼前晃悠道:“咱们是拿钱办事,今儿我事情办的漂亮,掌柜的给了二百两银子,接下来,咱们有任务就接,接了就做好,天塌下来,掌柜的顶着,咱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能养活自己,生存下去,我自力更生,丢人么!”
“您也不用套话!”见柳遮云眉头一皱,柳尘连忙开口道:“咱们都是单线联系,我只归掌柜的管辖,至于今儿配合我行动的诸位兄弟,我一个也不认识!”
“你不用认识,他们大部分逃脱了,有几个没跑掉的也当场自尽,你们这个组织,倒是行动严密得很!”柳遮云脸色渐冷,对于柳尘的表现,他实在是有些气恼,“若是哪天你没跑掉,是不是也得服毒自杀,保护你们所谓的那个组织的秘密?”
“当然,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是人之常情!”
“胡闹!”柳遮云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伸手就要拉过柳尘的手臂道:“跟我回沧州,要多少钱,要多大权,我都给你,你要什么,我全部给你,反正,你不许再做这样危险的事情!”
“柳遮云!”柳尘警惕的后退了几步,稍稍靠近了门窗,“我劝您不要再过来,否则我就发出信号了,看是您手快,还是我信号快,等我家掌柜的赶到,您怕是想走都走不掉了!”
沉默,整个房间再次陷入了死一样的沉默,只听见柳遮云和柳尘两人隔着的火炉上面,煮沸的开水不断掀起着铁壶的盖子,又冒起一阵袅袅的白烟。
良久,柳遮云苦叹一声,双眸深深的看了柳尘一眼,便一抬步,缓缓朝着屋外走去。
“记得每日不要荒废了修炼,有时间,三叔再来看你!”
望着柳遮云远去的背影,柳尘慢慢松开了紧握的拳头,脸色也是不断变化着,他手里哪有什么信号,只有只不过是一滩冷汗罢了,他是算准了柳遮云的心思,三叔并不是怕了那黑衣人,他怕的,只是在自己的反抗之中误伤了自己。
“或许柳弋,还是死去了好!”柳尘低语了一句,便关上了房门,独自走到了床边,按照刚才柳遮云的指引,开始修行起来。
那阵玄妙的感觉再次回到了他的身上,他把自己想成了一座青山,山上有云,如同沧海。恍惚中,他仿佛看到了那天,那地,在他耳边轻轻的呢喃。
“什么是修行?”
“你为什么修行?”
“识武巅峰已成一代大侠,你又为何要去探究这天,触摸这地?”
脑海中的声音越来越大,体内游走的天地元气也开始变得有些狂暴,柳尘咬紧了牙关,紧紧的闭上了眼睛,猛地,在他心里,突然传出一阵呐喊:“为活着,我要修行!为强大,我要修行!为了公道,我更要修行!”
青山耸立之处,天地顿时变得安静下来,很久,那山慢慢开始拔高,只是一点点,却让它触及了最近的那朵白云。
柳尘想伸出手来,去抚摸那片若有若无的白云,正当他即将触碰到的时候,在山顶上,再次传来一阵声响。
“当你得到,便永不回头,当你得到,便失去永久!”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柳尘睁开了眼睛,在他的丹田之内,依稀出现了一个种子,那乳白色的种子安详的躺在了他的体内,正嗷嗷待哺,等待着发芽。
第三十二章:行路难
修行,是一场没有终点的旅行,在这条路上,只有你一个人,看不到前方,转不过身来,也许前路平坦,你却要去承受那平坦道路上的寂寞,从英姿勃发的少年变成垂垂老朽,你的生命,会有终点,但是修行,却一直在路上。
枯燥无味的打坐接管了柳尘接下来的人生,每日天还没亮,他便起床来到小院,不断抓举着那对石锁,直至力竭,等到再也提不起一丝力道,他便盘膝而坐,开始孕养体内的那颗希望的种子。
他能感受到他的日益强大,也能感觉到昼夜不断交替的逝者如斯。
三个月后的某天清晨,当同屋的豆豆和小和尚还在梦乡之中的时候,盘坐在老槐树下的柳尘,突然笑着睁开了眼睛,翻手间,一道乳白色的荧光覆盖在了他的手中,如同焰火,随着他的指引,不断的飘舞着。
那是属于他的光,那是属于他的炼气方成!
长安,还是那个长安,书院,还是那个书院,丙字十八号院的少年,终于在天启十二年的春天,张开了他的翅膀,开始逆风飞翔。
阳春三月,正是踏青游玩的最好季节,书院课业不多,三两学子时不时聚集在一起,有的泛舟华清池,有的山间垂钓,有的野炊共饮,恰同学少年。
“你是在荡剑,还是在荡人?”是夜,黑衣人带着柳尘来到后山树林,等着柳尘自己施展了一套剑势,他有些不太高兴,忍不住制止了柳尘的继续道:“问水九剑,每一剑都是施展在荡剑式的基础之上,看你的荡剑式,这到底是什么鬼,以后的剑法,你该如何去学?”
柳尘有些气馁,原本以为炼气成功之后能得到黑衣人的嘉许,没想到却迎来了一顿责骂,让他有些委屈的反驳道:“这些时日,我把时间都花在了感悟炼气之上,武技,确实有些荒废了!”
“愚蠢!”黑衣人一拂衣袖,指着柳尘斥道:“修为和武技,从来都需要相辅相成,强大的武技能弥补你修为上的不足,强大的修为去弥补你武技上的残缺,你现在厚此薄彼,便如同一五龄孩童不会走路,光长年纪有什么用?”
“掌柜的教训得是,以后我会注意!”
“嗯!”黑衣人轻哼一声,又开口道:“所谓勤能补拙,既然你这荡剑式不太连贯,不如把这招式拆开,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慢慢练习,往后,你就练出鞘,怎么拔剑出鞘,这也是一个学问,荡剑式的优越性就在于它出鞘时候的诡异,先不用你把它练得多么刁钻,你就按照它的起手,每天出鞘,直到你炼成为止,再练习接下来的!”
“是!”柳尘拱手应诺,目前,也只有黑衣人所说的办法了,慢慢来,总能练好的。
“留给你的时间只有一个月,估摸着你也到不了炼气二品,对于这次任务,你得做好越级挑战的心里准备,一个小境界的越级不算太难,出其不意便能成功,往后你出了书院,万一遇到高你一个大境界的对手,那可得学乖一点,等级的压制,从来就是修行者无法逾越的鸿沟!”
“当然,你这是完成任务,你在暗,对方在明,要知道,一个杀手,只要能杀死对方,不论什么手段,都是可以的,人们只注重于结果,不关心经过,这些,都是你需要考量的,如果需要什么物资,青龙画船上,有人可以帮你!”
接过了黑衣人递来的一个小小令牌,铜制的令牌正面雕刻着一把长剑,长剑被荆棘所缠绕,让人看不出任何意味,牌子的反面是一个“武”字,游侠儿出身的柳尘,回想了自己的所有回忆,也没有任何关于这个牌子的叙述。
“这面牌子代表着你的身份,上面的机关只有老夫的牌子能触动,现在,你正式成为了我武魂殿的杀手,武魂殿的杀手们,不论实力高低,统统只属于上线的一人管辖,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殿主都管不了你,你的生杀大权,只在我的手上!”
“柳尘遵命!”柳尘单膝跪于黑衣人身前,双手平托,慢慢的举起了那面令牌。
“老夫名叫卯敬,子丑演卯的卯,恭敬的敬,以后,你还是叫我掌柜!至于我们武魂殿,超凡高手六人,天阶高手十七人,地阶高手七十四人,人阶高手过百,像你这样的人阶之下的,无数!”
“??”柳尘脑袋一懵,满脸惊骇的抬起头来,望着自家掌柜那浩瀚如星海的双眸,有些难以置信道:“超凡???陆地神仙??”
“没错!”黑衣人眼色淡淡,直直的看着柳尘的眼睛道:“本座乃是二殿主,统领武魂殿所有事宜!实力为超凡中阶,比你祖父失踪之前,要高一阶!你书院的山主,便是我武魂殿的三殿主,超凡初阶修为!”
“那依掌柜所言,咱们武魂殿岂不是能横扫九圣地了?那什么国教还不是随手灭之?”柳尘一时半会儿完全消化不了卯掌柜的话,这也太刺激人了,敢情天玑榜都成了摆设,说出去,谁信这话啊,实力等同于九圣人的高手,这里就有六个,连那有着“天下师长”美誉的书院山主,竟然也入伙了?还尼玛是主脑,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告诉你这些,只是为了你的修行之路放宽眼界,这个世界很大,九圣地也不是咱们这样看上去那么简单,唯一可以向你保证的是,圣祖和神王那个级别的高手,这个世界没有,修行艰难,你切不可懈怠!”
“那掌柜的为什么会选我?”
面对柳尘的质问,卯掌柜沉默了很久,这才缓缓开口轻道:“老夫欠你父亲一个人情!”
柳尘默然,心中一时五味复杂,三个月炼气成功傲世书院丙级诸生的喜悦早就当然无存,自己现在算什么,蝼蚁?武魂殿如此强大,面对九圣地的贵族们,都要小心翼翼,每次任务都要谋划再三,原来还想一飞冲天为亡父正名,现在想想,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你也不必气馁!”柳尘的脸色变化全部映在了卯掌柜的眼中,他很满意柳尘此时的状态,修行本来就该不骄不躁,让他知道天外有天,并不是坏事,伸手扶起柳尘,他又缓声安慰道:“不管多么厉害的修行大能,都是从你这一步走过来的,修行路上,你不能失去信心,你要相信,坚持总有回报,总有一天,你会战胜一个又一个的对手,甚至包括我,生命不息,奋斗不止,这才是修行!”
柳尘满腹心事的离开了,卯管事身边,那个鹤发鸡皮的老者再次现出身来,看着站立不语的卯管事,那老者摇头苦笑道:“武魂殿,师兄还真是,妙不可言!”
“作为书院的山主,你这一生饱读诗书,难道不觉得为兄的这个形容十分贴切么?”卯管事一扭头,笑眼顿开道:“这些年,我们这些个老伙计分属各个阵营,还不都因为一个目标走到了一起,武魂殿早已是名副其实,我们,已经停不下来了!”
第三十三章:接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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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当吴桐的刀锋燃起一丝乳白色的荧光,柳尘双手抱肩,微笑着开口道:“你这祸害,又强大了些!”
“强什么啊!”吴桐缓缓收刀,接过了小侍女递来的毛巾,一边擦拭着满是汗水的上身,一边踱步来到柳尘身边哼道:“那闻人昊在上元宴那天就炼气成功了,当时还叫嚣着找你比试呢,还好你当天不在,不然非得出个丑不行!”
“也是,你们都是圣地的传人,自然有专门的修行法门,书院的功法,也不知道好不好,那闻人昊性格过于乖张,对于修行,这不是好事!”
“书院的法门的确是很好的,但是不适合我们这些宗门子弟,我们从小就学的自家的武技,当然得配自家的法门,这样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怎样,你准备选一门什么样的功法炼气?”
“我用剑,当然是好的剑道法门最善!”柳尘微微一笑,自己炼气成功的秘密,连豆豆都不知道,卯管事无数次交代过他,人心险恶,凡事要留一手。
“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剑道修行法门是听山经,配上问水诀的话,简直可谓是完美,不过那是藏兵谷的秘传,书院是没有的。”吴桐打上井水擦拭了一遍身子,便穿好了衣服道:“对了,你今儿去干什么,最近要准备一批新生入学,课业基本上都停掉了,不如咱们去泛舟游玩?”
“不了,我今天还有事情!”柳尘拱了拱手,就要告辞转身。
“我说你最近是怎么了,总是这般鬼鬼祟祟,别说没提醒你,帝都可不太平,前几天又死了几个大人。”
柳尘不置可否,自顾回到了自己屋子,换好了一身干净的衣衫,便辞别了豆豆,独自出了小院。
避过了所有人,柳尘乘舟来到了青龙画船,举头看了看陈晟的雅阁,发现门窗关闭,看样子,陈师兄并不在画船,这样也好,自己办事也要方便一些。
来到甲板之上,柳尘见左右没人,便拿出小刀在桅杆角落刻上了一个花纹,一把被荆棘缠绕的巨剑。
青龙画船上人来人往,佳人才子们正就着春暖花开的季节,不断的交杯换盏,吟诗作赋,柳尘一个人站在桅杆不远处,细细的盯着,等待着有人来和他接头。
就在他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了甲板之上,依旧是那般风姿绰约,春风吹乱了来人的发丝,美人轻蹙黛眉,别有一番风韵。
“今夜有雪,朋友何不带伞?”
“我带刀!”柳尘微笑着望着面前的女孩儿,心中不住感叹这个世界说大很大,说小,也太小了,在青龙画船与他接头的,竟然是那美艳不可方物的芊芊。
女孩儿眉眼带笑的打量了柳尘很久,这才把他带到了自己的房间,柳尘是第一次进到女孩儿的闺房,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感到好奇,更多的,却是拘谨。
以前在樊城的时候,与自己相好的几个绿林豪侠都是说什么“香喷喷的美人儿。”那时候,柳尘对这句话是不太了解的,在他的心里,只有饭菜,才是香喷喷的。
今儿进了芊芊的闺房,才知道那几位大哥所言非虚,这一抹香味,淡雅清新,却又不刺人,也难怪那芊芊看起来虽然落落大方,却不似一般的卖笑女子。
“你笑什么?”芊芊请柳尘坐下,又给他煮上一杯清茶,见柳尘有些走神,她不觉莞尔道:“这屋子里有什么好玩儿的事物么?”
“抱歉,抱歉!”柳尘闻言收回心神,端正的拱手轻道:“想起了一些往事,让芊芊姑娘见笑了!”
“呵呵。”芊芊给柳尘满上茶,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之上,见柳尘那窘迫的模样,她忍不住捂嘴轻笑,出言打趣道:“我也没想到啊,来的人会是你,还以为是一丑陋的邋遢汉子呢,没想到,还是一小帅哥。”
看着芊芊的笑颜,柳尘不自觉呆了呆,惹得女孩儿那秋水般的眸子顿时就弯成了月牙儿,“咳咳!”轻咳了几声,柳尘收回了目光,心中还是有些懊恼,对于自己的表现,他可是一万分的不满意,“真是个妖精!”
“说吧,需要我做什么?”房间里的暧昧气氛也使得芊芊羞红了脸,听得柳尘的咳嗽,她也是瞬间恢复了常态,直接进入了正题。
“我需要一把手弩,还要一些毒药!”柳尘思忖了一下,便头也不抬的说出了来意。
“这次不能用毒!”芊芊眉头一皱,接过柳尘的话解释道:“外族贵人们下榻的是书院的礼宾楼,用毒的话会牵扯太广,破甲手弩我能给你提供,你也别太过担心,这次来的高手都是保护那些贵人的,至于赵杰,他只带一个随从,那个随从会有人解决,你要做的,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击杀赵杰,然后按照指定路线逃走!”
说着,芊芊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张羊皮地图,摊开在桌上道:“看到这条红线,你便按照这样逃走,书院不能待,你直接来到青龙画船,到时候,琅琊卫肯定会大肆搜捕,你且躲在我的房内,若是问起,若是问起。”
见芊芊欲言又止,柳尘收回了盯在地图上的目光,有些疑惑的望着她,被柳尘的目光一扫,女孩儿脸上的红润,越发鲜艳。
“若是问起,怎么着?”柳尘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不问不要紧,一问竟让女孩儿翻了翻白眼,有些羞恼的轻哼道:“人家问起,你就说是我男人!”
等到柳尘逃也似的离开了芊芊的房间,天色已然傍晚,抬头看了陈晟依旧不在阁楼之上,这才唤来弄舟人,回到了书院。
随意在书院里面逛了很久,等到月上树梢,柳尘才回到自己的小院,鬼鬼祟祟的把从芊芊那里带回来的手弩藏好,他又侧耳站在隔间的小床边听了很久,确定了小萝莉已经睡着,并没有发现自己回来,这才轻舒了口气,听着那轻微的鼾声,他莞尔一笑,便回到了自己床上。
上次卯管事的话对他有很大的启发,得知天下高手辈出,起初的气馁之后,他便开始了日以继夜的苦修,好在每天炼气之后会清洗人的疲惫,不然照他这样弄下去,非得给自己弄魔障不可,人都是这样,永远都不知道满足,如同修行,力量强大所带来的满足感,逐渐的让柳尘有些无可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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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真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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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很好,柳尘早早的出门开始把玩石锁,搬山诀的第一个阶段已经接近尾声,柳尘能感觉到自己身体上的变化,以前总说识武巅峰识武巅峰,一直到练习了搬山诀之后,他才真正的发现,识武,没有巅峰,武道之路,不进则退。
书院丙级的最后一批学生,今日也要入学了,草草的吃过了早饭,柳尘便独自一人来到了书院的迎宾楼外,找了个树荫之下盘膝而坐,陆陆续续的有很多过来看热闹的学生,往日书院的平静安详被打破,此间的清晨,到处都是迎来送往。
年后入学的,都是贵族宗门子弟,由各家长辈带着,在这迎宾楼里,和书院的教习管事们亲切的交谈着,扫视了一圈,柳尘的目光落在了林夫子身边的那个中年男子身上。
那人一袭儒衫,生的倒是端正得很,若不是事先看过情报,任谁也无法联想到如此文质彬彬的男人会是国教的走狗,这些年,为了国教的扩张,他可没少做坏事,每一座圣宫的建立,都意味着更多的下层百姓被盘剥,被压迫,为了讨好教宗,这些人当真是坏事做尽,丧尽天良。
正在与林夫子交谈的礼部左侍郎赵杰感受到了远处柳尘的目光,随即疑惑的转头,朝着树荫下的柳尘望去,见他书院学子的打扮,随即心中放下了警惕,保持着彬彬有礼的笑容,一脸和煦的朝着柳尘点头示意。
柳尘微微一笑,便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沐浴着初升的暖阳,他自顾运转心法,修行起来。
“三叔,我听爹爹说,您找到大哥了?”
楼上的休息室内,柳遮云远远的观察着柳尘的一举一动,眉头时而皱起,不知在想些什么,他身边站着一个少女,明黄色的罗裙穿在身上,显得十分落落大方,一颦一笑间,更是有些清丽可人的味道,见柳遮云并不说话,少女脸色一垮,有些小委屈的抱住了他的手臂,不断摇晃着。
“三叔,说话,说话,人家都给闷死了!”
“如烟,你爹会和你说这些?”柳遮云苦笑一声,伸手刮了刮少女的俏鼻,忍不住轻笑道:“不会是你又偷看了三叔给你爹的传信吧!”
“哼!”少女脸色一红,顿时便有些窘迫,不过她那掩饰尴尬的方式倒是十分的别致,只见她轻轻剁脚,一把甩开柳遮云的衣袖,小脸儿扭到一边气呼呼的说道:“三叔就是不信我!不说就不说,人家才不稀罕呢!”
“好咯,小姑奶奶,三叔算是怕了你了!”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柳遮云有些心疼道:“你大哥的事情,可不要到处乱说,三叔这次来,是有了一些线索了,因为其中牵扯到很多复杂的事情,接下来的日子,三叔会一直待在帝都,把事情弄清楚再说!”
“大哥在书院么?”见柳遮云服软,少女脸色瞬间转晴,仰起头来满眼期待的望着自己三叔道:“放心,人家一定帮三叔把他给揪出来!”
“三爷,我家赵大人想要见您,不知您方不方便?”就在叔侄两交谈甚欢之时,有人敲了敲门,在门外向柳遮云禀报。
柳遮云正要开口答应,余光一扫,发现原本一直待着树荫下打坐的柳尘,此刻已然不见了踪影,顿时心中一沉,连忙示意身边的少女安静下来,自己迈开步伐,慢慢的走到了大门旁边。
内气在柳尘体内运转了一个周天,见那赵杰和林夫子终于分开,带着自己的仆从上了迎宾楼,左右观察了很久,见没人留意,他便混进了迎宾楼里,找了个角落检查了一下怀中的手弩,深吸了几口气之后,他平静心绪,而后跟着赵杰的脚步,上楼而去。
“这位小哥儿,可是有什么事么?”见柳尘一步一步逼近,满脸笑容的赵杰点了点头,当先开口问道,柳尘的书院制服让他心中没有任何多的想法,只当是找自己有事的书院学生。按理说,他是朝廷命官,没必要和一个少年如此客气,可这里是书院,书院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超然,容不得他有一丝放肆。
“是赵大人么?”柳尘装作一副腼腆的样子,时不时的搓了搓手讪笑着,怎么看都是一副想要求人办事的模样,那模样,瞧得静立在柳遮云房门口的赵杰眼中闪过一丝得色。
“鄙人正是赵杰,不知小哥儿寻在下可有什么指教?”
“指教倒谈不上。”柳尘抬手挠了挠后脑勺,稍微凑近了赵杰几步,欲言又止的样子打消了赵杰心中最后的一丝疑惑,“我想,我想请赵大人给我看看这件东西,到底是什么。”
“敢情是来找我办事的,这行贿的方式倒是挺有创意的,书院的东西可都是精品,今儿倒是没白走一趟,也不知道这少年求我办什么事,不过,礼物先收下吧,具体办事嘛,看情况。”赵杰心中如是想,脸上却是笑容没变道:“哦?不如小哥儿把东西拿出来,我们一起来参详参详,平日里,我也算是见多识广,可能的话,我会给你最好的建议。”
“呃,好吧!”柳尘脸上满是不舍,在赵杰主仆二人那期待的目光之中,他一咬牙,很是勉强的把手伸进怀里,捣鼓了半天,他突然嗤笑一声,在二人疑惑的目光之中,掏出一把黑黝黝的手弩,那手弩上的箭矢正冒着阵阵幽光,使人情不自禁就是一个冷颤。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叫打破了此间的宁静,整个迎宾楼内,吵闹声猛的一停,所有人都抬眼朝楼上望去,却听见又传来一声惊呼,“杀人了,有刺客!”
赵杰满脸难以置信的望着插在自己胸口的半截箭羽,他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来到书院,还会有人要杀自己,更让人绝望的是,杀自己的,竟是书院的学生,望着少年那稚气未脱的脸上所绽放出来的冰冷的笑容,他感觉自己越来越冷,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少年又是抬手一箭,“真狠!”如此念头一闪而过,脑袋和心脏被射穿的赵杰,轰得朝后面倒去,再也没有了声息。
“噗噗!”又是两箭,那早已吓尿的仆从便瞪大着眼睛,倒在了地上追随自家主人而去,凌乱的脚步声在楼梯上响起,柳尘带上了面巾,伸手推开了身前的房门,准备破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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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柳遮云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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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尘背靠着将房门关好,一抬头,便看见了柳遮云一脸淡漠的盯着他,而在柳遮云的身后,一个模样娇俏的少女,正抬手捂住嘴巴,满脸不可思议,在她的世界观里,咋会有人敢在书院行凶,就如同在沧州,谁敢在剑阁杀人。这人,当真是穷凶恶极,更不知天高地厚。
整栋楼,都变得惊慌起来,刚才那个声音,正是赵大人身边的书童传来的,如果真是赵大人在书院遇害,这事儿可就大了,朝廷命官,代表着皇帝的脸面,所有人都不敢往下去想,只是拼了命的冲上楼来,一探究竟。
“放我走!”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柳尘心中开始有些慌乱,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而下,再晚一点,外面接应自己的弟兄就得散开,自己只能被放弃了。
“唉!”柳遮云神色一黯,低着头让开了身子,少女满是疑问,看着自家三叔那异于常人的举动,更惊骇的还在后面,那满身鲜血的少年爬到窗边的时候还回头冲柳遮云喊了一句:“三叔,帮我断后,日后再感谢您!”
少年凌空飞身而跃,下面的院子里瞬间就开始了一阵打斗,从各个角落里钻出的黑衣杀手们护住了少年,等到了空旷地界,所有人一哄而散,便失去了踪迹。
“裁决卫的标配手弩,箭矢是破甲箭,死者礼部左侍郎赵杰,致命伤是穿过他嘴巴的那一箭,直接贯穿了他的脑袋,还有他的书童,也是被同样的手法击杀,没有打斗的痕迹,赵大人练气二品的修为,但是经络中没有真气运行过的痕迹,刺杀来的很突然,很出乎意料!”
徐琨站在柳遮云的屋内,静静的听着属下的仵作汇报验尸结果,从他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波动,也不管外面有多少人盯着他,他只是慢慢的捧起茶杯,冲着坐在他对面的柳遮云示意。
“遮云兄,好久不见,原本打算等如烟他们入学了之后再好好找你聚聚,没想到,咱们现在就聚上了!”
“侯爷说笑了!”柳遮云淡淡一笑,仿佛死在他门口的不是两个人一样,他知道,徐琨想从他的神色之中找到凶手的线索,可惜,这个凶手不是旁人,他又怎会露出马脚。
二人的暗地里交锋使得场中众人大气都不敢出,良久,前去询问的琅琊卫回到了此间,来到徐琨身边拱手道:“侯爷,凶手杀人之后破窗而出,有目击者称,凶手衣着书院院服,形态看上去不超过二十岁!”
“血口喷人!”林夫子满脸愤怒,脸上的肥肉不住颤抖道:“你们是觉得人是书院的学生杀的么?圣人在上,你们这是亵渎,**裸的亵渎!”
“林夫子!”徐琨猛地一转身,神色有些冷峻的望着林夫子道:“你说的亵渎?到底是谁在亵渎?这是第几次了?帝都的连环杀人案,这是第几次矛头直指书院?难道,本督就不该查问清楚?书院是不是清白,本督自会找人查验清楚,但是今天,书院必须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侯爷!”林夫子深吸了一口气,强自按捺心中的愤怒,继而拱手反问道:“今日书院开学,有很多外使贵宾在场,您要派琅琊卫入驻书院,难免会引起人群恐慌,若是惊扰了各族的贵人,您可愿担当所有的外交责任?”
“有何不可?”徐琨冷笑一声,直视着林夫子道:“各族贵人来书院求学,身处琅琊卫的管辖范围,理当归属琅琊卫保护,若是此事并非书院学子所为,本督定然亲自上门,向书院,向各族使者告罪,若是凶手真是出自书院,那么,即便在圣祖法相之前,徐某人可不得不亵渎一回了!”
“你!”林夫子抬手指了指徐琨,突然气极反笑道:“来人,着书院丙级文武道艺四部所有男生,全部来迎宾楼集合,若有违令者,立即开除学籍!”
“徐侯爷,您今天的作为,书院上下,永远铭记在心!哼!”
随着林夫子带着书院的教习们离开,场中只剩下琅琊卫与柳遮云叔侄,零星几个看热闹的外族使者们也躲得远远的,不停的朝着这边指指点点。
“侯爷,您!”
“不必多说!”徐琨摆了摆手,打断了属下的劝告,“天塌下来,本督顶着!”
柳遮云独自低着头,把玩着手中的玉摆件,仿佛此间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关联,徐琨盯着他看了好久,最后,才把目光落到了柳遮云身边的少女身上,换上了一副笑脸,徐琨走近几步开口笑道:“一别经年,如烟也长成一个大姑娘了,还记得徐叔叔么?”
“记得哩!”原本紧张兮兮的柳如烟听见徐琨的问话,当即抬起头来,展颜一笑,两颊的酒窝儿顿时陷进了肉里,显得格外的可爱,“十年前,徐叔叔去沧州城公干,当时人家就在九叔府里,徐叔叔还送了人家礼物哩。”
“是啊,如烟变成了大姑娘,徐叔叔老咯!”
“徐叔叔不老,咯咯,对了,玉爻姐还在帝都么?”
“在,在,你玉爻姐姐这次和你一起入学,前些日子她还问我,你会不会今年入学,呵呵,以后,你们姐妹在书院要相互照顾啊!”
“真的?”
“真的,徐叔叔怎么会骗你呢?”徐琨莞尔一笑,少女的天真,倒是让他心情缓和了不少,他一边和柳如烟唠叨着,一边注意着柳遮云的一举一动,他心中有很深的疑惑,从进门开始,这一对叔侄两,就很是不正常。
柳遮云显得太过于平静,平静得仿佛对什么事情都很不屑,但是他身边的柳如烟却正好相反,起初徐琨进来的时候,柳如烟显得分外惊慌,时不时的扭头去看一下关的紧紧的窗子,就是这时不时的一个细节,让心思缜密的徐琨断定,那凶手就是从这个窗子逃走的,但是可疑的是,凶手乃是一个少年,安然从柳遮云的房间内逃走,这并不现实,柳遮云是什么身手,人们只看到天玑榜的排名,但是作为多年的老朋友,徐琨是知道的,哪怕是剑阁剑主柳惊风在场,想要如此从容的从柳遮云的眼皮底下逃走,也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有问题!就在柳遮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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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事情闹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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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尘没有依照先前和芊芊约好的去青龙画船见面,眼下,书院到处都是琅琊卫的密探,不用多想,那远山集的码头早就被琅琊卫给包围了,此时去码头,就是送死。
借着这几日勘察的路线,柳尘鬼鬼祟祟的回到了十八号院,来接应他的黑衣人们与他互相打了个眼色,便引着追兵四散逃开了,剩下的事情,只能靠他自己了。
“什么人!”就在柳尘将手弩与带血的衣帽藏匿至老槐树下的土堆之中,身后的一丝脚步声惊得他果断暴起,持剑反刺。
“嘭!”长剑与大刀短暂的一个交锋,划出了一丝绚丽的星火,柳尘脸色一沉,便看见满脸疑惑的吴桐正皱着眉,那炯炯有神的双目,正不断的在土堆与柳尘身上扫视。
“你干什么去了?”等了一会儿,见柳尘不吭声,吴桐拧起了眉头,有些怀疑的开口道:“这里藏着什么东西?”
“你不是去接你的小未婚妻么?”柳尘有意无意的后退了几步,堪堪挡住了吴桐望向那土堆的目光,也不回答吴桐的疑问,只是反问开口道:“书院不许持械,你带刀作甚?”
“你杀人了?”吴桐不理会柳尘,自顾走上前几步,神色愈发严肃的斥道:“别和我说这些有的没的,这段时间你都鬼鬼祟祟的,我早就很怀疑了,问我带刀,你不一样带着剑么?说,那赵杰是不是你杀的?”
“是我杀的又如何?”柳尘嗤笑一声,斜着眼睛不屑的看着吴桐道:“难不成你要拿我去向琅琊卫邀功?且不说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就算有,你就能断定真能拿我怎么着不成?”
“上次在皇宫,你们嫁祸刀宗,这次在书院,你们嫁祸裁判所,柳尘,我当你是朋友,好心劝你一句,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柳尘神情淡淡的望着吴桐,目光闪烁之中,他的心中早已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果然如此,世家天骄就没有一个傻子,别看这吴桐平日里直来直去,一到关键时候,就凭闻到了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儿,便能联想这么多,眼下,自己当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吴将军,柳将军,侯爷有请二位将军去迎宾楼一叙!”对峙持续了很久,十八号院外突然响起了一阵说话声,来人正是一名了琅琊卫小校,曾在龙门与二人有过几面之缘。
“知道了!”吴桐淡淡的应了一声,等到那小校抱拳告辞,他才一脸阴晴不定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儿,递到了柳尘的手中道:“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把这个放在洗澡水里,谁也闻不出味儿来,快点,我等你!”
柳尘把玩着手中的瓷瓶儿,略带深意的看了吴桐一眼,这才拱了拱手,抬脚朝着自己厢房走去。
“侯爷,我书院丙级新入学的四百三十三个少年便全在此处了,您有疑惑,尽可查验,老夫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此事真与书院有关,一切后果,我书院自会承担,若是有人想要借此大做文章,呵呵,书院也不是某些人想惹就能惹的起的!”
林夫子说话很冲,任谁都能从他那张肥脸之上看到愤怒,没有了往日的和煦,有的,只是深如寒潭般的阴沉。
徐琨没有说话,只是略显无奈的朝着林夫子一拱手,不料那林夫子并不理解他的苦衷,一声冷笑便躲在了一边不再说话。
“侯爷!”见到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那些个外族使节贵人们都是抱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态,而各地的人族豪门,却是神色各异,敏感的他们此时已经想到了很远的未来,未雨绸缪,是人们的天性。薛正见场面一时失控,忍不住凑到了徐琨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真要查么?咱们琅琊卫数千年来就从没查过书院,今儿若是开了先河,后果怕是有些兜不住,且不说卑职与侯爷本身就是书院毕业的学子,亵渎圣人,侵犯母校,这可是大不敬的罪状,此事不管对错,舆论都对我们不利,陛下那边,不一定会力挺我们,恐怕。”
“恐怕什么?”徐琨脸色阴沉,往日的沉稳练达已然消失干净,那张儒雅英挺的脸上,冷得都快滴下水来,“闻人冰死的时候,陛下限咱们年前结案,可是这案子拖到了今天,人一直在死,咱们却一直毫无头绪,琅琊卫提督九州,何曾受过这种憋屈,今儿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即便是龙潭虎穴,咱们兄弟也不得不结伴走上一遭,在其位,谋其事,咱们还有退路么?”
薛正死死的盯着徐琨的眼睛,眉眼间,正不断的挣扎,良久,他深吸了一口气,一咬牙,猛地抬手喝道:“儿郎们,查!一个也别放过,凶手就在他们四百三十三个人中间,无论你们用什么手段,给老子把他给揪出来!”
“诺!”上千个琅琊卫校尉领命四散开来,三三两两的接近每个学子身边,不断的查验着,随着他们开始工作,书院的迎宾楼前,顿时就炸开了锅。
“徐琨,你这是犯上作乱,本官定要参你一本!”这是某个学生的亲属发出的怒吼,瞧那气得浑身发抖的模样,简直不敢相信,在这圣祖的道场,竟然会有人敢这般作为,亵渎圣祖,可是死罪啊!
“凭什么查我家三哥儿,你们琅琊卫吃了熊心豹子胆么?徐琨,你担得起责任么!”
“放肆,我家圣子岂容你们这些下人们侮辱,徐琨,国教定会去找皇上讨个说法!”
“岂有此理……”
每一句质问,都让静立在徐琨身边的薛正,额头不断冒起冷汗,他心中着急,可更多的,却是愤恨,琅琊卫乃高祖皇帝亲立,为天子亲军,北镇抚司衙门的那块“上斩昏君,下诛奸佞!”的牌匾,更是圣祖亲笔题词,数千年来,琅琊卫威震九州,就从来没出现过被人群起而攻之的景象,今日的所有耻辱,无一不在昭示着,皇权式微,帝国,早已是千疮百孔,祖宗江山,已然风雨飘摇。
由于这四百多个学子之中,大多数都是贵族豪门,此间事发之后,整个帝都都炸开了锅,一队队诸侯府邸的侍卫们全部都开始朝着书院集结,国教的裁决卫更是将紫荆山团团围住,一队队五城兵马司的官兵全副武装走过了朱雀大街,见此情形,人们突然开始惶恐,从十多年前的宣威将军一案之后,长安的气氛,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沉重过了。
天启十二年的春天,终究开始变得晦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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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杀你的一定是我
“都督!”很久之后,一个衣着千户衣甲的汉子沉着脸走到了薛正的身边,抬眼看了看一旁静立不动,闭目养神的徐琨一眼,这才拱手朝薛正说道:“四百三十三个学生,让我们初步怀疑的有三个人,只是……”
“墨迹什么,说!”见那千户欲言又止,薛正有些气恼,忍不住轻叱道:“哪三个?”
“宰相家的公子,许琦,还有国教圣子闻人昊,最后是僧军木字营偏将柳尘!”
“你丫在寻我开心?”见那千户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出来的人名却是让自己的心,沉入了谷底,薛正脸色大变,略显狰狞的低吼道:“侯爷便在近前,你小子是活腻歪了?”
“大都督息怒!”那千户被薛正的模样给吓着了,顿时脸色一白便跪在地上,满脸急迫的开口解释道:“卑职调来了南镇抚司的刑名好手,采用卫中惯用的排除法,除开此三人,其他四百三十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据,人证物证全部没有问题,况且,在个人实力上,其余大多数人都不具备格杀赵大人的能力,此三人的修为,在四百多人之中算是最顶尖的,最主要是,没人能证明他们在案发时候,正在做什么,根据交过手的兄弟们的叙述,凶手的身形也与这三人有些吻合!”
“带他们上来!”薛正还要多说,他身旁的徐琨淡淡的睁开了眼睛,冷冷的开口说道:“本督亲自审问!”
人群之中见到那三个少年被带到了徐琨面前,气氛为之一滞,各诸侯贵族的亲友顿时哑火,只有宰相和国教的人吵闹之声更大了,若不是有琅琊卫在维持秩序,估摸着口水都得喷到徐琨和薛正的脸上,一时间,叫骂声此起彼伏,难听之极。
“说吧!”徐琨不理会其他,只是慢慢踱步走近了三个少年,目光带着一丝审视,不断的扫在三人身上,只是落到柳尘脸上的时候,使他不自觉的一阵恍惚,那些埋藏在心底久久不敢揭开的往事,如同扯掉的烂疮,让他心中一阵刺痛,好不容易稳定了心神,徐琨最后深深的看了柳尘一眼,便开口道:“给你们一个解释的机会!”
“回禀侯爷,赵大人乃是家父的得意门生,平日里两家相处愉快,小子与他更是兄弟相称,找不到任何理由,让小子对他下毒手,此间种种,还望侯爷与大都督明察!”面容俊逸的宰相公子丝毫不见紧张,言语间也是不卑不亢,仿佛对于自己的清白,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徐琨不置可否,只是微微一笑,便把目光看向了闻人昊。
徐琨的目光很冷,让闻人昊有些不愉,低了低头,隐匿了眼中的那一丝阴翳,闻人昊拱了拱手,便淡淡开口道:“赵大人的虔诚天下皆知,教宗大人平日对他也是赞许有加,作为国教圣子,我没有理由去刺杀一个如此忠诚的信徒。”
“可是让赵大人殒命的凶器,却是出自裁决卫,对此,圣子作何解释!”
“每年都有一些不长眼的江湖匪类袭杀裁决卫的官兵,对于兵器的遗失,裁决卫有心无力,清者自清,侯爷心中自然是明白的!”
“那你呢?”徐琨最后走到了柳尘的身前,只是不知怎地,在望向柳尘的那一刻,他下意识的用余光扫过了站在角落里的柳遮云,见柳遮云依旧是面无表情,徐琨的心中,那阵无以言明的疑惑,变得更深了。
“回禀侯爷,末将不认识死者!”柳尘强压住心中的紧张,拱手轻声回答,徐琨的目光让他有些畏惧,那如同能看破自己内心的眼睛,让他丝毫不敢多说任何话,谁知道这位足智多谋的特务头子会不会从自己的言语之中找到什么破绽,现在,他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是以不变应万变了。
“荒谬!”人群之中的一个身着国教祭司长袍的老者听得柳尘的话,顿时嗤笑一声道:“你不认识他不能证明你没杀他,瞧你这小子那阴损的模样,本人料定你就是凶手,可别忘了去年西北战事,这小子可是唯一一个人族的俘虏,都能给蛮人当俘虏,做点这下三滥的营生,有什么好稀奇的!”
“俘虏?”
“他就是那个柳尘?哟,还有脸待在书院,真是人族的耻辱!”
“凶手一定是他!”
“对,就是他,还请侯爷立斩此人,以儆效尤!”
“杀了他!”
听着人群之中传来的各种谩骂,那许琦和闻人昊相视一笑,有些幸灾乐祸的瞥向了柳尘,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柳尘此刻只能感觉到自己手脚冰冷,好几次都生生压住了想要夺路而逃的冲动。
那些个关于俘虏的话题,让柳尘那颗封闭已久的心,开始了一阵阵抽痛,这种被误解的委屈,让少年有些承受不住,良久,也不顾徐琨那面无表情的审视,柳尘突然抬起头来,望向了最先开口说话的那人道:“你叫什么名字?”
“呵呵,怎么,戳中你小子的痛处了?”那老者冷笑一声,阴着脸盯着柳尘怪笑道:“你这种蝼蚁,爹娘没教你如何与大人说话?也是,估计你爹娘死的早,才养了你这个没教养的猪狗!”
“你叫什么名字!”柳尘提高了音量,再次冷声发问,人群中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了柳尘,少年的脸上有些稚气未脱,面对各种辱骂,他显得很平静,可就是这种平静,让人不自觉遍体生寒。
“放肆!”那老者见柳尘咄咄逼人,眼中杀意一闪而过,沉默了片刻,他气极反笑道:“你要知道也好,让你明白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本宫乃是新任的帝都九圣宫祭司闻人辙,现在你知道了,你又能怎样?”
“闻人辙!”柳尘脸色依旧冰冷,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神情之中,他再次开口,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赵杰是不是我杀的,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即便老子杀了又怎样?不仅老子要杀他,要是某一天,你这老狗惨死刀下,且记住了,杀你的人一定是我!”
“小贼!纳命来!”气急之下的闻人辙怒喝一声,满面煞气的打退了维持秩序的琅琊卫官兵,一个跃身便跳至半空,狠狠的一掌,凝聚着一抹摄人的幽光,直拍柳尘而去。
第三十八章:陈晟为什么撒谎
看着迎面而来的那一掌,柳尘避无可避,情急之下,他死死的握住了手中的一粒弹丸,想要向卯管事求救,他能感受到,卯管事一直就在人群之中,这也是他能面对徐琨审问的最大底牌。
“嘭!”没来得及捏碎弹丸,柳尘的身前出现了一个身影,白衣飘飘,出尘脱俗,那人二话不说,便是抬手一掌与那闻人辙对上,甫一接触,闻人辙惊怒之下被击退了出去,电光火石之间的变化让所有人一时没来得及回过神来。
只有冷眼旁观的徐琨暗自注意到了,就在闻人辙出手的一霎那,原本闭目养神的柳遮云突然睁开了眼,一丝微不可查的杀意,划过了柳遮云的眼角。
“陈晟!”闻人辙站稳了身形,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突然出现的白衣人,可不就是堂堂武神峰少峰主么!
陈晟的出现,再次让迎宾楼前炸开了锅,闻人辙可是实打实的黑袍祭司,那可是人阶,人阶高手的含怒一掌,被陈晟轻松接下,短暂的交锋之中,虽然出其不意,但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闻人辙吃了个小亏,那陈晟的修为,也是人阶?二十三岁的人阶,史无前例!比天资纵横的宣威将军,还早了一年!
“恭喜少峰主,得证大道!”
“恭贺少主!”
云州来的贵族宗门大人们满是兴奋的望着陈晟,此间的审讯,顿时就变成了陈晟证道的庆功大会了。各路诸侯,各族使节都是心思各异,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一个比一个刺激,一个比一个惊喜,估计要不了多久,陈晟证道的消息,便会传遍九州,响彻东陆。
“不好意思,叨扰了侯爷和大都督办案!”陈晟面色无悲无喜,只是微微躬身,拱手朝着徐琨和薛正轻道:“晚辈一时有事,忘了来给侯爷和都督禀报,柳尘师弟今日一天,都和我在一起!”
“什么!”陈晟的辩解十分有说服力,武神峰乃是三祖的道场,平日里也不怎么管其他人的事情,要让堂堂武神峰少主合伙骗人,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乃至于陈晟的话一落音,场面顿时安静,连薛正都是悄悄的舒了一口气,毕竟柳尘曾是他的属下,从感情上讲,他不愿意柳尘牵扯到这件案子里来,好在陈晟及时解围,如若不然,后果真心不是他想看到的。
“既然少峰主作证了,柳尘便没有嫌疑了!”徐琨仔细的瞧了柳尘很久,这便朝薛正示意一下,自顾抬脚朝着书院外面走去,今天的事情,怕是不好收场了,眼下,琅琊卫必须快速撤离此处,回到北镇抚司,再作计较。
好在陈晟证道的消息太过于劲爆,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忘记了琅琊卫亵渎书院的事情,就连一直阴着脸的林夫子,此刻也是急忙上前,拉着陈晟不断的说着一些什么,礼部左侍郎的惨死,片刻就变做了历史,没有人再提及一句,若是那赵大人泉下有知,见众人变脸如此之快,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琅琊卫刚一撤走,来自云州的贵族们就围拢在了陈晟的身边,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瞧着陈晟那应接不暇的模样,冷眼旁观的人们怀揣着各种心思,慢慢的离开了此处。
被吴桐拉走之前,柳尘回头一眼,便看到了闻人撤与闻人昊还有许琦站在一起,不断的朝着自己这边冷笑,来不及想太多,凑上前来的小和尚也是一脸关切,三人携手便朝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
好不容易打发了小和尚和豆豆,柳尘被吴桐拉到了老槐树下,沉吟了片刻,便听见吴桐低声开口问道:“陈师兄为何要给你撒谎?”
“不过也好!”柳尘来不及开口,又听到吴桐淡淡的说道:“还好是陈师兄打退了闻人辙,若不然,事情可就玩大了,渭州来的高手都得了我的暗号,在关键时候出手救你,只是那样一来,这连环杀人案的锅,咱们刀宗是背定了!”
“谢谢!”看着吴桐眼眸深处闪过了一丝暖意,柳尘郑重的拱了拱手,开口道谢:“有些事情,我现在也不是很清楚,但是请你相信我,你拿我当朋友,我必当你是知己,总有一天,我会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嗯,我相信你!”吴桐点了点头,又深深的看了柳尘一眼道:“你也不要太在意他们说的话,等到书院学业结束,你跟我回渭州吧,等将来诸葛都督百年,我保你当上玄甲军的大都督!”
听着吴桐的承诺,看着他那郑重无比的神情,不知怎地,柳尘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丝久违的感动,那种感动,让自己忍不住想要热泪盈眶,或许,朋友便是这样吧,无论世人怎么看你,他也只看到你身上最好的优点,无论你做了什么让人接受不了的事情,他也只是想到,你会不会有什么苦衷,人生有此知己,夫复何求?
柳尘不再言语,吴桐也是微微一笑,便转身朝着自己厢房走去,只是转身之际,他的嘴角微微蠕动了几下,说了什么柳尘没有听清,只有吴桐自己才明白,他恍惚的呢喃,“别忘了,你欠我的船!”
等到了夜里,好不容易安抚好一直喋喋不休的小萝莉入睡了,柳尘便穿好了衣服走出了十八号院,站在院子门口仔细想了想,便朝着甲字一号院行去。
半个时辰之后,柳尘来到了一号院,见左右无人,他一个翻身便上了围墙,借着月色潜入了院内。
两个厢房的院子此刻只有一个房间亮着灯,柳尘走到近前,整了整形容便敲响了大门,没过多久,大门应声而开,一脸微笑的陈晟正坐在茶桌边上,一手持书卷,一手执茶杯,细细的品味着。
“师兄!”柳尘上前几步,来到了陈晟的身边,拱了拱手道:“今夜估计会下雪,师兄有伞么?”
陈晟抬头眼含笑意的瞥了柳尘一眼,便放下了书卷轻道:“为兄无伞,但有刀!”
此时的柳尘,已经说不出自己心中到底是什么想法,有些震撼,有些疑惑,更多的,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良久,他坐到了陈晟的对面,慢慢从怀里掏出了一面铜牌,在烛光的映照下,铜牌上那个鲜红的“武”字正不断的冒起一丝幽光。
不出柳尘所料,就在自己的铜牌一亮出来的瞬间,陈晟的手中,也多出了一块一模一样的铜牌,二人相识一笑,所有疑惑都迎刃而解。
第三十九章:纳元丹
“恭喜师兄证道!”收回了牌子,柳尘拱了拱手,朝着陈晟道喜。
陈晟微微摇头,摆了摆手道:“没什么好喜的,修行之人都会走上这么一遭,相信你的那天,也不会太远!”
“可是我才刚刚炼气成功,距离证道,还远着呢。”
“呵呵!”陈晟直起身来,给柳尘满上了一杯清茶,又开口解释道:“见自己才是修行的开始,你天赋比我好,以后的成就肯定要远胜于我,至于人阶之前,是可以走点捷径的!”
“此话怎讲?”
“你知道这个么?”陈晟见柳尘疑惑,便从怀里掏出一个两寸大小的玉瓶子,静静的放在了距离柳尘很近的地方道:“纳元丹!炼气之时,吞服一颗,炼气速度要提高十倍不止,你也知道,你比吴桐更先炼气成功,可是他现在可是炼气二品了,这也是三千道门修行上的优势,无根无基的平民武者,总会在人阶之前浪费太多时间,不过也有一些宗门子弟天赋太过于平庸,就如同那闻人辙,都快六十岁了,也不过人阶,他这一生,止步于此了!”
“纳元丹?”柳尘目光灼灼的望着桌上的玉瓶,心中有些羡慕的说道:“我以前听说过,这种丹药采用诸多天材地宝炼制,价格着实昂贵了些,我现在的状况,用不起。”
“这便是阶级所带来的好处!”陈晟面色淡然,伸手把玉瓶推的离柳尘更近一些道:“咱们兄弟,不论身份,现在也都是在为组织办事,这一瓶纳元丹,够你用两个多月了,算是见面礼吧!”
“使不得!”柳尘连连摆手,强忍着不舍推开了陈晟的手道:“师兄,今天的任务我办的不好,给你添麻烦了,再者,这东西太过于精贵,尘无功不受禄!”
“一颗纳元丹,有市无价,在黑市上,少说也得小二百两银子,以你现在的身价,是绝对买不起的,没有纳元丹,你的修行只会被那些个天骄越拉越远,到时候,组织上有些更艰巨的任务,你岂不是完全帮不上忙?”陈晟摇了摇头,微笑道:“修行者讲究法侣财地,没钱,你拿什么修行?当然你可以去请越国公帮助,柳三爷也应该很乐意资助你,可是这些,是你想要的么?人情难还,你欠了他们的,便在你的道心之中留下了一丝不安定的因素,会影响你将来的修行,而为兄就不一样,这是借给你的,将来,你得还我!”
听得陈晟这般说了,柳尘也不好再作推辞,只好拱了拱手,接过了那尤带余温的玉瓶,正色道:“多谢师兄,我会尽快还你!”
“你把心思都放在修炼上,还不还是后话,以后找机会还也是一样!”说着陈晟又拿出了一百两帝国钱庄的银票放在桌上道:“组织对你今天的表现很不满意,你不该在那种情况下失去理智,与闻人辙交恶,对你没有好处,所以,你的佣金减半,希望你引以为戒!”
“闻人辙辱我父母,我,对不起,今天是我的失误,还请师兄转告各位掌柜,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琅琊卫应该对你产生怀疑了,这段时间低调点,若是有事,你直接来此处找我便是,掌柜那边,我自有分说!”陈晟轻轻的喝了一口清茶,便再次拿起了书卷,细细的看了起来,见状,柳尘也只好站起身来拱手告退。
“对了,师兄身份如此高贵尊崇,为何也加入了组织?”走到门口的柳尘压不住心底的疑问,顿住身来头也不回的问道:“你可是云州的圣主继承者啊。”
“呵呵,为兄和你一样,有理想!”
柳尘点了点头,便离开了陈晟的院子,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之前良好的江湖游侠经验告诉他,不该问的不问,现在,他就能很好的压抑心中所有的疑惑,他知道,总有一天,所有真相都会大白天下,等自己强大了,该知道的事情,就都知道了。
握紧了手中的玉瓶,柳尘的心思是复杂的,以前想过,却从来不敢去面对,修行之路,不是自己多刻苦就能成功,外在的条件,一个也不能缺少,这瓶纳元丹能用两个月,那两个月之后呢?自己不可能再去找陈师兄求助吧,于情于理也说不通,剩下的一切,都只能靠自己,钱,是时候想办法弄钱了,他始终相信,这所有的付出,都是会有回报的。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柳尘迫不及待的把小玉瓶拿了出来,小心翼翼的倒出了一粒乳白色的药丸,一阵沁人心脾的幽香顿时就在这不大不小的空间之内弥漫开来,强忍着心中的激动,柳尘不断的深呼吸,等到心情平复的时候,他服下了纳元丹,盘膝坐在了床上,开始依照听山经的指引,运行体内的元气。
药丸入口即化,庞大却又温驯的药力灌注在了他的筋络之中,随着药力的催化,听山经的运转速度也比往常快上了十倍有余,陷入那种玄妙境界之中的柳尘,此刻就如同嗷嗷待哺的婴儿,正贪婪的吸收着天地之间的元气,力量,正一步一步的强大起来。
一夜无话,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纸窗,洒落在房间里面,盘膝坐在床上的柳尘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听着小萝莉若有若无的鼾声,柳尘打开了房门,来到院子里洗簌。
“找你帮个忙!”习惯性的和吴桐一起在老槐树下挥洒着汗水,放下了手中的石锁,柳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道:“你知道有什么赚钱的营生么?”
“呼!”吴桐疑惑的看了柳尘一眼,便将手中的石锁扔到地上,懒懒的靠在树边,气喘吁吁道:“赚钱?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我这里有,要不先拿给你!”
“我需要纳元丹。”柳尘摇头拒绝了吴桐的好意,回头从井里打起来一桶凉水,仔细的擦拭着身子道:“你有没有好些的买卖。”
“你炼气成功了?”吴桐猛地抬头,脸上挂满了喜悦道:“下个月渭州有人来给我送纳元丹,我匀你一点。”
“我说了,你给我找赚钱的买卖就是了,我不想欠你的,修炼是自己的事情,我不想依附于任何人!”
“切!”对于柳尘拒绝自己的好意,吴桐心中有些不愉,但也不好多说,只能耐心的解释道:“在帝都,来钱快的生意有三个,第一,倒卖远山集的宝贝去长安,转手就能翻倍。第二,去西市长乐坊角斗场,每一场的盘口,都是直接用纳元丹交易的。第三呢,还是去长乐坊,接任务拿酬金。”
第四十章:长乐坊
“长乐坊?”
“你知道长乐坊?”
“以前在樊城的时候,听江湖朋友说起过。”柳尘眉头皱的更深了,“听说长乐坊号称集结了九州大地所有的亡命之徒,连琅琊卫都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长乐坊主更是天下有数的修行大能,没想到啊,他们真的在帝都,就在北镇抚司的眼皮子底下,这也太耸人听闻了吧!”
“这你就不知道了!”吴桐微然一笑,接过了柳尘递来的毛巾道:“那长乐坊主是个大人物,听说与皇室是有一些协议的,长乐坊的人不出西市,也不作乱,平日里,他们虽然是江湖人,可是做事倒是挺有原则的,徐侯爷有很多不方便出面的事情,听说都是长乐坊给他摆平的,个中道道,岂是你我这局外人能明白得了的。”
“他们都做什么生意?”
“角斗场啊,那里可是京城贵人们的销金窟,把两个人关在笼子里,只能活着出来一个,够血腥,够残暴,也只有在那里,那些个贵人们才会露出他们最丑恶的一面,不过只要能赢上一场,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那也是各路亡命之徒趋之若鹜的地方。还有就是赌场,青楼,然后便是任务,护镖啊,杀人啊,当贵人的保镖啊,来钱也快,上次我要杀公孙幽,她就是请的长乐坊的保镖,那些个杂碎,当时还让我的人吃了不小的亏。”
“有那么厉害?”
“这个世界大得很,只要你给得起代价,就没有你请不到的打手!”
柳尘心思急转,仔细衡量了很久,这才呐呐的开口试探道:“要不,你陪我去一趟?”
“靠!”吴桐有些吃惊,满是不可思议的看着柳尘:“你没事吧,真的要去干那些事儿?你缺钱就说嘛,咱别去那里,我请你保护我,纳元丹的事情,我给你解决!”
见柳尘慢慢沉下去的脸色,吴桐心中无奈,暗恨自己嘴欠,说什么长乐坊嘛,本想显摆一下自己的见识,没想到这哥们儿还真杠上了,无解,只好摆手苦笑道:“得,我陪你去,不过先说好了,你硬是要做,可别去角斗场,太危险了。”
“放心,我没那么冲动!”柳尘微微一笑,便拧干了毛巾,回到屋内去换衣服了。
一个时辰之后,二人出现在了华清池的另一边,已经是长安东市的范围了,回头和船夫约好了回去的时间,吴桐便带着柳尘,直接朝着西市的方向走去。
“回去可别说咱们偷跑出来了,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让林夫子知道了也少不了一顿挂落,不值当!”
柳尘懒得理会吴桐的唠叨,自顾加快了脚步,又过了一个多时辰的奔波,二人穿过了朱雀大街,直接来到了西市的范围。
长安城的繁华依旧是那般让人流连,来往的行商百姓们各自交谈说笑着什么,显得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可是此刻的柳尘却全然没有了逛街的心思,他的目光,落在了西市南边的一座牌坊之上。
“长乐坊!”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印刻在牌匾之上,挂到了牌坊的最高处,目光越过牌坊,柳尘仔细的打量了很久才满心怀疑的开口道:“咋感觉人气不怎么旺盛一样。”
“你懂个锤子!”吴桐随手摸了摸背上的长刀,因为出门,所以他换上了家传的神兵宝刀,以备不时之需,“这是白天,长乐坊最热闹的时候可是晚上,夜晚,就像魔鬼,能唤起人们心中的邪恶,那些个肮脏龌龊的事情,都是在夜幕之下完成的,到了晚上,这里就是天堂,当然,要么你有钱,要么你能打!”
“殿下,这地方真够阴森的。”距离柳尘吴桐不远的地方,两个妙龄少女正漫步在略显空荡的长乐坊巷道之上,稍小一点的女孩儿见这冷冷清清的场景,不由得抓紧了另一个宫裙少女的手臂,吞了吞嗓子才颤声开口道:“从这里请的保镖,靠谱么?您为什么不直接让陛下给您调拨几个大内高手呢?”
“小茹别怕,这些小事儿就别麻烦父皇了!”宫裙少女黛眉轻蹙,一丝我见犹怜的哀怨慢慢的爬上了那俏丽异常的脸颊,沉默了很久,她才伸手拍了拍身边女孩儿的手背,轻言道:“上次请的几个高手不也是很靠谱么,只是要价太高了,这些日子,刀宗的高手们都随时游走在书院周围,咱们不得不防啊!”
“可是,这是帝都啊,天子脚下,就没人管管这群杀千刀的么?”
“人家是刀宗,你怎么管?谁又管得了?”少女惨然一笑,眼眸之中竟浮上了一丝泪花,恍惚间,她突然想起了御书房的那个夜晚,当那把黑剑划破自己的肌肤的时候,留给她的,只有绝望。
“姓名!”
“柳尘!”
“修为!”
“炼气一品!”
负责任务登记的老头儿闻言稍稍抬头看了柳尘一眼,这么小一娃娃,还炼气一品,不会骗人的吧。
见对方疑惑,柳尘深吸了一口气,抬手轻轻按在了老头儿的书桌之上,一抹荧光闪过,书桌上顿时出现了一道寸许来深的掌印,良久,柳尘收回了手,淡淡的看着老头儿,等待着他的问话。
“少年英才,不错!”老头儿只是稍稍愣神,便把目光再次回到了柳尘身上,先前那一丝散漫已然消失不见,布满了老人斑的脸上,早就绽放出一丝略带红晕的笑容。
“好了,给你登记完了,不知道少侠想要接一些什么样的任务?”
“保镖,护送之内的,有多少接多少!”柳尘抬眼扫视了一下大厅,却早就不见了吴桐的身影,也不知道这小子又跑到哪里乱逛去了,先前进到任务大厅的时候,吴桐便变得比柳尘还要兴奋,原本就跳脱的性子早就掩盖不住了,不等柳尘的招呼,他一转身,就跑得没影没踪了。
“哦。”老头儿笑着点了点头,便从书架上拿出一卷册子,一边翻阅一边开口道:“护送的任务,最近有一个护送一批货物去极星海的,可是对方需要凝神之上的高手随行,这个你不合格,还有一个护送一批贵人回到蛮族,要煅骨,你也不合适,再一些要求低点的任务,识武境就能做的,老夫劝你不要浪费时间,佣金太低了,费时费力,小哥儿莫慌,容老夫再找找,再找找!”
第四十一章: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护送类这段时间没有合适你的,保镖类,唉,不好意思少侠,最近保镖类只有一个任务,但是需要凝神高手,炼气境的任务暂时没有!”老头儿放下了那卷册子,起身微笑着解释道:“要不,少侠等段时日再来?”
“要不老伯您再给我找找,联系一下,小子急需用钱,还请老伯帮衬一下!”
“少侠,不是老伯我不帮你,护送保镖类任务,大部分是识武境的,那报酬对于你来说太低了,小部分的报酬高的,你的境界又达不到,最近一段时间,帝都发生了太多事情,咱们这长乐坊的任务也就突然火爆了起来,出一个就立马被接走了,炼气境的任务,可走俏得狠哩!”
“那好吧,谢过老伯,我过段时间再来!”柳尘苦叹一声,无奈的拱了拱手,就要转身出门。
“慢着!”突然一声轻唤传入众人的耳际,柳尘转过头来,竟看见公孙幽站在自己旁边,正满是期待的望着自己,“我请你保护我,一个月十枚纳元丹!”
“十枚纳元丹!”原本死气沉沉的任务大厅顿时就炸开了锅,发布任务的长乐坊管事们被公孙幽的话震得不轻,好久,先前接待柳尘的那个白发老头儿才止住了咳嗽,一脸不可思议的开口道:“十枚纳元丹足够请一个煅骨境的高手了,请一个炼气高手,有些不值吧!”
“值!”公孙幽的脸上挂上了一抹别样的神采,在身边少女那满是疑惑的目光之中,她又开口道:“只要能请他,别说十枚纳元丹,一百枚,一千枚我都愿意出!”
“少侠!”老头儿一脸兴奋的拉了拉柳尘的衣袖,呆立当场的柳尘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便听见老头儿在自己耳边急促的说道:“赶紧的,大金主啊,快签契约,这可比你随便接的任务强多了!扣了手续费,你第一个月都还能赚五颗,往后,每个月可是十颗!”
“这个任务,我不接!”沉吟了片刻,柳尘摇了摇头,拒绝在契约上签字,这一下,更是让人惊掉了下巴,十枚纳元丹请一个炼气保镖本来就足够震撼了,更震撼的是这炼气小子竟然拒绝了,没错,**裸的拒绝了,干脆得不要不要的。
“各取所需,谁也不欠谁的,好么?”公孙幽深吸了一口气,走近柳尘几步,脸上带着一丝哀求,低低的争取着,那模样,就如同一个被人抛弃的小媳妇儿,要多委屈有多委屈,见此情形,大厅里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了然的微笑,这富家千金与穷小子的桥段,可不要太常见了。
半个时辰之后,来到长乐坊的门口,略显冷清的牌楼之下,吴桐正黑着脸瞪着柳尘,在柳尘身后,帝姬公孙幽带着她的侍女正满眼畏惧的望着吴桐,场面着实诡异得很。
“你丫故意和我作对是吧!”
“我说这是巧合,你信么?”
“不信!”
“不信你问这么多作甚?”
“你!”吴桐脸色越来越黑,偶尔瞥向公孙幽的目光之中,都带上了一丝杀意,惊得少女忍不住浑身颤抖,彻底的躲在了柳尘的身后。
“嗖!”的一下,吴桐背后的长刀应声出鞘,直指柳尘道:“我说过,我请你当保镖,你不愿意,现在这个臭女人请你当保镖,你就屁颠屁颠的凑了上去,简直是无耻至极,柳尘,我需要一个解释!”
“我朋友不多,你算一个!”柳尘上前一步,长刀的刀锋堪堪抵住了他的脖颈,吴桐眉眼一缩下意识的就要抽回长刀,不料柳尘一抬手就握住了他的刀背道:“我不想欠你,因为我怕自己还不了,至于为什么要当她的保镖,因为她给出的价格是其他人的一倍,我需要修炼,需要大量的纳元丹,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也是知道的,在做那些事情之前,只有强大的修为才能让我活下去,我想自食其力,给我几年时间,好么?到时候你想杀谁,柳尘绝不阻拦!”
听得柳尘的话,吴桐的脸色几番变幻,最终,他还是收回了长刀,恨恨的冷哼了一声,便转身朝着远处走去。
“说吧,需要我做什么!”等到吴桐走远,柳尘才转过身来,望着惊魂未定的公孙幽,淡淡的问道:“现在就把协议定好,以后每月的这一天,如果你还需要继续保护,那么就给我纳元丹,如果不需要了,就不用给了,你我两清!”
“你要保证在书院的时候,除开日常作息之外,一直陪护在我身边!”
“可以!”柳尘思索了片刻,便点头答应。
“你要保证吴桐不会随时对我下杀手!”
“可以!”
“你要保证,保证。”公孙幽脸色挣扎了片刻,便鼓起勇气抬头望着柳尘,满眼期待的说道:“保证我不再被闻人昊骚扰,别人问起,你就说,你就说我是你女人!”
柳尘忍不住后退一步,满头黑线的看了公孙幽一眼,自己差点被她的话给气乐的,让自己顶雷不说,还要挖坑把自己给埋了,这不扯蛋么。
“我卖艺不卖身!”
“你!”听着柳尘那冷冰冰的话语,公孙幽脸色煞白,对于柳尘的再一次拒绝,她恨不得找个地缝给钻进去。
“你这人,得了便宜还卖乖,不就是一炼气一品么,想要保护我家小姐的高手可是层出不穷,臭德行,穷酸样,你家大人没教你在帝姬面前应该怎样说话?”
听着身边丫鬟那尖酸刻薄的话,公孙幽差点没给吓出病来,早前时候,闻人辙辱骂柳尘没教养,她可是在场的,柳尘那掷地有声的话显得十分青涩,但是在场所有人都没有觉得那是一个笑话,因为那时候的柳尘,眼神太冷了,冷的好像要把人给冻住一样,让人不寒而栗。见柳尘的脸色又开始转冷,她也顾不得方才的羞恼,连忙把丫鬟拉到自己身后,脸上带着祈求,迎上了柳尘的眼睛。
“小茹还小,你别和她一般见识,我给你道歉,真的是无心的,你别往心里去,好不好。”公孙幽强作欢颜,想要伸手拉住柳尘的衣角,不料柳尘冷笑一声,便侧身躲过了她的手。
“我这辈子杀过的男人很多,杀的女人也不少,你们可别逼我!”
“知道了,你别生气,绝对没有下次了,别生气,真的!”
见少女又要上前拉着自己,柳尘冷笑一声,一拂衣袖,便转身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