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隆庆往事(上)
“你可以将这龙珠炼化,重塑你的筋骨,那样一来,等你悟道之日,得到的感悟,将比任何人都多!”
“呵呵!”柳尘摇了摇头,显得十分郑重的将那龙珠收进了须弥戒,良久,他转脸冲柳白笑道:“我朋友不多,昊无穷算一个,既然他已陨落,那么这天地之间,除了这么龙珠,他便没有了任何存在的痕迹,我不会炼化它,因为它,成了我对昊无穷唯一的念想!”
“也好!”柳白并没有多劝,当下便好言安抚道:“你有你自己的道,且顺着你的本心吧!”
“嗯!”点了点头,目光瞥向了不远处依旧昏迷不醒的极乐圣女,柳尘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您能给我说说,当年的事么?”
“你为什么想知道?”
“您是我祖父,我不想对您抱有怨恨……”
柳白笑了笑,稍稍低头,一边抚摸着秋水剑的剑身,一边伸手,抓紧了柳尘的右手。他的力量很强,捏得柳尘有些痛,但柳尘不说,也不反抗,因为这是他记忆里,自己第一次,握紧了祖父的手!
“武德年间,时局颇为动荡,也就是那时候,国教发起了圈地运动,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为了做最后的努力,于武德十五年,皇帝昭各路诸侯圣主进京,九圣地传人一起从长安出发,去到了北邙山,名为朝圣祭祖,实则撕破面皮,当着圣祖法相的面,皇帝和教宗吵了个不欢而散,诸阀贵族也是各个心怀鬼胎……“
柳尘点了点头,递过去水囊,示意柳白继续。
“你二祖父,就是在北邙山的时候,因心力交瘁,而伤了脏腑……这也算是祖父的过失吧,如果当时我没有沉迷于游学,那么去北邙山的就不会是你二祖父,你二祖父不去,他也不可能怒急攻心,世人都知道啊,他是个典型的‘道学先生’,哪里受得了那些个尔虞我诈的龌龊。”
“记忆虽然模糊,但我也有印象,二祖父的身体一直都不太好!”
“是啊!”柳白的目光掠过了身前的篝火,遥遥落在了远处的黑暗之中,叹息良久,他又微笑着点头道:“北邙山的谈判没有任何结果,后来,教宗又约上了所有诸侯去了充州,毕竟当时的圈地运动搞的百姓怨声载道,即便再不想,皇帝和诸侯们也都如约去了楼兰……也就是那时候,蛮人叩边了……”
“嗯,武德十六年!”
“当时的渭国公乃是你的姑姥爷童盎,因为蛮人势大,玄甲军捉襟见肘,他几番求援,却都石沉大海,就连老吴,也是在事后才得知蛮子都攻陷了函谷关……”
“怎么可能!”柳尘拧起眉来,满是疑惑道:“不管是弹丸传信,还是飞鸽传书,函谷关的消息,大家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啊!”
“呵呵!”柳白轻笑着,语带讥弄道:“这便是教宗陛下的厉害之处咯,到最后,若不是你姑奶奶跋山涉水去到北境寻我,那会儿整个渭州都该丢掉了!”
“唉!”
“可我还是迟了一步,等我赶到函谷关的时候,你姑姥爷已经殉国了,那一年,他四十岁,你表姑才刚刚学会了走路,你表叔还没断奶,可怜你姑奶奶啊……从那以后,我便再也没见到过她!”
“就是桐哥儿的外婆?”
“是啊!”柳白的眼神,闪过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痛苦,只是天色很暗,柳尘并未发觉:“世人皆说我沧州柳家得天独厚,呵呵,自家苦也只有自家人才知道,你太爷爷天赋异禀,却终生难以得悟大道,到最后,也不过得了一个郁郁而终的后果,你太奶奶身体不好,生完你姑姥姥没多久,便撒手去了,到了祖父这一代,你二祖和你姑姥姥都没有得到一个好的结果,柳家人丁单薄,子嗣艰难,原本以为到了你父亲几兄妹出世以后,情况会有所改变,谁知道啊……”
“那……我爹……到底是为何而死?”
忽明忽暗的眼睛,倒映着摇曳的火,柳尘轻轻抬头,一脸复杂的看向了柳白的侧脸,也许到了这个时候,也该知道所有的答案了吧……
“你爹……咳咳……”
很明显的,柳白的声线开始变得沙哑,那沙哑中,甚至还带上了一丝颤抖,很好的掩饰了之后,柳白的目光瞥向了凤目紧闭的极乐圣女,柳尘不知道,可是他知道,自己的妻子,早就醒过来了,提到柳擎的那一刻,她的眼角,终于忍不住泛起了泪花……
“武德十九年重阳节,你爹出生在论剑峰后山的小院里,和你小时候一样,他那会儿确实皮得很,在他七岁的时候,甚至还放火烧了剑庐,更可气的是,你二祖父给他背锅,铁了心要护着,要不是他们死命拦着,那时候祖父非得打死他不可……”
“呵呵……”尽管回忆十分痛苦,但柳白依旧是绞尽脑汁的想要将它叙述得轻松一些。
“原本在他们那一代嫡出的九兄妹中,就你爹天赋最好,可偏偏你爹他不爱修行,他对于练兵排阵,有着出人意料的狂热,刚满十四岁那天,你二祖父便将沧州的都督府交到了他的手里,继而他便成了大夏历史上,最年轻的大都督,呵呵,武德年间,漫沧州的百姓都到了‘只识枫城柳二爷,不知剑阁有主公’的地步!”
脑海里,浮现出一个风采绝伦的二八少年,那少年一身戎装,骑着高头大马,满脸微笑的走过了那条长街,秦淮岸边秦淮雨,枫城风下少年行……
“你六叔成亲的那天,你爹喝多了酒,当着满城勋贵的面,他直接添礼二十万钱!就这么一闹,差点没把你二祖父给吓得翘了辫子,他还以为你爹是挪用了军费,最后一查,却不知那还未及冠的柳二爷,早已把生意做到了整个沧州府……呵呵,秦淮河上的花船啊,问剑大街上的酒肆啊,茶庄赌坊啊,到处都是你爹的份子,呵呵,等你下次回去的时候,那得收钱收到你手软……哈哈哈!”
“你爹像我,像极了!”克制着让眼泪无法流出,柳白侧过头来,死死的盯着柳尘那英朗俊逸的脸,记忆中的那抹青涩,渐渐的与这张脸融合到了一起,如梦如幻,一眼千年,“他太骄傲了,骄傲到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让他低头,就如同婉竹,和你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她也不了解他,她不懂他的骄傲,他也不对她说自己的苦衷,一直到死,他都是那么坦然,仿佛这个世界在他的眼里,就从来没有做不做得到,只有他柳擎愿不愿意做,仅此而已!”(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隆庆往事(中)
“你爹十七岁那年,得了你二祖父的介绍信去了书院。”柳白摇了摇头,显得有些惋惜道:“要说这书院,本来就是寒门子弟的晋身之所,你爹出生贵族,去到那里,也不过学些合纵连横之事,要说修行,这天底下还有哪里能比得上九大圣地!因为武成王那会儿正在书院讲学,也不论别人怎么劝,你爹还是要去,他想学更好的兵法,而大夏最优秀的兵法大家就是武成王了……”
“如果还有得选择,老夫当年就算是打断你爹的腿,也不会放他去长安,这一去,他……他便丢掉了性命啊!”
再也无法压抑,两行老泪,顺着柳白的眼角缓缓淌出,谁说太上忘情,那只是没有戳到痛处,而柳擎,便是柳白这一生,永远的伤痛。
“在函谷关的时候,我入圣失败,一股强大的外力直接打断了我的晋级,那以后,我境界跌落,终生无法再行突破,所谓的‘星空下第一’,到最后不过也是镜中花,水中月罢了……”
顾不得再悲伤往事,柳尘瞪大了眼睛,他还真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成圣的晋级被打断,能打断一个将要晋级的圣人,那这股力量的主人,该是有多强大?难怪,不仅是北宫煦还是北宫御,哪怕是极乐圣女也都承认过,柳白不如以前,原来是这回事……不如以前就能是这个样子,打的那万年前就盛名天下的闻人百战毫无还手之力,那么没有跌落境界的柳白,那会是何等的恐怖?
“是……是谁?”
“你说呢?”柳白苦笑摇头,答案不言而喻,除了那白衣昊天,还能有谁啊!
“我为什么要带着武魂殿的兄弟们去西域屠城?”柳白叹了叹道:“弋儿,祖父并不是一个嗜杀之人,只是在那境界跌落之后,元气回溯导致我双海震荡,我必须战斗,要不停的战斗,才能缓缓排出体内的积郁,若不然,那个时候,祖父就该……”
“回到中原之后,我苦苦寻觅进阶失败的原因,直到感受到了武神峰的召唤……”
“您是说,武神?”
“对!”柳白颔首点头,瞧着柳尘脸上的迷惑越来越浓,他连忙开口解释道:“最早发现不对劲的,是鲁圣,早在圣祖归墟之后,鲁圣也迎来了自己的封神之路,和我一样,他也失败了,只是那个时候,有我柳家二祖柳藏兵为他护法,他没有落到一个境界跌落的惨状,为了找寻原因,柳家二祖从此失踪,不知生死,移魂续命了数千年,鲁圣才建立了武魂殿,专门追查此事原因,顺带找寻藏兵老祖的下落……”
“我是第一个加入武魂殿的超凡境武者,后来鲁圣对我说,当时我在突破的时候,他一直都在观察着我,当我走上封神路的那一刻,他终于看见了那个隐藏在幕后的黑手,不是别人,正是圣祖他老人家的至交,从域外仙界而来的龙族强者鱼太玄!”
“仙界来的?圣祖的至交?那他为何?”
“呵呵!”柳白嗤笑一声,抬手灌了一大口水道:“圣祖曾经对鲁圣说过,远在上古时代,仙界也曾爆发过大战,凤族在那一场战争中笑到了最后,龙族成了丧家之犬,不得已,那鱼太玄落入凡间,寻找新的立身之所……但东陆各圣并不买这龙族强者的账,不论魔冥二君还是海妖双圣,都在得知其下落之后与之大战数场,胜负皆有,反正几万年来,鱼太玄都过着东躲西藏,朝不保夕的日子,后来,也就我族圣祖心善,才好意收留了他,没成想,这一份善意,却给咱们这些后辈留下了滔天祸根!”
“那个时候,没人知道鱼太玄的真正身份,圣祖介绍他的时候,都是谓之乡友,即便是鲁圣,也是花了数千年时间,才得以弄清!”柳白眯着眼睛,脸色渐渐变冷道:“仙域的龙族战败之后,被发配到了通往人间的仙门附近,而这鱼太玄在发现仙门存在之后,便又升起了别的心思,他想要凭借人间的力量助他夺回江山,只是每每穿过仙门来到人间,他都要耗费太多修为,一直以来,他无时无刻不想将他的族人们全部挪到人间,可是没有那么多媒介,他根本没法做到,所以,他选择了国教,呵呵,论媒介,国教最多,信徒嘛,那是被夺舍的最佳媒介啊!”
“要说这仙门,你也知道,圣祖曾经去过,鱼太玄为了得到圣祖的信任,不惜暴露自己最大的秘密,将族人们展示在圣祖面前,呵呵,他是算死了,就算圣祖想要飞升仙界,也绝对不会对他的族人下手!”
“对于夺舍降临,圣祖是不可能答应的,所以在圣祖归墟之前,鱼太玄隐藏得很好,好到若不是亲眼所见鱼太玄攻击我,鲁圣都不可能怀疑他!”
“那他为什么要攻击您?”趁着柳白说话的空隙,柳尘不禁开口问道:“东陆有圣人,对于这鱼太玄夺回江山,也是有好处的啊!”
“弋儿啊!”柳白摇了摇头,“你还是太善良了,换个角度想一想,一个没有圣人的大陆,对于鱼太玄来说,不是更好掌握么?他正是这样做的啊!圣祖和神王先后归墟之后,这鱼太玄便将自己的道韵隐藏在天地之间,但凡修行者进阶,都逃不过他的感知,更重要的是,他将这天地法则,都同化到了自己身上,也就是说,咱们修行所需要的天地元气,全部都是出自于鱼太玄的身上啊!”
“所以……”
“所以任你怎么苦修,到最后,他随时能收回你的一切实力!”柳白面色复杂,深深的挫败感开始出现在了他的脸上,“或许你不知道,这东陆数万年的历史,但凡有九转天赋出现,那必然是封神的存在啊,可结果呢?鲁圣进阶失败,柳家二祖不知生死,我也进阶失败,包括北宫煦和北宫煦俩兄妹,他们也是卡在超凡巅峰,再也无法寸进!呵呵,当你以为那是成神之路的时候,殊不知,等到道路尽头的,只有那鱼太玄的屠刀!”
“然后,我们修行者的寿命,便变得十分短暂,有些时候,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悟道超凡之后,除了画地为牢,咱们根本没有办法继续活着?”柳尘张了张嘴,结合以前自己知道的那些事情,渐渐的,柳白的叙说得到了印证,突如其来的惶恐,终于开始让他感受到了心底的那一抹冰凉。
“对啊,越努力,你死的越快,但是不努力,你还是得死,所以,武魂殿的同僚们,一直都在找寻解决这一难题的办法,直到你爹的出现……”(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隆庆往事(下)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柳尘很想催促柳白继续,到了这个时候,他十分好奇,在这场人与神的博弈之中,父亲柳擎,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仿佛根本就没注意到柳尘脸上的迫切,柳白缓缓站起身来,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一块毛毯,上前几步,他将毛毯轻轻的盖在了极乐圣女的身上,柳尘也是这才发现,天色已经快亮了,草原上很冷。
剑圣大人的这一小动作,看在柳尘的眼里,却显得十分温暖,一个如此爱着自己妻子的男人,能不爱自己的亲生骨肉?
或许那些年,自己真的错怪了他……只是若没有那些错怪,柳尘也就不会活得这般坚强吧,有时候,当你一无所有,怨恨也能成为坚持下去的唯一动力!
“在你出生前两年!”静静的蹲在极乐圣女的身边,柳白又伸手,慢慢的拂去了妻子脸上的泪花,而后背对着柳尘淡淡开口道:“武魂殿截获了一个重要的情报!”
“什么情报?”
“鱼太玄成功分离了自己的肉身,使之便成了两个毫不相干的存在,那不是分身,分身无法感悟法则,而另一个鱼太玄,是能够完美封神的!”
“!!”腾地一下,柳尘站起身来,在这清风微凉的草原上,他的肩膀,都开始情不自禁的颤抖,柳白的一番话,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无以言表的惊骇,不知不觉中就充斥了他的内心。
“另一个鱼太玄,就像是一张白纸,没有修为,也没有思想,用鲁圣的原话,他便是‘鱼太玄的善意’!”柳白起身,回头,直视了柳尘的双眼,“鱼太玄想将这张白纸率先降临在人间,由他来统治大陆,而后内外相助,合力打开仙人两界的空间壁障,从而使他的族人们自由的往返于两界!”
“……“
“他把这张白纸化作了一颗种子,想要通过人间的繁衍规则来塑造更加完美的肉身,当然,能承担繁衍这颗种族的身体,几乎是万年难遇一次的,或许是命吧,鱼太玄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那副完美的载体,九阴之体!”
“九阴之体?”柳尘惊呼,一时间情难自已。
“对!”柳白点了点头,“当时,人间的确有一个人,是九阴之体!”
“谁?”
“隆庆皇帝的小女儿,长公主——公孙盈!”
“什么!”柳尘脸色煞白,不由得踉踉跄跄的退后了几步,迎着柳白那郑重的目光,他脚下一软,兀自瘫坐在地上,豆大的冷汗,开始蔓上了他的脸颊,一丝不好的预感,也渐渐爬上了他的心头。
“当然,要塑造一个完美封神的完美身躯,还需要一个天赋极高的男子,当时,鱼太玄的选择,便是如今的国教教宗闻人炬,闻人炬,八转天赋,在当时,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天之骄子……”
“……”
“得到了确切情报的我们,自然不会任由他为所欲为,在几番合计之后,我们想到了一个办法——截胡!”
“截胡的那个人……就是我爹?”
柳尘面若死灰,早已挣扎得说不出话来。
“嗯!”柳白叹息着,紧紧闭上了双眼,在他身后,突然就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呜咽,极乐圣女,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有一次,你爹偷看了青阳给我的密函,得知了所有的事情原委,在我们躲在武神峰商议对策的时候,他不请自来,主动向鲁圣请缨,来……”
“那时候,已经临近他和婉竹的婚期,可是他不依不挠卯,甚至这把秋水剑,当时也被他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虽然没有睁开眼睛,可是秋水剑上传来的冰凉,柳白却感受得无比清晰,那上面,有他留下的余温,而使他更怀念的,是柳擎的……“他知道,这样做了,不管成功与否,他只有死路一条,可他依然要做,这是他的道,也是他的命!”
“……”倒在地上的柳尘,目光逐渐呆滞,滚烫的泪花,灼烤着他的双颊,相比于脸上的温度,他的心中,却是一片煎熬。
“想要截胡,也必须建立在实力之上,当时我们的实力是不够的,武魂殿能出战的,也只有五个超凡,而鱼太玄培养出来的国教高手,早已是层出不穷了,实在没办法,我便只身前往了朝歌!”
“境界跌落之前,我曾于孤山与北宫御一战,大战七日七夜之后,我胜他一剑,因此,我们成了莫逆之交,去到朝歌以后,还没来得及开口,脸色阴沉的北宫御便将我带到了登天塔,一进去,我面对的是那传说中的神族最高议会,还有那高高在上的神王!”
“……”
“算是我小看了北宫御的肚量,本以为他是想要报复于我,没想到这一趟朝歌之行,又让我发现了一个天大的阴谋!”柳白陡然睁眼,双瞳尤为凛冽,“原来,经过数千年的勘察,最高议会发现,吞骸神王并不是正常归墟的!按照神国大长老的原话,神王冕下,她是被人为谋杀的!”
一个接一个的重磅炸弹,早已让柳尘变得麻木,即便得知神王是被谋杀,他也只是稍稍抬头,嘴唇颤动了几下。
“而谋杀吞骸神王的这个人,便是鱼太玄!不仅仅是神王,就连圣祖的归墟,鱼太玄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待我说明了来意,最高议会甚至连考虑都没有,便果断的答应了和武魂殿的合作,当我回到武神峰的时候,带回来的,是最高议会的十三位超凡长老,还有北宫御和神王北宫煦!”柳白顿了顿,抬眼望向了远空的那一抹火红,天边的朝阳,已然露出了半截脑袋,晨曦的微光,又使得柳白的眼眸陷入了无尽的回忆之中,“经过了三天的商议,我们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包括事后,如何保住你父亲的性命,北宫御承诺,当事情结束,他会带着你的父亲去到朝歌,从此隐姓埋名,只要神族不灭,朝歌城定会护佑你父终老!”
“用了一些下三滥的路数,我们让你父亲和母亲成功圆房,更是在云州沧澜江畔,和国教高手们大战了一场,有了神族的帮助,我们赢得了最终的胜利!”柳白冷哼着,轻轻呢喃道:“但是,国教的报复来的不算太晚,在你七岁的时候,长安惊变,云阳真人于武神峰外遇到了国教高手的埋伏,那一战,国教出动了全部力量,几乎就快将我们一网打尽了,只是等到北宫御赶到长安的时候,你父亲,已经亲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他没有坐等国教的搜魂审判,一直到死,他都没有任何怨言,他想保护自己的父亲,更想保护自己的儿子,知道你为什么叫柳弋么?你爹就是希望你,永远不要拔剑,永远远离刀兵,没有那一剑,戈只能是弋。他用他对你全部的爱,去诠释了他一生都在追求的道,即便他很明白,你只是另一个鱼太玄,但最起码,你流淌的血,你身上的肉,都是他生命的延续,他知道你活着意味着什么,可作为一个父亲,他却总在心里,抱有一丝幻想啊!”
这一刻的柳白,早已是满头白丝,苍老得几乎快要死亡……(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晚秋
等到天色大亮,晚秋的晨曦,那般动人,那般祥和。
柳尘擦拭了两颊的泪痕,再次站起身来,一步一步,他面带微笑,走近了白发苍苍的柳白。
柳尘的背脊逐渐挺拔,那挺峭的双肩,映着那微暖的光,在这秋风袭来的时候,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显得伟岸。
柳白的肩膀,却在慢慢的佝偻,在这一刻,他老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痛,生生的撕扯着他的灵魂,这么多年,这么多日夜,他无时无刻不活在那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望着沐浴在阳光下的柳尘正朝着自己缓缓走来,柳白笑了,笑着,双手捧起了秋水剑,如同朝圣一般,将那把黝黑无光的长剑,递到了柳尘的身前。
这是一次意志的传承,是王与王的交接,从柳尘接过那秋水剑的刹那,他是王,他是剑,是南国之剑,也是沧澜江边,唯一的王,最伟大的王!
“我会亲手,站了鱼太玄的头颅!”
“你可能会死!”
“起码,我的儿子,会更好的活着!”
“鱼太玄的法则,根本影响不了你,我会看着你,看着你登天封神的那一天,你会是我的骄傲,更会是你父亲这短暂的一生中,最完美的杰作!”
在极乐圣女那布满泪痕的注视下,伟大的剑圣柳白,终于低下了他那骄傲的头颅,而后缓缓躬身,蹒跚着单膝跪倒在柳尘身前,老剑圣面色虔诚,满脸狂热的亲吻着柳尘的拳背,不知不觉中,神与人的战争,早已悄然拉开了帷幕……
……
野草丛生的荒原,四处点缀着沼泽,清溪,这里是黑水原,是属于柳尘的故事,最开始的地方,祖孙三人漫步在金黄色的草浪之中,身后,是黄沙漫天的函谷关,关外雪山直破天际,远到了人们看不见的天边,身前,却是漫长而又蜿蜒的龙门古道,顺着这条路,走过龙门,走进中原……
万里之外,是沧澜江,滚滚长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不变的,是那滔滔江水,往事如烟,每一个拥有了沧澜江的豪杰,都在这刀光剑影的历史长河中,留下了属于他们自己的传奇。
“天空之下,有龙族二尊;沧澜江边,游荡着魔冥七皇;极北之雪,翱翔天际;人类五王,注定要死!”
会死么?柳尘摇了摇头,不承认,也不否决,也许这古道,通向了天国的阶梯,也许这旧风,吹来了地狱的高墙……可是我有剑,我有心,吾当以心,乃明众生!吾当以剑,镇我山河!
干涩的风,夹带着漫天的黄沙,吹过了雄关,来到了荒原,年迈的老剑客,正满面微笑着将自己的妻子负于身后,一步,两步,老人家步履蹒跚的顺着那深浅不一的脚印,踩倒了懒散的野草,追逐着少年的希翼……
“我要回去参加琼林宴了!”
少年的青涩初褪,他的脚步,沉稳而有力,一次次将那倔强的荒凉给踩得东倒西歪,又一次次抬起腿来,迈向了通往日出的路。
“你祖父年轻的时候,也是魁首!”
懒懒靠在老剑圣背上的女人,微笑着露出了倾国的笑颜,望着身前的背影,她有些失神,有些恍然,“弋儿,你要去拿魁首么?”
“对!”少年没有回头,他的影子,被这微醺的暖阳一晃,便在这一望无垠的草原上,斜斜的拉到了远方。,“我要拿魁首,拿了魁首,我带着北宫和玉爻,回沧州成亲!”
“是啊,弋儿都长大了,好多年没回过藏兵谷了吧!”
人们说,藏兵谷的秋天,最为浓郁,柳尘憧憬着琼林宴后,当他回到了那红枫满山的故乡,在那里,入眼是无边无际的红,不同于此处原野的荒芜,在藏兵谷,晚秋之美,胜过早春……
“我听说,九圣塔上,还有第十层虚空,在那里,封芒的剑鞘沉睡了万年!”柳尘脚下不停,双目直视远方,在那道路的尽头,他仿佛看见了长安,“祖父当年没有得到的机缘,就由我来争取吧,我是剑客,也只有封芒剑鞘,才能为我孕育出最完美的封芒!”
“封芒……”身后的柳白,稍稍的顿了顿脚步,他脸上的沟壑,在这一瞬间,变得无比清晰,如同秋日里的樊城街头,万家供养的老菊,一抹别样的红润,渐渐的爬上了老菊的侧瓣,没有臃肿,多的却是和谐,“我曾得到过鲁圣年轻时候孕育出来的封芒,那是属于王的神兵,那也是上天,赠与人间最厚重的礼物!”
走出去好远,直到越过了最后一个山坡,柳尘突然停下了脚步……
“就在这里,我俘虏了蛮国的公主,挺漂亮的姑娘,被我在脸上留下了一道剑痕!”
有些唏嘘,有些怀念,也不知道曾经的女孩儿,现在是否过得很好,沧澜王不会是她的驸马,她的郎君,是否甜了她那青春昭华的微笑。
“那把弯刀,你还留着么?”
“留着,放在书院寝舍的枕头下面,玉爻都说了好多次,等咱将来缺钱的时候,就卖了它,应该能值个好价钱!”
“呵呵,卖就卖吧!”极乐圣女暖暖一笑,面带宠溺道:“听说蛮族的女孩子不喜欢洗澡,可不要弄到家里来,你祖父有洁癖,看了怕是心烦……”
微微一笑,剑圣大人的特殊癖好,能听到柳尘的耳里,落在他的心中,显得无比的温暖,这是前所未有的温暖,虽然这温暖,饱含了太多的苦痛,可是人生,毕竟就是这样,都来不及梳理因果,便已然泪流满面了。
远处出现了城市的轮廓,在云雾中,高耸的城墙忽隐忽现,稍稍流连半晌,柳尘一转角,走上了另外一条分岔的路。
“以前还不知道,没想到这桐哥儿和我,都没出五服啊!”
“那可不!”细心的替柳白擦拭着额角的细汗,没有动用元气,也没有召唤法则,老夫老妻却有些忘了,上一次,他们如此甜蜜的走在路上,该是哪个皇帝在位的时候……“他小时候经常去藏兵谷找你玩,两个小屁孩儿可闹人了,一个背身的功夫,你都得将他打得哭天喊地,那哭声都足够传出去十来里地,他娘都担心了好多次,就怕这熊孩子哭坏了嗓子,长大了变成一个哑巴……”
“这个我记得!他老是想让我带他去秦淮河划船,可那会儿我爹老凶了,我咋敢随便乱跑,一不如意,那小子就直接撒泼,可气坏我了!”
不知时光日夜,柳尘就这般在前面领着路,走过了黑水原,走到了雷城,在樊城门口停了停,他终究还是赶上了最后一班去往帝都的客船,只是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身后,早已没有了人影,渔舟晚,秋意浓,相逢从来是梦中……(未完待续。)
第一章:长安乱
说是秋天,远空已有霜寒,柳尘独坐在船首位置,抬眼一看,云雾中的开远门上,竟突如其来的多了一些莫名的斑白,已经很尽力了,柳大侠还是没有赶上天启十三年长安的第一场雪。
倘佯的渭水河里,时不时泛起的水花正带着丝丝凉意,那微凉的细浪,吹打着柳尘所在的客船儿好一阵摇摇晃晃,长安还是那个长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熟悉的中州官话不断的从那十多丈开外的码头上传到了柳尘的耳边,弯起了他的嘴角,和煦了他的微笑。
渭河码头上,船夫们的吆喝声依旧是此起彼伏,重复着日复一日的工作,天南海北的货物从这里走进了长安,而长安的珍奇,也从这里,飞向了东陆的每个角落。
当你以为帝都长安的繁华全部给浓缩在这个声名鼎沸的码头上时,再往前走,穿过西市,来到朱雀大街,来到玄武门广场,这个时候,你才能发现,不管你身处何地,睁开眼睛看长安的时候,都是管中窥豹,长安不在你眼前,它在你心中。
将军府门口的地面上,积雪被扫到了两边,麻条青石略显湿润,柳尘静静的站着,依稀能听见,从府内传来的急促脚步声。
近两年前,柳尘离开长安,去到极星海参加试练,也是那个时候,越州来的工匠们才刚刚将这座荒废了十多年的府邸重新恢复,直到今天,柳尘更是第一次站在这修葺如初的将军府前,按礼制,这座新的将军府,乃是整条乌衣巷内,形容最恢宏的,且不说它之前的主人是何等的英武非凡,只说现在,它属于沧澜王,府里的钟楼,也仅比皇宫里的角楼要低上些许……
“吱呀!”
低长而又沉闷的开门声,打断了柳尘心中的暗叹,他的思绪,也从遥远的记忆中收了回来,抬眼望去,将军府中门大开处,面带欣喜的娇俏少女在老管家的带领下,缓缓来到了柳尘身前的石阶上。
石阶两旁的地板上,早已跪满了黑压压的两排人,男女老少皆是满脸虔诚,恭敬不已,唯有那少女,凤目含泪,久别重逢的激动与悲伤,都压抑着她的脚步,堪堪十多级台阶,她却跌跌撞撞的如同走了半个纪元。
“恭迎王爷回京,恭贺王爷勇夺极星海试练之魁首!”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有早已准备好的家丁们点燃了高高挂起的爆竹,突如其来的喜庆直接打破了乌衣巷的宁静,贵人们的围墙上,闪过了无数道目光,这一刻,沧澜王柳尘回京的消息,便如同长了翅膀一般,瞬间就传遍了整个帝都。
“十三叔公,您就不用多礼了,给我安排一下午饭吧,简单点儿,我和玉爻一起吃!”
牵着少女的手,柳尘走到了人群的最前面,伸手扶起了红光满面的柳十三,稍稍寒暄了几句,便独自带着徐玉爻走进了府内。
还是记忆中的模样,每一个庭院,每一方池塘,每一颗花草,甚至那水边的杨柳,都是完美的昨日重现,冬日的荒凉没有影响到这里的一切,如同十多年前,将军府还是那个将军府,唯有将军不再是那个将军……
“辛苦了,玉爻!”来到花厅,柳尘坐到了上首的太师椅上,望着身边少女那如花的笑颜,他颔首微笑,低头轻吻着少女的手背道:“你是什么时候回京的啊?”
“三个月前!”偷偷的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花,徐玉爻抬起头来,软软的凑到了柳尘的身边,感受着柳尘下巴上那层细密的胡茬正不断的摩擦着自己的手背,她有些欢喜,也有些害羞道:“盘龙塔消失之后,母亲便派人送我回来了……”
“嗯!”
柳尘只是点了点头,脸上却消失了笑容,轻嗅着少女身上传来的幽香,他的心中,好一阵五味复杂,很多次,在这回京的路上,他很多次都有想过,如果没有身在这个时代,那么他和他的她们,又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是十八号院内的偶尔斗嘴,还是如昊无穷与落樱一般,远离争端,择一城终老……
仿佛是感受到了柳尘心里的情绪,徐玉爻伸出柔荑,轻轻的将柳尘的脑袋搂进了怀里,抬眼示意丫鬟们退了出去,她才低低一笑,轻轻念叨着:“你不用多想,我也不想成为你的累赘,好好做你自己吧,我相信你,会行的!”
“谢谢!”用力抱紧了少女的细腰,柳尘重重的呼吸着,此时此刻,他的确早就没了任何退缩的念想,那么多人的付出,只是为了阻止那一场近在眼前的浩劫,身处暴风的中央,柳尘不得不比任何人,都要坚强。
“也许,在很多年后,世界上早就没了你我,当人们再次提起历史,提到那伟大的沧澜王,你说说,那些个才华横溢的说书先生们,又会将我描述成一个什么模样?是冠军侯的女儿?还是王的女人?呵呵……”
“那德妃娘娘又更喜欢后人怎么称呼你呢?”
“哼哼!”努力的想要去舒展柳尘那高高皱起的眉头,到现在,徐玉爻做到了,她让柳尘的微笑,再度写满了温暖与纯真,“十六岁以前,天下人都知道,我徐玉爻就是冠军侯府的大小姐,曾经封狼居胥的徐渭,是我的高祖,而当今风采绝伦的徐琨,又是我的生父,所以那些年,我的存在,便是伴随着无数人梦寐以求的荣耀,即便是帝姬,我都能与之平分秋色……这些,都是来自于那个无比辉煌的姓氏……”
“嗯!”柳尘笑了笑,轻抚着少女的脊背,他喜欢徐玉爻的红裙,也只有徐玉爻,才能穿的出真正的红,仅属于女人的红……此刻,安坐在柳尘怀里的红裙少女,不论怎么看,都是上天对于柳尘的恩赐。
“自从遇见了你!”秋水般的眼眸,完成了一道美丽的月牙儿,少女面带羞意,那赛雪欺霜的脖颈上,也不由得爬上了一抹酡红,盯着柳尘看了好久,徐玉爻才十分郑重道:“十六岁之后的所有人生,人们会称呼我为沧澜王的女人,他们把对沧澜王的尊敬和崇拜,毫无保留的延伸到了我的身上,这一切,都来自于你——我的夫君!你给的一切,将是我的余生中,最伟大的骄傲!”
柳尘缓缓闭上了眼睛,耳旁不断的回响着徐玉爻的话,那些个耳鬓厮磨的温暖,都让柳尘的心里,充满了感激。
与将军府里的祥和不同,早在柳尘走进府里的那一刻,压抑了多日的长安,终于在这天启十三年的尾端,惊慌失措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章:翁婿
“圣旨到!”
高亢而又尖锐的声音,打断了果园里柳尘和徐玉爻的温情,行色匆匆的宫廷内侍们在管家柳十三的带领下,终于走到了柳尘的身前。
“老奴请王爷安,请德妃娘娘安!”
精致的烫金帛书被高高举起,领头的内侍却没有如同往常去别人家一般骄傲得如同一只公鸡,深谙权谋之道的他,很清楚的明白,坐在葡萄架下的那个青年,可不是乌衣巷的那些个寻常贵族们能比拟的……所以,他很是识趣的,先给柳尘和徐玉爻三跪九叩。
“呵呵,我这前脚入京,陛下后脚便派了刘总管前来宣旨,只是不知,陛下这次找我,是有何事?”
等到内侍们行礼完毕,柳尘便笑呵呵的开口发问,按理说,平日里待在帝都,皇帝和他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今天这般着急,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脸上笑意不变,柳尘的心里,却悄悄警惕起来。
“王爷,老奴是带了圣旨来的,陛下要说的话,都在这圣旨之中!”满脸谄笑的刘总管又拱了拱手,一指身边的高举帛书的小黄门,还未接着说些什么,不料那小黄门却会错了意,当下便挺胸抬头的摊开了帛书,在刘总管和其他内侍们惊骇欲绝的注视之下,那小黄门一尖嗓子,便扬声开口道:“沧澜王柳尘叩跪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放肆!”
柳尘到没表现出什么别的情绪,可静立不语的柳十三听得那小黄门的话,顿时就脸色一沉,磅礴的气势随即喷涌而出,吓得那刘总管的后背,瞬间就爬满了冷汗。
顾不得礼仪了,刘总管尖叫着,满脸惊怒的打断了小黄门的话语,他在颤抖,颤抖着死死盯着那依旧云里雾里的小黄门,懒得过多解释,刘总管一手夺过了圣旨,转脸换成了一副谄媚的微笑,恭恭敬敬的将之递到了柳十三的手中。
“十三爷,还是由您来呈报给王爷吧!”
“嗯!”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柳十三身上的杀意顿消,深深的看了刘总管一眼,老头儿淡淡点头,转手又将那圣旨恭敬的递到了徐玉爻的手里。
要说柳十三的这一转手,到还是有些说法的,一来,柳尘不太识字,这洋洋洒洒的一大篇圣旨递到柳尘手里,万一让沧澜王丢人了,那可真是玩大发了!二来呢,相比于和北宫馥的心有灵犀,柳尘对徐玉爻,那可是恩宠有佳,世人皆知,沧澜王将所有的尊重,全部留给了沧澜王后北宫馥,而他的所有宠爱,却都给了德妃徐玉爻!
将圣旨交由徐玉爻来转达,不但可以给德妃娘娘卖个好,还能因德妃娘娘高兴了,而间接的引来王爷的高兴,这柳十三,谁说他是不懂得转弯的军武汉子?能叫柳家三代人都信任有加,更是让剑圣柳白毫不吝啬的赐下家姓,这可不是愣头青能做得到的!
不出意外的,徐玉爻在接过那卷圣旨的时候,便冲着柳十三露出了一丝感激的微笑,老管家也是笑了笑,便退身挪到了远处。
这时,先前那个高唱“沧澜王柳尘接旨”的小黄门,终于想通了所有的关节,霎那间,他汗如雨下,这沧澜王和皇室的恩怨情仇可不是一天两天,也幸得柳尘不会计较什么,这要换成别人,那小黄门早就被柳十三直接诛杀当场了。
大夏立国之初,圣祖就有言,沧澜王乃是一字并肩王,人家对你皇帝尊敬,那是人家的意愿,要是不尊敬,那谁也没得话说,律法上可没有规定人沧澜王接旨一定要跪着,圣祖也是沧澜王,你有种让他跪一个试试……
当徐玉爻脸上的微笑全部变成了骇然,那惊慌无助的表情,看得柳尘不禁眉头一竖,连忙坐直了身子开口急道:“什么情况?”
“尘哥!”赶紧收起了圣旨,徐玉爻甚至显得有些后怕般将之丢弃到了远处,良久,她一抬头,迎着柳尘的关切,仍然是难以置信的颤声惊道:“三天前,充州和幽州宣布独立了!同一时间,朗州兵变,金帐王庭又挥师东进了!”
“什么!”
腾地一下,柳尘站起身来,随着他脸色大变,这葡萄架下的人们,也尽都低下了头去,各自心有戚戚。
从徐玉爻那略显苍白的脸上,柳尘已然明白,她是一时半会儿没办法接受幽州的叛乱了,圣旨上写得很明白,白玉京的守旧派,被赶出了幽州,现在的幽州,已经是张家的天下,就连白玉京女神,也被国教的高手给打伤了,如今,她们更是下落不明啊!
“王爷,老奴来的时候陛下已经吩咐了,希望王爷能尽快进宫,以咨国事!”
“花嬷嬷!”并没有理会刘总管的话,柳尘的目光,一直都落在了徐玉爻的身上,沉吟片刻,他唤来了不远处侍立已久的内宅总管,伸手制止了花嬷嬷的行礼,柳尘拧眉急道:“嬷嬷,你先带着夫人回房休息,我进宫一趟,晚饭,不用等我了!”
“是,王爷!”
在一群丫鬟的簇拥下,失魂落魄的徐玉爻缓缓的消失在了柳尘的视野,一转身,他望着面带微笑的柳十三道:“十三叔公……”
“王爷放心吧,已经准备好了,木字营与风雷军本部人马早在半个月前就集结到了沧澜郡……”
“三军合一,能不能磨合才是最大的问题,这样,十三叔公今天就出发赶赴沧澜郡吧,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好!”柳十三脸色一喜,不禁泛起了一丝兴奋的光,“老奴这便出发,最多三个月,定能交还王爷一支训练有素的强军!”
“嗯!”柳尘颔首点头,直到柳十三几个闪身便离开了此处,他才整了整眼色,回头从那望眼欲穿的刘总管一行人轻笑道:“劳烦刘总管了,请带路吧!”
“王爷请!”
……
犹记得上一次来到皇宫的时候,柳尘是来给武魂殿偷东西,也就是那一次,他被公孙幽识破了身份,一晃两年多,再次故地重游的时候,柳尘的心里,却是一片烦闷。
战争说来就来,让人一点点防备都没有,柳尘很气郁的,只是现在的他还不够强大,即便是当初第一次举旗造反的妖圣昊无穷,也都是地阶修为了,而现在的柳尘,甚至还没有证道!
然而末法时代的战争,动辄就持续几十上百年,随着时间的延续,战争会变得越来越惨烈,到最后,拼的就是双方那金字塔顶端的最强实力了,但愿自己能在这血与火的历练中,尽快成长起来吧。
思绪飞出去好远,等到身前领路的刘总管顿住了脚步,柳尘堪堪抬头,寂静的午后,冠军侯徐琨,正面色萧索的站在拱桥之上……(未完待续。)
第三章:借点钱
“侯爷!”
见那徐琨大马金刀的立在长桥中央,刘总管脸色一苦,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即便他丝毫没有感受到身后柳尘的情绪变化,但总管大人依旧不敢退缩,相比于冠军侯最多训斥几句,这沧澜王也是会要了你的命的,“砍手怪”的“美名”可不是浪打来的!
“嗯!”徐琨面无表情,见得刘总管行礼,他也只是缓缓的颔首点头,自始至终,他的目光全都落在了柳尘的脸上。
“老奴奉陛下御旨,特地迎接沧澜王殿下进宫,侯爷可有什么事情需要吩咐?”
老总管将自己的态度放得很低,内侍们都是这样,大多都有势利眼,可当这对象成了如今皇室唯一的守护神,再加上一个手握重兵,势力庞大的沧澜王,这总管大人可不敢有丝毫逾越,从头到尾,他都表现的恭敬有佳。
“吩咐倒不敢当,老夫只是许久未见小女,心中颇为挂念,听闻沧澜王殿下今日进宫,老夫特地在此恭候,趁着风和日丽,某就想和王爷聊聊,不知大总管可否行个方便?”
“方便?”刘总管笑容一滞,其实他心里是很焦急的,临出门的时候皇帝就吩咐过了,时间紧迫,必须火速接沧澜王进宫,没成想都到了皇宫里了,半路还杀出了个程咬金,什么劳什子挂念女儿,扯淡吧,最近天天都有听宫里的贵人们说,小半个月前,沧澜德妃回府看望家眷,携带的奇珍异宝足足装了十多驾马车!
这些日子,徐玉爻带重宝送到冠军侯府的消息可是传遍了整个帝都,所有贵族小姐儿们上到皇妃帝姬,下到寻常千金,可都是各种羡慕嫉妒恨哩,大家伙都只恨柳尘爱的不是自己!人们还说,如今的沧澜郡王府和帝都将军府,徐玉爻可是一言堂,如此恩宠,当初奚落徐琨送女儿给柳尘做平妻的,现在皆是后悔得牙疼……
“老子给你方便,谁特娘的给我方便啊!”大总管脸上带笑,暗暗腹诽一句,当然,吐槽归吐槽,他还是十分知趣的带着内侍们悄然走远,不一会儿功夫,长桥上就只剩下徐琨和柳尘翁婿二人。
“岳父!”等到人群走远,柳尘笑了笑,十分恭敬的拱了拱手。
“贤婿不必多礼,老夫在此先贺贤婿又一次拿到魁首,妖域的嘉奖早在一个多月前便发往了帝都,那可是举国欢腾的盛事啊!”
“呵呵,岳父大人谬赞了,小婿也只是运气好而已!”
“贤婿可不要谦虚,你可不知道这段时间,老夫上朝下朝的时候,腰杆子都要比以往挺直一些,呵呵,这可都是沾了贤婿的光啊!”
“呵呵!”柳尘一阵皮笑容不笑的抖了抖双颊,心中还真哭笑不得,明明找自己有事吧,可这便宜岳父硬是要等自己先开口,至于么,这太极打得,可是比云阳真人牛叉多了。眼看天色渐晚,柳尘实在是不想磨叽了,当下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我说老爷子,您那些政治斗争的圆滑套路可别在我身上使,怪渗人的,有什么吩咐,您就只说,能办到的,小婿不会推辞!”
“呃……”徐琨脸色笑容一滞,差点没一口气背过身去,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变幻了好久,他才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冲柳尘抱怨道:“怎么,有你这么和岳父说话的么?沧澜王了不起啊,老夫就是圆滑了怎么着?老夫要是不圆滑,你媳妇儿能养得那么水灵么?”
“是是是,岳父大人教训得是,小婿这厢给您赔礼了!”十分夸张的鞠了一躬,柳尘面带笑意,静静的等着徐琨继续开口。
“你……你这什么态度嘛!”挣扎了片刻,徐琨苦叹一声,摊了摊手道:“算啦算啦,咱们长话短说!”
“岳父请吩咐,小婿洗耳恭听!”
“是这样的!”咂摸了一把嘴角,徐琨下意识的左右张望了一阵,这才压低了声音凑近柳尘道:“西面儿打起来了,你可知道?”
“知道,白玉京和国教反了,蛮人也趁机夺了朗州!”
“谈谈谈,从武德年间一直谈到现在,这仗,还是打起来了,可是你也知道,打仗,是要花钱的!”
“岳父的意思是,需要钱?”柳尘恍然大悟,轻松过后,他不禁高高竖起了眉头:“小婿这里不缺钱,讲真,只要岳父大人别狮子大开口,一般的数目,我拿得出来……”
听柳尘这样一说,徐琨的脸上顿时就挂上了一丝欣喜,可还来不及高兴太多,柳尘又欲言又止道:“只是,这琅琊卫乃是天子亲军,所需军费皆是由兵部和户部来调拨,虽然西边儿已经反了,可一仗未打的情况下,国库应该不会缺钱吧!”
“……”
徐琨脸色一变,仿佛是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挣扎着说不出口,盯着他那阴晴不定的脸,柳尘心中疑惑顿生,也不催促,翁婿俩人再次失声陷入宁静……
远处一直在来回踱步的刘大总管早已是急的满头大汗,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这俩翁婿,还真没完没了了,但愿陛下早已知晓此间的状况,若不然,这一顿挂落,自己是免不了了!也幸得刚才走出将军府的时候,沧澜王殿下赏赐了一大瓶纳元丹,这样一想,倒也不觉得亏了……
“唉!”思忖了太久,徐琨心里打定了主意,一咬牙,他腾然抬头皱眉道:“实话给你说了吧,自从你爹那个事情发生之后,帝国的军制立马便进行了改革,首当其冲的,便是驻守在殇阳关的武成王旧部,还有老夫的琅琊卫!”
“……”柳尘眯了眯眼,也不开口,而是十分认真的听着徐琨的诉说。
“天启元年,大夏开始实行了军队私有化,除了天子挂帅的羽林军和高祖皇帝一直留传下来的金吾卫,其他的各部军马,全部独立化,也就是说,武成王的镇北军从那以后就是武成王的私兵,而琅琊卫也成了我徐家的私兵,既然都是私兵了,那么这军饷粮草,国库就只是象征性的给予每年十万钱,与诸侯军看齐……你说说,我这侯爵的封地也就一个小城,小城也就罢了,这十几年,琅琊卫的军饷全部出自朗州,可它被人占了,如此一来,二十万琅琊卫将士,就靠户部每年给的十万钱?吃翔都不够啊!”
“军队私有化!?”丝毫不理会徐琨的大吐苦水,柳尘的眉角一挑,心中有些不能理解皇帝的这一政策,就算是现在这世道,诸侯离心,听诏不听宣,可明明白白的军队私有化,这可是有违祖训的啊!
“这些事情,以后老夫再详细给你说,现在,琅琊卫急需要三百万钱,你有没有,老夫可以给你立借据!”(未完待续。)
第四章:袒露心声
“吓!”
柳尘一个激灵,差点没惊得一个趔趄崴翻在地上,我滴个乖乖,开口就是三百万钱!三百万啊!要知道,去极星海戡乱之前,在琼城见到姬欢的时候,欢大少爷就说了,整个琼城,一年的税收也才不过五百余万钱,那是什么概念?东陆最有钱的城市!东陆的商业贸易中心!东陆的海路交通屏障!一年也就这点钱!
“是不是太多了?”
估计是对金钱不太敏感,看到柳尘这副模样,徐琨还真是无法理解,说实话,老侯爷并没有狮子大开口,他是经过了幕僚们周密的计算,假设这仗开打,琅琊卫扩军,补充军械,直到拿回朗州,这几个来回,少说也要一年多时间,这一年多,每场仗都是烧钱,烧完自己的家当,再烧三百万,也就足够琅琊卫的运作恢复正常了。
“呵呵!”柳尘苦笑着抱拳解释道:“岳父大人,我沧澜郡直辖数个小城,全郡一年的收入撑死了也就四百万钱出头,前年玉爻第一次去沧澜郡的时候,宣布的第一条诏令便是免征免税,加上小婿现在也开始在沧澜郡练兵,每天这钱烧得……现在您要我这一口气给您拿三百万,难啊!”
“那你刚才还说要我自己开口?”
“我那是以为您老人家最多也就几十百来万的便能伺候过去了,谁能想到,您这是狮子大开口啊!”
“……”
“话说,您事先不是见过玉爻么,府里现在有多少家当,她可是清清楚楚的啊!”
“嫁出门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徐琨脸色一沉,有些不满意道:“她现在是你柳家的媳妇,这种事情,老夫怎能和她说起?像话么?”
“可我现在真没这么多!”柳尘苦笑着,面含歉意道:“最多一百五十万,赶明儿我去当点宝贝,三天,三天内给岳父大人凑出一百五十万两!”
“不够!真不够!”徐琨耷拉着肩膀,堂堂冠军侯,到头来还被这黄白之物给难住了,说出去,还真是让人笑掉了大牙,不过,从侧面情况来讲,柳尘这岳父大人,还真是一个两袖清风的人物,岂不知“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相比于那些贪官,徐琨这算是官场的楷模了!
“……”
“老薛出门已有半月,现在这个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各地都在备战,钱就是命啊,每每接到老薛的弹丸,那都是碰壁碰到头破血流啊!”
“那您找过陛下么?”柳尘眯起了眼睛,按说这琅琊卫即将断饷,公孙家可真是不能不管的。
“你是不知道,国教反了之后,足足有半数的官员偷偷逃去了充州,朝廷的各部机构,差不多都快瘫痪了,钱,皇帝也拿不出钱来!”
“那些个文武官员尽数西渡,琅琊卫也不管管么?杀几个不久消停了!”
“拿什么管?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都是人们的自主选择,陛下都不管了,你让我怎么管?”
“那要不……”
“要不怎么?”
柳尘似笑非笑的盯了徐琨好久,直到自家岳父脸色越来越难看,沧澜王殿下这才轻咳一声,故作姿态道:“要不咱爷俩也投降算了,国教有钱,咱们吃香的喝辣的岂不快哉?”
“柳尘!”
一声蕴怒的低喝响彻了皇宫中平静的夜,柳尘笑容一收,暗骂自己玩笑开得太过分了,可不由得他去解释什么,徐琨徐侯爷此刻的脸色,早已是阴沉得几乎能滴下水来。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徐琨冷笑着,眼中闪过了无尽的失望,“我想,你是忘记了一个很明确的事实了!”
“……”
“外域异族入侵,说实话,所有人都觉得,咱们胜算不大,可是你要明白,他皇帝可以降,文武百官都可以降,我也可以降,唯独你,你柳尘不能降!”
“为什么?”
“老子降了,还是冠军侯,皇帝降了,最少也能得个安乐王,可是你呢,不管降与不降,只要咱们输了,你就得死!而且,他们还要割下你的脑袋,高高的挂在沧澜江边,只有杀了你,他们才算赢得了胜利!你是沧澜王,是全人类乃至于东陆各族的精神信仰,你能降?”
对此,柳尘唯有保持沉默,徐琨说的都是事实,也是他现在所了解的全部真相,当初在桃花坞的时候,柳尘有告诉过昊无穷,如果有一天,自己成了英雄,那不是他自己的选择,是被逼的!
如同徐琨所述,敌我双方都明白一个道理,鱼太玄和柳尘,其中任何一个人的死亡,将会直接确定这次末法战争的胜利归属,这样的战争,失败方的结局,很有可能被灭族,除此之外,没人能想到更好的结局,数月之前,在鱼太玄出现在人们视野之中的时候,东陆各族所有人,都没有任何退路了!
“对不起!”良久,柳尘面对着被气得浑身发抖的徐琨,郑重的躬身拱手,“小婿不该说出这样的话,还请岳父大人放心,即便是死,小婿也会拼命到最后一刻!”
“我相信你!”重重的点头,徐琨又犹豫了半晌,惊怒的脸色,也开始便成了一抹淡淡的忧伤,“只是,若是咱们真的赢不了,你能答应我一件事么?”
“何事?”
“在你死之前,请亲手结束玉爻的生命,用你最拿手的那一剑!作为父亲,我不想她因为你的死而伤心难过,如果有的选,我宁愿她是死在你的手中!最起码,她不会疼!”
“好!”
柳尘点了点头,徐琨微微一笑,颔首之后,他迈开步子,直直的越过了柳尘的身边,黄昏的微光,在这整洁干净的皇城地面上,将冠军侯的身影拉的老长老长。
作为一名军人,此刻的徐琨,身形无比挺拔,如同那即将赴死的战士,用他的血,用他的肉,去捍卫一个军人内心深处最初的信仰…
作为一个父亲,徐琨不知道战争爆发之后,自己最爱的人们,还能不能看到明天,他不断佝偻着脊背,无形的压力,和那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恐惧,早已让他开始惶恐,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拿什么去保护,保护自己的家人和战友,讲真,当战争爆发的消息传到了他的手中,他就已经很明白,他明白东陆即将面临的敌人会是多么的强大,同时,他也他希翼着,希翼着会有奇迹发生,虽然奇迹会不会发生他不知道,可他知道的是,不论胜利与否,他徐琨都无法看到黎明的光!
他会战死,战死在入目凋零的荒芜里,没有墓碑,也没有明天……(未完待续。)
第五章:联姻
“且慢!”
就在徐琨走出去很远很远之后,柳尘抽了抽嘴角,还是咬牙追上了他的脚步,见老侯爷一脸困惑,柳尘撇了撇嘴,苦叹一声道:“三百万两,当真足够琅琊卫拿回朗州么?”
深深的看了柳尘一眼,徐琨还是摇了摇头,如同一瞬间老了十多岁,深处这幽冷的宫墙之中,不复戎装的老将,且开始显得有些摇摇欲坠,“你也是领兵之人,自然知道战场上瞬息万变的事情,咱们现在怎么说得明白,老夫当然保证不了一定拿回朗州,但不论如何,琅琊卫上下自当尽力而为!”
柳尘沉默,脸色犹疑不定,从他眼角闪过的一丝晦暗的光,并没有逃得过徐琨的注意,良久,徐琨心中一喜,急急开口问道:“莫非,你真能给老夫弄来三百万两?”
翁婿俩就这样神色各异的对视着,天色渐黑,夜风微凉的时候,柳尘才轻轻的点了点头,苦笑着从怀里掏出了一颗做工精致的弹丸,待瞧见这颗弹丸的时候,徐琨徐侯爷的脸上,也终于绽放出了一抹心满意足的笑容。
墨迹了这么久,等的就是这颗弹丸!当初琅琊卫在规划筹钱的时候,有人提到让徐琨来找柳尘,也是冲着柳尘手里的这颗弹丸!原本,若不是薛正处处碰壁,徐琨还真没办法拉下那张老脸来求自己的女婿,特别是在刚才,柳尘表示无能无力的时候……
不过现在好了,徐琨接过了弹丸,微笑着冲柳尘点了点头,翁婿俩相互行礼,然后各自转身,一个去往了御书房,一个回到了北镇抚司。
至于弹丸是谁的?呵呵,东陆首富——姬扬!柳尘递给徐琨的,是姬扬特地留给自己的传信丸子,那颗丸子中被渡入了柳尘的意念,只要拿到姬扬面前,三百万两银子便会瞬间填满琅琊卫的内库!
……
等到柳尘再次出现在刘总管身前的时候,一脸麻木的老总管正靠在围栏边上,缩着脖子打着盹儿……
示意一旁的小黄门去唤醒这嗜睡的老头儿,稍稍整理了一番,柳尘便在这一行人的带领下,出发朝那内宫深处的御书房走去。
几经辗转,直至月明星稀,没有任何故地重游的念想,柳尘神色淡淡,静静的站在御书房的门外,百无聊赖的欣赏着帝都长安的夜景,皇城乃是长安最高处,朱雀大街的灯火阑珊,便在此时全部收入了柳尘的眼底……
来不及向往些什么,御书房内突然传来了一阵重重的咳嗽,浑然转身,柳尘脸色一沉,虽不通医理,但常年在北宫馥身边耳濡目染,柳尘很确定,能咳出这种声音的天启皇帝,早已是病入膏肓了!
“宣,帝国沧澜王入殿!”
“宣,沧澜王入殿!”
“……”
寂静沉闷的皇宫,在那断断续续的传唤声中被惊醒,玄武门的钟楼上,年迈的内侍高举着龙锤,晚钟敲响九次,钟声传遍了整座长安。
钟声响起的时候,无数道发自于长安各个角落里的目光,齐齐都看向了玄武门上的那座老楼,“晚钟九响,帝与王会于金殿之上!”
“今日沧澜王才回帝都,没想到陛下这么快就召见了,难道……”
“可不是么,听巡城的几位大哥说,那沧澜王今天入宫的时候,连衣服都没换呢!”
“有这么急么?”
“能不急么,都火烧眉毛了,依老夫看啊,最迟明天一早,皇宫里应该就能给出一个准信了!”
“娘的,老子明儿就参军去!”
当柳尘走进那灯火通明的御书房,卷帘轻动,外面的世界被彻底的隔绝,他不知道今夜的长安,有多少人难以入眠,他也不知道今夜之后,长安会否还有明天……
“爱卿,不必……不必多礼……咳咳……”
柳尘稍稍低头,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烛光的照耀下,天启皇帝的面容,尤为显得枯槁,就那般弱不禁风的斜靠在龙椅之上,宽大的龙袍根本就无法再映衬住他那干瘦的身形,即便这个苍老得有些不太像话的男人,依旧是帝国名义上的主人,可任谁看,都再难从那暮气沉沉的形容之中对他升起丝毫敬畏。
“蔷……薇……去……去给沧澜王搬把椅子……咳咳!”
刚刚想要躬身行礼,皇帝打断了他,刚刚直起身来,帝姬又搬来了座椅,自始至终,柳尘都未开口,却已经完成了君臣之间的第一次奏对,沧澜王依旧是那个沧澜王,皇帝却不再是那个皇帝了!
一别近两年,正使人安排座椅的公孙幽款款踱步,来到了柳尘的身前,福了福身,当少女再次抬头,那秀美的脸上,明显的带上了一丝莫名的复杂,那是久别重逢的欣喜,还有欲言又止的踌躇……
“多谢帝姬!”
“不用!”少女慌慌张张的摆了摆手,而后小脸儿一红,连忙退了下去。
缓缓坐下身来,瞧着公孙幽那略显局促的模样,以往的一些恨意,也在那不知不觉之中开始烟消云散,最起码,在这个时候,她蔷薇帝姬依旧是身处这人族的皇宫之中,如此,便够了。
“咳咳……”
御书房内太安静了,安静到柳尘坐下以后,也只能时不时听见皇帝的咳嗽声,病榻上的天启帝,身边连一个侍候的人都没有,就连喂药,都是蔷薇帝姬一人包办了。
柳尘端坐在软椅之上,双目微阖,细细的倾听着身前那父慈女孝的景象,按理说,这个几乎就快回归到冥君怀抱的天启帝还算是柳尘的舅舅,亲舅舅!可柳尘面对着他,却生不起丝毫的亲切,虽然没有太多怨愤,可沧澜王的心里,除了无奈,更多的却是漠然。
“父皇!”
自柳尘进门开始,就一直埋首案头的大夏太子公孙宁终于忙完了手里的奏章,堪堪抬头,他冲着柳尘微微一笑,这便起身来到了皇帝的榻前,低低耳语了一阵,直到皇帝颔首,太子殿下的脸上,瞬间挂满了一抹胜券在握的光。
只是柳尘的注意力却全部落在了这父子二人身边的公孙幽身上,他不屑去偷听太子说了些什么,从公孙幽那更加苍白的脸上,还有那不断颤栗的双肩就不难看出,这太子殿下也不是个什么好鸟!鬼知道他又给皇帝出了个什么馊主意……
“沧澜王殿下!”
走下了玉阶,太子那温润如玉的笑容越来越凑近柳尘的身边,柳尘淡淡一笑,也不托大,自顾起身站好。
“西面的战事想必王爷已经知晓了,如今,敌人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面对此等局面,不知王爷心中可有什么妙计?”
柳尘摇头,淡淡道:“目前确实没有什么头绪,太子殿下呢?可有计较?”
“联姻如何?”(未完待续。)
第六章:欲逐鹿
“联姻?”
柳尘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公孙幽的方向,面对着身前满含热切的太子,他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不赞成,也不反对。
“是啊,联姻!”见柳尘情绪波动不大,太子殿下不由得心中一松,脸上的笑容也开始变得更加温暖道:“咱们现在,需要的就是时间,王爷刚刚回京,有很多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与其就这般仓促的迎接即将到来的战事,倒不如将蔷薇嫁给闻人昊……”
“你的意思是,我们先示弱,一边和亲称臣,一边卧薪尝胆,等到时机成熟,而后一鼓作气拿下他们?”
柳尘心底冷笑连连,虽然与这个太子殿下交往不多,但在过去的时候,柳尘对他的印象并不坏,可谁能想,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这太子殿下出的主意……怎么说呢,这主意很皇室,也很无耻!
“王爷说的是!”柳尘一点就透,确实让太子殿下心中欢喜,也顾不上身后不断传来自家妹子的抽泣声,太子殿下稍作思忖,又侃侃而言道:“等到蔷薇嫁过去后,最起码,能给咱们多争取到两年的时间,小王相信,也只需要这两年的时间,王爷就能在沧澜江边练出一支所向披靡的百战之师!届时,我大夏亿万生灵,都有救了!”
“呵呵!”
柳尘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既然你们已经想好了对策,今天传我进宫,还有什么别的事情么?”
“就是这件事情啊,当然得和王爷商量一下……”
“帝姬出嫁,乃是皇族的家事,我是外人,恐怕不便多说吧!”
“……咳咳……”
“呃……”皇帝的突然咳嗽,让太子殿下笑容一滞,加上柳尘的态度逐渐转冷,这一切,开始让御书房里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良久,太子再次抬头凝望着柳尘,眼中莫名的光芒一闪而过,迎着沧澜王的淡漠,他犹豫着拱手开口道:“为了让国教看到咱们的诚意,小王希望……希望……”
“希望什么?”
“希望……王爷能当这个媒人!”
柳尘低下了头,不是为了别的原因,只是他不想,不想压不住自己的怒火来使这安静的大殿内血溅当场,这太子,还真是无耻到了极点,要柳尘来做媒,将公孙幽嫁给闻人昊,这算什么?全天下都知道这公孙幽曾经和柳尘有婚约,若真是按太子这计划行事了,那柳尘的名声就算是跳进沧澜江也洗不干净了,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这是不假,但真要做成那样,柳尘还不如死了算了!
……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御书房的,总的来说,柳尘还是忍着没有和皇帝太子撕破脸皮,国难当头之际,能忍则忍吧!
入夜的皇宫内,显得格外的冷清,柳尘皱着眉头行走在提灯的小黄门身后,七弯八拐的走出去好远,庭院深深深几许,可怎么看,这都不像是来时的路,眯了眯眼睛,柳尘强自打断了心中的思绪,抬头望了望星月的方位,渐渐的,沧澜王脸上的冷意,终于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哐!”
“王爷……赫……饶命……”
灯笼掉在了地上,小黄门一脸惊骇的瞪大了眼睛,他的双腿正不断挣扎着离开了地面,黑暗中,柳尘冷着脸出现在他的身前,那只充满了力量的大手,如同一副铁钳在慢慢的合拢,掐在他的脖颈之上,不过数息的功夫,小黄门的呼吸,都快停滞了!
“咳咳咳……咳咳!”
一松手,那小黄门瘫坐在了地上,来不及抚去额上的冷汗,他一脸战战兢兢的跪伏在柳尘身前,不断的叩头解释道:“王爷息怒,王爷息怒,是帝姬让奴才领着王爷去永寿宫的!王爷,饶了奴才吧!”
“永寿宫?”柳尘眼角一挑,面色犹疑道:“你是说,公孙幽要你带我去永寿宫?”
“是啊,王爷明鉴,早前出来的时候,帝姬吩咐了,让奴才直接带着王爷去那里与帝姬汇合,说是有要事相商!”
“要事?”柳尘冷哼着,今天发生的一切,就足以让他憋了一肚子火,“老子刚回京,饭都没吃上一口你们的要事一件接着一件,怎么,离了老子这大夏就得亡国?一群佞臣!昏君!上梁不正下梁歪……”
“王爷!”
如此犯忌讳的话,小黄门可不敢应答,甚至他连看都不敢再看柳尘一眼了,等到沧澜王殿下骂骂咧咧了好久,他才断断续续的听到了沧澜王远去的脚步。
永寿宫,乃是大夏历代长公主出阁之前的寝殿,在公孙幽之前,柳尘的生母公孙盈便是住在这里,即便如此,柳尘对这里的印象,也模糊得基本是毫无轮廓。
一路行来,阴暗的角落里时不时闪烁着三俩个身手矫捷的人影,每每越过一道拱门,都有那明显是修行者的宫女来给柳尘引路,直叫柳尘脸上的疑惑,变得越来越深。
看来,这一年四季只知道哭鼻子的蔷薇帝姬,也不是人们看到的这般简单啊!
造型精美的宫灯上点缀着幽异的烛火,柳尘独自走进了永寿宫,随意找了一方软塌坐了下来,宫殿内此刻无人,安静得连夜风,都听得无比清晰。
没多久的功夫,一阵扑鼻而来的饭菜香味打断了柳尘的闭目养神,睁眼一看,早已换好素裙的公孙幽正亲自端着两碟小菜,就着一壶清酒,脚步轻轻的来到了柳尘的身前。
“来人!”等到坐在柳尘身前,公孙幽微微一笑,缓声开口道:“替王爷净手!”
模样姣好的宫女们端着水盆,提着丝帕来到了殿内,柳尘笑了笑,也就随她们去了,一番清洁下来,他才接过了公孙幽递来的玉筷,也不说话,沧澜王自顾大快朵颐起来。
“慢点儿吃,厨房里还有哩!”
看着柳尘吃得尽兴,公孙幽脸上的疲惫稍稍削弱了几分,明亮的双眸忽闪几下,便在她脸上绽放出一道柔和的笑意。
永寿宫内虽然安静,但气氛却是无比的融洽,多少年来,柳尘是公孙幽入主此宫之后前来做客的第一个男人,若不是世事难料,他也会是迎娶公孙幽离开万寿宫的那个男人。
虽然天意弄人,柳尘已经不再属于她公孙幽,可在她心里,能够享有现在的片刻温暖,便是人生最大的幸福了。
酒足饭饱之后,柳尘懒懒的将身子往后一靠,伸手接过了公孙幽递来的茶杯,顿了顿,他轻笑着开口道:“好了,吃饱喝足了!不知帝姬此番约我前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吩咐倒不敢当!”公孙幽小脸儿一红,笑着凑近了柳尘的身边,远远望去,就如同靠到了柳尘的怀中,“只是父皇恐怕时日不多,妾身有意逐鹿,不知君心可做期许?”(未完待续。)
第七章:心安
“嘶!”
柳尘心中一惊,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愣了愣,他一把直起身来,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使他距离公孙幽那无比坚定的俏脸,也不过寸许之遥……
少女的发香随风飘入了柳尘的鼻腔,那一抹诱人的红晕,正毫无掩饰的弥漫在那吹弹可破的肌肤之上,面对柳尘那复杂良多的目光,公孙幽没有退缩,她依旧是目光坚定,坚定得使人望而生畏。
“你想当皇帝?”
直到现在,柳尘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夏立国万年,还真没听说过有哪个女人想当皇帝,虽然历朝历代,巾帼不让须眉的贵女们多不胜数,可是皇帝啊,还真是没人敢去想过。
“对啊!”公孙幽甜甜的笑着,一如既往的纯真,一如既往的温婉,仿佛这种确定,就如同无事闲聊一般毫无所谓。
“呵呵!”柳尘苦笑着摇头,还真不知道怎么接口,“女皇帝啊!”
“是啊,女皇帝!”鼓起了全部勇气,公孙幽终于在柳尘呆呆发愣的时候,将自己的脑袋斜靠在了他的肩上,即便这般,她也觉得有些不太真实,到最后,她伸出小手,死死的挽住了柳尘的脖颈,感受着耳旁传来强有力的心跳,这一刻的蔷薇帝姬,才真正的感受到了一丝满足。
“……”
柳尘保持着一个怪异的坐姿,他的脸色不停变幻,心中乱极的时候,他早已没兴趣去推开怀中的少女,宽阔而又温馨的大殿内,俩人的久别重逢,远比想象中要来的温暖。
“我试过,试过去接受所有的安排,可当人们的野心超出了我的承受范围,我才发现,自己原来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呢……”
“所以我想改变自己的处境,我不想再被动挨打,即便不去打人,我也想将那主动权握紧在自己的手里!”
“纵观东陆数万年历史,人类可真没出过一个女王啊!”
“要说人类的统治,也不过一个纪元的年岁,一切,总得有个开始嘛!”
“太子乃是东宫储君,这是公理!”
“强权,从来就没有公理,只要你支持我,我便能保证,这天底下再也没有任何反对的声音!”
“你为什么肯定,我就一定会支持你?“柳尘依旧疑惑道:“万一我这一出门,就把你给卖了呢?毕竟,你当初可是差点害了我的性命!”
“我是否真要害你,想必你心里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公孙幽弯了弯嘴角,小手调皮的拨弄着柳尘的胡茬娇笑道:“再说了,今儿夜里沧澜王进来永寿宫,等天一亮,整个帝都都会知道这件事情,王爷,以后他们都会说,我是您的女人!”
“那又如何?”
“呵呵!”见柳尘脸上并无明显的愠色,公孙幽稍稍胆子大了一些,连忙接口笑道:“作为沧澜王的女人,还能给人联姻么?王爷破坏了太子殿下的联姻计划,等到将来太子登极九五,您就不怕,他暗地里给您使绊子?想一想吧,俗话说,攘外必先安内!后院不平,王爷何以平天下?”
“道理是这样的,可是……”柳尘点了点头,心中不禁腹诽了几句,这些个公孙家的人,看似柔弱可欺,暗地里却一个比一个精明,自己已经是十分小心了,可还是不出意外的着了人家的道,真是,搞的柳大侠的有些哭笑不得。
“没什么可是!”公孙幽一抬头,打断了柳尘的话,那双明亮妩媚的眸子正死死的盯着柳尘的眼睛道:“国教叛乱之后,左相许烈举家西迁,如今更是成为了楼兰的太宰,呵呵,这许烈何许人也?曾经的太子太师,公孙宁的死忠罢了!你常年不理政事,却是不知此二人的关系,那叫一个如鱼得水……”
“你的意思是,太子有可能心怀反意?”
“他会不会临阵倒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整个公孙家,绝对不会背叛于你的,也只有两个人!”
“哪俩人?”
“我,还有武成王!”
“……”
“自今日起,全天下都知道我公孙幽是你柳弋的女人,我若反戈,也只能死路一条,若安心待在你身边,等到你赢取胜利的那天,或许我还能为公孙家保留一些微薄的香火,而武成王,早年曾与教宗交恶,国教诸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他也更不可能倒戈西去的!”
“嗯!”缓缓起身,柳尘开始皱着眉,来回踱步在公孙幽的身前,见此情形,公孙幽只是笑笑,也不打扰,就这般轻靠在尚有柳尘余温的软塌里,面含期待的注视着……
“好,你需要我做什么?”
公孙幽的脸上,终于在柳尘站定身形的那一刻,笑开了花,无以言表的激动和欣喜正不断充斥着她的心房,好几次,她都快热泪盈眶了,没错,她依旧认为,到了这个时候,柳尘不会不管她的死活,他的心里,还是有她的!
“外人若是说起我们的关系,你只需保持默认,在适当需要的时候,你给予我一些高端武力上的支持,其他的……我来解决!”
“就这样?”
“就这样!”
“嗯!”柳尘颔首点头,十分干净利落的合掌拍了三下,寂静的夜空中,随着柳尘的掌声响起,突兀的出现了数道黑衣人影,在永寿宫外一行护卫的强烈警惕中,那些黑衣人闪烁着身形,几个跳跃间,便来到了柳尘和公孙幽的身前。
“白鸢!”
“末将在!”领头的黑衣人揭开了面纱,一张冷艳非凡的脸顿时就出现在这灯火摇曳的大殿内。
随手挥退了那些想要上前护驾的侍卫宫女们,公孙幽这才后知后觉,小脸儿上也不禁挂上了一些激动,屈膝跪倒在柳尘身前的,不是那隐武卫还有何人?隐武卫的高手,可是清一色的天阶啊!整个皇宫,天阶高手又有几个?
“今日起,你们这一小队就跟在帝姬身边,特殊情况下,她的命令便是我的命令!”
“喏!”
白鸢拱手唱诺,随即带着身边的几个黑衣人再次消失在了黑暗之中,这一次,连公孙幽都能很明显的感受到了他们的存在,有了这几个隐武卫高手的保护,就如同服下了一颗定心丸,在这深宫冷墙内,公孙幽再也不用担心有人会威胁到自己的性命了!
“这样可好?”
转过身来望着公孙幽,柳尘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弋哥……”
少女眼眶微红,差点感动到哭出声来……
“不必多说,留给我的时间也不够了,我不想分心去理会你说的那些不安定的人和事,你放手去做吧,有什么需要,你再派人去府里找我!”(未完待续。)
第八章:南归
回到乌衣巷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了。
躲过了巡城军士的视线,柳尘就像是做贼一样翻墙进到了将军府。
夜深人静的将军府里,也只有少数几个厢房,依旧点燃了烛光,不出柳尘所料的,徐玉爻所在的小楼里,此刻正是灯火通明。
暖暖一笑,柳大侠便贼兮兮的摸了过去……
临近阁楼的窗口,一阵清脆连忙的噼啪声缓缓传来,着眼望去,那一只青葱般的玉手正不断的拨弄在玉珠之上,黄莺般婉转的轻喃如同仙音,正断断续续的传入了柳尘的耳际,玉算盘,旧书卷,纸墨香,倦美人……在这宁静的夜里,如同一幅工笔画,那般清爽,那般赏心悦目。
“哎哟……”
陡然被柳尘抱了个满怀,徐玉爻略显惊惧的掏出了袖口的匕首,一阵手忙脚乱的朝着柳尘刺了过来。
“嘭!”随手打掉了少女手中的匕首,柳尘嘿嘿一笑,便找了个舒服点的坐姿,将怀中美人抱到了不远处的软榻上坐好。
“哼!就知道欺负人家!”看清楚柳尘的面容,徐玉爻脸上的惊骇全部化作了羞恼,情不自禁的皱起了琼鼻,也顾不得桌子上算盘纸笔落了一地,她一抬手,就捏起了赛雪欺霜的小拳头,一下下时轻时重的锤击在柳尘的胸口,那小模样,当真是娇憨不已。
“嗨!”柳尘故作姿态般呲牙咧嘴道:“谁敢欺负我媳妇儿,说,我去砍了他!”
“你……你欺负我!”
“嘿嘿……”
好一番打闹嬉戏,直到徐玉爻有些力乏了,这才软软的靠在柳尘怀里安静下来,突然,她柳眉一挑,不由得贴近了柳尘的衣衫细细的嗅了嗅,半晌,她猛地抬头,满眼疑惑道:“百花坊的胭脂?”
“啥?”
“我说你身上!”醋坛子一爆,少女马上挣脱了柳尘的怀抱,腾的一下站起身来,跺着小脚道:“你身上咋会有百花坊的胭脂香味儿!”
“胭脂?”
低头抄起衣襟嗅了嗅,柳尘脸上笑容一滞,还未来得及解释,徐玉爻抬脚就踢在了他的小腿上,随即双手叉腰,下巴一翘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说,你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又到哪里鬼混去了!”
“……”
“不对!”
“啥不对?”
“百花坊的胭脂可贵了,一般那窑子里的姐儿肯定是用不起,哦,我知道了,你这是去给皇帝老爷带绿帽子去了!”
“我去!”
“哈哈!”见柳尘一脸窘迫,徐玉爻再也憋不住了,情不自禁的开怀大笑起来,她哪里不知道今儿柳尘去了何处,就在吃晚饭的时候,父亲徐琨还亲自过来了一趟呢,既然柳尘一直待在皇宫,身上又染了这胭脂的味道,不用想,只能是公孙幽了!
哼哼,区区一个没头没脑的帝姬,高傲如徐玉爻,还真没放在眼里,只是没想到,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她还是贼心不死,算了,不管柳尘占没占人家便宜,总之,自己男人没亏,这就够了!
“人家逗你的呢!”
打了一棒子,再给你枣子,聪慧如徐玉爻,还真是十分擅长此道,这不,在柳尘一脸纠结郁闷的时候,她又变作了乖巧的模样,十分可人的坐回了柳尘的怀里,一边拿额头蹭着柳尘的脖子,她还一边软糯糯的撒娇道:“瞧你,小气死了,还生人家的气呢,真没良心,人家算账算到大半夜,你还吓唬人家,坏死了!”
“算账?”柳尘稍稍一愣,便成功的被引开了所有注意力,这是,他才抽空发现那凌乱的书桌上,一叠叠账簿被堆积到边角,方才的匕首落点,甚至还能看见纸上那些墨迹未干的小字,“这么晚了,你算什么账呢?家里没钱了?”
“呸呸呸!”吐了吐舌头,徐玉爻不禁翻了个白眼道:“就知道乌鸦嘴,哪有说自己没钱了的!”
“那你算什么?”
“这不才回来没多久不,上次去妖域完成了一笔兵甲的订单,有些账目,还是得和沧州那边交接明白,大伯给了你方便,你也不能不给人家方便不是?”
“唉,这点儿小事,你明天再算不可以么?这么晚了,你还不休息,累坏了可如何是好啊!”
听着柳尘略带无奈的劝慰,徐玉爻的心里,就像是喝了蜜一般甜滋滋的,仿佛所有的烦心事,都在这温暖的关怀之中化作了乌有,哼哼几句,她仰头撅起小嘴道:“是人家不想休息么,还不是明儿一早得出城一趟,现在不忙完,明天可没时间!”
“明天?”或许是从未操心过家里的事物,眼看徐玉爻忙的热火朝天,柳尘却什么都不明白,心中越发羞愧的同时,柳尘不禁连声音都更加温柔了,“明天你要出门么?干啥去?要不要我陪你?”
“哼哼!”还别说,想到明天出门的那事,徐玉爻还真是不太高兴,一把坐直了身子,她有些愁眉苦脸的抱怨道:“还不是那北宫馥要回来了,人家得带着府里的三姑六婆们去迎接下她,这一路舟车劳顿,可不能把她给累着了!”
“你是说,你去接北宫?”
从徐玉爻口中得知北宫煦即将回来的消息,差点没让柳尘激动的跳起身来,还好不是以前年轻的时候了,柳尘只是心中一喜,面对着徐玉爻那上下审视的目光,他倒是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脸上仍然是挂着宠溺,这种宠溺,唯有徐玉爻能独享……
虽然心中高兴,可更多的,柳尘却是满脑子疑惑,啥时候这俩人能好到这个地步了?没听说过啊,以前待在一起的时候,哪天不是火花四溅的,难不成,人长大了懂事了?
“是啊!”看柳尘一脸不信,徐玉爻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满是委屈道:“你现在自己开府立家了,在外人看来,咱们这些做女人的,就是你沧澜王殿下的脸面,若是我和那北宫馥处的不好,人家会说你夫纲不振,连带着还要骂我爹,你以为我真愿意对那个白又胖低头啊,还不是为了你,这死没良心的,哼!”
“这样啊!”
柳尘点了点头,心中却是五味复杂,他也曾想过该如何一心二用,才能不负身边的两个女孩儿,可那也只是想想,真正做起来,两手不可能端平,人就是这样,在感情方面,没谁能做到绝对的公平。
徐玉爻的委屈,他是知道的,她给了自己所有的爱,自己回报她那些外人看来的宠爱,够么?不够!也正是因为不够,所以一直以来,柳尘便对徐玉爻心怀歉疚,没办法给她全部的心,那便给她,自己能给的一切吧……(未完待续。)
第九章:亮胳膊
初冬的清早还是有些微凉,十里长亭前,柳尘斜靠在枯树边上,双手抱肩,百无聊赖的踢踏着脚下的碎石。
也许是昨儿夜里没有休息好,徐玉爻坐在草亭里,支手撑着脑袋,纤弱的身形也软软的缩进了雪貂毛的大麾之中。
见得自家主母耷拉着眼皮儿一阵昏昏欲睡,丫鬟们很识趣的在这草亭中升起了没有烟气的炭炉,柔和的炉火瞬间就熏得徐玉爻脸颊通红,远远看去,倒是更显娇媚可人。
多云伴随着北风,风中还夹带着些许冰雨,瞧这天色,今天是不可能放晴了。
等待,是一件十分难熬的事情,即便是在等北宫馥,可柳尘的心底,依旧是躁动不安,好几次,他想回到亭子里和徐玉爻说说话,打发打发时间,可一看到徐玉爻那无精打采的小模样,柳尘还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就在这晨露微醺的时候,长安城渐渐从那清冷的睡意中醒了过来,十里长亭外,迎来送往的人们慢慢多了起来,奈何草亭已被徐玉爻一人霸占,其余的行人,也只好学着柳尘的样子,各自抱团拥挤在道路两旁的老树下面。
对于有人占了草亭,长安的人们是不会有意见的,草亭外那迎风飘扬的柳字大旗早已说明了一切,草亭里那若隐若现的动人身影,不用想,也只能是沧澜德妃徐玉爻了……
问题是,德妃娘娘在等待着什么人呢?是沧澜王么?不对,沧澜王早在昨日便从渭河码头进城了,倒是有明眼人对着草亭边的队伍稍作一番打量,便已认出了那个蹲在角落里玩石头的少年,可不就是沧澜王本尊么!
“嘿嘿,你们瞧,王爷在喝西北方,德妃娘娘在烤火炉哩……”
“是啊,德妃娘娘当真是好福气啊,你看看王爷一个人在外头玩石头,到没看出有啥怨言呢……”
“妻管严……嘿嘿!”
“难道你不是么?”
“……”
“对了,王爷带着德妃在这里等谁呢?难不成是哪家的圣主今日要进京了?”
“说不准,闹不好是沧州来的贵人……”
“有道理!也只能是沧州来的贵人了,晚辈迎接长辈,如此阵仗倒也说得过去!”
……
外面的纷纷议论打断了徐玉爻的睡意,等回过神来,她不禁有些羞怯的望了柳尘一眼,心中不禁暗恼自己的嗜睡,倒是让外人看笑话了。
正所谓夫妻连心,即便只是看到了自家夫君的背影,她也知道此时的柳尘,估计早已是等得不太耐烦了。
“去唤王爷进来吧,外面天凉,可别染上了风寒!”
德妃娘娘挥了挥手,便有小丫鬟娇笑着福了福身,而后飘出了草亭,直直去到了柳尘的身边。
“特娘的,都等了快两个时辰了,我就说你,家里有床你不睡,偏偏要跑到这里睡,这不活受罪么!给人看把戏一样……唉!”
一进到草亭,柳尘便大马金刀的坐到了徐玉爻对面,抄起桌上的茶壶猛灌几口,见得徐玉爻脸上那似羞似窘的神态,他不禁有些无奈道:“说说看,你这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非得连我也一起招呼出来……”
“人家还不是为了家庭和睦嘛……”
“王爷,娘娘,鸿胪寺卿曹英有事求见!”
徐玉爻的声音太小,柳尘还未来得及听清楚,那形色匆匆的花嬷嬷便掀开了帘子走进来道:“人已经在外面了!”
“呃……曹英是谁?”
听着这个名字,柳尘稍稍有些发愣,讲真,朝堂上的那些个文武百官,咱们的樊城游侠儿还真是一个也不认得,可他不认得,徐玉爻认得啊,黛眉轻蹙之后,徐玉爻压低了声音凑近柳尘道:“这曹英乃是公孙幽的亲舅舅,先传进来吧,看他有什么话说!”
见柳尘颔首,徐玉爻便收起了脸上的妩媚,半息功夫,她又恢复到了以往那端庄雍容的模样。
不一会儿,在花嬷嬷的引领下,一个身着绯红官袍的中年男子走进了草庐,他一直佝着腰,走到了桌前纳头就拜道:“臣曹英,请沧澜王殿下安,请德妃娘娘安!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看座!”清亮而又动听的声音在这草亭里响起,却让人不敢升起一丝亵渎。
开口的是徐玉爻,这并不奇怪!满长安都知道柳尘不理外事,所有事情都是徐玉爻在包办,那曹英也是聪明人,自然也没有任何异议,谢过了丫鬟递来的绣墩,他才轻轻坐下来半边,端直了身子,眼观鼻鼻观心,等待着德妃娘娘的训示。
“曹大人匆匆赶来此处,可是有什么要事?”
“回娘娘的话!”曹英只是下意识的抬头瞥了一眼在边上把玩茶壶的柳尘,转瞬收回了目光,他便拱手低声回道:“帝姬得知今日沧澜王后回京,特上书陛下,就在刚才,陛下令微臣前来长亭,依礼迎接王后娘娘的鸾驾!”
“哐!”
柳尘手中的茶壶轻轻的顿在了石桌上,草亭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就连徐玉爻,在这个时候,也十分乖巧的将才到嘴边的话都吞回了肚子里。
盯着曹英看了好久,却没有在他脸上发现任何线索,柳尘沉吟片刻,便换做了一副笑脸道:“多谢帝姬的好意,也辛苦曹大人了!”
“呵呵!”聪明人说话,从来就不用点破,得到了柳尘的答复,曹英的脸上也绽放出一丝欣喜的笑容,当下连忙起身,再次叩首拜道:“王爷言重了,此乃下官的本分,如此,下官先行告退,等迎回王后鸾驾,下官定将王爷的谢意转达给帝姬!”
“嗯!”
在花嬷嬷的护送下,曹英心满意足的退出了草亭。
良久,徐玉爻伸手拿过了柳尘手里的茶壶,给自己满满斟上了一杯,而后一边轻抿香茶,一边莞尔笑道:“这公孙幽,是在给咱们亮胳膊呢,倒是有些手段,如此机密的事情,她也知道了!”
“对啊,这是好事,起码咱们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太吃力了!”
“哼哼!”徐玉爻眉梢一挑,眼角的红妆将她的双眸给拉的好细好长,“原先妾身倒是看轻她了,昨儿听夫君那样一说,没想到这蔷薇帝姬,还真算得上是一个人物啊!”
“唉!”柳尘摇头苦笑,忍不住轻声叹道:“所谓人物,大多都是给逼出来的!”
“那是!”徐玉爻颔首点头,也不知道想到了一些什么,她的美眸开始闪烁着一些意味莫名的光:“只不过,妾身丑话说在前头,有些东西,妾身给她,她可以要!如果妾身不给,她不能抢!否则……”
“知道啦!”
柳尘笑了笑,缓缓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一回头,他便看见了远方的道路尽头处,一队风尘仆仆的车马正悠悠朝此行来……(未完待续。)
第十章:其乐融融
还是一袭白裙,还是一脸微笑。
北宫馥斜靠在堆满了书卷的牛车之上,远远的望着柳尘,她那并不美艳的双眼,慢慢的弯成了一道月牙儿……
“恭迎王后娘娘回京!”
“微臣曹英,奉陛下御旨,特来迎接王后娘娘鸾驾,一路南下,娘娘舟车劳顿,辛苦了!”
好一阵繁琐的礼仪过后,柳尘在人们的拥挤之下接过了牛车的缰绳,翻身一跃,他便跳在了老牛背上,引得那老牛不住回头,口鼻中还断断续续的呜咽出一丝略带不满的轻吟。
“花嬷嬷!”
老牛还未走出去几步,柳尘突然转身,抬眼望向了侍候在牛车边上的老妇。
“哎,老奴在,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在北宫馥的示意下,花嬷嬷将徐玉爻扶上了牛车,这才小跑到柳尘身前弓着身子等待着。
“去一趟越国公府,接上豆豆,咱们一家人吃个团圆饭!”
“是!”
沧澜王驾牛车迎接沧澜王后回京的消息,就如同长了翅膀一般,瞬间就传遍了帝都的每一个角落,也给这沉闷压抑了多日的长安,平添了一抹淡淡的轻松与诙谐。
乌衣巷,宣威将军府。
“我说你,回来一趟搞的跟搬家似的,等琼林宴后,咱们还得去枫城,你这大包小包的,不嫌折腾么!”
瞧着大厅里逐渐被堆满的箱子篓子,柳尘苦笑着往那首座的太师椅上一靠,懒懒的望着不断指挥下人们搬运的北宫馥和徐玉爻,还真是,这俩姑娘啥时候能处的这么和谐了,刚才一路上柳尘都在担心这两人在车上闹起来呢,哪能想,人家两个有说有笑,自己倒成了外人了。
“可不是搬家么,琼林宴后,咱们要成亲,这些东西当然得带过来啊,不然以后还哪里有时间回北境!”
“就是,他这人啥事都不管,前段时间我从侯府搬家过来,可没累掉半条命哩……”
“唉!”
柳尘哭笑不得,看着身前不停忙碌着的人们,突然,他在北宫馥带来的人群众,看到了一些奇怪的身影,腾的起身走近一瞧,可把咱沧澜王惊得目瞪口呆……
“雪族人?嘿,还有玄族?”
“呃……”听得柳尘的惊呼,满脸香汗的徐玉爻也不由得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顺着柳尘的目光一看,她也有些发愣了。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北宫馥手里不停,一叠叠书卷被她放到了大厅里的书架上,看也不看柳尘一眼,她跟没事人一样淡淡开口道:“这些神国勇士都是神王陛下赐给我的嫁妆,以后啊,他们就是咱们沧澜王府的家臣,别看人姑娘家家的,可要是打起来,你这沧澜王可不是人家对手……”
“……”
“昨儿夜里我们就过了江,恰巧遇到了玄族部落南迁,说是你答应了人家,划出了沧澜郡的几个城供人家休养生息,人二长老听说了我要回京,当下就选出了这几个小姑娘,说是要好好侍候二位娘娘,以报沧澜王殿下大恩,听好咯,玄族的小姑娘,可是我跟玉爻的,你可不能瞎搀和!”
“玄族!”徐玉爻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没有参加十万大山试练,自然也就不知道这仅存于传说中的种族早已出世,看着那些个模样局促的小姑娘们一身一脸的符文,她不禁犹豫着开口问道:“听说每一个玄族战士都是天生的术士,他们生下来就能和天地法则产生共鸣,是这样么?”
“回德妃娘娘的话!”领头的玄族小姑娘怯怯的看了柳尘一眼,这才笨拙的学着人类女孩儿的动作给徐玉爻福了福身,张了张嘴,小姑娘轻言细语道:“咱们部落里,也不全是术士,还有一些哥哥姐姐们力气大,成为了体修……”
“哦……”小姑娘红着脸,那软糯糯的模样倒是很容易得到人们的好感,徐玉爻当然不例外,咱们的德妃娘娘早已忘掉了心中的震惊,美艳动人的脸上也化出了一抹温和的笑意道:“那么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是术士么?还是战士?”
“娘娘,婢子叫符香,今年十五岁了,是术士,火符术士!”
“符香?”徐玉爻笑了笑,走上前去拉起了小姑娘的双手,惹得人小姑娘一脸羞赧,都不敢再抬头去看眼前这个雍容华贵的女人一眼,“好名字啊,那你能给我展示一下你的术法么?”
“术法……”
大厅里,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不管是雪族的姑娘们,还是来自于玄族的小妹妹们,哪怕是将军府原本的仆从丫鬟,都是一脸期待的抬起头来,静静的望着那憨态可掬的玄族小姑娘。
感受到众人热切的目光,小姑娘虽然是心中羞羞,可还是忍不住心生满足,没想到,部落外的人们,还是挺友好的嘛。
怯生生的抬眼望着柳尘,符香很清楚,即便来的时候长老们就说了,在这府里管事的是二位娘娘,可说到底,柳尘才是沧澜王,柳尘没有点头,她可不敢放肆,万一惹得柳尘不快,那族人们刚刚搬去的新家,可都住不安稳呢!
“哼!”
小姑娘的顾虑徐玉爻自然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当下,德妃娘娘一回头,满是不愉的冲着柳尘翻了个白眼,惹得柳尘心中大呼躺枪,没办法,他只好微微一笑,努力装出一副慈和的样子道:“符香是吧……嗯,玄族的术法可是冠绝天下,要不然,你就给咱们演示一下?好让大家伙儿都开开眼界!”
“是!”柳尘一点头,小姑娘脸上的笑容明显就舒展了许多,重重一点头,她退开了几步,来到了大厅的中央,朝着柳尘拱了拱手道:“婢子谨遵王爷吩咐!”
“砰!”
一番酝酿之后,小姑娘陡然抬头,顿时,她脸上青涩渐消,转而化作了一丝英气,一团婴儿拳头般大小的幽蓝火焰出现在了她那肉乎乎的小手掌中,一个转身,她便将那团火焰推了出去。
花厅外的庭院里,一颗手臂粗的桂花树应声而断,炸成了点点星火,随风一吹,便失去了所有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好!”
“真棒!”
片刻宁静之后,大厅里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喝彩,柳尘也是站起身来,毫不吝啬的给予掌声,虽然这一招火符威力不大,最多也就炼气境界,可是就凭这一手控火之术,小姑娘在面对同阶的体修之时,也会绝对的占到上风,远程打击,永远是最具威胁的攻击手段!
“不错,你以后就跟着我!”伸手抚了抚小姑娘那早已激动得通红的脸颊,徐玉爻十分开心的笑着,一时间,整座将军府都变成了其乐融融的一片……(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夜宴
“少爷!”
临到吃晚饭的时候,小豆豆才大包小包的回到了将军府,甫一看到柳尘,小姑娘顿时就泪眼婆娑的扔掉了身上的背包,如同一只乳燕,一蹦一跳的飞进了柳尘的怀中。
近两年未见,豆豆已经长高了,还记得柳尘当初离京的时候,她的个头还不及柳尘的胸口呢,而现在一抱在怀里,小姑娘的额头明显的就顶在了柳尘的胸口之上、
不一会儿,温热的眼泪就打湿了柳尘的前襟,恋恋不舍的离开柳尘的胸口,豆豆微红着脸,仰头望着柳尘轻问道:“少爷有想人家么?”
“想,怎么不想!”瞧着怀里小姑娘那娇憨无比的模样,柳尘忍不住微笑着伸手捏住了她那肉乎乎的小脸儿道:“这不刚刚安顿好了就接你回家了么,快来,咱们吃饭!”
“嗯!”欢喜的点了点头,豆豆一抬手,便抹掉了脸上的泪花,随即双手死死抱住柳尘的胳膊,一大一小两个人儿一路笑闹着,朝后院的饭厅方向走去。
按照大夏的惯例,长房大奶奶省亲之后回府,这是要好好的摆几桌上等席面儿的,这不,柳尘带着豆豆一来到饭厅,好家伙,那十二座的大圆桌足足摆齐了十来桌,每一桌,都是最好的山珍海味,每一桌,都有最珍贵的美酒。一时间,柳尘看得眼花缭乱,连那一直波澜不惊的肚皮儿,都不自觉的咕噜了几声,惹得身边的小姑娘捂嘴窃笑不已。
酒菜都已准备完毕,除了府中的几个暗哨,其余的家丁丫鬟们基本上都到齐了,等到柳尘来到最上首的一桌坐下,北宫馥和徐玉爻分列于他左右,所有人,都满脸微笑的望着柳尘,等待这年轻的家主开口说些什么。
“豆豆来,坐在你玉爻姐旁边,嗯,花嬷嬷,安排大家都坐吧,不管是北方来的,还是沧州来的,今儿都忙活了一天,大家敞开了肚子吃吧,酒菜管够!”
“谢王爷!”
将军府的老人都还好,那些个北宫馥今天带来的姑娘们,估计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美食,听得柳尘的笑言,她们再也顾不得矜持了,一个个你拥我挤的找好了位置,纷纷拿起筷子准备开动起来。
“一年忙到了头,眼看就要过年了,接下来的时日里,还得辛苦大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让咱们在这将军府过的第一个年,能够平平安安!诸位,请满饮此杯!”
“王爷仁爱,我等敢不效死!”
一杯开席酒下肚,整个饭厅之中顿时就热闹了起来……
好一番交杯换盏之后,饭厅里的气氛终于活跃开了,先前大家面对着柳尘还有些局促,说话开玩笑也放不开手脚,现在好了,几杯猫尿下肚,男女老少们都开始天南地北的胡吹起来,新来的小伙伴们,也在这一时半会儿之间和大家打成了一片。
“上午听你说要回枫城,怎么那边的宅子拾辍好了?”
也就是柳尘的这一桌比较安静,主人家嘛,总归得要些威严,虽然是各个脸上带笑,却也不好在大家面前表现得太过于轻浮,等了好久,北宫馥才放下了玉筷,抬头轻轻问道:“我听说你是直接从北方回京的啊,啥时候你去过沧州?”
“没呢!”好不容易嚼碎了口中的肉块,接过了徐玉爻递来的酒杯,畅快淋漓的闷了一口,柳尘舒服得差点儿呻吟出来,“昨儿出宫前,堂弟给我传了弹丸,说是他媳妇儿顾清璇上个月给二位嫂嫂在枫城置办了一套宅院儿,背靠剑山,出门就是秦淮河,隔那国公府也不过两个胡同,那什么……对,占地小二十亩,听起来倒是挺别致的!”
“呵呵!”北宫馥笑了笑,一边给豆豆夹着菜,她一边和徐玉爻交换了一个眼神道:“看不出啊,你那个闷葫芦弟媳还挺会做人的嘛,按枫城的地价,那园子得要近十万两银子吧!”
“听小姑说过,顾家生意做得挺大,这点儿钱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
柳尘毫无所谓,依旧在那里大快朵颐,吃得不亦乐乎。
“刚才下午,我和玉爻聊了聊,怎么,白鸢她们被你使到公孙幽身边去了?”
“是!”柳尘口手并用,头也不抬道:“你也知道,公孙家的高手们可不会听她一个女人的使唤!”
“哼!”北宫馥不置可否,淡淡一笑道:“敢情你这次回来,还真准备干件大事啊!”
就算是再迟钝,柳尘现在也听出了北宫馥语气中的不快,一把扔掉手中的骨头,尘哥儿抬起头来,皱眉冲她嘟囔道:“我说你,今天才回来我没招惹你吧,咋说话就这么夹枪带棒的!”
“我没夹枪带棒,只是个人觉得,你这样做不太明智,再说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就不知道回来和我们商量商量?”
“商量?”柳尘冷笑一声,自顾倒满了一杯酒下肚,“昨天你还没回来,玉爻又在家里敲了一天的算盘,我找谁商量去?而且当时进宫的时候我哪知道会发生这些个破事儿?要是我能未卜先知,昨儿打死我都不会进宫!”
“沧澜王不得干政,这是大夏的祖制,你昨天在做决定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这一点么?况且,你的行为并不是干政这么简单了,这可是夺嫡之争,你这不声不响的就搀和在里头,传到外面去了,人家会怎么看你?”
“嘭!”
已有七分醉意,柳尘腾的一巴掌拍在了饭桌上,瞬间,饭厅里陡然安静了下来,所有嬉笑打闹全部被定格,大家齐齐回头,神色各异的望着那双目喷火的沧澜王殿下。
“别和我提祖制,也别和我说什么夺嫡之争!”良久,柳尘瞪着眼睛凑近了面色平静的北宫馥,细细的打量了好久,这才嗤笑一声道:“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人类历史上就没出过一个女皇帝,这样做,是祸国殃民的坏事……对吧!”
柳尘这番话一说出口,大厅里的人们各个汗如雨下,还好那花嬷嬷反应及时,迅速安排人关上了大门,警戒了饭厅左右。
“你们神族,神王是北宫煦,她是个女人,凭什么可以统治孤山?我看她的兄长北宫御,无论是实力还是性格,都要胜过北宫煦千倍,那又凭什么北宫煦是神王,而北宫御,只能是一个扯蛋的都统?这便是所谓的祖制么?可笑!”
抬头盯着柳尘的脸,北宫馥的神色逐渐转冷,也就是这一霎那,整个饭厅里的气氛,突兀的降到了冰点。
“现在是什么时候?”毫不理会北宫馥脸上的寒意,柳尘自顾抬起头来,摇摇晃晃的走到了人群中间,似笑非笑道:“马上得开战了,作为沧澜王,我必须走上最前线,但这一切是有前提的!我必须保证我的后方是绝对安全受我掌控的!公孙宁我掌控不了,唯一能做的,我只能将公孙幽扶上帝位,正所谓非常时期,多用非常方法。而公孙幽称帝,便是我的非常方法!”
“你就这么断定,公孙幽赢得了?”
“万不得已,我可以杀掉公孙宁嘛,公孙宁死了,这皇帝也只有公孙幽能坐得稳了!”
“你疯了!”
“疯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