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全歼
任不凡见得费力舍一时半会拿不下婉儿,也就暂时不去管他,准备先去帮子龙了结了那十几个番子。正好就看到这些番子之中,有人正准备逃命。任不凡直接大吼一声,一招利涉大川,一道掌劲竟然直接透掌而出,快若奔雷的击打在了那名准备逃命的番子背心。
这一掌打实之后,这番子只觉得自己筋骨寸断,如同破布一般的摔倒在院子周围的栏杆之上,喷出两口黑血,直接就这样去了。
一掌击毙一名番子!而且是凌空发掌,众多番子都是惊恐不已,此时他们都是有些六神无主。这假大汉将军武功高强若斯,等下去,只怕会被他一掌一个,慢慢的都杀了。可是如果逃跑,只怕一掌一个,也是就这样去了。
刘据一面与子龙缠斗,一面对着身边的番子使了个眼色。这些番子俱都是刘据手下的,见得刘据的眼神,却也是明白过来。当下众多番子都是大喝一声,一起把自己的兵器击向了子龙。
子龙见得这四面八方都是兵器击来,也是暗自心惊。直接把雄剑化作一个圆圈,护在自己的身边。可是剑招使出来之后,竟然发现自己的剑却没有碰到任何一件兵器,正待奇怪,就发现这些番子看起来是攻击子龙,实则是直接一哄而散,逃之夭夭。
众多番子都是直接凌空跃起,向着四面八方逃去。便是刘据,也是加入了逃亡的队伍之中。子龙一见之下,也是有些发懵,这些番子虽然武功比之自己,也是多有不如,可是至少也都是与何锦的伯仲之间。
子龙想要击毙,至少也需要十招左右。可是这十几个番子分开逃命,子龙哪里能追得上,可若是追不上,放跑了任何一个,只怕就会招致内行厂的众多番子,甚至是皇宫侍卫前来围剿。
到时候便算是任不凡神威无敌,只怕也无法逃出生天了。
正待子龙有些焦急的时候,任不凡如同大雁一般,掠空而过,直接一掌凌空拍出,正中一名番子的后心,这番子也如同刚刚那番子一样,直接筋骨寸断,惨死在半空之中,跌落下来。
“子龙,你去缠住那个刘据,其他的番子交给我吧!”任不凡杀了一名番子,手下却也不慢,又是一招潜龙勿用,一道掌劲盘旋而出,击中一名番子后心之后,竟然又是弹射了一下,直接打中了旁边的一名番子的侧面,然后又是连续弹了三下,直接击落了四名番子。
最后中招的那名番子,也是因为这掌劲弹射过多,又是腿部中掌,才跌落在地,一时没有死亡。刘据等番子见得任不凡举手投足之间,竟然直接杀了五名番子,重创一名番子,只觉得亡魂大冒,浑身战栗。
武功高强的对手,他们也是领教过,刘瑾那身如鬼魅的身法,他们也是见过。可是哪一个都不想任不凡这般,举手投足,毙敌于弹指之间。当下最后的几名番子都是加速逃跑,只想逃出这个如同修罗地狱一般的地方。
可是他们虽然想跑,但是却怎奈任不凡与子龙不放行。子龙见得任不凡如此威势,也是长身而起,直接催谷全身真气,把无极剑法发挥到了极致。只见本来空无一物的高空,突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剑气形成的剑圈。这些剑圈有虚有实,虚的一戳就破,实的却是能直接绞断人的四肢百骸。
有一名番子见得这剑圈有些一戳就破,就着急想去逃命,不再管这些声势惊人的剑圈,直接向外闯去。可是他正好中了两个实的剑圈,直接被这两个剑圈削成了三截,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直接洒落了漫天的脏器。
这一幕比之任不凡的降龙十八掌,也是不遑多让。毕竟任不凡一掌,虽然能杀死很多番子,但是却也只是筋骨寸断,外表上看不出太多伤势。
但是子龙的剑圈,竟然如同绞肉机一般,直接把人绞成几截,怎能不令这些番子惊惧。便是刘据,碰上剑圈也是不敢上前,摄手摄脚的,指挥着番子上前探路。
可是就是子龙的这么一挡,任不凡又提聚真气赶了上来,直接几掌之间,连同刘据,都一发了结了。
看着包括刘据在内的众多番子都已经毙命降龙十八掌之下,子龙停止了无极剑法,喘了一口气,来到任不凡身边,正待说些什么的时候,不料就听得一声惨呼:“啊呀!”
这惨呼之声却正是婉儿的声音,子龙心里一紧,正好见到费力舍一棍打飞雌剑,又一棍打在婉儿的腰眼之上,直接把婉儿抽的洒血倒飞了出去。
费力舍打飞婉儿之后,也是没有追上去继续击杀婉儿,此时所有的番子,包括鹰扬天、刘据都已经身死,如果费力舍不跑,被任不凡与子龙缠了下来,只怕也是只能饮恨当场了。当下费力舍打飞婉儿,直接一个旱地拔葱,身子如同炮弹一般,射向了院外。
子龙见得费力舍打飞了婉儿,令得婉儿生死不知,竟然还想逃跑,瞬间双目赤红,对着任不凡说道:“任大哥,你去帮我看看婉儿是否有事!”说完之后,又对着费力舍暴喝一声:“老贼休逃!”
此时子龙怒极,在他心中,婉儿就是逆鳞,谁敢碰,他都会以死相拼。此次婉儿被一滚打飞,生死不知,当下他也是直接运转全身的真气,身形也是极快的冲向了费力舍。只是费力舍真气浑厚,子龙就算如何拼命,只怕也是赶不上费力舍的。
就在任不凡犹豫是否该出手前去阻拦的时候,就见子龙身上突然泛起诡异的黑色气息,这些气息阴冷恐怖,甚是可怖。待得这些气息出现之后,直接裹住了子龙的身子,本来无论如何也追不上费力舍的子龙,突兀的一个加速,在空气中留下一串残影,再见时,已然出现在了费力舍的身前。
费力舍惊惧莫名,他逃跑之时,就盘算了一下,能来得及拦住自己的,除了任不凡,其他人都不可能。而且即便是任不凡,在自己一心逃逸的情况下,也是拦不住的。可是眼前一花,竟然就见到这假扮正德皇帝的小子,突兀的出现在自己眼前,面目之间,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黑色气息,双眼也尽是赤红,仿佛从地狱爬出的恶鬼一般。
“你到底……”费力舍惊骇莫名,正待说些什么的时候,不料子龙却没有多说废话,剑也不用,直接撩起一拳,击向了费力舍的面门。费力舍还想前去抵挡,可是子龙这一拳却直接突兀的出现在了费力舍的眼前,萦绕黑色气息的拳头,直接一个勾拳,把费力舍打了出去,顺便打出了费力舍的几颗门牙。
费力舍被一拳打在半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子龙又是在空中身形一闪,飞速的出现在了费力舍的正上方,直接重重的一脚,踹中了费力舍的肚皮,然后把费力舍踩到了那院子之中的地面之上。
这下坠的力道,竟然直接让这青石铺就的地面,瞬间崩裂开来,烟尘弥漫开来。好在任不凡眼力不差,竟然透过烟尘,看到子龙此时正状若疯魔的双手手脚并用,不断的击打身下的费力舍。
而费力舍竟然不能丝毫还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子龙的一拳快过一拳,一脚紧似一脚的打了过去。每一拳,每一脚,都能令得费力舍哀嚎不已,到底最后,只能听得费力舍若有若无的哀嚎声,显然已经是不行了。
这时候,任不凡才反应过来,他发现子龙这时仿佛失去了意识一般,还在击打费力舍,正准备上前制止,不料一阵微弱的声音传来:“任大哥,不要……”
任不凡循声看去,就发现婉儿正口角带有一丝血迹,勉力想要站起来,说话的正是她。任不凡一拍脑袋,他这时才想起婉儿还是受伤状态呢!当下任不凡一个纵身,来到了婉儿的身边,扶起婉儿,说道:“婉儿小姐,你的伤势如何?”
婉儿身负易筋经,这易筋经的另外一个功效便是疗伤奇效。此时过了一会儿,婉儿已经在易筋经真气的调和之下,伤势已经压制住了,当下她脸色惨白,摇了摇头,看着那还在击打费力舍的子龙,说道:“我没什么事!倒是子龙大哥,只怕会有危险!”
“子龙?”任不凡神色一凛,也是看向子龙,问道,“婉儿,你知道子龙是怎么了么?”
“子龙大哥早年被天阴教的圣骷髅魔力附身,这魔力盘踞在他身体之内,一直久久不散!这次却也是因为我受伤,子龙大哥的魔力又一次爆发了吧!”婉儿一脸担忧,她听子龙提起过魔力爆发一事,以前子龙行走江湖,武功未大成之前,魔力多次爆发,救了他的性命。
后来为了压制魔力爆发,不使子龙失去人性,婉儿便建议子龙修炼了易筋经。修炼了易筋经之后,子龙不但功力倍增,跻身江湖一流好手,便是魔力也是被压制住了。上次子龙受伤,这魔力又爆发了一次,幸得婉儿联合子龙的真气,一起压制,才算无事。
可是这一次,子龙盛怒之下,正好符合了魔力爆发的特质,直接让魔力完美的爆发了出来。这魔力此时也是如同脱缰野马一样,控制着子龙不断的残暴着虐杀费力舍。
“那该如何是好!”任不凡看着子龙这番模样,也是心惊不已。刚刚子龙在空中截击费力舍,任不凡也是看的眼花缭乱,看不清子龙的踪影。如此说来,只怕子龙这种状态对上任不凡,稍不留意,任不凡很可能也败下阵来。
而且子龙本性温良谦和,颇有古君子风度。此时却是面目狰狞,残忍无比,实如一尊厉鬼从九幽之中,爬出来索命罢了。
“魔力已经在子龙身上爆发了数次,但是每一次爆发之后,又会重新缩回子龙的体内!这次应该也会,我们先等等吧!”婉儿虽然虚弱,却是慢慢的坚持把话说完了。
“那就让他这样?”此时尘埃已经落定,费力舍已经被打成一滩肉泥,子龙那明黄色的龙袍之上,沾满了鲜红的血迹,狰狞无比。任不凡看着此等情景,皱着眉头问道。
“只得如此了!”婉儿看着子龙如此模样,心中也是极为不好受,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说道。
“哎!”任不凡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而子龙那边,每打一拳,踢一脚,那黑色的气息就会浓郁一分,渐渐的黑色气息笼罩住了子龙的全身,便是那明黄色的龙袍却也仿佛瞧不见了一般。
就在婉儿与任不凡极度担心的时候,那黑色气息仿佛心满意足了一般,倏然的一爆,然后又凭空消失了踪迹,只剩下子龙正双目无神,呆在那一滩肉泥附近。
第一百二十二章 掩埋
看着子龙身上的戾气全消,婉儿与任不凡不禁放下了担忧的心情,任不凡招来那两名丐帮的精英弟子,嘱咐他们照顾好婉儿之后。自己一个纵身来到了子龙的身边,伸手就准备去扶子龙。
果然,任不凡刚刚伸出手来,子龙直接浑身一软,跌倒下来。任不凡一把接过,又把子龙提着带回了婉儿的身边。立定之后,才发现子龙已然昏睡了过去了。
婉儿看了子龙一眼,伸手去探了一下子龙的脉搏,缓缓舒了一口气,说道:“子龙大哥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虚弱罢了!”
“那就好!”任不凡也是放下心来,点了点头,说道,“可是我们出皇宫,还须子龙带头,而且这里的情况,如果拖延时间久了,内行厂的番子想必也会发现的了!”
“那就把他们都杀了!”婉儿也是果敢之人,只听她说道,“内行厂的番子都是刘瑾收罗的江湖之中的无恶不作的人,死有余辜!我们现在留下一个,很可能就会发现我们的异样,到时候,只怕我们就出不了皇宫了!”
“好!”任不凡身为丐帮帮主,自然也是敢作敢为之人,听得婉儿的话,也是丝毫没有犹豫,直接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就一个一个摸过去,把他们都杀了,然后让外面的兄弟进来,把这些尸首找个地方,就地掩埋了!”
话音一落,任不凡也不待婉儿的反应,直接蹿进了回廊之中,显然是去屠杀内行厂现存的番子去了!要知道,内行厂留守的番子精英,就是费力舍等人为首的十余个番子。如今这十余个番子尽皆毙命在任不凡与子龙的联手之下,以任不凡那一流的身手,想杀这些人,却如探囊取物。
婉儿见得任不凡消失了踪影,嘱咐两名丐帮弟子先把自己与子龙扶到刘瑾的宝库之中,然后就在这院子之中,挖出一个大坑,把这些死尸尽皆掩埋了事。
两名丐帮弟子依言而行,把婉儿与子龙扶进书房之后,就开始挖坑埋死尸。婉儿也开始运转易筋经,双掌抵在子龙的前胸,带动着子龙的真气,一起为二人疗伤。
过不多时,婉儿收功之后,只觉得自己的伤势虽然没有痊愈,却也是好了泰半,不影响活动。至于子龙,他体内的魔力已经又蜷缩回他的气海穴之中,只是这次魔力爆发,明显已经变得有些加强,在小小的气海穴,都有些压缩成一滩水一样的感觉。
子龙的其他部位,也是丝毫没有什么大碍,只要再休息一会儿,便会清醒。可是婉儿却知道如今是时间不等人,自己等人从进内行厂到现在,起码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如果再不抓紧,只怕就会引起皇宫之人的怀疑了。
当下婉儿直接运气于指,点在子龙的太阳穴上,子龙受了这一指的刺激,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只见他清醒的瞬间,就是咬牙切齿的一声暴喝:“费老狗休跑!”然后蓄满真气的一拳,直接击向身边的婉儿。
好在婉儿反应迅速,直接身子一旋,躲过了子龙的这一拳。子龙一拳落空,正待准备继续追击的时候,婉儿出声说道:“子龙大哥,你在干什么啊?我是婉儿!”
子龙闻言瞬间清醒过来,目瞪口呆的看着婉儿,然后又看了自己的拳头一眼,再然后又打量了一下自己身处的地方,发现自己竟然在刘瑾的宝库。当即愕然的说道:“婉儿?我们怎么在这儿?我刚不是……”
“刚刚都过去了!”婉儿走了过来,温柔的捏住子龙的拳头,说道,“你现在觉得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适的?”
“啊?没有!”子龙闻言立即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不舒服的!只是我记得刚刚费力舍那老东西好像把你打伤,你有没有事?”
子龙总算想起了一点刚刚的事,忆起婉儿受伤,关切的来到婉儿身边,正准备去看婉儿的伤口,不料婉儿一把打掉那伸向自己腰眼的手,娇嗔的说道:“我受伤的部位不方便给你看,还望子龙大哥见谅!”
“呃!”子龙这才反应过来,婉儿还是云英未嫁的大家闺秀,虽然与自己明确了关系,却还是冰清玉洁,当下也是面上一红,尴尬的不知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传来任不凡的声音:“婉儿小姐,内行厂合计一百七十六人,都已经被我联同丐帮弟子,诛杀了干净!子龙现在醒了没?我可以进来么?”
婉儿本来也是有些尴尬,此时听了任不凡的话,听得竟然有近两百的内行厂番子已经都被屠灭殆尽,当下也是不由得暗暗咋舌,说道:“嗯!子龙大哥已经醒了,任大哥便进来吧!”
任不凡听得子龙已醒,大喜的推开书房的门,正好看到子龙那微红的脸蛋,不由得兴奋不已,一个熊抱,抱住子龙,欣喜的说道:“子龙,你没事就好!”
这却是任不凡担心子龙,刚刚子龙被魔力环绕,状若索命恶鬼,可怖至极。任不凡担心子龙就此被魔力控制,走火入魔,沦为杀戮机器。此时见得子龙无恙,眉目之间,也是不见戾气,心中欢喜,才如此说。
子龙也是不明所以,他昏睡过去之后,已然忘记了这次魔力爆发之后的情形,只记得费力舍打伤婉儿,他要前去阻拦费力舍逃窜罢了。此时被任不凡如此抱住,他也是有些微错愕,可是他却从任不凡的话语之中,听出了任不凡的欢喜与欣慰。
这种独属于朋友之间的情绪,令得子龙也是有些迷醉。环手拍了拍任不凡的背部,说道:“任大哥,我没事,累的你担心了!”
任不凡放下子龙,又是欢喜无限的给了子龙胸膛一拳,打得子龙都有些立足未稳,说道:“就知道你小子没这么简单,竟然连……”
“咳咳!”婉儿听得任不凡好似要泄露子龙方才被魔力附体的事情,立即轻咳一声,打断了任不凡的话,说道,“任大哥,我们现在身处皇宫,找到我爹爹遗失的宝物才是最要紧的,其他的事,容后再说吧!”
任不凡却也反应过来,刚刚子龙的模样,如此可怖,只怕泄露给子龙知道,也是不好。当下也是点了点头,恍然大悟的说道:“婉儿小姐说的是!只是如今已经找到一幅画,也不知是否是安王的那一幅!如今这里还有至少上千幅字画,我们一幅一幅的翻看,只怕至少也也要一个时辰!到那时,只怕就会出现危险了啊!”
子龙看出任不凡的话未说完,可是婉儿说得也是有理,当下也不去深究,听完任不凡的话,他也是点了点头,说道:“任大哥所言有理,如果我们一幅一幅慢慢的看,只怕就会出现危险,这该如何是好!”
“我们这次入宫有五十人,把大伙儿都集中来翻看,只怕也就小半个时辰的事,应该不至于出什么大事!”婉儿低头沉思一会儿,说道。
“外面还有近两百的死尸,正等着我那帮兄弟掩埋了,只怕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是来不了的!”任不凡却是摇了摇头,说道,“这样吧!降龙十八掌之中,有一招叫‘双龙取水’此招能隔空吸物,我把这些字画都直接吸到半空,你们运足眼里去看,如此一来,也用不了多久的吧!”
“双龙取水?”婉儿不由得一惊,她还是第一次听得降龙十八掌的招式名称,而且这一招竟然如此神奇,能隔空吸物,当下婉儿略微一思索,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有此一招,我们便试试吧!”
子龙见得刚刚任不凡的降龙十八掌的威力,也是很想看看任不凡所言的双龙取水,当下点了点头,与婉儿一起,看向那些字画,凝神静气,等着任不凡施招。
任不凡轻轻一笑,双脚微张,直接运气于双掌之上,暴喝一声,说道:“起!”两道强烈的劲风吹拂过子龙与婉儿的皮肤,激射到了那墙角的画卷之上。这些画卷被这劲风一吹,直接漂浮起来,直接迎风招展,飘了开来。
这些字画仿佛被人控制一般,一幅一幅的展开,然后飞快的滑过天空,最后重重的落在另一边的墙角。如此一幅接一幅,绵延不断的滑过子龙与婉儿的眼前。
子龙与婉儿习武多时,身负上层绝学易筋经,目力远超常人。虽然这画卷飞行的速度快若奔雷,但是二人却也能看起每一幅画上的落款。
当下任不凡不断催动双龙取水,去隔空吸取这些画卷,飘过二人眼前。二人也是目不转睛,不断的去查看。过了不到盏茶的功夫,这书房之内的千余卷画卷都被翻看完毕,婉儿舒了口气,与子龙对视一眼,轻轻一笑。
子龙也是对着婉儿点了点头,回头对着正在收功的任不凡说道:“任大哥,这些画卷我们两人看过了,没有一幅先帝题名的落款!想来,很可能我们找到的那一副浣纱美女图就是王爷的那幅珍宝了!”
“嗯!”任不凡收功完毕,吐了一口气,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渍,良久才说道,“可是这幅画照婉儿小姐所言,全不似弘治皇帝的风格,那如果不是安王的珍宝,却该如何?”
这话却让本来有些放下心来二人不由得又是心里一紧,一时气氛有些压抑。过了许久,婉儿抬起头来,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次我们偷进皇宫,勇闯内行厂,也算是尽心竭力了!按照任大哥推测,刘瑾很可能就把这幅字画藏在这宝库之中,我们搜遍宝库,也只得到这么一幅画,如此一来,也只得如此了!至于这画是不是就是我爹爹的那一幅,只能拿回去给我爹爹鉴别了!我们不能再在皇宫久留,迟恐生变!”
子龙听得婉儿的话,也是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说道:“婉儿之言有理!我们还是先带着这幅画退出去再说吧!只要面见王爷,一切便清楚了!”
“只得如此了!”任不凡也是点了点头,虽然不确认这幅画是否就是安王遗失的那一幅,但是如今众人也算是尽力了,只能如此了。
当下计议一定,三人就出了书房,就见那两名丐帮弟子已经开始填土,院子之中的死尸,却都已经被掩埋好了!三人过去帮了把手过后,处理好一切,然后子龙把带有血迹的龙袍也扔进去埋好,换上便衣,与众人一起,会同了各路的丐帮弟子,集合之后,又抬起步撵,向着西安门而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反击
一路之上,子龙端坐步撵之上,虽然没穿龙袍,但那些太监宫女侍卫也都是远远的拜倒在地,不敢稍有不逊。众人一路提心吊胆的来到了西安门之后,直接出了皇宫,然后在接应的虚长老等丐帮高手的掩护之下,迅速化整为零,消失了踪迹。
待得确定没有被人盯上之后,子龙与婉儿来到了城西的丐帮总舵,刚刚进的丐帮总舵,就见虚长老一脸笑意的迎了上来,拱手说道:“祝贺子龙兄弟,婉儿小姐平安归来!”
“虚长老,你这一脸笑意,当不是专门恭贺我们归来吧!”子龙看着虚长老这一脸笑意,当即开着玩笑说道。
不料虚长老笑容可掬的说道:“子龙兄弟果然是聪明人,我还有个好消息,要跟你们说一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里面叙话!”
虚长老转身引着三人走向一间客厅,待得众人落座,然后才开始说了起来,只听他说道:“这第一件事,便是有关泰山剑派的事!”
任不凡与天冲道人是好友,这次刘瑾带着内行厂大批精锐南下,专为对付天冲道人。若不是丐帮有消息传来,少林无仙,武当清虚,峨眉镜缘等正道领袖都去泰山为天冲助阵,只怕任不凡就会亲率丐帮高手到场为天冲道人助威。
此时听得这第一件事就是泰山剑派的事,然后虚长老又是满脸笑意,便即明白过来,只怕虚长老是好消息了。果然,只见虚长老说道:“这次泰山剑派,天冲道人在众多门派之中的长老,弟子,外有少林、武当、峨眉的支持下,重新复位,成为了泰山剑派的掌门人。但是刘瑾支持的那位天恒子却不心服,直接带着一百多名亲信弟子,去了泰山傲徕峰,另立了门户,也叫泰山派。
有刘瑾的内行厂以及江湖败类、黑帮强雄的支持,倒也让天恒子得逞。如今江湖上叫泰山玉皇顶的泰山派为泰山玉皇派,在泰山傲徕峰之上,天恒子的那一派叫泰山傲徕派。刘瑾为了压服武林,派了诸多黑帮强雄加入了泰山傲徕派,声势大壮,如今泰山派可算是一分为二了!”
听得泰山派竟然一分为二,任不凡不由得气极,猛然一掌拍在扶手之上,直接把身下的凳子拍掉了扶手。然后愤慨的说道:“这天恒子妄为修道之人,争强好胜之心如此之强不说,竟然还数典忘祖,于刘瑾助纣为虐,端的不当人子啊!”
婉儿见得任不凡如此生气,不由得嫣然一笑,开解道:“任大哥不必如此气愤!虽然在刘瑾的支持下,泰山派表面上看起来一分为二!但是江湖中,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所谓的傲徕派,总共也不过一百多号弟子,与几百人众的泰山玉皇派而言,不可同日而语!而且天冲道人复位,其实也算是胜了刘瑾一招!”
任不凡听得婉儿的劝解,不由得渐渐消了火气,点了点头,说道:“婉儿所言也是!只是这刘瑾着实可恨!泰山剑派开宗立派数百年,一直为江湖秉持公道,天冲道人也是急公好义,为江湖称道。可是刘瑾却为一己之私,令得泰山剑派决裂,着实可恨啊!”
“任大哥勿忧!”子龙见得任不凡愤恨难平,当即说道,“冥冥中自有天意!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刘瑾为人狂妄,又贪赃枉法,惹得天怒人怨。他这样倒行逆施,早晚会遭到报应!到时候,那所谓的泰山傲徕派,却也只会做鸟兽散的!”
“哼,那我就等着那天的到来!”任不凡冷哼一声,缓缓说道。
虚长老见得任不凡止住怒意,不觉松了口气,继续说道:“这第二件事,便是关于安王殿下的!”
“我爹爹?他怎么样了?”婉儿闻言先是一愣,继而立即问道。
“嘿嘿,安王在延绥之后,就突然加速,如今已经进了京师,驻跸在驿馆之中了!”虚长老微笑着说道。
“我爹爹已经到了京师?”婉儿闻言又惊又喜,惊得自然是安王来的速度,喜的自然也是为能见到久别的安王而喜了。
“嗯!”虚长老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如今宫里传来消息,明日一早,朝会之后,皇帝便会在平台召见安王了!”
“那我们得时间不多了!”子龙闻言面色一肃,缓缓说道,“虽然我们不能确认这幅画是否就是王爷的那幅,但是也只能权且死马当活马医了!”
“子龙大哥所言有理!”婉儿平复了一下心情,思虑片刻,说道,“我觉得,还有一个人,应当知道这画的真伪!”
“你说的是马德贵?”子龙听了婉儿的话,却也迅速反应过来。马德贵如今自称反正,但是却始终没得到子龙与婉儿的信任。但是这先帝墨宝,孙总管应当已经告知他是什么东西,只有他,才能确定是不是这幅画了。
婉儿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就是马德贵!”
“但是如今马德贵敌友未明,我们怎么确定他会告诉我们实话呢?”子龙见得婉儿如此,不禁质疑的说道。
不料虚长老却出声说道:“这便是我要说的第三个好消息了!”
“哦?”子龙三人一听,都一瞬不瞬的看着虚长老。
虚长老轻轻一笑,说道:“自子龙兄弟,婉儿小姐与帮主深入皇宫,我便找了机会,与马德贵一番长谈。”
“那他说了什么?”任不凡与虚长老搭档多年,自然知道虚长老的秉性。虚长老既然如此神态述说,只怕这马德贵身上出现了重大进展。
果然,就见虚长老笑盈盈的继续说道:“马德贵一直强调说他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被刘瑾所逼迫的!所以愿意改邪归正,愿意将刘瑾陷害安王的事全盘脱出,杀他个刘瑾措手不及!”
“真的吗?”子龙虽然听到这个消息很是兴奋,不过心里还是半信半疑的问道。
“我认为应该是真的,马德贵想的其实也很明白,如果真的去皇宫之中,诬陷安王贩卖先皇的墨宝,虽然能扳倒安王,于刘瑾有利,但是于他自己却没有半分好处!相反,刘瑾很可能会借口他敢私买先皇墨宝,直接事后杀人灭口,让安王再也翻不了案!”
“不错!”任不凡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几,说道,“这老小子想的不差,刘瑾这人,最是阴险歹毒!如果他真的帮刘瑾扳倒安王,不异于与虎谋皮啊!”
“帮主言之有理!”虚长老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马德贵说了,只要我们能从刘瑾那里夺回先皇墨宝,他便能趁着在刘瑾传唤他上庭诬陷安王的时候,上殿为安王佐证,说安王只是抵押,不是贩卖,并同时把刘瑾的阴谋告知皇上,如此一来,安王虽然还有抵押先帝墨宝的过错,但是比贩卖先帝墨宝的罪责却是轻了许多,更不至于褫夺爵位!”
“可是他如果说的假话呢!”说这话的却是子龙,他始终对马德贵抱有戒心,但是却又没发现马德贵这样做的目的到底在哪!
“哎!”婉儿叹了一口气,说道,“如今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们也只能相信马德贵了!别忘了,他认定你是他的亲外孙,这也是其中一大原因。”
“不错,婉儿小姐说的是!”虚长老赞同的说道,“马德贵特意强调了能和失散的家人团聚,去任何财富名利都重要,他希望在与刘瑾决裂后,希望得到安王的荫庇,能够安全回返宁夏!”
“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婉儿点了点头,说道,“我可以替我爹爹做主,答应他!那么我们现在首先先把他找来,问问这幅画,到底是否是先皇墨宝,然后再决定接下来的行动吧!”
“那好,我这就去请马老板!”虚长老闻言站起身来,直接向外走去。
待得虚长老走了出去,子龙又说道:“婉儿,如果马德贵是骗我们的怎么办?”
“不要紧的!”婉儿摇了摇头,说道,“我爹爹是大明宗藩,本朝自太祖太宗起,就是实行的养藩屏藩的策略,任何刑罚,都不会上宗藩之身!所以就算这次他欺骗我们在庭上照样陷害我爹爹,最坏的结局就是我爹爹与安王府都被圈禁在凤阳城!
但是我爹爹这些年来在宁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加上朝中以李大学生为首的众多正直清流大臣的力谏,我爹爹估计就是一个降爵一级,迁移封地的处罚!但是就算成为一个郡王,我爹爹想对付马德贵这么一个富商,也是反掌之间。
马德贵是聪明人,他当明白这些道理,这也是他刚刚没有明说出来的!何况如今我们已经没有太多时间去另谋他法,我爹爹已然进城,明日就会面圣,所以,只能相信马德贵了!”
听得婉儿的分析,子龙对于这次事的担忧却也降低了不少,心中更是暗暗发誓,如果马德贵出尔反尔,不劳安王动手,自己都会出手,哪怕他真的是自己的外叔公,也在所不辞。
不多时,虚长老便带了马德贵前来,进来之后,马德贵先是与众人见礼,然后就笑盈盈的看着子龙。虚长老说道:“我在来的路上,已经把事情都告诉马老板了!马老板是聪明人,已经知道该怎么办了,他现在就帮我们确认一下,我们得自内行厂的那幅画的真伪!”
“好!”婉儿却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取出了那幅浣纱美女图,递给了马德贵。
马德贵见得婉儿如此,也是不由得看了婉儿一眼,然后才接过画来,展开之后,不住的摇头点头。子龙见得他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忍不住出声问道:“马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这画到底是真是假?”
“这确实就是孙先生所说的用来抵押的先皇墨宝!”马德贵听得子龙问话,轻叹一声,不疾不徐的把画卷了起来,然后递还给了婉儿,说道,“依我判断,先帝画这幅画,只是思念一个人罢了!我们却为了这幅画,造下如此之多的杀孽,诚为可惜,有负先帝啊!”
马德贵是皇庄商人,又积年行善。先皇又是贤明之君,便在生前有召见过马德贵的行为。所以马德贵对先帝,也算是崇慕有加。
第一百二十四章 应对
听得这画是真的,婉儿与子龙对视一笑,却也是欢欣无比。任不凡也是高兴不已,不过他却继续问道:“我听虚长老所言,你准备投靠安王,对付刘瑾是吗?”
“不错!”马德贵点了点头,又是一脸和蔼慈祥的看了子龙一眼,然后说道,“不说我帮刘瑾能得到什么,但只是为了我这外孙,我也不能做的太过!毕竟我这一脉,却是绝了子嗣。如果帮了刘瑾,却不是让我马家不旺么?这却是我不允许的!”
“好!”任不凡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说道,“我也不管你真情还是假意,也不管你与子龙到底是何种关系!只要你这次真的在皇帝召见的时候,为安王证明清白,安王府与丐帮,自然会有恩必报!如若不然,我丐帮与安王府,自然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刘瑾的实力虽然不错,可是总不至于为了护你这么一个已经过了气的棋子,出什么大力吧!”
听得任不凡这软硬兼施的话,马德贵却也只是轻轻一笑,说道:“不论帮主是否信我,明日便即见了分晓!刘瑾召见我,必定是派锦衣卫去我府上,所以我建议帮主还是派人随我回府,假扮一番吧!”
“好!”任不凡点了点头,说道,“虚长老会带着兄弟前去的,宜早不宜迟,你们现在便就出发吧!”马德贵点了点头,正准备与虚长老退出去,一个问话响起!
“不过刘瑾现在不在京师,你怎么确认皇帝还会召你上殿呢?”问话的却是子龙,此前虚长老的情报就是刘瑾在泰山,处理泰山剑派的事。虽然最后的消息是刘瑾已经率众北归,但是京师与泰山,何止百里,刘瑾想回到京师,起码也要三五天,如何能赶得上明天的问对。
“嘿嘿!”马德贵神秘一笑,说道,“此次刘公费尽心机,就是想扳倒安王,所以我确定,他无论如何都会回来的,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说完之后,马德贵也就没有再做停留,直接与虚长老退了出去。子龙与婉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这成百上千里路,刘瑾为了扳倒安王,真的会赶回来么?他们不敢确定,但是又隐隐觉得,马德贵此言只怕不虚了。
这时任不凡出声说道:“马德贵这边已经搞定了,那么子龙、婉儿,我们应当去与安王取得联系,把我们这边的情况都告知安王殿下,以免他明日答对不当,陡惹祸端!”
“任大哥言之有理!那我们现在就去吧!”子龙点了点头,就准备拉着婉儿的手准备前去。
不料任不凡出声阻止道:“且慢!子龙、婉儿,这次安王进京,全程都有谷大用率领西厂番子以及锦衣卫监视,如今驿馆之外,密密麻麻都是西厂番子以及锦衣卫。那北镇抚使张彩,更是驻守当场。所以你们如果贸贸然前去,只怕还没见着安王,就碰上了锦衣卫的拦截了!”
“刘瑾竟然如此猖獗?”婉儿闻言秀眉一蹙,说道,“我爹爹是大明宗藩,即便犯了大错,也多是由皇室处理,他刘瑾却不过是我大明皇室的家奴,焉敢如此!”
子龙与任不凡对视一眼,都是苦笑一声。其实大家都明白,刘瑾名为皇室家奴,实则是当今天下权利最大的那一位。不要说这样明目张胆的监视藩王了,只怕让他做的再出格点,他也不是不敢。
只是如今他为了稳固权利,也不似之前那般狂悖,收敛了不少罢了。婉儿也只是说说而已,她只是想着如今自己与安王同在京师,却因为锦衣卫的监视,而无法面见,却也是不免神伤。
倒是子龙反应迅速,只见他看着任不凡,说道:“任大哥既然提出此事,当是有解决之道,就别卖关子,陡惹婉儿焦虑!”
任不凡闻言爽朗一笑,看着婉儿娇嗔着瞪着自己,当即说道:“嘿嘿!解决办法也不是没有!安王带了三百侍卫进京,如今虽然大部就驻守在驿馆之中,但是也有一些人出入走动,采买一些日常用品回去!锦衣卫对这些侍卫,相处日久,盘问都不怎么仔细了!所以只要找上这些侍卫,我们来个移花接木,也就是了!”
“哦?这倒是不错!”子龙听得也是笑了起来,他身为王府护卫司指挥佥事,专司训练之事。这些侍卫多是对子龙熟悉无比,再加上子龙的骄人战绩,以及那次为了维护何锦,顶撞朱执一事,却都是深有好感。
而婉儿自不必说,她虽然是王府千金,但平日里丝毫没有小姐架子,对这些侍卫也都是平易近人。如果这些侍卫见到二人,也不用多说,就会同意换二人进去。
但是问题又来了,子龙与婉儿虽然也算江湖儿女,但是这易容术却是不会。那些锦衣卫、西厂番子虽然对侍卫不会盘查仔细,但是却也不会糊涂到穿着一身侍卫服,也就放进去。想进去,不但得取得王府侍卫的配合,有侍卫服、侍卫腰牌等身份佐证,最重要的却是易容术。
正在二人头痛的时候,任不凡又是一笑,继续说道:“子龙、婉儿不必担心,我丐帮身为天下第一大帮,麾下能人异士,如同过江之鲫,数不胜数!这易容术,却也是有几个精通的,我们先去找到侍卫,然后再来易容,也就是了!”
二人听得任不凡竟然能帮到这一步,也都是欣喜无限,当下二人便与任不凡一起,走出了丐帮总舵,前去寻找出驿馆采买的安王府侍卫去了。
……
安王自把宁夏的权责都移交给了姜奭之后,便在谷大用率领的锦衣卫的监视之下,率领了三百侍卫,向京城进发。
一路之上,他只觉度日如。
此次虽然起初安王只是为了赈济盐池地区的灾情,才迫不得已之下,按照马德贵的授意,把先帝墨宝抵押出去。可是如今宝物还未进京,银两也还没有到位,这件宝物就已经被人劫走。然后谷大用就带着一帮番子、锦衣卫杀上门来,直接宣喻安王进京。这次进京,只怕凶多吉少。依照刘瑾的狠辣,这宝物若真的落在他手上,只怕他就会告安王一个藐视先帝的罪名。
此罪往大了说,就是欺君罔上,虽然安王贵为宗室,无性命之忧,但是却也会被直接勒令圈禁凤阳城了吧!往小了说,这罪名也至少会削去安王的一级爵位,迁藩他处了!如此一来,只怕宁夏安王府,也就不复存在了。
一路行来,安王心下忐忑,不断的与马风月等人商量对策,却也是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私下里,心里的一番希冀,也只能放在没有消息传来的子龙与婉儿身上了。当下便不断的找借口拖延进京的时日,谷大用也仿佛得了严令,也是不断的催促,如此一来,这本来半个月就能走完的路程,安王却花了十天,就到了延绥。
途中休息时,驻跸在延绥城外,四周却都有锦衣卫把守,安王却在房中焦虑的等待着事情出现转机。突然外面传来侍卫的声音:“王爷,有一名和尚,自称您的故人,想拜访一下您!”
“和尚?”安王闻言微微一愣,旋即反应过来,面现喜色,说道,“快快有情!”说完之后,安王立即稍事整理了自己一番,过不多时,就见一名身穿大红袈裟,三绺长须飘落在身前,满面祥和的高僧走了进来。
这高僧见得安王躬身一礼,说道:“王爷,别来无恙乎?”
“哎呀,怎么竟然是无仙大师你来了啊!”安王仔细看清来人,发现来人正是少林寺主持方丈大师无仙,当即惊讶的说道。
安王与无仙本为挚友,此时见得是无仙来访,当下也是直接起了身来,引着无仙落座之后,自己才又坐了下去。
“贫僧此次要去泰山一趟有些事!正好出了寺,就听到王爷奉旨进京的消息,我便一路紧赶慢赶,总算在延绥见到你了!”无仙大师双手合十,缓缓说明了来意。
“哦?泰山?却不知又是发生了什么事?”安王听得无仙大师要去泰山,便明白过来,很可能是泰山有些什么事发生了吧!
果然,就听无仙大师说道:“哎,江湖不幸啊!刘瑾在朝中掌权,又极力想控制江湖武林,所以就一直向着武林渗透他的实力!江湖上的败类,在他的威逼利诱之下,大半都是投靠于他了!如今他的手又伸向了正道门派了!”
“哦?刘瑾竟然如此猖獗?”安王一听事关刘瑾,不由得也是心中一动,说道,“这次他准备对付何门何派?”
“前次他借着由头,逼的泰山剑派的天冲道人逊位!这次,天冲道人在门中长老、弟子的呼吁之下,又有重新执掌泰山剑派的势头。刘瑾看到了这个态势,如今已然出了京师,准备去泰山制止,为自己的傀儡天恒子助威!”无仙一脸烦忧,缓缓说道。
“啊?”安王闻言一惊,缓缓说道,“刘瑾竟然离了京师?”
“嗯!是啊!怎么,王爷此次进京,与刘瑾有关?”无仙本来还奇怪安王为何兴师动众,带着三百侍卫进京。周边还有如此多的锦衣卫随侍在旁,如果不是自己身为少林主持,只怕还见不着安王。此时见得安王听了这件事竟然惊讶出声,便即明白过来,只怕安王进京,与刘瑾有关。
“是啊!”安王高兴的点了点头,说道,“盐池受灾,我把一幅先帝墨宝抵押给一个富商,换取三万两白银,准备用以赈济!可是如今事发,墨宝很可能流落到刘瑾手上,他直接派了人来,勒令我进京面圣解释!本来我还在焦虑,如何与天子解释,不想刘瑾已经不在京师了啊!”
“原来如此!”无仙点了点头,说道,“那王爷准备如何应对!”
“如今刘瑾不在京师,我便加急进京,争取赶在他回京之前,面见天子,澄清此事!我想我与天子份属同宗,按辈分而言,我是他皇叔,没有刘瑾从中挑拨,只怕便也可大事化小了!”安王此时只觉得恨不得现在就在皇宫之中,与正德皇帝把这事解释清楚。
“哦?那么就是说,刘瑾留在泰山越久,越有利于王爷了?”无仙听得安王所言,精光一闪,说道。
“嗯,是的!”安王自觉没有刘瑾,这件事便可解释得通,当下点头说道。
“那好!我即刻赶赴泰山,尽量为王爷拖住刘瑾,你也尽快进京,把事情解释清楚,如何?”无仙听得安王肯定,直接站起身来,说道。
“那就有劳大师了!”安王也是欢喜的站起身来相送,把无仙直送到门口。
第一百二十五章 急速
待得无仙走了,安王立即传唤了朱执、何锦、马风月等人,待得三人或明或暗的进来之后,安王把无仙大师所说的情报说给了三人听罢,然后便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三人本来也是对这次进京大为忧虑,京城不比宁夏,一切都在别人操纵之中。可是蓦然听得幕后操纵一切的刘瑾竟然已经不在京师,无仙大师又肯为安王竭力拖住刘瑾,当下众人都是觉得安王从速进京,面见天子,解释一切是可行的,便即都同意了安王所言。
安王信心大定,正准备就此拔营出发的时候,何锦却说道:“可是王爷,如今我们一切可都在谷大用的监视之下,我们想要从速进京,他可肯答应么?”
“啊?”安王闻言一愣,却才想起了外面密密麻麻的锦衣卫,转念又想到此前的日子里,是谷大用要求自己从速,自己想尽办法拖延行程。如今是无仙告诉自己,刘瑾离了京师,谷大用未必知道。当下安王定了定心神,说道,“明日一早,我们加速启程就是,如果谷大用阻拦,我们再计议!”
众人一听也只得如此,当下都直接退了出去。安王见得如此,也是早早的便歇息了。第二日一早,安王责令侍卫启程,速度陡然加快。行不过十里,便把锦衣卫大队抛在了后面。谷大用本来还以为安王会如同前些日子一般,慢慢磨蹭行程,便躺在自己的软车之中,悠哉游哉的赶路。
可是骤然听得安王竟然带着侍卫,加速赶路,锦衣卫拦之不及,已然被抛在身后,谷大用不由得勃然大怒,狠狠的训斥了一顿带队的锦衣卫千户之后,责令锦衣卫人马从速跟上,自己也跳上了马匹,加速去追。
在谷大用心里,还以为安王是准备逃避自己的监视,不进京呢!好在锦衣卫的人马却都是缉捕出身,一个个手段高明,不多时,就寻得到安王人马的踪迹,又花了半个时辰,便即追上了安王的人马,在道路边上,把安王的人马逼停。
“安王殿下何在?”谷大用气冲冲的对着这三百安王府侍卫说道,他平日养尊处优,哪里像这般赶路,搞得风尘仆仆,快被马儿颠散了架子。若不是安王是藩王,他不敢随意造次。只怕他就下令锦衣卫,直接把所有的侍卫都给斩杀了事了。
“谷公公有何指教!”安王骑着一匹青骢马,越众而出,在马上抱拳说道。
“你因何逃逸我们锦衣卫的解送呢?”谷大用见得安王一脸笑容,当即恨得牙痒痒的问道。
“何谓解送?”安王闻言双眼一瞪,说道,“难道我是锦衣卫的犯人么?何况就算我是犯人,只怕锦衣卫也没资格随意解送吧?”
谷大用情急之下,一时口误,一身肥肉晃了一晃,说道:“嘿嘿,却是咱家口误!此次咱家奉旨传唤安王殿下入京,这锦衣卫却是保卫安王殿下,殿下却为何独自奔走,是何道理?”
“谷公公连日来不是一直催促我加快行程么?昨晚我却做了个梦,梦见了先帝与陛下,我想这是陛下思念我所致!我身为陛下臣属,陛下思念,自然当从速进发了,因此便加快行程,不行么?”安王却也是早在腹中打了个稿子,如今说来却也是合情合理。
谷大用一听安王竟然是想早日进京,虽然心中觉得奇怪,却也不觉得有些什么。早日进京面圣,谷大用却也少担点责任,当下正准备点头,同意安王加速进京的时候,一名番子却突然来到谷大用身边,说道:“厂公且慢!”
“嗯?”谷大用闻言看去,却见这番子竟然是一身皂衣,着白靴,带青帽,当即心头一凛,这却是内行厂番子的打扮。当下问道,“你是何人?找我何事?”
“厂公可否借一步说话?”这番子在马上一个欠身,说道。
“你先出示一下你的腰牌,证明身份再说!”一名西厂的番子拦在谷大用与这番子之间,喝问道。
那内行厂番子轻轻一笑,在腰上扯下一块腰牌,扔给了西厂的番子。西厂番子检视之后,对着谷大用点了点头,退到了一边,谷大用得到属下确定,这人竟然是内行厂的番子之后,便知道可能是刘瑾派来的人,当下策马与他来到了角落,交谈了几句了之后,谷大用点了点头,脸色微微变了一下。然后又兜转马头,向回走来。那内行厂番子交代完使命之后,也是直接策马奔向京师。
“安王殿下,如今道路不靖,刚那位内行厂的番子回报,前方有大批劫匪阻路,已经调集官军前去清剿,我看我们还是慢些行进吧!”谷大用来到这边之后,直接示意锦衣卫放松了戒备,但是却依旧把三百侍卫团团围在垓心。
安王一听,便即明白刚刚那个番子,当时提醒谷大用,刘瑾离京的事。所以谷大用就找借口,迁延自己进京一事了。当下安王轻轻一笑,说道:“谷公公说笑了!我手下三百儿郎,俱都是宁夏军镇之中,血战黄沙的百战余生的劲卒,既然前方有警,我又是大明藩王,岂能就此退避!儿郎们,你们说是么?”
三百侍卫在朱执、何锦的带领下高声喊道:“愿随王爷效死,铲除匪患!”
这声齐喝整齐划一,铿锵有力,这气势喧嚣尘上,直接拧成一股,激得附近的几百名锦衣卫都是忍不住退了半步。谷大用武学修为虽然不错,可是在这股气势的冲击之下,也是退了半个马位,面色变了一变,说道:“好,好,好!王爷手下果然是百战雄师!只是王爷是大明藩王,千金之躯,只怕不宜涉险吧!”
谷大用虽然有些被这股气势所摄,可是却还是强自要留下安王。可是安王却借得这股气势取得了先机,怎肯轻易退让,当下只听安王说道:“我大明自太宗文皇帝起,便是天子守国门的策略!我虽然是藩王,却也不比天子金贵!何况我是太祖、太宗的子孙,先辈在马背上赶跑了鞑子,我却如何能堕了先祖的威风!众位但是我大明忠臣义士,便随我一起,前去剿灭匪患!”
说完之后,安王一脸义愤填膺,直接策马向着京师方向而去。三百侍卫也是热血沸腾,紧随而去。在宁夏,安王虽是贤名广播,但是他却是多在王府,一直没有什么战绩示人。此次竟然发出如此豪言壮语,本就心怀安王恩义的侍卫,都是只觉得热血沸腾,只恨不得现在就找到几个盗匪敌人,来杀上一杀,以报安王。
三百侍卫气势连接到一起,遮天蔽日,附近的锦衣卫也是有不少被安王的一番话感染,只恨不得跟随安王而去。其他的锦衣卫,却也是尽皆被震慑住,不敢稍有逾越。安王就这般带着三百侍卫,直接穿过了锦衣卫的重围,向着京师而去。
谷大用看着安王远去,一脸的铁青。他本来只是随口找的一个借口,前方哪里有什么盗匪,即便有,只怕也与刘瑾有些关系。可是如今这借口竟然被安王找到破绽,直接名正言顺的带着侍卫而去,自己还没什么办法阻拦,当下又悔又急。
身边的西厂番子见得安王已经渐行渐远,厂公谷大用却是兀自脸色阴晴不定,当即壮着胆子,说道:“厂公,安王已经远去了,我们该如何是好?”
“哼!”谷大用重重的冷哼一声,如同择人而噬的猛兽看了这番子一眼,说道,“咱家做事还需要你来操心么?”
“属下不敢!”这番子听得谷大用所言,满头大汗的退了半步,说道。
“哼,张彩!”谷大用暴喝一声,一名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策马而出,拱手说道:“属下在!”
“你给我派人去泰山告诉刘公一声,咱家没拦住安王,他已经要加速进京了,让刘公快点回来处理,不要给安王有机可趁!”谷大用吩咐道,“然后你亲率锦衣卫,给我追上安王,拦不住他进京,却也得严密监视他,不让他得到什么翻盘的机会!”
“属下领命!”张彩轻轻一笑,领命说道。然后一挥手,这众多锦衣卫都直接纵马,向着安王追去。
“张彩,你为北镇抚使!这次盯死安王,却全靠你了!”见得锦衣卫行动,另有一骑向着泰山方向而去,谷大用忍不住说道。
“谷公公放心!”原来这人竟然就是锦衣卫北镇抚使,只听他说道,“只要有我手下儿郎在,我自会监视好安王!”
“哼,这安王这次积极进京,当是昨日无仙秃驴来访所致!从现在开始,不允许任何人与安王见面,你可明白?”谷大用稍微一想,便想明白了安王为什么积极进京的原因了。
“属下理会得!”张彩轻轻一笑,一张英俊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冷酷的笑容。二人说完之后,便领着西厂的番子,缓缓追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易容
入夜时分,何锦帅着自己手下的亲信侍卫在安王驻跸的小院附近巡视,虽然他也知道,此次刘瑾对付安王,用的是阳谋,不会采取那暗杀之法。但是何锦却还是不肯放松,毕竟京城风云诡谲,上次子龙率队入京,都被人把吴三兴残忍废去,若是有人也这样对安王该当如何是好。
说起子龙,何锦却也是有几分忧虑。自子龙与朱执去执行王爷交代的秘密任务之后,就一去不返。便是那温婉可人的婉儿小姐,也是一去无踪,杳无音讯。明日安王就要进宫面见天子,如果一切顺利,只怕也少不了苛责,如果不顺利,却是严重点直接圈禁凤阳城,那时候,只怕婉儿小姐再想见王爷,却也就难了。
正待何锦魂不守舍的胡思乱想的时候,就见两名采买的侍卫正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通过锦衣卫的盘查,走了过来。何锦心头疑惑,这都已经天色大暗,这两名侍卫却是干什么去了,其他的人都回了,为什么唯独他们回来的这么晚呢?
当下何锦心里忍不住一丝警惕,对着身边的侍卫暗暗打了个手势,这些亲信侍卫会意,都是直接在王爷驻跸的小院之后埋伏停当,等着这二人的到来。
何锦也是隐身到门后,等二人推门而入。不多时,这二人果然推门而入,待得掩上院门,何锦显出身来,冷冷的注视着二人,说道:“张龙赵虎,你二人为何去了这么久?”
这两名侍卫却是脸色不变,对着何锦深施一礼,说道:“回统领的话,我们二人因迷了路,才耽搁了时辰,还请统领恕罪!”
“是么?”何锦闻言一脸疑惑,手按在身后的刀把上,对着暗处挥了挥手,说道,“那你们可记得是归属在王府侍卫的哪一个队中么?”
“我是隶属于王府护卫司前军千户的第三百人队!赵虎是隶属于王府护卫司前军千户的第四百人队!”一名皮肤黝黑的侍卫出声说道。
“可是你声音却为何有些不一样了!”何锦听得这张龙说了这么许多,却是不禁听出了一丝不一样来。张龙本是一名三十余岁的塞上汉子,为人粗狂,声音也是沙哑低沉。这时虽然外貌还是那个外貌,但是声音却变得有些清细,仿佛年轻了十多岁一般,甚是诡异。
此时埋伏的十来名侍卫都已经从藏身处走了出来,一个个都是手按在刀把之上,虎视眈眈的瞪着两人。
那赵虎一直没有开口,此时见得何锦与这些侍卫如此,忍不住开口说道:“何统领,是我们!我是婉儿,那是子龙啊!”
“啊?”本来已经准备抽刀备战的何锦闻言不由得一愣,手上的刀却也没抽出来,目瞪口呆的看着一脸麻子的“赵虎”用那宛若黄莺一般的嗓音,说出的这番话来。
“你…你是婉儿小姐?”何锦满脸的不可置信,双眼瞪得如同铜铃一般的大小。
那“赵虎”却也是有些焦急,继续用那黄莺一般的女声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如果给番子与锦衣卫发现,只怕我们就危险了!我们进去再说!”
“哦?”何锦呆滞的点了点头,他虽然无论如何,也无法把千娇百媚的婉儿与眼前这五大三粗,满脸麻子的“赵虎”联系到一起,但是这人的声音,却着实是婉儿无异。何锦自小长在王府,自然对王府的明珠,婉儿小姐是最熟悉不过。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婉儿会变成这番模样,但是何锦却也知道这人说的有理,一路之上,锦衣卫与番子没少对安王府的侍卫有刁难,如果发现这边的异样,只怕又会借机生事。当下何锦抬了抬手,挥退了众侍卫,然后带着二人来到了一间小屋,掩上房门,看着“赵虎”,问道:“你真的是婉儿小姐?”
“千真万确啊!”“赵虎”急的恨不得抹去自己脸上易容所用的颜料,说道,“何统领,我真的是婉儿,我与子龙冒险回来,是想见见爹爹,与他说上一些事,这些事关明日他老人家的安危啊!”
“不错!”“张龙”也是出声附和道,“何大哥,你的夺命三招,我却到现在还是印象深刻啊!”
夺命三招是何锦的绝学,虽然这三招于江湖高手而言,算不得多神妙的招式。但是何锦依之与子龙初见时交手一番,子龙在出其不意之下,被何锦胜了一招。这件事,只有何锦与子龙知道。
而且夺命三招,何锦甚少使用,知道的人也就这么几个人。当下何锦确认眼前二人就是子龙与婉儿,当即欣喜的说道:“呀!真的是你们,你们怎么会变成这样?张龙赵虎他们呢?”
“他们现在在外面,很安全!”子龙听得何锦认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如今二人全是易容进来的,如果把易容颜料都撤掉,自然也能取信何锦,但是却会令锦衣卫与番子怀疑生事,当下子龙说道,“何大哥,我们要现在就见王爷,他睡了没?”
何锦见得二人如此,当下便知道二人所说的事非同小可,当即点了点头,说道:“王爷这一路行来,食少烦多,整日介都睡不了多少觉!依着平日的习惯,都是到子时才扛不住,睡过去的!所以现下这会儿,当是没睡!”
“爹爹竟然忧烦到此,却是我这个做女儿的不孝了!”婉儿听得何锦所言,不由得差点泣出声来。
好在子龙反应迅速,立即说道:“婉儿休哭,哭花了脸,我们待会儿可就不好出去了!”
“呃!”婉儿闻言强行收住了哭声,然后点了点头,一起看向何锦。
何锦轻轻一笑,说道:“你们随我来,我带你们去见王爷!”
说完之后,何锦推门而出,缓缓向着院子深处走去。一路行来,值守的侍卫见是何锦带着两名侍卫,都是没有盘查,直接放行。
直到来到一间不大的房子前,里面还亮着灯火,一个身影却映在窗纸上。门口正有两名侍卫把守,其中正有那阿牛。
当下何锦走上前去,说道:“阿牛,这两位兄弟有要事启禀王爷,还请你通禀一声!”
阿牛二人为安王的贴身侍卫,地位大不一般,便是何锦,也不可能管束到他。当下只见他点了点头,正准备回身去禀报的时候,房内传来安王的声音:“让他们进来吧!”
“你们进去吧!”阿牛闻言也不再请示,直接让开了路,何锦对着二人点头示意,二人直接抬步走进了这间房子。
进了这间房子,发现这却是个不大的客厅,安王正在窗边慢慢的踱步,本来坚挺的腰身,都有些佝偻,满是青丝的头发,也有些花白。眉宇间,一脸郁结,眉心中,一个深深的川字。
婉儿见了不由得心中一痛,待得子龙掩上房门,再也忍不住,直接便泣道:“爹爹,你这是怎么了?”
本来是背对着二人踱步的安王闻言骤然停下脚步,双肩一抖,满脸不可思议的回过头来,却哪里见到婉儿那可爱的娇颜,只见到一满脸麻子的侍卫,正有些要哭的模样,显然刚刚那句话,便是他说的了。
“你是……你是婉儿?”安王迟疑片刻,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婉儿拼命的点了点头,说道:“爹爹,就是我!”
“你现在易容了吧!”安王也是行走过江湖,对江湖上这神奇的易容术,却也是有所耳闻,此时见到,却也是直接猜了出来。
“嗯!”婉儿继续点头说道,“爹爹,你何至于此啊!”
安王闻言微微叹息一声,说道:“嘿嘿,你爹爹我一心为了振兴大明,夙兴夜寐!这次盐池灾荒,也是想尽一尽我朱家人的责任,不想反给这阉人可趁之机,着实可恨啊!”
“王爷勿忧!”子龙先是小声的安慰了一下婉儿,使她不致情绪激动,然后说道,“子龙参加王爷!”
“你是子龙?”安王听得这人竟然就是子龙,突然心中一动,问道,“子龙可是有破解此次事情的办法了?”
“王爷果然英明!”以前的子龙却都是直来直去,哪里会说奉承话,如今与婉儿学了许久,却也知道一些应有的客套,只听他说道,“这次我丢失了王爷的宝物之后,就与婉儿一起,进京寻找到了夺宝之人,然后便明白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当下子龙便把从闯马德贵府邸,再到闯皇宫,以及最后与马德贵的交谈的事,却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安王,末了还把那幅浣纱美女图,拿了出来,呈到安王面前。
安王本来忧愁不已的脸色,在子龙的述说之中,慢慢却也平静了下来,及到子龙拿出幅画,安王不由自主的拿起了画,问道:“你们都看过画吧?”
子龙与婉儿点了点头,安王见了,叹息了一声,看了子龙一眼,说道:“好吧!这其实是先帝亲手所画,但是却实是给我的一道密旨!所以这幅画意义非同凡响,我却也一直不拿它公之于众!”
原来这画竟然是弘治皇帝给安王的密旨,难怪竟然是用制诰之宝为印,婉儿闻言不由得释然,只是瞬间一个疑惑又萦绕在她脑海之中,先帝给爹爹的密旨,那这密旨到底是干什么的呢?
第一百二十七章 证据
安王却没有继续解释这幅画,只是展开之后,开了一眼,确认无误之后,立即合上了这幅画,然后又把画递还给了子龙。
子龙不明所以,接过画来,问道:“王爷,如今画已经在手,你怎么……”
“你把画交给马德贵,他自然明白我的意思!”安王却已经慢慢恢复了以前那云淡风轻,高深莫测的风度,婉儿见了也是欣喜不已。
“哦?”子龙闻言虽然疑惑不少,却也是奉命把画又重新藏回了身上。
安王继续说道:“如今天色不早,你们就先尽快退去吧!明日的事,却是我自己的事了!这次有子龙你力挽狂澜,明日虽小有波折,但应是无伤大雅,你们就安心的去吧!等我处理完,便再来相会!”
子龙点了点头,拱手说道:“好,我明白了!我会完成王爷交代的任务!这便告退了,王爷保重!”
婉儿也是走了过来,伸出那因为易容术,变得有些粗糙不堪的大手,抚摸了一下安王的面庞,说道:“爹爹,我听何统领说,你这些日子都没睡好觉!如今情势对我们已经有利,爹爹你就不要心烦,好好睡上一觉,明日才有精力面圣啊!”
“嗯!”安王和蔼的一笑,伸手拍了一下婉儿的头,虽然婉儿容貌已变,但是那秀发却还是她自己的,当下安王甚是满意,说道,“婉儿不必担心,你与子龙好好退去,照顾好自己,爹爹明日面见天子之后,再与你一见!”
婉儿点了点头,不舍的说道:“那我就先走了!”
“嗯!去吧!”安王微笑着点了点头,挥了挥手。
婉儿一步三回头的与子龙一起,向着门外走去,待得出了房门,又做回了赵虎那模样,与子龙迎向了不远处的何锦。何锦轻轻一笑,便带着二人向前院走去。
安王打开窗子的一角,看着子龙与婉儿渐渐没入夜色的身影,轻轻一笑,自语道:“刘瑾啊刘瑾!你千算万算,却还是不免棋差一招啊!”
第二日一早,谷大用便率领着御林军的将士,鲜衣怒马的来到了驿馆外,对着安王的院子高声喊道:“有请安王起身,陛下于平台召见了!”
何锦闻言立即准备起身回去请安王前来,还未走出多远,就见安王已然一脸笑意的带着阿牛二人走来。
众侍卫见得安王如此,本来有些浮动的心情,却都尽皆平复。安王走到院门口,对着何锦等侍卫说道:“陛下相召,我去去就来,尔等在此,安守本分,不得生事!”
“谨遵王爷吩咐!”众侍卫见得安王如此气定神闲,都是齐齐深施一礼,齐声说道。
安王轻轻一笑,不再多说其他,钻进了谷大用得轿子,直接就随着御林军前去。这御林军其实就是禁军四卫,为腾襄左卫、腾襄右卫,武襄左卫,武襄右卫。为御马监执掌,专司把守皇宫。
平日里,御林军都是只在皇宫之中值守,皇帝不出宫,基本在外面也是见不到御林军的。此时陡然见到一大队鲜衣怒马的御林军,簇拥着一顶八抬大轿,向着紫荆城走去,一路之上的京城百姓都是好奇不已,猜测着这其中的缘由。
不多时,一行人马入了皇宫,直奔平台。正德皇帝正在丘聚、罗祥的伺候下,全幅銮驾在此,身边是留京的藩王,以及那些功勋贵戚。显然安王此次贩卖先帝墨宝一事,在宗室贵戚那里,都已经传开了。
安王在宫门处便下了轿子,一路随着谷大用,来到了平台,站在台下,对着台上的正德皇帝高声说道:“臣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正德皇帝辈分比安王矮一截,理应叫安王为皇叔,当下正德皇帝虚抬双手,说道:“皇叔免礼,上台答话!”
听得正德皇帝所言,安王收拾了一下行容,然后便抬脚走了上去,便发现台上竟然已经密密麻麻的站满了宗室功勋贵戚,显然这阵仗是刘瑾摆出来的。看来若不是子龙周旋,夺得先皇墨宝,只怕按照今日架势,自己势必得圈禁凤阳城,永不见天日了!
当下安王亦步亦趋的来到正德不远处,说道:“臣奉旨前来!”
“嗯!”正德皇帝点了点头,说道,“安王叔,你可知今日我唤你前来,所为何事么?”
“臣知道!”安王点了点头,说道。
“那你便当着众位其他王叔,功勋的面上,说一说是何事!”正德皇帝说道。
“盐池受灾,臣怜悯无辜黎民,用先帝墨宝抵押给富商,换取银两赈灾!陛下唤臣前来,当是为这件事!”安王闻言也是丝毫不怵,直接说道。
“你只是抵押么?”问话的却是皇帝身边的太监,丘聚,只见他一脸的得意,冷笑着说道。
“只是抵押!”安王点了点头,说道。
“哼,是么?”丘聚继续说道,“那怎么有人汇报刘公,说你是私卖先帝墨宝,准备拿着这批银两,用以造反呢?”
丘聚此话一出,满台的公卿贵戚都是尽皆哗然,贩卖先帝墨宝,以图谋反,这可是重罪。囚禁凤阳城,那可就是铁定的了。
“丘公公此话,可有证据!”安王闻言双眼一瞪,怒视丘聚,问道。
听得安王此话,公卿贵戚都是不由得静了下来,直直的看着丘聚。毕竟如果安王此事是真的,那就算安王死有余辜,如果这事没有,那就很可能是这帮内臣栽赃,那他们栽了一个安王,那下一个轮到谁呢?
本来以为这次事情是板上钉钉,即便没有刘瑾在,也是能稳压安王,利用公卿贵戚,给安王定罪。可是不料安王竟然不见棺材不掉泪,到了这会儿,竟然还敢顶撞,丘聚忍不住气愤无比。
当下丘聚正待继续辩驳的时候,不料一道平和的声音突然响起,仿佛在每一个人的耳边说起一样:“安王殿下,那不知你的那幅先帝墨宝,如今何在?”
本来有些看丘聚好戏的众多公卿贵戚,听得这声音,都是忍不住脖子一缩,瞬间都不再看丘聚,而是看向了台下不远处。
即便是正德皇帝,安王,丘聚,罗祥,此时也都是看向了台下。只见不远处,正有一名太监,正穿着一身便装,云淡风轻的走来。
这人出声之时,还在百丈开外,可是话音刚落,却已经来到了台边,此时正缓缓的一步一步的走了上来,目光炯炯的看着安王。
安王心里暗道:“好你个刘瑾,为了对付我,这千里之路,竟然一日行完,倒是拼命啊!”心里虽然如此想,嘴上却说道:“见过刘公!”来人自然就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内廷内相,有立皇帝之称的刘瑾刘公公了。
满台的公卿贵戚这时也反应过来,整齐划一的行礼道:“见过刘公!”
正德皇帝见得刘瑾归来,也是高兴不已,说道:“哎呀,刘公,你不是去泰山了么?怎么今日就回来了啊!怎么样,给我带了什么好玩的么?”
刘瑾不理满台的公卿,身形鬼魅一般的来到了正德身边,笑着说道:“老奴拜见陛下,这次泰山之行,已将陛下所想要的宝贝找到,请陛下笑纳。”说着就在怀中掏出一件东西,恭恭敬敬的交给了正德。
正德惊喜的看着刘瑾,当下直接接了过去,细细把开始研究起来。刘瑾见得正德皇帝的心神都被自己贡献的宝物给吸引了,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轻笑,然后回过头来,看向了台中的安王。
“刘瑾见过安王殿下!”安王身为藩王,一般臣子,见得他却是须得行礼的。
“刘公客气了!”安王也只得逊谢一礼。
“有人密报!安王你私自贩卖先帝墨宝,得银五万两,却不知意欲何为呢?”刘瑾客套完之后,也就开始了直接发难。
安王听得心中一凛,这刘瑾,真正的杀手锏竟然是诬告自己得银五万两,图谋不轨,先帝墨宝不过是个引子罢了!如果没有子龙在,只怕这次真的凶多吉少了!
“我不明白刘公到底是什么意思!”安王直接否认说道,“盐池受灾,我为了赈济灾区,便把先帝赠与我的墨宝抵押给一位富商,换取两万两白银,而这位富商自己也认捐一万两,合共三万两白银,俱都用来赈济灾区!”
“哦!”刘瑾闻言,做恍然大悟状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是为了赈济灾区啊!那我想问,如今三万两白银何在,可曾发到了灾民手上?先帝墨宝何在,真的只是抵押,而不是贩卖么?”
“刘公说有人告我私自贩卖先帝墨宝,得银五万两,那不知刘公的证据何在?”安王此时底气颇足,反正画已经不在刘瑾手上,而马德贵也保证会站在自己这边,如今刘瑾人证物证都没有,安王当然不怕。
“看来安王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刘瑾自忖志在必得,去泰山之前,他已将画卷放入书房之中,再加上马德贵的指证,人证物证俱全,想指认安王图谋不轨,也是理由充分。
“请刘公出示证据!”安王却也是气定神闲的说道。
刘瑾见得安王如此镇定,心里没来由的一动,按照最开始的估计,安王此时应当心里震惧,方寸大乱啊!怎么此刻安王如此镇定,却仿佛有所持一般。
“刘公,你赶快派人去把证据拿出来吧!”正德在一旁催促道。
刘瑾回道:“陛下不急,老奴马上派人去拿。”说完心中微微冷笑,手轻轻一招,皇帝身边的罗祥随即走上前来,躬身领命道:“刘公,您吩咐!”
“去内行厂一趟,把先帝的墨宝,取过来,给陛下、安王殿下,众位大人一观!”刘瑾大声的说完后,又对着罗祥的耳朵密语几句,估计是告诉他具体位置,然后冷笑看着安王。
罗祥闻言点了点头,说道:“咱家知道了,刘公稍待!”说完之后,罗祥便领着几个大汉将军,飞快的离开了平台。
安王对于刘瑾的话,罗祥的离去恍若未觉,只是恭敬的站在平台之上,一动不动。刘瑾见得安王竟然还如此渊渟岳峙,不由得对安王的沉着冷静也是微微赞赏,随即不屑的冷笑,心中暗道:“别看安王你装模作样,等着先帝墨宝来,我看如何自持!”
想罢之后,刘瑾看到正德正在给他打手势,马上老神在在的耸立在圣驾之前,陪着正德一起研究起宝物来了。一时平台之上的气氛压抑,众公卿贵戚,也都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只有正德皇帝和刘瑾摆弄着宝贝在不住的轻笑。
第一百二十八章 翻供
没过多久,惊慌失措的罗祥,一溜小跑,便跑便叫:“刘公,大事不好了!”
刘瑾轻喝道:“放肆,圣驾当前,怎么随意惊呼!”
这一声却是刘瑾聚音成线,用了上乘的内功,直接喝在了罗祥的耳边。罗祥虽然也学有一点武功,可是哪里比得上刘瑾的武功,被这么一喝,直接的全身一震,瞬间清醒了过来。脸上羞惧,快步走到刘瑾身边,恭敬的说道:“刘公……”
“到底怎么了?”正德看他如此模样,好奇的问道。
“呃!”罗祥闻言一滞,旋即对着兀自把玩珍稀玩物的正德施了一礼,说道,“老奴冲撞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正德本就将此事全权交由刘瑾办理,看看自己的王叔是否有造反意图,装作没听到罗祥的话,只是把罗祥晾在了那里。罗祥告罪完之后,没有得到正德的赦免,一时僵在那里。
还是刘瑾解围,只听他说道:“罗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如此做派,成何体统!”
“刘公恕罪!”罗祥旋即也是对着刘瑾告罪说道,“我刚奉刘公之命,前往内行厂调取先帝墨宝,却发现这墨宝已然不见了!”
“不见了?”正德这时却突然有了兴趣,看向罗祥,说道,“罗伴当,你什么意思?内行厂还能不见东西了?”
“是啊!不但先帝墨宝不见了,便是内行厂那百多人的番子,却也都是消失不见,如今的内行厂,却是人去楼空,啥都没有了!”罗祥看了刘瑾一眼,然后缓缓的说道。
就见刘瑾听得罗祥的话,脸上也是布满疑色,问道:“什么意思?我虽然带上大半的内行厂精锐南下,可是却留下了费老、刘据等那么多人,怎么会都不见了呢?”
“嘿嘿,皇宫之内竟然出现了大变活人么?”正德闻言不但不忧急,反而一脸的好奇,拉过罗祥的手,问道,“你在内行厂有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回陛下的话,没有!”罗祥见得刘瑾的脸色越发的阴沉,可是这位皇帝陛下却是越发的高兴,只得苦笑着回答了皇帝的问话。如今公卿贵戚俱在,便是刘瑾,也不敢真的对皇帝无礼,何况他罗祥乎。
“这还真是有意思呢!”正德皇帝还以为碰上了大变活人的把戏,精神高涨的说道,“那内行厂的人,难道都被哪个高人变戏法给变走了么?”
“陛下!”刘瑾听得正德越说越荒唐,当即出言打断说道,“如今是商谈安王的罪责,不是追问内行厂的人哪里去了!何况内行厂是我的衙署,这些人的下落,我自然会去查探,就不劳陛下费心了!”
“哦!”正德听得刘瑾之话,再看看刘瑾那脸上有些不好的脸色,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说道,“刘公所言甚是!只是如今你说的先帝墨宝突然不在,那不知该如何继续与安王叔问话呢?”
“物证虽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但是还有人证!”刘瑾本来是想人证物证俱在,然后指证安王,使得安王无从抵赖。可是如今内行厂莫名其妙的空了,物证不翼而飞,那就只能靠人证。
虽然单凭一个商人的指证,就想扳倒安王,难度不小,但是以刘瑾的威势,强行推之,却也未尝不是不行!
正德听得还有人证,当即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说道:“那不知人证何在?又是何人?因何可以指证王叔呢?”
“这个人证是皇庄的管事,皇室的御用商人。曾为先皇管理了京西三千顷的皇庄,为先皇的内帑,却是增色不少!此人姓马名德贵,又是京师有名的善人,曾得先皇接见,自身也是极为崇慕先皇!”刘瑾缓缓的把马德贵介绍了出来,一面说,一面不着痕迹的观察着安王的动静,发现安王对于刘瑾说出马德贵,丝毫没有震惊,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这些事与他无关一般。
“马德贵?竟然还得到了父皇的接见?”正德也是微微一惊,要知道弘治皇帝虽然开明,为人也是和善。但是这接见一个商人,却还真是难得的举动,更何况这商人还是皇室商人,皇庄的管事。
“是的!陛下!”刘瑾恭敬的说道。
“那传他来见见朕吧!”马德贵的履历,也勾起了正德对这人的好奇,当即下令道。
刘瑾闻言点了点头,喝道:“陛下有令,传马德贵觐见!”
这一声传出平台,下面候着的锦衣卫听得,直接立即分出一彪人马,出宫去接马德贵。众多公卿这时候也是小声的商量着刚刚罗祥所说的奇事,内行厂的人消失不见的事。要知道内行厂不但权势滔天,而且高手不少,更深处皇宫,这百多号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呢!
刘瑾也是在传完令之后,拉过罗祥,凑在正德身边,细细询问了罗祥内行厂的情况。却只从罗祥嘴里听得,内行厂大门虚掩,进去之后,没有一个番子。无论怎么喊叫,也是无人回应。到得书房,里面的大部分东西也在,只是一些珍贵的字画,一些古玩也消失了。
当然了,正德面前,罗祥肯定没说这么明白,只是隐晦的把一些信息说给了刘瑾听。刘瑾越听越惊怒,到得最后,正好瞥见兀自老神在在的安王,心头一动:“莫不是安王做的手脚?这老家伙手上当有几个可靠的人手,只是他如何派人潜入皇宫,又是如何派人把这么多番子都弄消失,又是如何带着宝物出宫呢?”
正待几人思虑的时候,丘聚小声的说道:“刘公,其实我也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
“哦?”刘瑾对着这个之前顶撞自己,如今又忠实的跟随自己的小人却也是有些微防备,只是如今正是用人之时,而且自己想掌握权柄,离不开八虎的支持的。所以这等小人虽然可恨,却也是得留着,做给其他几人看。
丘聚见得刘瑾等人疑惑的看来,当即说道:“昨日梧冈公派人来豹房,说陛下不满意我与罗祥对豹房的布置,叫我们两个好好的改进一下!”
“嗯?”刘瑾闻言微微一愣,看了正德一眼。
正德闻言也是满脸诧异,说道:“我?我怎么不满意你们对豹房的布置了?你们在里面布满了珍禽猛兽,却是很得我的欢心,高凤乱说什么啊?”
刘瑾心头一动,隐隐抓住了一些什么。当下正待继续询问的时候,一名锦衣卫在台下高声叫道:“启禀陛下,马德贵带到!”
“来的好!”刘瑾闻言一笑,只因刘瑾在回来的路上就安排属下去叫马德贵入宫,好及时指正安王,此刻刘瑾狐疑的看了安王一眼,然后也不等正德说话,直接说道,“陛下有旨,宣马德贵觐见!”
正德对刘瑾如此,也是丝毫没有介意,只是端坐在龙椅之上,看着平台下面。刘瑾与罗祥等人也是起身站好,分列正德左右。
不多时,马德贵一身布衣,走了上来,上得台来之后,直接趴在地上,说道:“罪民马德贵,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罪民?”正德闻言一愣,旋即问道,“你何罪之有?”
“罪民私自索要安王的先帝墨宝,实是罪该万死!今日陛下唤罪民前来,罪民便是知道了!”马德贵头也不抬,匍匐在地,说道。
“哦?你且说清楚!”正德问道。
“月前我得知宁夏盐池受灾,便想着我曾是宁夏人,想捐赠一些钱帮助一下家乡的百姓,但我捐赠的钱远远不够!因我和安王府孙总管是多年好友,他就劝我借出两万两白银给安王府帮助赈灾,因这笔钱数目巨大,我便要求要用一件等值的宝物用来抵押。
不久,孙总管就回复我说安王府只有一件先帝墨宝物有所值,当时我也是鬼迷心窍,因崇慕先皇,便让孙总管用这先帝墨宝做抵押,想用来瞻仰一二!
安王迫于无奈,心系百姓,便同意了罪民的条件!
安王便差了人,把先皇的墨宝送到了京师,交到了我的手上。我有墨宝在手,刚刚私阅了几日,不想今日陛下便即差锦衣卫前来,索拿我进宫,我便以为东窗事发,事情给陛下知道,特来请罪!先皇墨宝在此,还请陛下御览,宽恕罪民!”
马德贵直接竹筒倒豆子一般的把事情却都说了出来,当然不全是事实,也隐去了劫宝一事,甚至于,他还把更多的责任背在了自己的身上,最后再把先皇墨宝拿出,双手恭敬的举过头顶。
刘瑾本来是布置马德贵诬告安王私卖先帝墨宝,攒取银两,图谋不轨。然后再令宁夏的镇守太监也是上奏参劾安王不轨,如此双管齐下,再加上先皇墨宝,只怕安王终身圈禁凤阳城,算是定了。
可是先皇墨宝莫名其妙的到了马德贵的手上,而且马德贵也直接翻供,把一切说成了安王为了百姓赈灾,马德贵自己是为了崇慕先皇这样的事。这等事,虽然往严肃的说,也算个不敬的罪名,但是安王为藩王,马德贵也是没少得到皇室的褒奖,甚至得了先皇的接见,这等小罪,顶多也就是安王罚奉,马德贵去职被贬罢了。如何能达成刘瑾扳倒安王,震慑公卿贵戚的目的呢?
想着本来在自己手上的墨宝,突然出现在马德贵的手上,刘瑾目光不断的扫视着安王与马德贵之间,心里明白,如今只怕这两人已经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有所接触,所以串通到了一起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对质
正德皇帝听到马德贵手上有先帝墨宝,也是这次事件的导火索,当即也是好奇,直接示意罗祥去拿画。
罗祥请示性的看了刘瑾,却发现刘瑾眼里放出骇人的光芒,不断的逡巡着安王与马德贵。当下便明白,这会儿还是不招惹刘瑾的好。
罗祥取过这幅画来,便准备向着皇帝走去。不料刘瑾这时回过神来,将画接到自己手上。
“这幅画确实是先皇墨宝!”刘瑾旁若无人的摊开了画卷,然后又是直接合上了,收在手心,对正德说道。
“哦?真的是父皇的画?”正德闻言也是好奇,当即说道,“那把这画给我看看,我倒好奇,父皇做的是什么画!”
“还请陛下过目!”刘瑾把画给了正德,然后对着马德贵说道,“马德贵,你可还记得鹰扬天?”
马德贵虽有着皇家商人的名头,可是却也只是平民身份。虽然有明一代,不兴跪礼,但是马德贵此时毕竟重罪在身,当下只敢匍匐在地,不敢抬头,从进门到现在也不敢看皇上一眼。此时听得刘瑾问话,马德贵恭敬说道:“回刘公,那鹰扬天是您安排来我府上监视我的密探,我怎么能不认识?”
刘瑾双眼森寒,看着不见面容的马德贵,知道马德贵是要说出自己就是幕后主使了,眼神隐现杀机。忙说道:“我之所以安排他去监视你,是因为你有违法的勾当,之前鹰扬天密报,安王与你交易先帝墨宝,意图不轨,这些难道不属实么?”
“我不知道刘公说什么!我之前已经在陛下面前坦诚了,这次的事,其实就是安王为救盐池黎庶,抵押先帝墨宝于我,哪里有什么意图不轨这等事!”马德贵直接矢口否认道。但他还是没再敢说出刘瑾就是幕后主使,因为他知道了鹰扬天已经被子龙他们所杀,死无对证,一旦无法证明刘瑾就是幕后主使,可能自己还落了个污蔑诽谤之罪,命都保不住,当下也是顺着刘瑾的话接下去,把事都揽在自己身上。
刘瑾见得这马德贵没有坚持指正自己,自己也就把罪责都推到鹰扬天这个传话人身上。
鹰扬天本是内行厂千户,刘瑾的亲信。此前刘瑾为了对付安王,让鹰扬天传话马德贵,要利用马德贵借款一试,诳出安王的那幅先皇墨宝,再让马德贵倒打一耙,说给了安王五万白银,证实安王意图不轨。只要定了安王的罪,圈禁凤阳城,刘瑾便承诺为马德贵谋得一官半职,甚至能荫庇他的亲眷。
刘瑾之所以没有自己出面,是因为自己毕竟是内廷内相,司礼监掌印太监,如今大明朝廷上下,最有权势的人,不方便亲自出面去做这等勾当,因此便把此事全都交给了鹰扬天处置。
马德贵不过一介商贾,虽然顶着皇家御用商人的名头,但是却始终只是个商人。明代百姓,分为士农工商四等,商人的地位却也是最为低下。多半发家之后,都想着能谋得一官半职,以图能光宗耀祖。
事情谈成之后,马德贵也着实是为了构陷安王,来回奔波布置。可是如今他却因何出尔反尔呢?刘瑾想不到,也不想去想,这等卑鄙小人,既然出卖了自己,也就出卖吧!等着这里事了,自己有一万种方法,置此人于死地。
当下刘瑾不再问话,狠狠的瞪了那匍匐在地的马德贵一眼,双眼如同看着一个死人一般,然后转身对着正德说道:“老奴的话,已经问完了,一切听凭圣裁!”
正德微一沉思,说道:“刘公,你就凭你的手下密报,既没人证也没物证,却来指正王叔私卖父皇宝画,积攒银两,图谋不轨!这次连我也看不下去了!”
刘瑾闻言也是一惊,知道正德对自己三番两次无凭无据的诬陷安王开始不满了,本来正德被刘瑾挑拨的已经相信了安王有图谋不轨之心,可是如今却让正德认为自己又一次陷害安王,对自己的信任有所下降。只怕今日无论如何,也是不能治安王重罪了,而且还得解释清楚,自己为何说安王意图不轨。
思虑清楚,刘瑾转身对着正德说道:“老奴知错,都是我误听小人言,误会安王了!”
正德也不是真的笨人,刘瑾待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自然对刘瑾有很深的感情。
虽然今日刘瑾明摆着陷害安王,自己也不能太过苛责。当下正德说道:“刘公言重了,这次事,想来可能是场误会,既然如此,那便就此了结可好?”
“老臣私自拿先帝墨宝抵押,实是犯了不敬先帝之罪,情愿受罚,还请陛下准许!”就待众人都以为这事会就此了结之时,不料安王却出声如此说道。
刘瑾本来也是准备就这样算了,徐图后计,既然马德贵敢背叛自己,那等自己收拾了马德贵,查明内行厂失踪之人的下场,再来对付安王不迟。却不料自己想放过安王了,这安王却反而不放过了自己了。
只是安王所言却也不差!如果正德不追究,其他人不过问,安王自己不说,这事也就这样揭过了!可是若当事人安王自承过错,那正德为了先皇名誉,或轻或重都得处罚安王。但是又因为安王主动请罪,这罪过却也不能轻了。
但是这都不是关键,关键却是如果安王这样的为国为民的贤王都因为这次事领了罚,那刘瑾却属于诬告安王,按理也当受罚。
自刘瑾掌权,何时敢有人罚他。如果开了这个先河,只怕刘瑾就会威信受损了。当下满台的公卿贵戚都是一脸玩味的笑容,看着刘瑾如何处理此事。
刘瑾见得这些目光闪烁的公卿,如何不知道他们心中所想。当下对着正德说道:“既然安王殿下自请处罚,又确实对先皇不敬,陛下便成全安王一片忠心吧!”
众公卿闻言都是一惊,不知道刘瑾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如果安王受罚,那刘瑾能逃脱么?正德也是有些惊讶的看了刘瑾一眼,发现刘瑾的表情,全不似开玩笑,当下略带疑惑的问道:“那依刘公之见,该如何处罚为好!安王身为王叔,又是为国藩篱,镇守宁夏,劳苦功高!这次又是为了盐池百姓,为国赈灾,还是从轻处罚的好吧?”
“陛下言之有理!”刘瑾点了点头,说道,“安王殿下忠心为国,实是我大明藩王的表率!只是这次事上,他确实有些莽撞,不若就罚奉一年,以儆效尤,再收回这幅墨宝,陛下你看如何?”
“啊?”安王闻言一愣,他本来也只是如众人所想,以自己拖刘瑾下水罢了,不料刘瑾竟然真的罚了自己,但是这个处罚,却是没收那幅画,当下安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道,“陛下明鉴!那幅画为先皇所赐,臣不敢稍有懈怠,每日里都供奉在密室,不敢示人!若不是这次盐池受灾,臣无论如何也不会起出这幅画来,还请陛下不要没收先皇给臣的最后一点恩赐!”
一面说,安王竟然直接叩了一下首,这一下却惊得所有的公卿都是一震。要知道安王为陛下长辈,虽然从君臣之道来说,安王给皇帝行礼,却也不算错。但是从宗室伦理而言,却不用叩首的!可是安王如今为了一幅画,竟然就叩首,虽然这幅画是先皇所赐,但当不至于此吧!
“这……”正德也是微微吃惊,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双手虚托,说道,“安王叔何至于此,不若起身说话!这画……”
正德还未说完,刘瑾却继续说道:“臣听信小人所言,错告安王,也自请革去臣的司礼监掌印太监一职,以示陛下的应命与公允!”
“啊?”正德这次却是真的吃惊了,他被刘瑾与太后向着顽童的方向培养,于国事一道,却是丝毫不通。这些年来,每有国事烦扰,都会令他焦头烂额。若不是有刘瑾在,为他参谋策划,只怕他早就被国事烦死了。
如今刘瑾自请革去司礼监掌印太监一职,实是辞去内相一职,这如何不令正德吃惊。不但正德吃惊,丘聚与罗祥也是吃惊不已。只是丘聚吃惊的眼神之中,还隐藏了一丝晦暗莫名的意思。而其他的公卿大臣,包括安王,此时也是满脸震惊,刘瑾真的会这么容易放权么?
“刘公言重了!”正德却直接打破僵局,说道,“刘公也是为国操劳,才会为小人所乘!该死的是那小人,你何必去职呢!”
“是啊!”罗祥也是赶紧出声说道,“刘公你这些年来,为陛下,为江山社稷,鞍前马后,劳苦功高,这次虽然错告安王,罪责也不在你身上,你不必如此的!”
其他的公卿这时也是反应过来,不论刘瑾去职的意思是真是假,这时候如果不说话,说不得就给这人惦记上了。到时候刘瑾复起,只怕第一个就会拿自己开刀。当下这些一直如泥塑一般的公卿贵戚,都是齐齐出列,出声说道:“刘公言重了,这事实不在干刘公啊!”
安王只觉得浑身冰凉,自己在被这帮阉人陷害攻讦的时候,这帮所谓的公卿,只是作壁上观,看着笑话。而刘瑾自请去职,这帮人却都跳了出来,挽留刘瑾。
这天下到底是朱家的天下,还是他刘瑾的天下。难道自己一个藩王,还比过一个阉宦么?这帮公卿贵戚,还是追随太祖太宗打天下的那帮功勋么?
不管安王怎么想,刘瑾见得满台的公卿都出生劝阻,心里轻轻一笑,这安王却是在边疆待傻了!自己在朝中的地位,与他能是一般嘛?这些公卿贵戚,哪个敢当面忤逆自己,哪个见着自己,敢不毕恭毕敬。便是内阁首辅李东阳,几位国公,又有几人敢当面与自己难堪。还想着以退为进,拖自己下水,打击自己的威望,实是做梦。
当下刘瑾轻轻一笑,说道:“诸公不必苦劝,我自觉对不起安王,对不起我大明的宗室,今日若是不去职,只怕他日别人会说我擅权跋扈!”
“刘公言过了!”说话的却是英国公张懋,此人是靖难功臣张玉的孙子,父亲却是大明四代重臣张辅,曾随扈英宗正统皇帝,领兵进发土木堡,最后身陨。如今张懋已然近六十余岁,垂垂老矣。
如今功勋贵戚,却是以张懋为首。只听张懋说道:“刘公任事,公忠体国,此次虽然偶有失误,却是小过!司礼监掌印太监一职,为内廷之首,上传下达,联络陛下与外廷,实是干系重大,非刘公不能胜任啊!”
“是啊!是啊!”这符合张懋的却是应城伯孙钺,只听他说道,“刘公重任,何人可担,岂可轻易卸任啊!”
一时这些公卿贵戚都是随着张懋、孙钺符合,直是把刘瑾夸的天上少有,地上绝无的盖世奇才,便是武侯复生,犹有不及。
第一百三十章 惩罚
正德本来就极为不舍得刘瑾去职,此时见得满台的公卿尽皆规劝,一时也是分辨不出来,只道公卿真的是舍不得刘瑾去职,当即拉着刘瑾的手,深情的说道:“我一日不可无刘伴当,刘伴当也一日不可离开我啊!”
自刘瑾成为内相,手握实权,权柄滔天之后,正德也是慢慢不称刘瑾为伴当,也如众位臣僚一般,称刘瑾为刘公。此时称刘瑾为伴当,直是把老谋深算的刘瑾也是着实感动了一把。当下刘瑾涕泪横流,说道:“老奴死都尚不足惜,只是这法度不可废,不然陛下何以坐稳江山!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何况我刘瑾乎!”
此时丘聚也总算看出来了,刘瑾今日想去掉内相,只怕他自己肯,陛下也是不肯。陛下不肯,他这内相就算是铁定会当下去了。这才是满台公卿为什么出面作保的原因,反正是白捡的好感。
当下丘聚也是出声说道:“陛下言之有理,刘公也是所言不差!但是内廷之中,能胜任内相一职,确实非刘公不可!不若去掉刘公他职,以示惩戒,也就是了!”
“对,对,对!”正德闻言眉头一展,高兴的说道,“丘聚说得不错!这司礼监,刘公你可不能给我扔了,你若真的觉得必须去职才能明正法纪,那就去其他职务吧!”
“那便依陛下的吧!”刘瑾其实也知道,内相不可去,这不过是以退为进罢了!而且这一次退了,只怕在正德皇帝那里,也留了一个不恋权的印象,也是有利的。
“刘公如今兼着什么差事?”正德见得刘瑾同意不再去掉司礼监掌印太监,当下也是舒了口气,施施然的看着丘聚一眼,问道。
丘聚立即肃身答道:“刘公此前历任司礼监掌印太监、御马监掌印太监、内行厂提督太监、西辑事厂提督太监等职!前些日子,刘公深感年老体衰,举荐了谷大用公公接任了御马监掌印太监以及西辑事厂提督太监二职,如今却只挂着司礼监掌印太监以及内行厂提督太监的职务了!”
“那就革去内行厂提督太监,这职位,便由刘公提名他人接任,也好给刘公减减负担,刘公意下如何?”正德闻言直接去掉了内行厂职务,他其实也知道,这内行厂为刘瑾一手草建,其他人就算任了提督太监,也是管不了内行厂。所以便顺水推舟,把这提名的事,也一发交给了刘瑾。
刘瑾最开始的盘算也是在此,当下故意逊谢道:“臣领旨谢恩!这边举荐罗祥出任内行厂提督太监,请陛下圣裁!”
本来丘聚以为他谏言有功,让这次事情圆满收场,刘瑾当会把内行厂交给自己。不料刘瑾却是转手就把这差事交给了罗祥,当下微一错愕,旋即反应过来,低下头,对着罗祥拱了拱手,以示恭喜。
罗祥也是没料到刘瑾会举荐自己,一时有些错愕。要知道这内行厂提督太监虽然表面上看来,是刘瑾的傀儡,但是身份却是极高。毕竟是刘瑾所创,这内行厂却是握有最高的监察权利,两厂一卫,俱都得听命内行厂。
也就是说,罗祥在八虎之中,瞬间就成为继刘瑾、高凤、张永之后的,第四的位置。便是西厂厂公谷大用、东厂厂公马永成,都是得对罗祥毕恭毕敬了。
正德却不管罗祥的胡思乱想,只要刘瑾没有卸了内相,哪怕他是举荐一个刚入宫的小宦官,正德也是答应。何况罗祥久在正德身边伺候,正德对罗祥极是满意,当下点了点头,说道:“刘公所荐不错!那就正式任命罗祥为内行厂提督太监,即日上任吧!”
张懋、孙钺等公卿贵戚听得这如同儿戏一般的权利交接,便明白这刘瑾卸任的闹剧结束了,当下都是齐声喝道:“陛下圣明!”说完之后,这些公卿又是直接退到一旁,把安王晾在了中间。
此时正德也发现了安王还跪在台中,当下微微有些怒气,若不是这安王叔不知进退,也不至于闹得刘公请辞,当下说道:“安王叔,既然刘公已经去了内行厂的职务,那我便同意刘公方才的裁定,罚你两年俸禄,没收父皇的遗宝,你可愿意?”
安王虽然极为不情愿交出这幅墨宝,可是事到如今,却也只得如此了,当下颓然一叹,说道:“陛下圣明!臣领旨谢恩!”说完之后,安王又是一稽首,然后站了起来,呆立当场。
“至于马德贵!”正德又扫了一眼继续匍匐在那不动的马德贵,说道,“你身为皇庄管事,又我皇室经商,也算劳苦功高。这次也算是崇慕我父皇,我便不追究你太多罪责!只是你毕竟犯错,这皇庄以及皇室的商事,你便交给你的副手,自己寻个位置,养老去罢!”
“罪民跪谢天恩!”马德贵其实也知道,依着自己多年的苦劳,皇帝不会苛责自己,当下山呼万岁,谢领了圣意。
见得一切事了,正德拂了拂龙袍,说道:“既然一切事了,那就这样吧!我乏了,要去歇会儿,刘公,你跟我来!”说完之后,正德也不待公卿告礼,直接领着刘瑾而去。刘瑾深深的看了有些颓然的安王一眼,不屑的一笑,随机追着正德而去。丘聚与罗祥也是领着皇帝的扈从,跟了上去。
满台的公卿见得刘瑾与正德离去之后,山呼万岁,便就三三两两的结伴而去。只是路过安王身边的时候,却都没有与安王见礼。即便是英国公与成国公,也都是如此。安王待得这平台空空如也的时候,洒然一笑,然后轻轻一叹,转身走到兀自匍匐在地的马德贵身边,说道:“马老板,你可以起来了!”一面说,还一面来扶马德贵。
“罪民见过安王!”马德贵立即与安王见礼,然后就势站起了身来。
“马老板不必如此,今日若不是马老板高义,只怕我就会被刘瑾圈禁凤阳城,终生不得见阳光了!”安王不再似刚刚颓然的模样,云淡风轻的说道。
“安王言重了!在下还是没有胆量指正刘瑾,只能把所有罪责揽在自己身上。”马德贵立即逊谢道。
“哈哈,马老板不必自责!”安王见得这马德贵如此真诚,不由得一笑,说道,“今日陛下撤了你的职务,你如今也算是平民一个,未知马老板日后该当如何?如果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且请尽管开口!”
“子龙没和殿下说么?”马德贵闻言眉头轻轻一皱,问道。
“子龙说什么?”安王闻言也是一愣,昨晚子龙偷偷来见,只是说了马德贵肯帮忙,却也没说具体的原因,此时见得马德贵如此说,当知子龙还有内情没有告诉自己。
“哎!看来子龙还是没有原谅我!”马德贵轻轻一叹,摇了摇头,说道。
“哦?马老板此言何意?”安王闻言微微一愣,问道。在他心里,子龙是诚实的谦谦君子,当不会随便欺瞒自己。何况马德贵此言,却是说子龙没有原谅他,这句话着实令人费解。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看我们边走边说!”马德贵看了周边一眼,说道。
安王闻言也是会意,如今正在皇宫之中,这里刘瑾的耳目遍地。自己二人又刚刚得罪了刘瑾一把,只怕四周都已经布下了刘瑾的暗探,若是机密消息被刘瑾听去,只怕就会被他利用。
当下安王直接与马德贵并排而行,向着宫外走去。紫禁城中,非特许不得骑马坐轿,便是尊贵如安王,也是只得徒步而行。二人一路行来,到得一块广场之上,四周无人的时候,马德贵才轻声说道:“我本名马贯财,我有个哥哥,名叫马贯忠!”
“马贯忠?”安王闻言微微一愣,马贯忠这个名字,令得他极为耳熟,只是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是谁。
“马贯忠有个女儿,叫马风月,再有个外孙,便是子龙了!”马德贵也没有去解答安王关于马贯忠这个名字的疑虑,而是继续说道。
“原来如此!”安王闻言不觉释然,“原来你竟然是子龙的外叔公!”
“是啊!”马德贵闻言神色一暗,说道,“其实王爷应该听过马贯忠这个名字吧?”
“嗯!是有些耳熟!”安王直言不讳的点了点头,说道,“但是一时半会儿,我却是没想起来在哪里知道的这个名字!”
“先皇弘治元年,凤翔府****,安王也当知道吧?”马德贵露出些微悔恨的神色,缓缓说道。
“马贯忠,****!”安王闻言悚然,看了马德贵一眼,说道,“你哥哥就是那个支持****,最后被先皇传旨斩首示警的商人?”
“是的!”马德贵毫不避讳的点了点头,说道,“其实当时我参与了!后来我怕死,大哥就让我逃了,才幸免于难!”
“那你还崇慕先皇?”安王只觉得瞬间看不透眼前这个身材略微有些佝偻的老商人了,此人与大哥一起,支持****,然后又怕死逃遁。最后竟然又混成了皇庄管事,皇室商人,替皇家效命!此前也打着崇慕先皇的名义,从自己这里要去了那幅画,这人为何如此多变呢?
“嘿嘿!虽然先皇杀了我大哥,其实我确实不恨他!”马德贵也是看出了安王眼中的疑忌,缓缓说道,“我大明自太祖起,传承自今,已有十世!太祖太宗英明神武,追亡逐北,七下西洋,扬我华夏国威,圣名自然不用多说。仁宣二帝,也是于民惠利颇多,百姓俱都是交口称赞!但是接下来的众位皇帝,不是我说,王爷也当知道是如何。只有代宗与英宗还稍微像样点,但是可惜兄弟相残,哎!
及到孝宗敬皇帝即位,澄清吏治,勤勉政事,任人唯贤。我本是带着一腔复仇的心思,加入皇室,可是却最终被孝宗敬皇帝的仁爱感动,从此崇慕不已!”
第一百三十一章 投靠
一面听着马德贵的述说,一面看着马德贵的神情,发现他自始至终,都是一脸的崇慕之情,安王却也不好分辨了。虽然马德贵的行为,颇多自相矛盾的地方,但是他说的这些,却也能自圆其说。何况马德贵这次舍身助自己,也算是自己的恩人了,当下安王轻声说道:“是啊!若是再给先皇二十年寿命,只怕我大明中兴,却也能真正的实现了!”
“王爷言之有理!可惜天不遂人愿啊!”马德贵也是重重的叹息一声,显示了对先皇的不舍之情。
“那你就是因为子龙是你的侄孙,才来帮我的么?”安王却也不想在先皇的这个话题上谈太多,当即转回话题,问道。
“这只是其一!”马德贵点了点头,说道,“其二却是刘瑾为人!这次刘瑾从头到尾,都是派那鹰扬天与我联系,我如果真的帮他扳倒了王爷您,只怕下一步他就会把我借机杀了,然后让王爷此案成铁案,到时候我去阴间,王爷去凤阳,却都是被他算计了!”
“原来如此!”安王点了点头,他对马德贵所说的这种可能深以为然。刘瑾上次为了自保,残忍的废了吴三兴,然后拿着吴三兴威慑群臣之后,就直接推出斩首,此人着实是天性凉薄之辈。马德贵因为怕刘瑾过河拆桥,却也说得过去。
当下安王说道:“那马老板得罪了刘瑾,只怕也是没有什么太大差别啊!”
“是啊!”马德贵点了点头,镇定的说道,“刘瑾找上我的那一刻,我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只是我却不甘束手待毙!见到我侄孙子龙此等人物,都心甘情愿在王爷您的麾下效力,我便知道您就是我的唯一的生机!”
“呵呵,马老板言过了!”安王轻轻一笑,他已经明白了马德贵的意思,当下说道,“马老板于我有恩!只要有我安王府在一日,必保得马老板平安!只是京师不能再呆了,毕竟这里是刘瑾的地盘,你与我回宁夏吧!也算倦鸟归巢,如何?”
“固所愿耳!”马德贵听到安王答应自己回转宁夏的请求,心中不觉大喜过望,直接深深低下头去,行礼说道,“马德贵见过王爷,日后我必以王爷之命是从!”
“马老板言重了!”安王也是大喜扶起马德贵,带着马德贵回宁夏,却是一举数得。其一是还了马德贵此次翻供的人情,其二却是拉拢了宁夏第一大帮,风月帮的关系,毕竟马德贵是马风月的叔叔,也算是风月帮的人了。
其三却是马德贵此人,这人虽然有些贪生怕死的嫌疑,但是安王却也不在意。毕竟此人投靠皇室之后,替皇室生财有道,令得弘治先皇都是不吝接见,实是不可多得的商业人才。宁夏虽然也算太平,但是日子一直不算富裕,带着这么一个商业大才回去,当是能兴旺宁夏商业,于民有利。
当下安王与马德贵交谈完毕,二人却都是由最初的略微有些生疏,变成了如同多年好友一般,也不避嫌,直接把臂一同出了皇宫。
出得皇宫之后,才刚刚走不到多远,就看到婉儿、子龙、何锦、马风月、朱执等人正率领着一队侍卫,在一间酒楼等候。
见得安王与马德贵前来,子龙等人都是大喜过望,高兴不已的迎了上来。虽然这次因为得到了马德贵的承诺,会当着天子面前,为安王澄清。但是马德贵的为人,一直令子龙心头不放心,只是他却没告诉其他人。
此时见得安王与马德贵安然无恙的归来,虽然安王与马德贵举止亲密,令得子龙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但是子龙还是高兴的迎了上去。
安王见得众人如此,一扫之前在宫中的抑郁,也是高兴不已的迎了过来,待得众人正准备细问的时候,安王却说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回驿馆再说!”
此言大为有理,众人都是点了点头,不再多说,直接拥着安王,向着驿馆走去。马德贵虽然久未与马风月见面,却也是一眼认出了她。而马风月却没有看出马德贵是自己失散二十年的叔叔,马德贵本想上前打招呼,只是如今人多,而且说话也不方便,当下只是神色略带激动的看了马风月一眼,不再多说其他,随着众人前往驿馆。这一眼神却正好被子龙瞧到,子龙却也是更疑惑了。难道自己真的怀疑错了,这马德贵是个好人么?
众人一路迤逦而行,不多时,就来到了驿馆。此时本来密密麻麻,把驿馆围了个水泄不通的锦衣卫与西厂番子,此时却都不见了踪影。想想也是,安王之前,却有几分钦犯的意思,那么多锦衣卫与番子看守,也是应有之义。
如今安王面圣完毕,一切都已经解释清楚。安王也领了那罚奉两年,没收先皇御画的惩罚,再围着安王,监视安王,便是刘瑾,也没了借口。是以这些锦衣卫与西厂番子也只能灰溜溜的被撤了。
见得锦衣卫与番子不见了,众人也都是高兴不已。这次也算是险中求胜,若不是子龙与婉儿拼命闯入马德贵的府中,又甘冒奇险,深入皇宫,只怕这次的事,必定是安王以意图不轨的罪名,圈禁凤阳城了。
当下众人进入驿馆之后,侍卫们都分散下去警戒,安王带着子龙等人,一路来到大堂之上,落座已定之后,缓缓的把平台对答一事详细的说了出来。
众人听得刘瑾竟然最后以退为进,威慑功勋贵戚,不觉都是恨得牙痒,都骂朝上衮衮诸公,俱都是没有气节的人。
其中尤以朱执骂的最起劲,却不料安王重重一咳嗽,瞪着朱执说道:“竖子休得胡言!成国公、英国公等人,岂是你能随意诽谤的?”
朱执闻言一滞,旋即强自辩解道:“可是这些人吃着我们大明的俸禄,却只想着尸位素餐,难道我身为大明宗室,骂一骂不行么?”
“你是何人?有何资格骂他们?”安王听得朱执反驳,不由得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东平王、河间王为靖难名将,追随太宗皇帝追亡逐北,立下汗马功劳!即便是现如今的英国公、成国公也是国之柱石,岂是你这黄口竖子轻言辱骂,你再给我乱说,就给我滚出去!”
见得安王声色俱厉,吹胡子瞪眼的,本待继续反驳的朱执,不由得有些惊惧,婉儿也是看出气氛不对,当下走上前来,扯了扯朱执的衣袖,小声的说道:“哥,不要与爹爹顶嘴了!”
朱执也是轻轻冷哼一声,赌气的坐回了椅子上,不再多说什么。安王见得朱执如此,重重的叹息了一声,然后不再管朱执,而是对着众人,指着马德贵说道:“此次若不是马老板仗义相助,我必定背负骂名,圈禁凤阳城,众人与我一起,拜谢马老板!”
说完之后,安王带头起身,对着马德贵深深施了一礼。子龙、马风月、婉儿、何锦也是站起身来,对着马德贵施礼。便是朱执,也是起身,行礼如仪。
“当不得,当不得!”马德贵连连摆手,对着众人深施一礼,说道,“我帮王爷,一则出于公义,二则出于私情,却当得王爷与众位如此大礼啊!”
安王一礼毕,起身说道:“呵呵,当得当不得,却是我说了算!今日马老板高义,我必不忘马老板的心意!”说完之后,安王又示意众人落座。
然后对着马风月说道:“马帮主,这次随我进京,一路颠簸,却是深感帮主高义!”
“王爷客气了!”马风月敛衽为礼,说道,“王爷在宁夏十数载,对百姓甚是宽厚,我来此,也不过代表百姓一番心意,王爷不必如此!”
“呵呵,那就谢过马帮主了!”安王对着马风月拱了拱手,然后说道,“此次我能得救,其实还是因为马帮主的情面呢!”
子龙听得心中一跳,看着马德贵正一脸含笑的看着马风月,心中便即明白,看来这马德贵还是把这事告诉了安王。如今安王也算回报马德贵,准备为马德贵与马风月解释清楚了。只是子龙却也找不出阻止的理由,当下只得随安王去说了。
“哦?王爷此言何意?”马风月一脸疑惑的问道。
安王爽朗一笑,指着马德贵,说道:“马帮主,你与马老板同是姓马,难道你没想起一点什么嘛?”
“啊?”马风月闻言一愣,说道,“马老板与我有什么关系么?”
天下马姓之人极多,马德贵虽然与马风月同姓,但是马风月却从来没想过两人之间能有什么关系。盖因当年朝廷认为马贯忠支持****,最后马家满门老幼,尽皆被处斩,只有马风月侥幸之下,逃得性命。是以在马风月心里,自己的长辈叔伯,同辈亲人,都已经不在了。只有子龙与苗灵这双儿女罢了。
此时安王言中之意,却是仿佛自己与马德贵有什么亲属关系一般,这却如何可能啊!安王看着马风月的双眼,却也是读懂了她眼里的疑虑的意思,缓缓点了点头,说道:“马帮主猜测不错,马老板原名马贯财,有个哥哥叫马贯忠,你明白了么?”
“这不可能!”马风月闻言色变,看着含笑看向自己的马德贵,猛地说道,“我叔父已然跟着我爹爹一起,被先帝处斩,怎么可能……”
第一百三十二章 相认
说完之后,马风月才醒悟过来,说漏了嘴,不觉得神色不安的看向安王。不想安王却轻轻一笑,说道:“当年凤翔的**,我也是知之甚详,实是狗官欺人太甚,不干回民兄弟,与马帮主先父什么事!自古便都是官逼民反,如果官府不是逼迫甚深,回民兄弟如此朴实,怎肯轻言**!”
马风月这个秘密却也是憋在心里多年,她爹爹因倾尽财力支持****,被官府抓捕,满门抄斩,只有她在家人的掩护下侥幸逃得性命。辗转之下,认识了子龙与苗灵的爹爹,二人一起进京行刺弘治,却惹得锦衣卫追杀,最后二人被打落深海,险些丧命。
回转中土之后,马风月的夫君离世,马风月自己隐姓埋名,躲藏至今。不料如今在心情激荡之下,把这件当年的隐秘说了出来,本来还以为会受到安王的敌视,却不料安王竟然如此云淡风轻的揭过,语气之中,也隐隐为自己的爹爹开脱之意,想起惨死的爹爹与亲眷,不由得悲从中来,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
子龙本来还在奇怪马德贵与自己娘亲的关系,此时听得安王的只言片语,隐隐对当年的事有些猜测。不想自己的娘亲却突然哭了起来,当下子龙闪身来到马风月身边,手忙脚乱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马风月见得自己儿子来此,当下直接抱着子龙,靠在子龙的怀里,嚎啕大哭,不多时就把子龙的衣襟打湿,多年的委屈与压抑,也仿佛随着泪水哭泣了出来。
马德贵此时也是眼角隐隐带泪,微微有些神伤,不住的说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该死……”
安王也是没料到这本来一团和气的场面,瞬间变成这样,当下劝慰道:“马帮主不须如此,逝者已矣,令尊英灵若在,也不想帮主如此神伤!”
然后又对着马德贵劝道:“马老板也是,当年的事,却都是随风而散,令兄在天上,也是欣慰你能逃脱。”
婉儿此时也是来到马风月的身边,小声的不断劝解着,如此过了许久,马风月的哭声才渐渐熄灭,然后红肿着双眼,对着子龙歉意的一笑,说道:“子龙,却是让你见了娘的笑话!”
马风月如此哭泣,却也令子龙神伤不已,此时从不轻言落泪的子龙,眼角也是微微湿润,见得马风月已然好了,当即说道:“娘,孩儿日后必定好好孝顺你,不使你再受委屈,哪怕与天下为敌,也在所不惜!”
安王听得子龙所言,神色微动,皱了皱眉头,却也没有说些什么。马风月听得子龙此言,感动不已,拍了拍子龙,说道:“子龙,你的心意娘明白,不须如此的!”
“嗯!”子龙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马风月见得子龙如此,也是幽幽的叹了口气,不再说这些,而是说道:“先不说这些,我们娘俩的话,等会再说,我先去问问马德贵,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子龙当下让开道路,让马风月与马德贵对视。
当下马风月莲步轻摇,来到马德贵不远处,看着老泪纵横的马德贵,看了半天说道:“你真的是我叔叔吗?二十多年了,你的样貌已经变了很多,我还不敢确认。”
“哎!”马德贵轻叹一声,伸手在脖子处拽下一块玉佩,递给了马风月,然后说道,“这块玉佩与子龙脖子上的玉佩,本为一对,是我们马家祖传之物!”
马风月闻言也是不由得大奇,接过马德贵的玉佩,发现这玉佩果然是与子龙的那块一模一样。
“这……我怎么没听爹爹说起过?”马风月看着玉佩,不由得自语道。
马德贵听完却又是一叹,说道:“你那时才多大,总共不过十多岁的毛孩子!你爹爹与我又是干着杀头的事,哪里有时间与你说太多啊!”
“这,这也有理!”马风月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只是为什么我爹爹与其他亲眷都死了,却只有你活着呢?”
马德贵闻言满面羞惭,垂下头去,良久才咬着牙,抬起头来,说道:“哎,我恨我没有勇气和大哥一同赴死!”
“到底是怎么了?”马风月见得马德贵如此,隐隐觉得当年的事只怕没这么简单。
却听马德贵说道:“侄女儿,当年我贪生怕死,大哥为了救我,便收买凤翔府的人把我提前秘密送出了凤翔府,却留下自己承担所有罪责。最后我活了下来,大哥他们却全都死了!我惧怕死亡,便四处流Lang,隐姓埋名,改名叫马德贵,才活了下来!”
“什么?”马风月隐隐记得,被抓起来的全家五十三口全部被判死刑,也包括自己的叔叔,怎么会被逃了出来?只觉得震惊不已。
旋即,马风月问道:“这么多年,你是否为我爹爹报过仇?”
“家仇当然要报啊!可是最终还是没有报的了仇,我对不起大哥啊!”马德贵自责哭了起来。
“马老板不要太过伤心,你已经尽力了!”安王安慰着马德贵,接着对马风月说道,“马老板虽然只是一介商人,但是却是皇庄管事,以及皇室的商人,专为皇家经营商务!”
“什么?他竟然还替弘治卖命?”马风月闻言大怒,没等安王的话说完,内心翻腾倒海,暴跳如雷,准备运起真气,直接掌毙了马德贵。
她倒也不是见不得别人效忠弘治,先皇在世十八年,马风月虽然没有全部都经历,但是却也是耳濡目染,知道弘治在世时,吏治清明,海晏河清,是大明有史以来,难得的贤明君王。
所以别人效忠弘治,她也不会就此喊打喊杀。但是马德贵却是自己的叔父。不报家仇反而投靠弘治,为弘治理财,这等认仇为主的行为,马风月如何不气。当下马风月鼓荡全身真气,就准备强行挣开安王的阻拦,杀了马德贵。
不料安王迅若疾电的点在马风月的肩上要穴之上,直接把马风月点的僵在当场。马风月本来鼓荡起的真气,瞬间就被消散于无形,只剩下那浓若实质的杀气,萦绕在马德贵身边,弄的马德贵一张老脸,都是煞白。
子龙见得安王竟然突然对马风月出手,而且身手竟然这般矫捷,也是不由得一惊,心中暗叹,王爷这身手,只怕比之古笑天虽然稍有不如,却也是相去不远了。
当下正准备起身去救马风月,婉儿却一把扯住子龙的衣袖,说道:“子龙,不要冲动,相信我爹爹,好么?”
子龙闻言一滞,在他心中,安王一直是一个明事理,体民情的贤明王爷。在大明过千的宗室之中,这等王爷实是极为难得。他也是不愿相信,安王会为了马德贵,而对付马风月。当下子龙不由得脚步一停,看向安王。
安王先是对着马风月歉意的一笑,再对着子龙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马帮主休要冲动,且听我说完!马老板之所以要投身皇家,你却想一想,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他还能干什么?准时献媚邀宠,以图荣华富贵了!”马风月黛眉倒竖,怒声说道。
马德贵听得马风月如此误解自己,一脸的悲戚,轻轻一叹,没有说些什么。倒是安王听得马风月如此说,便即说道:“难道马老板不能以身伺虎,行那专诸之事么?”
“王爷什么意思?”马风月闻言不由得一愣,看着安王,问道。
“我的意思很简单!”安王身为宗室,说这些其实也算僭越。但是如今为了捋清马风月与马德贵之间的关系,他也只得如此,当下只听他说道:“马老板之所以成为皇家商人,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接近先皇的机会,刺杀先皇,为兄报仇罢了!”
“这……”马风月闻言语塞,不由得也是陷入了沉思。如果马德贵真的贪生怕死,只怕他跑出来之后,便即远走他乡,隐姓埋名,凭他的本事,富甲一方,也是可以的。
何必去做皇家商人,提心吊胆呢?毕竟马德贵虽然逃脱了那次马家满门被斩,但是他却也算是钦犯,如若泄露了身份,少不得也是头上挨上一刀。而在皇家之中,这等秘密也是最难保守了,他为何要潜入皇家呢?难道真的是为了替他的兄长,自己的爹爹报仇么?
想到这儿,马风月满脸狐疑的看着马德贵,说道:“马……马老板,王爷说得是真的么?”
“嘿嘿!”马德贵颓然的摇了摇头,说道,“真的如何?假的亦如何?我虽然得到过机会,却也没下得去手,所以真真假假,我全不放在心上!你如果怪我贪生怕死,抛下大哥,独自偷生,又去投效先皇,那你便一掌杀了我吧!虽然先皇杀了我马氏满门,但是我却不恨先皇,你要杀便杀吧!”
说完之后,马德贵直接站到了马风月的身边,把头凑了过去,竟然是准备赴死。马风月闻言不由得愕然,当年的仇恨,她时刻牢记在心,不敢或忘。可是马德贵身为当事人之一,竟然不但放下仇恨,还如此维护弘治,这弘治皇帝到底有什么魅力,竟然令得仇人化作忠实的拥护者?
“哎!”马风月沉默半晌,她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弘治皇帝的贤明,实是大明迄今十位皇帝之中,排得上的贤明之君。在他当政之时,实是百姓难得的好日子。而凤翔那次****,实是成化年间遗留下来的问题,却不干弘治太大的关系。
但是下旨抄斩马氏满门的,始终是弘治皇帝。马风月幽幽一叹,说道:“算了,算了!先帝已经不在了,我马氏的冤魂想必也已经安息了,没必要再记挂着这陈年旧恨了!”
“哈哈!”安王闻言欢喜的一笑,说道,“马帮主果然通达事理!”
说完之后,直接伸手解开了马风月的穴道。马风月解开穴道之后,果然也是没有找马德贵发作,只是对着安王歉意的一笑,说道:“先皇与王爷份属同宗,我这处心积虑的想要刺杀先皇,王爷能容我,实是王爷大度啊!”
“哎!”安王叹息一声,说道,“先皇英明之君,我却是崇慕有加!只恨苍天不多给他二十年寿命,好让他中兴大明!我一向也是学习先皇,对事不对人!虽然你想谋刺先皇,但一来还未成形,二来,先皇也已经仙逝,最后却也是最重要的,毕竟是先皇有负马氏一门,无端错杀了你们马家,却也算我们老朱家对不起你们马家了!我这里代先皇,代朱家,却向你们赔礼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回返
话音一落,安王竟然真的稽首拜倒,深施一礼。马德贵与马风月都是一惊,他们却没料到安王不但不追究二人是钦犯或者钦犯之后,反而还对二人赔礼。
当下二人急急忙忙的来搀扶安王,马德贵说道:“安王莫要如此折煞我们了!”
“是啊!”马风月出声附和道,“王爷你不把我们交出来,实是于我们有大恩的,我们怎能再受王爷如此重礼!”
“哈哈!”安王听得二人出声相劝,抬起头来,一手一个,抓起二人的手,说道,“你们本是一家人,何必如此生分呢!”
马风月闻言一愣,旋即想起刚刚的一切,叹了一口气,对着马德贵躬身一礼,说道:“侄女马风月,见过叔父!”
“好,好,好!”马德贵老泪纵横,扶着马风月。
“哈哈!”婉儿此时也是出声笑道,“总算是皆大欢喜的结局了!”
“是啊,皆大欢喜!”子龙看着已经相认的马风月与马德贵,神色之间,却是隐隐有几分疑虑,只是如今众人都是欢喜,他也不好把心里的疑虑说出来。
当下马风月与马德贵相认,安王又是没有什么大的变故回来,驿馆也是一片欢欣。只是这里毕竟是京师,刘瑾的监视之下,众人也是不好过于放肆。
当下安王允许众人小心的分别饮了一些酒水,然后就在子龙与婉儿的带领之下,乔装打扮,来到了丐帮的总舵之中。
“安王殿下亲临丐帮,令得鄙帮蓬荜生辉,任某有失迎迓,还望恕罪!”丐帮号称天下第一帮,帮众何止千千万万,遍布天下,消息耳目最是灵通。安王才接近丐帮总舵,便被丐帮弟子识破了行藏。当下任不凡便领着虚长老以及一众丐帮留守的长老迎接了出来,老远的便对着乔装的安王深施一礼,说道。
“想必阁下便是义薄云天的任不凡任帮主了,果然是人中龙凤,本王却也是幸会幸会了!”安王也是早年多在江湖之中行走,自然熟悉这江湖礼节,当下也是爽朗一笑,不待子龙与婉儿引见,便直接对着任不凡拱手说道。
“安王殿下客气了!”任不凡见得安王如此,也是心下高兴的说道。
不料安王却出声说道:“任帮主才是客气!你与我,本是相识于草莽之间,这次我能脱险,全赖丐帮与帮主鼎力相助!如果没有帮主的帮助,只怕如今我已经在去往凤阳的路上了!所以帮主不须如此客套,我比你虚长些岁数,如若帮主不嫌弃,你便叫我朱大哥,我便叫你任老弟如何?”
任不凡虽然时常听闻安王贤名,此次却是第一次打交道。本拟安王虽然贤明,但至少是贵庶有别,执礼甚恭的宗室藩王。
不料安王甫一见面,全然不遵这世俗礼仪,全以江湖的礼节相交,便是这称呼,却也是如此。要知道丐帮帮主的地位,在江湖之中,虽然是仅在少林、武当、峨眉之后。但是在上流社会,公卿贵戚的眼里,却也只是个要饭的头头,不入流的存在。
而安王贵为大明宗室藩王,在上流社会之中,也算是举足轻重的存在。但是这等人物,竟然折节下交,全然不拘礼节,如何不令任不凡惊讶。便是任不凡身后的那些丐帮长老,此时也是与有荣焉,高兴不已。
安王的这番动作,令得任不凡微微呆滞,安王却开着玩笑说道:“怎么,任老弟,却是瞧不起你家朱大哥么?”
“怎么会呢?”任不凡实是不拘小节的人,这从他平辈与子龙、婉儿相交,可以看出一二。之前呆滞,不过是没想到安王竟然是这样的性子,此时听得安王的话,任不凡也是直接搂着安王的肩膀,说道,“朱大哥在宁夏多有贤名,小弟便是在京师,也是时有耳闻!若不是离的远了,早晚必是登门请益啊!”
“哈哈,老弟休得夸赞!我这人啊!却是最不经夸的!”安王也是玩笑一般的说着,当下二人却也是如同市井之徒一般,勾肩搭背的走进了丐帮总舵。子龙却是满脸错愕的看着婉儿,嘴唇讷讷,半晌没说出话来。
倒是婉儿轻轻一笑,说道:“其实我爹爹早些年却是经常行走江湖,在江湖之上,他就是这般洒脱不羁,与人交结!江湖上的好汉,也是敬重我爹爹的为人,都称他朱大哥!只是近些年来,宁夏事务越来越多,姜叔叔不堪重负,便央求我爹代为处理了一些,因此我爹爹才渐渐收敛,成了那宁夏镇中的贤明的安王!但是适才那样,却才是我爹爹的真性情!”
原来安王的本来面目竟然是这般,原来他曾经也是仗剑江湖,铲平不平事,原来如此!子龙听得婉儿所言,心中不由得轻轻一叹,对于安王,却也是了解多了一分。
当下虚长老走上前来,招呼着两人入内。二人对丐帮极为熟稔,也是没有过多客套,直接随着虚长老走了进去。进去之后,发现安王不多一会儿,已经跟丐帮的众多长老都已经熟稔起来,如同朋友一般的交谈。任不凡也是嘻嘻哈哈的跟在安王身后,不断的为安王介绍帮中人物。
待得大家都是互相熟悉之后,任不凡直接起出美酒,邀上众多长老,与安王、子龙、婉儿痛饮起来。
安王却也是千杯不醉的海量,可是丐帮的群豪却也是酒桶里滚出来的。与安王斗起酒来,也是丝毫不管安王的身份,只是一起戏耍比斗。子龙与婉儿见得安王尽情的饮酒欢笑,都是相视一笑,不去为安王挡酒。因为在这一刻,他们发现了安王却是难得的放松的时刻,也是开心的时刻,何必去扫了他的兴呢?
安王在丐帮总舵,与任不凡等丐帮高层尽兴饮酒之后,也算结下了难得的情谊。子龙通过任不凡得知,自己的结义兄弟欧阳劲和段衡给他回了信,只是他当时已不在丐帮而是去了宁夏。信上说了很多挂念子龙的话,让子龙很是感动,心想若有机会一定去看看大哥三弟!
……
随后安王便领着子龙等人,回返宁夏。一路之上,刘瑾的人马也都是消失无踪,不来打扰。
见得如此,朱执只当刘瑾这次吃亏怕了,不敢前来,当即在官道之上放声嘲笑道:“嘿嘿,人说刘瑾如虎,老虎的屁股摸不得!这次刘瑾让我们一通狠揍,只怕这老虎便病猫了,不敢出现了吧!”
“竖子闭嘴!”安王听得朱执此言,本来还是颇为高兴的心情,瞬间被破坏殆尽,沉着脸,喝道,“刘瑾是如何的,轮不到你来品评,你给我放老实点,不要再惹是生非!”
朱执本来自上次被刘武的人围攻,落荒而逃,就心里极为不痛快。本来指望着这次随安王进京,能捞着点表现得机会。可是这次刘瑾动作,却是令得他极为窒息。
不说刘瑾如何谋划,但说那如影随形,把安王与一众侍卫严密监视的锦衣卫与西厂番子,都令得朱执有些喘不过气来。一路行来,本来心怀壮志,要替安王力挽狂澜的朱执,只觉得心如死水。
可是进了京后,在朱执快要绝望的时候,子龙与婉儿联袂归来,再然后就是安王平安出宫。到了这时候,朱执才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之中,子龙与婉儿竟然已经把这次事件抚平。虽然最终安王还是罚奉二年,追夺了先皇墨宝,但是这与圈禁凤阳城相比,全然不算什么!
从满怀雄心,再到极度压抑,再到恐惧安王被圈禁,导致自己也要褫夺,随安王一起赴凤阳,最后到安王无事,但是自己却没从中出过一分力。
经过这些之后,朱执只觉得胸中压着一口气,到了在安王与马德贵对话的时候,说错话之下,被安王训斥,这口气却也就憋得更深了。
到了今日,骑在高头大马之下,驰骋在宽阔无人的官道之上,朱执却也是再也忍不住,借着嘲笑刘瑾的机会,却来一抒胸中抑郁!
可是刚刚说出口,竟然就遭到安王的严厉训斥,朱执只觉得自己极为无辜,委屈与那抑郁之情糅合到一起,只觉得自己的胸膛仿佛要炸了一般。
婉儿却是一直想与朱执修复关系,再加上也不想朱执与安王这样,当即策马上去,轻声说道:“刘瑾再怎么说,也是内相,皇帝身边的红人,手握实权的朝野第一人!他手下有三厂一卫,耳目遍布天下,大哥你这样说他,惹得他怒起,只怕会牵连我们安王府啊!”
“可是如今我们早就与刘瑾撕破脸了,他听不听得到这番话,都会对付我们安王府的!”朱执兀自逞强的说道,双眼之中,仿佛能喷出火来,惹得婉儿都不由得慢了半个马位。
子龙却立即跟上,在安王开口之前,说道:“虽然我不知道刘瑾是什么样的人,但是同为八虎之一的谷大用,我却是多有领教!这人嘻嘻哈哈,如同一只笑面虎一般!上次故意找人在前面缠住我,背地里却直接废了吴三兴,手段残忍恐怖,实是我生平仅见的狠辣人物!所以,身为八虎之首的刘瑾,当是远超过他。
所以现在刘瑾不派人来,我们不但不能放松,却还须得加倍戒备。这一次,我们得了马……马老板的帮助,才能脱得险情,只怕以刘瑾的隐忍,下一次的报复,却是更胜过这一次,那时候,我们该如何抵挡,却得好好思量啊!”
说到马德贵,子龙却不知如何叫,最后还是习惯性的叫成了马德贵。好在此时跟在安王身边的,却也没有马德贵。毕竟马德贵这些年也算养尊处优,没什么太多的劳累。安王念着马德贵的功劳,便铺了一辆软车,专门载着他,在众多侍卫的环伺之下,缓缓而行。
跟在这边的,却只有马风月。她也是听到子龙对于马德贵的称呼,却也只是看了一眼子龙,没有再说其他。
第一百三十四章 军情
安王本来听得朱执顶撞的语句,正是准备发火,此时听得子龙所言,不由得陷入了沉思,良久点了点头,说道:“子龙言之有理!刘瑾这人,算是不动则已,一动必然就是杀招!这次若不是机缘巧合,他找的人正好是马帮主的叔父,子龙的叔公,只怕我就凶多吉少了!所以对于刘瑾,我们怎么小心也是不为过的!”
听完安王的话,众人都是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显然是极为赞成安王所言。除了朱执,他却只是冷哼一声,没有再说其他。
当下马队继续向着宁夏而去,走得日暮时分,快要接近保安的时候,就见得前方官道正有一骑飞快的驰来。子龙修为精湛,目力不错,老远就看到这一骑风尘仆仆,头上竟然还插了根鸡毛,不由得心里咯噔了一下。
“王爷!四百里加急快传!我们先闪闪吧!”子龙虽然是平民出身,可是呆在安王府的半年,得婉儿的悉心教导,再加上自己的学习,对边事尤为清楚。看了一眼那一骑,便即明白过来,对着安王说道。
“加急快传?”安王也是心下一跳,对着大队人马一挥手,众人也都是听到了子龙的话语,见得安王下令,直接飞速闪到道路两侧。
待得众人刚刚让开道路,这本来遥远的驿马,已经到了众人的眼前。只见此人一身皂衣,年岁不大,头上插着一根鸡毛,全身弓在马上,不断的策马奔跑。
此人风驰电掣的直接从众人让开的路上奔驰而去,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待得驿马掀起的烟尘缓缓平息之后,众人又在安王的指挥下,来到了官道之上,准备继续出发,前去保安驿馆落脚。
安王却看了一眼那驿马远去的身影,叹息一声,说道:“我大明正值多事之秋,可是朝廷却还掌握在刘瑾此等人手上,着实是让人可虑可叹啊!”
“王爷不必如此感叹!”子龙见得安王神伤,不由得出声说道,“英宗时,也有王振为祸,宪宗时,汪直亦是祸乱天下!但是如今他们却是已经不在,大明朝廷却还在!有王爷此等宗室藩王,大明朝廷的气数,便不会有太多损伤的!”
“嘿嘿!不想子龙如今却也是能援引前朝故事,果然是进步神速啊!”安王对子龙的表现极为满意,此时听得子龙所言,不由得笑着说道。
“却都是婉儿教的好!”子龙闻言一笑,指了指身侧的婉儿,却把婉儿闹了个大红脸。一众人等都是笑了起来。
当下众人一阵调笑,渐渐便接近了保安城,寻到保安驿馆,安王便带着众人,进去休息了。
第二日一早,子龙正在沉睡的时候,就听得外面人声鼎沸,心下猛地一跳,直接披衣而起,蹿出了自己的房间。
出来之后,发现天色才只是蒙蒙亮,不少王府侍卫都已经起来,此时都是有些茫然无措,透过院墙,看向外面。
“怎么了?”子龙一把抓着一名有些惊慌的侍卫,问道。
这侍卫本来一脸惊慌,此时见得子龙,不由得放下心来,回道,“回副统领的话,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只是外面人声鼎沸,好似大军调动一般?”
“大军调动?”子龙眉头一皱,如果只是小规模的人员调动,才须担心,这大规模的军队调动,不可能是刘瑾针对安王的。当下思虑清楚,对着侍卫说道,“告诉兄弟不必惊慌,应该不是针对我们得!”
经历过一系列的事情之后,安王府的众侍卫对子龙却已经是心服口服了。此时听得子龙如此说,俱都镇静下来,站好自己的岗位,静观其变。
子龙满意的点了点头,带着几名侍卫一起,向驿馆门口赶去。才刚到门口,就见一簇飞鱼服、绣春刀的锦衣卫,正簇拥着三个人走来。
当先一人,一身蟒袍,举止之间,动静如风,年岁却差不多与安王相当。侧后一人,穿着獬豸朴子服,头顶乌纱。最后一人,却是一名太监,不过这太监却与其他太监极为不同,相貌堂堂,威武不凡。如果不是那光洁的下颌,以及太监的服饰,只怕子龙是认不出他来。
“锦衣卫?难道真的是刘瑾?可是那蟒袍者与獬豸朴子服的,明显是朝中大臣,刘瑾怎么也不会派他们来吧!”子龙心念电转,忙躬身行礼,说道:“安王府护卫司指挥佥事徐子龙,见过三位大人,未知三位大人来驿馆可有何事?”
这三人却都是大有身份地位的,子龙又是一身侍卫服,微微低垂着头,他们也没有去细看,只是高昂着头。那太监出声说道:“我们是钦差,奉旨来见安王殿下,传达陛下的口谕,未知安王殿下如今可曾起来?”
子龙正待对话的时候,却听得安王疾步走来,老远就说道:“未知定国公、闵御史、魏公公前来,有失迎迓,还请恕罪!”
话音刚落,安王便走到了子龙身边,身形一移,便把子龙挡在了身后。子龙正自奇怪,准备抬起头来,不想安王就传音入密说道:“别抬头,你的模样跟皇帝陛下很像,如果被他们看见,必定认出来!到时候内行厂的事暴露,只怕就是大麻烦了!”
子龙闻言浑身一颤,他却也没想到这些,当下继续佝偻着身子,缩在了安王身后。安王见得子龙听话,不由得松了口气,面带微笑的看向这被锦衣卫簇拥的三人。
“拜见安王殿下!”那为首的蟒袍者率先下拜行礼说道,那御史与魏公公也是依次行礼。
安王急忙虚扶三人起身,说道:“未知定国公此来,可是有要事?”
“哎!”那蟒袍者显然就是定国公了,只见他点了点头,看了一下四周,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安王殿下,我们借一步说话!”
“好!”安王点头说道,“那国公就随本王来驿馆内堂吧!闵御史,魏公公,你们也请!”一面说,安王一面引着三人向着内院走去。这三人路过子龙身边,却都是正眼都没瞧上一眼,直接跟着安王而去。子龙心下不由得松了口气,看着锦衣卫簇拥着安王等人远去的身影,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国公?婉儿说过,大明自开国之时,太祖封了六位国公,但是多半都已经被废。其他的就算没被废,如今也是闲职,比如那世代为南京留守的魏国公,便是中山王徐达的后代。
到了太宗之时,又封了几位国公,比较有名的,就是东平王朱能,平阴王朱勇开创的成国公一脉,以及靖难第一功臣,河间王张玉和他的儿子定兴王张辅开创的英国公一脉。这两位国公,在军中威信极重,实是朝廷之中勋贵的首领。
但是这定国公,子龙确实没有想起来婉儿什么时候说过。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只要是国公,必定就是勋贵之中重量级的人物,而勋贵多是军方代表,极少有依附刘瑾的。既然这次明显是以定国公为首,那必定不是针对安王,只是具体是什么事呢?子龙却也是好奇无比,但是他的容貌,却令得他无法去内堂旁听。
正在子龙忧烦思虑的时候,婉儿却正好走了过来,看着子龙眉头紧锁,不由得问道:“子龙大哥,怎么了?”
子龙一直深思,还没留意到婉儿的到来,此时骤然听得婉儿的声音,又想起平时婉儿的点子极多,当即问道:“咦,婉儿,你来了啊!我在想怎么才能进内堂旁听,但是又不被那些大人物发现我跟紫禁城的那位长的极像!”
“为什么?”婉儿虽然聪慧,乍然之间,却也没反应过来子龙为什么怕人发现他跟皇帝长的像这件事。
“你想啊!内行厂的事,虽然任大哥他们做的隐秘,但是露馅是迟早得事,毕竟纸是包不住火的!如果朝廷知道我跟那位极像,你说后果会是什么?”子龙却把安王的话,仔细的阐述了一边。
婉儿一听,也是猛然反应过来。子龙如今的身份可是安王府护卫司的指挥佥事,内行厂的事,又是跟安王府有关联,如果真的暴露,只怕安王府会被朝廷以欺君之罪,直接废除。至于子龙,只怕也会被朝廷以大不敬的罪名,抹杀掉。
当下婉儿沉思片刻,突然抬起来头,眨巴着大眼睛,轻轻一笑,说道:“子龙大哥勿忧,我有办法,走,你跟我来一趟!”
想到了主意之后,婉儿便带着子龙一起,向着后院走去。两人一边走,子龙一边把刚刚的事,说给了婉儿听。当婉儿听到了定国公来了之后,发现子龙竟然还不知道定国公是何人的时候,不由得疑惑的看着子龙,说道:“我没有跟你说过定国公么?”
“没有啊!”子龙点了点头,说道,“你就跟我说起了太祖封的开国六公,以及太宗所封的英国公、成国公、淇国公!”
“啊?”婉儿却也是想了起来,说道,“第一代定国公姓徐名增寿,其实是中山王徐达的幼子!”
“却原来是中山王的后代!”子龙点了点头,旋即又问道,“可是中山王的后代,不是世代承袭了魏国公的爵位,为南京留守么?怎么这徐增寿竟然会成为定国公?”
“这得说太宗靖难了!”婉儿对于宗室的历史,却是知之甚详,当下只听她说道,“太宗靖难,徐增寿与太宗密约,准备迎太宗入南京城!这事被锦衣卫发现,向惠文帝泄了密!惠文帝就直接把他给杀了!太宗攻破南京之后,便追封他为阳武侯,再后来,又追赠了定国公,又把这国公的爵位给了他的儿子徐景昌承继。并且让定国公一脉来了北京,如此中山王的后代,便主要分为了这两支!”
子龙听罢,不由得点了点头。中山王徐达的英明,子龙通过婉儿的讲述,再加上自己看书,却是了解颇多。知道太祖能得江山,徐达的功劳着实不小。而且徐达领兵征战的能力,实是开国之初,最优秀的元帅。
如今才知道,中山王的后代竟然分了两支,一支在南京,为南京留守,是为魏国公一脉,听婉儿说,如今的魏国公是徐俌,为中山王的三世孙。
另一只却在北京,当是掌了五军都督府之中的权柄,为定国公一脉。听婉儿所言,当代定国公叫徐光祚,也是中山王的三世孙。
中山王一门勇烈,当代的定国公,只怕也是能征惯战之辈。这朝廷派定国公前来,却不知所为何事啊!
婉儿听得是定国公前来,却不如子龙这般上心,只听她说道:“定国公如今掌着后军都督府,为后军都督府的左都督,权柄虽大,可是为人却刚正不阿,从不阿谀刘瑾!”
“咦?还有能不阿谀巴结刘瑾的官儿?”子龙听了也是大奇,问道。
“这是自然!”婉儿点了点头,说道,“第一代定国公为太宗而死,又是太宗的妻弟。所以皇室历代对定国公一脉宠渥有加,恩宠不衰!这刘瑾虽然权柄极大,对于这定国公,却也是只能不去碰他!只是定国公的势力全都在军中,也无法对刘瑾产生什么威胁!”
听得定国公一脉与皇室的秘闻,子龙点了点头,看来刘瑾虽然权柄极大,但是却也没达到那种只手遮天的地步。当下不由得心情大好,正在这时,却正好到了婉儿所住的小院,二人停止了谈话,直接走了进去。
第一百三十五章 增援
待得进了婉儿的闺房之后,婉儿让子龙闭眼坐在她的梳妆铜镜之前,子龙虽然疑惑,可是却也是顺从的坐了下去。
当下子龙只感觉到婉儿不时的在自己脸上涂抹,擦拭着什么,心中极为好奇,可是既然婉儿让自己闭眼,子龙自己也答应,当下也只得强自忍耐了。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婉儿却轻笑着说道:“好了,你可以睁开眼了!”
子龙睁开眼之后,正好对着铜镜,依稀见铜镜之中,有一名消瘦的虬髯汉子,不觉得大惊:“咦?我怎么变成这样了?”
“嘿嘿!”婉儿得意的一笑,说道,“上次我们易容成功之后,我就缠着丐帮的那位易容高手,让他教了我易容的手段。只是他的易容手段着实精妙,非一两日能学会,当下他就教了我一些简单地障眼法!你脸上的胡须,却都是假的!但是却也是真须所制!都是那易容高手教我的!你这幅模样,走出去的话,只怕大伙儿却都不会认出你来!”
“婉儿你果然聪明!”子龙由衷的赞叹道。自他认识婉儿,这美若天仙的婉儿就每每给他惊喜。从最初的武功,再到读懂易筋经内的梵文,再到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无一不会。最后还学了医术,到现在这简单地易容术,她都能学会,子龙觉得,婉儿若是男儿身,只怕就会是一名青史留名的伟男子了!
婉儿听得自己心上人的夸赞,却也是喜笑颜开,说道:“好了,子龙大哥,休得感叹,如今已经过去了好久,只怕那几位大官都快谈完了,你也没机会进去了,不如就跟我一起,去问问我爹爹,便知道定国公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了!”
“好!”子龙如今容貌大变,虽然熟悉的人,仔细辨认之下,还是能认出来的。但是以这幅模样出去,却也是诸多不便,但是有婉儿陪着,也就没这么多事了!
当下二人一起走了出去,向着驿馆内堂而去。一路行去,侍卫们果然奇怪,怎么婉儿小姐跟一个陌生的虬髯汉子走到了一起?她不是对徐副统领情有独钟么?心里虽然奇怪,但是这些侍卫却也不好过问,只是憋在心里,站好自己的岗。
婉儿与子龙见得侍卫们如此,都是好笑不已。当下两人也就没有说破,向着内堂走去。来到内堂附近的时候,发现锦衣卫果然已经都不见了,显然定国公他们已经走了。婉儿便直接带着子龙,走进了内堂,发现安王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凝思。
“爹爹,怎么了?”婉儿见得安王如此,不由得轻声问道。
安王本来还有些烦扰定国公他们带来的消息,听得婉儿的呼唤,中断了思绪,抬头正准备回答婉儿的话,就见得了虬髯的子龙。辨认了许久,不由得噗嗤一笑,说道:“哈哈,想不到子龙却是变成了虬髯客,果然有几分盖世大侠的风范!”
子龙轻轻一笑,拱了拱手,说道:“王爷见笑了!”
见得子龙听话的把容貌改变了,这幅模样,便是熟悉正德的魏彬,只怕一时半会,也认不出来,当下本来心情略微有些沉重的安王说道:“这次定国公他们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什么坏消息?”子龙闻言心头一跳,说道,“难道刘瑾又有什么动作了?”
“不是刘瑾!”安王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这次是边关告急!还记得我们昨天见过的那匹驿马加急快传吗?”
“记得!”子龙与婉儿一起点头。
安王说道:“那快传奏报,说姜总兵镇守边关失利,宁夏镇已经很危险了!这次南侵的其实是蒙古的鄂尔多斯部,本来他们与姜总兵在长城僵持了近几个月都无法占到一丝便宜,谁知鄂尔多斯就派人重金前往河套,收买了套寇。套寇战力极强,不乏有奇能异士,如今套寇兵马大举出套,已经攻破了宁夏长城附近的三座军堡,至少有万余军民,都已经被屠杀了!”
“万余军民!”子龙心头一颤,旋即牙关要紧,双拳紧握。他本就是穷苦人家出身,自然知道平民百姓的苦楚,如今因为河套的什么套寇来犯,勾结鄂尔多斯部,毁灭了三座军堡,屠戮了万余军民,子龙如何不怒!他只恨不得自己现在就能策马提枪,杀到那所谓的套寇面前,也杀一万人,为死去的无辜军民报仇。
安王见得子龙如此,也是不由得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所以朝廷震怒,就派出了定国公、闵御史与魏彬,带着三千营的京营骑军出京,准备汇同大同、宣府、延绥的力量,前往宁夏救援!找上我的目的,是因为这些日子我负责宁夏的政务,他们让我也跟着他们尽快回去,筹措粮草,供应大军!”
“王爷,那我们宁夏城之中的一万边军,以及王府侍卫就不出战了么?”子龙此时只觉得心中剧痛,只想着能上得沙场,厮杀一回,以泄心中郁结。
“哎!鄂尔多斯的人马又在增援之中,我们还不清楚有多少!但是套寇的人马,起码也在三万之数!这是探子探查到的!宁夏城为宁夏镇的核心要地,如果宁夏城被套寇的人马摸了进来,攻克了的话,只怕宁夏镇就危险了!宁夏镇危险,则就九边会大乱,如果九边大乱,只怕朝廷都不会安稳啊!”安王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所以,这次大战,我们宁夏城一万边军以及三千王府侍卫主要的责任,就是守好宁夏城,保宁夏镇不失!至于大战鄂尔多斯部与套寇,当是三千营以及三镇援兵的事了!”
“这……”子龙闻言大为失望,他苦学兵法,就是为了能上得战场,杀敌报国。如今宁夏边境又发生万余军民被屠的惨事,更坚定了他保卫国家的心。可是如今安王意思,自己所挂的两个职衔,安王府护卫司指挥佥事,以及宁夏镇平羌堡守备,都是得守备宁夏的,没有上战场的机会。
安王却也看出了子龙的失望,当即安抚道:“子龙勿忧!我知道你心忧百姓,想提兵上战场,杀敌立功!但是你如今学过兵法,当知道一句话,三军未动……”
“粮草先行!”子龙顺嘴答道。
“对!”安王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定国公与闵御史委托我为三军粮草重任,但是这筹粮我不怕,护粮,运粮,我却是没那个能力了!所以准备等回到宁夏,便委你护粮官一职,你看可好?”
“王爷放心,我必不辱王爷信赖!”子龙知道,这护粮官的职责着实不轻,虽然上不了正面战场,但是粮道在整个战局上,却是重中之重,如今还未回到宁夏,安王就授自己以如此重任,子龙也是感动不已。
“那就好!”安王因为子龙最近接连立下的功劳,早对子龙器重不已,是以看出子龙微有不快之后,就直接把护粮官交给了子龙,以安其心。见得子龙同意,安王高兴的说道,“那你现在就下去,通知兄弟们,现在就收拾一下,我们马上要跟随定国公他们,前往宣府,汇合了宣府的援兵之后,在明日必须赶到宁武关!战情如火啊!”
“子龙明白!”子龙点了点头,直接领命退了出去。婉儿却也是对着安王轻轻一笑,跟着子龙一起退了出去。
子龙出来之后,找到何锦与马风月,把安王的话传达给了二人。当下二人领命,何锦去集合王府侍卫,马风月却是集合暗中跟来的风月帮高手,不多时,人马集合完毕,竟然不下于八百人。
安王领着浩浩荡荡的人马,汇合了魏彬的三千营之后,一起向着宣府进发。保安离宣府却也是近的很,大队人马用了两三个时辰,就已经见到了宣府了。
此时宣府镇守总兵已经听到了警情,早就集结了两万援军,在城外听令。定国公上前与宣府镇守总兵交接一下之后,就直接领着两万宣府援军,与三千营、安王的人马汇合到一起之后,就浩浩荡荡的向着大同进发。如此到得日落时分,就汇合了大同的两万援军。此时军队规模也就更大了,行军却也是救更慢了。
大军行止却与小规模的队伍不同,讲究却也多上不少。是以本来只用一天不到的路程,到得第二日日落时分,大军才进发到宁武关附近。
过了宁武关,向南再行不到三日,就能到达延绥镇。当下大军就在宁武关外,安营扎寨,准备第二日再行进发。
安王的营寨,却是在大军的环卫之中,出于营寨的中心附近,离定国公的中军大帐,却也是没有多远。子龙安排众位兄弟安好营帐,正准备去休息一下的时候,就见一队锦衣卫,远远的押着一个人,向着安王营寨走来。
子龙却也是好奇无比,领着几名兄弟迎了出去。那锦衣卫领头之人却是一个百户,见得子龙前来,不得不行了一礼,说道:“徐指挥,我们抓到一个奸细,这人非说自己是什么宁夏风月帮的人,想要见帮主,还说帮主就在安王的营寨,是以我就押着他过来,问问情况!”
听得这百户的话,子龙看向这人,却发现这人果然是一身白衣,腰间挂着一块木牌。子龙伸手取下,发现上面写着:“风月帮风堂弟子易大龙!”
当下不由得信了三分,又看向这人面容,却见这人眉清目秀,全不似什么奸猾之人,当即对着锦衣卫百户点了点头,说道:“嗯!这人确实就是我们安王的人,风月帮是宁夏回民帮派,对宁夏稳定,颇有贡献!百户大哥当是贵人事多,因此却也不知道!”
“原来如此!”锦衣卫百户听得子龙这不大不小的马匹,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手下松开这风月帮弟子之后,说道,“既然是安王的人,我就不追究了!徐指挥,我这还要带兄弟巡视,这就告辞了!”
“大哥好走!”子龙对着这风月帮弟子点了点头之后,对着锦衣卫百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