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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凝眸七弦伤     湘西赶尸鬼事之造畜txt下载     湘西赶尸鬼事之造畜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93】罚酒三杯

    天蒙蒙亮,按照唐方对紫玲玎的了解,此时紫玲玎应该早已经起来,唐方摸了摸睡眼惺忪的眼睛,迷迷糊糊的起身,昨晚,似乎做了一个好梦,他似乎梦见了紫玲玎和自己躺在一起……

    唐方起身,果然看见院内的一块大石头上,紫玲玎盘膝而坐,双目紧紧地闭着,嘴角勾勒出一道倔强的伏线,清晨轻雾松散地拢在她的鬓发之间,一身紫衣的她,宛如天上的仙女一般,唐方知道紫玲玎的规矩,这个时候若是唐方去干扰她,必然会引起她的大怒——唐方唯一见过紫玲玎发脾气便是因为自己去干扰她,前车之鉴,唐方焉能再犯,站在窗外,痴痴地望着紫玲玎,忽然间心中一动,仿佛一副似曾相识地的画面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唐方鬼使神差地走了出去,小心翼翼地蹲在了紫玲玎的身边,紫玲玎的胸口起伏十分慢,甚至听不到她呼吸的声音,就如同一座泥塑木雕,但是不知道为何,唐方却能感觉到紫玲玎身体里面所迸发出来的强大生命力。

    唐方微微犹疑了一下,坐了下来,学着紫玲玎的模样,盘膝而坐,心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紫昨日所见到那本奇怪的阴符经,身体里面开始微微有些奇异的举动,但是心中却如同灵境一般,古井无波,那种懒洋洋的感觉,从小腹中往上面传来,传遍了身体中的每一个角落,让唐方通体舒泰,绝对没有了昨日那种迷惘疼痛的感觉。

    仿佛……又来到了另外的一个天地……虽然依然荒凉无比,但是唐方似乎隐隐感觉到,这个天地之中,隐隐有了流动的痕迹……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天色大亮。

    等唐方睁开眼睛,引入眼帘的是紫玲玎那双闪着奇异眼神的双眼,看见唐方睁眼,紫玲玎微微有些诧异,但是很快便镇定了下来,道:“你怎么会……”

    唐方自然知道,紫玲玎指的是自己为什么会学着她的模样,坐在这里,他憨憨地一笑,摸了摸后脑道:“我见你整天清早起来,便坐在这里,很是奇怪,所以今天也想学着你的模样,坐坐试试,没想到坐着坐着居然就睡着了。”

    紫玲玎有些不可思议地将唐方左右看了看,喃喃道:“世间之大,到真的是无奇不有,连我也不懂为何你会……不过,天下邪门外道的路子都被你走完了,多出一两条别人没有走过的路,也不足为奇。”

    唐方听出紫玲玎似乎话中有话,道:“媳妇,我以前到底是谁,是不是和你一样也是整天不用吃饭的人吗?我听人家说了,凡是不用吃饭的人,都是神仙,难道你的真实身份是天上的神仙吗?”

    紫玲玎淡淡地道:“我有没吃饭吗?”

    唐方笑了笑道:“你不要诓我,我见过别人,别人哪天不是吃三大碗,哪像你,天天就吃那一点点,比猫儿吃得还少,不是神仙是什么。”

    紫玲玎生硬地道:“我减肥不可以吗?”

    唐方一愣,道:“才不是,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肯定是和凡人不一样的人,快告诉我,我以前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已经困扰我很久了。”

    紫玲玎抬头看了看天色,道:“你要是还继续坐在这里,天就要黑了。”

    唐方这才猛地醒来,一下子跳了起来,道:“糟了,今天还没有给别人挑水呢!!”

    ……

    但是已经迟了,原来此时已经不知不觉到了正午,村里人破天荒第一天没有见到唐方来,等得心焦,只得自己动手,唐方挨个的上门道歉。因为唐方为人和蔼,所以村里人自然不会为难他,但是那个卖酒的怪人可就不一样,唐方还没进门,便碰了一鼻子的灰。

    “果然是芙蓉帐暖度**,你小子现在当真是越来越懒了。”唐方还没有进门,便听见了屋里面传来的刻薄的声音。唐方尴尬一笑,正要解释,那人已经扔出了一个破旧葫芦,呼呼呵呵道:“小子,你今天误了我酿酒,我这门子气是往你身上撒呢,还是望自己的身上撒?”

    唐方没法,只得好脾气的拾起了扔在地上的葫芦,上前赔小心道:“都是我不好,误了你;老人家的大事,愿打愿罚,我认了。只求你老人家不要生气一切都是我不好。”

    卖酒的老头嘿然道:“你小子倒是乖巧,知道老子现在身体差了,打不动你这皮糙肉厚的小子了,也罢,给我把这三桶废了的酒买下,我就当你是个屁给放了。”

    唐方走进了,那红鼻子的糟老头指着身下的三坛子大酒道:“这三坛子酒,老夫酿费了,卖了出去,砸了老人家的招牌,扔了就可惜,你若是当真有心道歉,就把我帮着买了这三坛子酒,这件事,就算是一笔勾销了。”

    唐方满口答应,应了一声道:“这又有何难。老人家,这三坛子酒就我要了就是。”

    糟老头眼皮子一翻,道:“说的轻巧,拿钱来!”

    唐方皱了皱眉头,从怀里掏出了三个大钱,道:“这够了吗?”

    糟老头丝毫没有接过去的意思,唐方又咬了咬牙,贴上了一个大钱,道:“这下可以了吗?”

    “老夫对村头的那个叫花子的打发也不止这么点啊,小伙子,你当我老人家卖的是马尿吗?”

    唐方不由得愁眉苦脸起来,要知道唐方这几个大钱能够攒下来已经不易,这每天给人挑水,能挣几个钱,而且唐方大多数时间还是免费服务,这糟老头这么说,到真的有些为难他了。

    “算了,知道你小子是个穷鬼,比老子还穷。”糟老头气不打一处来,“问你小子要钱,当真是从蚊子腿上割肉,没几两。我跟你打个赌,你若是一口气能将我这三桶废酒喝了,这档子事情,就一笔勾销了。”

    唐方顿时喜出望外,世间哪有这么好的事情,自然是满口答应了,这个时候,那个老头子把手一横,道:“小子,你可要想清楚,老夫这酒,可不是你想的马尿,号称的便是百日香,沾上一滴,都足够一个人醉上三天,想清楚在动手,不要后悔啊。”

    比起那天价的酒钱,这已经唐方能够‘补偿’这卖酒老头最好的方法了,就算是当真醉了几天,也没有关系,再说了,这百日醉,估计也是这老头的托大之词,世间哪有那么厉害的酒!

    另外,这酒香四溢,早就让唐方食指大动,能免费喝酒,还能喝个痛快,何乐不为呢?

    唐方点了点头,笑道:“老人家,我试试?”

    “哼!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小伙子,自己掂量着。”虽然老头子还是一脸不怀好意地看着唐方,但是却并没有再阻止他的意思。

    唐方深深的吸了口气,双手抱住了一个酒坛,揭开封泥,顿时,整条街上都飘满了酒香,村里不少人闻着酒香便跟了上来,看着唐方怀里面抱着这么一个偌大的酒坛,都有些奇怪,津津有味地看着。

    “这老头的酒,死贵死贵的,唐牛居然能够买得起一壶,看上去家底不浅啊。”

    “你没见过那个娇滴滴的小娘们吗?我看,唐牛的底子,比村里的大户还深,买坛子酒算什么。”

    “可是,若是这唐牛的家底这么厚,干嘛不买块地什么的,何必干着整天挑水的粗重活儿呢?”

    “笨!没听过杜十娘的故事吗?”

    “你是说。”

    “你说这唐方,除了长的粗壮点,还有什么好的,那么漂亮的小娘们,干嘛万千的人不选,偏偏选中他?”

    “还不是看着这唐牛老实本分,蠢的和头牛似的。”

    “这就对了。”一人意味深长地道,“城里的娘们,什么男人没见过,但像唐牛这种一根筋的男人,却少见的很,对于她们来说,才是稀世珍宝啊。”

    “呵呵,这娘们们的心思,倒是奇怪得很。”

    “我问你,你愿意找一个千人骑万人操的货色当老婆吗?”

    那人摆了摆手道:“玩玩还可以,但是娶回来,还是算了,葬了祖上的坟头。”

    “这不就对了。”那人邪邪笑道,“所以,别羡慕人家的桃花运,说不定,脑袋顶上早已经绿完了呢!”

    “你们两个大舌头,少说人家的坏话,”旁边的一个大娘忍不住开口道,“我见人家娘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是一个本本分分的正经人家,唐牛也是一个好人,为人实诚,要是我还有女儿,铁定是要嫁给他的。”

    “章三娘,是你自己想嫁给人家吧。”一人暧昧的笑道。

    “作死,再敢说老娘,老娘就扒了你们的皮。”大娘怒道,作势要打。

    “看看看,他真的喝了!”一人提醒道,所有人这才将目光集中在唐方身上。

    只见那唐方,怀抱一个酒缸,一不做二不休地居然一饮而尽,看得诸人目瞪口呆,吐着舌头道:“乖乖,我喝过这家的酒,可是名副其实的后劲十足,我喝了一杯就不行了,这唐牛居然能喝下整整的一壶坛!”

    “当真是浪费啊。”一个酒中君子已经看不下去了,别过头去,仿佛唐方喝的是他家的酒一般。

    唐方身子微微一晃,居然没倒,定了定神,又拿起了一壶,一饮而尽!

    二壶了,这小子当真是个人物!

    人群中发出了阵阵惊叹,没想到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唐方,居然酒量如此惊人!

    第三壶,这小子居然还要喝!

    人群中惊叹道,只见唐方摇摇晃晃地走向了第三壶酒,那个卖酒的老人也是微微坐直了身子,有些诧异地看着唐方。

    “这小子到底今天怎么了!”人群中议论纷纷,看着唐方一鼓作气地喝下了最后一壶!

    唐方居然整个人还能站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倒!倒。倒!!

    人群中有人还是喊数,因为他们知道这老人卖的酒的厉害,这世上,就算是酒仙,这一口气三壶酒下肚,怕是也要当场醉倒。

    但是唐方还是没有动,死命地晃了晃脑袋,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已经集齐了一大帮子人,含含糊糊地道:“怎么……怎么……怎么大家都来了……”

    倒了。倒了!

    忽然唐方身子一个趔趄,猛地向前面倒去,唐方身子齐伟,这一倒下,估计没有人能够接住,虽然不少人想上去帮衬一把,但是实在是力有不逮。

    这小子,这么喝,至少半月下不了床,一人唏嘘道。

    那卖酒的老头依然坐在那里,手中把着一把破旧葫芦,灌下了一口气,斜眼看了一下四周的人群,道:“都站在这里干嘛,今天打烊了,不卖酒了……散开,散开……”

    “这唐牛醉倒了,快找人去叫他家的娘子,你们几个搭把手,抬一下他,这醉倒在街头,算是什么一回事啊。”一位好心的大娘招呼众人道。

    几个汉子连忙排众而出,想上前扶上一把,哪知道唐方的身子又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打了一个饱嗝,喃喃道:“好酒,好酒啊……”

    嘿!这小子当真是个人物,居然又站了起来,唐方一看诸人,眼神朦胧,踉踉跄跄地走了,后面几个好事的人连忙跟上,想看看这小子到底还能走上几步,哪知道,这唐牛不但没再倒下去,连步子又开始的虚浮,也渐渐变得稳重起来,几人无趣,只得散去,唐方一个人就这样踉踉跄跄地走出了村子,向着不知道哪里的地方走去。

【494】便是天地

    唐方只觉得头疼欲裂,这种感觉似乎从来不曾有过但是似有似曾相识,感觉浑身五脏六腑都宛如烈焰在燃烧。跌跌撞撞地向着山里面走去,走了很久,很久……

    天色不禁渐渐的暗了下来,唐方面色潮红,脑子中一片空白,宛如身上压着千百斤重的石块一样,让他呼吸困难,忽然,走着,奏折,唐方只觉得浑身如同电击了一般,脑海中蒙的的一声,仿佛有一种莫名的牵扯之力将自己从这个世界拉开,一副熟悉而陌生的画面又开始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唐方的身躯急促的颤抖着,脑海中那副画面由远而近,渐渐的变得清晰起来。

    依然是在那片不知名的天地之中,他遥遥的站着虚空之中,静静的看着所有的一切,时间似乎也开始用他能够感触到的方式在流动,所有的一切虽然都没有变化,但是唐方立在那里,仿佛经过了数百万年一般。

    渐渐的这不知名的苍茫大地上,终于出现了一个人影,时光悠悠而过,这这人开始落地生根,繁衍生息,似乎过了一万年,不似乎是两万年,一个原本荒凉的地方,渐渐的开始有了火光,有了草棚,然后出现了集镇,最后变成了一个容纳下数百人的村落、

    “这是哪里?”唐方在喃喃地说道,这一切让他的心神开始震撼,但是脑海中依然一片空白。

    忽然,不知道这原本与世无争生活着的人群中,猛地一人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一般,猛地抬起头,霎时间,一个冲入他脑海中的声音响起“老祖!”

    接着,所有的人似乎不约而同的抬起了头,望向天空,全部跪倒子啊地上,向着天空顶礼膜拜,那阵阵苍凉的声音,如同暮鼓晨钟一般,阵阵传来,回荡在天地之间,形成了一股巨大的音浪,触动唐方的心神,唐方宿醉的神情似乎被这声浪冲击,微微有些清晰了。

    “老祖……”声音越来越大,唐方下意识的低头,看着脚下的这群人,这人群中似乎每张脸孔都极为熟悉,但是却又无法轻易地唤出他们的名字。而自己就这样站在半空之中,猛然发现,原来自己的身躯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如同顶天立地了一般,身下的所有人都如同蝼蚁般渺小,而他们参拜的对象正是自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的错觉么?”唐方死命的掐了一下自己,虽然不疼,但是却让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并非做梦。

    “我到底是谁。”唐方心中喃喃地道,头疼的感觉愈发厉害,仿佛手脚都不再是自己的一般,他情不自禁地踏出了一步,向着这地下的人群中迈进,而人群中更是欢呼雀跃,似乎在等待着唐方的降临。

    亲切而熟悉的感觉涌便全身,唐方整个人都似乎半梦半醒,只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阵阵的传来。

    好累!

    唐方沉沉的眼皮似乎要耷拉下来,随手顺势一挥,瞬间奇异的事情发生了,这天地顿时斗转星移,原本清空朗照的天地,顿时黑暗一片,成了夜晚。

    夜月也凝在当空!

    忽然间,唐方似乎有一种错觉,在这个世界里面,似乎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是这个世界的创始者!

    所有的一切,包括一草一木,包括一禽一兽,甚至包括这些正在地下顶礼膜拜自己的人,都是自己一手创造出来的,只要他心念一动,山河可以倒卷,沧海可以桑田,而这些人生老病死,也全由他予取予夺。

    他,是这个世界,真正的神灵!

    可是……

    这里到底是哪儿呢??

    唐方遥遥的伸出了手,顺手一抓,顿时间,无数的星辰居然被唐方一手抓去,唐方在一放手,顺手一拉,这无数的星辰居然形成了一道璀璨无比的星河。

    一种亘古不曾有过的爽快感涌便了唐方的周身。

    果然没错!

    唐方嘿然一笑,向前猛地踏出一步,只听见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再抬足之时,在他的脚下,居然成了一个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大湖。

    风来!

    唐方猛地大声喝道,啜口为哨,猛地吐出,瞬间天地间风云色变,一道狂风扑面而来,而在这村中的人物,顿时间吓得面目全非,纷纷瑟瑟伏在地上,长跪不起。

    山来!

    唐方猛地向下一拍,顿时间山体凸起,一座仰视难望尽头的高山拔地而起。

    移山倒海,一瞬之间。

    这等唯我独尊的感觉,曾几何时,曾有过!

    唐方心中微微得意,向着山下猛地望去,所有人类都匍匐在地,不敢抬头。

    抬起头来!

    唐方冷冷道。

    一人瑟瑟发抖,鼓足了勇气,缓缓地将头抬起。

    四目相对,唐方顿时间如被雷击,心中情不自禁地大喊道:“若昀!”

    轰!

    就在四目相对的时候,唐方的脑海中轰然一声巨响,整个人仿佛被一种莫名的巨力推动,直接从这个世界里面生生地的被轰了出来!

    唐方身躯猛地颤抖,眼前顿时一片漆黑,看不清任何东西。

    四周在没有一丝一毫的光亮,一切都消失了,一切仿佛都是自己的错觉……

    许久许久……

    紫玲玎的紫衣无风自动,遥遥望着在山间如同丢了魂魄一般游走的唐方,喃喃地道:“你这一招,到底管用不管用。”

    紫玲玎的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乞丐,正是当日做法吓疯了那两个企图对紫玲玎不轨的泼皮无赖,他淡淡一笑,道:“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唐方已经渐成一道,只要能够守过此观,前途不可限量。”

    紫玲玎摇了摇头,道:“我不明白,也不想知道,我想问你,唐方到底能不能复原。”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唐方能有今日的境遇,虽然是老夫在一旁多加挟持,但是若是不是他借天人之相,自有机缘,老夫这点微末伎俩,算得了什么。”

    “到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吗?”紫玲玎叹了口气,道,“你这些日子苦心经营,到底是在干吗?”

    乞丐微微笑道:“炼丹!”

    炼丹!紫玲玎微微有些诧异,道:“当日你在龙虎山上,不是已经将龙虎大丹炼废了吗?难道你还要……”紫玲玎忽然猛地惊醒,道:“原来你是以唐方本体作为炉鼎,炼的是大还内丹!”

    乞丐微微摇头道:“内丹之术,乃是道家逆修返源、长生驻世之旨,以人身作炉鼎,以精、气为药物,凝神于形,自成天地,但是乃是性命双修之术,我岂能不知道,唐方乃是你心中珍宝,我若是将他炼废了,你还不得找我拼命?”

    紫玲玎微微一哼道:“你知道就好。既然如此,你到底是在做什么。”

    “说了,在炼丹。”乞丐微微一顿,道,“不过,我所练的不是大还内丹,而是龙虎山除了张天师之外,从未有人曾经尝试过的‘天丹’!”

    紫玲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你好疯狂。”

    “不疯狂,不成魔。”乞丐淡淡地道,“若是此丹一成,唐方必成大器。到时候我不求你谢我,只求你与我曾经之事,一笔勾销。不再怨恨我就好。”

    紫玲玎冷冷的道:“想得美。”

    乞丐道:“好吧,我承认,我所做之事,也并非全为了你和唐方,也是为了我自己,算算日子,这法海觉醒之日已经不远了,世间唯一能够抗他的希望,便是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法海一出,必然是一番腥风血雨,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也是为我自己的前途命数做打算。”

    “你这天丹,既没有用到龙虎山的寂灭炉鼎,若是不用唐方自身为炉鼎。那是用什么为炉鼎?”

    “炉鼎自然是有的。”乞丐神秘一笑道。

    “在哪儿?”

    乞丐随手一指道:“便是天地。”

【495】一根废材

    唐方悠悠晃晃地醒来,抬眼,天色早已经漆黑一片,只有一轮迷蒙的月遥遥挂在半空中,月朗星稀,阵阵的夜风传来,唐方的神智这才骤然清晰,唐方深深的吸了一口夜风,顿觉得神清气爽,似乎所有的疲乏都在这一瞬间之间全部消失,唐方挑眉四望,却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不知道何处的山巅,四周没有一丝一毫的的人间灯光,唐方心中微微有些发毛,想起白日里自己托大,喝了那酿酒老头的烈酒,导致酒后乱性,跑到了这么一个不知名的山上来,不知道紫玲玎在家中该是何等的着急。

    可是,自己自从失去记忆之后,就再也没有出过那个小山村,现在,该怎么回去呢?

    唐方心中暗暗着急,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乌云盖日,豆大的雨滴,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

    雨水越来越大,唐方的心中也越来越着急,抬头望天,只见天空中道道闪电,如同银蛇乱舞,雷声阵阵,在天地之间形成了一道雨雾。

    唐方心中越发焦急,忽然间,前方似乎有亮光透出,唐方好不思索地向着前方狂奔而去,前方是一座庙宇,山门坍塌,显然已经许久不曾有人在此常驻,绿油油的铜门,也布满了铁锈,唐方哪里顾得上其他,推门而进,庙宇之内是一个已经坍塌了的佛像,在佛前,点燃一堆篝火,几个大汉围坐在这里,唐方刚刚看见的火光,显然就是这团篝火。

    看见有人进来,几个人的眼中露出了戒备的神色,但是见唐方只有一人,也就暂时放下心来,一人拨弄了一下火光,骂骂咧咧地对天骂了一句。

    唐方面带微笑,对着几人点头示意,几人根本无意搭理唐方,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唐方犹豫了一下,眼中余光扫向几人身边,只见在他们的旁边,各自放着几把开山大刀,这群人,显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唐方心中微微发毛,走到了庙宇的一个角落,盘膝坐了下来,不时向着门外眺望,希望这该死的大雨能够早早停息。

    忽然,唐方猛然注视了一下四周,忽然发现在那个已经坍塌的神几下面,居然还睡着一个乞丐,只是可能早已经睡的很深,唐方自然也不会去打扰他了。

    几人拿出了食物,又抖出了一壶酒,在篝火上温热了,一边吃着,一边大声的交谈,时不时地还将目光扫向唐方,唐方自然是点头哈腰,不想生事。

    “看上去三大五粗的,没想到是个孬种。”一人冷哼一声,目光余光不屑地扫向唐方,显然,他是把唐方的过分客气当成了害怕。

    唐方不做声,身子不自禁地向着他们背对的地方挪动了几分,目光焦躁地望着窗外,祈祷着雨势早停。

    忽然,脚步声响起,一人站了起来,笑道:“老大回来了,不知道这次有什么收获?”

    一个大汉,走了进来,身边还提着一个女子,这女子,似乎已经昏死过去,提在这大汉的手里面,便如同小鸡子一边,那人进门,将女子随意地往地上一扔,大声道:“娘的,什么鬼天气,劫了半天的道,鬼影子都没有一个,不过运气好,碰到了一个小娘们,于是抓了回来,也让我们兄弟几个快活快活。”

    “果然是一群强盗。”唐方心中暗暗心惊,心中不由得害怕,斜眼看了一下,只觉得那女子的身段十分眼熟,唐方顿时猛地站了起来,没错,这女子正是紫玲玎。

    定然是紫玲玎见自己失踪了,所以入山来寻,这才遇到了这些个强盗,被这几个强盗绑了,捉到了这里。

    唐方顿时心中六神无主,对方人数众多,可是自己却只有孤身一人,而且这些人手中都是带着家伙的,自己赤手空拳,能是这几个人的对手吗?

    但是紫玲玎在他们的手里面,自己不能不救!唐方咬了咬牙,大声道:“住手!”

    “嗯?”几人回头都看了唐方一眼,眼中杀机隐现,道:“小子,你想多管闲事吗?”

    唐方顿时被吓得一哆嗦,期期艾艾地道:“几位,几位大侠这,这个女子正是我的妻子,所以……所以……还请几位高抬贵手……”

    “你老婆?”几人哈哈大笑道,“这还是真巧了,不过今天过后,她就是我们兄弟几个的老婆了!”

    说完,一个人毫不客气地在紫玲玎的脸上捏了一把,道:“怎么,你也想快活快活不成?”

    “你们!”唐方气打不出一处,但是对方人多势众,只得忍气吞声道,“你们只要放过我媳妇,我,我愿意给你们钱,你们要多少,我给多少。”

    “我们今天就偏生什么都不要,就要这小娘们陪我们兄弟几个开心,”一人邪邪淫笑道。缓缓地把手里面的兵器拿了起来,道,“要是你想救你的老婆,就拿出本事来,否则,就在旁乖乖的不要动,看着我们兄弟几个开心。”

    “你们!”唐方看着这名明晃晃的兵刃,只觉得头脑一阵眩晕,那人冷哼一声,道:“没种的懦夫,自己的老婆都救不了,有什么本事!”

    “我跟你们拼了,”唐方气的浑身颤抖,再也憋不住,猛地向着前方冲去,挥动拳头猛地就向对方砸去,那人猝不及防,被唐方砸了一个正着,退后三步,道,“看不出你还有点力气,不过,我们兄弟也不是好惹的!”说完,几个人都是刀剑齐齐向着唐方砍来,唐方哪里这群人的对手,顿时被打的抱头鼠窜,狼狈不堪,一人猛地一脚踹到唐方的小腹,唐方只觉得疼得无以复加,如同虾米一般拱起了身子,在地上连连打了几个滚,爬不起来。

    绑了!一人喝道,几人上去,七手八脚地把唐方绑了起来,唐方手脚被制住,动弹不得,只得在地上练练打滚,企图解开绳索,几人再也不想搭理唐方,纷纷冲向已经昏厥的紫玲玎。

    “你们……”唐方急的眼泪都快要掉了出来,连连道,“你们放了她,放了她……”

    “放了她,就你这个窝囊废,还想救你媳妇不成,像你这样的人,就只能混吃等死,还有什么用!”一人哈哈大笑,对着紫玲玎猥亵。淫声浪语气的唐方浑身发抖,但是偏生没有半点办法。

    是啊,自己就是窝囊废,连自己的老婆都看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落入坏人的手里面,唐牛啊唐牛,你活着干嘛,还不如死了算了!

    唐方心如刀绞,一边痛恨这几个人毫无人性,一边痛恨自己没有能力,可是这一切都无济于事,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紫玲玎被这几个人猥亵。

    自己……自己真的太没用了!!

    甚至,连一根绳索都无法挣断!

    唐方睚眦欲裂,但是偏生无可奈何,一种无以为继的感觉涌上全身,他需要,他需要得到力量,得到能够杀死这几个人的力量。

    可是他不过只是一个普普通通,除了有点蛮力之外,没有半点作用的人,只能这样眼睁睁地……

    忽然,一个哈欠传来,一个声音传来:“怎么这里闹哄哄地吵着老子睡觉?”

    那个乞丐生了一个懒腰,从神几下爬了出来,看着眼前的一切,懒洋洋地道:“要闹,去外面闹,别吵了老子的安静!”

    几人被这老乞丐败了兴致,顿时一人起来,大声道:“你什么东西,识相的快点滚!”

    乞丐打了一个哈欠,看都没有正眼看这个人一眼,冷冷道:“我说了,别在这里闹,搅了老子的安静。”

    “呸!”那人拾起了刀,猛地向着那乞丐砍上去,只见那个乞丐身法极快,顿时避开了那人的刀锋,抬脚一点,正中了那人的手腕,那人疼得虎口发麻,手中的刀猛地掉落下来。

    唐方看着眼中,顿时心中生出了一丝希望,跪在地上连连对着那个乞丐道:“求老人家出手,救救我们。”

    那乞丐道:“奇怪了,干我什么事,我只想睡觉,别的不关我的事。”

    说完懒洋洋地又要趴下去,唐方连连道:“老人家,求你出手,你要是再不出手,怕是,怕是我家媳妇就要落在这几个歹人的手里面,被他们糟蹋了。”

    “奇怪了,既然是你的媳妇,你为什么不去救。”

    唐方惭愧地低下来头,喃喃地道:“我,我没有本事……”

    “一个大老爷们,自家的媳妇都看不住,确实不算有什么本事,可是,这不关我老人家的事情,我干嘛多管闲事。”

    “老人家,你不能见死不救啊,要是……要是我媳妇被这几个人……我,我也不想活了。”

    “自家媳妇,得自家救,这事,谁都帮不了你……”

    “可是……可是。我……我被这几个人捉住了,根本动不了啊!”

    “有吗,我老人家怎么没看见?”

    这个时候,唐方这才猛地发现,自己身上的绳子,不知道何时已经不翼而飞了,唐方顿时从地上猛地站了起来,向着这几个人扑去,这几人显然没想到唐方居然还能脱困了,纷纷丢下紫玲玎,迎了上来,唐方一阵拳脚,可是毫无章法,被这几人很快便打趴在地上,唐方再起,在被打趴,再起……

    几个回合下来,唐方已经浑身是血,但是依然还在和这几个人缠斗在一块,唐方双目血红,如同发了怒的狮子,但是奈何双方悬殊太大,唐方依然不是这几个人的对手。

    那个老乞丐看得连连摇头,忽然大声道:“后退三步,用左拳!”

    唐方居然鬼使神差地退了三步,猛地一拳轰出,刚巧不巧,居然砸在了一人的脸上,顿时一口鲜血喷出,那人三颗门牙猛地掉落在地上。

    “往后面退五步,然后冲。”那个乞丐又道。唐方依言猛地后退了五步,然后不顾一切地向着前方冲去,迎面处,便是一个汉子,那人躲闪不及,居然被唐方身子直接冲上,砸在地上,手中的刀掉落在地上。

    唐方连忙捡起地上的刀,毫不客气地对着那人就是一顿猛砍,回头时候,满脸已经溅满了鲜血,血红的眼睛盯着还有几个人,大声道:“来来来,来啊!”

    那几个人见唐方已经是不要命的架势,心中顿时都有些心虚,一人猛地吐了一口唾沫,大声骂道:“妈的,遇到了一个疯子,晦气!”

    说完,几个人不再停留,跑出了庙门。

    唐方连忙走到紫玲玎的身边,用手指一探,紫玲玎尚有鼻息,只是昏厥而已,这才放下心来。

    顿时,唐方只觉得浑身力气都用光了一般,颓然坐在地上,猛地喘息,鲜血洒满了一身。

    这个时候,那个老乞丐这才缓缓地走了过来,道:“你现在明白了吗?”

    唐方抬头,眼中一片迷茫,道:“明白什么……”

    “一个人,若是没有足够的力量,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一个废物。”

    “嗯……”唐方低下来头,用手痛苦地抓在自己的头发上,是啊,自己除了会挑水之外,还有什么用呢,面对这几个强盗,自己居然差点连自己最心爱的人都保不住,若今天不是这老乞丐,紫玲玎便要被这几个坏人糟蹋了,到那个时候,他还有何面目,面对紫玲玎!

    “所以,人活着,并非草木,当你有力量的时候,你可以保护自己,而当你力量更大一些的时候,你可以保护自己的家人,而当你有足够的力量的时候,你可以保护更多的人……”

    那个乞丐缓缓地道,“而你,想拥有这种力量么?”

    “想啊……”唐方喃喃地道,“可是……可是我除了……除了挑水之外,其他什么事情都不会……我……我就是一个废物……”

    那个乞丐摇了摇头道:“看见那堆柴了吗?”

    乞丐走向了那堆刚才那群人还没有烧完的柴火,捡起了一根,对着唐方道:“摸摸。”唐方依言走了过去,用手摸了摸。

    乞丐笑了,扔掉手中的柴火,从火中取出一根烧的滚烫的柴,递到唐方面前,道:“你再摸。”

    唐方摇了摇头道:“不敢。”

    “为什么?”

    “因为太烫。”

    乞丐笑了笑道:“这就对了,这原本只是一根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柴,但是当他点燃之后,你就害怕他了,若是把它扔到屋顶,它便可以烧掉整座庙宇,甚至烧掉这整个森林,但是柴还是那根材,并没有半点变化。”

    “但是他点燃了,点燃了就有了火。”

    “不错。其实人也就是那根柴,没点燃,便永远只是一根柴,一根被人随便丢下,仍在山上,人在柴堆里面,甚至人在粪坑里面,但是,当它燃了,便可以燃烧,所有人都会小心翼翼地对他,因为,这根柴已经变得可怕,只要给他足够的力量,它便可以烧掉房子,烧掉村子,甚至烧掉整个世界。”

    “其实人也就是那根柴,差的,就是一把点燃的火。。。”

    “可是如果有水的话,一样可以浇灭它。”唐方喃喃道。

    “不错。”说完这个乞丐不知道怎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瓶子,猛地向着那柴头浇去,那柴火被这水浇中,顿时化作了一团青烟,熄灭了。

    那乞丐不言,又走到了那堆柴火旁,浇出了同样多的水,但是这个时候,火光虽然只是一暗,但是并没有熄灭,而火头上,却冒出了青烟,浇出去的团水,已经蒸发。

    乞丐回头看了看唐方,道:“明白吗?若是想永远不想被水浇灭,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烧的更猛。”

    “换句话说,想拥有不被别人打败的实力,就永远要比别人强。只有你比别人强了,别人才会怕你。”、

    “可是我,可是我……我只是一个废物,一根废材而已……”唐方痛苦地道。

    “不……”那个乞丐摇了摇头道:“你只是缺少一颗让你燃烧的火星罢了……”

    “可是我就算点燃了,也只是一根材,一根随时一桶水都可以浇灭。”

    “不错,那你就需要更多的柴,一根,两根,甚至是一堆,一个森林,当你拥有了一个森林的时候,一旦点燃……”乞丐遥遥望向远方,淡淡地道:“就算是这天上的雨,也无法浇熄了你!”

    “可是,可是……”唐方还要说什么,但是这个乞丐已经缓缓地站了起来,道,“你想做一根永远点不燃的柴,还是想做一片熊熊燃烧的森林,都取决于你,你如想永远这样下去,挑一一辈子的水,也是你的选择,但是……”

    唐方回头看了看紫玲玎,斩钉截铁地道:“我要做森林,一片熊熊燃烧的森林,一片连天上的水都浇灭不了的森林!”

【496】道法自然

    老乞丐颔首道:“不错,有志气。不过……”

    “不过什么?”唐方急切地问道。

    “缺了一把火啊。”老乞丐缓缓地道。

    “扑通!”唐方猛地跪倒在老乞丐的脚下道,“还请先生指点。”

    老乞丐缓缓道:“你乃是聪慧之人,若是我来指点,你只会明珠投暗,白白糟蹋了你,你若是想成就,便只能靠你自己。”、

    “我自己?”唐方纳闷道。

    “不错,你经年累计,已经有了窥大道门径的资格,但是缺的只有顿悟一门,若是你能够顿悟,便入道成仙,入释成佛。”

    “可是我根本不知道从何修起,我甚至连我的自己是谁,以前干过什么都不知道了,我,我又如何能够顿悟呢?”

    “顿者,顿除妄念;悟者,悟无所得。你今日能够斩却过往曾经,便是最佳的时机,所谓,心生即种种法生,心灭即种种法灭。若是你能制心思一处,无事不可成。”

    唐方猛地抬起头了头道:“老人家,你是否知道我以前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若是记挂曾经,反而不能当净其心,反而你现在,便如心无杂念的赤子,更加能够随着自己的本性形势,对境无心,八风不能动,正是超六度,越三界的大好时机。”

    唐方愣了愣道:“我不够是凡夫俗子一个,如何能够做到大师所讲的境界。?”

    乞丐笑道:“无妨,你只需要随着本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心者,不青不黄、不赤不白、不长不短、不去不来、非垢非净、不生不灭,无所念者,便是正念,”

    唐方还是摇头道:“大师你讲得太过深奥,我根本一句都听不懂。”

    乞丐笑了笑道:“不懂,便是懂了,好自为之……”说完,这个乞丐大踏步走了出去,唐方在庙宇中沉思半响,似乎还是一头雾水,最后抱起紫玲玎,离开庙宇之外。

    唐方走后,首先消失的便是那个已经被唐方刺死的贼人,很快,整座庙宇也忽然消失不见,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唐方走在这雨水之中,看着天空,这雨,出生于天,然后落入大地,成为涓涓细流,最后汇成大海,它原本只是一滴水,但是因为顺势了天地,所以成就了滔天巨浪,有着毁天灭地的本事。

    而这庙中的柴,原本只是一颗火星,但是因为顺应了天地,所以可以熊熊燃烧,有了变成火海的本事。

    而自己,只是一个卑微的小子,只是一滴水,一根柴,放入人间,便是连一滴浪花都溅不起,一颗火星都冒不了,但是确实,星火可以燎原,便是因为顺势了天地,溪流可以汇成江河,同样是顺应了天地,而自己的心……

    唐方心中微微抓到了一种玄妙到了极点的东西,但是却不知道从何着手,望着天空叹了一口气,急急消失。

    等唐方回到家中,已经快天亮时分了,紫玲玎这才幽幽的醒了过来,看着唐方,神情有些恍惚,唐方对昨天的事情或许是因为羞愧,决口不提,紫玲玎也没有问,自己怎么回家的,便照着老样子回到了院子内打坐,唐方也学着紫玲玎的模样儿,盘膝坐了下来。

    很快,唐方脑海中总是盘旋着那个乞丐的话,迟迟不能静下心来,总是觉得心事重重,忽然唐方的耳边响起了紫玲玎的话:心无所染,妄心不生,我所心灭,自然清净;以清净故,能生此见。

    唐方试着什么都不想,渐渐的觉得身子仿佛开始在半空中漂浮一般,整个人进入到了一种奇异的境况之中,唐方随口吸气,一道粘稠的白气,忽然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涌入了唐方的口鼻之中,而当他松口吐气的时候,一道黑气便盘旋而出,罩在唐方的四周。

    唐方顿时感觉到神清气爽,似乎一种久违的感觉开始涌遍全身,唐方试着反复施为,顿时如同吸食了鸦片一般,循环反复,屡试不爽。

    忽然唐方的脑海中猛地响起了那个老乞丐的话:本性!

    若是自己因此沉溺下去,岂不是并非顺势,而是趋势了?唐方心中大惊,连忙停了下来,满头大汗地睁开了眼,发现紫玲玎正双目含情,看着自己,眼中充满了赞许。

    唐方挠了挠头,道:“我刚才是不是快吓到你了。”

    “是,没想到恢复地这么快!”紫玲玎真诚地道。

    唐方开口道:“小紫,我以前到底是谁,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样也让我心中了了一桩心事。”

    “是时候知道,你自然就会知道了,难道我告诉你,你就相信吗?就不怕我骗了你?”

    唐方满口道:“你说的,一定都是真的,我信你。”

    “这世间,没有任何一个人是能够让你完全相信的,除了你自己,自己丢的的东西,必须自己找回来,别人帮你去找,即便是找回来了,也未必还是你的了。”

    唐方还待说什么,紫玲玎已经道:“时候不早了,你今天难道还是想向昨天一样,放别人鸽子吗?”

    唐方这才猛地记起跳水的事情,从地上一跃而起,道:“我这就去,今天可不能在迟到了。”

    唐方很快帮人挑完水,接着,紫玲玎又催促着唐方去林先生家念书,唐方虽然昨晚通夜没睡,但是不知道为何,自从学着紫玲玎早上吐纳完毕之后,并没任何力不从心的感觉,反而精力充沛,十分受用。

    日子一日一日的过去,唐方白日在林家先生那里读书,晚上便和紫玲玎扯些家常,很早便睡去,唯一的变化,便是唐方也开始学着紫玲玎一般,开始清晨起来吐纳,渐渐的,唐方吐纳愈发纯熟自然,让紫玲玎时时刮目相看,更有甚者,唐方开始渐渐的将阴符经融入到吐纳之中——其实唐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但是他确实做到了,就像吃饭睡觉一般,与生俱来一般。

    对于阴符经,唐方的感觉越来越熟悉,就如同失去许久的朋友一样,虽然很久不见,但是当两人促膝而坐,交谈往事的时候,便愈发亲密起来。

【497】魏家传人

    山中雾气深重,只有微弱的阳光缓缓透进来,四周一片寂静,甚至连鸟兽的踪迹都不曾见过,这样,便显得在这山中的一处木屋的格外突兀,不过很快,便有一阵银铃般的声音传来出来,打破了这山中的寂静。

    只见在在木屋前面,一小女孩,正细细的端详着在地上不停搬运食物的蚂蚁,或许是因为太过无聊的原因,即便是这一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事情,也能给她带来快乐。

    而与这小女孩天真无邪的脸庞相对比的是,一个白须老汉却是一脸的严肃,看着小女孩,似乎心思极重。

    “五爷,五爷,你快来看,你看这群蚂蚁多好玩,你也来玩玩啊。”小女孩招呼着白须老头过来,但是白须老头根本不为所动,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少年不知愁滋味……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五爷,你神神叨叨地嘴里念的什么啊。”小女孩站了起来,伸手摸着怀里抱着的黑猫的毛发,那黑猫的毛发稀疏,面目有些狰狞,绝不像是这小姑娘自家从小养大的,反而和路边的常见野猫一样。瘦骨嶙峋。

    五爷似乎这才回过神来,喃喃道:“算算时候,他们也应该快回来了……”

    “是吗?”顿时,那小女孩跳了起来,道,“我不是我叔叔快回来了,还有魏柔阿姨,会不会也一起回来……我叔叔本事天下第一,天底下没有人是她的对手!”

    “唉。”五爷再次长叹了一口气道,“只是可惜我的那两个好兄弟了……”

    “八爷,九爷怎么了。”小女孩歪着头,看着五爷,五爷一摇头,懒得和这个小姑娘瞎扯,便返回了小屋之中。

    “五爷真是的,还当我是三四岁的小孩子,什么事情都不跟我说,不过叔叔都去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回来,不会有事吧?”唐忆想了想,摇头道,“自然是不会了,叔叔的本事那么高,上次那个坏人不是被叔叔打的落花流水吗?再见他,叔叔肯定会打赢他,然后救回柔姨的。”

    唐忆是小孩子心性,加上心中对唐方的绝对崇拜,虽然心中有些时候会忽然担心一下,但是总会自我安慰,很快将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用手摸了摸身边的黑猫道:“你说对不?”

    黑猫喵呜一声,显然极通人性,但是却有着一般宠物没有的卑性,神态极为高傲。

    魏五爷进门之后,屋中好几个魏家的长者都不曾离开,均如老僧坐定了一般,各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魏老鬼也是神情肃穆,见老五回来,道:“外面还没有什么动静吗?”

    魏老五摇了摇头道:“算算日子,也应该是回来的时候了,老八,老九都出了问题,求喜不会也……”

    “求喜没事,他们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魏老四淡淡地道,从椅子上站起身子,“这小子虽然不屑,但是并非一无是处,当年在落洞中都难不倒他,老十三也不可能轻易能够对付得了他,再说,旁边还有王仙峤在旁照拂,他在落洞中,与王仙峤有过一段交情,王仙峤不会让他出什么事情的.”

    “别提那个人了,要不是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怎么会让老十三从落洞中出来。”

    “一饮一啄,具有前定。”魏老鬼淡淡地道,“可能现在王仙峤也想不到老十三会脱离他的掌控,变得这么难对付,不过造成今日的局面,责任在我。”魏老鬼长叹一口气,望着在桌前早已经熄灭了的两盏孤灯,喃喃道,“老八,老九你们在地下,要怪就怪我这个不成器的哥哥,是我害了你们.”

    说完,眼角隐含泪水。屋中同时陷入了一片沉默,几名老者相互不言,都是呆呆的盯着这两盏灯。

    一盏灯,便代表着自家的一个兄弟,魏家诸子,虽然也因为名利,暗中勾心斗角了一辈子,但是毕竟血浓于水,魏家老八,老九骤然离世,他们心中自然是不好过的。

    更大原因则是因为魏十三早已经将魏家这几个人当作了必须拔去的眼中钉,老八老九的今天,很有可能便是自己的明天。

    如此一来,如何不让他们黯然神伤?

    魏老鬼闭上眼睛,坐了下来,掐指一算,道:“到了……”

    果然,外面没多久边想起了唐忆高兴的声音,道:“回来了,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哈哈,小鬼头,多日不见,可曾想念你家师父?”

    “切,谁是谁的徒弟还说不清楚呢,”唐忆啐了一口道,“你小子三脚猫的功夫,也配做我师父?”

    “不忙,不忙,为师总有天让你见识到你王大仙人英明神武的一面,到时候你自然会跪在地上哭着求我收你做徒弟了。”这种没大没小没脸没皮的声音,自然是王仙峤无疑了,几个老者也是同时站了起来,迎了出去。

    “咦,”忽然唐忆的语气有些不对了,“我叔叔呢?怎么没有看到我叔叔”唐忆打量着王仙峤和抱着魏柔的魏求喜,企图从他们的身后看见什么惊喜,但是唐方却是迟迟不曾现身,顿时让他高兴的心情减了大半,嘟着嘴站在那里,开始使起了性子。

    “唉,说来惭愧啊……都是我的不好,要是当时我上去,帮着我老祖挡着那老鬼的一击,老祖也不会……”顿时间,王仙峤变得如丧考妣,苦着脸道,“我没脸见人了。”

    “什么,什么!”唐忆顿时大惊失色,大声追问道:“我叔叔,我叔叔怎么了……”

    王仙峤一脸苦相,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任谁也能猜得出他想表达的意思。

    唐忆的声音颤抖,摇头道:“不会,不会,你骗我。你骗我……”话音未落,眼泪已经夺眶而出,哇哇地哭了起来。

    “小女娃儿,你要是信了这小子的话,有的你哭的时候。”魏求喜在旁到。顿时唐忆止住了哭声,瞪着眼睛看着王仙峤道:“你骗我。”

    王仙峤冲着唐忆做了一个鬼脸,哈哈大笑。

    唐忆追了上去,作势要打,王仙峤连忙躲到了魏求喜的身后,这个时候,魏家的诸位长者也出来了,看着王仙峤和唐忆没大没小的打闹,微微皱了皱眉,问道:“唐方那小子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你小子都能算到我王大仙人的生死,难道就算不到我家老祖的下落吗?”王仙峤叉着腰道。

    魏求喜老脸一红,道:“惭愧,技止于此。”

    “也不怪你,这生死命断之术精妙非常,你们魏家本就是靠着这个吃饭——靠这个吃饭的那些个龙虎山的臭牛鼻子……唐忆,放心啦,你那霸气威武的叔叔,现在说不定正在某个花姑娘的床上做着春秋大梦呢?”

    “等我叔叔回来,我一定告你一状到时候看你怎么收场。”唐忆被王仙峤骗了一遭,狠狠地瞪了王仙峤一眼。这次学乖了,向着魏求喜问道:“魏家大哥,我叔叔怎么没有跟你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啊。”

    魏求喜神色一暗,依他的性格,自然不会想王仙峤随意开你玩笑,但是又不能将当时的情况如实告诉唐忆,引他担心,只得支支吾吾道:“此事说来话长,总之唐兄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唐忆虽然年纪小,但是却是精于世故,听着魏求喜这么说,顿时有些急了,道:“我叔叔怎么了。魏家大哥,你怎么不说清楚啊。”

    喵呜,那只在唐忆怀中原本不曾动的黑猫也是探出头来,两只漆黑的眼睛,死死盯着魏求喜,似乎等着他的回话。

    魏求喜搪塞道:“进屋再说,进屋再说。”边走,便盘算着如何将此事圆场,好让唐忆小姑娘不哭不闹。

    几人进屋之后,王仙峤抱着茶几上的茶壶死命的灌了一通,擦了擦嘴,惊魂未定道:“好家伙,兄弟几个这次可是死里逃生……”正待往下说,可是忽然发现满屋子的人,没有一个人在听他说话,只得怏怏地打住。

    魏家几个老者将魏柔放在椅子上,魏家老者用手号了号魏柔的脉,长吁了一口气道:“还好,并无大碍,只要稍微调理即可,老五,去那些上好的辰砂,用无根水和了,在用点收惊符咒给柔儿服下。”

    老五依言照办,在旁的一名魏家老者冷哼一声道:“看不出这老十三倒是还有些良心,没有将柔儿怎么样,不然这后果不堪设想。”

    “老十三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高傲得很,他不会对一个后生小辈如何的。”魏老鬼伺候魏柔用药之后,对着魏求喜道:“这次你们四人出去,为何却只有两人回来?”

    魏求喜脸色神色微微有些痛苦道:“八爷和九爷为了就柔儿……”

    哼!魏老鬼冷哼一声,道:“以二换一,你觉得值得吗?”

    魏求喜抬头看着魏老鬼,冷冷道:“你要是觉得八爷和九爷的命,用我的命能够偿还的话,你取去就是,我绝不会皱半下眉头。”

    “你当我不敢?”魏老鬼作势要打,魏家的一个长者连忙出来打着圆场,道:“好了,好了,一回来就吵,求喜这次出去,想必也吃了不少苦头,柔儿能平安回来,也算是功德圆满了,至于老八老九……柔儿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他们也算是……也算是……唉……”似乎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魏家的长者只得叹了口气,摇头不语。

    “我叔叔呢,我叔叔到底怎么了!”唐忆自然是最关心唐方,见缝插针地道。

    魏求喜实在是不忍心欺骗一个小孩子,只得将当日的情况说了一遍,听的唐忆心惊胆颤,最后魏求喜道:“唐方兄弟福大命大,又是赢勾血脉之后,自然是不会有是事了。小姑娘不用担心,在这里安心等着你家叔叔就是。”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忽然唐忆一脚踹到了在旁边人畜无害的王仙峤身上,带着哭腔道:“你也不知道,不知道救救我叔叔……我叔叔对你那么好,你这个白眼狼,要是我叔叔……我叔叔……我一定杀了你……”说完哇的哭得震天响。

    王仙峤顿时变得比窦娥还冤枉,道:“我能怎么办,老祖要我走的,当时你不知道,那个魏家的小娃儿在外面放了多少奇怪的东西,没有我,你以为你家婶子能够平平安安的回来吗?一边是我家祖宗,一边是我祖奶奶,我怎么选……”

    “反正,反正什么都是你的错,你就是一个坏蛋,大坏蛋。总有天被雷劈死!”唐忆带着哭腔,将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这在场上她唯一可以欺负的人的身上。

    虽然唐忆一贯不待见自己,但王仙峤对唐忆一向都是极好,也是只有他这种贱到一定程度的人,才会这样:“徒儿勿慌,徒儿勿恼,我家祖宗,一贯都是福大命大,本事大,相比那个小妖怪也奈何不了他的,你放心就是了……当然,如果,……当然我是说万一……当然,是不会有这种万一的……如果当真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把那小子的头拧下来给你做球踢好不好。”

    “我叔叔死了,我也不活了,我还要踢球干什么,你快去,快去把我叔叔找回来。快去啊,快去啊……”

    “哎呀我的祖宗啊,现在我都不知道老祖在何处,这上天入地的怎么找啊,放心,只要老祖没事,他一定会舍不下你这个天上地下唯一最可爱,最乖巧的侄女的,放心好了。”

    “天上地下,就数你最坏,最没良心。”唐忆边哭边骂。

    “好了。都给我住口。”魏老鬼被这两个活宝搅得头都大了,待两人收声之后,对着魏求喜道:“你觉得唐方会落在十三的手上面吗?”

    “这个……”魏求喜沉思一下道,“唐方此人,虽然行事时常无脑,但是却是一个外粗内细的汉子,他既然叫我们先走,想必有他的法子,再说了,当日唐方的本事,我们都是见过的,就算不是那人的对手,也不至于落在他手里,脱身总是有可能的。”

    “当日我极力反对你们去救魏柔,就是担心唐方莽撞行事,中了别人的圈套,若是唐方当真落在了十三的手里,怕是……”魏老鬼心事重重,“魏十三天资聪颖,又有奇遇,若是再让他得到了赢勾血脉,这天上地下,便是怕是真的难有人制的住他了……到那时候,便是我魏家大限之日啊。”

    “唐方与柔儿已有夫妻之名,若是不救魏柔,怕是天下人谁都会耻笑唐方,耻笑祝由,到那时,我魏家才真正在祝由中,在天下人中抬不起头来。”

    “但愿唐方能吉人天相,逃过此劫。”虽然魏柔平安归来,但是魏家诸人,没有一个人开心的起来,唐方的事情,便如同一块大石头一样,悬在诸人的心头,若是这大石掉落,便是魏家亡族灭种的日子。

    魏求喜站了起来,道:“我去找唐方,无论死活,都会给你一个交代!”

    魏求喜站了起来,对着魏家的诸位长者道:“诸位叔叔伯伯,若是我求喜能够平安归来,自然是好,若是我此去,有个三长两短,就当魏家从未有我这么一号人。告辞。”

    魏家老者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阻止魏求喜,只听见魏老鬼一声冷冷的声音:“回来!”

    魏求喜身形一滞道:“你有待怎样。”

    “你不准去!”

    魏求喜一愣,接着冷笑道:“果然是一个有情有义的魏宗主啊,唐方为我魏家,几次三番搭手相助,现在你倒好,过河拆桥以怨报德!”

    “唐方自然是要救!”魏老鬼叹口气道,“不过我不准你去。”

    “为什么!”

    “因为你信魏!”魏老鬼忽然拔高了声音,“唯一一个魏家传人!”

    魏老鬼语气骤然一软道:“若是当真你完了……我魏家就当真彻彻底底的输了……”

    “我不去,难道你去吗?”

    魏老鬼将微微有些佝偻的背停止了些,静静平视和自己怒目相视的魏求喜,淡淡地道:“我去。”

    “你还不给我去滚去找我叔叔!”唐忆在王仙峤的身后猝不及防的踢了一脚,王仙峤一个立身不稳,一个狗啃屎趴在了地上。

【498】喜神走煞

    空山新雨后,草木拔节似乎也越发快了起来,自然是高兴了在山中以草木为食的兔子,成群的野兔在山中欢快地奔跑着,忽然一只野兔竖起了耳朵,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可怕的信息一般,猛地扔下含在嘴里的食物,飞也似的向着一处跑去,而另外的野兔,也顿时四散逃开,只有一只年纪小的野兔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呆呆地站在原地,忽然一声犬吠传来,从斜刺里面飞也似的窜出来一条野狗,飞快地向着这兔子飞扑而下,一口咬断了兔子的动脉血管,放在地上,便要大快朵颐起来.

    这野狗,似乎多日未曾进食,今日好不容易逮着了一只兔子,自然是兴奋异常,嘴里面嗷嗷的叫着,幸福似乎来的太快,这野狗有些措手不及,似乎还要将嘴里的美味细细端详一番,才慢慢享受.

    忽然,这野狗猛地抬起头来,双目警惕地打量着四方,嗷呜一声,嘴里衔着地上的野兔,飞也似得逃的无影无踪.

    远远传来了若隐若现的铃声,不徐不缓的声音,在夜空中显得有些怪腔怪调:“喜神过境,人鬼退散。”

    声音在空旷的山地上空久久回荡,四周的野狗,对这声音似乎都十分的敏感,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远远逃开,不一会儿,一群人缓缓地靠近,领头的是一个手里面拿着铃铛,不断抛洒着纸钱,在他的身后,跟着一群身体僵硬的人,亦步亦趋地走着,头上带着灰纱斗笠,看不清面目.

    这群人,自然便是赶着回乡入土为安的喜神,而这领头的,不用猜,也就是湘西长见的赶尸匠了.

    领头人走了半晌,大约是有些累了,看了看天色,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擦了擦汗,道:“天快亮了,可是这还有十里路才到赶尸客栈,我们可得加把劲了。”

    这个时候,在喜神最后面,是一个手里面捧着青花海碗的精瘦汉子,青花海碗中盛满了清水,但是虽然一路山路崎岖,清水却是半分没有洒出来,他应道:“三哥,这次难得接到这么一大笔生意,从四川那边一直赶过来,路上虽然不怎么太平,好在我们都没有遇到了太多的麻烦,也算是运气了,走完了这趟脚,我便打算好好休息几年。兵荒马乱的,人活着啊,就是受罪,还不如这些喜神呢?”

    “唉,少提了,少提了,平日里从四川走脚一趟,怎么着也能收上十个大洋,现在倒好,五个都不到了,刨去路上开支,真正落袋为安的又能有几个,我打算改行算了,给别人做做长工,也比这吃着这死人饭的强。”

    “关键是我们朵儿不响啊,你想当年,王家的人,走一趟脚,比我们走十次收入都高,外门弟子就这样,而现在魏家又……树倒猢狲散,别人能给这个价格,还是看在同乡的份儿上了。”

    “王家,”前面的人哼了一声,“王家是大门大户不假,但是又如何,还不是被宗主一个人就给灭了门,我们宗家,就算是再落魄,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上次赶尸大会你我都是亲眼看见了的,唐宗主这个虽然是魏家的上门女婿,但是可是真有两把刷子在手里面的,方家、邬家不是气焰嚣张吗?结果呢?方家现在连家主都给赔上了,剩下了一个少主,现在都不知道混哪里了。”

    说到这里,那人微微有些得意,道:“这祝由一脉,说到底,还是得靠咱魏家,几千年下来,不都是咱魏家说了算吗?方家那些个乌合之众,算了吧。”

    另一人没好气地道:“你一口一个魏家,好像你还真是姓魏似的。”

    “怎么不是,咱虽然是外门旁支,但是好歹祖上就跟着魏家混,也算是半个魏家的人了……”说到这里,那人长叹一声道,“要是我真的能投胎生到魏家,该有多好啊。”

    "算了,少做白日梦了,魏家这年轻一脉都死光光,你要是姓魏说不定现在土都埋在半截腰上了,不过说起来,这魏家倒真是厉害,随便出来一个人,就把方家家主都给逼死了,方家这次算是倒了大霉了,你看到方想那小子现在的表情么?跟死了亲爹一样,走脚的勾当也不做了,整天锁在屋子里,好像谁家欠了他五百大洋似的。”

    “方想那小子,平日里仗着自己姓方,是祝由四大宗家的人,对我们这些外门弟子一贯是蹬鼻子上脸,现在好了,方家让他遮荫的大树倒了,还背上了一个勾结妖人的匪号,这辈子估计都他抬不起头了。”

    “谁叫那个方家家主方柳居心叵测,活该!”那人冷冷地道,忽然似乎被什么打了一巴掌一般,站了起来,道:“龙四,你感觉到什么了吗?”

    龙四摇了摇头,忽然也觉得似乎被人打了一巴掌,左脸火辣辣的疼,吓得站了起来,道:“怎么回事!”

    忽然,只见那身边数十个喜神,无风自动,伸出了长长的手臂,对着龙四的脖子就猛地掐了下去,龙四吓得魂飞魄散,连连施法,怪声大叫道:“糟了,糟了,喜神走煞了!”

    身后拿碗之人,何曾见过这等阵仗,顿时惊得整个人汗毛直竖了起来,手中的青花海碗中的清水,开始泛动着涟漪,似乎很快就要滴了出来,那人头上豆大的汗珠掉了下来,六神无主大叫道:“完了,完了,喜神走煞了,这可如何是好!”

    龙四显然也走脚的经验比那拿碗之人多得多,难得这等危机时刻还能够保持临危不乱,手中的铃铛如同疯了似的疯狂的摇动了起来,那对准他的喜神,身形微微迟疑,龙四一个懒驴打滚,啃了一嘴的泥,甚至还来不及吐出来,哇哇大叫道:“快走快走,喜神走煞了!”两人飞也似得向着山下狂奔而去,直到身后的喜神没有追上来,这才喘着粗气,停下来,龙四顿时愁眉苦脸道:“这这他妈的奇了怪了,老子走了这么多年的脚,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鬼状况,这下全完了,全完了……”

    拿碗之人,手中的碗已经不知道被他扔到了什么地方,闻言也是一脸哭丧道:“妈的,白白走了这几百里路,眼看着就要到了,结果却……娘的,晦气晦气……这下,我们可怎么跟人家交代啊。”

    龙四摇了摇道:“这还不是最要紧的,这山中阴气深重,喜神没了我的控制,若是遇到了阴气附体,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怪物,到时候这一代的人都有难了!”

    拿碗之人吓了一跳道:“啊,那可怎么办……这不是……这不是在造孽吗?”

    “我怎么知道!”龙四脸色惨白道:“刚才你不是没看到,咱们能活着逃出来,就算是命大了,难道还叫我再去收那些喜神,万一那玩意儿阴气附体,别说我们两只有送死的命,就算是祝由中那些高手,什么王云光啊,唐方啊,甚至魏老爷子,都不知道能不能收服得住!总之咱两者这次算是彻底的栽了!”

    “你说,好好的,怎么这喜神,就忽然之间就走煞了呢?这……”拿碗之人急的直搓手。

    “是啊,真他妈的见了鬼了!”龙四蹲在地上咒骂道,“白花花的银子,全他妈的打水漂了,娘的!”

    "龙哥,现在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你怕死你回去啊,反正我打死都不会回去了,人各有命,这群喜神,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吧。"

    “可是……可是……”

    忽然这个时候,远方缓缓地走来了一人,拿碗之人连忙叫道:“唉,那个谁,停一停!”那人一愣,循着声音向着两人走来,待走到跟前,两人这才发现,原来却是一个灰袍老者,年约四五十岁上下,那灰袍老者打量了两人一番,又刻意在龙四手中的铃铛上看了半晌,这才问道:“你们叫我?”

    “这位老伯,前面去不得,去不得!”拿碗之人道,“前面,前面有喜神走煞!”

    “喜神走煞?”那人冷冷道,“喜神走煞,不应该是由你们制服吗?难道任凭他们吸了阴气,为祸乡里不成。”

    “你以为我不想啊!”龙四闷闷道,“真他妈活见鬼了,老子赶尸走脚十几年了,从来没有见过这喜神封了七窍,还能走煞的。”

    老者冷冷道:“没有三两三,不要上梁山,你们既然拿了摄魂铃,不管是魏家宗门还是旁门,总是代表了祝由魏家的形象,祝由走脚,乃是立命跟生的资本,走了喜神,不仅仅砸了祝由的招牌,从今往后,怕是你俩的饭碗也保不住了吧?”

    龙四愣了愣道:“前辈莫非也是祝由中的高手?”

    老者看了看远方,若有所思地道:“祝由?似乎离我已经很远很远了……”

    龙四见老者没有否认,心中顿时生出来希望,道:“若前辈能够制服那些走煞的喜神,我等一定厚谢前辈。”

    “对!”拿碗的人,也附和道:“对,请前辈一定出手相助,不然我们这趟真的没法子交代了。”

    老者点了点头道:“也罢,今趟我就跟你们去一趟。”两人顿时转悲为喜,连忙上前引路,三人趁着月色,向着开始喜神走煞的地方赶去。

【499】三祖重现

    待三人原路返回,却发现,刚才的喜神早已经不见了,顿时间,龙四额间的汗水便淋漓而下,喃喃道:"糟了,糟了,定是这些喜神感染了阴气,所以自行走散了,这山中地势险恶,如何寻的回来……"

    倒是那个老者,气定神闲,在这附近站了许久,才缓缓地道:“你们可是在此处走失了喜神?”

    龙四连连点头道:“不错,正是此处,我记得不会错的,我兄弟二人,因为赶了一夜的路,因此有些累了,所以在这里休息了一会,没想到那喜神忽然走煞,我兄弟二人措手不及,所以只有先行下山避开锋芒,没想到现在这些喜神都不见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老者皱眉道:“你们当时都做了些什么?”

    龙四努力回忆道:“我二人只是歇脚聊天,并没有做什么啊?”

    “聊天?”老者道,“都说了些什么。”

    龙四不敢隐瞒,将自己两人聊天的内容一五一十向老者重复了一遍,道,“我们就说了这些,也没做什么事情,喜神怎么会走煞呢?”

    “这就对了!”那老者哼了一声道:“腿脚累了,可是嘴却不一定闲着,定是你们两人在这里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所以才导致喜神走煞。”

    顿时那龙四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喜神不过是借着一口生气勉强能动的死尸,如何能够听得懂两人的对话,要知道,只要这喜神用五色布条扎好了,七窍中又有朱砂填充严实了,就算是用刀子割下几块肉,这喜神也断然不会走煞的,这因为几句话而走煞,这在龙四的认知世界中,根本就是匪夷所思。

    老者道:“你们只需要沿着来路回去,在山脚下,定然会有喜神等着你们,不过下次你们要是再最贱的话,就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怎么可能!这喜神走煞,龙四的亲眼看见了,走煞的喜神,又怎么会在原路乖乖的等着自己,但是这里喜神已经不见了,再待下去也是徒然,只好半信半疑,到山下找找,要是实在是找不到,两人也只有认栽了。

    待两人走后,那老者在原地细细打量了许久,忽然双目一亮道:“倒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若不是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叨扰了三位的清修,我怕是怎么都不可能找到此处。”

    老者一整衣襟,朗声道:“祝由白家弟子白寒,给方家三位前辈请安。”

    可是山中毫无音讯传来,白寒微微一愣,暗道:“莫非是我错了,但是不可能了,刚才若不是这两个傻小子的对话,惹恼了方家三祖,所以才导致了他们出手小惩大诫,若不是这三人出手,谁人能够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十几具喜神玩弄地如臂指使?”

    白寒定了定神,道:“方家三祖若是不肯见白某人一面,恐怕要错过很多有意思的事情了。”

    忽然间,白寒的身子冰凉,如同堕入了九幽洞窟一般,顿时间似乎感觉到一双宛如地狱里面的眼睛在死死地盯着自己,让自己后背发麻,单单是这没有实质的虚无存在,已经让白寒大感吃不消,咬牙道:"阴阳眼!方家侄儿可好。"

    “白寒……”一个声音徐徐传来,听不出是喜是悲。

    白寒振作精神,道:“方家三祖,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祝由余孽,你也配!”一个声音冷冷地道。

    白寒道:“我虽然已经被逐出祝由,但是我白家一脉,祖上没少为祝由积攒功德,白寒人微言轻,自然是在三位功参造化的前辈面前算不上什么东西,但是我相信我此次带来的情报,定然是让三位前辈极为感兴趣的。”

    “说来听听。”一个声音若有若无的响起,仿佛远在天边,似乎又近在眼前,白寒暗中叫了一声,厉害,润了润喉咙,道:“是关于赢勾血脉的事情。”

    “赢勾血脉!”忽然一个温润好听的声音传来,白寒自觉地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暗自窥伺自己,但是却又找不到来路,这种感觉,只有功力到了他这等级数的人,才有切肤的体会,白寒不敢在绕圈子,单刀直入道:“江湖近日传闻,赢勾血脉已在龙虎山的手中,而且龙虎山掌教乌月鹤已经动用了寂灭炉鼎,势必要将赢勾血脉炼化,几位前辈,赢勾血脉若是落在了龙虎山的妖道手中,势必会如虎添翼,到时候,第一个倒霉的便是我祝由,所以我这才不得已找上三位前辈,请三位前辈为祝由大计着想,定一良策。”

    “唐方居然落在了龙虎山手里面?”那个年轻的声音有些惊异道,“不过也不奇怪,唐方此人太过锋芒毕露,不知道天高地厚,被人擒获只是时间问题,只可惜……”

    白寒摇了摇头道:“事情并非方少主想的那样,唐方似乎被人所伤,所以不得已上龙虎山求救,而且似乎唐方并未落在龙虎山手中,只是现在下落不明。陪伴他的,正是那个龙虎山的小丫头紫玲玎!”

    “这到有些意思了。莫非……”

    “不错!”白寒点了点头道,“唐方被人将赢勾血脉剃了出来!几位前辈,现如今唐方已经不再是赢勾血脉传承,生死已经与我等无关了,但是这赢勾血脉关系体大,绝对不能落在龙虎山的手里面,三位乃是我祝由的硕果仅存的前辈,所以白某此来,就是请三位老祖做主的.”

    "没想到你小紫对我祝由倒是忠心的紧啊。"

    白寒忙道:“我白家,因为一些误会,所以被逐出祝由之外,但是我白家并没有因此而自暴自弃,无日不想重返祝由。所以我白寒,自然是以祝由兴亡为己任。”

    “就算如此,你也是找错人了吧,祝由,当家做主的,不应该是姓魏的吗?”

    “诸位有所不知,”白寒苦笑道。“现在魏家的老十三重现江湖,这魏家被他现在搅得是焦头烂额,再说了,魏老鬼欺世盗名,怎么能做的祝由之主,当年他不分青红皂白,诬陷方家,我白寒早就看不过去了。又岂能相帮他魏家。”

    “白寒,你倒是花言巧舌之辈,不过我若是记得不错的话,我们之间应该还有些交情,你的所做作为,让我如何能够相信你!”

    “方少主多虑了,少主阴阳眼洞彻阴阳,我白寒若是有二心,方少主法眼一照,还有我白寒立身之处吗?”

    “哼!”

【500】雌雄难辨

    白寒微微一笑道:“所以方家的事情,就是我白寒今后的事情了。只要三祖有令,刀山火海,白寒万无不敢。”

    “白寒,你到真是无耻啊,说说你的条件。”

    “魏家式微,方家灭门,而现在仅存的便只有邬家,方家虽然当日赶尸大会上被魏家算计,但是好在少主英明神武,加上三祖能够主持大局,日后崛起,并非难事,但是少主毕竟年幼,需要一个在祝由中精通世故的老人从旁协助,白寒自认为能够担此重任。只求若是方家能够复兴,还请三位老祖做主,为我白家讨还一个公道。”

    “白寒,你还是想从返祝由?”

    白寒微微一笑道:“祝由此时正是用人之际,王家已经名存实亡了,但是祝由四宗不能断,我想我白家取彼而代之,并非没有可能……当然,这还需要三位老祖发话。”

    里面的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白寒,你胃口倒是不小啊。”

    白寒笑道:“我宁可将此理解为志向。”

    “就凭你一个捕风捉影的消息,我方家凭什么帮你这么大的忙。”

    “方白两家,其实都是遭到魏家算计,你我两家同病相怜,理应互相帮忙才是,不瞒两位老祖,这些年,我白寒也在祝由中积攒了一些实力,只是缺少一个机会罢了。若是你我这次能够从从龙虎山手中夺回赢勾血脉,必然声威大震,而魏家……连祝由宗主都保不住,必然是声威大跌,此消彼长之间,我们大事可成。”

    “白寒,看来你前来之际,早已经把其中厉害算的一清二楚了,也罢……”

    这个时候忽然一个声音打断了:“云儿,难道你想出关不成?”

    方云叹了口气道:“老祖,我已经在这里憋了很久了。”

    “我当年与你父亲有过约定,你父亲在临死之前,曾要我保你三年,但是现在三年之期未到,你不能出关。”

    “但是三祖,若是赢勾血脉被这龙虎山夺取的话,祝由可真的是大难临头了,而且我父亲临死之前,嘱咐我必须振兴方家,现在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恳请三祖让我出关。”

    “不行,三年未到,你不准踏出半步!”

    “但是……”方云还待说什么,这个时候另外一个声音响起,道:“老三,算了,此人俗事未了,就算强留在此,也没有什么意义,他既然决心已定,那就由他去吧,别忘了,我们在此,早已经斩断俗世凡尘,祝由的事情,跟我们早已没有半点关系,你若是动了凡心,这半甲子又算是白修一场。”

    那个声音沉默了半晌道:“大哥教训的是。”

    “方云,你当真想就好了这里始终是留不住你的,不过你要清楚,虽然你现在光明琉璃之体已有光明琉璃之象,但是那你凡尘未断,所以始终不能大成,我怜你资质,若是你凡事了断,尚有心思回来修行,此门依然向你敞开,但是若是无心,凡世之中必有你的定数,便不是我三人能够掌控得了。”

    方云点了点头道:“多谢老祖,方云记下了。”

    这个时候,忽然一块巨石轰轰巨响,缓缓闪开了一线天,白寒定睛一看,只见深不见底的黑洞中,仿佛有块巨石立在其中,在上面,仿佛立着三个人性雕塑,一动不动,在三块巨石的中间,一个浑身布满青苔的人缓缓的站了起来,他稍一抖动,便扬起灰尘,一步一步,走了出来。

    正是许久不见的方云。

    方云出来之后,那大石头又自行合拢,方云转身,拱手道:“多谢三位真主这些日子的照顾,日后方云必然回报。”

    话说的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方云只是拱手,却并没有下跪磕头,若是一般人见了,怕是不以为意,但是落在老狐狸白寒的眼中,这个细节,便能衍生出千万种的可能。

    方云对着白寒颔首道:“走吧。”白寒微微一愣,这方云与自己乃是打过交道的,在他的映像中,这方云知书达礼,谈吐举止都十分客气,但是刚刚淡淡两个字里面,却似乎透出一种未曾有过的霸气。

    难道……白寒的脑海中不由得电转,跟在方云的身后,两人下山。

    山下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小镇,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很多铺面都已经开了,方云想了想,径直走进了一家成衣店中,此时的方云,这些日子都未曾换过衣裳,早已经腥臭难闻,和乞丐差不多了。

    那个成衣店的伙计,见方云穿着破烂,以为是花子,正要呼喝出去,白寒连忙上前递上了一些散钞,生意上门,自然是没有赶出去的道理,那人只得有着白寒和方云两人在屋中挑选。

    方云忽然拿起了一件衣服在身边比了比,道:“白寒,你看这件怎么样。”

    “好……好……”白寒看见方云手里的衣服整个人如同喉咙里面被塞进去了一个蛤蟆一般,旁边的那个伙计也是看得目瞪口呆,原来方云拿着的是一件桃红色的女性衣裳,成色很新,看上去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用不着的。

    “试试?”方云忽然对着白寒‘抛了一个媚眼’,白寒顿时整个人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尴尬地道:“试试……你,你喜欢……喜欢就好……”

    方云转身便进入了试衣间,待将衣服换了之后,那个买衣服的伙计,整个人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哪里还是一个穷叫花子啊,分明就是一个娇滴滴的美女啊!

    白寒也是一时间适应不过来,愣在当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个时候方云抬了抬手,道:“就这样了,走。”

    白寒结账之后,跟在方云的身后,整个人都不是滋味,难道方云已经……

    一些念头涌了上来,白寒克制自己的情绪,跟在方云身后,不闻不问。

    这个方云,居然在这小镇中找了不少的胭脂水粉店,而且买了不少,看得白寒心中扑扑直跳,但是又不好开口,整天脑海中只有四个字盘旋不散……

    黄莲圣母,黄莲圣母!

    待夜色降临,一天过去之后,方云这才意犹未尽地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至于其他,方云什么都没有交代。

【501】塔教圣母

    夜已经深了,但是白寒在床上却辗转难眠,想着白天里发生的一切事情,整个人头都大了,黄莲圣母,这对于白寒这种年纪的人来说,怎么可能没有印象,当年塔教肆虐天下之际,他白寒虽然还只是一个刚出道没多久的小子,但是塔教的种种令人发指的罪行,如今想起来,他也是历历在目的,关于黄莲圣母和方家的那段不可对人言的诡异之事,白寒不是没有听过,当日赶尸大会的时候,他就在现场,是亲眼目睹了魏老鬼和王云光如何将方柳逼死的,方柳直到死,也不肯答应王云光开棺验尸的要求,于是,这段往事,便随着方柳的自尽,成了一段公案,众说纷纭,但是毕竟,母夺儿身这种诡异而残忍的夺舍的手法,太过诡异,已经超出了白寒的认知范畴,所以白寒也是将信将疑,更多是的认为这是魏老鬼为了逼死方柳,将方家赶尽杀绝而将唐方捧为祝由之主的一段托词罢了。

    但是方云与唐方一战的时候,总总诡异之事,又让白寒不寒而栗,现如今细细想起来,莫非当真……

    今日方云的表现,实在是太过诡异了,难道当日魏老鬼所说的,都是真的不成?

    白寒想着想着,不由得汗流浃背,此时兹事体大,若是这方云真的是黄莲圣母的话,自己与她为伍,无异于是与虎谋皮,黄莲圣母心狠手辣,自己若是稍有不慎,就会被她如捏死一只蚂蚁一般从这个世界上抹去,但是……想到这里,白寒忽然双目又开始放光……

    黄莲圣母手中掌握着塔教至宝红灯照,若是能够将红灯照……

    想到这里,白寒不由得嘴角泛起了一丝诡异的微笑,富贵险中求,罢了,白寒打算赌上这一次。

    一念至此,白寒从床上一跃而下,打定主意敲开了方云的门。

    方云并未脱衣睡觉,换洗一新的方云,此时更发显得妩媚动人,若不是白寒以前认识方云,眼前这人,还真算是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

    方云的长发随意的飘散在肩上,脸上似乎打了淡淡的腮红,显得粉嫩动人,一双凤眼灵光闪动,看见白寒来了,目光流转,淡淡地道:“有事吗?”

    白寒站在方云面前,讪讪不语,隔了好久这才理清了思路,下定决心,猛地跪了下来,道:“白家白寒,参见黄莲圣母。”

    方云似乎对白寒的这一举动,并没有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淡淡地道:“白寒,说话的时候,可以当心,有的时候,一句话说错了,可是要丢了性命的。”

    白寒咬了咬牙道:“小人知道,但是小人的这条命早就已经交到了您的手上了,你什么时候想要,什么时候就取,小人决不皱一下眉头。”

    方云站了起来,徐徐道:“这句话,曾经很多人都对我说过,但是结果呢?”方云叹了口气道:“人心叵测,这世界上,除了一人,怕是再无人会真心为我心甘情愿的送命了。”

    白寒如何听不出这话中的意思,心中更加笃定了自己的判断,接口道:“圣母当年光照四方,奈何时运不济,受了小人的暗算,才导致了功败垂成,如今圣母若是能再出世,想必不少人云随影从,而我白寒,便是你坐下的一条走狗,为您鞍前马后,绝不敢有二心。”

    方云皱了皱眉头道:“白寒,我现在怎么发现你越来越恶心了。”

    白寒笑了笑道:“良禽择木而栖,若是能成为圣母门下走狗,也是我白寒的的荣幸。”

    “好了,白寒,你果然是小人。”方云叹息道,“但是这世间,就是一个很奇怪的世界,小人往往比君子活的更好,而小人办事,往往也比君子办事可靠。”

    “因为小人心中只有圣母,再无其他。”

    “好了,马屁适合而止就行了。”方云悠悠地道,“说起来,这次我还真的好好的谢谢你,若不是你,我怕是还在那三个老鬼的掌控之中,脱不了身。”

    白寒微微一愣,道:‘怎么说?’

    方云徐徐道:“此事说来话长。今日我既然向你展示了我的身份,便没有再瞒你的意思了。”

    方云站起身来,从身边的梳妆盒上缓缓地挑了一只指甲油,在手上细细的抹了起来,白寒这才发现,这方云所用的指甲油,居然是黑色的,黑色的甲油涂在指甲上,让人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但是白寒自然是不敢表露半点的心思。

    方云边涂边道:“这事情,怕是还得从二十多年前说起……”

    “你也知道,我和我哥哥出身塔教,两人一起起兵反清,哥哥创立了拳教,而我也以自己的法器,创立了红灯照,因我有几分姿色,所以自然是不乏登徒浪子的追求,可是当年我心中只有林不依那个狼心狗肺的贼人,心中并无他人,方柳当时是所有追求者中最差的一个,可是偏偏却是他最后救了我……”

    “当年林不依害我功力尽废,被祝由和龙虎山的人追杀,是方柳救了我,并且让我隐姓埋名,成了方家的大少奶奶,我原本也就任命了,以为这一世在没有手刃林不依那个负心汉的机会,直到我怀孕之后,事情才发生了转机。”

    “当年方云在我肚中的时候,便被方家的长者断定,乃是天生阴阳眼之人,有修成光明琉璃之体的可能,所以我在生下方云的身后,便将自己的一抹精血注入了方云的体内,我也不知道这道法是否有用,直到方云当日被方柳逼着踏上修习光明琉璃之体的时候,我才在方云的体内,第一次觉醒……”

    “当我醒来的第一眼,我便看见了他!”

    “谁?”

    “赢勾。”方云顿了顿道,“当时因为方云体弱,根本无法承受光明琉璃之体的厉害……或许也是这个原因,我才能在他的体内觉醒吧,当时我事情非常紧急,方云已经奄奄一息,随时可能死去,而赢勾则乘机落井下石,提了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听到这段匪夷所思的密文的时候,白寒也是十分紧张,生怕少听了半个字。

    “用一直阴阳眼,换取我和方云活下去的机会。”

    “所以……你答应了。”

    方云苦笑了一声道:“我能怎样,难道和方云一起死吗?”

    “后来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但是当时我虽然有了意识,但是还只是一道‘源’但是正是因为这道‘源’不仅仅改变了方云的体貌,甚至连方云的性格都已经改变了……其实你所见的方云,就是年轻时候的我,只是可能当年我甚少露面,事情又隔了这么多年,没有人认出来罢了。”

    “难道……难道方柳也没有人出来吗?”

    方云摇了摇头道:“方柳怎么可能没有认出自己日夜相处的枕边人,只是方云是我所生,儿子长的像母亲,没有什么奇怪的,不过,我敢肯定,方柳其实当时就已经在怀疑了,不然,他怎么会誓死都不肯开棺验尸呢?方柳虽然性格懦弱古板,但是对我却是难得的真心,我欠他的,怕是今生都没有机会还了。”说到这里,方云不禁有些动情,眼中隐隐含着泪水。

    “这么说,魏老鬼所言,是真的了?”

    方云点了点头道:“不错。不过……无论如何,方柳是被魏老鬼逼死的,此仇,我与他不共戴天!”

    “难道,这事方家三祖也不知道吗?”

    “方家三个老不死的,早已经洞彻天机,这事如何能瞒得了他,只不过这三人都是武痴,一心只想修成光明琉璃之体,我是方云还是林黑儿,跟他们根本没有关系,不过这方家老三,倒是对我颇为忌讳,想借着这个机会,将我困死在那石室之中,我苦于不能表露身份,只能陪着这三个老不死玩了这么久的游戏。这次若不是你误打误撞,我还真的不知道何时才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不过也并非全无收获,方家三祖中的老大,倒是异想天开,企图用光明琉璃之体洗我心中的戾气,想让我和他们一样,有天能修成正果,这些日子,我将光明琉璃之体和身体中的红灯照相互融合,终于完完整整的控制住了云儿的这具‘尸体’,并且成功的将心中的戾气隐去,方家三祖可能还以为是他们调教有方,让我‘迷途知返’可笑!这世间原本就没有正义和邪恶,万道归元,只是我塔教与祝由走的路子不同罢了,他们苦心孤诣,还不是希望有天能够修成光明琉璃之体,从而破碎虚空?这世间,卫道者最可恨,表面上道学文章,其实一肚子的男盗女娼,什么祝由,什么龙虎山,都是一堆狗屎,一群伪君子。”

    白寒笑了笑,附和道:“那是,那是。”

    “我今日能够重现人间,便是要向那些欠我债的人讨回血债,魏家自然是逃不了的,还有王云光,那小子表面上道貌岸然,其实最为可恨,就和当年的他一般!”说到这里,方云双目中露出浓浓的恨意,道:“当然,最该死的,还是他!”

    “谁,圣母只需要将您的仇人一一道出来,我白寒必然为您报仇。”

    “凭你,杀不了他的。”方云鄙夷地看了白寒一眼,道:“听过林不依的名字吗?”

    顿时白寒吐了吐舌头,道:“原来是此人,龙虎山上天字第一号的叛徒。前些日子还听说这小子与唐方等人混在一处,但是最近又奇迹般的消失了。”

    “打探清楚!”方云冷冷道。

【502】天降血雪

    唐方的日子过的平淡而精彩,或许对他来说,能够在这个世间有这样稳稳的幸福,已经是一种奢望了,虽然自己前事已经记得不清楚了,但是在这个神秘的小山村里,有着知书达理的林先生,有着各种和蔼可亲的邻居,有着虽然有些怪脾气,但是对自己一贯还算可以的卖酒的糟鼻子老头,每天日出而作,日出而歇,只是现在多了一种阴符经的东西,深深地勾起了唐方的兴趣,每天清晨起来,和紫玲玎一起打坐,吐纳,是让唐方一天中最为兴奋的事情,这种感觉,就如同酒色之徒迷恋上了烟土,坐在床上吞云吐雾一般快活上瘾。

    但是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甚至每当唐方晚上闭上眼,就会进入到那个玄奥非常的世界中,虽然那里依然陌生,荒凉,曾经出现过的那些对自己顶礼膜拜的人,也似乎不曾在出现过,但是在这个世界里面,唐方总是能够感受到如臂指使的天下唯我独尊的快感。日夜星辰,均在自己一念之间,沧海桑田,自己反手可灭。

    春去秋来,唐方不知不觉在这个小村中住了三个寒暑,这三年来,唐方开始感觉到自己的体内隐隐一股真气在缓缓地流动着,开始占据自己的奇经八脉,每次毛孔有收缩的迹象,唐方的脑海中总会显出那副天地,而渐渐的,那天地在唐方的‘精心栽培’下俨然已经有了生机,有了草木,甚至开始有了人气,形成了村庄,村庄的模样,构造,和现在唐方所在的村庄一模一样,只是这村里面住着的人,唐方每次想用力去看,用力看清人们的相貌,就会从这天地中无情地被打出来。

    ……

    雪花纷纷扬扬的飘洒,村里面祥和之际,天色开始渐渐亮了起来,在两块石头上,分别坐着两人,闭目凝神,雪花落在肩膀上,他们似乎都没有去碰触的意思。

    雪越下越大,堆在两人的身上,将两人变成了两个一动不动地雪人,忽然,一个雪人的身上发出了一道白色的光芒,接着,一道白色的吐息从雪中透了出来,那道白气,宛如实质一般,在这雪人的身上不停的流动,最后在雪人的顶上三寸处凝实,形成了一道宛如莲花般形状的白色华盖,遮住了漫天的飞雪,那道白气渐渐扩大,变成磨盘般大小,霎时间,宛如形成了一道旋窝一般,所有的雪花飞也似地向着这旋窝的中心飞速的飞了过来,飞雪进入了这华盖之中,飞速的消失,最后那华盖凝成了一道冰棱,在他身下的那个雪人猛地张嘴,那道冰棱居然被他整个吞了下去!

    那人站了起来,抖落了一身残雪,露出了一个憨厚好看的笑容,道:“媳妇,今天就到这里打住吧,我得去挑水了。”

    另外那个从未曾动过的雪人缓缓地站了起来,抖去了一身积雪,露出了一身紫色的衣衫,说来奇怪,这两人的衣衫居然没有沾染上半点水渍。

    这两人,正是唐方和紫玲玎!

    紫玲玎叹了口气,道:“应该快结束了吧。”说完举头望天,天色灰蒙蒙的一篇只有这雪花不停地飘落,紫玲玎今天有些心事重重,对着唐方道:“你今天还要去林先生处上课吗?”

    唐方点了点头道:“林先生这些年来为我解了不少疑惑,只是为何我脑海中总是无端浮现另外一个世界,他总是笑而不答,很是奇诡。媳妇,是不是,那个世界,就是我的过去啊。”

    紫玲玎欲言又止,淡淡地道:“别问,自己去找。”

    唐方点了点头,道:“是,媳妇我出门了。”

    唐方说着,便挑起水桶出门,刚刚走到门外,迎面走来了一个一个妇人,唐方目力比一般人都好很多,认得这妇人正是住在不远处的张三娘,张三娘是个寡妇,独自抚养着不到十岁的孩子,甚受村里人的敬重,对唐方也很是和蔼,唐方每次帮她挑水之后,她总是客气的送上些瓜果给唐方解馋。

    唐方迎了上去,不好意思笑道:“三娘,您怎么一大清早就起来了,天气这么冷,不多睡会。”

    唐方虽然就在张三娘的旁边,但是张三娘似乎视而不见,唐方有些奇怪——要知道这平日里,张三娘对自己是极好的,隔着老远就会给自己打招呼,今天怎的……

    唐方挠了挠头,可能三娘有心事,不想搭理自己吧,唐方只得讪讪地挑着水桶离开,就在这个时候,三娘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唐方连忙放下了水桶,将三娘搀扶了起来。

    当唐方触到张三娘的手臂的时候,顿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这三娘的手,居然冰冷地出奇,唐方暗道:糟了,定然是这天太冷,三娘着凉了!

    唐方连忙一把将张三娘扶着,急声道:“三娘,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生病了得去看大夫啊,这么冷的天,要是有个不好,沾染了风寒,救治了。”三娘一张脸冷冷冰冰的,似乎根本不想和唐方说话,甩开唐方的手,径直向前走去。

    唐方只觉得张三娘走路的姿势甚为奇怪,整个人仿佛被什么钉住了一般,身体移动显得异常僵硬,每走一步,似乎都十分艰难。

    “这病的可不轻啊。”唐方心中着急,张三娘是个寡妇,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的,家里的娃儿可怎么办?

    唐方连忙再次走了上去,劝说道:“三娘,听我的,快去找大夫看看,强撑着可是会闹出人命的啊。”

    张三娘似乎这才听到了唐方的说话,缓缓地转过了头。

    但是身子依然僵硬如常,一动不动。

    头转过来了……

    唐方霎时间吓得魂飞魄散!这,这人的头怎么可能直转一百八十度!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张三娘的眼中,一道鲜血缓缓的流了出来!

    怎么回事!唐方连忙后退三步,这张三娘不是病入膏肓了,定然就是中了邪了!

    就在这个时候,张三娘诡异地移到了唐方的身边,张着嘴,便要对这唐方的脖子处咬下!

    唐方虽然吓得不轻,但是身手却异常的敏捷。一把捏住了张三娘的下颚,将张三娘整个人横空挑起,一手抓住张三娘的手臂,防止她乱动,另一只手死死捏住了张三娘的下颚,不让她有下口机会。

    然后向着镇上唯一的大夫李春处狂奔而去!

    啪!唐方一脚踢开了李春家的门,大声嚷嚷,道:“春哥,春哥,快来看看,这张三娘中了邪了!”

    屋里面蔓延着浓厚的草药气味,唐方入眼处,只见李春端坐在一个小板凳上,手里面拿着蒲扇,缓缓地对着吊在半空中的药炉痴痴望着,尽管唐方破门而入,似乎也丝毫没有反应。

    唐方连忙将张三娘放在了地上,对着李春嚷嚷道:“春哥,春哥,你快瞧瞧,这三娘到底怎么了!”

    李春端坐在这那儿,一动不动,唐方连忙上前,推了推李春,李春缓缓地抬起头来,整个人仿佛失魂落魄一般,一双眸子中,看不到半分的生气。李春缓缓地抬头,生硬地道:“怎了……”

    “三娘……快快快,看看三娘,她怎么了……”

    李春似乎这才发现唐方再和自己说话,缓缓地站了起来,对着唐方道:“她……怎么……了……”

    “血,血……”唐方用手比了比眼睛道,“鲜血……”

    “是不是这样……”李春嘴角忽然凝成一个诡异的笑容……只见两行鲜血汩汩的从他的眼中流了出来……

    “妈呀……”唐方吓得一屁股做到了地上,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身后猛地一阵寒风刮来,唐方下意识地向后猛地踢了一脚,顿时间,只听见一个东西咕噜噜的掉了下来,唐方回首一看,只见一个无头尸体,立在自己的身后,而张三娘的头,却滚到了李春的脚下。

    李春机械般地上前,猛地伸出双手,便要向着唐方的喉间掐去,唐方双手几乎不听使唤地上前,如本能一般,一拳正中那李春的胸口,只听见咚的一声,李春的整个人被轰了出去,肠肚留了一地,李春居然脸上毫无痛苦的表情,拖着已经破开了的肠子,向着唐方一步一步的走去!

    唐方吓得大叫一声,再也顾不得其他,猛地破门而出。这个时候,只见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黑黝黝的一群人,每个人都目色空洞地望着自己,双手伸在自己的胸前,向着唐方一步一步地走去。

    “怎么回事?”唐方整张脸都吓得青了,难道是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变成这副鬼模样了、仅仅只是一个晚上的功夫,怎么平日里的乡亲们都……都变成了……变成了……

    僵尸!!!

    “小紫,小紫!”唐方心中一闪念,立刻想到了紫玲玎。

    若是村里面的人,都变成了僵尸,那么小紫一定危险了,一定要救她!

    唐方心中在滴血,刚才自己冒失的出手,已经连连伤了两人,可是事已至此,自己不出手的话,怕是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所有人齐刷刷地抬头,仿佛闻见了生人的气味一般,纷纷别过头来,空洞的目光死死的锁定了唐方,疯也似地向着唐方涌了过来。

    唐方不敢硬敌,只得再退回屋中,可是屋里面的张三娘和李春却已经扑了上来,唐方不想在伤害他们,只得闪过一边,大声道:“三娘,春哥,你们醒醒,快醒醒,我是唐牛啊!”

    可是这两‘人’哪里听得到唐方的声音,毫不客气地对着唐方扑过来,唐方大叫道:“听我说,听我说,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两人转眼而至,唐方的身子抵着门,根本没有半分辗转腾挪的空间,眼看着露出森森白牙的李春就要扑到自己的身边,唐方只得闭上眼,声音都甚至带了哭腔:“不要逼我!”

    啪!唐方的身体似乎不听使唤一般,斜斜地一脚踢出,顿时李春的身子宛如纸糊的一般,被唐方一脚踢了一个通透,恶心粘稠的鲜血,夹杂者恶心的肉块,喷了唐方一脸,唐方整个人都似乎面临崩溃的边缘,牢牢地抵着门,摇头歇斯底里地喊道:“不要过来,三娘,不要过来!”

    那个无头尸体张三娘,连脑袋都没有来了,怎么可能能够听到唐方的呼喊,双手抵在前方,漫无目的地在屋里面乱抓,看得唐方心中开始不停地滴血!

    这些都是平日里朝夕相处的相亲父老啊,怎么忽然之间就变成这样了!

    这个村子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唐方猛地大叫一声,整个人砰的一声,下足了力气,一把握住门板,整个给卸了下来,然后整个人躲在门板之后,闭着眼睛,玩命的向着外面狂奔而去。那些变成了僵尸的村民们,看见唐方出来,顿时纷纷嗷嗷直叫,对着唐方蜂拥而上,唐方手中拿着门板,仗着一身过人的蛮力,飞快的穿透人群,不少僵尸被唐方挤在地上,但是很快就爬起来,双手在空中乱舞,向着唐方冲了过去。

    人挤人,人压人,整条过道上,布满了村里几乎所有的人,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现在一张张都变得毫无人色,僵硬非常,唐方心如刀绞,但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唯一就只有用门板一步一步地遮住自己的身体,向着自己的家一步一步的向前。

    小紫,小紫,你千万,千万不能有事啊!唐方心中默默地呐喊,脸上早已布满了泪痕。

    不少身子弱的村民们,被后面的人挤到在地上,而后面人根本不会丝毫避让,直接踩着他们的身体,向着唐方狂冲而去,不少人被践踏地血肉模糊,手臂,心、肺、肠子乱七八糟的器官搅合在一起,原本宁静的山村布满了浓厚的血腥味,让唐方都忍不住地干呕起来。

    忽然,唐方的身子一停,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住了一样,一个趔趄,失去了平衡,差点摔倒在地上,往下一看,只见一双空洞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张茂!

    张三娘那个不到十岁的儿子,这个时候已经下半身血肉模糊,之留了锁骨以上半截身子还勉强完整,单手死死的抓住唐方的脚踝,嘴里嘟囔着,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唐方虎目泪如泉涌,可是此时他已经别无选择,若是被这些人捉住了,自己非得被他们撕成肉块不可!

    唐方心中大声道:“张茂,对不起了!”猛地抬脚,张茂整个手臂居然被唐方生生的撕裂,唐方用手挥舞着手中巨大的门板,霎时间不少人撞上唐方的门板,顿时间血肉横飞,尸首易处,唐方边哭边喊道:“不要靠近我,不要靠近我……求……求求你们了……”

    可是这些僵尸们何曾听得进唐方的只言片语,整个人如同被**控制了一般,向着唐方的身前没命的挤着。有的被唐方削去了半个脑袋,露出半张狰狞的脸孔,有的被唐方打碎了肩膀,皮肉连着断掉的胳膊,艰难地在空中抓着,而靠近前面的,被后面的人拥簇着,倒在地上,后面的人,踩着他们的**,不断向前拥挤,然后又被后面人推到……

    唐方的眼中充满血丝,滚落的已经不知道是血是泪,手中疯狂的挥舞着门板,一步一步地向着自己的家门口靠近,终于,当这条巷口走到尽头的时候,卤面终于开阔起来。

    唐方猛地丢下了门板,没命的向着自己的屋子跑去,狠狠地拴上门,整个人宛如虚脱了一般,用沾满鲜血的手蒙住了头,呜呜的哭了起来……

    一只手,踏在他唐方的肩膀上,唐方神经质般的一跃而起,透过几乎被鲜血凝住的眼睑,一身紫衣出现在自己的身前。

    紫玲玎……

    唐方整个人似乎都已经说不出话来,喉间仿佛被塞住了一个塞子一般,只是用手死命地指着门外。

    紫玲玎叹息道:“没想到真的会有这么一天……”

    唐方猛地吐了一口痰,却发现居然是血红色的,里面居然还夹杂着一小块肉末,顿时间整个胃里一阵翻腾。沙哑地道:“这……这到底……怎了……”

    天空的雪越下越大,不知道是否因为刚才的一幕,让唐方整个人都变得神经兮兮了,此时的雪花,似乎不再洁白,而是鲜红如血。

    天降血雪。。。

    貌似有个百度造畜吧,大家可以看看。

【503】我只想你活下去

    唐方仰头望天,眼中噙满了泪水,门外的声音越逼越近,这门已经隐隐有了开阖的迹象,唐方用手一把抓住了紫玲玎的手,沉声道:“走!”

    紫玲玎居然用另外一只手轻轻的抹掉了唐方的手,淡淡地道:“我们能去哪儿?”

    “哪都行,只要能逃出去。”唐方沉声道,“若是我们现在不走,怕是这一辈子也走不出了。”唐方想起了没了头颅的三娘,有想起了肠肚流满一地的李春,还有被践踏得不成人形的张茂,他知道,自己若是不和紫玲玎一起逃出去,怕是自己和紫玲玎的下场就是他们一样,甚至比他们更惨。

    难道这个村子里的人,全部变成了这样,还是……

    林先生,还有那个卖酒的老头,还有村头的乞丐,他们人呢?

    难道他们也和这些人一样,变成了没有思想,只有噬血**的僵尸!

    唐方心中如刀子慢慢地割着,双手忍不住颤抖着,但是紫玲玎的脸上,没有惊慌,没有害怕,甚至连一点异样都没有,就如一潭深不见底的井水,没有一丝一毫的泛起的涟漪。

    唐方哑声道:“小紫,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难道你要就在等死吗?”

    资料依然无动于衷,抬头望天,眼中闪着晶莹,喃喃地道:“难道,难道这次……这次我真的做错了?还是……我们根本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错,错了!不仅仅是错了,更是大错特错!”忽然一个声音从半空中如同炸雷般响起,顿时间原本大雪满天的天空中,硬生生地被拉开了一条缝隙,一个人缓缓地从半空中走了出来。

    一声玄紫色的道袍,道袍上用金线绣着五行八卦图案,正是和唐方有过一面之缘的,乌月鹤。

    乌月鹤的脸上笼着已层寒霜,似乎这漫天的冰雪,都不及此时他身体中透出的寒冷。

    他缓缓地的从这天空中拉开的裂缝之中走了出来,在高空中望着地面看下一眼,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喃喃地道:“还是来迟了半分……来迟了半分……”

    忽然乌月鹤的语调猛地拉高,高声向着地下呼喊道:“林不依,你给我出来……给我立刻滚出来……”

    但是下面却无人应答,乌月鹤在高空中高喊,立刻引来了下面所有人的注意,所有人纷纷扬起了自己手臂,似乎也忘了去攻击唐方的家门,嘴里嗷呜直叫,看着乌月鹤,似乎想将他从半空中直接抓下来,乌月鹤看了一眼,顿时脸色变得气急败坏,狞声道:“林不依,你干的好事,快给我滚出来,滚出来!”声音如雷,在半空中久久回荡,更是激发了僵尸的怒意,发出鬼魅般的吼叫,和乌月鹤遥相呼应。

    乌月鹤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情,目光在村中直扫,终于锁定在唐方和紫玲玎的身上,见到紫玲玎也在此处,乌云鹤更是变得有些面目狰狞,冷冷地道:“紫玲玎,你当真要狠下心来与林不依为伍,判出我龙虎山不成?”

    紫玲玎神色一暗,双目迎了上去,不卑不亢地道:“小紫自问对龙虎山别无二心,今日之所以如此,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苦衷!”乌月鹤一指唐方,大声吼道:“你所谓不得已的苦衷,就是这个早已死了的唐方吗?”

    紫玲玎神色倔强,即便是面对着乌月鹤,依然倔强而立,嘴角死死抿住,不肯再说一个字。

    “死了……我死了……我不是唐牛……我是唐方……唐方是谁?”唐方的脑海中宛如炸开了一般,这个立在天上宛如神仙般的人物,自己是有一丝印象的,但是奈何如何想,也想不到自己到底和他以前有何瓜葛。

    乌月鹤大声道:“林不依,你给我出来,给我滚出来!”

    依然无人回答,乌月鹤大声道:“林不依,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居然如此丧心病狂,居然用全村上下千口人的性命,为这小子续命!当日你在寂灭炉鼎中已经失误了,那小子当时就应该是一具死尸的!你为何这么做,为何这么做!”声音越发急怒,一贯老成持重的乌月鹤自从修道有成之后,便早已经心如止水,古井无波了,这次发怒,还是三十年来的第一次。

    乌月鹤目光疾驰,似乎想寻出林不依的所在,但是根本没有林不依的身影,乌月鹤气的在半空中跺脚,大声道:“唐方,你知道么。你之所以能够现在还留在凡世之中,是因为紫玲玎和林不依两人,用了上千条人命在为你一直续命,这里,上千条的命,都是你欠下的血债!”

    唐方的头颅整个如同炸开一般,用手死命的抓住紫玲玎的臂膀,哭着摇头道:“小紫,告诉我,告诉我到底是什么,这一切到底是什么,那个人是谁,他说的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对吗?”

    紫玲玎若泥塑木雕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唐方用手死命摇动紫玲玎,但是紫玲玎仿佛已经丢魂落魄,只有一具躯壳还在唐方的手里。

    “告诉我,告诉我真相,告诉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

    紫玲玎神有天外的魂魄似乎这才回归了回来,用双眼盯着唐方这张已经扭曲变形的脸,忽然嘴角划过凄然的笑,挣脱了唐方的手臂,用手轻轻的揩拭唐方脸上的血渍,温柔地道:“你脸脏了。”

    “拿开你的手!”唐方猛地将紫玲玎的手打下,双目死死盯住紫玲玎,一字一句地道:“到底,这是怎么回事!”

    紫玲玎深深看了唐方一眼,缓缓道:“我只想你活下去。”

    唐方愣住了,手扬在半空,迟迟放不下来,隔了半晌,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道:“可是,可是……”

    “紫玲玎,你以一人之私,化上千人无辜精魂,以千人生气滋养一具皮囊,当真是罪大恶极,我龙虎山光明正大,讲究的是济弱扶强,除暴安民,千年来弟子无一不是遵循此训,不敢逾越半分,你却如此丧尽天良,与禽兽何异!”

    紫玲玎不答,脸色却越来越是苍白,看去似乎连气也要喘不过来的时刻,忽地,她胸口一动,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唐方连忙上前,一把接住紫玲玎摇摇欲坠的身体,这才发现,紫玲玎周身已然全部湿透了。

    嗷,嗷。嗷。。。

    门外的僵尸发出的吼叫之声愈发急促,仿佛提醒着此二人此时的处境,门上面的积年灰尘瑟瑟而落,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被僵尸攻破,冲杀进来。

    “林不依,你给我滚出来,你偷了我龙虎山的耆阇之印,造出这不人不鬼的地方,若不是今日我嗅得这僵尸气息,这才破开耆阇之印上的封印,可惜却迟了半步,你必须为今日所做,付出代价!”说完,乌月鹤双手掐决,用手在天空中一划,随手抬起的右手,在虚空中连点,顿时,一丝丝的裂缝,居然无声无息的在半空中出现,然后迅速的扩散开来。

【504】三帝现身

    紧接着,天空中光芒一闪,无数身穿龙虎山道袍的龙虎山弟子,从这裂缝中出现,他们每个人都面色阴寒,紫玲玎无意的瞟了一眼,这些龙虎山弟子,多数与自己是旧识,只是此时,有人面无表情,仿佛与紫玲玎形同陌路,有人嘴角含笑,似乎幸灾乐祸,只有极少数人,眼中稍稍有些悲悯,但是也是一种怒其不争的惋惜。

    数百人手持宝剑,顿时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在这村中的上空,而与此同时,所有的僵尸似乎也感应到了危险,隐隐有些害怕,但是嘴里面的呼喊声音去越来越大。

    所有龙虎山的弟子,均将目光投向了他们的掌教乌月鹤。乌月鹤目光冰冷,单手一指,道:“结阵!”

    顿时间,所有的龙虎山弟子挥舞手中的长剑,一连一,一字排开,乌月鹤站在第一个,双手挥舞,顿时所有人形成了一道宛如游龙般的剑阵,在空中踏足禹步,飞舞翱翔,乌月鹤手中浮尘向着半空中猛地一甩!

    嘎嘎嘎,嘎嘎,仿佛镜子急速碎裂的声音,这蓦然的一刻,传遍了村子的每一个角落,一次同时,天空中片片雪花,居然化作了如刀一般锋利的利器,在狂风席卷之下,在空中迅速的扩散,然后飞速的下落,落在了这村中的每一个角落。

    这些冰刃,协裹着狂风,以破灭世间一切的威势,眼看着就要落在了紫玲玎的身边,但是,就在这冰刃与地相接的一时间,平地的一道狂风猛地席卷而来,将所有的冰刃毫不留情地全部席卷到了风口之中,在这风口中忽然凝聚出来一个巨大的虚掌,然后飞快的凝实,化作了一只过着青色气息的巨灵神掌!

    那神掌的无名指上,带着一个小戒指,闪着清冷的光芒,巨大的手掌,向着这天空中猛地抓了下去,顿时间,所有的龙虎山弟子全部感觉到了一股割面而来的压迫感,一些低阶的弟子已经立足不稳,向着周围倒去,顿时,引起了连锁反应,这龙虎山弟子摆出的大阵,被这巨灵神掌一抓之下,七零八落,弟子们在空中显得十分张皇,巨大的压力,让他们的胸口如同被一个大锤打中,难以呼吸。

    乌月鹤手中拂尘一抖,那巨灵神掌顿时烟消云散。

    “五帝大魔功!”乌月鹤大声道,“林不依,滚出来!”

    在村头的那颗大树之下,一个老者面黄肌瘦,形如乞丐,他的头发,更是散乱不堪,昏暗的目光,盯着半空中的乌月鹤,伸出舌头,添了一下嘴唇。

    在他的右手无名指上,带着和刚才那个幻出的巨灵神掌一模一样的指环。

    这个老乞丐的现身,自然是逃不过这乌月鹤的眼睛,双目死死的锁定这老乞丐,瞳孔骤然收缩,疾呼道:“缙云道,云梦道士。”

    老乞丐的舌头猛地一卷,他舌头很长,鲜红如血,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紧接着,一间小屋之中,猛地一声巨吼,一个巨大的铜缸破屋而出,缓缓地伸向半空之中,这通缸的上面,刻着无数的古老咒语,一丝一丝,散发着亘古的气息,慢慢的以他为中心,缓缓地散开,一个黑色的老头,立在铜缸之上,目光平静的看着天空。

    他一身从头到脚全不着黑,中指的部位,带着一个黑色的指环,他座下的铜缸之中,隐隐飘出奇异的香气,仿佛藏着一坛一醉千年的美酒。

    见到此人,乌月鹤更是惊讶不已,脱口而出道:“水金斗!居然是你!你居然也被林不依……”

    话音未落,在东南之巅,忽然一声长笑传来,一个老者缓缓出现,只见他五色云霞衣,头顶旒文冠,手执玉简,珠履而坐,在他的食指上,一个指环,发出昏黄的光芒。

    乌月鹤见到此人,顿时浑身都颤抖起来,面色变得比任何时候都难看,几乎不可置信的道:“天一道,易寒真人。”

    缙云道,云梦道士,散修水金斗,天一道,易寒真人,这些人的名气虽然在道门中不甚响亮,很多年轻的弟子,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过,但是这三人,对于乌月鹤来说,确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特别是那个天一道的易寒真人,那可是前清的人物,关山不问世事已经一甲子有余,早在三十年前,便传出有白日飞升的可能,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当乌月鹤看清楚三人手中的指环的时候,一切都明白了。

    五帝大魔功!

    青色的指环,代表五帝中的青帝太魔。

    黑色的指环,代表五帝中黑水大魔。

    黄色的指环,代表着黄帝中主之君。

    五帝以现其三。

    林不依居然有这等本事,居然能降伏这等接近于神话中的人物,然后夺其舍,控其神,供其驱策!

    三帝一现,顿时与生俱来的磅礴亘古气息从身体中涌起,扫过了整个村落,单单是这份修行带来的气势,已经极为骇人。

    林不依的五帝大魔功修为到底到了何等境地了,这神秘的赤天大魔,和白帝大魔,又是何等骇人听闻的人物!

    以最粗浅的道法入道,成就千古难觅的神通,这林不依虽然资质曾被人嘲笑为愚不可及,难有寸进的,但是就是这么一个人,几乎以逆天改命的本事,炼就了这五帝大魔功!

    乌月鹤,当时和林不依同殿为徒,若是没有天之骄子的气势,这龙虎山掌教的位置也轮不到他来做,曾经,很很久以前,在他眼中的林不依,曾就就是一个垃圾,一个无能之辈,但是现在,这个自己曾经最为看不上眼的师弟,却成就了古往今来,龙虎山中无人能够成就的本事!

    乌月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中五味杂陈,或嫉妒,或悔恨,甚至是惧怕,但是,作为龙虎山掌教,面对林不依这个叛逆,面对这个视千人之性命如蝼蚁的杀人狂魔。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视为珍宝的龙虎山的镇派神物,耆阇之印不见了!

    林不依和紫玲玎离开之后,那耆阇之印,就不见了,这些日子,他几乎疯狂的全天下找寻林不依的下落,但是这三人,仿佛就从这个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地无影无踪,他几乎气急败坏,日夜诅咒林不依不得好死,因为这耆阇之印,关系到龙虎山的一个惊天绝密,只有这耆阇之印,才能打开那个地方,找寻龙虎山那段逝去的曾经,从而按图索骥,找寻当年云道子先祖留在耆阇之地中的那个绝世奥义!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犹豫,是否要去一趟,但是都硬生生的忍住了,他知道,依着自己的修为,就算是到了耆阇之地,怕是也会徒劳无功,所以他一直再忍,忍着自己有天能够窥到天地之机,窥到那生死边缘的一线虚空,可是现在,他等不及了,因为,自己已经落下了这个曾经被师兄弟们嘲笑为废人,傻瓜,呆子的师弟太多太多了……

【505】血战荒村

    那个鸠衣乞丐伸出了他的舌头极长,伸出后仿佛妖孽一般,让人触目惊心。乌月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渐渐地平复当下的心情大声喝道:“林不依,今日便是你我新仇旧恨一并了解之日!”

    说完,手中浮尘一划,手中掐决,顿时一道白光在他的手中出现,就在这个时候,身边幻出九个光点,这九个光点一次连接起来,在空中宛如九颗星星般闪耀,乌月鹤目光一闪,顿时,那九个光点开始不停的闪烁,向着三人中的鸠衣乞丐猛地冲击过去,鸠衣乞丐嘴里一声闷哼,手中变动,那指上的青色指环顿时清光大盛,仿佛从中出现一个巨大的身影,双手向前猛地退去,霎时间在这鸠衣乞丐的身前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防幕,对着乌月鹤临空砸下的九个光点一一对去,只见的如同流星落地一般,发出巨大无比的声响,在旁的所有弟子们脸色纷纷大变,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攻击。

    九个光点毫无花俏的打在了那鸠衣乞丐用手中木灵戒指幻出的神像之上,那神像身子立刻晃动起来,但是却没有后退半步。

    这个时候,红脸的酒徒老叟哈哈大笑,道:“乌月鹤小儿,就让你瞧瞧本尊的厉害!”说完,身下的那个巨大铜缸猛地一抖,顿时那铜缸之中,升起一道道水柱,在天空的映衬之下,泛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彩之色,七彩光柱,密密麻麻,数之不尽,但是所有的方向都是面对着那乌月鹤的所在。乌月鹤双目紧闭,手中连掐道决,浮尘猛地一扫,对着那密密麻麻的光柱扫去,酒徒老者哈哈大笑,道:“小儿太笨,岂能如此对我!”

    说完说中的黑色戒指迎空举天,一道巨大的黑色光芒冲天而起,与那七彩之色瞬间融合,乌月鹤手中浮尘一扇,顿时心中感觉不妙,那浮尘与光柱结合的一霎那,瞬时间如同着火一般,化作一道道的黑烟,乌月鹤心中大讶,道:“水火相融之术。”

    一根根的浮尘丝霎时间被烧的精光,乌月鹤连忙手中幻出一个玉色如意,迎风一抖,化做一株神树在手,手中摇动,顿时间花雨纷飞,看得眼花缭乱,那些花雨自天而将,正好与那老者化出的黑色光幕相互抵销。

    那酒叟点头道:“龙虎山能拿出来的宝贝,这算是其一。”

    乌月鹤脸色沉凝,刚一交战,自己就已经落了下风,这青帝,黑帝两人,果然是高手中的高手,何况在旁的黄帝,负手仰天,目光平静,似乎根本还没有出手的意思,此战定然是凶险无比,需速战速决之!

    一念至此,乌月鹤仰天打出一枚雷劈枣木,嚼舌喷血向天,大喝道:“木!”只见无数青苗,喷出一口舌尖血,青苗瞬间生长,一连五口舌尖血,在霎时之间,这平地青藤漫卷,想无数枝蔓一般卷向那酒徒老叟,酒徒老叟双目收缩成针,大叫一声,“妙极!”

    乌月鹤朗声道:“一口生,二口长,三口成型,四口结果,五口熟。”话音刚落,常春藤若无数条青蛇一般,越铺越大,如条条青蛇一般从中而下。酒徒老叟哼了一声,往坐下的铜缸伸手就是猛地一拍,霎时间,顿时铜缸之中山呼海啸的声音传来,从中升起九九八十一道倒流向天的大瀑布,如万马奔腾,如汪洋倒灌,直上云霄!

    那瀑布宛如湖中飞扬的仙光,卷天而上,巨大的冲击力,形成了可怕的杀伤,对着一道道的青色藤蔓就是猛地冲击而去,这片骇人的景象,让在场的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青色的藤蔓与那九九八十道瀑布相互抵挡,不分高下,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那个鸠衣乞丐朗声道:“我来助你!”说话间,手中青芒流转,光幕冲向了水幕之中,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那巨大的瀑布形成的旋窝之中,居然隐隐出现了一道人像!

    正是刚才那鸠衣老者幻出的神像!

    神像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神中射出万道如刀般的精芒!那些精芒扫处,所有的藤蔓便根根断裂!失去了藤蔓阻碍的逆天瀑布,宛如一把开天辟地的神刀一般,毫无征兆,以几乎席卷天下的姿势向着乌月鹤冲杀而去,这到水幕,便如九天下降的银河,若是被这银河席卷而去,在半空中的龙虎山弟子,甚至包括乌月鹤在内,就会如同风云中的小舟,冲刷地七零八落!乌云鹤不愧是龙虎山掌教,临危不乱,右手不停掐决念咒,圣尊天火旨离连连点过,诀掐完毕后,左手剑指凌空书一敕字:定!

    双手一合,敕字打出,顿时,那举天冲上的水幕,居然不可思议的被乌月鹤定住了,如同在半空中化成了一道冰幕!

    乌月鹤单手轻轻一扬,手中的玉色如意对着已经近至眼前的冰幕一点。

    当当当当!一连串的声音响起,这到冰幕瞬间片片碎裂,掉落在地上,连同那鸠衣老者幻出的巨大神像一起,化作蒸汽消失得无垠无踪。

    青帝与黑帝相互对望一眼,点了点头,龙虎山的掌教,果然是有两把刷子。

    乌月鹤找准这个空档,喘息一口,忽然嘴里一声清啸,沉声道:“龙虎山弟子听令!”

    诸位弟子早已准备好了,听到掌教有令,好整以暇齐声喝道:“谨遵掌教之命!”

    乌月鹤朗声唱道:“一天蓬、二天芮、三天冲、四天辅、五天禽、六天心、七天柱、八天任、九天英。奇门起例!”说话间,数百名弟子中,九名弟子依次出现,脚踏九星禹步,围住乌月鹤,以乌月鹤为中心,结成阵势。

    顿时间,紫玲玎神色大变,不由得脱口而出道:“风云九遁!掌教看来是要用风云九遁之力,破了林不依的五帝大魔功了!”

    唐方也是神情紧张的看着天空,这天空中出现的人物就如同神话中的神仙一般,而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也让他感到了匪夷所思,仿佛落入了另外的一个世界,只是这个世界,他不但心中不觉陌生,而且隐隐有些兴奋。

    风云九遁,唐方自己自然是不明白,但是自小在龙虎山中长大的紫玲玎如何不明白,这可是乌月鹤的压箱底的道法,也是龙虎山中,冠绝道门的奇门遁甲之法!

    九人依阵而立,天空中的法力如同渊海拍石,汹涌而来。就是连唐方这等人也能感到一股极为恐怖的波动,切面而来。

    乌月鹤定气凝神,墨色的眸子中看不到一丝血丝,深邃的宛如星空宇宙,手中的玉色如意,以自己为轴,缓缓地转动,九名弟子以他为核心的,形成巨大阵法。乌月鹤轻轻吐息,九人齐齐大喝,张开嘴,九道白色的光芒奔出,被乌月鹤深深吸住,然后猛地一口喷出,宛如巨浪一般,冲向了地面的鸠衣老者。

    三人之中,以他实力最弱,必先除之而后快!

    此时看到这一幕的紫玲玎,顿时脸色大变,急促地道:“这是在用九名弟子的生气做赌注,化出这一击,若是一击不成,这九名弟子便终身废了!想不到乌月鹤居然如此慢待我龙虎山的弟子!”情急之下,紫玲玎居然直呼乌月鹤的名讳,显然心中对乌月鹤的尊敬之情,早已经荡然无存。

    乌月鹤喷出的那道气体,忽然消失在这茫茫的雪雨之中,唐方眯眼,却奇怪的看见一道螺旋状变化的曲线,正冲向那鸠衣老者,因为同村的缘故,特别是那卖酒的老头,与唐方的交情不浅,所以唐方在潜意识里面还是希望卖酒的老头和算命的老头能赢的,不由得脱口而出,道:“在你前方三尺之处!”

    鸠衣老头在这千钧一发的时间,居然还有时间扭头过来对唐方含笑示意,然后转身,突然抬起了头,一切情绪都消失了,露出无尽冰冷的气息,快如闪电一样后退三步,一个巨大的神像从无形中出现,只听见他的身体噗噗噗的连声爆响,显然是为刚才的鸠衣老头挡去乌月鹤的进攻!

    神像消失,而这鸠衣老头的神情也微微有些萎靡。

    乌月鹤狠狠地瞪了一眼唐方,冷冷道:“要你多嘴!”要知道,刚才这乌月鹤用的便是风云九遁中的风遁,风遁依托天地之间无形的风,有风从无形中显现出来,随之又从有形到无形。令人捉摸不透,若是刚才这唐方不多言,鸠衣老者根本无法判断风遁的来路,这一击,乌月鹤势在必得!

    唐方吞了吞舌头,不敢争辩,紫玲玎忽然道:“你看得见?”

    “嗯”唐方点点头。

    紫玲玎嘴角一动,却不再说话,双目又紧紧地盯在战场之上,刚才唐方不经意的脱口指点,已经让紫玲玎大感意外,要知道,风云九遁无影无踪,即便是自己,除非风遁近身,根本无法看见,更加别说提前判断这风遁的轨迹!

    若是这风遁谁人都能轻而易举的破去,还有何妙处!但是唐方却……

    那九名弟子神色萎靡至极,显然受了极重的内伤,乌月鹤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接着道:‘再来人。’

    十八名弟子再次踏出,乌月鹤大声道:“一白入中身在六,二黑入中身在七。三碧入中身在八,四绿入中身在九。五黄入中身在一,依次顺推,奇门演局!”

    十八名弟子依言布阵,乌月鹤手中的如意点点发亮,在空中不断点着阵眼,十八人按照乌月鹤的指挥,在空中不停变换脚步,脚步变化下,在半空中留下一道道轨迹唐方抬眼看去,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他在空中,在居然不能看见,这十八名弟子留下的轨迹,渐渐的,渐渐的,形成了一只硕大无比的老虎。

    乌月鹤抬手,手中一道神符打出,在空中如同一个炸雷般响起,宛如一道虎啸。

    虎遁!

    乌月鹤用出了风云九遁之中的虎遁,紫玲玎在旁双目紧紧的盯着空中,急速地道:“这虎遁是奇门遁甲中凶符神之一,猛虎神勇,障碍阳力,虎之遁去、归隐,使明障更具杀机。虎在变动中,由明转暗使人更难防范。此番有难!”

    鸠衣老者沉沉的闭上了眼睛,喃喃地道:“老夫累了,累了……”身形慢慢消失,整个人就这样变得无隐无踪。

    “轮到我了!”在一边举首望天,从未出手的白发老头忽然清冷地道,身子向前移动,霎时间便到了那鸠衣老者的面前,弥补了鸠衣老者留下的空缺,仰天望向乌月鹤,空中一头巨大的老虎张牙舞爪,嘶吼震天。

    “三老且歇息,这玩意,我对付得了。”那个酒糟鼻子的老头狂叫一声,手中的黑色戒指幻出光芒,身下的铜缸中翻云覆雨,无穷无尽的水从这铜缸中虹吸而上,酒糟鼻子老头伸手一抓,居然抓住了这正在不断上升的水幕,那水幕被老头手中的黑色戒指的光芒死死锁在他的手里,形成了一把黑色的大刀。

    大刀在手,这老头也不说话,身体一动,人如鬼魅,冲天而起,一刀朝着天空中十八人形成的巨大虎形大阵斩杀而至。

    这突然一刀,黑光闪耀,刀光闪耀之间,唐方看在眼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透过这漆黑如墨的黑气,他诡异的看到这光中居然漂浮着无数具老幼残尸,密密麻麻,宛如一道血海深潭,浮游在这刀光中!

    这把黑色的刀,发出了阵阵的死气,萦绕在天空中,森森的寒意,让人宛如降临地狱。

    这把刀,正是当年水金斗强自擒来万千生命,炼成的恶魔之刀。

    水金斗,便是当年恶名冠绝道门的十恶不赦之辈,甚至比起塔教的妖人来说,更为凶残。

    他座下的那个铜缸,便是恶名昭著的混元金斗,一魂,便是凝成一滴水,万千恶灵,才形成刚才这滔天巨浪,可见此人手中血债之多。

    传说,只要只要他炼化十万恶灵,便可以以极恶入道,修成正果,而当他杀人盈野之时,却奇迹般的消失了……

    水金斗大喝一声,手中黑刀飞舞,这一刀的精神,气势,都聚焦到了巅峰,弯刀颤动之间,发出了惨烈的恶鸣。宛如千万恶灵齐齐吼叫,充满了凶狠,暴戾,猛烈,残忍的气息。

    仿佛这一刀暴烈之下,天地万物都可以被撕裂成粉碎。

    紫玲玎自出道至今,大小无数战斗,成就了他正一道四大年轻高手之一的美名,但是这等高手对决,这等凶残到极点的气势,她平生也是第一次看见!

    水金斗脚下缩地成寸,似乎有某种奇特的秘法催动着,眨眼便与那饿虎相对,对着虎头一劈而下!

    吼!

    饿虎发出了一声巨吼,音波震动四面,居然将水金斗身上的衣物全部化为灰烬,甚至连他的身子,也不由的一弓,上下起伏,每个节骨眼都发出颤抖的声音,如同闷雷一般,凶悍杀戮之气顿时消除了大半,就在此时,乌月鹤的手中一点!

    那头巨虎蓄势,向着水金斗猛冲过去,而此时,水金斗手中的黑剑也毫不留情的一剑劈去,剑光一闪顿时如匹练一般,闪电撕裂虚空。

    光芒霎时间对准了那巨虎的额头,巨虎的眼神收缩,形成一道缝隙,不避反攻,居然硬生生的抵挡住了这惊天一剑!

    轰!巨响震天动地!两人一击,如最强之矛,迎上最强之盾,难分高下。

    后尾一扫,无声无息地向着水金斗扫过来,水金斗冷哼一声,整个人如同水一般扭曲,避开这一击,手中黑剑再挑,以一个几乎死角的弧度,直刺那巨虎的下颚。

    白虎狂吼,巨大的爪子膨胀,根根指甲如蛇,猛地一把抓住那水金斗。

    惊天动地的气波以这一人一兽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飞速的扩散开,似乎连四周的风雪,都为之一颤。

    刀光至。爪光到!

    几乎是同时!

    那黑剑终于刺了进去,巨虎猛地狂叫一声,四分五裂,十八个人向着不同的方向飞弹而去。

    与此同时,水金斗也是被一抓而中。身子直接跌倒了地面。

    砖瓦纷飞。

    水金斗仰天长笑道:“龙虎山风云九遁,果然痛快。”

    然后整个人居然便如同水一般,渐渐的融去……

    龙虎山剩下的弟子,紫玲玎,唐方,都被刚才这惊天动地的一幕吓到了,面色苍白,甚至气息都难以为继。

    场面上,乌月鹤临空站立,道袍在风雪中猎猎作响,身后弟子林立,一览无余。

    场下,三人中却只剩下了那个一直从未出手的白发老叟。

    他依然举头望天,目光平静,仿佛场面上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忽然回头,对着唐方皱眉问道:“现在几点了。”

    这老者奇峰突起的发问,让唐方一愣,摇了摇头。

    白发老叟皱了皱眉,道:“算了,反正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了。”

【506】龙遁!

    白发老叟怔怔地望着天空,忽然间只听见天空一声巨响,乌月鹤已经在半空中大声喊道:“龙虎山所有弟子听令,今日一战,便是为剪除叛逆,不成功,便成仁!”

    龙虎山弟子所有人都狂声喝道,斗气飞舞,“不成功,便成仁!”

    “所有弟子,听我号令,结龙遁,与我迎敌!”

    霎时间,天空之中的所有弟子纷纷拔出手中的佩剑,举剑向天,霎时间风云突变,居然原本飘雪的天空,晴空万里,而这些弟子手中的长剑在天空之中,闪烁着寒光,所有的寒光,便是对应着一个龙虎山弟子,若是有心人细细数去的话,这些光芒,正好是一百零七道。

    而乌月鹤则是猛地把手中的玉如意飞向天空,顿时间,玉如意变做了了一道七彩彩虹,所有弟子纷纷跳上彩虹之上,以彩虹为身子,手中的宝剑点缀着彩虹之光,越发璀璨夺目。

    “龙遁升腾,纯阴之气转为存阳之气,地龙复出,天龙显形,龙魂神聚散组合……”紫玲玎面色有些惨白,看着这一百单七道剑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风云九遁中的龙遁!”

    乌月鹤不再言语,纵身向上,跳上了这到彩虹的最高处,双手一拍,顿时,奇异的景象出现了,这道万丈长虹居然开始缓缓地蠕动起来,而这些弟子手中的一百单七把长剑,居然变成了片片龙鳞!

    一条横居半天的巨大青龙缓缓成型,向着地面嘶吼着,挑衅似的看着地面的那个白发老叟,白发老叟原本老神在在的神情忽然变了,双目中一道寒光闪过,冷冷道:“风云九遁中的龙遁,以一百单七名弟子的生气,按着生死演变的天机,幻出逆天神物……不过幻出来的,始终是幻出来的,如何成得了真龙!”

    白发老叟一声清啸,厉声道:“看我如何揭你的这条伪龙之麟!”

    白发老者顿时间,似乎清醒过来,白色的道袍在猎猎风中不断鼓荡,伸出一指,遥遥指向天空,原本睁开的眼睛又缓缓地闭上,站在原地,如封似闭,但是那遥遥举起的单指,却宛如能够刺破天际的巨大灵力。

    当然,这种灵压,只有在旁观战的紫玲玎才能感觉到。

    巨龙仰天龙吟,声音浩荡,如雷霆般在空中炸响,向着四面八方散步开来,巨龙腾身,便化作无限的七彩涟漪,向着四面八方层层滚散开来,那数百道剑芒形成的粼粼波光,似乎从每一个弟子的身上,都传来了龙虎山至刚至纯的浩瀚道念,百余人一起做法,威势可想而知,就算是算得上顶尖高手的紫玲玎,也是在这巨大的威势之下,面色有些发青,呼吸急促,不得不运起道法抵挡。

    而这在地面上的无数僵尸,早已经吓得‘目瞪口呆’,停下了所有动作,如木雕一般,静止不动。

    这所有人中,只有那老者,静静地站着,宛如一颗耸入云空巨松,宛如一道坚不可摧城墙,压千万斤重力在身,却举重若轻。

    很快,这巨龙低下了头颅,两颗磨盘大小的龙眼,闪射害人的光芒,盯着盯着地下的白发老叟,站在龙头的乌月鹤嘴里轻轻一哼,顿时那巨龙身形一甩,张开可以吞吞噬天地道血盆大口,向着地面上的白发老叟张口便去。

    老叟上前一步,便到了那巨龙的身前,早已伸出的单指,毫不客气地对着那龙头的正中之间点去,那巨龙一声咆哮,张口一喷,便是一道白息从口中喷出,那白雾顿时罩住了白发老叟的四面,白发老叟神色如常,嘴角露出冷笑,紧紧闭住双目,便是靠着灵觉,向着一个方向猛地扑了过去。

    手中的剑指宛如一把无坚不摧的钢刀,只听见在白雾之中发出噼噼叭叭一连串的爆炸之声,那老者居然整个人从龙口直接穿了进去,那巨龙在空中不断的翻腾飞舞,嘴里发出宛如雷鸣般的嘶吼,七色的光芒不断变换,站在龙头之上的乌月鹤脸色连连变化,嘴角居然隐隐有了血渍,乌月鹤狂喝道:“诸位弟子听令,**青龙,乾坤白虎,无中生有,头呼尾应,诸位弟子稳住阵脚,待我炼化此人!”

    乌月鹤手中一番,居然翻出了一个黑色的炉鼎,紫玲玎但见此物,顿时神色大变,道:“寂灭炉鼎!乌月鹤居然就将从未带出龙虎山半步的寂灭炉鼎带了下山!”

    乌月鹤说完,将炉鼎往龙口处猛地一扔,顿时间,龙身上幻出宛如千道烈焰般的光芒,天地之间,气温陡增,所有僵尸都是凝望上天,嘴里发出了嘶吼之声,声音中带着的是无尽的恐惧!

    龙虎山镇山至宝一出,这些僵尸们如何不怕,如何不惧!

    巨龙在空中不断的辗转腾挪,仿佛在做着极为痛苦的挣扎,面色狰狞恐怖,宛如癫狂一般,忽然间,那巨龙猛地一吐,一道烈焰从口中喷出,直接降落在地上,顿时间数十个僵尸身上火起,霎那间,便化作一阵白雾,凭空消失!

    “不要!”

    “不要!”

    几乎同时,紫玲玎和唐方同时发出呼喊,而紫玲玎所谓的不要。则是针对的是,已经不顾一切冲出屋外的唐方。

    唐方一个翻身,边飞过了门框(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如何做到的)猛地就地一滚,死死的抱住了一个不到七岁的小孩,这个小孩,正是唐方的同窗好友。

    巨龙又是张嘴,一道比刚才更为猛烈的火焰从口中喷出,眨眼便要落在地上,唐方深陷僵尸群中,几乎无路可退,只得死死抱住手中的小孩,闭目等死!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龙吟传来!

    只见一条巨大的青龙凭空出现,用龙尾死命一卷,将唐方猛地卷上半空,身躯急速蜷曲,龙身死死卷住了唐方。而于此同时,那火焰正中龙身,青龙惨叫一声,龙尾一扫,将唐方打向地面,唐方身子重重着地,手中的孩子,也被甩到了不知道哪里。

    站在龙头上的乌月鹤脸色顿时大变,喃喃地道:“青龙真身,青龙真身,原来紫玲玎真的是青仙子之后!”

    轰!一声巨响传来,这龙身猛地开始爆炸,砰砰砰砰砰砰!一连串的声响急促传来,乌月鹤身子立刻颤抖起来,整个人喷出一口鲜血,身子如同被一股大力推动一般,如同流星一样,向后被远远的抛开。

    所有弟子也被纷纷抛开,那条巨龙霎时间土崩瓦解,只有一个白发老叟立在半空之中,单手竖着剑指,上面沾满了血渍。

    白发老叟嘴角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缓缓地道:“我说过,伪龙始终是伪龙,如何比的真龙!”

    咳!说到这里,白发老叟身躯急促晃动,直接从半空中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坠落。

    龙遁,虽然破了,但是这破去的代价,同样不小。

    乌月鹤狞声道:“我龙虎山风云九遁,歧视你说破就破!”说完,手中的寂灭炉鼎瞬间放大,如同泰山一般向着那白发老叟直接压了下去。

    白发老叟眼皮子都没有抬眼睁睁看着这寂灭炉鼎照着身下打来,就在打下来的瞬间,白发老叟居然奇迹般的消失了。

    乌月鹤似乎也顾不上在找寻这白发老叟的踪迹,狂声道:“所有弟子听命,给我重组龙遁,我今日要将紫玲玎这个贼逆生擒上龙虎山!”

    弟子们挣扎起来,跳上乌月鹤用玉如意重新幻出的彩虹桥上,一条巨龙重新出现。

    两条巨龙在空中迎空而对,同时发出惊天巨吼!

【507】天劫!!

    就在两龙正待短兵相接的时候,忽然,半空中凭空出现了一个手掌大小的物件,细细看去,却是一个微缩的模型小镇的模样,而这个小镇的模样布局,和唐方现在所处的村庄一模一样,只是微缩了千万倍。

    仿佛半空中出现了一道无形之手,将这个小村庄倒转下来。

    顿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只是在一瞬之间,天地倒转,唐方原本所在的地,如今居然变成了天。

    而龙虎山所在的天,如今居然变成了地!

    顿时间,龙虎山幻出来的巨龙瞬间瓦解,只听见扑通扑通的声音响起,所以弟子全部摔倒在地下,只有乌月鹤一人,还能勉强踏足地面,但是神情也够狼狈。

    天空中缓缓传来声音:“我之地,岂容尔等逞凶!”

    乌月鹤手持玉如意,抬头望天,道:“林不依,你终于来了!”

    天空中的缝隙中,一足踏入,白衣飘飘的男子,绝世独立,他皱了皱眉头,道:“小紫,回来吧。”

    紫玲玎幻出的青龙一声龙吟,在空中盘旋三圈,幻成本来面目,出现在眼睛睁得宛如鸡蛋大小的唐方旁边。

    “你……你……你……”唐方一连说出三个‘你’字后,张口结舌,目瞪口呆。

    任他怎么想,也想不到,刚才那条救了自己一命的青龙,居然睡在自己身边数年的妻子。

    这,这一切,到底是什么狗屁一回事!

    紫玲玎上前,不言不语,只是用手轻轻的握住了唐方的手,唐方顿时间,只觉得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是啊,不管是人,是妖,是鬼,还是别的什么,这些年,紫玲玎对自己如何,自己心中清楚得很,刚才若不是她主动现身,自己只怕已经成了那巨龙的口下之魂了,只要紫玲玎对自己的心是真的,其他的,还有那么重要吗?

    “林不依,你三番两次背叛我龙虎山,原本我本着你我同殿为徒的情份上,对你一次次的忍让,你居然变本加厉,偷取了我派的耆阇之印,实在是罪不可赦,今日你若交出耆阇之印,然后束手就擒,在列祖列宗面前听够发落,我便饶你,不然……”

    “不然如何?”林不依嘴角轻蔑一笑,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道,“不然如何,风云九遁之中,我已破其三,而神鬼二遁天地之机,以你的天资绝不可能悟出,你觉得凭着你现在的本事,能够让我束手就擒吗?”

    乌月鹤冷冷道:“我承认,是我眼拙,没有看出来,我们这一辈中,你居然是天资最好的一个,也没有看出来,我们这一辈中,你居然是最无情无义的一个!”

    林不依摇了摇头道:“天资二字,言过其实,人受身体所限,即便是天分超绝的人物,也只能高出常人一分两分,不可能再有太多,我有今日的修为,靠的本就不是天分。”

    “那是什么!”

    “天道!”林不依淡淡地道,“天地轮回,天纲有常,百世之因,证今世之果,因果循环,屡试不爽。乌月鹤,亏你还是龙虎山的掌教,难道这点都看不透吗?”

    乌月鹤点头道:“;林不依,我承认,我道法天资,俱逊你半分,但是我有龙虎正气在胸,邪不胜正,善恶又报,你猖狂不了几时的,快将耆阇之印,还我!”

    林不依摇了摇头道:“耆阇之印,并非我偷来的,而是吾师赠我。”、

    “笑话,你早已经被逐出了龙虎山,石师叔又岂能将此物赠你,定是你巧取豪夺,骗了师叔。”

    “吾师洞彻天机,我如何能骗得了他,他既然赠我,必然是有原因的,难不成以你的天资,也想去耆阇之地分上一杯羹?”

    乌月鹤一时语塞,道:“林不依,休要花言巧语,我今日不管耆阇之印是不是你偷的,但是此物本就是龙虎山的东西,我作为龙虎山掌教,本就是应我所有,你今日交不交出来!”

    “交给你,便是明珠投暗,可惜,可惜。”

    “很好,很好!”乌月鹤不怒反笑,道,“今日不交,我便杀了他!”说完,手猛地一指唐方。

    林不依眼中一丝寒芒闪过,淡淡地道:“你试试。”

    乌月鹤反手将寂灭炉鼎拿在手中,道:“林不依,你知道我今日为何待此物下山吗。”

    林不依不言,乌月鹤续道:“当我知道耆阇之印落在你手中的时候,我便猜到,你便是要用此物为唐方续命,唐方身体中的赢勾血脉已经被抽去,原本应该是一具精血全无的皮囊。你为你紫玲玎,不惜用千人的生气,为唐方续命,但是,这唐方该死不死,便是逆了天道,只是你只手遮天,用耆阇之印,造出这虚无的天地,蒙骗了上天,所以唐方才能在此活蹦乱跳,我说的有错吗。”

    林不依抬了抬眼皮,乌月鹤续道:“但是,一旦唐方出了这天地,便会被天地之知,所以,他只能永世困在此处,直到你想出破解的办法。”

    唐方怔怔的看着紫玲玎,喃喃道:“这,这一切都是真的吗,原来,原来我早就死了……”

    紫玲玎低头不言,只是单手将唐方的手握得更紧,乌月鹤大声道:“林不依,你交不交!”

    林不依依然不言,乌月鹤嘴角狞笑道:“既然如此,就休要怪我了!”说完,乌月鹤猛地将这寂灭炉鼎扔上半空之中,顿时间,寂灭炉鼎见风便变得巨大无比,向着这天空飞驰而去,紫玲玎神情大变,脱口道:“他,他要打开这天地!”

    可是紫玲玎明白得一击太迟了,那寂灭炉鼎如流星般飞向天空,只听见空中一声巨响,一道刺目的阳光射了进来。

    林不依仰头看天,立在半空之中,没有半分阻止的意思,顿时间,这天地如同大幕拉开,温和的阳光洒向了大地,那些僵尸见到阳光,顿时间宛如烈火焚烧,在空中中痛苦地翻滚嚎叫,紫玲玎更是急的一把将唐方拥在怀里,身子不停地颤抖,几乎带着哭腔对林不依道:“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救救他……他不能死……不能死……”

    忽然之间,晴空万里的天空中吗,狂风烈烈,雷声大震天幕中风云滚滚,巨大的漩涡急速出现,急速成形,压在唐方的上方。只见那云层漩涡之中,电芒疯狂窜动,雷声隆隆,更有怪异绝伦的“噝噝“怪啸之音,如狰狞大口,正欲择人而噬。

    紫玲玎面无人色,死死抱住唐方,泪水横流,几乎跪倒在地上,哭声道:“不要,不要……”

    便在此刻,但见天际轰然雷鸣,从那旋转不休,深深不可见底的漩涡深处,一道粗大电芒自天穹轰然击下,势不可当,直欲贯穿天地一般,轰然击下,炽烈无比,光柱周边嗤嗤之声不绝于耳,天地巨威,已经让唐方和紫玲玎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乌月鹤大声道:“天地法则,无人可悖,逆天之人,天必收之!”

    因为乌月鹤破开了这天地,引来了天劫降世!

    眼看者,在这天劫之下,唐方便要被天劫击得粉身碎骨,所有人,包括龙虎山的弟子们,都不忍再看……

    只有林不依,依然望着天空,双足踏空,心中却不知道再想着什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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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西赶尸,江北造畜、西南痋毒、南洋降头、观落阴.、圆光术..闻其名,是否想知其然?流传民间的判、贡、虫、尸、畜五邪是否就在你身边?晒天针、杀生刃、七煞锁魂、百鸟衣、凤凰灯...这些道门邪器是否真实存在?茅山术、阴山术、鲁班术、鬼谷子阴阳七书、玄阴墨斗......一切民间不可思议的道法尽在本书。(注,切莫用本书所提道法害人,否则后果自负!)湘西赶尸鬼事之造畜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湘西赶尸鬼事之造畜,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湘西赶尸鬼事之造畜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