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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血红     天元txt下载     天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二章 破城

    李宗弼用那近乎贪婪的眼神狠狠的盯了一眼郭子仪手持的巨弓,猛的挥动长刀吼道:“你们这群驴入的的杂碎,就没一个带活气的冒出来给爷们搭个话么?嘿,老子要带兵攻城啦,你们不会还没找到能作主的人罢?若是老子攻进了长安,你们一个个都得死。若是开门投降,老子也不是那种乱杀无辜的人。”

    ‘飕’,一道寒风自那城头上猛的刮了下来。李宗弼‘哈’的一声大吼,猛的跳下了自己坐骑。一声惨嘶,他坐下骏马从正中被劈成了两片,鲜血喷洒了一地。那道寒风‘哧溜溜’发出尖锐的啸声,在空中一个盘旋,又猛的朝城头上射了回去。郭子仪眼尖,看到那是一面铁盾,周围一遭儿都是打磨得雪亮锋利的锯齿,铁盾直径怕不是有六尺高下,厚有数寸,力道惊人。蹦到地上翻滚了几遭,身上涂满了泥水的李宗弼恼怒的大声咆哮道:“妈的,暗箭伤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郭子仪眨巴着眼睛,极其无奈的看着李宗弼。李宗弼抬起头来,嘴巴张了张,突然大声叫道:“兀那城楼上的杂碎,暗箭伤人算什么好汉?有本事学我家郭将军,那叫一手神射!啧啧,你们这群叛国逆贼,也就只有这点本事啦。有个冒气的,蹦出来和我家郭子仪郭老兄比划比划?”

    郭子仪哭笑不得的看着李宗弼在那里蹦蹦跳跳的挥动着长刀朝城头上挑衅,两人是来下战书的,怎么会变成这样子?正想要叫李宗弼节省点力气,回去军营准备人马攻城的时候,眼前那高高的吊在半空中的吊桥头上黑影一闪,几条人影已经从那城头上直接跳到了吊桥的一端,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众人。过了很久,正中的那条黑影才倨傲无比的长声道:“我父皇身体不适,如今大燕国事有本太子监国。有什么屁话,就尽管说罢。”安庆绪冷傲的昂起头来,淡淡的说道:“要本朝投降你大唐,那是不可能的。要攻城,你们不怕全军覆没于长安城下,就尽管来。”

    安庆绪身边一名把玩着一支利箭的白衣女子‘嘻嘻’一阵娇笑,皓腕一震,那箭矢有如强弓激发一样带着‘嗤嗤’破空声朝郭子仪当心射来。郭子仪冷笑一声,嘟起嘴巴轻轻的吐出一道箭气,那箭矢凌空炸成粉碎,无形箭气呼啸而去,射向了那女子眉心。白衣女子惊呼一声,忙不迭的偏过头去,她耳垂下一枚祖母绿宝石的耳坠子被箭气打成粉碎,几点小小的残碎宝石激射出,在她脸上射出了几道细细的血痕。几点鲜血从那血痕中渗出,被那大雨顷刻间浇得没有了踪影。白衣女子尖叫起来:“太子殿下,出兵,杀光他们!”

    安庆绪爱腻的在那女子的脸蛋上抚摸了一下,沉声道:“爱妃莫气,等他们自投罗网来找死,岂不是更加畅快?嘿嘿,郭子仪,本王也听说过你的名气,却也算得唐皇麾下一条得力的走狗。你有那本事,就来攻城罢。咱们走。”安庆绪看到郭子仪又在搭箭开弓,不由得面色惨变,急忙搂着身边女子急速朝城头掠去。‘嗤嗤’几声,安庆绪和那白衣女子平安的落在了城头上,可他身后那几个乾达婆道的魔修,却被利箭射穿了心脏,刚刚掠起七八丈高就重重的一头栽倒在城头下。

    冷眼看了看前方黑漆漆好似有天那么高的城墙,郭子仪沉声叹道:“当日若是聚集兵马拼死一搏,这长安城,却也不会这么容易落入叛军手中罢?”李宗弼则是无奈的摇摇头,沉声道:“当日太上皇陛下却也是惊吓过度了,加之……嘿,这城池。”两人无奈的对视一眼,领了百多名亲兵朝后急速退却。

    距离长安城十几里的一处山谷内,大雨只在距离地面数十尺的地方盘旋肆虐,却没有一点儿雨水能够落进这谷底。数百名秉天盟的散修站在山谷四周的山头上,手上射出一缕缕各色烟气,将那大雨牢牢的拦在了外面。这长有十几里宽有两里左右的山谷底部,东边一群西边一伙乱糟糟没有个章法不成个样子的两三万士卒,是这一次唐军向长安开发,一路上俘虏的叛军。这些衣甲凌乱、手无寸铁的士兵惊恐的聚成一个个小团体,好似被惊吓的兔子一样东张西望,唯恐听到那最让他们恐惧的命令。

    江鱼背着双手站在一处陡峭的山坡上,俯视着下方数丈处那些残兵败将。一干叛军官兵偷偷的时不时的瞥江鱼一眼,然后又急忙转过头去,呆滞无神的双眼朝同伴望一望,麻木的目光又扫向了四周山坡上站着的超过两万名同样面目呆滞到了极点的――弓手。两万三千七百人。这是秉天盟去海外诸岛和那蛮夷国度中绑架的数万人土人,被灌入了‘龙虎大劫丹’后,突击式的修炼了月余的‘阢神经’,从而新得的一批望月巫卫。他们并不强,平均也不过是木身巅峰的实力,却也相当于普通的一流好手以上的实力,加之他们那生涩的望月箭技,在战场上却也是一支数得上的精锐力量,天下也没有那支军队能受得了他们那暴风骤雨般箭矢攒射。

    不过,想要用这群弓手对付修道士,那是力不从心的,江鱼也知道这一点,故而他不顾李亨、青阳公子那难看的面色,以他的名义约来了宁散客和秉天盟的大批修士。心中不快的青阳公子建议李亨将江鱼和秉天盟上下人等都派来了长安,辅助唐军攻城。并且青阳公子以话挤兑江鱼,若是在一定时日内无法攻克长安,则要追究他的罪责。

    “呵呵,半月之内若是无法攻克长安,二弟你的官职,可就不保了呀!”宁散客不无讥嘲的连连摇头,他叹道:“若要攻克长安,何须半月?若是二弟你让大哥施为,一刻钟内,长安城定然告破。”

    江鱼摇头,他轻笑道:“若是大哥连同诸位道友插手,那道盟肯定又有话说了。不怕他们扣大哥一个滥杀世俗之人的罪名群起而攻么?哪怕如今天地大乱,大哥并不畏惧那天劫降临,却也没来由给自己招惹一身麻烦呀?若是那魔门之人不出面,则大哥还有诸位道友千万不要出手。攻打长安城,有我师弟出手就足够了。”两人相视一笑,江鱼这才指着下方那些心中忐忑的残兵败将怒斥道:“尔等叛逆,吃的是我大唐的军饷,都是我大唐的百姓,却附逆叛国,这都是抄没九族的死罪。”

    叛兵们大哗,群情涌动,纷纷站起来对江鱼摆出了一副凶狠的模样。更有几个蛮不畏死的叛兵朝江鱼逼近了几步,作出了擒贼先擒王的姿态,想要对江鱼下手。几个叛兵刚刚逼近了几步,数十支箭矢已经破空而来,贯穿了他们的身体,将几个人牢牢的钉在了地上。两万多弓手身上同时冒出了浓浓杀气,那近乎实质的杀气化为一团淡淡的雾气覆盖在山谷上,震慑得一干叛兵再不敢胡乱动弹。数万叛军只能呆呆的听着江鱼在那里冷冰冰的说道:“你们只有一个洗清罪名的机会。拿起兵器,助我王师反攻长安。若是能攻下长安,则一应罪责,全部免去。”

    一名叛军将领跳起来,目露凶光的他刚要吼叫些什么,江鱼已经一指头弹出,在百丈开外将他脑袋打成粉碎。江鱼冷笑道:“还有不怕死的,只管开口。来人啊,给他们分发兵器和食粮。吃饱喝足了,让他们去打长安。谁敢敷衍了事,督战队箭下无情。”

    天地间一片的灰蒙蒙,灰色的天空、灰色的水汽、灰色的雨点,一切都是灰色,远远的只有那高耸的长安城墙依稀露出了一抹黑色。瓢泼大雨中,数万衣衫破烂面无表情的叛军俘虏扛着简陋的云梯、拎着兵器,呆滞、僵硬的朝城墙逼去。好似行尸走肉的他们并没有任何的阵形可言,数百架就从城外树林内就地取材草陋制造的云梯被他们歪歪斜斜的扛在肩膀上,缓缓的逼近了城池。

    风雨声大作,狂风暴雨让那城头上的守军都无法看清城下发生的事情。直到这些叛军俘虏开始担负着土包麻袋填塞护城河,那城头上的守军这才听到了水声,大声的吼叫了起来。一阵阵鼓声响起,守军纷纷探出城垛,拉开弓箭朝下方漫无目的的射去。同样稀稀落落的箭矢射向了稀稀落落的叛军俘虏,雨地里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惨叫声,极点微薄的血水喷洒在地上,荡漾起一圈圈血色的涟漪,随后又立刻被那大雨冲刷干净。几个面无表情的叛军俘虏带着身上的箭矢,艰难的朝后方爬行,可是刚刚爬出了十几丈,一道利箭从后方风雨中射出,击穿了他们的胸膛。‘哈、哈、哈’,连续数十声疯狂的大喝声中,士气高昂的唐军排成了整齐的方阵,好似一片密林一样从后方压了上来,他们不仅是监督这些叛军的攻城,更是随时准备投入到战斗中去。

    大雨给了攻城的叛军最好的掩护,护城河慢慢的被填平,数百架简陋的云梯搭在了城头上,俘虏们嘴里咬着兵器爬上了云梯,头上立刻落下了曾经的同僚那如雪的刀光。几个刚刚爬上城头的将领刚要大声叫嚷着自己同为安禄山的兵马,那鲜血喷溅,他们身体猛的失去了力气,好似一堆堆垃圾摔下了城头,砸死砸伤了几个同伴。随后守军在城楼里烧开的滚油被抬了出来,一锅锅滚油带着‘嗤啦’声响往城头下泼去,大雨减弱了一点儿滚油的威力,还是有数百名俘虏惨嚎着抱着头脸滚在了地上抽搐起来。

    一块块巨石雨点一样从城头上落下,一根根钉上了锋利铁刺的原木从城头上拍下,随后又被急速的拉起,随后再次拍下,一块块肉饼、一堆堆肉糜在城墙下绽开,大量带着泡沫的热血喷了出来,将城墙下染成一片血红,就连那大雨都无法冲刷干净。凄厉的惨嚎声从各处响起,叛军俘虏们在短短的一段时间内已经损失了近千人。后方唐军士兵不断的发出‘哈、哈、哈’的督战声,上面是无数的箭雨落下、无数麻杆一样的长枪和砍刀挥下,叛军士兵们一阵阵的惊惶,一阵阵的心悸,那向上攀登的,被刀枪捅死,向后逃窜的,被准确而有力的箭矢贯穿了喉咙,渐渐的,一抹疯狂的血色在这些俘虏眼里冒了出来。

    “兄弟们,向后就是一个死!”所有叛军俘虏都想到了那可怕的两万多名完全不似人类的弓手,猛不丁听到自己的一位军官在那里声嘶力竭的嚎叫,立刻同意的点头称是。那军官又大声吼道:“向上,也无非是个死!咱们落到这一步,是谁害的?冲罢,冲罢,冲上去,还能保住一条小命啊。”叛军俘虏中,数十名唐军安插的士兵同时大吼起来,紧接着是数百人大吼起来,紧接着是数千人,最后是数万人同时发出了亡命的咆哮,好似一群发疯的野狗,疯狂的顺着云梯朝城头登去。江鱼给他们的吃食中混杂的一些古怪的药草,渐渐的发挥了奇效,让这群士兵陷入了颠狂状态,发挥出比平时强悍了数倍的杀伤力。

    守军的刀枪刺下、砍下,攻城的叛军立刻亡命的扑到了那些刀枪上,死也要拖着那些守军一起掉下城去;自己头上挨了一刀,就好似没有感到疼痛一般,死也要朝他们反击一刀;自己身上穿了几个血窟窿,那也要在敌人身上捅出几个血窟窿;若是自己的手臂断了,爬也要爬到敌人的身上,用牙齿在他们脖子上撕出几条血肉来……这群陷入颠狂状的叛军俘虏一次次潮水一样的朝城头攻击,不计伤亡的朝上面进发,城头守军的伤亡急骤增加,很快就有几处城头失守,一群眼珠子都被药草烧得发红的叛军‘嗷嗷’嚎叫着冲上了城墙。

    后面郭子仪猛的举起了右手,沉声喝道:“叫兄弟们预备。”

    李宗弼猛的举起大刀,大声叫嚷道:“孩儿们当心,若是这群杂碎能够攻破一段城墙,立刻准备全军突击。”

    就这时,长安的城门轰然敞开,一队黑衣黑甲的精锐骑兵好似旋风一样从城内冲了出来,有如地狱的恶鬼出现在人间,这群不到五千人的精骑只是一个冲击,就将城下攻城的数万叛军俘虏绞杀了数千人,有如一柄利刀砍进了猪油,溅起了无数血色的水珠,在城头下留下了一片尸骨和一大片雨水冲刷不去的殷红。

    郭子仪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他惊呼道:“好一队……”剩下的话他没说完,而是一手揪住了兴奋的想要带人冲杀过去的李宗弼。这是一队修炼阿修罗魔宗锻体功法,肉身比寻常人强悍百倍的精锐,普通士卒哪怕以百倍人马围攻,也奈何不了他们。李宗弼若是带人去攻击这队骑兵,唯一的下场只能是全军覆没。郭子仪死死的扣住了满脸不解的李宗弼,口中大声喝道:“江大将军,你带人去对付这群人。命令其他两门大营同时开发攻城。请秉天盟的诸位仙长注意长安的动向。”

    左手猛的将李宗弼朝城墙方向一推,郭子仪大喝道:“李将军,你带人去攻城,我在后方替你看阵。”

    李宗弼脚步一个踉跄,兴奋的‘嗷嗷’大叫着领了三千敢死精锐朝城池奔去。江鱼却早就领了手头仅有的一千多名最早的捕风营军士,一个个手挽大弓,朝那一队黑甲骑兵追去。脚步如风,这群望月巫卫快步奔走,比那战马还要快了倍许。轻盈的步伐在地上没有留下一点儿痕迹,一千多人好似一千多条幽灵,在那雨幕中若隐若现。江鱼的速度速度最快,在那一队黑骑拨转马头重新冲向攻城大军之前,江鱼已经绕着他们的队伍转了好几圈,发现他们队伍中并没有阿修罗宗的魔修后,这才沉声喝道:“开弓!射!”

    一排千多支纯钢利箭自那雨幕中呼啸而来,好似一缕扫过苍空的闪电,每一支箭矢都贯穿了一名黑甲骑兵的喉咙,箭上强劲的力道拖着他们从马上飞下,远远的摔出了数丈远。剩下的三千多骑兵刚刚发出又惊又怒的咆哮,又是一排利箭射来,又是千多人心口同时中箭,利箭射穿了他们的心脏,也将他们强壮的身躯扯飞。仅剩的千多名骑兵同时怒喝,小有成就的阿修罗宗锻体心法发动,身上腱子肉是一块块的胀起,第三波利箭只是在他们肉身上射进了寸许两寸,就连血都没喷出多少,那暴涨的肌肉疙瘩已经将那箭矢全弹了出来。

    千多名黑骑兵发出了得意的狞笑,千多柄特制加沉的砍刀挥起,狠狠的扑向了前方的雨幕。‘哗’,好似天河倒卷在人间,又被那九天罡风横着吹了一击,那雨幕中突然射出了无数道闪亮的白线。每一名捕风营军士都射出了起码二十支箭矢,一连串箭矢透肉的声音中,混杂了那响亮的鱼鳔被踩破的‘噗哧’声。这千多名黑骑兵同时惨叫出声,所有人的眼眶中都扎了一支箭矢,他们好似封神榜传说中的某位上古大仙一样,眼睛里探出了两只小棍儿,眼角喷着黑黑红红的胶状物体,慢慢的从那战马上倒了下来。

    大雨益发的大了,江鱼背着双手站在雨地里,身上滴水未沾。他手里摆弄着一支羽箭,看着那千多名属下从那些骑兵身上拔出一支支箭矢,脸上突然露出了古怪的笑容。他的灵识突然发现城头上有几个人正在朝这边眺望,他手指微弹,一缕劲风过处,羽箭无声无息的好似一条灵动的毒蛇,没有碰到一点儿水珠,轻灵的穿越了水幕,在那城墙垛儿的一角上一个反弹,好似那爆起噬人的灵蛇,自下而上的朝那城头上正中间那人的小腹射了过去。此时那箭矢上蕴含的暗劲受那城墙垛儿激发,箭矢的速度暴涨了百倍,几乎是在和那城墙垛儿碰触的同时就已经到了那人的小腹前方不到三寸的地方。这人,正是乾达婆。

    娇笑着将身体斜靠在安庆绪身上的乾达婆面色突然一变,她随手将身边一名娇柔的女子拉到了身前。这甚至是在江鱼射出箭矢的同时就作出的本能的反应。那女子一声惨嚎,箭矢穿进她身体,整个箭矢在她体内突然炸开,将她身躯拦腰炸断。乾达婆身体微微一个哆嗦,随手丢掉了这名当即断气的门人尸身,额头上一滴冷汗缓缓的滑过了她的鼻梁。“本宗简直糊涂了,那江鱼……就在城外,本宗站在城头上吃他的箭作甚?”乾达婆的身体微微的颤抖着,惊恐无比的拉着安庆绪往城里退缩,同时发令道:“去几个人,把城墙上那群废物都干掉……若非本宗昨日向魔尊献祭得了魔尊灌输的一点‘预测天机’的本领,今日本宗,早就死在那江鱼手上。”

    城墙下,数百名乾达婆道的女弟子正围绕着一块猩红色的巨石载歌载舞的念诵着古怪的咒语,不时有一道道血气和一道道灵光注入那巨石中。乾达婆看着那块巨石,冷声道:“已经收集了多少魂魄?”

    一名乾达婆道的女弟子跪拜下去,娇声说道:“宗主,就今日一战,已经有超过三万人战死。而且都是怨气冲天的战魂,这魂魄的力量是狠足的,拿去献祭,足以让魔尊大人撕开虚空,降下几位本宗的先辈。”这女弟子扫了一眼那块巨石,不无可惜的说道:“只是可惜上次在扶桑岛抢来的八百万凶魂戾魄,却被那群蠢货都浪费了,打造了这么多不入流的兵器和铠甲出来。”

    乾达婆的身体微微哆嗦了一下,她冷笑道:“若是如今有那八百万战魂在手,足够降下数位魔王尊者下界啦。哼,那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物。”冷笑几声,乾达婆的脸上又露出了娇滴滴的笑容,她抚摸着一脸痴呆的安庆绪的面孔,微笑道:“乖乖徒儿,你听为师的一句话,好生的死守长安城三天,等到这里面的冤魂数量到了十万,就可以领军撤退了。你可千万不要受伤啊?师父会心疼的。”

    安庆绪‘嘿嘿’的淫笑了几声,贪婪的扫了一眼乾达婆那风姿无限的娇躯,吞了一口吐沫谄笑道:“师尊放心,为了魔门大业,徒儿粉身碎骨,也是在所不辞的。诶,师父莫非要离开长安?”他从乾达婆的嘴里听出了一些不怎么对劲的东西,忙不迭的问她。

    乾达婆眼光一转,突然阴笑了几声:“为师要去洛阳准备祭坛的事情,你积蓄满了十万冤魂,就尽快的赶来洛阳罢。你的师姐妹她们还要在长安潜伏下来,城破后肯定还有一番杀戮,那些魂魄,可是千万不能浪费的。明白么?”她手指头朝安庆绪的下巴勾了勾,微笑道:“到了洛阳,为师的再好好的犒劳犒劳你。你的几个师兄弟里面,也只有你最合为师的心意了。”

    安庆绪的口水都差点没流了下来,看到乾达婆飘然而去,安庆绪叽咕着说道:“不就是要人命么?来人啊,传本太子……传朕的旨意,三日后城里埋伏下两万兵马伺机偷袭入城唐军,本王领军先撤。”

    城头上,几名白衣男子手持长剑,突然加入了战团,立刻扭转了里许长一段城墙上的战局。他们手上剑光灿烂,好似水波一样温柔却又带上了月光一般妩媚的剑光笼罩了那一段城墙,无数细细的阴柔的剑气横空掠过,城墙上数百名攻城的叛军俘虏纷纷被割断了喉咙,就连那些大燕国的叛军,也都被杀得人头翻滚死伤惨重。不过是几次呼吸的时间,那一段城墙上的两千多名士兵被杀得干干净净,几名白衣男子手挥那变得赤红色的长剑站在城头上仰天长笑,笑声中有说不出的得意和猖狂。

    其他各处城墙上,也都有这些举止阴柔娇媚的男子出现,他们不分敌我就是一通乱杀乱砍,双方士卒都死伤殆尽,只有那城楼下数百名白衣女子面露微笑,阴险而恶毒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李宗弼带了三千敢死精锐,正扑到了一段城墙下,他手上大刀一摆,将那前方的叛军俘虏都赶到了两边,他大声吼道:“让老子来,你们这群杂碎都给老子滚开啊!”叛军士兵已经顺利的削弱了城头守军的士气和力气,正是派出精锐一鼓作气将城头拿下来的大好时机。李宗弼身体腾空而起,一个虎扑到了云梯上,再在那云梯上脚尖一点,身体好似乌云般上到了城头上,大刀挥出,朝前方几个面无人色的守军劈下。

    大刀离那几个守军士兵还有数尺距离,一道剑光已经凌空射来,轻巧的滑过了那些守军的脖子,喷出了满天血雾。那剑光轻轻的在李宗弼的刀口上一挑一弹,李宗弼手腕巨震,大刀差点没落在了地上。一名白衣男子温柔的朝李宗弼笑了笑,轻轻的笑道:“这位将军身体好生强壮,想必那魂魄,也比寻常人要强得多罢?正是上好的血祭材料哩。”剑光如匹练,瞬间就从那男子手上射到了李宗弼心口前,李宗弼猛的一声大吼,两只油锤般拳头朝那男子的太阳穴挥去,想要拼一个你死我活。

    ‘噗哧’,一支利箭突然贯穿了那男子的左右太阳穴,李宗弼的拳头差点就砸在了那锋利的箭头上。收势不及的李宗弼只能将那拳头朝下一压,打得那男子两肩骨头碎裂,好似稻草人一样倒在了地上,那剑尖只是软弱无力的拖过了李宗弼的铠甲,在那护心镜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痕迹。李宗弼吐了一口吐沫,抓起自己的大刀,也顾不得去感谢那放出一箭救他的人,正要趁势招呼身后儿郎冲进城去,旁边传来了江鱼的声音:“小心!”江鱼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城墙上,几步就到了李宗弼身前,用自己的身体拦住了几名白衣男子那恶毒有如蝮蛇的剑光。

    数声脆响,几柄利箭粉碎,无形的反震力量让这几个乾达婆道的白衣男子好似如受雷击,从右手指尖开始,一寸寸的**炸成了粉碎,最终全身都炸成了肉末,一道道血泉喷出了数十尺远。江鱼温和的朝目瞪口呆的李宗弼笑了笑:“李将军,你继续罢,这些妖人,还是交给我来得比较合适。”轻轻的拍了拍李宗弼的肩膀,江鱼沉声道:“大哥,你不能随意出手,我却是和他道门早就有了过节,出手又如何?”

    ‘呜’,沉闷好似大地狂啸,一声响彻长安城的古怪风声从江鱼身体四周扩散开来,一道飓风裹住了江鱼的身体,将数百丈内的雨点抽得干干净净,化为一道灰色的水龙扶摇直上九天。那水龙渐渐的在空中凝聚成形,化为一道鳞甲鲜明活灵活现的灰色长龙一声长吟,摇头摆尾的在空中一个扭转,在那茫茫的水幕中带出了一条闪亮的透明轨迹,直往江鱼脚下的长安城门撞去。

    门口吊桥粉碎,那厚达两尺七寸的包铁木门粉碎,后方的千斤闸粉碎,数千个装满了泥土填塞在门后的草包粉碎,江鱼一击将那长安城南门打得洞开。门后大街上数千名严阵以待的叛军士兵目瞪口呆的看着那条水龙张牙舞爪的朝自己扑来,所有人都浑身僵硬,呆呆的看着那一道水龙,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傲然漂浮在城头上,在那灰蒙蒙的天、灰蒙蒙的雨、灰蒙蒙的水雾的映照下好似死神的江鱼沉喝一声‘破’,那水龙轰然解体,长安城远近数百里内的百姓同时听到了那一声巨响,好似大洋中的澜涛在礁石上粉碎的巨响。

    那一支粗有丈许的水龙刚刚将小半个身体探进城门,就随着那一声巨响炸裂成无数水箭,那透明的、带着丝丝寒气的水箭。无法计数的水箭从长安城南门口开始,横贯朱雀大街,直到那皇宫门口,才突然重新凝聚成一条水龙,直冲上数百丈的高空,仰天一声无声的长鸣后,化为一蓬有如杏花春雨般温柔的水雾随风飘散。宫门口朱雀大街上,数千名叛军士兵呆呆的站在那里,每个人身上都有数百个透明的小窟窿在‘嗤嗤’的喷着鲜血,此时的朱雀大街,是一片猩红色。

    背负着双手悬浮在那城楼上,那一团亿万生灵凝聚而成的白色神念缓缓的感知着江鱼体外的那些死去的战士魂灵留下的最后一点儿精神波动,将那临死前的一丝不甘、一点点儿留恋以及那种刻骨铭心的不舍和怨恨慢慢的注入了江鱼的心头。一击之下杀了数千人的江鱼目光冷漠的看着那骆绎倒下的尸身,冰冷的面孔上没有一点儿表情,可是他的心却变得一片温软,两行热泪缓缓的自他脸上淌下,他冷漠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有如春花般灿烂的笑容。

    冷漠的面孔、两行热泪以及那一片笑容,江鱼的面孔看起来是如此的诡异。无形的力量从整个长安城上空升起,那些生灵,包括惊惶的百姓、惊恐的叛军、惊怒的乾达婆、惊骇的安庆绪,所有长安城内外的生灵的神识都在波动,都在颤抖,都在同时向江鱼述说着什么。江鱼的心一会儿变得冰冷如钢铁,一会儿变得绕指柔有如春风,一会儿又变得茫然不知所措。

    正要随手一道箭气轰向抵抗最惨烈的一段城墙,江鱼心头突然一痛,他眼前一黑,从那空中一头栽了下来,重重的砸在了城楼上,将半截儿城楼都砸得塌陷下来。江鱼好似听到耳边有无数清脆的声音在叫嚷着什么,在向他述说着什么,让他身体一阵阵的颤抖,就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他睁开了眼睛,眼前虽然是一片漆黑,却能清楚的‘看到’那一片血红色的天空、一片血红色的大地,以及那天地之间紊乱不堪的气流,那扭曲的、破破烂烂的好似臭水沟中一条粘稠的不知名物体一样,在天地之间疯狂搅动的气流。

    那血红色的天空上,破开了无数的窟窿,每一个窟窿后面,都闪动着白茫茫让人心头不安的光芒;血红色的大地上,也有无数黑漆漆的缺口,那缺口是如此的巨大,形状是如此的古怪,好似一张张巨大的嘴巴,正要吞噬地上所有的生灵。而那紊乱不堪的气流中,还有数百道清气在忙碌的胡乱转悠,不断的去弥补那天空和地面的缺口。

    但是,血红色的大地上,无数极细极弱小的气流缓缓升起,渐渐的附着在那清气上,一道清气渐渐的被那细小的气流沾染,渐渐的变得破烂不堪,就和那些紊乱的气流一样,无头苍蝇一样盘旋起来。

    江鱼的神识好奇的朝其中一条小小的气流靠了上去,他耳朵里立刻传来悲凄的哭嚎。他眼前一亮,看到了长安城内,数名身上沾染着血迹的叛军士兵正在一家人家里翻箱倒柜,地上躺着一名脑袋被砍下来的中年男子,一名妇女正呆呆的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那女子的哭声化为一条条细细的气流,不断的汇入天空那些弱小的气劲中去,朝那些清气沾染过去。

    江鱼呆了一下,他猛的一声大吼,身体瞬间挪移到了一间民房上空。他定睛朝下方一看,果然和他神识中看到的一模一样,几个叛军士兵正在那户人家中翻箱倒柜的翻检钱物,而那女子已经哭得晕了过去。江鱼一声怒斥,随手朝下方打出了数十道箭气,将那几名士兵打得尸骨无存,这才猛抬头看向了灰蒙蒙的天空。他眼里所见的天空,是灰蒙蒙的飘散着无数雨滴的天空,而他的另外一层视觉中所见的,是血红色出现了无数窟窿的天空。江鱼心中突然有了一层明悟,他另外一层视觉中所看到的,才是那真正的天地形象,而那些破烂不堪的气流,正是那些道行高深的修道人口中所谓的‘天地规则’!

    ‘轰隆隆’,数十声雷霆同时在长安城上空响起,大唐的军旗顺着江鱼打碎的南门冲进了长安。数万回鹘骑兵一马当先从另外几个门户冲杀进来,长安城,被叛军统治了一年的长安城,终于回到了大唐朝的手中。城里到处都是惊惶逃窜的叛军士兵,无数叛军士兵在回鹘士兵的马前跪下,却被那些粗豪的回鹘汉子随手剁翻在地上。

    灰蒙蒙的天空中,一副不可思议模样的乾达婆呆呆的领着数千门人和宁散客对峙,只是短短的一盏茶时间,眼看下方长安城已经彻底糜烂,叛军早就失去了拼杀的勇气,乾达婆这才一声长叹,带了数千门人飘然而去。

    安庆绪领了一干兵马,仓皇的从玄武门朝外逃窜,一直逃向了洛阳方向。李宗弼、郭子仪率领大军紧跟其后,好似愤怒的浪头,扑向了潼关。

第一百二十三章 洛阳

    长安城,乌云压顶,雷霆声声,一道道闪亮的电光几乎擦着那些高楼的飞檐扫了过去。时不时有瓦片被雷霆震碎,吓得屋内的百姓发出惊恐的呼救声。江鱼率领的两万多直系属下驻扎在永阳、诏行、大安一直到更北方丰邑、长寿、崇贤等街坊,占据了长安城西南方的一大片地方。在这些街坊内,这些望月的弓手秩序井然的在一间间民宅出入,搜寻着隐藏在民宅中的叛军士兵。偶尔某处民宅中会发生一场小规模的战斗,这些弓手总是采用最果断也最为凶残的手段将那些叛军溃兵击杀,潮湿的空气里顿时弥漫起一股让人极难受的血腥味。到处都有百姓的惊呼求饶声,但是看到这群面无表情下手狠辣的弓手并不骚扰百姓,只是在追杀那些溃兵时,这些百姓的心思也渐渐的安稳下来,死死的搂住自己的妻儿亲人,静静的蜷缩在了安全的角落里。

    对叛军溃兵的追杀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也许仅仅是因为这一支军队并不祸害百姓的缘故,这十几个街坊的百姓胆子也渐渐的大了起来,开始帮江鱼的属下指引那些溃兵躲藏的地点,于是杀戮的效率立刻提高了十倍不止,不到一个时辰,这一片街坊中的溃兵已经被肃清,一具具实体从那民宅中、角落里被拉到了大街上,用大车送去城外,百姓们同时松了一口气。一些老人眼看这些弓手穿戴的是大唐军队的制式军装,不由得老泪纵横的拉着他们述说自己被叛军祸害的苦处。只是可怜这些被秉天盟从海外抓来的土人对于中原话原本就不甚明白,又修炼了‘阢神经’脑子都有点迷糊了,只是傻愣愣的看着这些老人,倒是让这群大唐朝的忠实百姓一片热情全抛去了大洋里。

    这一片街区格外的宁静,而长安城其他的地方,却是烟火处处,到处都传来百姓尖锐的惨叫和怒骂。渐渐的,这烟火朝江鱼所在的街区扩散而来,那惨叫和怒骂声也越来越近,刚刚从方才那古怪境界中苏醒的江鱼不知端倪的领了刑天倻和一干亲近属下正要跑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队骑着快马的回鹘骑士已经呼啸而来。几个拿着热腾腾的食物站在街口正将煮熟的鸡蛋等物塞给江鱼属下军士的百姓正拦在了这群骑士马前,最前方那浑身黝黑的回鹘骑士二话不说,拔出马刀就将那几个百姓劈翻在地。那骑士刀快、力大,加上战马的冲击力,差点没把那几个百姓劈成两段,鲜血立刻洒满了大街,红通通的一片好不刺目。

    刑天倻看得怒火中烧,他猛的拦上前,指着那几个回鹘骑士怒斥道:“大胆,你们敢妄杀我大唐百姓?”龙赤火几个妖怪在刑天倻身后作势待扑,面色不善的盯着这些回鹘骑士,眼里血光闪动,大街上空的雨水突然停滞,雨水一滴滴的汇聚在一起,变成了一条透明的水幕遮盖在大街上。

    回鹘骑士们叽哩咕噜的说了几句话,居高临下极不屑的瞥了一眼体形文弱的刑天倻。下手杀人的那骑士含糊的咕哝了几句,一口黄色的浓痰朝刑天倻当面喷了出去。刑天倻面色一寒,身体微侧躲过了那口浓痰,那骑士才含糊的说道:“你们皇帝答允了,他只要长安城,这城里的女人、钱财、丝绸锦缎一切值钱的东西,都是我们回鹘好汉的。”他拍着袒露的胸膛道:“我们回鹘的好汉帮你们打仗,流血死人了,你们皇帝许诺我们一点钱帛子女的算什么?这长安城,除了城墙,其他的东西任我们搬走。这是你们的护国天师也答允的事情。”

    江鱼脸色一时间难看到了极点,李亨怎么能这样答允回鹘人?郭子仪去借兵的时候,不是已经许诺了他们一笔钱财了么?李亨怎会许诺他们这样不合情理的条件?除了长安城,其他的任凭回鹘人予取予求,这简直就荒唐到了极点。他阴森的扫了那几名回鹘骑士一眼,沉声道:“不想死的,给鱼爷我滚!这里是我们大唐的地盘,不是你们回鹘人胡作非为的地方。”

    回鹘骑士同时怒喝出声,那杀人的骑士血淋淋的长刀指着江鱼怒斥道:“你敢违背你们皇帝的命令?我替你们皇帝杀了你!”一群彪悍的回鹘骑士也没注意到这条大街上空的古怪,带着点理直气壮的劲头,策骑挥刀朝江鱼杀去。

    刑天倻怒笑道:“不知道死活的东西!碎!”大街上空积蓄了半尺厚的那道雨水天棚‘哗啦’一声散开,数百道手臂粗细的水箭带着透明的轨迹急速射向这些回鹘骑士,一个个碗口大小的血窟窿在这些骑士和战马的身上突兀出现,一道道血柱喷涌,冲在最前面的几个骑士连人带马都被那水箭撑碎,一摊糊涂的碎在了地上。刑天倻这一动手,一队回鹘兵根本没有抵抗之力就变成了死人,前方街道拐角处两队回鹘士兵猛的冲了出来,看到这边自己的同伴倒了一地,顿时尖锐的胡哨声震天价响起,到处都传来了回鹘兵‘哇啦哇啦’的叫骂声,一会儿的功夫,近千名回鹘士兵将前方一条大街塞得结结实实,一个个目露凶光的朝江鱼他们逼了上来。

    白猛‘桀桀’怪笑了几声,怪声怪气的嘟起嘴巴打了一声口哨,附近街坊的围墙上‘哗啦’一下冒出了数千名手持强弓的矮小汉子,闪烁着寒光的箭矢对准了那些回鹘士兵,一张张长弓拉开如满月,随时都能喷射出致命的箭雨。大街上的气氛突然凝结,无形的杀气四处弥漫,几个带队掳掠的回鹘武士艰难的吞了一口吐沫,最前方的那回鹘武士策骑朝前行走了几步,马刀朝江鱼挑了挑,强行打起了勇气对江鱼喝道:“大唐的将军,你的人为什么要杀我们回鹘的勇士?难道不是你们的皇上邀请我们来为你们平定叛乱的吗?”

    江鱼冷漠的看了他一眼,幽幽说道:“可是,我大唐的皇上可请你们来屠戮我大唐的百姓?”

    那回鹘武士一阵气结,眨巴着眼睛想了半天,这武士才突然笑道:“这是你们大唐皇帝答允的事情,这长安城是我们帮你们打下来的,城里的子女财帛任凭我们取用。这些百姓不肯交出自己的家财,我们杀几个人又算什么?这是你们皇上答允的呀,谁叫他们不乖乖的把自己的女人和钱财交出来?若是他们肯配合一点,我们回鹘的好汉也不会杀他们这群手无寸铁的百姓嘛。”

    沉默了片刻,江鱼看了刑天倻一眼,刑天倻长吸一口气,朝那近千名回鹘骑士怒斥道:“滚出长安城,否则,格杀勿论!”刑天倻手一挥,一名弓手手指一松,一支利箭闪电般没入那武士坐下战马的脑袋,那战马一声嘶吼猛的抽搐了几下倒在地上,回鹘武士一个不提防,大腿被那马身狠狠的砸在了地上,在场的人都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声,那武士抱着大腿尖叫着在地上起来。

    “大胆!谁敢伤我回鹘的好儿郎?”精壮高大,一脸虬髯的回鹘王子叶护气极败坏的带了数百骑亲卫赶了过来。想必他刚才就在附近的民宅中劫掠,堂堂回鹘王子的脖子上横七竖八的挂了数十条珠光宝气的项链,手指头上戴了十几个金光闪闪、宝光四溢的大戒指,腰间缠着两匹极品贡缎,马鞍子后面放了一个很大的皮包裹。包裹的口子没有扎紧,叶护策骑狂奔之时,马背颠簸,几块金银从那包裹里掉了出来,后面几个紧紧跟随着他的回鹘将领眼睛一亮,身体敏捷的一个侧鞍挂身,身体伏下,在那金银落地前已经紧紧的将它抓在手中。

    叶护一出现,大街上的那群回鹘骑士顿时士气狂飙,他们同时举起马刀大声的咆哮道:“杀!杀!杀!”这群野蛮的回鹘战士根本懒得和江鱼他们讲理,他们同伴的尸体还血淋淋的躺在地上,他们还有一个同伴被压断了大腿在那里惨叫呻吟,他们怎么会放过眼前这群‘软弱无力’,只能向外族借兵来平定叛乱的大唐军人?

    叶护骑着的是一匹极高大雄壮的战马,他故意不勒马缰,任凭那战马朝江鱼直冲了过来。那马儿嘴里吐着白沫,眼珠略微带着点红色,已经跑得是发了性子,看到江鱼站在路中拦住了去路,那马猛的抬起前蹄,狠狠的朝江鱼的脑袋踏了下去。后面那千多名回鹘士兵一个‘好’字还在喉咙里翻滚,江鱼已经俯身前冲,肩膀狠狠的和那马儿的下腹撞在了一起。一声惨叫,那马儿的两肋肚皮同时炸开,一肚子牛黄马宝喷得大街两边的围墙一片鲜红,江鱼整个身体都差点没没入了那马身子,马背上的叶护只觉得一股不可抗拒的巨大力量从屁股下弹了起来,他浑身骨节子发出一阵可怕的声响,好似一只被冻僵的癞蛤蟆,硬手硬脚的被震飞了起来。

    叶护这里还没落地,后面几个回鹘将领正要冲过去接住他,空中一道黑影晃过,将养了一个多月终于将身子骨恢复回来的凤羽已经兴高采烈的掠风飞过,凌空一翅膀狠狠的拍在了叶护的腰腹部。好似重锤击打牛皮鼓,叶护身上发出了一声巨响,腰间两匹贡缎被震成粉碎,他身上的皮甲被凤羽一翅膀打得稀烂,腰腹部处皮肤被那沉重的力量震得寸寸绽裂,好似一个被木棒重击的藤球,狼狈无比的横飞出了七八丈远,一头砸在了一名策骑来救的将领身上。那将领的脑袋不如叶护的头颅结实,只听得一声闷响,那回鹘将领仰天就倒,看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青色瘤子从他的太阳穴附近冒了出来,一会儿的功夫那囊肿处已经变得青紫透亮,好不吓人。

    凤羽得意洋洋的站在路边的围墙上用嘴巴梳理自己的翎毛,若非是害怕过于惊世骇俗了,她早就开口讥嘲叶护不知道死活。一介凡人居然敢在江鱼这种在修道界都只能以变态形容的大高手面前放肆,这不是找死又是什么?讥嘲的歪着脑袋瞥了一眼被撞得昏天黑地摸不清方向的叶护,凤羽仰天张张嘴,轻盈的飞到了江鱼的肩膀上,喙子很亲热的啄了啄江鱼的脑袋。

    ‘当啷’一声,玄八龟也从路边一处民宅内缓步走了出来,身高不过两尺的他摇头晃脑的挥动着两柄金锤,威风八面的走到了江鱼身边,朝前方那越来越多的回鹘士兵挑衅道:“就你们这群蛮夷之辈,也敢来我中原神州放肆?有胆量的,接你家龟爷爷三锤!谁能接老龟我三锤,这长安城就任凭你们放手抢劫就是。”

    江鱼、刑天倻同时阴险的笑起来,而一干不知道死活的回鹘官兵同时放声大笑。一名回鹘将领指着玄八龟大笑道:“老头儿,就你这干巴巴不到二十斤重的小老头儿,老子一巴掌就捏死你,接你三锤又怎么的?有本事,就往大爷我胸口打!让大爷我见识见识,看看你这锤子是不是空心的!”回鹘士兵笑得一个个牙齿露了出来,更有几个人笑得抱着肚子在地上翻滚,没人相信玄八龟这么小一个小老头手上能拎着这么大的两柄锤子,这锤子若不是纸糊的,那就定然是空心的,挨他三锤又怎地?

    玄八龟面容一肃,他扑腾着两条小短腿‘啊啊’叫嚷着朝那回鹘将领跑了过去。跑到那将领马前,玄八龟平地里拔起七八尺高,刚好凑到了那回鹘将领心口前,左手金锤轻轻的往那大汉的心口就是一锤。这两柄金锤,可是昆仑山那群神人工匠联造的神器啊!‘噗哧’一下,好似铁锤轰在了烂西瓜上,那将领上半截身体喷出了一团血雾,细小好似芝麻糊的血浆将他身后数十名回鹘士兵喷了一身,那‘骨碌碌’不断冒血的下半身,却还稳稳的骑在了马背上。

    玄八龟就站在了那还在喷血的半截儿身躯上,矮小的玄八龟身上释放出了让人无法忽视的可怖杀机,他冷漠的扫了一眼这些回鹘士兵,冷笑道:“长安城,乃人皇治下都城,岂能容你一干蛮夷之徒肆意胡为?这是上古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给老龟我滚出长安,老龟留你们一条生路,否则,老龟两柄金锤下,你们一个个都要死!”

    “谁这么大口气啊?”懒洋洋的声音从回鹘士兵身后传来,青阳公子带了几个道盟的道人趾高气扬的分开人群走了出来。他怨毒而不屑的瞥了一眼玄八龟,冷笑道:“长安城的财宝,是本公子建议皇上赏赐给回鹘的众多将士的,他们来帮大唐打仗,总不能不拿点好处罢?叶护王子,你没事罢?若是你被人打伤了,皇上一定会为你作主的。”青阳公子亲热的拉起了浑身剧痛不能动弹的叶护,随手给他塞了一颗灵丹,叶护身上被炸开的皮肤飞速的愈合,叶护感激的朝青阳公子点点头,阴狠的瞪了江鱼一眼。

    玄八龟一看到青阳公子,那眼珠子‘唰’的一下变得通红一片。他怒斥道:“是你这个不知道死活的小杂碎,还老龟的那些古籍、古董!”玄八龟出手就不留情,甚至江鱼都没看清玄八龟的动作,他身体一闪已经到了青阳公子身前,手臂一长,一锤子又狠狠的砸在了青阳公子的小腹下三寸的老地方。在场的人都听到了那清脆的炸裂声,青阳公子呆滞的看着满脸铁青的玄八龟,他身后的几个体修呆滞的看着玄八龟身后那依稀的若隐若现的几重残影,所有人都愣住了。

    青阳公子突然抱着下身‘嗷嗷’的惨叫起来,鲜血喷出,他身上长袍一时间被染红了大片。几个体修手忙脚乱的扶住了疼得几乎晕过去的青阳公子,灵丹妙药好似不要钱的东西,拼命的灌进了青阳公子的嘴里。青阳公子一边抽着冷气,一边指着玄八龟尖叫道:“你,你死定了!你,我告诉你,你死定了!我,我要把你的魂魄贬入十八层地狱,让你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玄八龟微微一笑,轻声道:“就凭你?一个依靠下三流的采补之术夺去人家修为,根本没有相应境界的小道人?你凭什么把我的魂魄贬入十八层地狱呢?你能找到十八层地狱的入口么?”冷笑几声,玄八龟突然挥动金锤,出手如风的将那两柄锤子舞成了两团金光,只听得一阵骨肉断裂的声响,青阳公子的四肢连同几个体修的四肢都被砸得稀烂,青阳公子好似一摊儿烂泥般软在了地上,只有嘴里发出了难听的惨叫。

    事已至此,江鱼也是心一横,四周水汽凝聚成一道清彻晶莹的水箭,急速朝青阳公子眉心射去。箭光迅速,箭矢前一圈小小的急速旋转的气流,已经割开了青阳公子的皮肤,一缕鲜血已经被那气流激荡得喷射出来时,一蓬紫色毫光自天而降,密密实实不知道多少层光幕笼罩了青阳公子,那水箭连续破开了七十七层光幕,最终被那绵绵而生的光幕震成粉碎,青阳公子眼睁睁的看着一道水光在眼前炸裂成无数细小的水珠喷散,看到那细碎的水珠贴着光幕喷射,将他身边的几个道人打得浑身血迹斑斑,一股寒气自他心底直冲脚底,吓得他不顾下身的剧痛,拼命叫着‘救命’,好似一条癞皮狗在地上翻滚着向后爬去。

    青峰仙人高傲的在一蓬紫光中缓缓落下,他冷笑着,手上那方紫色罗帕上喷出数十道流光,在这一片街区上空组成了一片杀气腾腾的火云,那一片片火云的方位飘忽变幻,一层层热力自虚空中隐隐落下。青峰仙人冷冷的扫了玄八龟一眼,冷笑道:“妖孽,你屡次伤我道门门人,今日你难脱劫数。江鱼,你纵人行凶打伤青阳,你还有什么话说?”

    “呵呵呵呵!”一阵长笑传来,宁散客手持天刑锤,一身天刑雷具朝着四周虚空喷出无数道粗大的电光,好似一团儿球形闪电悬浮在众人上空。一道道雷光好似有意识的活物轰击在那片片火云伤,将那火云打得四分五裂,渐渐的四周云层里的电芒也被那电光吸引了过来,方圆千里内的空气中所有的灵气都被那九天雷霆的力量驱逐出去,四周只有那雷霆之力绵绵无尽,再也没有其他一丝儿异样的灵力能够存在。青峰仙人手上的罗帕顿时光芒暗淡,那紫光微弱得好似夏夜的萤火虫,再不见一点儿精神。同样是神器,却也分出了高下,宁散客这一套天刑雷具无疑比青峰仙人他们自己利用天地炉打造的神器要高出了不少。

    宁散客首先就将方圆千里的空间变化为最适合自己战斗的环境,随后才好整以暇的朝江鱼笑道:“二弟,你怎么被人欺上门来?这老道是谁?口气怎生如此之大?”其实宁散客认识青峰仙人,只是他故意装出这副模样来。青峰仙人有点恼怒又有点心虚的瞪着宁散客,良久才冷笑道:“这不是秉天盟宁散客宁道友么?想不到那崆峒山下的宝贝,却是被你得到了?”

    宁散客微微颔首,大咧咧的朝青峰仙人拱手道:“客气,客气,诸位道盟道友被那魔门打得鸡飞狗跳自顾不暇时,贫道领了一干道友去到崆峒山,却是得了点好处。哎呀,这不是青峰道友么?难怪口气这么大,你一个人就想要和贫道兄弟俩争斗不成?”随着宁散客的声音,江鱼、刑天倻不动声色的上前了几步,逼近到青峰仙人身前只有三丈多远的地方――三丈,对于一名精修阵法的道人来说,当敌人是一名实力强悍的体修时,这几乎已经是必死的绝境――青峰仙人就算是想要布置防御阵法也来不及了,何况如今四周空气中的灵气都被雷霆力量所代替?有天刑雷具在场,他根本无法驱动一点儿雷霆之力呀!

    青峰仙人很光棍,他一手拎着青阳公子,脚下一道灵光遁起,就朝皇宫的方向射了过去。那些回鹘战士早就被吓得呆住了,看到青峰仙人这么一名活神仙都逃跑了,哪里还不知道江鱼他们是招惹不得的利害人物?叶护跳起来拔脚就跑,带了一干属下远远的逃离了江鱼占据的这片街区。宁散客收敛了天上的雷光,落回江鱼身边,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江鱼看了一眼宁散客,同样是无奈的叹息一声,随后,沉默了一阵,两人同时苦笑道:“这皇上想要干什么?这青阳公子又发的哪门子神经?”

    玄八龟收起两柄金锤,摇摇摆摆的走到了江鱼身边,言下若有所指的说道:“他们想要干什么?无非是皇帝觉得你威胁到了他,他宁愿相信那群小道人,也不愿意相信你。至于道门嘛,呵呵呵,若是能将回鹘人控制在手中,岂不是一件便宜的事情?如果你觉得憋屈,以后大有机会可以出气嘛。”玄八龟笑得很诡异,他的那些没有点出来的含义,却足以让江鱼明白。

    过了没一顿饭时间,一封圣旨传下,李亨着江鱼即刻带领大军出城,配合郭子仪、李宗弼收服东都洛阳。那圣旨的措辞极其严厉,好似驱赶奴隶一样将江鱼以及秉天盟的道人赶出了长安,换来的只是对江鱼几个虚衔的加封以及对宁散客那不咸不淡没有实际用途的加封紫金道袍、特赐金鱼袋之类的噱头奖赏。

    脸色阴沉的江鱼领着两万多属下骆绎出城,一路上只见那回鹘的士兵在城里烧杀抢掠,百姓稍有反抗就立刻一刀杀死,而这些回鹘士兵队伍中居然还混杂了李亨身边的禁军将领替他们的劫掠保驾护航,不许江鱼对回鹘人采取任何的敌对手段,气得江鱼牙齿咬得‘嘎崩’作响。江鱼自己都没注意到,随着外界那些百姓的哭泣哭嚎以及不断的有百姓被回鹘士兵杀死,他体内那一团白色神识急速的扩张,他的**强度在以一个比昊木仙替他灌顶之时更加恐怖的速度在急速增长。

    望月一脉的人马离开了长安,赶赴潼关。崂山上清宫内,一场**事也快到了**阶段。

    九条用仙石、灵石熔炼而成的巨龙盘绕在崂山山体内一个巨大的洞穴中,新架设的汇龙大阵强行将那九州的龙脉地气抽取上来,汇入那九条巨龙体内。九个龙头张开大嘴,喷出了九道紫色祥光瑞气,喷到了正中的一个面积极大的用蕴含了巨量灵力的美玉搭建的祭坛上。若是江鱼在场,他会发现这祭坛上所用的美玉,就是昆仑山行宫那条甬道上的玉板。这些在昆仑山吸聚了无数年灵气的玉板自身蕴含了极强的能量,如今又以极其玄妙的手法架设成了祭坛,更受那九道紫色祥光一冲,块块美玉上都是烟霞升腾,祥光闪耀将这个巨大的洞穴照耀得好似仙境。近千名修为深湛的老道按照八卦方位盘膝坐在那祭坛下,嘴里喃喃念诵着道情词儿、各种咒语。

    道盟诸多门派,一气仙宗继承的是仙家的旁门阵法、剑技之术,蓬莱三仙宗乃是继承的仙家正统金丹大道,道门中人心知肚明,道盟里最为让人揣摩不透的绝世高手,全部隐藏在蓬莱、方丈、瀛洲三座小岛上。此刻就有七名来历蹊跷头发胡须都成银色,两道长眉近乎耷拉到腰间,老得都快散架的道人颤巍巍的站在祭坛下,双目中银光闪烁,不断的朝那祭坛剑指划咒。

    这七个老道肉身糟糕得一塌糊涂,体内更是一点儿法力都没有,但是头顶上红光万丈,一派纯阳光焰足以烛照天地。这七个老道就是蓬莱三岛专修金丹正道最为纯正的法门,剑走偏锋,放弃了对**和法力的一切祭炼,只修那性命交修的元神。就好像江鱼的射日巫神诀,只修肉身,放弃对法力和元神的祭炼,这七个老道和江鱼一般,也是走得那最为极端的路线。以这七个老道的元神修为来看,他们的元神比起已经达到了天仙境界的一清仙人三人,起码要强大了百倍不止。而没有修炼一丝儿法力的他们,拥有了如此强横的元神之后,各种神通平空而生,那法力却又有什么用处?

    七人此刻只是对着虚空一阵比划,那祭坛上的空间就怪异的波动起来。渐渐的,七个老道脑后的红光和那九条巨龙嘴里喷出的紫色祥光融合为一体,一团金红色的太阳出现在那祭坛上,整个崂山都极其不正常的颤抖起来。那红色的太阳好似要脱离祭坛的束缚直冲天空,却跳动了几次无法跃起,正中的那老道突然沉声喝道:“不要计较太多,全力发动汇龙大阵,尽你们最大的法力抽调那龙脉灵气!哪怕对这天下造成不好的影响,却也顾不得这么多啦。如今天下崩坏,却也不差这么一点儿。”

    在场所有的道人面色同时一变,念诵咒语的声音立刻增强增快了数倍。九条仙石、灵石组成的巨龙疯狂的颤抖着,嘴里喷出的紫色光芒瞬息间就增大了数倍。这里地脉灵气被抽调的速度一增快,大唐朝的疆土上立刻就如影随形般产生了古怪的变化,数十处地方同时地震,最厉害的一些地方平地下陷数丈,百姓死伤惨重至极,无边的孽气怨气直冲天空,远在长安的江鱼脑海中又传来了无数的声音,他实力增长的速度再次增快。而随着长城附近一处山脉突然裂开了一条缺口,数百骑突厥骑兵好奇的从那缺口渐渐的进入陇西地境,这功力增加的速度更快了。

    而那急骤增加的紫色龙气,让那金红色的小太阳一般的光团凭空得到了极大的力量,那光团颤抖了几下,伴随着一声雷霆声响,缓缓的朝上方升起。光团上方的虚空中一阵波纹荡漾,渐渐的似乎裂开了一个空间的缺口,里面闪动着不详的白色光芒。刚才发令的老道一声沉喝,手上一片玉符金簶射进那光团里,光团好似突然得到了灵性,自那光团中射出了一道极其明亮的红光。红光注入了那空间缺口处,射向了不知道何处地方。那缺口内突然喷洒出浓郁至极近乎雾气实质的仙气,这仙气的质量和浓度比那极品仙石内的仙气更要胜过百倍。祭坛上的那些玉板只是略微接触了一下这些粘稠的乳白色仙气,就瞬间通体变得水波般透明,隐隐然在那玉板中间已经长出了紫色的灵髓。

    那仙气朝着洞穴四周扩散,仙气中更蕴含了一些细微的光点,光点落在地上,迎风一晃就是一株株在场道人说不出名字的仙草长出,一缕缕沁人心脾的幽香充盈在洞穴内,洞中道人惊喜的发现,自己的一身法力、修为正在急速的提升。

    飘忽不定的仙音妙曲从那缺口中飘出,众人抬头仰望那缺口,看到一丝丝金色的彩光璎珞垂下,一道朦胧的金光自那缺口内射了下来,和那金红色的光团连为一体,金红色光团气焰顿时大盛,射出的那一道红光又增粗了数倍。于是,那缺口中飘散出的仙气益发的浓厚,仙音妙曲的声音也越来越大,随后就有沉重的喘息声自那缺口的彼端隐隐传来,一股股极其庞大,让在场的道人根本无法想象的强的法力波动隐隐从那缺口中传来。随着这法力波动的增强,那原本只有米缸粗细的缺口渐渐扩大,最后扩张到了丈许粗细。

    瞬息间就有十几道灵光从那缺口中飞射而出,十七名羽冠霞帔、通体佩戴的首饰玩物都是光芒万丈的年轻俊美的道人自那缺口内飘然而出,他们腰间悬挂着紫金天箓、腰带上插着明光玉雕琢出的朝芴,一个个容颜肃穆,周身仙气缠绕,身体自然悬浮于离地三尺的地方丝毫不沾那红尘的尘埃,分明都是天庭得了仙职的天仙真人,却不是凡间的修道士。只是,十七人掠出那缺口后,却一个个焦急万分的朝后方那缺口看去,一名仙人更是急促的呼叫道:“天君,快!”

    一道雷霆闪过,一名身披明光狻猊甲头戴逍遥通天盔的威武英俊的男子狼狈的自那缺口冲了出来,也不知道他碰到了什么事情,一套看起来就是极其高档货色的铠甲硬是被一种可怖的力量揉成稀烂,甚至可以看到他的左臂都已经扭曲成了古怪的形状。随后,那缺口内传来几声惊呼,几点金色的血迹从那缺口中喷出,一干仙人同时面露黯然神色,那最后冲出来的威武男子掩面长吁道:“悲呼,想不到这天元禁制到了今日还是如此强大,可怜几位仙友数十万年的修为,悲呼!痛呼!”那十七个仙人同时红了眼圈,悲声长吟起来。他们的言语华丽,词赋优美,虽然是祭祀故友的祭文,却是华美得让人心碎。

    十八名仙人罗里罗嗦的站在那祭坛上念诵了足足一个时辰的祭文,最后应该是实在没有了词句,这才缓缓停歇。洞穴内那些坐在地上的老道早就盘膝入定,趁着那泄漏出来的仙气还没扩散的大好时机增长修为去了。只有那七个专修元神的老道小心翼翼的伺候在祭坛下,低着头,双手贴在腿边,不敢发出丝毫的声响。

    那身穿战甲的仙人最终长叹了一声,长相无比威武的他却是很优雅的朝十七个仙人一一见礼,随后温文尔雅的说道:“诸位仙友且抛开那一片悲凄心思,万万不可忘记我等下界的重任。三千六百位仙友联手,加上这天地间规则崩坏,禁制之力大减的大好时机,更强行动用了九州本命龙气为引,这才让我等十八人成功下界,更有毋仙友等十八名上古仙人殒命与那无尽虚空,此等代价,不可谓不惨重。若是我等不能顺利的将天庭接引回人间,岂不是有负诸多仙友重托么?”

    一干仙人同时擦干面上的泪水,露出坚定坚毅的笑容,纷纷道:“真君所言极是,等得天庭重归人间,我等再为毋仙友等倾情一哭。”

    这真君微笑着点头,随后他很和蔼的走下了祭坛,朝七个老道微笑道:“本座乃天庭玄明恭华天中级之城玄明城抚镇司玄化真君,本座出身蓬莱仙岛,昔日在人间所修功法为**玄功。今奉法旨下界行那接引大事,此事尔等应该知晓。”七个老道张了张罪,同时跪在了地上,然后他们再次张了张嘴,硬是没想出应该如何称呼这玄化真君。听他的师承来历,他是蓬莱三仙宗的师门长辈,可是,按照修道界短辄三五十年、一两百年一代,最多千年也要传承一代的习惯,这玄化真君起码是他们蓬莱三仙宗百多辈前的前辈了,这要如何称呼才是?七个老道眨巴了半天眼睛,这才一头磕倒在地,口中念诵道:“晚辈徒孙孙见过太上老祖宗爷爷!”

    玄化真君‘呵呵’轻笑,连忙扶起了七个老道,微笑道:“你等做得很好,这次能破开那禁制让我等下界,多亏了你们的力气。闲话也不要多说了,接引天庭下界的事情可以慢慢计较,我等如今首要任务是灭绝其他一切可能和我天庭竞争之人。你等可知那魔界、佛界、妖界诸界的传人所在?本座当和诸位仙友以雷霆一击,先灭了他们苗裔,再说其他。”说到这里,一直是温文尔雅的玄化真君,那身上突然闪过的一丝杀气,已经吓得那些盘膝打坐的道人纷纷惊悚苏醒,同时口颂道号,乖乖的跪倒在地上。

    在场的老道全笑了,最老的那个银发老道嘻笑道:“老祖宗明鉴,那魔门的妖人,我等却是直到他们的动向的。那阿修罗宗的妖人正在昆仑山内不知道作些什么。那乾达婆道的妖人,却是和如今闹得人间天下大乱的叛逆大燕国的一干人混在了一起,想来他们也该在长安一带交战就是。一清、青峰、白元三位师兄已经带人去了长安,只是那乾达婆道魔法精妙高深,怕是……”

    玄化真君嘻嘻一笑,朝身后十七位仙人笑道:“诸位仙友,就请‘洞麓仙人’去昆仑山灭了那一干魔徒,其他仙友随本座去那人皇都城一行,如何?”仙人们纷纷点头称善,一个个心情轻松愉快,根本不把那这些人间的魔门弟子放在眼里。这群下界的仙人所拥有的修为实在是太可怕了,就算以江鱼得那昊木仙分身的功力灌顶后,怕是也难以是这些仙人的对手――江鱼,根本没有和真正的仙人对战的经验,就算他力量足够了,照样不够这些仙人调治的――尤其是可想而知的,这些下界执行那等重要任务的仙人,他们身上的兵器法宝,会是普通的货色么?

第一百二十四章 血战

    不说玄化真君连同十六位仙人赶赴长安,却说洞麓仙人驾云离开崂山后,身体朝前一闪,已经掠过万里路程,甚至都没有施展法诀破开昆仑山外的禁制,他已经立足昆仑山上。那阿修罗宗的数千魔修还此时已经消散了大半,有数千人不知道去向,只有两千多人还按照青华当时的命令守在西王母的行宫外。这干魔修死守了这么多天,早就没了耐心,一个个在那行宫外广场上喝酒的喝酒,烤肉的烤肉,睁大了眼睛躺在地上傻乎乎的看着天空的就在那里数云朵,洞麓仙人突然闪现在昆仑山顶,也正是这些躺在地上的魔修首先发现了他。

    几个魔修尖叫了一声,同时指着洞麓仙人喝骂起来,两千多魔修闻声纷纷抬头看向了踏着云彩飘在空中的洞麓仙人,更有几个凶悍异常的魔修摩拳擦掌的腾空而起,本能的想要把洞麓仙人斩于刀下。

    摇摇头,容貌清秀好似处子的洞麓仙人微微一笑,轻声道:“一干蝼蚁,剿灭了却是正经。”他大袖朝下方一挥,昆仑山顶突然掀起一道微风,两千多魔修身体同时一僵,一名近乎天仙修为的魔修、七名地仙级的魔修以及其他两千多魔修的灵魂被那一阵清风直接吹散,瞬间就失去了生命。两千多具僵硬在那里的**慢慢的崩解,在微风中一块块的化为最细小的粉末飘散,等得最后一具尸体都消融在了风中,洞麓仙人早就出了昆仑山,追上了玄化真君一行仙人的脚步。

    “事情做得怎样?”玄化真君微笑着看了洞麓仙人一眼。

    轻轻的摇摇头,洞麓仙人很雍容的叹道:“不甚完美,那昆仑山中只有两千多不入流的魔徒,修为最深的还不到天仙境界,实在是没有出手的兴趣。原本还想在昆仑山仔细的搜寻一番,可是在那西王母的行宫内,我感应到了一位老熟人的气息,不敢多呆,故而就匆匆走了。”

    “老熟人?谁?难不成还有谁能下界么?”玄化真君笑了,他活动着刚刚用仙丹修复的左臂,笑道:“我们这次下界可是动用了三千六百位金仙,这才勉强的将那禁制打开了一条缝隙。若是有其他人动用了这么多的金仙打开禁制,却也没有下界道门的坐标指引,他们凭什么下界?这么大的动静也瞒不过我们呀!若是他单独一人撕开虚空来到人间,谁有这么大的本领?”

    洞麓仙人很温和的说道:“是昊木仙的气息,却不似他本人,若是没弄错,应该是他的分身。而且他应该是离开昆仑山,而不是从天庭下界。”

    “昊木仙?”玄化真君为首的十几个仙人面色全都变了,吞了一口吐沫,神态一直轻松自若的玄化真君苦笑道:“就,当作不知道这件事情罢。他的仙职和我们相当,可是那修为……呵呵呵,能够有那实力瞒过天元之力,在人间留下分身的,也只有他们了。只是,耗费这么大的心神精力留下一个分身在人间,他们却是所为何事呢?莫非?”

    一干仙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陷入了沉思中。过了还很久,还是洞麓仙人带着点畏惧的强笑道:“不管怎样,和我们无关罢?他们,毕竟也身处天庭,总不会故意破坏我们的任务才是。何况,若是他们真的想要做点什么,我们这些后天的仙人,又能说什么?现在我们也无法将这事情汇报给天庭,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罢?”

    玄化真君连忙点头道:“那是自然,今日什么也没发生。也许,昊木仙只是留下了一个分身在昆仑山采集天地灵气,这也是难怪的事情。他的本体乃是当年的天梯建木,呵呵,一根枝条就是他的一个分身,留下一个分身在人间采集灵气,也是说的过去的事情。”仙人们同时闭上了嘴,云头下,就是长安城了。得到了消息的一清仙人、青峰仙人、白元仙人早就带了道人们迎了上来,无比殷勤无比恭敬的将十八位上界仙人迎接到了城内。李亨也亲自迎出了殿外,对于这些传说中的仙人,李亨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憧憬。

    刚刚走到长安城外的江鱼、宁散客同时抬头看向了天空那一片晃悠悠看起来无比缓慢,实际上速度快得惊人的白云自东方飘来。江鱼惊骇道:“好快!居然,和我的箭光速度差不了多少!这是什么人?”宁散客更是面色一变,他抚摸了一下手上天刑锤,低声惊呼道:“天刑锤居然告诉我他非常的害怕那白云上的人,那些人到底是何等来历?”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抬头看了看灰蒙蒙下着大雨的天空,异口同声道:“操!仙人?”刑天倻、龙赤火、白猛、龙一等人的脸色一下子都苦涩到了极点。仙人,真正的仙人,受到了天庭仙术萃炼的仙人,修炼的是比修道界的功法强大高明了不知道多少的仙法的仙人,尤其最重要的是――出身青阳公子的后台靠山的仙人!仙人驾临,他们的日子,可就难受啦。

    坐在江鱼肩膀上的玄八龟也是面色一阵阴沉不定,他嘀咕道:“见鬼,一位真君、十七位后天的古仙,他们下了多少本钱,才能破开足够大的缝隙让这些人下界呢?幸好,幸好,最强也不过一位真君,若是他们豁出去让一位天君降临,嘿嘿,娘娘他们的盘算可就没有了指望了。”玄八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偷偷的瞥了一眼江鱼的侧脸,心中思忖道:“如今的江鱼实力达到了天身巅峰的境界,可是,能否应付得了这些人,可还真是难说。可怕呀,他们凭什么能够让这么多仙人突然下界?”

    大军赶到潼关,唐军已经在郭子仪、李宗弼亲自操刀上阵的激励下,一鼓作气的攻克了潼关,城内寥寥无几的叛军被杀得干干净净,十几万兵马没有做任何修整,就紧追着安庆绪的屁股朝洛阳奔去。安庆绪逃命要紧,一路上也不知道丢弃了多少辎重和财货,几乎把他老子安禄山在长安城搜刮的财物全丢给了郭子仪的大军,好容易才收拢了数万叛军一头扎进了洛阳,连同洛阳城内原本的兵马一起,加上强行征调的民兵,勉强凑齐了十万兵马,打出了要和唐军在洛阳城外决一死战的架势。

    这一次,安庆绪听取了属下的意见,派出了两万大军在洛阳城西北方向数里外扎下了一座营盘,和洛阳城成犄角状相互拱卫。同时,在江鱼他们赶到洛阳之前,安庆绪已经迫不及待的公开继承安禄山的皇位,同时向自己的二叔史思明发去了诏书,要求在外征战的史思明立刻带领大军回援,否则就以‘叛国’的罪名捕杀。

    派出去给史思明下达旨意的使者刚刚出城,一路上收缴自重财物已经吃得肚皮溜圆的唐军好似一条恶龙,奔腾着卷向了洛阳城,大军分成三个方向在洛阳城外扎下了大营,唯独空处了洛阳的北方城门空荡荡的没有一支兵马。不,还是有,江鱼带领的千多名捕风营军士策骑在洛阳城北门外往来奔驰,不断的挑衅着城头上的守军以及城外那座叛军大营中的兵马。

    单单披挂着一副护心镜的江鱼静静的坐在马上,单人单骑好似一座大山,矗立在城门外三百步左右的地方。千多名捕风营军士在江鱼身后里许开外的地方往来奔驰,江鱼则是抬头看着那城头上的叛军,大声喝道:“城上的人听着,现在打开城门投降王师,你们还能留下一条小命,若是负隅顽抗到底,尔等只有死路一条。我射你们牙将的左耳!”

    城头上一名扶着城墙垛儿正在打量江鱼的牙将呆了呆,左耳突然一凉,随后剧痛传来,他的耳朵已经被一支利箭削走。这牙将惨叫一声,抱着耳朵狼狈的后退了几步,不断的惨叫蹦跳起来。城头上的士兵惊骇的看了一眼远在三百步外的江鱼,同时倒退了几步,将盾牌牢牢的顶在了身前。江鱼却又大笑了一声:“这一箭,我射方才那牙将的右耳。”

    血流满脸的牙将闻声抱着左耳急忙朝城楼里躲去,可是江鱼箭出如电,普普通通的一支木箭硬是在空气中好似蛟龙般扭曲盘旋还打了数十个转儿,在那些叛军士兵呆滞的眼神中玩了数十个华丽的花样,这才在那城楼柱子上反弹了一记,正好擦过了那牙将的右耳。这可怜的牙将捂着两个耳洞疯狂的嚎叫起来:“我的耳朵,我的耳朵啊,这人不是人,他是鬼,他是鬼!”

    江鱼却慢条斯理的说道:“这一箭,我射刚才那厮的心口!”一言既出,那牙将却是‘啊’的一声惨叫,直接撞碎了城楼的窗子,从那城墙上跳进了城里,‘咚’的一下摔得脑浆迸裂惨死当场。江鱼刚刚将箭矢搭上弓弦呢,灵识扫过,见到那牙将如此歇斯底里的行径,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朝城头上面色惨白的叛军们长叹道:“给你们那太子安庆绪说一声,如果不尽快开门投降,他可就不见得再有这么好的运气逃脱。”

    拍了一下坐骑的脖子,马儿飞奔起来,驮着江鱼直朝那西北方向的叛军大营奔去。这急就章扎下的叛军大营只是草草的竖起的一圈稀疏的栅栏,四周有数十个瞭望塔和箭塔,就连据马等防御工具都极其的稀少。栅栏外也没有陷马坑等物,江鱼他们甚至可以直接策骑靠近栅栏。只是,存心要打出自己属下弓手威风来的江鱼哪里会做那种以蛮力欺负人的事情?他一声令下,千多名弓手策骑围着那大营急速奔走,一边奔跑,一边搭箭激射,箭如飞蝗,带着‘嗡嗡’破空声投向了叛军。

    那箭塔上的数百名弓箭手首先倒霉。每个弓箭手都是脖子被利箭射穿,惨叫声都没发出就从数丈高的箭塔上摔下。随后是瞭望塔的士兵,也是一人中了一箭,脖子上喷洒着鲜血重重摔下。大营内数千叛军闻声刚刚从帐篷内跑出来,扑面而来的就是准确、狠辣到了极点的箭矢。那箭矢在空气中带出一道道模糊的痕迹,一个个叛军士兵刚刚跑出数步,脑袋就重重的朝后方一甩,利箭射穿他们的脖子,强劲的力道拽着他们的上半身朝后方倒下,叛军士兵好似割草一样一层层的倒下,没有一个士兵能多冲出一丈远,所有人都在距离江鱼的队伍还有二十丈的地方倒下。每个捕风营军士只射出了三箭,将近四千叛军就死在他们手上,江鱼随手一箭射碎了那薄木板钉成的大营木门,沉声呵斥道:“要命的就给我滚出来,放下兵器列队向王师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大营内的叛军主将突然骑着一匹战马发疯一样从一座帐幕后绕了出来,大声咆哮着挥动着一柄狼牙棒砸向了江鱼。江鱼手起一箭射穿了他的心脏,那叛将被箭矢带得倒飞了数十步远,好似一个草袋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兵器落地声接二连三的响起,渐渐的响成了一片。大营内的叛军士兵乖巧的放下了兵器,一万六千多叛军向江鱼他们这区区千多名士兵投降了。

    此等情景,让江鱼不由得仰天长叹。若是望月宗能有一千多名真正的门人,天下道门怕是都要被他翻个个儿罢?可惜,他如今手上只有一千多名功力深湛的巫卫,以及两万多刚刚入门的弓手。这等实力用来征战天下足够,用来对付修道者,怕是一道天雷就能轰死数百人,根本禁不起人家轻松一击。

    洛阳城内,赤着双脚的乾达婆没好气的蜷缩在一张软榻上,手上一个白蟒皮的皮鞭狠狠的在安庆绪的身上抽了三鞭,疼得安庆绪大声的惨叫起来。乾达婆怒道:“没用的东西,我怎会收了你这么一个废物徒儿?若非那回鹘的蛮子在长安城中烧杀,怕是还凑不齐这十万魂魄!你,你,气煞本宗啦。你还有什么用?你安庆绪还有什么用?本宗警告你,这次你若是不能抵挡足够的时间让本宗完成魔典,你就去死罢!”皮鞭重重的扫过安庆绪,从他的眉心一直到小腹处劈出了一条血肉模糊深深的伤口,疼得安庆绪身上肌肉一阵阵的抽搐,却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乾达婆阴狠的瞪着安庆绪,语气稍微放得缓和了点:“罢了,你,多少还有点功劳,长安城的事情不能怪你。那江鱼的修为实在是吓人,那宁散客,也不是好对付的角色。本宗要施展魔功进行祭典,破开无尽虚空引天魔真身下界,这十万魂魄怕是还不足以给天魔真身指引人间的方向,你去洛阳城里选七个街坊,把那七个街坊的百姓全杀了。给你一刻钟,能否做好?”

    安庆绪面色一喜,急忙跪倒在地大声笑道:“师尊您放心,您交待的时候,徒儿怎么敢不用心做好?您就放十万个心罢。要说对付城外的那些军队徒儿有点心虚,可是杀几个刁蛮百姓,这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么?他们的魂魄和精血,不要一刻钟的时间徒儿就给师尊送来。”贪婪的眼神在乾达婆高耸的胸脯上扫了又扫,安庆绪这才擦了一下脸上的鲜血,匆匆的跑了出去。

    乾达婆阴毒的看了一眼安庆绪的背影,随后沉沉的说道:“蠢货就是蠢货,再帮他也扶不上墙,看来要换个人选啦。来人啊,给投靠本宗的那几个妖王说,以他们妖修的实力想要接引妖界重返人间,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叫他们变幻了人形穿戴了铠甲去城头上和唐军作战。若是他们能多杀伤一些唐军,日后魔尊面前,本宗也会给他们说点好话,让他们起码能够在人间活下去。”

    领了一万六千多俘虏回到郭子仪的大营,唐军又让叛军俘虏在前方攻城消耗守军实力,自己的主力都留在了后方督战。宽阔的西门攻城战场上,江鱼的两万多弓手在那攻城的叛军俘虏左右两翼一字儿排开成雁翎阵形,随时准备以密集的箭雨掩护这些俘虏。身为主将的郭子仪对那数万注定要做牺牲品的叛军俘虏大声叫嚷了几句鼓舞士气的口号,看到俘虏们一个个麻木的盯着自己,眼里死气沉沉的没有一点儿生气,郭子仪有点赧然的擦了擦鼻子,手朝那洛阳城猛的一挥,大队俘虏排成了数十个小小的方阵,扛着云梯、推着撞车,还携带了极少量的一点儿车弩等攻城器具,缓缓的朝城墙行去。

    俘虏的后方,两万多弓手一步步的随着他们逼近城墙。这些弓手可以是这些俘虏攻城的助力,更可能是他们催命的无常。只要这些俘虏稍有异动,这些被‘阢神经’控制了全部思维的土人,就会摇身一变变成唐军的督战队,将这些俘虏尽数杀死。

    城头上的叛军士兵也在迅速的换防。一队队士兵走下城墙,一个个身形粗壮高大比普通人起码高过一头的壮汉顶盔束甲大摇大摆的走上了城头。一条鼻孔朝天翻着的壮汉手持一柄沉重的三棱铁简,极其嚣张的朝城下的唐军招了招手:“你们这群废物,不怕死的就上来罢,大爷我好好的招待你们一顿。嘿嘿,好久没吃血食了啊?”

    龙一八兄弟还有白猛、龙赤火同时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龙赤火惊呼道:“他们不是人?他们是……精怪?”龙赤火惊讶的看了江鱼一眼,低声说道:“西城墙上这数千守军,全部是精怪,最弱的都有金丹期的修为,这些俘虏送上去也是送死,不如,我们将他们撤回来罢?”江鱼还在犹豫,害怕撤回这批攻城的俘虏会否打击到主力的士气,那边宁散客已经开口了:“二弟,撤回来罢,这些叛军,也是一条性命。”

    江鱼正要找郭子仪发令撤回俘虏的叛军,那些站在城头上的精怪却是主动的跳下了城墙,冲进了那些俘虏中。腥风血雨立刻在洛阳城下掀起,精怪们挥动兵器的速度是常人的十倍以上,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近万俘虏已经被扫成了肉块。尤其那领头的几个大精怪,他们手上兵器挥动间都有一股股雄浑有如怪蟒的罡气随之舞动,身周十几丈内一切的凡人都被那气劲搅成粉碎,一道道黑气冲天而起,满天的血肉飞洒了下来,那些血肉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带上了剧毒,沾到那些俘虏身上,立刻腐蚀了他们的身体,有的人很快就被剧毒化为一摊脓水。

    宁散客怒极,他沉声喝道:“秉天盟友,降妖除魔!去!”他当先飞起,数千秉天盟友同时长颂一声道号,纷纷朝那些精怪杀去。隔着还有数里距离,数千道剑光已经映亮了天地,就连那天上的大雨都猛的一滞,好似老天爷一口气憋在了嗓子里,半天喘息不顺。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程度,这些修道士早就把所谓的修道界的规则忘记得干干净净,当着远近十几万大军的面,他们也全力施展出了各种道法。

    一道道雷霆自天空落下,天雷是对付这些精怪最好的手段,天雷天生就对精怪有极大的震慑力量。数万道碗口粗的天雷轰然落下,洛阳城墙外好似长出了一片青蓝色的雷光组成的树林,无数的小精怪被那雷光一劈,身体已经化为齑粉。秉天盟的道人们下手还算留情,打碎了这些小精怪的肉身,却没有伤损它们的魂魄,一缕缕魂魄都直冲天空,却突然被洛阳城内一股极其诡异的力量吸了进去。

    宁散客第一个察觉到了事情不对,他沉声喝道:“有人在收集这些阴魂,万万不能让他们得手,这些精怪的魂魄,一律都打杀了。”他手上大锤一挥,天空中数片乌云突然变得通体透亮,无数细密的雷光自那雷云中冒出,数片几乎覆盖了洛阳城的雷云缓缓的降了下来,在那些精怪的头顶上准确的释放了一次雷霆风暴。

    那刺眼的,几乎将那远处唐军士兵们的眼睛都刺瞎的雷光闪烁中,除了十几个实力格外高强的大妖怪,其他的精怪都被那雷云一阵蹂躏化为乌有。宁散客长笑道:“不管那城内的魔头想要利用这些阴魂做什么,贫道连那魂魄都炸成粉碎,看他还能……老天啊,他们在干什么?”宁散客的手一松,天刑锤‘轰’的一下落在地上,巨量的雷电顺着地上的雨水朝四周扩散开去,电得宁散客身边的千多名秉天盟友周身一阵儿乱颤,一个个皮肤变得黝黑,七窍中都喷出了黑烟。

    那洛阳城内,一片血光怨气冲天而起,就连那些修为微弱的秉天盟的道人都看出了,正有人在大肆的屠杀城内的百姓――没有任何目的的,纯粹为了屠杀而屠杀――那血光、那怨气,在洛阳城的上空,几乎都要凝结成实体了啊!城内一股股极其诡异的波动不断的传出,那血光怨气在那能量波动中渐渐的凝聚成一条通体赤红的血煞,将那天空的乌云都捅开了一个大窟窿,从那乌云后一片灿烂的阳光照耀了下来。这阳光照在那一片血煞上,反射出浓郁的血光,照得洛阳城外百里内都是红朦朦一片,所有人心底都涌上了一股焦灼不安的恐惧感。

    江鱼首先发现事情不对劲了,他尖叫了一声,翌弓连续拉开了三十六次,三十六道箭气在那洛阳城墙上破开了三十六道足够十匹战马并行的大缺口,他厉声道:“冲进城去,杀光一切大燕叛军,杀光城内的妖人,杀,杀,杀!”

    郭子仪、李宗弼也是面色铁青,他们情知事情不对,大吼一声,身先士卒的当先冲进了洛阳。那洛阳城内的叛军士兵也不知道哪里发疯了,一个个眼珠发直的亡命朝唐军冲来。他们根本不抵挡,根本不闪避,完全就是在和唐军一命换一命。唐军的刀剑劈砍到他们身上,这些叛军根本不顾自己的伤势,只是奋力捅唐军一刀。唐军涌入了洛阳不假,可是却被堵在了那城墙附近,根本不能寸进。

    鲜血飞溅,每一个唐军劈死一个叛军,同时也有一名唐军被亡命的叛军劈死。那血喷出来,那凶悍的杀气混在血液中喷出来,天空的血煞益发的浓密。渐渐的,那血煞覆盖了整个洛阳城,天空的乌云被血煞中散发出的浓厚血气远远驱逐开去,红通通的太阳照耀在洛阳城上空,浓厚的血光中,竟然反射出了一层淡淡的七彩光芒。

    郭子仪刚刚斩杀了三名向他冲来的叛军,又有二十几个就连兵器都丢下的叛军团身朝他抱了过来。这二十几个叛军身后,三名手持长枪的叛军好似行尸走肉一样无比痴呆的流淌着粘稠的涎水,手上长枪风一样刺向了郭子仪的咽喉、心口、小腹等要害。郭子仪一声厉啸,他的杀气也被这些不知道死活的叛军勾引了上来,他一柄点钢枪急速点出,枪风扫出数十丈远,他前方大街上数百名士兵被他一枪扫荡得干干净净,所有叛军通体上下冒出了无数的透明窟窿,一注注鲜血喷出,天空的血煞又浓厚了数分。

    江鱼呆住了,他看着那叛军完全不计牺牲的和唐军以命搏命,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这事情。让自己麾下的弓手射杀那些叛军?只会让这些叛军死得更快,让天空的血煞益发的增强。不射杀这些叛军?以如今的战况来看,也不过一两个时辰的功夫,这些叛军就要和唐军同归于尽,尽数死在这战场上。前方李宗弼已经是全身浴血,身上也不知道多了多少伤口,正气喘吁吁的被百多名叛军围攻,他身后的亲兵都死伤殆尽,后方的军队早就被叛军隔断。郭子仪则是有如一具血肉收割机在战场上往来纵横,无数道枪风呼啸射出,杀得所过之处尸横遍野,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已经有近千人死在了他手上,可是近乎源源不绝的叛军士兵还在从四周的大街小巷中不断的冲出来,而且每一个叛军都是目光呆滞,只知道和唐军拼命,甚至他们都没有发出一点儿疼痛的呼声。

    唐军连续发动了两次强力的冲击,可是叛军士兵的冲击比他们更加的有力,更加的不怕死。唐军两次突击的唯一战绩就是自己又丢下了两千多具尸体,让敌人付出了一千多人的代价,让天空的血煞比刚才又起码浓厚了三成。更加让人感到恐惧的就是,越来越多洛阳城中的百姓也傻傻的呆呆的抓着菜刀和斧头等器具,混在叛军丛中冲杀了出来。这些百姓的战斗力有限,可是他们和那叛军一样也根本不知道抵挡和躲闪,只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在自己被杀死的同时向唐军劈出一刀或者挥出一斧头。洛阳城中,有近百万百姓,而如今出现在这里的虽然只有万余人,但是江鱼站得高,他已经看到洛阳城全城的百姓几乎都冲出了家门,正好似那搬家的蚂蚁一样填塞了所有的大街小巷,好似一**发狂的海浪,朝这边冲杀了过来。

    最终,就连郭子仪都杀得手软了,通体蒙上了一层厚厚的血浆,长枪上积蓄的血浆都有半寸厚的郭子仪惊恐的退回到江鱼身边,惊呼道:“师兄,不能这样下去了。兄弟们都没有胆量再打下去啦。再这么下去,我们除非杀光洛阳城的百姓,否则,否则……”

    “啊!救命啊!这些人都疯了,疯了!”江鱼开辟的三十六条通道中,有几条通道的唐军士兵突然全线崩溃,他们承受不住那源源不绝的强大压力,承受不住那些受到重创的百姓还要挣扎着爬过来在他们的大腿上咬上一口的压力,承受不住前方的大街上已经堆积满了叛军士兵和洛阳城百姓、黑压压的一眼看不到边的压力,他们彻底的崩溃了。数千唐军士兵好似被雷打慌的鸭子,‘哗啦啦’的迈开双腿丢下兵器脱掉铠甲就往后方逃遁。他们这一逃跑,其他各处的唐军士气直线下降,不过多了一盏茶时间,唐军攻进城的万余兵马连同城外的十几万大军全线溃败,丢盔弃甲的朝西方溃逃。那些疯子一样的叛军士兵和洛阳百姓无声无息的好似夜间的幽灵一般,死死的盯着前方唐军的背影,拼命的朝他们追杀而来。这些急速奔走中还不发出一点儿声音的叛军和百姓,更是吓得前方的唐军失魂落魄,十几万大军覆盖了数十里的地域,漫山遍野都是疯狂逃散的唐军。

    郭子仪、李宗弼同时呆住了,败了?就这么容易的败了?叛军发疯都还可以理解,可是那些洛阳城的百姓也发疯了,这是为什么?李宗弼气极败坏的咆哮起来:“我操!他们被叛军统治得太久啦,他妈的都变成叛军的百姓啦,再也不是我们大唐的子民!”

    一旁宁散客同样气极败坏的叫道:“他们都被魅惑啦!该死一万次的乾达婆道的妖人啊,他们魅惑了这些百姓来和我们拼命呀!二弟,快快助我一臂之力,你调集四方雷霆正气注入我体内,我施展上府雷法‘破劫三声雷’,震碎这些百姓心头的魔障,否则他们一生一世,都只能是其他人的傀儡!”

    江鱼一声厉啸,身体突然跳起来有近千丈高,他悬浮在那一片血煞上空,双手朝着四方虚空连续招手,自然之心瞬息间笼罩了方圆数万里的空间,就连最弱小的一丝儿雷霆气息都被他强行抽了过来,渐渐的,洛阳城上空除了那一片通红的血煞,还有一片青紫色的雷光隐隐荡漾。那雷光占地面积极大,几乎都能覆盖了三五座洛阳城的面积。江鱼眼看越来越多的百姓冲出了洛阳,他不敢怠慢,将那数量大得可怕的雷霆正气全部吸进体内,随后跳回宁散客身边,一拳将那巨量的雷霆力量注入了宁散客的身体。

    宁散客的身体突然膨胀了十倍,他七窍中同时喷出了带着万丈雷霆的七条血柱,他苦笑了一声:“操!二弟,你要害死大哥不成?你,你,你招来了多少雷电啊?”宁散客根本就没意识到江鱼如今的修为有多高,哪怕是他仓促之间下手,也能将数万里内的雷霆气息全部招来。原本以为江鱼最多能将方圆千里内的雷电招来的宁散客一下子就吃足了苦头,若非他修炼的就是雷法,就连元神都化为了一团儿雷电,他早就被烤成了一块儿熟肉。饶是如此,他也是难受得差点没团身炸开,那股巨大的力量是他根本无法控制的。

    生死关头,宁散客也顾不得这么多,原本他只是想发出一记‘破劫三声雷’,可是如今他连续发出了一百零八道!一百零八道粗有数十丈的雷霆朝着四面八方一通儿乱射,随后几乎同时爆炸开来。

    每一道‘破劫三声雷’都有三重雷音,每一道雷印都有破解一切魔障的强横力量。而宁散客这一百零八道雷音同时轰出,那就是三百二十四声巨雷。‘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连绵不绝的巨大雷霆震得洛阳城都在颤抖,几乎彻底的翻了个个儿。洛阳城内无数民宅的瓦片同时飞起来数十丈高,在那空中‘啪啪啪啪’的炸成碎片,不知道多少民宅在那雷声中被震塌,就连洛阳城墙,都连续倒塌了十几里。洛阳城外几条河流拦腰中断,洛阳城‘轰’的一声弹起来十几丈高,随后又重重的被那岩层拉了回去。只听得大地一声闷响,城外数十里方原里也不知道出现了多少横七竖八的巨大缝隙。

    那些被乾达婆道的**之术控制的叛军士兵和洛阳百姓在第一道雷声发出时就全部清醒,他们七窍中喷出七道血柱,同时捂着心口疼哼了一声。但是接踵而来的三百多道雷声,顿时震得他们昏天黑地不知道多少人晕了过去。这雷声中蕴含了极强的破魔正气,洛阳城内有数万名心中有些见不得人阴私勾当的百姓和官兵臣子,被那正气盎然的雷霆一震,同时五脏六腑迸裂而死,甚至有人被震得身体凌空化为一团火光喷散,尸骨无存。

    那空中的血煞被雷声一震,顿时瓦解了大半,只有正中最精华的一团儿血光急速落向了洛阳皇宫。那处宫殿内传来一声声嘶力竭的咆哮:“哪里来的贼道人,敢破坏本宗的祭典?”

    随着那咆哮,十几道有如烈焰卷动的黑气冲天而起,那黑气是如此的不可捉摸,如此的邪恶阴森,似乎仅仅是看了那黑气一眼,在场的人就有一种自己的灵魂都被生生拖拽下地狱的错觉。一声曼妙无边的呻吟声自那黑气下传来,仅仅是一声呻吟,江鱼、宁散客、郭子仪、刑天倻、龙赤火、白猛、龙一八兄弟等人的身体同时一抖,元神已经受到了重创。尤其江鱼的元神和肉身融合为一,他的身躯上居然出现了数十条深有寸许的凄厉伤痕,金色鲜血泉水一样的喷了出来。

    浑身每个毛孔都在喷血的宁散客惨呼一声:“老天,这是何等绝世魔头?撤退,秉天盟友,全部撤退!”

    一声声的娇笑声中,秉天盟的道人们好似下饺子一样从空中坠落,每个坠落的人身体还在空中就被瓦解成一团团血肉和骷髅,只有一道儿真灵带着丝丝光焰投入了那黑气中去,瞬间就被吞噬不见。数千名秉天盟的道人,最后能够逃出生天的不到一百人,其他人就在那几声娇笑中魂飞魄散,一生苦修化为流水。

    黑气朝空中扭曲了几下,十几名娇美无限的赤身女子缓缓的升上天空,朝江鱼他们的背影露出了一丝讥嘲而不屑的冷笑。最强大的那一道黑气微微一卷,一名男子缓缓自那宫殿群里升起,他幽幽的说道:“诸位姐妹不要玩得太过火了,一干蝼蚁,值得什么?魔尊这次杀戮了一万零八十名天魔,以他们的血肉为祭,才让吾等兄妹降临人间,切切不要耽误了魔尊的大事才好。”

    这话若是被玄化真君听到,真不知道他们心中如何做想。天庭为了送他们一干仙人下界,也不过是出动了三千六百名金仙。而魔尊为了让这十几名男女下界,却屠杀了一万零八十名天魔作为祭品!如此惨痛的代价,送下人间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

第一百二十五一百二十六章 大结局

    一百二十五章涂炭

    起风了,原本被冲散开的乌云又汇聚了过来,重重的覆盖在了洛阳城上空,拇指头大小的水珠密密麻麻的洒下,打得天地间一片水汽朦胧。城外数万被宁散客震晕的百姓、叛军被那冰凉的雨水激醒,仓皇的站起来,本能的想要逃回城内。几个百姓刚要行动,空中那俊美男子已经幽幽一叹,低声叹道:“唔,城内的百姓留下日后做种,这城外的么……好久没有享受过那些生魂的挣扎和呻吟了,诸位姐妹,不如?”那些女子连同他同时笑起来,众人手只是朝下方一挥,洛阳城外数里方圆一片虚空瞬间粉碎,城外的数万百姓和叛军被那破碎成巴掌大小的虚空一卷,身体化为乌有,只有一道道魂灵儿急急的朝空中飞去。

    这一干男女嘴巴微微一吸,数万道魂灵被他们分而食之,天地中一片鬼哭神嚎声,他们身上的黑烟益发的浓密活跃,每个人都好似刚刚灌下一瓶绝世美酒的老酒鬼一样,舒畅无比的吐了一口气,同时放声轻笑。一名女子赞叹道:“还是人间好,就以这里的这么多人种,谁能控制了人间,不需数千年,就能一举压过其他各界一头。唉!可惜这些人间的帝王太差,这都多少年了,凡间的百姓人数还是太少,太少。若是由我们魔域蓄养,这百姓的人种数,怕是早就过十亿了罢?”

    男子轻挥手,淡淡的说道:“莫说闲话,做正经事。绝炛,你去灭了这人间的道门苗裔,东海、南海诸岛之上,凡是修道者,尽数灭了他们。乾达婆,你领了门人随我们去长安,我要看看,如今的道门内是否有人可以为我所用。”满脸是笑的乾达婆急忙躬身领命,领了麾下一干乾达婆道的魔修,随着这男子和十几名女子去了。只有那叫做绝炛的绝美女子轻盈一笑,讥嘲而不屑的看了一眼呆呆的站在洛阳城里的安庆绪,脚踩黑云,飘然而去。那城里的安庆绪吓得魂飞魄散,自己的最大靠山全部离开,这叫他如何应付唐军的攻击?

    狼狈逃窜出数十里地,江鱼身上的伤口已经全部愈合。而且,他也发现了自己体内的力量似乎比以前强了许多,经过这一次重创,他的肉身似乎又坚韧了不少。他灵识本能的朝洛阳城方向扫了过去,却发现洛阳上空烟气消散,就连乾达婆道的那些魔修都不见了踪影,江鱼猛的一咬牙停了下来,大声叫道:“大哥,我们还得回去。洛阳城如今一片空虚,若是反戈一击,定能获得大胜。”

    面色惊惶不知所措的宁散客猛的停了下来,他呆呆的看了江鱼一阵,猛的一脚跺在了地上,他厉声喝道:“二弟说得极是,若是我宁散客就这样逃回丹霞山,还有什么面目见盟内的一干道友?无非是个死字,怕了他们作甚?”宁散客打出了几道令信,一缕缕极细的火光朝四面射出,那幸运的逃脱了一干天魔之手的秉天盟道人纷纷寻了过来,百多个道人都是修为最精深的人物,最弱的也都有了散仙的修为,在人间而言,这是一股极其雄厚的力量,只要不碰到那种变态的非人存在,依然有着和乾达婆正面抗衡的实力。

    江鱼急促的说道:“洛阳城里的魔头全部不知去向,想必他们去找道门的麻烦了。我们不用管他们的闲事,只要击溃叛军收复洛阳就是。道门的那帮老道夸口说他们辅助皇上可以平定天下,这和人拼命的事情,自然也应该由他们来做。”一干道人纷纷称是,一个个带着恶意的笑容,协助郭子仪在方圆百里的范围内收罗残兵败将,耗费了足足两天的功夫,又聚集了一支十几万人的兵马。虽然大军士气衰弱、辎重几乎全部丢失,但是用来攻克一座已经没有魔修帮手的洛阳,还是绰绰有余的。

    十几万大军在郭子仪、李宗弼的率领下朝洛阳城涌去,而数万回鹘精骑也正好在长安城劫掠高兴了,出了潼关朝洛阳涌来。将近二十万大军在两日前的惨败之后,又团团围住了洛阳,回鹘精骑更是直接顺着江鱼在城墙上开辟的三十六条通道杀进了洛阳,和叛军正面交战。安庆绪早就吓破了胆子,此刻的他却已经被乾达婆抛弃,失魂落魄的只能继续领了一批兵马,丢弃了洛阳逃窜。从大军合围洛阳到安庆绪逃跑,这当中还没用上一顿饭的功夫,叛军全面溃散,唐军、回鹘精骑一拥而入洛阳。

    东海,烟波浩淼,自古就是神话传说中仙人聚居的所在。从东海一路向东走,经过扶桑诸岛再向东千多里,海上一片霞云笼罩处,三座儿高耸入云的大岛洒落在那碧海蓝天中,数十个小巧的礁岛点缀在三岛之间广袤的海面上。岛间的水面无风而自动,礁岛边缘溅起的片片水波给礁岛镶嵌上了一层白生生的花边。这里正是蓬莱三仙宗的核心腹地――蓬莱、方丈、瀛洲三座仙山。

    绝炛静静的漂浮在三座仙岛的上空,留守在仙岛内的道修发现了绝炛的身影,无数道人同时鼓噪起来。这里是仙山,不是魔窟,一名不穿衣服的女子在魔窟中是很常见的,而仙山里,是不应该有这样的妖娆出现。就更不要说绝炛身上笼罩的黑烟,这是寻常修道人身上不应该出现的东西。

    敢于深入道盟重地的魔修!

    留守蓬莱三岛的数千道修群起而攻,数千道各色光华好似逆行的流星,朝绝炛急速刺去。只是一名法力波动并不明显的魔修,这些留守蓬莱三岛的道修甚至都懒得将那护岛的大阵全面打开。以他们数千人联手之力,就算是地仙都被轰成渣了,天下谁能抵挡这样的攻击?

    可是,绝炛却恰恰是来自于天外的恶魔。她俏丽的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樱桃小嘴轻轻张开,朝那数千剑光就是轻轻的一吸。一道黑色的龙卷风凭空生起,数千剑光一时变得黯淡无光,尽数投入她嘴里。那黑风笼罩了三座仙岛,岛上道修纷纷惨叫,身体好似风化的老树皮一块块的瓦解脱落,一身精血以及三魂六魄被那黑风抽得干干净净,全化为绝炛身上那黑气的一部分。黑风更是卷过了三座大岛,三座青翠欲滴的岛屿瞬间变得枯黄一片,岛上那积蓄了数千数万年的灵气被掠夺一空,三座岛下的灵脉被抽得涓滴无存,三座仙岛已经成为三座死岛。绝炛‘咯咯’娇笑了几声,化为一片黑风直奔南海而去,她身后三座仙岛轰然倒塌,蓬莱、方丈、瀛洲三岛消亡于这天地之间。

    一刻钟后,同样的事情又在一气仙宗的南海山门上演了一次,留守的数千道修依仗护山大阵抵挡了绝炛三次呼吸的时间,也被屠戮一空。南海上数千小岛中潜修的无数海外散仙之流的人物也没有逃脱绝炛的毒手,被她一一攻破了洞府,灭了道统苗裔。

    长安城中,一清仙人、青峰仙人、白元仙人三人心头猛的抽搐了一下,刚要说一声不好,他们身边的十几名仙人已经厉啸一声,冲天而起。东方天边一线黑云横扫而来,天地间一片混沌,十几名天魔隐藏在乌云中,一声招呼都懒得打,直接下了杀手。一线黑风朝长安城横扫,那男性天魔发出了尖锐的叫声:“天庭的老相好们,决一生死罢!嘻嘻,你们就下来了这么几个土鸡瓦狗不成?”

    玄化真君从那皇宫内冲天而起,刚要指着那一干天魔叫骂几句,那黑风横扫而过,将他身上明晃晃的铠甲打成了粉碎。玄化真君面色惨变,指着那男性天魔尖声道:你……你们怎能下来?”说话间,玄化真君身形急退,那黑风无形无质却是沉重锋利到了极点,打得他身上火星一片片的闪了出来。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他那白净净的身躯已经染上了一大片黑色,那块皮肉一丝丝的剥落腐蚀,金色的鲜血从那伤损处射出,刚刚喷出身体,就被黑风污染成漆黑粘稠的毒汁,又喷回了玄化真君的身体。

    男性天魔嘻嘻一笑,娇柔的掐着兰花指在空中一舞,悠然叹道:“我们如何下来?自然是血祭了下来哩!嘻嘻,玄化小娃娃,好久不见呀?上次大战,本座杀了你师尊,你可伤心欲绝么?”他身体凌空一闪,带出了几条虚影撕裂虚空闪到了玄化真君身边,双手成爪形狠狠的挖向了玄化真君的心脏和小腹。他阴沉的笑道:“依你那修为,还想拦住本座姐妹们?死罢!”

    十指堪堪碰到玄化真君的肌肤,玄化真君突然一声长笑,他怒声道:“百蠹魔,你当本真君还是当日那等修为么?开!”一声怒斥,玄化真君右手指缝中有亿万道强光喷薄而出,好似一轮太阳在长安城上空数百丈的地方闪现。那光芒强烈炽热,比那真正的太阳更多了数倍的杀伤力,长安城中无数的居民、士兵在那一瞬间被灼伤了眼睛,同时捂住脸面发出了凄惨的悲吟。满天黑风同时燃烧起来,那些女性天魔脚下的乌云瞬间被烧得干干净净,一柄长有丈八尺,通体用数十种不同颜色的宝珠串联而成的巨伞从玄化真君手上射出。

    这巨伞射出了亿万丈七彩强光,大张的伞面上有数以万计的金色符箓流转,那伞面正中米斗大一颗金色葫芦形鎏金顶子上一团白色毫光喷出,狠狠的轰在了百蠹魔的小腹上,好似一滴水没入了油中,悄然无声的没了进去。百蠹魔一声惨呼,他捂住小腹急速后退,尖叫道:“浑天伞!这东西怎会在你的手上?”他小腹猛的膨胀开,好似里面有数百颗天雷同时爆炸般,炸得他身躯中部的肌肤一块块的脱落,血水好似下雨般洒了下来。百蠹魔双手连连挥动,一道道黑光急速射向了自己的小腹,堪堪将那一个海碗大小的透明窟窿补上,玄化真君已经挥动一柄青紫色长剑狠狠的朝他脖子上劈了下来。

    百蠹魔又是一声尖叫,他气极败坏愤怒无比的叫道:“浑天伞也就罢了,这极天剑是普化天尊的东西,怎也会在你手上?”他努哼了几声,躲过了玄化真君连续三百六十剑劈刺,手上同样是一道黑光闪过,一柄奇形鬼头大刀带着震耳欲聋的尖啸声、拖着长长的黑色焰尾‘呼啦啦’一声凭空出现,狠狠的迎向了极天剑。百蠹魔得意洋洋的叫道:“你有极天剑,吾有弥罗刀,且看谁强谁弱!”

    刀剑碰撞,一点儿火星激射出去,长安城中数十个街坊被那火星一碰,顿时燃起了冲天大火。下方百姓呻吟哀嚎在火海中挣扎求存,可是天空中一魔一仙却都是死死的咬紧牙关,在那瞬息间朝对方劈出了数万刀,无数火星落下,半个长安都被大火覆盖。十七道金光冲天而起,那十七位下界的仙人手持各色兵器同时踏云迎了上来,后面十六位魔女‘嘻嘻’笑着,娇柔无限的**着身躯朝他们迎了上去。

    仙术、魔法放出各色强光,在那长安城上空迸射出无数道强光,一道道罡风自虚空中轰然落下,砸得长安城街市上砖瓦飞散,小半截城墙‘轰’的一声整个被平平的砸在了地下。乾达婆眼看十六魔女和十七位仙人暂时性的打了个平手,顿时尖叫一声:“孩儿们,冲上去,是仙人又怎么了?吾等须不怕了他们!”乾达婆道强行用丹药提升实力的两名天仙、数十位地仙水准的魔修团身朝那些仙人扑上,后方数千名乾达婆道的魔修一个个脱光了衣服,在空中扭捏作态的将各种恶毒的魔法纷纷施展出来。

    数万道恶毒的诅咒几乎是同时命中了这些仙人。魔修们的诅咒威力有限,对于这些仙人而言,只是勉强耗费他们一点儿护身的宝光而已。奈何这等诅咒的数量太多,就好像有一群苍蝇围着自己的头颅拼命盘旋一般,‘嗡嗡嗡嗡’的扰得人心烦。几个仙人被那魔咒骚扰得三尸神暴跳,正要屈指发出一道清雷将那些魔修尽数化为灰烬,对面那些魔女已经欢笑一声,趁着他们分身的关头,几道粉红色的符咒突然轰碎了他们的护身宝光,轰进了他们的身体。

    几名刚刚还肌肉绷紧的仙人突然面色一缓,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只是一刹那的功夫,几个仙人同时怒斥一声,通体清光闪烁将那渗入身体的魔咒驱散,却也同时口喷鲜血,元神也已经不大不小的受了点损伤。十六魔女同时娇笑一声,她们身上同时出现了华美的宫裙、环佩等物,手上分持绣球、彩带、铃铛、羽剑等精巧华丽的器物,更有琵琶、筝、琴等乐器,每一件都是毫光隐隐,每一件上面都有彩光飘出,端的是富丽旖旎,天生就有一股风流魅惑的味道。

    十六魔女远远的避开了那些仙人,一个个在空中载歌载舞,手上各色器物舞动中发出了靡靡之音,散发出一道道瑰丽的波纹。长安城内无数居民百姓一时间如痴如狂,纷纷狂热的手舞足蹈乃至交媾合欢,只是一会儿的功夫,满城黎民尽皆晕倒在地,自李亨以下那些官兵、大臣们饶是有道修们以各种法术保护,却也被震得如痴如狂,纷纷软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仙人们面色一变,面对这无边的彩光乐音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三名仙人站成三才阵形在前方以三道射出道道寒光的玉符拦住了那一**涌来的毫光,其他的仙人则是纷纷咬破了舌头,趁着同伴争取的这一段时间,祭起了他们自天庭带下来的随身法宝。十四道光焰烛天的宝光从那些仙人体内喷出,道道彩光将那长安城上空数百里的虚空捣成了一片儿糨糊般粉碎,数万名昏迷在大街小巷中的百姓被虚空中传来的无形巨力一抽一卷,已经被吸入那粉碎的空间中化为乌有。

    魔女们惊咦一声,领了乾达婆等魔修飘然后退,后退途中,她们也纷纷祭起各色光芒,和那十四道宝光对轰了一记。长安城外大小河流同时干涸,一股无形的振荡以长安城为中心朝四面八方激烈的扩散开去,中原百姓只觉得脚下微微的一软,那中原的地脉已经被这些法宝对撞产生的振荡轰得支离破碎。四方海洋同时掀起了巨浪,无数岸边的黎民百姓被卷入巨浪毙命,更有无数的名山大川地震连连,也不知道崩坏了多少著名的景致,毁掉了多少洞天福地。

    仙人、魔女同时喷血倒退,那厢里玄化真君却被百蠹魔一刀狠狠的劈在了肩上,差点将他的半个肩膀都划拉了下来。玄化真君一声厉喝,左手浑天伞喷出道道毫光,强行将百蠹魔吸进伞内。玄化真君狠狠的合上了大伞,精血一口接一口不断的喷上了伞面,他面目狰狞的笑道:“死罢!百蠹魔,今日,我就为我师尊报仇!”

    浑天伞剧烈的震动着,地水火风各色奇光在伞轴外疯狂的转动,伞内已经演化了空间,化为一片鸿蒙天地,无数道混沌能量轰向了神容自若的百蠹魔,就要将他生生炼化成乌有。百蠹魔微微一笑,长声道:“玄化小娃娃,这浑天伞也是先天之物,奈何你修为有限,哪里能发挥他的全部灵效?”他手上突然握住了一面三丈六尺高通体漆黑分成十三层的大幢,幢上无数细小的法器一阵摩擦震动,那大幢‘骨碌碌’的喷出了浓密的血光黑气,瞬间将那伞内开辟的鸿蒙空间塞了个结结实实。

    毕竟百蠹魔的魔功比玄化真君高明了不少,这黑色大幢一出,浑天伞突然一阵颤动,已经被那血光黑气中潜伏的几名无形无质的阴魔掌控了伞内大阵的几个要害阵眼,大阵突然逆向运转开来。紧紧握住浑天伞正在一口接着一口喷吐着精血的玄化真君‘啊呀’叫了一声,随手就将那丈八长的大伞丢了出去。一声巨响,天地中一片雪亮,好似数十颗太阳同时降临人间,那浑天伞凌空炸成了粉碎,无数碎片、宝珠好似流星一样坠下去,坠向了长安城方圆百多里的地域内。

    这浑天伞通体都以最为难得的天材地宝炼制,上面的无数宝珠都有极其神妙的作用。如今大伞迸裂,一块块闪动着奇光异彩的精金美玉等物‘呼啦啦’的砸得长安城中房屋倒塌,不知多少人被打得头破血流。那些破碎的宝珠更好似雨点一样急速射下,‘嗤嗤’有声的将地面打得筛子一样,深深的没入了地面。

    一清、青峰、白元三个老道领了门下道修同时升上天空,嘴里一连串的叫道:“诸位祖师爷爷,万万不能在长安动手啦!下方百姓死伤太重!”

    玄化真君眉头一皱,沉声道:“百蠹魔,有胆量随我过来!”说完,他领了十七位仙人以及数千道修往那西北人烟稀少之处调头飞去。

    百蠹魔‘咯咯’笑了几声,看了眼下方在火海中挣扎的长安百姓,阴沉的笑道:“你浑天伞被我攻破,你还有什么计较的能耐?也罢,这些蝼蚁,日后还有用得上他们的地方,总不能杀光了。众位姐妹,随他去又如何?”一干天魔领了乾达婆等魔修,纵起滚滚黑云紧追了上去。绝炛也正好将蓬莱三仙宗、一气仙宗乃至海上诸岛的道修屠戮一空,裹了浑身煞气驾云而来,一干魔头汇聚一路,嘻嘻哈哈的扬长而去。

    洛阳城。

    安庆绪又一次率领了亲兵护卫弃城而逃。郭子仪、李宗弼率领的大军涌入城内,江鱼、郭子仪身上天官印放出的道道光芒让他们麾下士兵拥有了远超叛军的战斗力,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又失去了魔修们的帮助,叛军士兵一溃千里,大街小巷中到处是丢盔弃甲拎着金银细软随处狂奔的叛军。而回鹘大军突然杀来,更是在战场天平上摆下了最后一颗砝码,大燕叛军进行了小半个时辰的抵抗,让安庆绪等人勉强从洛阳城逃脱后,叛军只能无奈的放下武器,数万叛军集体向唐军、回鹘军投降。

    让江鱼头皮发麻的事情发生了。

    回鹘军习惯性的在洛阳城内烧杀抢掠,无数民女被他们就地奸淫。回鹘王子叶护领了一队亲兵在城内到处杀人放火,嘴里口口声声的叫嚷着:“唐皇只要城池土地,这金银珠宝、民众女子,都是我们回鹘的!大家伙儿抢罢,可不要便宜了他们唐朝人。”

    江鱼眼里凶光闪动,他的手猛的抬起,却又重重的放下。他能去杀戮这些回鹘士兵么?

    让江鱼益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唐军士兵,郭子仪、李宗弼他们率领的唐军士兵,也渐渐的加入了回鹘人的抢掠行径中。几名副将明火执仗的领了大队人马冲进了一处豪宅,到处都能听到唐军士兵疯狂而欢乐的笑声:“难不成只许他们回鹘蛮子抢么?这洛阳城的人都是附逆的乱党,都杀了,杀了。”

    名城洛阳,瞬间就笼罩在烟火之中。无数叛军俘虏被屠杀,无数百姓在抵抗乱兵的烧杀抢掠中被蝼蚁一样践踏在地,到处都是那些被强暴、轮暴的女子尖利的哭泣和惨叫。洛阳城被一层绝望的气息所笼罩,到处都传来了对天地神灵的呼喊以及哀求,江鱼甚至看到了一些信徒跪在神像前苦苦拜求,却被那些眼珠都杀红的士兵砍翻在神像前。

    近百万百姓于他们灵魂深处发出的疯狂呐喊,让江鱼体内那颗白色的神识聚合体急骤的扩张,进而,那颗白色光球突然炸裂,亿万生灵在那生死轮回中发出铭刻于灵魂深处的最强有力的嚎叫充盈在江鱼的识海中,几乎在那一瞬间就将江鱼的识海填满,让他眼角迸裂,流淌下了滚滚血泪。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那芸芸众生,追求的也不过是一个生存的机会。

    每一条生灵在临死前都在魂魄的深处不甘心的疯狂的咆哮着,他们对于死的恐惧,对于生的流连。

    无数这样的咆哮汇聚在一起,汇聚成了一股无形无质却又足有改变点什么的力量,冲荡在江鱼的体内。这股力量是如此的古怪和强大,一轮轮的银光从江鱼每个毛孔中渗了出来,激荡的力量让他体内的血丝一缕缕的喷出。江鱼仰天吐了一口鲜血,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玄八龟化为一道乌光从江鱼体内钻出,他静静的看着江鱼那变得一片通红的身躯,脸上说不出是悲是喜的轻轻点头,他低声嘀咕道:“罢了,这事情,终于是成了。杀罢,杀罢,你们杀死的百姓越多,江鱼他掌握的力量就越强,等他强到足够的程度,就能撕开那封印,将……”

    凤羽‘哧溜’一声也飞了出来,她好整以暇的用喙子整了整自己的羽毛,幽幽的盯着玄八龟叹道:“我觉得,你在玩弄某些阴谋,可是么?”

    玄八龟深深的叹息了一声,他看着前方大街上数十个被回鹘兵逼迫到街角用乱刀劈死的百姓,深沉的叹道:“生灵涂炭,世伦崩溃之时,自有那拨乱反正的大力让天地乾坤重归正道。吾等,也不过是小心设计,以求在那大力降临之时取巧一二,求一个机会罢了。”他摇摇头,看着凤羽叹息了一声:“你这当年招惹是非的小妖精,却又懂什么呢?”

    玄八龟手起处,一柄金锤轰然而出,整条大街上所有乱兵尽被那一锤震死,滔天的怨气,顿时滚滚冲上天空,江鱼体内的白光,益发的强盛。

    洛阳,尸山血海,火光熊熊。

    第一百二十六章再度封印

    时光倏忽,瞬间就是六年晃过。

    通体伤疤累累的江鱼袒露上身,端坐在长安城头,看着远处一队仪仗队缓缓行来,不由得仰天长叹。六年,天下大乱的六年,百姓涂炭的六年,以他江鱼如今的修为都受到极大伤害,被那各种法宝打击后,伤痕无法恢复的六年。首先是玄化真君和百蠹魔在西北大打出手,战阵持续了三个月,道修魔修死伤惨重。更兼那突厥数万大军顺着那被劈开的豁口冲进西北一带劫掠,安西数镇百里不见人烟,也不知道多少生灵在那连天战火中被打成乌有。

    江鱼、郭子仪一干人领王师耗费了数年时间,好容易才将那地老鼠一样随杀随起的叛军围剿干净,结果却是地方各镇节度使的兵力居然超过了大唐王室的直属兵马,一直以来领兵随同江鱼征战的各方节度使、军镇大将在不断的厮杀和劫掠中壮大了自己的力量,却又对叛军士兵围而不攻,每每是江鱼率人和那有着阿修罗宗魔修辅助的叛军正面交战,王师实力日益的被削弱了去。

    至于兵火百战之下,天下黎民所受的悲苦凄苦,更是难以历历述说。这六年,江鱼已经不记得任何别的东西,除了厮杀就是厮杀,和那些天魔、天仙厮杀,和那些魔修、道修厮杀,和那些叛军士兵厮杀,和那些不敬王室的节度使争斗,几乎没有一天能够让他消停下来。到了最后,他甚至都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帮着李亨如此的卖命。以他近乎万劫不堕的肉身修为,他的肉身上居然还带上了如许多的伤痕,一路的腥风血雨和那九死一生,也就不用多说了。

    左边脸颊几乎被打烂的刑天倻拎了一件青铜掩心镜走了过来,他说话间有点漏风,同时还微微咳嗽道:“师兄,太上皇的仪仗就要到了,我们都上去迎接罢?”他将那掩心镜向江鱼手里一塞,江鱼慢条斯理的接过,批挂在自己身上,随后套上了一件血色战裙,沉声喝道:“来人啊,随吾去迎接太上皇。”他当先走下了城楼,刑天倻跛着一条腿跟在他身后,龙赤火、白猛、龙一等人紧紧的簇拥着他们。风吹过,卷起了他们身上的战裙,露出的肌肤上到处都是深可见骨的伤痕――以他们如今超越了天仙的修为都无法修复的伤痕。

    面色憔悴的李亨在郭子仪的护卫下,已经迎到了城门外。当年雄姿英发的郭子仪如今已经是头发胡须白了大半,数年征战,作为唐军领军大帅的他受到了数百次恶毒的魔咒攻击,饶是有江鱼、玄八龟、凤羽联手相救,郭子仪的身体也受到了极大的创伤,堪堪有几次几乎连魂魄都被那魔咒撕碎。如今郭子仪一身修为只有不到石身的力量,若非江鱼耗费了极大的精力给他灌输了一股生机进去,他甚至还不能维持如今的中年人形象,早就衰老不堪了。

    几位当年的师兄弟见面,李亨茫然麻木的扫了江鱼一眼,扭头看向了李隆基车驾前来的方向。江鱼、郭子仪重重的互碰了一下拳头,同时无言的看了李亨一眼。李亨身边趾高气扬站着的李辅国怒视了江鱼一眼,手上拂尘朝江鱼一点,怒喝道:“大胆江鱼,见了皇上,你也不行礼?”

    冷笑一声,江鱼扫了一眼李辅国身后站着的青阳公子,阴森的说道:“诸位仙长见了皇上都不行礼,难不成我江鱼还不如他们?”六年血战,一身修为急速暴涨,速度让那些见多识广的天魔、天仙都吓得目瞪口呆的江鱼,此刻的实力远远不是青阳公子他们这群人间的道修所能想象的。六年中,江鱼好似一头疯虎,带领秉天盟的诸多盟友以及自己属下日益强大的数万箭手不断的厮杀征战,天魔天仙都受到了他极其沉重的打击,青阳公子他们一干道修虽然跋扈,却哪里敢招惹如今的江鱼?

    李亨不咸不淡的说道:“辅国啊,随朕迎接太上皇。江鱼……你,随意罢。”李亨极其复杂的看了江鱼一眼,抖抖袖子漫步走了出去。

    领了一干道人快步走来的宁散客面色一沉,他走到江鱼身边,看了李亨的背影一眼,怒声道:“二弟,你这六年来和那些天魔、天仙也不知道争斗了多少次,你流出来的血都有几大水缸啦。若非你护着这皇帝,他早就被那道门变成了傀儡,哪里还有得他耍威风的地儿?他如此对你,你还保着他作甚?干脆跟大哥回去丹霞山,快乐逍遥去罢。管他的死活么?”

    郭子仪低下头叹息了一声,心力俱疲的他苦笑着朝宁散客摇摇头,有点萧瑟的随着李亨走了上去。前后一共是八年时间,这才将大唐天下的战火彻底的平息,可是最大的危机,却还没有过去。那些下凡的天仙、天魔还在领了双方的门人拼死争斗,江鱼这六年来,死在他箭下的天魔有三人,天仙有二人,他们相互厮杀又分别死掉了七人和九人,但是他们依旧是人间难以抵挡的力量,所过之处,天崩地裂,无数百姓就在这些仙魔的征战中化为齑粉。而且明眼人都看出来了,仙魔双方如今都想要借助李亨人皇的身份做点什么,若非江鱼一干人在一旁保护,李亨早就沦为了彻头彻尾的傀儡。但是,李亨他却宠信李辅国等一干佞人,也不知道做了多少稀里糊涂的事情,各方节度使坐大,很大一部分责任就在他的身上。

    同样低声叹息了一阵,江鱼摸了摸小腹上一条尺许长寸许宽的狰狞伤疤,他幽幽的叹道:“自从我大哥死后,我已经不是为了这个大唐和这个皇上在卖命啦。我拼死拼活的努力,说小处,是为了我这一帮兄弟。说大处,是为了那些黎民苍生。当年我和大哥在扬州城时的美梦,那高官厚禄,美酒妇人的生活,已经和吾无关。”

    宁散客微微一怔,他叹息道:“诚然,大哥我组建秉天盟,和道盟争斗,所谓无非是独善其身,逍遥度日而已。只是如今看来,想要逍遥,却也是不可得啊。”他指着青阳公子等一干簇拥在李亨身边的道人背影,冷笑道:“仙也好,魔也罢,还有不知道在干什么的佛门,乃至那些似乎依附了魔道的妖修,他们又怎会容忍我们这些无门无派的散修逍遥?”

    背着双手,迈着两条小短腿扑腾着走来的玄八龟开口了:“故而,此时天地大乱,需要有人重整天地。不管他仙也好,魔也罢,以他们如今的种种作为,你们以为,你们可得逍遥么?仙、魔都是人修成,他们天生就有人的劣根在,虽然名为仙、魔,实则是人,故而各界争斗绵绵不休,引得天心震怒,才有那封印诸界之举。”

    古怪的看了玄八龟一眼,江鱼抚摸着胸口上那一块凹陷的胸骨,沉声道:“若是仙魔重临人间,以他们的实则为人的本质……”

    玄八龟昂起头来,笑道:“则无非是天下黎民头上多了一个太上皇的太上皇而已,于百姓又有何等益处?”

    他摇头晃脑的说道:“只有那上古神人,本身乃天地生成,感悟天地至理,通晓天地纲常之道。若得他们重临人间,定然再现上古三皇五帝之无边乐景,又岂能有如今天下百姓颠簸流离之苦?”

    江鱼身体微微一震,深深的看来玄八龟一眼,随手抚摸了一下降落在自己肩膀上的凤羽,他大步迎上前去,朝李隆基行礼隆声道:“臣江鱼见过太上皇陛下。”和面容憔悴衰败衰老的李隆基相互看了好一阵子,江鱼才苦笑道:“陛下,实在是显得苍老了。”

    李隆基灰败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轻轻点头道:“江鱼啊,你,还是和当年没什么差别,只是……你大哥李林甫,却是不在了。”他哆嗦着指了指身边的一干宫娥太监,苦笑道:“哥奴不在了,玉环也不在了,很多人,都不在了。大将军当年为了护卫我这老朽冲出洛阳,被那干妖人杀了。二将军在剑南栈道上,也被妖人杀了。我身边可靠的人,就只剩下你江鱼,还有将军了。”李隆基身边头发已经变成雪白色的高力士颤巍巍的笑了笑,朝江鱼轻轻的点了点头。

    一旁李亨的面色顿时变了,他厉声道:“父皇,这里风大,您龙体可要保重啊。来人啊,送父皇去兴庆宫居住。”

    江鱼眸中寒光一闪,他沉声道:“皇上,兴庆宫当年毁于战乱,至今没有修缮,怎能让太上皇去那里居住?”江鱼心中,还记挂着当年李隆基对他的那一份情谊。从自己加入花营起,那绝对信任没有任何猜疑的情谊。

    李隆基微微扭过头去看着李亨。李亨身后的青阳公子猛的上前一步,朝江鱼冷笑道:“可笑,兴庆宫当年就是太上皇起居所在,太上皇想必在那里也是有了感情的,为什么住不得?若是太上皇住去皇城,则皇上又去哪里?”

    **裸的撕破了脸皮啊,青阳公子的这话,可就是没有留下一点儿余地了。李隆基的脸色难看得能滴出墨汁,李亨更是眼珠子都蒙上了一层红丝,一旁的郭子仪、李宗弼等大将同时怒视青阳公子,江鱼已经缓缓的握住了拳头,就要不顾一切的击杀青阳公子。

    ‘噗哧’,青阳公子手一抬,紧跟在李隆基和李亨身边的两名起居注史官的脑袋被炸成了粉碎。青阳公子淡淡说道:“这些皇上的家里事情,就不用这些废物来记录了罢?太上皇以为,这兴庆宫不好么?”他歪着脑袋朝江鱼笑了好几声,悠然道:“江宗主,你不要握拳头,你不敢杀我。你若是动了我一根头发,你望月宗、秉天盟就得灭门,你信不信?”

    江鱼正要说话,天空里‘嚯啦’一声巨响,东方天空一道金色裂缝敞开,数百道寒光自那裂缝中仓皇的窜了出来。西方天际一道黑色裂痕敞开,同样是数百道黑光急急射出。这两条裂缝在虚空中持续了大概一顿饭时间,从里面喷出了巨量的金光仙气和黑气魔雾后,才在一片极其暗淡的银光强行封堵下缓缓闭合。青阳公子得意了,他兴高采烈的指着东方那一条金色裂缝大声叫道:“江鱼,你看罢,天界又有数百位仙人前辈下降,你一个人能斗得过这么多仙人么?”

    李隆基面色微微一变,有点有气无力的说道:“罢了,咱们什么事情也不管啦,将军,摆驾兴庆宫罢。”

    李隆基最后幽深的看了面色呆滞的李亨一眼,摇摇头,在江鱼他们的簇拥下缓缓行进城去。李亨呆呆的站在原地抬头看了东边天空好一阵子,良久才叹息道:“青阳仙长,诸位许诺朕的事情,可都能做到么?”

    玄八龟正站在他们后面,个子‘娇小’的他并不受人注意,只听得青阳公子轻轻一笑,淡然道:“诸位仙人的话,还能出错不成?日后我天庭回归人间,定然助皇上你一统八荒**,成为人间唯一的君主。人皇治地,天庭的诸位理天,井水不犯河水,这是多好的事情?”

    玄八龟的面色阴沉了一下,扑腾着两条小短腿找江鱼去了。他抬头看着数十道流星一般的遁光堂而皇之的在光天化日之下朝长安城径直飞了下来,不由得叹息了一声:“他们还真以为,这天下,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不成?”他脚下如风,飞快的追上了江鱼,手拉着江鱼战袍的下摆,低沉的说道:“江鱼,我知道你已经觉察到了你体内的那股力量。那是天下亿万众生的一缕信念汇聚的神力,拥有不可思议的能量。奈何这股力量转瞬消散,谁也不知道他能在你体内存留多久,你若是肯……”

    江鱼面色一暗,他低沉的说道:“战火不息,这股力量就不可能从我体内遁走。”江鱼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如今那股灵识的聚合体和他已经完全融合在了一起,只要天下万生不灭,他就随时可以从那亿万生灵的信念中得到扭转天地乾坤的力量。他却也没有明白的告诉玄八龟,只是含糊其词的说道:“你想要我做的事情,让我再衡量几天罢。”

    玄八龟急了,他跳着脚低声骂道:“还衡量什么呢?一场仗打了这么久,原本这天地规则也不会崩溃至此,毕竟战火中死伤的人也不多。奈何那群该死的小仙、小魔打了六年,反而是引得天怒人怨,这才让那封印益发的崩解,这次才蹦下来这么多的仙人、魔头。若是你再不动手,怕是你就没有动手的机会啦!你,你,你还犹豫什么呢?”

    江鱼不吭声,他随手朝玄八龟指了一指,一道银光封住了玄八龟的嘴,憋得玄八龟气喘吁吁满脸通红,却哪里还能说出一个字来?就算玄八龟想要以神识向江鱼传音,却也骇然发现,他的元神都被封在了识海中,哪里能透出一丝半毫?玄八龟僵硬的呆在了原地,天元封印,这就是能扭转乾坤掌定一切的天元封印么?亲身体验了一回,玄八龟才知道其中的恐怖。那银光中透出的,分明是天下苍生死于战火战乱中所发出的疯狂咆哮啊,那等疯狂的力量却凝结成了这么一抹淡淡的银光,让玄八龟如何不心惊?

    是夜,江鱼孤身一人潜入了皇宫,静静的站在了李亨的寝宫外面。白日里那数百天仙天魔趁着天地大乱的关头下界,只是几个时辰的功夫,想必两方又爆发了一次巨大的冲突,江鱼感应中,又有不知道倒霉的百姓被卷入了那道法魔咒互碰的死境被化为齑粉。一丝丝神识都不可见的细小能量流涌入江鱼的身体,裹着他的身躯好似一抹虚影悬浮在那寝宫窗外,四周有数十名天仙的神识四处扫荡,却哪里能发现他的踪迹?

    殿内,李辅国阴沉的声音正在那里阴狠的说道:“皇上,明日还请将那高力士驱逐出京,有他在京中,太上皇可就能联络上不少老臣子哩。加之有江鱼、郭子仪一干人等附从太上皇,嘿嘿,万一生变的话。”

    青阳公子轻巧的说道:“此事不用急,皇上的位置是安安稳稳的。江鱼、郭子仪,这几日里他们都要死,还请皇上夺了他们的军权就是。只是,那江鱼的实力实在是高深莫测,还请诸位前辈多多小心一二。”

    一个很枯涩没有丝毫热量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那江鱼昔日以自身神通护送两位女子残存的魂魄进入六道轮回。吾等在天庭已经请一位古神出手,计算出了那两女子如今的魂魄所在。等得我等拘了那两条魂魄威慑江鱼,逼他和那一干魔头拼个你死我活,不管他生死如何,这事情也就成了……江鱼的修为,实在是……”

    青阳公子淫亵的笑了几声:“太上祖师说得极是,只是那两名女子的魂魄,等得对付完了江鱼,还请交与徒孙手中才好。”

    几名仙人同时应声而笑,一名仙人悠然道:“此番我等一定要将那干魔头击溃,只要天庭重归人间,我等就能掌控六界基础。再加上人皇相助,安抚天下芸芸众生,我等再无后顾之忧。”

    殿内一番人纵声长笑,开始商讨如何才能逼迫江鱼他们和魔界魔头们打得益发的精彩,益发的轰轰烈烈。

    而李亨的最后一句话,则是打消了江鱼的最后一点儿念头。

    “诸位仙长,与其让江鱼和那魔头拼得两败俱伤,不如让江鱼乖乖的做诸位麾下的一条狗,岂不是妙么?”李亨阴阴的笑了几声,咳嗽着说道:“据说,他的修为如今已经超越了天仙的水准?以他望月宗的弓箭之道,就算是那群修炼肉身的魔头,也经不住他一箭之威罢?如此有用的棋子,怎能只用一次呢?”

    李亨喘息着说到:“等下朕就下旨,着那郭子仪、刑天倻等人进宫见驾。诸位仙长擒拿住了他们,就……”

    江鱼没有再听下去了,化为一道银风,他飘然出了皇城,悬浮在了长安城正上方万丈高空处。

    玄八龟架起一道水云直追了上来,嘴上蒙着一道银纱的他手舞足蹈的指着江鱼蹦跳,急得他汗水直淌。

    江鱼只是微微一笑,朝玄八龟轻轻的摇摇头,低声道:“老龟啊,抱歉。我对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已经感到害怕了。也许,没有他们在里面参合,如今的长安,依然是盛世繁华罢?你看看这二十几年来,天下乱,是因为那些神仙的争斗;而那二十几年前,没有他们争斗的时候,这个天下又是什么样子呢?”

    “人间,还需要神、仙、妖、魔么?”

    一缕缕极细的银光自江鱼体内慢慢渗出,朝四周飘散开去,那银光掠过了天空,掠过了大地,掠过了海洋。

    天地间一切的灵脉突然冻结,只有极少极少的一点儿灵气勉强渗透出来。虚空中封印了六界的银色封印突然增强了何止十万倍,六界中无数盖世强者同时发出了悲吟。

    人间所有超过了金丹期修为的修士,不管是道修、魔修、妖修、佛修,同时被一股银色的微风卷起,不甚有力的,却是不容抗衡的将他们卷入了还在恢复过程中的昆仑山。一蓬银光自那昆仑山顶直撒下来,就此昆仑山也和那六界一样被那银色封印冻结,和人间失去了联系。那些强行下界的诸界强人,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那一蓬银色的封印,傻傻的面面相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玄八龟有气无力的看着江鱼如此施为,他翻了个白眼,仰天就栽下了云头。

    江鱼微笑着赶上了玄八龟,一手拎着他的长脖子,沉声笑道:“罢了,事情真正的了结了。老龟,随我望月一门去海外罢。学我那无凡师尊,去海外找一方沃土逍遥快活去。这个人间,不需要我们这样太强的修士。人间,只要有人,那就足够了。”

    他笑着朝长安城中轻声呼唤了一声:“可有人随我来么?”

    刑天倻、龙赤火、白猛等人放声大笑,拊掌跺脚的架起云头跟了上去。望月宗数万箭手同时飞身而起,追着江鱼朝那东方汪洋大海中飞去。

    只有郭子仪站在长安车的城头上,眺望着江鱼他们远去的背影,剧烈的咳嗽了几声。

    “师兄,你们逍遥快活,可是,这人间,总要有人留下呀!这大唐的江山……我是大唐的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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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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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介绍:
仙魔之道,变幻无方。自唐中期以后,修仙之路断绝,除却少数几个天资聪慧之人破碎虚空,再无昔日鸡犬飞升之盛况,谁解得这段公案?罢罢罢,且看《天元》罢!天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