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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可蕊     都市妖奇谈txt下载     都市妖奇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五 校外事件

    五、校外事件

    齐军端着一杯酒在舞厅里走来走去到处都是拥挤不堪四处都是嘈杂的音乐声、人声、炫乱的灯光更是令这个地方更加的混乱。其中的红男绿女个个看起来都是迷醉其中晃动的身体在昏暗的光线中宛如一个个剪影。而当中的一些少男少女纵然打扮的怪异或成熟纵然脸上加了厚厚的妆彩可是依旧可以看出都是些与齐军差不了几岁十几岁的孩子。

    齐军看到几个浓抹的少女挽着年近中年男人亲昵地从自己附近走过冷冷地哼了一声用自己的青春去换金钱吗?真是划不来的买卖啊……不过自己这种大手大脚挥霍着父母的金钱的同龄人根本没有资格对他们的行为表评论——小纹当年就是这么评价他话的。只不过当时他完全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直到现在才对此多多少少有了些了解。

    齐军摇摇头在吧台附近坐了下来。

    吧台里的工作人员对他这个明显不满十八岁的少年的年岁视而不见反而向他推荐另一种烈性的酒水问他要不要试试。齐军随口要了一杯靠在柜台上边慢慢喝着双眼却在昏暗的酒吧中不断地搜寻。

    立新市这么大酒吧、夜总会、歌舞厅这么多想在其中寻找某一个不知道名姓的人无疑如同是大海捞针。可是齐军已经这样坚持了两年即使期间因为“杀人”事件被父母关过禁闭并且被送入了全封闭的贵族学校可是他依旧不肯放弃。

    我要是不给你报仇誓不为人!

    在小纹咽气的时候自己确实是这么说了。

    不管当时是不是有学着电视里的英雄耍酷的成分反正自己是个男人在一个含恨将死的女人面前许下了承诺就一定要做到。

    齐军狠狠地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扔下钱决定离开这家酒吧的时候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酒吧的门口。

    看着这个人齐军皱皱眉头。

    这个女孩是他的同班同学虽然两人之间没有说过话可是毕竟是同班同学抬头不见低见样子他还是认识的。这个女孩名字叫房跃是某个高官的女儿在家里时不知道是怎样娇生惯养这次来上学居然还带来了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保姆。平时不仅洗衣、打饭全由保姆完成就连上课那个保姆也跟在身边帮她记笔记。齐军对于这种娇贵骄傲的女孩没什么样好感所以也不打算与对方打招呼从人群中挤过向门口走去。

    当齐军和那个女孩以及她的同伴擦肩而过的时候房跃忽然一把拉住了他:“齐军你是齐军吧?怎么你也来这里啊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喝一杯。”

    “这是谁呀?”

    “你认识他?”

    “别理他我们去喝我们的。”

    房跃的几个同伴马上对齐军皱起了眉头。这几个男人不仅年龄比齐军房跃他们大不少而且衣着打扮也不象善类。齐军撇着嘴一笑再看看房跃脸上的表情他几乎可以猜出是怎么回事。

    “好啊干脆我请客!叫上你的朋友一起坐坐?”齐军在短短一瞬间一连转了许多个念头但是最后吐出口的还是这么一句话。而且他同时还伸手握住了房跃的手臂向那几个男人扬了扬下巴。

    那几个男人相互看看显然对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十分地讨厌。“她可是先跟我们说好了一起玩的!”一个男人这么说着伸手去拽房跃。

    齐军从房跃手臂上轻轻的颤动来猜也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几个男人的身上一定还带着迷*幻*药之类的东西待会就会让房跃吃下去(不论她自己愿不愿意)然后这个未成年少女就可以任他们为所欲为了当然如果他们一开始就是知道房跃底细的说不定还会拍照摄像留念到时候可以向她的高官爸爸敲诈一大笔钱。

    当那个男人企图把房跃的手从齐军的手中拉过去并且示威性在齐军肩头推搡一把的时候齐军毫不客气地扬拳便给了对方自己的回答。他那壮硕的身型给了他的拳头足够的力量而相对于他来说体积只有一半左右的那个男人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就被这一拳打在下巴上整个人悬空“飞”出了酒吧大门。

    “请你喝酒还这么多毛病给脸不要脸!”齐军向地上啐了口唾沫说。

    这几个男子大概习惯了这个年龄的少男少女对成年人的畏惧往往一恐吓便可以让他们随心所欲。没有想到有一天会遇见齐军这样的一个暴力少年几句话没说完他已经先动了手。这时这几个男人才意识到对方的个头有多么高体形有多么壮眼神有多么凶狠脸色有多么不善。可是到嘴的鸭子自再看着飞掉心中总不是滋味。

    “你给我站住!”齐军拉着房跃走到了外面的街道上这几个人才反应过来呈包围之势地追了上来。

    “你们有病是不是?要找本少爷帮你们拿捏拿捏?”齐军自己就是个打架的行家怎么可能会害怕这种场面倒是房跃吓得双手紧紧抱住齐军的胳膊齐军用力才掰开她的手把这个碍手碍脚的女孩推到了一边。

    酒吧的保安在门口张望一下见他们反正已经出了酒吧的范围便视而不见地聊起天来。

    “小子再给你个机会现在马上走人我们就当事情没生。”那些男人看起来到是对齐军的身材有点怵。

    齐军扬扬眉说:“你们缠着我不放***找揍是吧!老子现在心情不好!”说着不等对方有什么举动便当胸一脚踹向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男人。

    房跃大声尖叫着逃向了路边。只要是高一•;九班的学生谁都知道齐军是个暴力份子、杀人犯除了少数几个跟他一样暴力(指薜子云、王童童)或者本来面就行为古怪不可理喻(指何欣然、商同心等)的同学外在班里根本没人敢与他接触。今天要不是没有办法她也不会向这个可怕的同学求助。可是没想到一个人的暴力倾向事事处处都会表现出来房跃只是只是期待他可以帮自己摆脱那几个男人而已没想到明明在对方人多又都是成年人的情况下齐军还敢先动手。

    “啊……”看到那三个男人在轮流被齐军打倒了一遍之后居然不约而同地拨出了雪亮的刀子向着齐军扑了上去房跃再度惊叫“不要……救命啊……”

    男人们第一刀下去血就从齐军的手上冒出来。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救命啊来人啊……”房跃大声向他们喊又大声向路人求救。

    可是她的叫声不但没有引来别人的帮助反而招来了那几个男人的注意一个男人晃着刀子向她冲了过来。

    “啊……救命啊……”房跃大叫着转向逃走。

    齐军一把拽住了这个男人的后领一个扫堂腿把对方放倒同时后面的刀已经砍了下来他顺势从倒地的男人身上翻滚过去并且提起对方推向身后的两个人同时夺下了对方手中的刀当作武器。也许这种街头的混混虽然凶狠可是是真的比划起来还是打不过扎扎实实地从小习武的齐军。尤其当齐军的手中有了武器之后对方的三个人便慌了手脚不多时便打起了退堂鼓先后口中吆喝着“你等着”“有种别让我再看见你”这一类毫无用处的话向着街道对面逃走了。

    齐军也没有追的打算把抢来的刀子向地上一丢吐了口口水咒骂一句自己用牙齿和另一只手那条手帕把还在淌血的手臂扎了起来。

    房跃惊慌地在旁边扎着手:“你受伤了!怎么办?怎么办?你的背上还在流血。怎么办?我送你去医院吧!啊这里还有一道伤口……怎么办?……”她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如果早知道自己一时使性子从学校中跑出来喝酒又因为找不到人陪伴(在全封闭的学校中短短几个月时间已经令她以前的“朋友”全都与她疏离了这种以吃喝玩乐为纽带连接起来的朋友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是这么脆弱)而自己来到了一家陌生的酒吧中之后会遇见那样不怀好意的男人的话她一定不会那么任性。幸亏遇见了齐军幸亏这个名声不好的男生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坏不仅没有落井下石反而向她伸出了手援手。本来只是在溺毙之前胡乱去抓一根稻草的没想到这根稻草真的救了命。

    可是齐军身上也中了好几刀每一刀都划破了衣服伤及皮肉正向外淌着血。都是为了自己他才受伤的房跃的心里充满了愧疚掏出了自己的手帕想上去为齐军包扎、擦拭伤口。谁知齐军一巴掌便打开了她的手:“滚开别碰我!”

    “你你在流血。”房跃怯生生地说。

    “不用你管!”齐军根本不愿意和她多说话抬腿便走。

    “你要去哪里?不行啊你受伤了得去医院才行!”房跃连忙追上去万一齐军因为伤口流血过多死掉因为伤口感染截肢因为脊椎受伤瘫痪之类的话她这一生一世都要背负着心里的债务。

    齐军猛地回头瞪着双眼盯着她:“你听不懂人话啊!叫你滚开没听见!故意跟我作对是吧!”

    房跃被他吓得一闭眼:“我我……你救了我我只是想谢谢你……还有你的伤。”

    “不用你管你听着我根本不想帮你这种人我只是看那几个人不顺眼而已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别缠着我不然连你一起揍!”着着冲她挥了挥拳头。

    房跃远远跟着齐军眼看着他翻墙进了校园。

    她可没有这样的一副好身手对着高墙了一阵子呆只好又转回学校的侧门从铁门上爬了进去。看门的门卫现了她于是房跃在对方手中塞进了一张百元大钞之后那个门卫便象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回到了值班室中——这个学校中的学生非富即贵个个手中都有父母给的大把的零花钱所以这个门卫也就为自己开了一个在这种环境中生财的小门路。不管这个“敲诈”未成年人的法子说出去多么难听这位门卫自己还是挺心安理德的。反正这些孩子也是在用父母的钱挥霍而他们的父母的钱来的也不一定干干净净既然这样自己用自己的办法为他们花一些也无可厚非吧。

    他看了一眼房跃的背影这个女孩出手大方而且经常需要自己为她“行方便”到是个不错的“客户”要是这里的学生都象她一样就好。

    不过这个时候的房跃都在想着完全辜负了门卫期待的事情;我以后再也不晚上去地种地方!我以后再也不去那种地方了……

    房跃看着男生宿舍楼中的灯光。

    高一学生的寝室应该集中在二楼可是那几乎每一扇都亮着灯光的窗户后面她无法猜测齐军住在哪一间。他应该死不了吧?那样的伤应该不会落下伤残吧?看着那些窗口了半天的呆房跃才忽然觉得自己怎么可以这样留意一个男生还是齐军那样的男生住在哪一间寝室呢?他那样的人还是敬而远之的好反正他也不希罕别人感谢他。

    齐军的寝室中正在用法术给齐军治伤的商同心看看窗外说:“齐军有个女孩在咱们楼下呆不是你救的那个吧?”

    “管她去死!你给我专心点!要是跟上次一样把我的伤往厉害里弄我就跟你绝交!”齐军大吼一声商同心顿时老实了低头不敢再出声。

    房跃拖着步子走向女生的寝室楼齐军这个救命恩人的事情已经开始被她遗忘她自己原本的种种烦恼不仅仅没有因为这次出去放纵而减轻反而更加的烦乱在心头重重的压着。为什么老是让自己遇见这样的事?为什么那些人到了最后都会背叛自己?为什么……心中这么胡思乱想着她同样用一张百无大钞叫开了女生的楼门回到了自己住的寝室。

    “你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你的包呢?你……”看到房跃这样走进来她的保姆杨春惊讶地叫起来。

    包?房跃看看自己的手她出去进带的那个小包早已不知什么时候扔在什么地方了。反正里面也没几个钱就是手机又要买新的了有点可惜。她这么想着重重往床上一躺。

    “小跃你到底去哪儿了?去干什么了?怎么会这样披头散地回来?”杨春为她倒了一杯水低声下气地问着。

    “不用你管反正还没死!”房跃没好气地回答。

    “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我可以去帮你放水。”杨春陪着小心得跟她说话。

    “说了不用!”房跃的声音又拔高了一个音阶“不用你管我反正你就要走了到时候咱们之间就不是雇主和保姆的关系也就等于没有关系了你还管我干什么!”

    “怎么这么说呢我们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是朋友啊。”杨春温柔地向她说。

    房跃一下子梗起了脖子直直地盯着她吐出了两个字:“胡说!”

    “小跃……”

    “等你走了要是还记得我这个朋友我可以把脑袋输给你!别跟我说话我不想理你!叛徒!”房跃往里面一翻身用背朝着杨春。

    杨春无奈地在她的床边坐了良久屋内一片沉默。终于杨春又开了口:“小跃你是个好人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从农村出来当保姆从来没想过会遇见你这样的好人。我知道你为了让我可以圆上学的梦故意地装作一副刁蛮小姐的样子才逼着你父母出钱让我陪你一起来上学。知道你是故意在你父母面前出题目折腾我逼着他们多给我工资。可是你也知道这所学校一点也不适合我这里的环境和同学们让我很难受……而且我也已经还上了为父亲治病借下的债务所以我还是想……回故乡去一边照顾弟弟一边干农活一边上学……”

    房跃好象睡着了什么反应也没有杨春又坐了一会称正想站起来走回自己的床位房跃忽然大声叫:“反正不管怎么说你已经挣够了钱了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就没用了不是!所以你就要一走了之了不用管我了!”

    “我……”

    “不要再找借口了!要么你就留下来和我在一起要么你就别再跟我说话!”房跃扯起被子蒙住了脸。

    杨春又在她的床前呆了一会无言地走回了自己的床边。

    寝室中陷入了黑暗与沉默但是两个女孩都没有入睡躺在各自的床上呆呆得看着墙壁……

六、问题学生们

    六、问题学生们

    高一九班的教室里总是闹哄哄的不论是不是在上课的时间。

    今天班级里的主要议题是关于一身是伤的来上课的齐军的。

    “你们看啊杀人犯又跟人打架了。”

    “对啊好象伤的还不轻呢。”

    “你们说咱们学校谁这么大胆敢和他动手啊?是不是四人帮?”

    “现在已经是五人帮了——那个小道士也加入进去了——不过很有可能喔听说昨天在餐厅里他们就差一点打起来。”

    “一定是的除了薛子云谁敢惹他啊……”

    “那么不就说明薛大炮仗比杀人犯厉害?今天早上我遇见薛大炮仗他可是毫未损的。”

    “那也不一定他们一伙五个人呢?”

    “五个人?你说韩家姐俩和陈扛山会帮他打架?那个吴道士还差不多。”

    “两个打一个能赢也很好了齐军可是个杀人犯。”

    “可是杀人犯不是和商同心老在一块吗?你们看看商同心那个块头打起架来保证不比齐军差。”

    “那个胆小鬼别说打架老鼠都能吓死他。”

    “但是他那么大块头……”

    班里的同学小声议论着几乎都在讨论着同一个话题不过当手上缠着绷带额头上巾着纱布的齐军在教室最后一排不经意地一抬头之间教室中马上就会安静下来。

    齐军对于周围在议论的这件事一点也不放在心上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地玩弄着手中的一枝笔。高同心在旁不住地小声向他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的法术不精不但没有治好的伤反而让你伤的更厉害了对不起齐军对不起……”

    “闭嘴笨蛋!”齐军恶狠狠地斥责他“你用得着把法术法术的挂在嘴上乱说吗!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妖怪是不是?小心被抓起来运到动物园展览!”

    “对不起对不起。”高同心还是一个劲的道歉。

    “他好象真的受伤了商兔子都给他治不好。”教室中唯一没有公开的讨论齐军受伤这个话题的小集团也开始对这件事感兴趣了。韩杏儿用涂着红色指甲的手指夹着吸管慢慢搅着手中的大杯饮料宣布。

    “商兔子什么伤都治不好让他治还不如不治呢……你一早别喝那么多凉东西伤胃。”韩桃儿提醒自己的妹妹。

    杏儿对姐姐的话还算是听从晃晃饮料杯子连带着还剩下的半杯子饮料一起扔进了垃圾桶然后伸指点着薛子云问:“是不是薛大炮仗昨天晚上去偷偷打了他一顿啊?”

    “不是昨天晚上我们去监视蜘蛛人妖了。”吴潜峰一边快地抄着陈扛山的作业一边替薜子云回答。为什么妖怪们就可以用妖术快地复制一份作业出来连各人的笔迹都惟妙惟肖自己这个老实的人类就得自己动手一个字一个数的抄写这也太不公平了。

    “你自己作就不用一个字一个字的抄。”陈扛山小声的抗议。

    他们这个小集团中向来只有陈扛山一个人做作业(两姐妹中的姐姐桃儿偶尔也写一次只是其正确率总与教师的“期望”想去甚远)其他几个人都是那他写好的照抄吴潜峰刚刚加入了他们没两天抄作业的人便又多了一个。陈扛山对于这种朋友唯一能做的也只剩下抱怨几句了反正他们也不会听。

    “话说回来你的作业可千万别做错啊。”

    “是啊万一错了我们可是倒霉了。”

    “你上课的时候听讲可一定要认真点不然连累我们!”

    其他几个人毫无罪恶感的这样声明着给老实的陈扛山施加着压力。

    “你们简直是在浪费学费……”陈扛山用更小的声音咕哝。

    “喂子云你还没说是不是你干的呢?”杏儿向薛子云催促。

    一直没开口的薜子云正在书桌洞里忙着一条小蛇作“咬”这个动作——这是他从上次去参观的“世界毒蛇展”上“解救”出来的两个“小可怜”之一他有意把这两个“同类”培养出可以自主选择咬人时是否在对方伤口中射入毒液的本事来最近几天一有空就往这方面努力着心不在焉地回答说:“关我什么事我哪有那份闲心再说了打他不成了欺负他?要是商大熊出手还有点意思。”

    “商兔子?你那不更是欺负人!”

    “就是我看他连‘打架’这两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

    两姐妹的词语还是那么不留情。

    薛子云耸耸肩不打算和她们争论。反正在班里打架是件不现实的事自己还没有那么笨去惹立新市最惹不起的那个家伙。

    教室里受了伤的人并不仅有齐军一个不过另一个“伤员”并没有引起大家一丝的注意。

    房跃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此时她的手臂上也贴了几处纱布那是在和昨晚那几个男人拉扯之间被他们手腕上的手表划伤的另外她的小腿上还有几处擦伤此时也缠着纱布。不过她的人缘向来不好除了杨春也没有人在乎她是否受了伤。

    看起来他伤的不重房跃装作不经意地扫了一眼齐军又转向了窗外。

    虽然是他救了自己但是他终究也不是什么好人。

    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惊吓过后便只剩下了一腔的气愤气那些可恶的男人也气齐军对自己的态度更令她生气的是让她一怒从学校中跑出去放纵的原因而扬春却还是用一副理所应当自己只是在无礼取闹而她在一味忍让的姿态来面对待着。

    “小跃这是作业本。”杨春每天都要帮房跃拿书包整理课本甚至写作业今天也不例外。房跃自从昨天晚上受了伤回来脾气就很不好杨春小心翼翼地生怕什么地方再惹起她来。自己留在她身边的日子也没有几天了杨春真的不愿意节外生枝。

    “你给我滚出去!”谁知道作业刚递过去房跃就忽然拍着桌子大叫起来。

    全班的目光都被这突兀的叫喊吸引了都向这边看来只见房跃怒气冲天拍着桌子跳着脚的狂叫:“滚出去!”而她指着的对象当然就是每天被她呼来喝去并且惟命是从的杨春。

    全校的学生都知道杨春名义上是这个班里面年龄偏大的一个学生其实不过是房跃这位大小姐的贴身女仆罢了。即使在这个有着很多习性怪异的富贵人家子弟的学校里房跃这种带着保姆来上学的也算是出类拔萃了。同学们看着少言寡语的杨春每天为这位任性的小姐作种种服务还要作她泄怒气的出气筒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同情所以现在房跃在班级里就这样的喊叫欺负人不少的同学都用鄙视的眼光看着她。

    不过房跃是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的她依旧恶狠狠地向着杨春吆喝着:“滚呀你不是更喜欢农村的破学校吗?那现在就滚回去啊!象你这样的人本来也不配读上等人的学校!”她恶毒地喊叫连刚刚踏进门的教师都被吓了一跳愣在那里不知道生了什么事。

    杨春虽然平时被她欺负惯了可是现在当着这么多人被她斥骂而且听着房跃说出的话越来越难听眼圈顿时红了眼泪掉了下来。

    “又在欺负那个小保姆了。”

    “真是的给这种人打工太不划算了吧。”

    “真是一副暴户的嘴脸一点教养也没有。”

    “这样的工作再多钱也让人受不了这个小保姆怎么还不辞职。”

    虽然听不分明可是依旧可以猜测到现在教室中的窃窃私语声就是诸如此类的内容。房跃充耳不闻指着教室门外对杨春说:“现在就给我滚别让我再看见你!你不是喜欢钱吗?拿了钱滚得远远的吧!”

    杨春淌着眼泪站起来向教室外跑去。

    “杨春站住。”一直在教室门口看着这一切的林青萍开口制止了想冲出门去的杨春“现在是上课时间回座位上坐好还有房跃你也给我坐下!下课后你们两个一起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杨春面对老师当然不敢象这个班里其他的一些学生那样狂妄她迟疑片刻低头抹着眼泪走回了座位边上可是房跃冷冷地看着她却令她无法坐下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坐下上课了。”班长王童童回头向她吩咐杨春试探着想坐回去房跃却重重一拍桌子跳了起来:“好好你不走我走!”说着抓起书包向外跑去。

    “房跃你站住!你站住!”林青萍在后面大叫可是房跃头也不回地向走廊尽头跑去。林青萍刚刚追出几步王童童从她身边跑了过去:“林老师我去找她!”不等林青萍答应她也跑出了老远林青萍看着两个少女一前一后的背影无奈地叹口气。

    林青萍站在讲台上大体扫视了一下教室如同往常一样教室里有几个座位是空着的加上刚才跑出去的房跃与去追他的王童童教室中大概缺不少了四、五个学生这所学校中几乎每个班都这样老是会有几个学生缺课原因从出学校玩耍到在寝室上网、睡觉种种不一。

    自己这个名声极差的“特别班”在这方面到也没有比别的班更过份如果林青萍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的话对学生们是一点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可是她偏偏很希望每个学生都可以好好的读书。不为了学历不为了净来考好的大学或有的好的前程只是为了在应该学东西的年龄把应该学的东西多掌握一些将来也许有一天会在关键时刻用到的正是自己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的知识也说不定──就好象在大学专修生物的自己那时从来也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成为一名高中的数学老师一样。

    林青萍很希望这些孩子们可以明白父母财富与地位在这个社会上固然很重要可是自己学进脑子中的知识才是失去了什么都还依旧属于自己的“财产”。

    林青萍的目光落在齐军的身上这个除了名的暴力学生头上、手上的纱布和绷带令她吓了一跳:“齐军你这是怎么了?有没有去医务室?”

    商同心连忙用脚踢踢齐军示意他站起来回答林老师的提问。可是齐军一扬眉毛拥挤不耐烦的口气说:“我又没死你穷担心什么上你的课吧。”

    他的无礼口气令教室中许多目光集中在他身上──这个家伙不是商同心的朋友吗?怎么这么不知死活?要是惹林老师生了气不知道会被红烧还是干烤。

    据说林睿与火儿是很会打擦边球的如果仅仅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学生为了保持林青萍班级的稳定他们或者也就是捉弄捉弄对方就算了比如让对方走路摔跤吃饭咽到洗澡烫伤之类。可是要是这个学生与某个妖怪是朋友又刚好知道关于“有妖怪存在”这个秘密的话就会在这对“恶魔”手中遭受到与妖怪一样的待遇理由是“敢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不教训你就不知道我们厉害!”所以这个班里知道林青萍老师的真实情况的同学们大家都对林老师避之唯恐不及更别说主动去惹林老师生气了。

    “下课后你也到我的办公室来。”林青萍吩咐。

    齐军刚要顶嘴脚背上巨痛传来使他几乎趴在了课桌上当他再抬起头林青萍已经开始了讲课而商同心正用可怜的目光看着他:“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是为了救你……”

    “靠!”齐军咒骂一句向身后面的墙上重重重一依把双脚翘到了自己的课桌上。她真得很不耐烦听老师们的那些唠叨和道里不过有了商同心这么多是日来的絮叨他也知道这个林老师不是一般人物他虽然大胆妄为但是还没有笨到要去与那些出人类日常认识的东西作对所以只是低下头什么也不说。

    也许这些学生被叫到老师办公室谈一百次心也不会因此生一丝的改变可是林青萍还是希望能在交谈中多一些对他们的了解。

    自己也是曾经年轻过的为什么就是完全弄不懂现在的孩子心中在想什么呢。

    林青萍坐在办公室中一边批改作业一边忍不住时不时地向门口看去虽然她很明白那几个被她吩咐来办公室谈话的学生很有可能根本不会来可是她还是在心中有所期待。

    “林姐你们班的学生还真是……我们班那几个纨绔子弟再不听话至少当面还是看的过去的……”另一位老师带着同情地说这个学校的学生已经成功地把老师们训练到了这种“无欲无求”对学生的要求降到最低的程度了。

    “其实他们并不是多么坏的孩子只是我们没有找到教育他们的正确方法罢了。”林青萍阐述着自己的观点。

    “你这个人太老实了。”那位老师对于林青萍的天真置之一笑难怪会把她配到特别班作班主任也只有她这种还在相信每个孩子都是好孩子、是可是教育和沟通的稀有老师才可以在那个特别班坚持了几个月了至今没有辞职。这个世界上有些孩子比成年人还要可恶在她看来那样的孩子应该都送到少管所去用暴力手段才有可能治疗过来。

    “你在那个班教书最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们不闯祸爱干嘛就让他们干嘛去至于学不学习的事就别管他们了我看他们之中啊也没有几个要靠一张文赁去换份好工作的反正他们的家里不是会安排他们出国、继承公司就是会走后门让他进入政府部门的所以让他们混到毕业就完事。”这位老师对于自己的设想可能实现的信心很大。

    林青萍无奈地吸了口气这些学生大概就是这样的将来是一点也没错的只不过他们之中一定有人有着自己的梦想不愿意走父母安排的道路的吧?哪怕能为这样的孩子出些力也好啊。

    林老师又一次的看着门口她的学生们还是没有出现也许他们根本就不会出现了自己这个老师真是太失败了啊。

    “林老师……他来了。”

    “林老师抓回来了!”

    就在林青萍已经失望准备下班回家的办公室的门被重重推开被吩咐来办公室谈话的齐军与房跃出现了。不过他们一个是被商同心抓着双臂拖进来的另一个则是被王童童拎着衣领推了进来。两个人的脸色看起来都很不满但是似乎对自己的处境没有什么办法。

    “林老师齐军他不是故意不来的真真的他只是忘记了时间而已。”商同心慌慌张张地向林青萍解释着不过从齐军的表情来看他可一点也不认同这个说法。

    至于房跃则在向王童童大叫:“你这个老师的走狗。”可见她对于被王童童用暴力手段抓来有多么的愤恨。

    而杨春跟在他们几个的后面也躲躲闪闪的走进了办公室。

月亮里的眼睛

    所谓的结婚就是一男一女一对情人(其实安照传统习惯他们在这个时候往往已经注册登记早就是法律上承认的合法夫妻了)可是为了让双方的长辈、亲威、朋友、同事……一大堆人高兴这对夫妻还是要举行一个盛大的婚礼从早到晚地陪笑敬酒看着别人大吃大喝自己却要饿着肚子到深夜。更别说婚礼前期还要有长达数月的准备工作从房屋的购买装修到家俱摆设锅碗瓢盆……后期还有长达数小时的闹洞房节目……总知那些兴高采烈的婚礼参加者终于心满意足地离开时这对新婚夫妻也终于夸了下来。

    “啊嚏!啊嚏!”

    林小羽现在缩在沙上裹在一条毯子中一边打喷嚏鼻子一边双手紧紧捧着一大杯热水而刚脱下来的礼服就胡乱堆在脚边严韦行坐在她旁边正小心地从她头上帮她取下那些饰、夹子什么的装饰品。

    “啊嚏啊嚏……新婚之夜呜呜呜……”林小羽委屈地抱怨着“我这个新娘子好可怜啊……”

    “叫你不要穿露肩的礼服不听这下感冒了吧。”严韦行递过一根体温计。

    “谁知道拍个照要在风里站那么久……”林小羽又打个喷嚏乖乖地开始量体温她和严书行计划的结婚旅行是她梦想已久的九寨沟她可不想因为这次着凉错过良机几分钟后她把体温计举到眼前一看愣了一下马上笑着说:“没事不烧。”

    严韦行在她身边坐下冲她勾勾手指。

    林小羽摇着头把拿着温度计的手藏到身后讨好地笑着:“不烧真的不烧。”

    严韦行把自己的额头贴上林小羽地额头说:“真的……”一只手飞过地把体温计拿了过去“三十八度二还不烧?”他一把把林小羽抱起来放到了床上又替她盖上被子俯在她说:“从现在起不准接电话、看窗外、出门、照镜子……在烧退之前床都不准下!”

    “韦行……”林小羽可怜兮兮地叫。

    严韦行自己也脱鞋上床躺在她身边:“我会一直在这里看着你的!”

    “韦行……老公亲爱的、甜心……你不能这么残忍我真的很想去九寨沟……”林小羽抱着他的胳膊哀求。

    严韦行替她理理头掖掖被子:“那就乖乖睡觉快点好起来……闭上眼快睡……我给你唱歌……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在严韦行没腔没调的歌声和渐渐响起的奇诡声音中林小羽慢慢睡着……

    林小羽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拥有这样的体质的是一出生就这样?还是自己三岁时高烧十余天之后?总之她自己现这一切是上小学一年级时的那次高烧。

    林小羽躺在自己家里时迷迷糊糊中总有一条手臂拥着她的头那是一条白皙的手臂林小羽知道那即不是妈妈的也不是姥姥的手因为她曾经四处张望过是谁这么紧地抱自己却只看见了手臂──只有手臂而已。

    那条手臂或者把林小羽的脖子勒的越来越紧或者捂住她的头让她看不见也听不见……林小羽怎么挣扎也没用病也就一天天重起来至到被送进了医院。

    林小羽住院之后那条白色的手臂也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嘈杂的脚步和耳语声白天还好到了晚上只要她一闭上眼就觉得自己好象置身在闹市中一样还不时有小孩子来拉着她的手非要她一起出去玩但是一睁开眼只有黑漆漆的病房和睡在旁边的母亲。

    等林小羽好了之后把这些经历告诉家人母亲虽然将信将疑却还是不知从哪里弄了个金佛让林小羽整天戴着随着时间的推移林小羽自己也把那些经历当做了高烧中的幻觉可是当她每次烧这种“幻觉”都会出现时她才明白不对劲了。

    有时有人一直在耳边哭有时有人非要拉她一起走有时有人唠唠叨叨的要她听一些八百年前的陈年旧事……等林小羽上了初中这种情况更加严重她不但每次烧都听见怪声而且渐渐可以看见一些可怕的景象什么残肢断臂、少头没脸的人了什么杀人的过程一遍遍重演了什么一个人头在地上滚来滚去了……好在林小羽的身体还长健康一年到头很少感冒烧而且那些“幻觉”也只会让她心烦害怕病情多拖几天而已又不会真的伤害她天长日久她也就习以为常不太在乎这些东西了。

    直到读高一那一年的一件事才使林小羽明白自己拥有的是一种多么可怕的体质。

    林小羽把头向严韦行靠靠枕在他的肩上严韦行溺爱地在她耳边命令:“快睡不许睁开眼。”同时一巴掌把一个试图爬到床上来的“小孩子”打了下去。

    就是那一次认识了这个男人那个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家伙会成为自己的丈夫……林小羽甜蜜地想着抱紧了他的手臂。

    十六、七岁的女孩子最大的烦恼也不过是今天的数学测验成绩好不好或者明天和男朋友约会要穿哪件衣服之类──至少对于十六岁的林小羽来说生活就是这样的。现在的她正托着下巴思忖着用什么慌言骗过父母晚上可以参加朋友的生日晚会。

    这种时候真羡慕住宿舍的同学。

    林小羽从小就很想尝试一下住在学校宿舍中和一大群朋友一起生活远离父母视线的日子。因此她奋图强刻苦攻读考上了全市了出名的重点高中最主要的是这所学校离她家很远住校是必然的事情谁知当天晚上父亲宣布女儿考上重点高中的同时宣布了另一条好消息家里买了一套新房就在林小羽亲学校附近。于是林小羽又和小学、初中时一样过起了离家步行只需十分钟的学校生活。

    林小羽觉得自己这辈子想完成这个小心愿可能大学时要考到国外才行。

    “楠楠我干脆跟我妈说你生病了我要留下照顾你好不好?”林小羽向朋友建议。

    “你有没有良心啊!我今天过生日!”张楠楠叫了起来。

    “楠楠我们是多么好的朋友啊你忍心不让我参加你的十七岁生日吗?楠楠……”林小羽双手交握在胸前可怜巴巴地望着张楠楠。张楠楠把头扭开不在看林小羽的样子做了这么多年朋友她太知道这个小丫头的特长了。当林小羽用她那甜美可爱的脸蛋水灵灵可怜的大眼睛看着别人时一般人都会投降认输的而鬼才知道这时的林小羽心里在打什么坏主意张楠楠下定了决心这次决不受她的诱惑。

    “楠楠……”表情攻击起不到效果林小羽就在声音中再加上几分可怜她就不信张楠楠不投降。

    “不行!我不要在过生日的时候‘生病’!”

    “我还专门买了周杰伦的cd做生日礼物……”林小羽边说边从书包里往外掏东西“还有他的写真集……你不要?那我带回去连生日宴会都不让我参加的朋友不需要送她礼物……”

    张楠楠一下子回过头来嘟着嘴看着她。

    林小羽马上掏出手机打电话:“妈我今天晚上不回去了……不是你先别急楠楠生病了对她胃疼的很厉害我留在宿舍陪她!嗯我知道……吃了药了我记得给她买药!放心她是老胃病有我呢!不说了拜拜。”她放下电话向张楠楠甜甜地笑了起来。

    张楠楠一把把她手里的生日礼物夺过去狠狠瞪了她一眼。

    “哎呀我苦苦哀求了你半天都不行拿出周杰伦来就行了重色轻友啊……女大外向啊……”林小羽一脸天真无辜地趴在课桌上叹息……张楠楠在她头上生气地敲了一下。

    于是“生病”的张楠楠和一大帮朋友在学校放学后的第一时间冲进了学校边练歌房热热闹闹的庆祝起生日来。

    林小羽双手捧着红酒一小口一小口地啜着她从来没喝过含酒精的饮料现在觉得自己的身体和脸颊都热呼呼的。耳边的嬉闹声也越来越刺耳她把头靠在身边的朋友身上撒娇说:“我想睡觉

    于是“生病”的张楠楠和一大帮朋友在学校放学后的第一时间冲进了学校边练歌房热热闹闹的庆祝起生日来。

    林小羽双手捧着红酒一小口一小口地啜着她从来没喝过含酒精的饮料现在觉得自己的身体和脸颊都热呼呼的。耳边的嬉闹声也越来越刺耳她把头靠在身边的朋友身上撒娇说:“我想睡觉……”

    “不行说好唱通宵的!”包括“寿星”张楠楠在内的大部分人马上否决了她。

    七、八个少男少女难得出来放纵一下谁也不愿意轻易地回去吃过饭吹过蜡烛相互扔过蛋糕之后点了一桌子啤酒饮料彼此抢着话筒一接一的鬼哭狼嚎起来。

    台上一个男孩子的歌声让林小羽摇着头:“好难听啊……我是不是烧了……”她摸摸自己的头皱起了眉头拉着身边的朋友问:“星星我是不是在烧?”

    许星子仔细看了看她:“你是喝醉了吧?”

    “喝醉了?不是烧就好……”林小羽咕哝着她可不愿意在这种时候烧。

    “才半杯红酒就醉了你真是高手!”

    “不亏是小羽果然与众不同。”

    “加油!小羽你一定可以喝完一杯的不要被区区一杯红酒打败!”

    “是不是真醉了?不是装的吧?”

    大家一起戏弄起看起来脸蛋红扑扑的林小羽来林小羽是个十分美丽可爱有着精灵式外表的女孩不但很多男孩子喜欢偷偷看她她那种娇纯真毫不做作的性格也使女孩子们真心喜欢她她被捉弄时那种又想生气又想撒娇的样实在可爱极了。

    “哼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一杯酒!看我怎么消灭它!”林小羽经不起挑唆抓起杯子把剩下的半杯红酒气势汹汹地一饮而尽然后用胜利的目光看着大家。

    “哇厉害!”“了不起!”“林小羽在和红酒的战斗中取得了胜利!”……大家又开起鼓掌起哄起来。

    “那当然再来一杯!”林小羽把杯子一放下巴抬的高高的。

    话虽如此可大家看的出确实没什么酒量谁也不敢再让她喝酒了张楠楠半哄半劝地拉了她去唱歌才让她忘记了和红酒的“战斗”。一个因为和林小羽不熟的男生一直没怎么跟着大家闹她(对着这么可爱漂亮的女孩虽然为了“泡美眉”而来他也会不好意思)他一直坐在一边打量那几个女孩他的朋友拥住他的肩问:“韦行你不是看上那个许星子了吗?上呀!我们支持你!她可是我们校花很不错的!”

    严韦行抓抓腮他注意大方漂亮的许星子不是一天了今天才抓住机会和她坐在一起只是要怎么开口?要说什么?第一步要怎么接近她?有女朋友的朋友们传授过的东西现在一样也想不起来呆呆地看着许星子而已。见许星子手中的杯子空了马上帮她倒上果汁。

    “谢谢。”许星子对着严韦行嫣然一笑她对这个男生也很有好感的样子。

    “星子你和韦行不熟我来帮你们介绍介绍这位许星子小姐大家都知道美丽大方才华出众……(省略五百字)而我们的严韦行呢帅哥一名品格端正兴趣广泛……”张楠楠的男朋友高籍明是严韦行的死党这次本来就肩负着拉拢许星子和严韦行的艰巨任务逮到机会马上淘淘不绝地说了起来“对了除了大家都知道的韦行还有一件很独特的本事喔……”高籍明故作神秘地说。

    “什么?什么呀?”

    “说来听听!”

    大家都很感兴趣严韦行自己却着急起来他已经知道高籍明准备说什么了拼命向他摇头摆手。高籍明却根本不理他清清嗓子说:“这项‘特异功能’呢说起来话长是和他的家族有关的因为要先介绍一下他的家族历史严韦行的祖父大人的是位道士最擅长降妖除魔……”

    “没没这回事而且我爷爷在文革期间就自杀了我根本没见过他。”严韦行连连否认。

    “他的外祖父原本是个和尚后来看上了他的外婆──一位尼姑──才一起私奔成了家……”

    “胡拉那叫还俗!”严韦行严重地抗议着。

    “他的叔叔现在是个风水先生……”

    “我叔叔是个建筑师……”严韦行的胃开始疼了。

    “他的姑姑是个神婆……”

    “是心理病生……”

    “总之我们的严韦行同志是拥有传统的纯正的经过历史的数代考验的‘高贵’血统的所以他从小就可以看见‘那些东西’当然自幼耳闻目染他讲‘那种’故事的才能也就……哼哼哼哼……”高籍明不怀好意地看着严韦行笑着。

    完了……严韦行一下子垂下了头这下又要被视为怪人和美女无缘了他平时在哥们儿当中是挺喜欢吹吹牛皮说自己有多么多么厉害并且编一些故事来吓唬吓唬人的可是随着年龄增长他开始对女孩子们感兴趣后他可就不再喜欢炫耀这种事了反而很怕别人在女孩子们面前提起这件事因为那些女孩子听到这些后反应几乎会一样开始当做一件很新奇地事来看待纠缠着他讲些故事问些千奇百怪的问题事后却又把他看成怪人当然谁也不会去做他的女朋友。他狠狠地瞪了高籍明一眼准备晚上回到宿舍后再收拾这个大嘴巴。

    谁知许星子听了这番话后即没有一脸好奇也没有“嗤嗤”笑着把他当怪人而是盯着严韦行双眼闪出光茫来无限崇拜地说:“真的吗?真的吗?原来你这么厉害!”

    高籍明向严韦行挤挤眼悄声说:“我早打听明白了许星子一向最喜欢鬼片、恐怖片、鬼故事什么怪力乱神、妖魔鬼怪、八卦算命、笔仙抽笺最大的愿望是经历一次灵异事件……总之她最信这些了!上唬她几下子!”他说着用手肘推了严韦行一把。

    “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了……”严韦行心领神会顺水推舟地“歉虚”起来。

    许星子一听到这些事就热情地不得了一下子跳到严韦行身边坐下:“讲个故事听好不好?最好是你亲身经历的。”这个骄傲自信的女孩这时口气中也带了几分娇气充满期待地看着严韦行。

    “好好没问题……”严韦行马上连吹带编地讲了起来。

    林小羽因为那杯红酒的力量而一直处于亢奋状态她死死霸住话筒一接一地唱着任谁也夺不过“演唱权”去好在大多数人都被吸引去听严韦行的鬼故事了除了两个对她有好感的男生谁也没去打挠她的“歌兴”。

    “……我愿为你我愿为你……

    啊啊啊……

    哇哇哇哇……

    林小羽的歌声虽然不说十分难听可是和动听也是搭不上什么边的她还偏偏专门选那些难度高的歌来唱加上那股酒劲效果十分惊人偏偏那两个男生还在旁边一个劲地叫好给她增加着信心。

    “再来一东风破!”林小羽一歌毕自己跑过去翻着点歌单“还是唱忘忧草?”她向旁边的男生征求意见。

    “都好都好你唱一定特别好听。”──追求女孩子时“欣赏能力”这东西对这个男孩显然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了。

    “别有风味别有风味。”──这个男孩看来理智一点。

    “那就两都唱!”林小羽得意洋洋地宣布。她正听着前奏手捧话筒在那里蕴酿感情忽然一阵异样的感觉从腿部传来。她低下头一看一只手掌正用手指支持着爬上自己的小腿。

    一只手掌而且只有手掌手腕的切断处血肉翻绽露着白森的骨头。

    林小羽一下子咧开了嘴自言自语着:“不会吧……我只是喝了点酒体温升高我没烧啊为什么也会出现这种东西……快滚开快滚开……”她用力跺几下脚把断掌从自己腿上摔下去然后用脚尖轻轻一拨把它弄下了唱歌台。

    其他人谁也看不到那只断掌而唯一和林小羽一样有可能看到的严韦行全部注意力正全部放在许星子身上眼睛眨都没眨过一下。

    林小羽又抱着话筒开始高歌根本不再去看那还在乱爬的手掌。

    那只手掌似乎不甘心这种被冷落了在地上爬了几圈沾着血写出了几个大字:“我的身体在哪里?”

    “我的身体在哪里?”严韦行先是看见了那几个斗大的血字又顺着字看见了那只断掌吓的一下子站起来。大家被他弄地一愣但许星子马上抢着问:“‘我的身体在哪里?’是新的故事吗?讲啊我想听。”大家也以为他在制造气氛一起附合着。

    严韦行握紧了手手心渗出冷汗来。

    也许真的因为家族遗传他从小确实可以看见那些东西有的时候甚至还可以看见一些在人群中伪装的和人一模一样的妖怪可是这些并不能带给他伤害。长辈们曾多次告诫他只要不是有恩仇不主动和对方交流那些东西一般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至于妖怪们就拥有比那些东西更高的智商他们在人类当中生活的很谨慎吃人的时候也会挑选对象更不会公开和有一定道行一定通灵能力的人类为敌的。所以严韦行自小就习惯了对那些东西视而不见他更没学过什么法术所讲的那些事故也是七拼八凑起来骗人的现在看见那个断掌在那里写血书第一个念头就是“坏了遇到最难缠的东西主动找人的麻烦了!它一定是冲我来的因为这里别人看不见它。”然后就想着“快逃吧回家向姥爷求救!”

    “我的身体在哪里?”手掌又写了一遍。

    严韦行现从自己的角度看去那些字是反着的也就是说字不是写给自己这边的人看的而是对面……唱歌的那个人?严韦行扫动有此僵硬的脖子把目光上移正好林小羽也在向下看看到了那行血字。

    “她……是冲她来的……”严韦行的脑子开始高运转:要不要帮她?可是怎么帮?打电话救助?找谁?叔叔还是姥爷……

    “讨厌!”林小羽又一脚把那只想爬上歌台的手掌踹一去“丢了东西不会去报警啊不会去停尸房找啊破坏气氛!”

    那只断掌停顿了一下然后改变方向爬向了门口不会便消失在视线之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地听了林小羽的话去找警察局或者停尸房了。

    地上的血字一点点消失什么也没留下。

    严韦行难以置信地看看地面然后一直盯着台上又开始兴奋高歌的林小羽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许星子看看严韦行再看看林小羽再看看严韦行……终于恍然大悟地点着头原来是这样啊幸亏自己刚才没有自作多情……

    头好痛……

    口好干……

    林小羽呻吟着从睡梦中醒来伸手去摸床头的台灯虚空地划了几下子后才回过神来自己现在不在家里而是住在学校的宿舍和张楠楠睡在一张床上。

    她现在头疼的象被谁打了一棍子喉咙里干的象要冒出火来想去倒杯水喝张楠楠的铺位又在上铺她实在懒得爬下去再爬上来。就在去喝水与不喝之间挣扎着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

    虽然没有灯可是月光照的屋里十分明亮林小羽扫了一眼挂在墙上的表已经是二点钟了。其实昨天一口气喝下那一大杯的红酒之后的事她都没什么印象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来的只是可以肯定一件事自己一定喝醉了因为自己现在全身热头疼欲裂和父亲说过的喝醉症状一模一样。

    头疼的厉害林小羽再也睡不着了宿舍中其他五个人因为出去闹腾了大半夜现在都睡的很熟响着均匀的呼吸声。林小羽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不知为什么宿舍里没有拉上窗帘明晃晃的月亮就悬在窗口正中的天空。天空深蓝月色如霜林小羽一看就拿不下眼睛来了一边轻轻叹口气自己好象很久没看过这么好的月亮了。

    在林小羽看着窗外时月亮悄悄生了变化那其中的山脉条纹渐渐扭曲起来忽然被什么东西遮住等它再次出现出现在那里的是一只巨大的眼睛那到是一只明亮灵活的眼睛眼球四处转动着不时眨一下眼林小羽才现刚才遮住月光的竟是一张大眼皮还长了长长的睫毛。

    天啊这是什么东西……

    林小羽呻吟一声。

    她平时只要一感冒烧就会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可是喝酒之后体温升高也会看见到是第一次的经验。

    她把头转向里面紧紧闭上了眼装作没看见。

    那只眼睛静静地看着窗内眼角流出一滴血红的泪水……

    林小羽没想到自己会对酒精过敏那天晚上的一杯红酒第二天就把她送进了医院挂上了吊针当然不仅她的谎言被父母拆穿了挨了一顿责骂烧的情况也一直持续着。躺在医院里奇怪的东西更是层出不穷林小羽只是要她帮忙确定自己死了还是活着的声音就听到了十几种而且一到了晚上那只奇怪的眼睛就会代替月亮挡在窗前即使明明关严了窗帘依旧可以看的清清楚楚它一直凝视着林小羽不时还流下血泪。

    林小羽从小到大对这种种怪状也算习惯了她从未受过什么伤害所以除了看见其中一些会恶心外她到不害怕但是那么一只大眼睛在空中转来转去不说恶心也够诡异了。林小羽以往遇见的怪东西一般不会跟着她到处走比如她住了院在家里看见的东西就不见了在学校生病医院里的东西也不会跟着她。可这一次那只月亮中长出来的眼睛却一直盯了她好几天天一黑它就在天上滚呀滚的泪莹莹地看着林小羽。

    “讨厌呀你真烦人!”今天晚上林小羽因为不舒服睡不着一睁眼就看见那个眼球心里生出火气来向它抱怨着:“偷窥狂!变态!”

    “我想见他们……告诉我他们在那里……”一个声音在林小羽脑海中响起。

    “去贴寻人启事!”林小羽气鼓鼓地说──根据以往的经验有声音向她提什么要求她只要胡扯几句对方就会消失了。

    “我想见他们……我想见他们……我想见他们……”

    “烦死了!”

    “求求你我想见他们……我想见他们……我想……”

    “受不了了!你到底想见谁?”林小羽捂住耳朵叫。

    “我想看看他们……我想看看……”

    “我不管我不认识……”林小羽用被子蒙住头。

    “求求你……求求你……”

    “你求我也没用你自己都不知道要见谁?”

    “求求你……”

    “我冷血别求我!”

    “求求你……”

    “呜呜呜算了我求求你好了你到底想干什么……”林小羽终于妥协了。

    “我真的想看看他们……带我去看看……”

    “呜呜呜……我去……我去哪儿啊……”林小羽也豁出去了准备下床。

    “请带我去……”那只眼睛忽然贴近了窗口接着进入了窗户来到了林小羽床前(一个大眼珠子近了看更加怪异)它眨动几下几乎贴在了林小羽头上。那黑白分明的瞳孔离林小羽越来越近开始林小羽还想闭上眼不看它可当它湿冷的眼珠贴到了脸上时她还是忍不住扫了它一眼就在这一瞬间大眼睛目光流动着眸中的光茫林小羽什么动作也来不及做就被那眸子吸了进去……

    林小羽觉得自己在飞翔可是四顾周围她只看见旋涡一样的水纹在转动她不知道自己这样是不是灵魂出窍。难道自己已经死了?因为遇见那个东西而被拖到了阴曹地府了?呜呜呜自己才十七岁还没有谈过恋爱还没有上过大学还没有出门旅行过还没有去听过F4的演唱会……我不想死……不想死……

    林小羽慌乱的四肢乱刨可是运动的方向她根本不能控制而且周围的旋涡越来越多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哪一个吸进去只能在心里反复叫着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我不想死……

    这是另一个声音。

    ……我不想死……

    这是另一个声音。

    ……我不想死……

    林小羽听见另一个声音在前面她奋力向那个方向前进这次身体多少听一点指挥她沿着声音的来处进入了一个旋涡。眼前一下子暗了下来林小羽现自己处身在夜空下下面是一条公路路边停着一辆闪着信号的救护车围了很多的人……等一下下面?怎么公路在下面!

    林小羽抓着头现自己是飘在空中的象鬼魂一样……呜呜呜果然死了下面那个担架上被抬着的一定是自己……林小羽哭了起来飘下去向自己的遗体告别。当她靠近担架时现上面躺的那个女人虽然满脸是血却还是很容易分辨出是个二十出头的女人决不会是林小羽自己。

    我不想死……

    那个声音又响起来声音越加尖利。

    幸好死的不是我……林小羽拍着胸口庆幸。

    我不想死……

    林小羽耳边听见那些医护人员在说着“不行了恐怕没救了”“时间拖太久了。”“还这么年轻可怜。”她明白那个嚷着不想死并把自己弄到这里来的是谁了应该就是担架上的那个女人。“虽然你说不想死我也没办法啊你不会因为自己死了就要拖我一起死吧?这种行为不好哦……”

    周围的一切忽然静止不动好象电视画面突然被定格一样。过了很久先是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然后那个声音又响起来:“带我去看看他们……我想看看他们……”

    “谁?看谁?他们是什么人?”

    四周的图像又开始流动就象录像在倒带一样林小羽年到那个女子躺在路中救护车停在她旁边又看见她一个人在幽暗的路灯下挣扎最后是一辆急驶而来的车辆把一个妇子撞倒画面又定格住了……

    “我明白了你想看撞你后把你抛弃不救的肇事车……”

    “不是……我想见他们……”

    “又是他们?他们是谁?”

    “他们拿了我的眼睛拿了我的心……我的想看看他们……”

    冷啊……又是心又是眼睛的“不不是我没同情心啊我胆子很小的你可不要让我看这种东西啊……”林小羽干脆开始耍赖装哭可是她这一套对这位“鬼魂”显然没用周围的图像又开始变化起来。

    这次林小羽看见的是一个女子骑着自行车慢慢行进在路上路上行人很少而且越走越偏僻起来当她经过一条岔路时一辆没有开车灯的小货车从岔路中悄悄开了出来跟在了她的后面当宁静的道路上只剩下那个女子和这辆车时货车突然加向那个女子撞过去顿时把女子的身躯抛到了半空又重重落在地上那辆自行车在车轮下出了刺耳的挤压声。

    “谋杀!这是谋杀!”林小羽尖叫起来她呆呆地看着车上下来两个人仔细观察过那个女子后便上车扬长而去终于知道眼前的一切从车祸肇事逃逸的定义上升到了谋杀案吓得大声惊叫起来。随着她的大叫一切忽然扭曲比她来时更快一百倍的所有的景象都消失了她坐在医院的病床上叫尖着:“谋杀!谋杀!”被她吵醒的其他病号开了灯推着她的肩。

    “小姑娘做恶梦了吧?”

    “恶梦?”林小羽睁开眼四处望望病友们围着自己自己好好的呆在床上“太好了只是恶梦……”

    向病友们道过歉关了灯后再次躺下林小羽觉一切都正常了耳边没有了怪声窗帘拉的好好的只看见上面的帆船图案她摸摸自己的头似乎已经不烧了。

    太好了只是恶梦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在沉沉的睡着之前林小羽心里这么想着她把脸埋在枕头里所以没有看见窗帘上浮现出了月亮月亮中渐渐露出一只眼睛凝视着林小羽一串血红的泪水从眼角流了下去……

    “就是他看见了吗?刚刚进球那个怎么样?挺帅吧!”现在许星子林小羽和张楠楠这“美女、死党三人组”(她们自己封的)正挤在二楼的窗口对着下面打球的男生们指指点点许头论足而许星子就一再地夸大那天晚上严韦行对林小羽注意的事卖力地要把他推荐给林小羽。

    “我说星星呀那个人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么卖力帮他?”林小羽看了严韦行几眼这个男生可不是她喜欢的类型而且她现在对恋爱没什么兴趣。

    张楠楠正在专注地看她的男朋友高籍明打球随口说:“还不是因为那个严韦行是个‘神棍’(许星子杀人的目光射来)不不我是说他有通灵能力会降妖除怪驱鬼辟邪嘻嘻嘻我们星星就喜欢这些……”

    “天啊星星那他太适合你了我支持你!你去捕获他吧!”林小羽一听这些灵异、鬼怪的身上就起鸡皮疙瘩。

    “人家喜欢的是我们最最可爱的小羽了所以我决定撮合你们!”许星子十分大方的说。

    张楠楠和林小羽对视一下异口同声地说:“有阴谋。”

    果然许星子马上又说:“做为通灵者的女朋友的好朋友遇上一两次灵异事件也很正常吧。”

    “神经病。”张楠楠和林小羽一起耸耸肩。

    “聊的很开心啊三位小姐。”一个另声插进来笑着问候。

    三个人立刻一起转回身来现原本乱糟糟的教室里同学们不知何时都各归座位认真地看书学习着只有她们三个还在窗边看风景班主任就站在她们身后猫看老鼠似的看着她们。

    “完了。”三位“美女”花容失色一个个想挪动步子悄悄回位子上去。

    “下课后来我办公室。”老师扔下这一句回到讲台上讲课去了。

    “老师我们再也不敢了。”林小羽被两个朋友推到了前面于是她就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大眼睛含着泪水向老师着誓“呜呜呜老师我们已经很后悔了您就原谅我们吧!”

    “你这个小牛皮糖!”面对林小羽的“攻势”连老师都无可奈何这个女孩太擅长用这一招了那副模样让人即使知道她一回头就会把作的保证丢到九宵云外还是忍不住会上她的当。不过对于这三个学习品学兼优最多平时调皮一点的学生老师也不打算多说半个小时之后她们被放出了办公室。

    三个女孩一出门就相互做鬼脸马上就把老师的话抛到了九霄云外却差点和一个正准备进老师们的办公室的男孩撞在一起。

    “你们……呀呀你们没事吧?”严韦行本来想抱怨对方的冒失看清楚对方是谁后马上改了口风并且结巴起来。

    许星子马上把林小羽推到他面前“你撞到她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严韦行因为听到许星子主动和自己说话脸都红了起来不过当他的目光落在林小羽身上时不由出一声低叫并且向后跳了半步于是呆呆地看着三个女孩从身边走了过去。

    “哇这么夸张的反应!看来这个家伙被小羽迷的不轻啊!”

    “我都帮他制造机会了他不把握没用!

    张楠楠和许星子议论着严韦行的行为林小羽却始终觉得什么不对的地方严韦行刚才看她的眼神不是那种追求者的目光而是带了一种让林小羽很不喜欢的奇怪的味道这么思忖着林小羽边走又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严韦行还愣在原地没法移动他刚刚看见了什么?一只大眼珠子在那个叫……林什么的女孩头后滚呀转呀的!那是什么呀?大白天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事?不过回忆起张楠楠生日那天的所见自己早该意识到这个女孩是个“怪人”了(不过这么一说好名象自己也不算正常的)都怪那时候心思全放在许星子身上没有留意她整天和许星子在一起……不行这太危险了我得去告诉她(指许星子)可是这么直接去找她她会不会太冒失?也许正好是个接近的机会可是万一……接下来严韦行的心思却早已远离了“安全”问题而是怎么一步步接近许星子的计划了想的出神也没看见两名被他堵住了路的老师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林小羽长长的打了个哈欠把手中的小说放下现已经不早了:“睡觉!”她又打个哈欠伸伸懒腰向床上被窝爬去一边招呼爱猫“狮子球过来给我当枕头!”

    “喵呜!”本来好好地睡在床上的波斯猫跳起来就向门外逃去。

    “小气!把你喂的那么肥让我枕一下有什么关系!”林小羽咕哝着向床上一倒。

    “睡吧睡吧小羽好宝贝……”林小羽抱着一只大毛绒猪为自己哼着摇篮曲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这是哪里?”林小巧玲珑羽四下张望一下现自己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很陌生……这一间屋子就比自己家的一半还大这里的摆设大概和她家的全都家产差不多一样价值……可是这是什么地方?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林小羽猛然出了一声尖叫──她现自己身上还穿着睡衣。

    难道自己被绑架了?看这里象一个有钱人的卧室……难道……邪恶的黑手伸向了自己这个纯真的“美少女”……

    林小羽顾不上多想拔腿向门口跑去。

    门打开了。

    当林小羽现自己并不是用两只脚在跑而是在空中飘浮时正好和门外进来的人“撞”在了一起对方从林小羽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啊……”林小羽又出了一声尖叫她捂住自己裸露在外的肩膀大叫:“色狼!”

    不对这不是重点!

    林小羽见那个人径直向前走着意识到比自己穿着睡衣出现在陌生男人房间里更严重的问题。她飘到那个人的面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你看不看得见我?”

    那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他坐在窗前的沙上似乎叹了口气然后从茶几上的大大小小的瓶子里倒出了好几种药片来倒了杯水一口气全吞了下去然后他就缩在沙中闭目养神完全没有向林小羽看过一眼。

    “你看不见我?”林小羽又在他眼前晃晃手对方还是没反应而是拿过电话打起来:“是我……对……最近几天又觉得有点胸闷想去复查……下周?不行最晚后天我的身体是能开玩笑的吗!……明下下午?行三点钟我准时过去叫那几个医生等着我……”他挂上电话在屋里踱了几步又坐回了沙上重重地喘着气。

    林小羽已经在屋里转了好几圈现自己没法从屋子里出去又回到了那个人身前大声叫着:“喂!你是谁?我怎么到这里来了!是不是你捣了鬼?”对方还是没有反应。她看着眼前这么真实的画面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可是又实在不愿意联想到什么“灵魂出窍”一类地词只好一边喃喃地嘀咕着“快醒过来起床了!快醒过来起床了!迟到了!”一边着急地在屋里转悠。

    那个男人一直垂着头坐在沙上似乎已经睡着了。

    “我讨厌这样……”林小羽在屋里走累了蹲在地上用手捂住脸现在事情已经展到自己不烧的时候也会这样了吗?她简直难以想象以后每天晚上睡觉都会出现在别人房间里是种什么滋味。

    我来见你……

    一个轻轻的声音从屋里响起来。

    林小羽抬头四处张望除了那个男人却什么人也没看到可是这个声音听起来很熟悉。

    我来见你了……

    “啊!”这次林小羽一看之下向后跳了一步因为她看见那个一连在她面前出现了好几天的大眼珠又出来正悬浮在屋子正中那颗眼珠紧紧盯着那个男人声音正是它出来的。

    还给我!

    我来见你了!

    还给我!

    声音越来越大而且尖利凄切。林小羽不由双手捂住了耳朵那个男人似乎听见了抬起头来张慌地东张西望着。

    还给我!

    那个男人猛地出了声号叫用手指着自己前方另一只手死死抓着自己胸口他显然已经看见那个东西了。

    那个大眼珠开始一圈一圈地围着他打转那个男人十分惊恐东躲西闪着可是始终无法夺门而逃这时的屋里开始响起一种尖锐凄厉的声音象是哭泣又象是呻吟声音连绵不绝直刺大脑林小羽用手掩住耳朵却并不能起什么作用那个声音就好象是直接从脑子里面响出来的一样让人听的疯。

    林小羽跳起来也向门口跑去她心里想着自己不知出了什么事现在象个鬼魂一样可鬼魂有鬼魂的好处一扇关着的门可以拦住人总挡不住鬼魂吧?

    就在这时一声惨叫从那个男人口中传出来。

    那一声呼叫是那惨厉所以一心想逃走的林小羽也忍不住回头去看了他一眼可就是这一眼使她再也没有力气逃跑了:林小羽看见那个男人站在屋子正中双眼空出眼眶正直勾勾地看自他自己的手。他的手举在眼前扣成钩状的手中紧紧抓着一颗心脏一颗滴着血还在微微搏动的心脏。而他的胸口出现了一个血洞白花花的肋骨都从中显露出来。男人已经死了身体都依旧站着刚才那声嚎叫就是他最后的声音他这样站着手中抓着自己的心脏就好象是他自己用手把自己的心脏掏出来而死一样。

    林小羽呆呆地看着那男人看着那颗心脏的搏动逐渐平复看着备在地上流淌……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眼一闭昏了过去……

    林小羽是被闹钟惊醒的抓过来一看已经是早上六点钟冬天的六点天还未亮屋子里朦朦胧胧的却温暖而安静只有不知什么时候又溜回屋里的狮子球正趴在林小羽身上呼噜呼噜睡的香甜。

    “叫你做枕头你不愿意现在却来枕别人!”林小羽用力捏了一下猫咪的鼻子“都是你压迫的我做恶梦你怎么赔我!”睡的正香甜的猫咪被她弄醒气愤地叫了起来。

    林小羽一边抚着猫咪一边回忆着那个逼真的梦境抹抹额头上的冷汗。

    不管多么可怕多么真实梦仅是个梦而已林小羽决心太阳出来之前一定要把它忘的一干二净。

    “好可怕啊……”

    “死的这么恶心……”

    “拜托你以后别一边吃饭一边讲这么恶心的话题行不行?”

    “恶心?那你还不是听的津津有味。”

    “我觉得啊这一定不是简单的凶案而包括了神秘、灵异、恐怖……”

    “星星你饶了我们吧什么事你都忘不了灵异……”

    中年时候住校的学生全聚集在学校食堂吃午饭一些虽然不住校可是和朋友一起吃饭热闹的学生也混在其中。张楠楠他们这一桌上就挤了七八个人其中高籍明的一个好朋友张宁正在大讲从他刑警表哥那里听来的昨天晚上生的一件凶案其他人纷纷议论着乱七八糟地表着各自的观点这时才看见姗姗来迟的林小羽无精打采地晃进食堂。

    “小羽怎么来晚了?”

    “还不是上课睡觉让老师抓去训话了。”许星子耸耸肩。

    “不会吧你这样的优等生也会上课睡觉?”大家都冲着林小羽笑起来。

    林小羽嘟着嘴往桌边一坐扫了一眼这些幸灾乐祸的人:“昨天晚上做了一夜的恶梦根本没怎么睡觉今天怎么可能不困。”

    许星子忙给她倒了杯水哄劝说:“来喝点水别想什么恶梦了。”

    “呼不想了……”林小羽甩甩头很快换了一副笑脸头号:“你们在聊什么?聊的兴高采烈的。”

    “杀人案……敢不敢听……”林小羽的外表甜美娇小给人一种惯于依靠别人的印象所以大家都以为她的胆子不大总想吓唬她来取乐张宁故意抱长了声音阴森森地对她说只有最了解她的张楠楠和许星子才各自冷笑一声虽然这桩杀人案确实恐怖可是她们都不信可以吓住敢一个人夜里走过坟场或者深夜独自呆在停电的房子里点着蜡烛看恐怖小说的林小羽。

    “昨天晚上午夜时分城市一角的一座豪华住宅中忽然传出了一声音嘶力的惨叫家里的人纷纷被惨叫惊醒一起向惨叫传来的房间跑去……”张宁绘声绘色地讲着看来他将来即使不能实现自己的梦想成为一个名记者至少当个小报记者没问题了。

    “……惨叫从主人的书房传出来大家赶到门口现门从里面反锁着。他们无论怎么呼叫门里都没有回应于时大家合力破门而入结果你猜他们看见什么……”他故作神秘地问这个故事刚才他讲了一遍了大家都知道内容所以他是在问林小羽一个人。

    林小羽随口说:“尸体……”

    “对!就是尸体!你真聪明!”张宁拍着桌子称赞──也许林小羽自己没有感觉可大家全知道他也是林小羽的爱慕者之一所以才会这么卖力。“不亏是林小羽一下子就猜到了别人一定会猜好半天的!”

    “嘿嘿是吗。”林小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其实现在的她根本没有心情听什么凶杀案她只想安静一下又害怕一个人呆着所以才挤进朋友们中间来不过刚在她在桌子边看见一个人心里有了一个新计划不过当着这么多人跟对方说话没准会被大家想到别处去等一下看机会吧。林小羽这么盘算着强打精神听张宁的“故事”。

    “……大家把门撞开在看见了满地血和主人的尸体那尸体太可怕而且诡异了你相信吗他已经死了可他还是站着的!”

    “死了可是还站着……”林小羽喃喃的说。

    “死因是他的心脏被活生生从胸口挖了出来可是当人们现他时那颗心脏却摆在他自己手里那手弯屈的象九阳白骨爪一样就好象是他自己把心脏硬生生的从心口挖出来的……”

    “啊……”林小羽出了声尖令整食堂的人侧目的尖叫并且一下子跳起来差点掀翻桌子。

    “小羽那只是个故事张宁最爱吹牛了别怕别怕。”张楠楠忙用手绢帮她擦溅到身上的茶水并且安慰她。

    “我吹牛!我表哥是刑警我亲耳听他说的!这种怪异的事是不会对社会公开的你们没有内部关系当然不会知道我好心讲给你们听说我吹牛。”张宁的表哥在警队中担任个不大不小的官职所以格宁常从他那里听些案子来炫耀是真是假就没人知道了。

    “是真的吗?”林小羽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是真的!昨天晚上才生的事!而且……”张宁看了大家一圈压低声音说“死的还是个大人物本来我表哥不让我说出来的──死者是谭建华。”

    “谭建华?是那个谭建华吗?”

    “不会吧那么一个大人物就这么死了!”

    “恶有恶报!活该这事传出去多半有人放鞭炮。”

    大家纷纷议论起来林小羽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问:“谁?”

    “小羽你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呢这么有名的人物你都不知道?去年他欠民工工资还雇凶杀人最后却无罪释放的那个建筑商听说他有黑社会背景身上背了好几条人命呢这下遭报应了!”许星子明显地兴灾乐祸地说。

    林小羽点点头她依稀也听过这个人物。不过死的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知道他长什么样吗?”

    “你问这个干吗?”

    “等等这里不就有吗。”高籍明说着把包东西的一张报纸抽出来铺开上面刚好有那个建筑公司的广告旁边配登总经理谭建华的照片。

    林小羽看了一眼头脑中一片混乱无力的坐了下去旁边大家又在说什么她完全听不见了。

    “小羽小羽快上课了!你又睡着了!”直到张楠楠叫着拉她才回过神来。

    “楠楠那个人呢?那个严韦行!”

    “严韦行?”张楠楠四处张望“前面不远门口那里。”

    林小羽顾不上别的快步冲到门口那群男生中一把抓住了严韦行硬把他拉出食堂大门。

    “你干什么拉拉扯扯的!”严韦行听着身后朋友们一片哄笑声甩开她的手问。

    “你会捉鬼?”

    “啊!”

    “你会捉鬼对吗!救救我!我遇见鬼了!”林小羽抓住他的手不放。

    严韦行上下打量她一番说:“你气色很好啊那个鬼跟你这么多天了一点也没损害你的阳气可见它对你没有恶意你怕什么?你自己不是也能看见吗?”

    “好几天……你果然看的见它在哪里?在哪里?”林小羽四周看着。

    “现在没有了昨天我还看见在你后面一个大眼珠子。”严韦行用手比划一下。

    “啊……”林小羽一把抱住严韦行放声大叫起来“鬼啊鬼啊……”

    “别叫了所有人都在看我们!”严韦行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女孩抱住其尴尬可想而知更何况许星子还在不远处向这边看着呢。

    “救命啊我真的遇见鬼了你不能见死不救……”林小羽索性哭了起来“昨天晚上那件凶杀案是真的我就在现场我亲眼看见那个人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的──那个大眼球就在他周围转然后……呜呜呜……救命……”

    严韦行听的一头雾水忙问:“你说明白点你在案现场?”

    “不是我在是我觉得的我在……呜呜呜……”林小羽自己也说不明白哭的更厉害了。

    上课的铃声已经响起来了严韦行看看林小羽在盘算着丢下她回教室去好不好。

    “星子说你是高手说你是驱鬼世家的传人本事很大你一定要救救我……”

    严韦行本来已经推开她的手了这时又忍不住问了一句:“她说我什么?”

    “她?”林小羽眨眨眼。

    “许许星子啊。”严韦行不好意思地咬着嘴唇问。

    “星星?她说你很风趣很有内涵很深藏不露……”

    严韦行大喜过望:“真的吗?她真的这么说我?”

    “什么吗?星星那家伙居然以为你喜欢我。”林小羽看着他的表现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她伸手抹抹眼泪说“浪费我的感情喂你其实喜欢星星对不对?”她一转眼之间眼眶里连半滴泪水都不剩了反而挂上了一种“狡猾”的笑容。

    严韦行看着她好一会才明白过来她刚才根本就是在假哭看起来这个自己一向把她当做“许星子的朋友”存在的女孩完全不象她外表那么甜美可爱而是一肚子的鬼心眼才对。

    “喂你是捉鬼道士现在我遇见鬼了你可不能看着不管。”林小羽现在可一点也没有求人的表情了理所当然要求说。

    “我不会捉鬼根本帮不了你的忙我可以给你推荐几个捉鬼专业户而且还可以打折。”

    “不想帮我?”

    “我没那本事。”

    “嘿嘿我可是星星的好朋友喔如果我跟星星说我喜欢某人星星那么讲义气的人是决对不会跟朋友抢的喔……”林小羽眯着眼睛说。

    严韦行有点慌乱地问:“你什么意思?”

    “就是说如果有我帮忙某人追求星星事半功倍比如她喜欢什么了讨厌什么了什么时候心情好了……相反有我在里面捣乱的话哼哼哼……”

    严韦行在心里暗骂一声:“狐狸!”

    林小羽看着他忽闪着大眼睛又装可怜说:“我现在这么可怜你不会见死不救吧?我死了星星会哭的。”

    反正她的意思就是她可以帮自己追求许星子而自己就必须在她遇到的这次事件中帮她的忙给她当保镖就是了。严韦行本来不想答应他最不愿意和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扯上关系了可是想到许星子的音貌笑容还是咬着牙答应了下来。在他看来林小羽也不过是个多少有异能的人的预知梦而已准备回家问问长辈讨个办法封住她这种能力了事也没当成多难的事。而且心里还在暗暗庆幸幸亏自己没喜欢上这个女孩。

    严韦行想了想向她伸出手:“成交!”

    林小羽看看表已经九点多了。

    她一只手抓着手机一只手抓着一大把护身符嘟着嘴坐在床沿上。严韦行和她讲好了下午放学回家问过长辈后立刻打电话给她可她等到这么晚了还是不见有回音她也不敢睡觉只好等着反来覆去的看着手里那一大堆护身符难道那个家伙准备用这些不知有用没用的东西对自己敷衍了事?

    林小羽手里拿的这一堆护身符有七八个有玉伟、木佛有的是用红绳系着一个小布裹有的是系着一块石头还有的干脆是一枚不知什么动物的牙齿。这些全是严韦行从自己脖子上解下来给林小羽的据他自己说全是长辈给的他从小就都带着了。

    “有用吗?”

    当林小羽疑惑地这么问的时候严韦行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啊反正从小就挂着:我家祖传的佛像、外公符咒还有这个据说是妖怪的牙……总知这么多也指不定哪个就有用先借给你吧。”

    “佛教的、道教的……还有妖怪的这么掺合在一起本来有用也变没用了……”林小羽看着它们苦笑不过有毛不算秃好歹也算护身符她把它们全挂到脖子上去。

    又过了半个小时手机还是没有响。

    这个严韦行该不会是个骗子吧?林小羽现在有了这样的疑问。

    她本来是觉得严韦行这个人在学校中风评不错加上有“装神弄鬼”的深厚家底和爱好古怪的许星子到是不错的一对。不过如果这个人真的是个骗子林小羽就算自己落个言而无信也决不会让自己的好朋友做这种人的女朋友。

    林小羽坐在那里胡思乱想着渐渐到忘了害怕这时一直趴在她腿上的狮子球忽然跳起来躬起背出“嘶嘶”的怒声。林小羽顺着它的视线一抬头见那个眼珠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屋子当中。

    眼珠直向林小羽转过来而猫的毛竖立着伸爪就去抓对方这只平时连老鼠都害怕的宠物猫这个时候到出奇的勇敢。林小羽觉得那个眼球太诡异了怕自己的宝见猫受到什么伤害伸手把它捉回来抱在怀里盯着那个眼珠问:“你到底要干什么?昨天是你杀了人对不对?”

    眼珠直视着她目光越来越深沉却什么也不说。

    “对了我今天可有护身符!”林小羽亮出那一大把护身符“你别过来啊!过来会倒霉的!”

    眼珠向她飘过来一点也不把那些护身符放在眼里的样子林小羽已经退到了床边实在没处再躲了抡起那些护身符向眼珠打了下去。其中一枚护身符正好甩在眼珠上出了一篷火花立刻燃烧了起来那个眼珠出了一声嚎叫血从眼角淌下剧烈的转动着。它似乎被激怒了气势汹汹地扑向林小羽整个眼睛都泛成了红色。

    “刚才是意外你别生气啊!护身符是严韦行给我的你去找他吧!”林小羽眼看着那眼珠湿湿粘粘地又贴上了自己的脸吓的大喊大叫再用护身符去打却一点效用也没有。眼前的事物又开始扭曲、转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林小羽只来的及按下了接听键便被吸入了那个旋涡失去了知觉。

    “唔……”林小羽挣扎着睁开眼却看到一个男人正在自己身边笨拙地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等他抬起脸一看正是严韦行“你跑到我房间来干什么?”林小羽厉声问。

    “这是你房间吗?”严韦行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四下看看反问。

    林小羽也跳起来现自己果然是身处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屋里的东西乱七八糟墙上还挂了几张半裸的女人图怎么看也不象一个女孩子的房间。“天啊这不是又和昨天晚上一样了吗……”林小羽一把抓住严韦行语无伦次地叫“你快想办法啊!不然呆会又会死人!把自己的心掏出来!谋杀!”

    “冷静点冷静点这里根本没人!”严韦行连忙说。

    看看屋子里果然并没有人那个大眼珠也不见了林小羽才稍稍松了口气问:“你怎么才来啊?我怎么被弄到这里来的?你又怎么跟来的?我们现在……也是鬼魂了吧?”林小羽现自己又能飘在空中并且穿透物体了不由苦着脸。

    “灵魂出壳……该我倒霉偏在那个时候给你打电话。”严韦行喃喃自语着。他找到自己一个长辈花了很长时间翻古书才弄明白林小羽的情形是怎么回事于是他和长辈一起来到林小羽家楼下本来想打个电话叫她出来谁知道事情这么凑巧一下子就被扯了进来。“我的护身符呢?”

    “在这里根本没什么用!”林小羽口中说着没用还的却不怎么情愿。

    “没用……那怎么少了一个!”严韦行用手一点数目偏偏少了今天陪他前来的舅舅给的那一个不由着急起来。

    林小羽看着他的神色问:“我拿去打那个眼珠了──少的那个很得要吗?是不是唯一有用的一个?”

    严韦行摇摇头叹口气。他本来想利用那个护身符里的符咒和舅舅联系请他把自己和林小羽唤回去的现在没戏了。他知道在深夜之中脱离身体的灵魂如果在外面飘荡没有什么法术护持的话是很危险的而且又不知道自己身体在何处站在窗口眺望着外面的灯光却不敢随便带林小羽出去。

    “喂你别停下看风景啊我们怎么办?”林小羽跟在她后面叫。

    严韦行摊摊手:“等我舅舅来救咱们。”

    “又要等我等了一个晚上了……”林小羽没什么耐心不一会就自己在屋子里乱转起来。严韦行看着她直摇头真不知道这个女孩是害怕不害怕一般女性遇见这种事不是哭叫也该昏倒了。

    “你知道为什么那个东西找上你吗?”严韦行索性坐下说。

    “因为我能看见它?”

    “不是因为你的体质很特殊。”严韦行向她报告调查结果“你的身体对于鬼魂来说可以起到一个……播放和接收的效果。”

    “什么?”

    “就是说你象一个电台或者什么信号中转站一样鬼魂可以通过你输入一些问题比如找什么东西什么人之类的然后你就会自动搜索给它一个答案所以鬼魂才喜欢来找你明白了吗?”

    林小羽伸手摸摸头好象没长出天线之类的东西来“明是明白了可是你这么讲……怎么一点灵异事件的味道都没有到好象是在讲什么机械构造。”

    “差不多的意思就行了你以为那书上大段的古文我能背过不成?我背过了你也听不懂啊反正你是很特殊、很珍奇的人鬼魂们一般会小心使用不会随便伤害你的不过你没有正式修炼过也没有高人给你开天眼所以平时只有体温升高的时候可以和鬼魂勾通而且自己也不能控制这种能力。我舅舅说了只要你拜他为师修炼上三年五载就可以随时使用这种能力。而且收放自如到时候那些有求于你的鬼魂就可以任你予取予求你叫他们去帮你杀人放火、偷东西、写作业……总之干什么都行怎么样要不要拜个师傅?”严韦行对这件事到是很热心地在耸勇林小羽如果能收到林小羽这块“奇材”作徒弟他舅舅大概就不会总想要培训他了。

    林小羽双手抱着肩叫起来:“别说了恶心死了!我才不想天天看见那种东西!”

    “别那种东西那种东西的人总有一死死了之后不就……”严韦行正要康概激昂地给林小羽讲道理人鬼平等的道理忽然出了一声怪叫原来那只大眼珠不知什么时候又冒了出来正在她眼前转着眼珠通红恶狠狠地盯着他。

    严韦行慢慢绕着圈子偷偷从口袋里取出舅舅给的一张符准备丢过去这时站在他对面那个眼睛背后的林小羽也出了一声尖叫:“它它后面也是眼睛!”

    严韦行还真的不清楚一个大眼睛后面应该是什么可是趁着它被林小羽的尖叫吸引的这个机会伸手把符咒拍在了眼珠上。

    阵阵凄厉地尖叫从眼睛中传出来接着又是一声象布料撕破一样的声音眼珠此时飞转动的象车轮一样直向严韦行压下去。严韦行用手去挡右手竟然陷进了眼珠里就好象被粘在了里面他越挣扎便越陷进去不一会连整个身体也被向里拉了下去。严韦行知道碰上了厉鬼现在它想把自己的魂魄吞下去一时也没了主意一边后悔不肯好好学习法术一边奋力挣扎。

    “放开他!放手……不放眼!”林小羽尖叫着脱下自己的鞋子向眼珠上敲打起来。

    眼珠出了一声更大的声音但是对它而言林小羽还有利用价值它不想现在伤害林小羽于是把怒全部冲向了严韦行吞食他的度更快了。

    林小羽忙用手拉住严韦行一边用力往回拉他一边还用鞋子不停地敲对方。那个大眼珠接应不暇竟然被她把严韦行慢慢拖了出来。

    “呼天啊。”

    两个人坐在地板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喘着粗气。

    “接下来怎么办?”

    “逃!”严韦看那个眼珠又开始转动起来也顾不上外面危不危险了拉起林小羽向墙壁冲去。他认为自己现在是魂魄之体一定会轻易地穿墙而过的谁知“砰”的一声两个人重重撞在了墙上一起捂着鼻子叫起痛来。

    眼珠从面滚过来把他俩逼在了墙边。

    “它过来了打它!打它!”林小羽使劲给严韦行鼓劲并且自己把两只鞋子都举在手里对着它。严韦行不由暗暗叹气真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大胆的女孩她不去学装神弄鬼……不对不去学法术修炼真是可惜了。

    “他们在哪里?”眼睛几乎贴在了林小羽的脸上问题从林小羽和严韦行的脑子中呼了起来。

    “什么他们?”

    “他们在哪里?”声音又大了一些逼问的更紧了。

    “哼。”林小羽索性一抱手臂“这是求人应该有人态度吗?知道也不告诉你。”

    “其他人在哪里?”

    严韦行忽然问:“你要找的是什么人?你为什么要找他们?想把他们怎么样?”

    “死!死!死!”眼珠出一声比一声尖利的可怕的声音紧紧贴在了他们两个脸上。

    “你这么想杀死他们是你和他们有仇吗?”严韦行忍住那眼珠的湿粘带来的恶心又问。

    “死!死!”声音尖锐地刮动着两人的脑子使他们不由都甩着头闭上了眼。

    “他们在哪里?”

    “不告诉你!不告诉你!我不当你杀人的帮凶!”林小羽大声叫起来。

    正在他们纠缠之间房门突然开了一个青年男子走了进来口中不知咕哝着什么重重地倒在了床上。

    眼珠一下子停止了向林小羽他们的逼迫反而向那个人滚动过去。

    “糟了!它要杀他!象昨天那个人一样!它要杀他!”林小羽紧紧抓住严韦行的手叫。

    严韦行不知该怎么办咬咬牙又摸出一张符向那个眼珠冲过去。这时刚才进来的青年已经看见了那正在自己眼前打转的眼珠出惊怕的叫喊声来。

    林小羽再也受不了有人在自己眼前死掉了也双手执着鞋子冲到严韦行身边一起去打那个眼珠。眼珠被他们激怒扔下青年来对付他们它怒火烧的眼珠红严韦行和林小羽的身体在它注视下一动也不能动任由它把两人撞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墙上。

    林小羽挣扎着爬起来却看见眼珠又冲了过来吓得忙一闭眼。严韦行双手抱住她向旁边一滚才没被扑中。但接着眼珠又把他们甩了起来撞上了天花板又狠狠摔在地上。

    忽然一道光线从窗中射入了屋里正好照在严韦行身上。

    “舅舅!”严韦行欢呼一声。

    光线停在严韦行身上就好象钩鱼一样扯着他向窗外飞去严韦行忙一把拽住了林小羽把她也拉了起来。

    “那个人怎么办?”林小羽大声问。

    严韦行到佩服她这一点自己都在生死关头了还顾得上牵挂不相识的人这个女孩也许不象她外表那么任性讨厌。但他只来的及说:“我舅舅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回去再……”就在笼罩自己的光茫中失去了知觉。

    林小羽睁开眼现自己竟脸朝下趴在自己的床前狮子珠正反复用舌头舔她的手。“狮子珠你没事吧?刚才有没有吓到你?”林小羽先抱起猫来亲了一下才想起另一个人四下望望自言自语:“严韦行怎么样了?”

    手机及时响了起来。

    “喂林小羽吗?我是严韦行我在你楼下自己的身体里了!你也没事吧?我现在和舅舅一起去救人你呆在屋里别出来舅舅在你们家附近施了法术可以保护你的。明天学校见!”

    林小羽拿着电话冲到窗口看见楼下一辆载了两个人的摩托车正飞驶而去。

    “唉……”林小羽叹口气坐回床上把玩着手机不知道严韦行那个舅舅水平怎么样救不救的了那个人。

    一下课林小羽就冲到严韦行班级的外面在一片不怀好意地口哨声中把严韦行拉到了操场上。

    “昨天怎么样?救了他吗?”林小羽劈头就问。

    严韦行昨天经历了一场灵魂出壳又沾染了鬼气虽然回家服了一堆丹药今天还是一副原气大伤、萎靡不振的样子到佩服林小羽那完全没事神情。听了她的话摇摇头叹了口气。

    “你们没救他?他死了?”林小羽想起前一个死者的样子打了个寒颤。

    严韦行又摇摇头。

    “没死?得救了?”

    严韦行说:“死是没死残废是免不了了──我们赶过去的时候他把自己一只眼睛挖出来了。”

    “呕……”林小羽忙捂住自己的嘴。

    “我舅舅想和你谈谈你有空吗?”严韦行用手按着太阳穴问。他实在一点精神也没有而且被太阳一照就头昏这是和鬼魂过度接触的一般症状真不知道林小羽怎么会一连见了那么多次那只鬼怎么还可以这样活蹦乱跳的真不愧是舅舅口中的奇材啊。

    “行!行!我见什么时候?”

    “中午放学吧我舅舅是个老师他也有课的。”

    “老师?你舅舅不是神棍吗?”林小羽话一出口马上在严韦行的目光下扭开了头。

    “我们家没有神棍!大家都有正当职业!”严韦行冲着她的耳朵大叫。

    “喔。”林小羽声咕哝“兼职神棍”。

    严韦行的舅舅韦志立是个四十上下的中年人戴一副黑边眼镜一脸严肃板板正正的西装肩头还沾着些粉笔屑只从外表一看到和林小羽他们的教务主任差不多。一见面严韦行向他解释老师拖堂下课晚了的时候他马上来一句:“学生学习重要!老师多讲是为你们好!”──果然是个教务主任!林小羽在心里说。

    “舅舅她就是林小羽。”

    “韦老师好。”对他的印象可一点也不妨碍林小羽摆出伪装给陌生人错误的好感。

    “林小姐你祖上是干什么的?”韦志立盯着林小羽上下看了十几分钟才问。

    林小羽舔舔嘴唇:“我姥爷姥姥是农民爸爸是孤儿。”

    韦立志又伸手捏捏林小羽的手臂叹息:“奇材啊奇材啊若不是祖上积德教代累修怎么可能出这样的奇材百年难得一见啊!上能通天地下能通鬼神稍加修炼的活无所不通神通不可限量降妖除魔更是反手之间。”

    林小羽和严韦行相互看看一起小声咕哝:“一百年难得一见就这么个神棍啊。”

    韦立志又叽哩咕啦地说了十多分钟见林小羽完全一副没有兴趣的样子只好叹了口气又为自己不能收取这个徒弟惋惜了一阵子才开口说到了正题。

    “昨天晚上的那间屋子住的是一个大学生他的一只眼睛完全被挖了出来性命虽然保住了眼下却毁了。唉都怪我找到你们太晚。”他摇着头颇为自责。

    “也幸亏你去救他啊不然他一点死掉了还有我和严韦行说不定我们也死掉了。”林小羽忙安慰他。

    “唉我们赶回去那个鬼物早走了只看见他家人在抢救伤者而已。”

    严韦行在旁边补充说:“所以我舅舅认为那个鬼物一开始就不是想杀害他只是要他的眼睛而已不然它是有足够的时间下手的。”

    “为什么它前天毫不犹豫的杀了上一个人可昨天晚上明明那么生气却放过了那个人?是不是被我们打的受了伤?”林小羽对自己的鞋子攻击十分有信心地问。

    严韦行耸耸肩没说话。

    韦立志向林小羽问:“你说过曾经在幻觉中看见一个女子被人用车撞死对不对?”

    “而且是故意的!那不是车辆是谋杀!”林小羽激动地叫了起来现在想起那个梦还令她震惊和气愤。

    “这就对了。”韦立志点着头说“刚才韦行他小叔打电话给我说是察出那一死一份两个受害者之间的共同点了。”

    严韦行在林小羽旁边加注释:“我叔叔是个侦探”想想又加上一句“我们家族唯一一个不务正业的人。”

    “不是‘唯一’一个吧……”林小羽用眼瞄了一下韦立志──什么人找人么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老祖宗留下的话真是至理明言韦家和严家会结成亲家简直是有历史的必然性的她到是要佩服严韦行能在这种家庭环境中保持正常的状态太不容易了。

    两个受害人一个是大公司的老板一个是普通的大学生彼此即不是亲威也不是朋友双方的远亲近邻也没什么交集他们之间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在两个月前都在医院接受过一次器官移植手术:大老板接受的是心脏器官移植;大学生按受的是眼角膜移植。

    “共同处是接受了器官移植……”严韦行自言自语“只有死人的器官才可以移植给别人吧?”

    林小羽盯着他。

    “一个移植了心脑一个移植了眼角膜。所以一个被挖了心一个被挖了眼……”严韦行说。

    林小羽忽然叫起来:“我记起来了那个鬼说过他们拿走了它的心它的眼什么的话!”

    严韦行现在反过来看着她。

    两个人蓦然一起叫起来:“那个捐器官的人!那个人就是鬼魂!快快查她还捐过什么器官捐给谁了!”

    韦立志摊摊手:“这点我们也想到了可是器官捐献的资料都是保密的不通过医院的内部的人不可能查出来。而且捐献遗体和器官都是当事人生前自己的愿望难道她死了之后又反悔了?要讨回自己捐出去的东西?”

    “她是死于谋杀心理大概……”严韦行正叹息着忽然停下来瞪着眼睛说“如果是谋杀她的人接受了她的器官呢?如果有人为了她的器官而杀了她她会报复就……”

    “一定要赶快察出这个女人是什么人?她还捐没捐过其它器官不然她还会去一一找那些接受捐献的人的!”韦立志一下子站起来“韦行送林小心姐回去林小姐记住今天晚上早点休息别出门也别开窗其他的事交给我们处理。”说完他匆匆地走了。

    林小羽和严韦行相互看着过了好久林小羽才看看手表:“到点了回去上课吧?”

    “喔”严韦行咬着嘴唇“我看我还是先去打听一下家里的亲威朋友朋友的亲威亲威的朋友……之中有没有最近做过器官移植的吧。”

    林小羽想了想:“我也去打听。”

    两个人马上抓起书包决定了一起逃学。

    “唉……”林小羽坐在桌前看着那张纸叹息纸上记载了那个女子简单的生平。

    她叫黄明珠死的时候年仅二十四岁是一名普通的纺织女工这是个一生坷坎可怜的女子自幼父母双上和外婆相依为命外婆去世后不得不放弃求学的机会进了一家工厂作工。刚刚可以凭工作养活自己又被诊断患了绝症──恶性脑瘤。

    当医生宣布了她最多还有半年寿命之后这个善良的女子签字了一份死后捐献器官的文件她愿意把自己有用的器官全部捐献出来帮助那些素不相识的人却没有想到她的这一举动却成了自己的催命符使她连最后的半年生命都没有享受到。

    林小羽不知是第几遍看这张纸片了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

    这么好的女子本来就仅剩半年寿命了那个无耻的家伙为了早一些得到她捐赠的心脏竟然半点人性都没有的夺走了她最后的那点光阴不管换成谁知道了真像都会狂吧?而且林小羽知道一开始黄明珠来找自己本非出于恶意她那时候只是想看看那些接受了她的器官的人想知道他们什么样过的好不好是林小羽特殊的“波长”让她看见了事情的真相。

    善良的本意却造成了这样的结果对于一个鬼魂而言她的心里此刻恐怕只剩下报复。

    林小羽看着窗外。

    剩下的两名受捐赠者已经找到了严韦行的那帮家人分别埋伏在那里等待黄明珠出现那个“教导主任”说过虽然是为了报仇可是黄明珠已经伤害了一个无辜的人是不能被放过的鬼魂那么他们准备怎么对付她?

    那根本不是她的错是那个害她的人不好!也是因为自己不对──如果自己没让她看到真相的话如果她没有通过自己找到那些人的话这一切也不会生。

    林小羽下一子站起来冲到了窗边。

    今天她的家被做了严密的防御以确保那个鬼魂进不来窗外一片城市的夜色一如往常仿佛什么事也不会生。天空那轮月亮柔和地亮着让林小羽想起了第一次看见的黄明珠的眼睛那时她的神情那么忧伤却并没有仇恨。

    她抓过电话拔了起来。

    “喂严韦行吗?你在哪?……什么在看电视?那件事呢!你不管了?……有长辈出面轮不到你管?可是……喂你说你家那些长辈会把她怎么样?……让我放心保证永无后患!!”林小羽放下了电话“永无后患”那不就是指……自己听了这样的话还怎么放得下心!

    “不行那不是她的错啊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

    林小羽咬着嘴唇想了一阵子快地穿上鞋抓过外套向门口走去。她的猫在床上“喵喵”地叫了几声。

    “别叫我马上回来。”林小羽拍拍猫头趁父母不注意悄悄溜出了家门。

    要在那些“神棍”做出“永无后患”的事之前找到黄明珠现在林小羽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可是当她跑到街上之后才醒悟过来自己根本不知道那两个接受捐赠人的地址。

    如果自己可以在烧时无意中把鬼魂召来(想到这一点林小羽就难受)那么如果自己刻意去叫一个鬼魂她会不会来?林小羽这么想着转身跑回了住的大厦不过她没有回家而是直接上了顶楼的平台。

    站在栏杆上上迎着风林小羽深吸了一口气先是在心里默念:“黄明珠来这里我有话对你说。”反复这么念着最后简直成了在大声呼叫。

    过了很久什么回应也没有。

    林小羽叹了口气果然还是不行自己根本没有这样的本事她叹着气转过身却一头撞在一样湿湿粘粘的东西上。

    “啊……”林小羽双手捂住脸对着这诡异的大眼珠出了一声长长的尖叫叫了一分钟之后才醒悟过是自己把它叫来的。

    “黄明珠?”林小羽努力在脸上堆出自己最和善、可爱的笑容小心翼翼地叫了对方生前的名字。

    眼珠什么反应都没有一点感情都不带地盯着她。

    “你是不是黄明珠?”

    眼珠突然出了一声象撕开厚布一样的声响并且向林小羽逼近了几步把林小羽吓得连忙后退直到后背靠上了栏杆。

    “冷静点别激动我没有恶意──想想看我怎么也算帮过你的忙对吧?”

    林小羽的这句话似乎得到了对方的认同它安静了下来不再那么快的转动并且向后退开了一点。

    林小羽偷偷松了口气。她尽量用平和的口气对对方说:“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想要报仇你死的确实很冤枉那个混蛋也确实该死可是你已经杀了他了啊你知道吗?其实你的仇已经报了。”

    眼珠听了这些话没有什么反应让林小羽误以为自己的话生效了于是接着说:“你应该明白其他的人是无辜的他们接受了你的器官但是他们并不知道你的故事也不知道那个卑鄙的阴谋他们全在心里一辈子感激那个为他们捐献器官、给了他们新生的人并且一生为你祈祷你连他们也憎恨在内其实是完全没有道理的也是违背了你自己最初的善良意愿的啊。放弃仇恨好吗?去你应该去的地方。我不想看到你再去伤害别人更不想看到你受到伤害──那些‘神棍’们要对付你了。你斗不过他们的你明白吗?如果你再去找剩下的那两个人就会被他们攻击甚至消灭掉的。”

    “你们想害我!”凄厉的声音一下子从林小羽脑子里直接响起来眼珠又猛地逼近她几乎贴在了她脸上“你们想再害我一次!害我的人全都该死!”

    “没人想害你……不至少我并不想害你我是在帮你啊你感觉不到吗?”林小羽吓得闭上了眼慌忙地叫起来。

    “死!”“死!”“死!”

    随着一声盖过一声的尖叫林小羽觉得自己的身体被吸了起来她心里似乎能明白对方是想把自己从大厦顶上抛下去。“不要杀我!救世救命啊!我以后再也不多管闲事了!救命……我没有害过你啊你为什么要害我!好心不得好报!呜呜呜我这样岂不是死的比你还冤!我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呜呜呜……”林小羽吓得双手乱抓语无论次的哭叫起来。

    正当她的身体被举到了栏杆的高度眼珠忽然巨震了一下把她重重扔在了地上并且滑离了她的身边。林小羽被摔得浑身都疼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看见严韦行正站在不远处亮着一个武术架式对着那个眼珠。

    “呜呜呜你怎么来了?”林小羽死里逃生泪如雨下。

    “我接了你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就觉得你不对劲所以赶过来看看……幸亏我家住的近!”严韦行跑得气喘吁吁地一边向林小羽解释一边威胁那个眼珠“别过来等我把法宝拿出来你就完了现在先别过来。”

    大眼珠似乎有所畏惧真的没有马上扑过去而是围着严韦行慢慢绕圈子严韦行也缓缓移动着脚步始终面对着它并且用手在自己全身上下的口袋里翻找着什么。林小羽躲到了严韦行身后一边随着他移动步子一边建议:“我们逃跑吧?”

    “不能不管它!不然再想找它就难了。”严韦行义正辞严地说。

    “可是你根本打不过它!你那点水平我见过了!”林小羽半点不留情尖刻地说。

    “找到了!”严韦行欢呼一声一下子从贴身的口袋掏出一颗念珠向林小羽不无炫耀地说:“我今天带了这个──专门用来收拾它这样的鬼魂的!百百中!”

    林小羽不相信地问:“真的假的。”

    严韦行一昂头:“你没看见它在害怕吗?哼哼哼哼这下你死定了……”说着他一边得意的奸笑一边向那个眼珠扬起了手。

    “等一下!”林小羽忽然一把抓住了严韦行的手严韦行没有防备那个珠子竟然被她夺了过去“她也是受害者你不能杀了她!”

    “白痴!谁想杀她了!”严韦行气地脱口骂了她一句可是那个眼珠抓住了这个机会猛扑了上来严韦行被它撞飞了出去重重撞上了栏杆。

    林小羽见它又转向了自己举着手中的珠子说:“你别乱来这个在我手里呢!我是真的想帮你你现在应该明白了吧?你听我说为了你自己不能再伤人了!不然……”

    那个珠子握在林小羽手中显然对它没有什么威胁力眼珠根本不听林小羽的话再次吸住林小羽把她举了起来。

    “放开她!”严韦行大吼一声冲过来把一道什么符咒贴上了眼珠──象林小羽预料的一样那咒符什么用也没有但是准确地起到了激怒对方的作用眼珠放开林小羽又一次扑向了严韦行。这次它的动作无比的敏捷不等林小羽从地上站起来随着严韦行的一声惨叫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大厦的护栏之外。

    “严韦行!严韦行!”

    林小羽难以置信地大叫起来。她没想到会眼睁睁地看到这样的悲剧生就这么一下子严韦行就……

    “不……你怎么可以杀他!你怎么可以杀他!”林小羽错乱地冲向那个眼珠这件事是自己不好如果自己没“利诱”严韦行来帮忙如果自己听话今天晚上不出门乖乖地早睡觉如果自己刚才不从他手中抢了这个“法宝”……“是我害了你……严韦行对不起……你等着我给你报仇……”她举起那个珠子准备向眼珠。

    “笨蛋你知道怎么用吗!把它还给我!”严韦行又气又急地声音传来。

    林小羽仔细一看才现严韦行双手抓住了栏杆竟然没掉下去现在正十分狼狈地悬吊在外面只能看见他的头顶和一双手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没死……太好了……你快爬上来呀!快爬……”

    “先把那东西给我!”严韦行不敢向身下看一边奋力向上爬一边气极败坏地叫。

    林小羽手脚并用地向他那边“跑”去。

    眼珠急转动变成了血红色出“啪啪”的声音向林小羽追来林小羽见它追的越近心里越急心里越急跑的越慢一时不小心竟跌了一跤念珠脱手向前滚去。她见眼珠越过自己追向了念珠急地大叫:“严韦行过去了你要接住啊!”

    严韦行刚刚好不容易探上了半个身体见状连忙一伸手抢先把珠子抓在手中失去了一只手的支撑他的身体立刻又向下坠去但是他用一只手吊着身体一边还是念出了一大串咒文同时把珠子抛向了那个大眼珠。

    长长的尖叫刺激着脑海使林小羽不由自主地抱住了头。

    随着一道光茫收敛叫嘎然而止眼珠不见了只剩下那个小念珠在地上打着转。

    林小羽坐在地上用手捂住嘴呆呆地看着。

    “小姐啊你先拉我上去行不行……”严韦行又气又急地叫。

    林小羽忙跑过去双手拉住严韦行用力往上拔。

    “用力!”

    “我没力气了……”

    “你想害死我啊!抓紧!”

    “呜呜呜……”

    “天啊你放手吧!我自己说不定可以爬上去你反而会把我弄下去。”

    林小羽现在手脚都在抖根本无力拉动严韦行这么一个大汉而严韦行自己的力气其实也耗的差不多了正当他们两个拼命挣扎时一只手忽然搭上了严韦行另一只手腕。

    “谢谢谢谢!”林小羽见那是只成年男子的大手以为是楼里的人听见动静前来帮忙了连声道谢却现严韦行向上看的眼神有些古怪她抬头一看抓住严韦行的竟然是一只齐腕断掉的手掌。

    “啊……”林小羽尖叫着松开了严韦行一下子坐倒在地。

    严韦行身体向下坠了一下马上又停住了──那只断手并没有放开他而且在旁边渐渐出现了一个没有头、缺少一只手的一具残躯他和那只断手交替用力竟然一点点地把严韦行拔了上来。

    严韦行一下子坐倒在林小羽身边大口喘着气呆呆地看着这些残缺的肢体。

    断手爬上了残躯的肩头五个手指快地敲击着十分得得意地样子。

    “是它……它找到自己的身体了……”严韦行恍然大悟见林小羽还在愣又补充说:“卡拉ok那个……”

    “喔……”

    “它大概是来感谢你的。”

    “喔是吗……”

    就好象要证明林小羽的怀疑一样断手又从肩上跳下来在地上飞快地写了几个大字:“我的头在哪里?”

    “哈……”林小羽苦笑起来“我不知道你自己去信号找吧……”

    那个残破的人体面对林小羽站了一会竟然转身跨过护栏一步步迈进了夜空中走了。

    林小羽先是苦笑着马上又捂住脸哭了起来:“呜呜呜……呜呜呜……”

    严韦行筋疲力尽地捡起那个珠子装进了口袋:“别哭了不是没事了吗……”

    “呜呜呜……可我害怕……”

    “刚才还不怕现在才怕……”

    “后怕……”

    “什么啊……”严韦行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准备离开。

    “她死了吗?”林小羽又小声问。

    “谁?”

    “黄明珠。”

    “她不早死了。”

    “我说她的鬼魂!”

    “鬼魂怎么会死。”

    “那么你是把她消灭了?”

    “消灭?没有你不是看见我把它装在这里面了吗?”严韦行拍拍口袋。

    “装在里面会怎么样?”

    “渡它啊也许要用十几二十年来消除它的杀机和冤气呢不过那是我舅舅他们的事了。”

    “就是说她没消失对不对!她还存在!之后呢?她会怎么样?”

    “放它投胎转世再入轮回啊……不然还能怎么样?”严韦行看着林小羽还呆在那里不动也懒得再管她了向她挥挥手一步一步走向了楼下。

    “投胎转世再入轮回……那我不是白担心……”林小羽哭着不停地用手捶打着地面终于又大哭了起来……

    严韦行把手偷偷抽出口袋看看那两张电影票再看看正走出校门的许星子──根据林小羽的情报这部电影是许星子期待已久的(恐怖片)但是林小羽和张楠楠都死也不肯陪她去看自己现在邀请她的话她多半会答应的。

    “许星子……许……”严韦行反复练习几遍怎么才能招呼地自然但是还不等他开口许星子到先看见他了向他挥着手叫:“嗨严大帅哥是不是在等人?”

    “对对等人!”严韦行大喜若狂。

    “嘿嘿嘿小羽在作值日生喔……”许星子一点也不客气地用肘撞他一下“你要等很久。”

    “我我不是……不是……”

    “还不好意思!你这家伙运气真好竟然能追上我们小羽……”许星子向他挤着眼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自从前几天那件事后(严韦行、林小羽逃学约会的事件)他们俩是一对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学校别人听了严韦行还不在乎可是传到了许星子耳朵里还了得他正想解释远远地却传来了林小羽的叫声。

    “严韦行!你别跑!严韦行!星星给我抓住他!”

    许星子马上一把拽住了严韦行。

    林小羽远远跑过来喘着气拍着胸口:“严韦行你躲我干什么我有事问你!”

    严韦行皱起眉头说真的自从那件事之后他真不愿意再和这个女孩朝面尤其是在许星子面前。

    “你过来……”林小羽拉着他往角落里去。

    “干什么别拉拉扯扯的!别人在看!”

    许星子马上心领神会:“我没看我没看我什么也没看到!你们当我不存在就是了呵呵呵……”说着马上跳出了校门。

    “哎许……”严韦行眼睁睁看她走了。回头怒视林小羽“你干吗!”

    “我干吗?我们约好的是你帮我解决这件事我就帮你追星星吧?”

    “对啊现在你……”

    “现在事情解决了吗?”林小羽一肚子火气地问“那么这是什么这是什么这个……”她从自己肩上书包里身后弄出一堆各式鬼魂“以前只有烧才看到现在大白天也有死缠着我不放!你给我说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怎么知道……”

    “我不管这是你的责任!你给我解决不了就永远别想追到我们星星……”林小羽抓住他的衣领竭斯底里地大叫。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去九寨沟……”林小羽一边作梦还在一边咕哝着。

    “唉……”严韦行叹口气一般来说她口口声声“我不管”的时候就代表所有的一切的切麻烦都给严韦行处理了。“好了宝贝我会带你去九寨沟的我保证。”他吻了一下林小羽的额头移动一下手臂让她睡的更舒服一些。

    林小羽在梦中似乎听见了他的保证嘴角露出了笑容。

    就是从那一次开始自己死活是和她绑在一起了严韦行轻笑着自己学道术当医生全是为了她“不过我很幸福……”他在林小羽身边说。然后手指虚空划了几个咒符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弹出卧室双手抱住妻子闭上双眼准备让自己疲劳地身心也休息一下……

舞蹈者

    舞蹈者

    据说这条龙已经在那个山顶住了三百年由于它每天夕阳西下的时刻都会在山顶与天空之间翩翩飞舞所以人们都称它为“舞蹈者”。

    “快看!真的是飞龙在跳舞!”一个年轻男子站在阳台上手臂撑着护拦尽力向外倾着身体手指着天空兴奋地大叫在他身后一位文雅的淑女跳上了一张椅子而另一个福的中年人则毫不示弱地踩着栏杆抱着柱子站在了阳台栏杆上面……这些早就等在这里的人挤满了阳台激动地对着远处的天空指指点点并且出一些好无意义的感叹。

    和这些远方来的旅客激动的态度成对比的是那些本地人:街上的行人、商贩、旅店里的服务员他们都依旧平静其中很多人看都没有去看那只龙一眼有几个街头的顽童甚至对着旅店阳台上的人们做鬼脸、大笑有的还丢石子过来恶作剧把他们当做比跳舞的飞龙更有趣的事物。

    “再奇怪的事──就算飞龙跳舞天天看看上十天半个月也就烦了我们这个镇上的人从小就每天看这只龙在这个时候跳舞所以都见怪不怪了。”旅店的老板吓唬了一下那几个顽童陪着笑向客人们解释。

    好在客人们的注意力全被那条龙吸引了根本没人注意到那个顽童无礼的举动其中一个女子痴迷地看着天空问:“太美了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么美的景象!可是它真的是在跳舞吗?它又为什么天天在那里跳舞呢?”

    在西方的天际层层叠叠的苍山的最高处夕阳正缓缓没入群山背后就在夕阳的正前方一只红色的飞龙正在盘旋飞舞。它伸着比身体宽大数倍的双翼用极其优雅的动作在天与地夕阳与山峦之间做着每天都要重复的举动火红的鳞甲在夕阳的映照下闪闪生辉。也许象刚才那个女子所问的它或者并不是在“跳舞”可是看到它那种忽上忽下、忽前忽后、忽停忽疾的飞行方式会被看到它的人类冠上“舞蹈者”的名字就一点也不过分了。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夕阳完全沉入了大山背后舞蹈者也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想再看到它要等到明天的黄昏。

    “真希望明天不要下雨。”旅客们意犹未尽地回到旅店里面讨论的全是关于舞蹈者的事“实在没有想到有一天可以亲眼看见飞龙而且还看见它在舞蹈。”他们大部分都有这种做梦般的心情。必竟飞龙不是平常可以看到的生物而跳舞的飞龙全世界恐怕也只有这一只吧。

    旅店老板天天在招待远方的客人其中有一多半是专程来看舞蹈者的所以他对于操作的流程已经很熟悉了。不等客人们坐好茶点已经摆在了每个人的面前老板自己也搬了张椅子在大家面前坐下来清一下喉咙准备开始“说书”。

    “……大约三百年前吧那时这里还没有城镇只是一个不到两百人的小村庄靠种玉米和酿酒为生有一天傍晚一个在地里忙碌的农夫无意中一抬头在他视线的尽头群山之中舞蹈者不知何时处现在那里跳着舞。当时村人们可都吓坏了虽然红色的飞龙出现的地方是在群山的最里面可是谁也不能保证这只邪恶的红龙不会飞到村子里抢掠和杀戳啊。所以村民们商议着搬家的逃走的报告领主的向国王求救的……一时乱成了一团。可是那天夕阳沉没之后龙也跟着不见了然后第二天、第三天……天长日久人们逐渐对这只奇怪的龙的存在习以为常而且这时‘飞龙跳舞’的事已经不胫而走闻名而来观看的人越来越多舞蹈者这个名字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流传下来的至今已经3oo年了它还是每天重复这样的舞蹈……”

    “那么老板你知不知道它为什么要跳舞?”一个性急地客人打断老板的话问其他客人也一至附合着。

    “呵呵有人说它是一只崇拜夕阳的龙每天跳舞是为了向夕阳致敬不过呢其实舞蹈者是天天在跳舞风雨无阻的有时候在狂风暴雨中闪电照亮它的身影的一瞬间那才叫美呢我看它跳舞和夕阳没什么关系;也有人说它是为了守护自己的地盘为了向敌人示威可是这附近可没其它的飞龙啊就是守护地盘也不用天天这样重复吧;也有人说它是受到了诅咒不得不每天跳舞这才是胡扯呢!它是只拥有强大魔力的飞龙谁都知道一只飞龙可以被杀死但是决不可能会被诅咒的……”

    “那么它究竟是为什么啊?”旅客们异口同声地问用期待地目光看着老板。

    老板摊摊手干脆地摇了摇头。

    “怎么会……”大家失望地叫起来。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更是按着腰上的匕说:“已经三百年了明明有一只飞龙在那里为什么会没有人愿意去弄清楚原因呢!没有人想知道真相吗?”

    “呵呵小伙子怎么没有。”老板为他端上一杯酒说“有还不少呢。想去成为屠龙英雄的想去找到龙穴寻宝的想弄清楚真相的……很多。不过”他狡黠地笑着“一个也没回来。”

    “哇。”人们出了倒吸冷气的声音。

    “那可是一只红龙最邪恶的一种龙!当年的七国战争中唯一没有被龙骑士征服的就只有红龙。而且那还是一只正当壮年、处于力量巅峰的龙。”老板竖起手指强调“它虽然三百年来一直没有作恶并不代表它不邪恶凶残!它只要拍拍翅膀飞到这里随便用几个魔法我们这个镇子和我们这些人一下子就变成灰烬和尸体了。”他说着满意地从听众们的脸上看到惶恐。他继续摇头叹息着说:“如果舞蹈者是一只友善的银龙或者青铜龙我们也许可以去讯问一下它为什么要舞蹈可是命运注定了它不是。我们人类应该明白自己能做什么──它舞蹈我们欣赏这就足够了这就是我们和舞蹈者之间应有的距离……奢望更多的人是会受到惩罚的……”老板装模作样地用严肃而忧伤地的口吻说出这番话结束了他和舞蹈者的舞蹈一样每天例行的演讲背着手踱到窗边留下那些旅客独自去讨论了。

    在窗边的阴影里站着一个人由于他一直没有出声旅店老板反而被他吓了一跳看清楚对方后才笑着打招呼说:“伊达先生您怎么自己站在这里啊?我叫人给您拿些饮品来。”

    这个名叫伊达的客人是名年轻文弱的男子他的皮肤白皙到看起来没有什么血色四肢也可以说是挺瘦弱但是却有一双黑白分明目光炯炯的眼睛。他已经在这家旅店住了六、七天只登记了自己的名字却没有提到姓氏由于他的举止和气质已经有人在传说他是某公爵的独生子一个侍女还说在他的行李中看到了公爵的徽章也有人说他是某位大魔导师的徒弟因为他们看见伊达在读一封封面上有大魔导师全名和印章的书信总知伊达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为旅店里的人提供了丰富的话题了。伊达本身是个和气的人嘴角总是挂着抹笑容听了老板的建议先笑着道了谢才在侍女搬来的椅子上坐下来。

    “伊达先生怎么不过去和大家聊天呢?独自坐着多无聊。”过来送饮料的侍女笑着邀请。

    伊达作了个手势笑说:“我不太善谈这样的话题。”

    “呵呵是啊他们只在说龙的事。”老板接过话头那些客人还在热烈地讨论着关于舞蹈者的话题可是伊达和他们不是一样的客人他不是为了看舞蹈者才来这里的。舞蹈者的存在使这个城镇成了著名的“观龙地”每年涌入这里看舞蹈者的人的钱币装满了这里各行各业居民的钱袋。其中那些即使不是专程前来的人路过这里也总会停留一下看看这条著名的龙。象伊达这样住了这么多天但是对舞蹈者没有一点兴趣的客人太少了老板不由也对他产生了好奇。“伊达先生您好象还没有看过舞蹈者对它不感兴趣吗?”老板试探着问。

    “啊不是我也看了只是没和大家挤在一起在自己房间窗口看的。”伊达不好意思的说。他怕自己不注重舞蹈者这个“特产”会让当地人不高兴。

    “那么伊达先生不是为了看舞蹈者才来的了?”老板趁着伊达好说话继续“进攻”他的职业使他总想从客人身上挖掘出一些故事来才高兴。

    “不是我路过。”伊达如实回答“本来要去国都的没想到在这里病倒了只好住下来打挠了这么多天不过明天我父亲派人来送我我就告辞了。”

    “难怪看您气色不是很好原来是生病了我去帮您找大夫。”

    伊达连忙阻止了老板的张罗说:“不用了我自己配了一些魔法药剂吃已经没事了。”

    “魔法……原来您真是位魔法师我还听他们说您是曼德烈大魔导师的徒弟呢。”老板进一步试探。

    “是啊曼德烈大魔导师是我的恩师。”伊达说师父的名字时把手按在胸口十分地恭敬。

    “真的。”老板难以置信号称大陆第一魔法师的弟子会真的出现在自己的旅店里他不是个骗子吧?又问:“那您的光临真是是小店蓬荜生辉我还没有请教您的姓氏?”

    “法兰我叫伊达-杜-法兰。”伊达随口说。

    “您真是法兰公爵的儿子?”老板叫出来。

    “嗯……对了我来投宿的那天身体很虚弱所以没有在薄子上等记自己的姓氏原来这几天一直没有让您知道的全名太失礼了。”说着向老板点一下头。

    “法兰公爵的儿子曼德烈大魔导师的弟子……”老板摆着头心里有几分不相信。

    伊达-杜-法兰靠在窗口看着远处的山没有留意老板的反应他心里在想着的是这趟从一开始就不顺利的旅途:先是跟随自己的老仆人生病不得不把他派人送回家去接着是自己的旅伴精灵明尔受到家族的召唤返回了绿森林然后妹妹又跟着表哥蒙得王子“私奔”了……一来二去原本几十个人的队伍剩下了自己一个偏偏又因为受魔法侵病倒在这里……老师说过凡事有失必有得那么自己这次的“得”就是看见了大名鼎鼎的舞蹈者吧?

    伊达站起来走到阳台上他的腿虽然已经解除了石化术但是行走站立还是不太方便所以他靠在栏杆上旅店的老板心里已经把他当作了三分之二个骗子注视着他不明白他在太阳落山舞蹈者的时刻已经过去了他又盯着那座山干什么。

    伊达-杜-法兰没有留意任何人的目光他看着远山已经陷入了沉思。

    伊达从草丛中爬起来四周看看攻击他的那只长尾齿虎已经不见了。他从地上捡回包裹拍拍草叶继续走一边还轻松的吹起了口哨。论理他不是那种应该独身走在这种深山老林中自己一手拎着行李还要一只手用短刀开路的人但是现在这样反而让他轻松自在一些。

    “子爵大人公爵和夫人把您托给我照顾我就是死也要把您安全送到国都咳咳咳咳……我绝对不会丢下您的咳咳咳咳……如果您不能平安到达**师身边我死也不会瞑目的……咳咳咳咳……”当病卧在床的老仆人战抖着抓着他的手这么说时伊达马上下了命令让人把他快马驾鞭送回家去──把他带在身边自己才会不能按时到达呢。

    “伊达吾友因为命运的安排世事总是颇多波澜我今天受到故乡的召唤不得不忍痛与吾友分别……(以下剩略5ooo字)”──直到明尔依依惜别而去伊达才现自己根本没有从他的话里找到重点他究竟为什么回去的?

    “哥哥我爱蒙德我要和他结婚。”

    “……”

    “就算你不允许也没用!就算你回去告诉父亲也没用!我爱他我和他生生死死都不会分开了!哥哥你从小最疼爱我你从来不拒绝我的要求的你就允许我和他在一起吧!我求求好不好!”

    “……可是你才九岁啊……”

    “爱情和年龄有什么关系!”

    “这么说来……蒙德是皇位的第一顺序继承人又是我们的表兄而且文武全才脾气也不错也配做我的妹夫……”

    “哥哥谢谢你我会一辈子感激你的。”

    “不救命啊伊达你不能不帮我我是你表哥……伊达救命……”

    就这样妹妹和表哥蒙德私奔了不过伊达到最后也没有弄明白妹妹为什么要用刀子抵着蒙德的脖子私奔。蒙德的侍从一拥而去追他们的王子原本人数不少的队伍一下子剩下了伊达一个人。

    原来耳边没有老仆人的罗嗦没有妹妹不时的尖叫没有明尔的吟颂没有蒙德的大嗓门和那些无论何时都全幅披挂的侍从们“叮叮铮铮”的盔甲声的生活是这样的有生的二十二年来伊达第一次体会到这样的宁静。他在那队侍从的人马从视线中消失的第一时间钻进了山林足飞奔以免被父亲新派来的仆人或者什么的找到。“终于自由了!”伊达的心中兴奋地想着。虽然他终究还是要到父亲安排的目的地去但是至少这次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去而不是走父亲安排好的有官员沿途接送的路线。

    “啦啦啦要去最危险的密林。”

    象个流浪魔法师的样子。

    我是多么了不起……

    啦啦啦啦……

    伊达哼着曲子选择了与国都之间最近的路线(就是直线)向前大步迈进。

    伊达在感到危险的一瞬间里念出了防御的咒文即使如此当滚滚的火焰从身边卷过去的时候他还是感到了炙热──这也许是心理作用因为他的法术很有效连一根头都没有烧焦但是前后左右上下全是火焰时人心里难免是会觉得热的──他终于弄明白了这附近到处都有烧焦的植物的原因了不是一场山火而是一只龙。

    一只暗红色的龙站在不远处恶狠狠地盯着他:“我很久没有吃到人类了……”红龙闷声闷气地说着向他一步步追过来。

    伊达慌忙掏出魔杖挥动着把自己的防御加固。

    “一个人类的法师。”红龙的口水滴了下来“我很多年没吃过了你看起来很好吃。”但是不管它对眼前的“食物”多么满意伊达的防护魔法在他自己身边形成了一个圆罩它还是没法咬到他。

    伊达以为红龙马上会用火焰用各种魔法用力量来攻击自己的防护了谁知道红龙没有这样它在伊达不远的地方趴下来把头枕在爪子上用一种讥讽的眼光看着伊达。看来它知道伊达这种魔法不能移动而且是有时间限制的所以它在等法术消失耗尽精力的法师俯受吃。

    伊达回忆着自己上次使用这个法术时坚持了多久那是十年前的事了自己为了不让父亲抓到国都去用从书上看来的这个魔法把自己包围起来当时是三天还是五天?伊达只记得当时自己实在饿坏了父亲安排的法师们用了各种办法都打不破的防护被赶来的师父在眼前摆了一条鸡腿就乖乖投降了。事隔多年自己应该有了一些进步吧?那这么这次能顶多久?能不能坚持到这只龙睡着?还是赶快趁机想想还有什么法术可以从龙的爪下逃生?

    红龙惊讶的看到护罩中法师一下子坐在地上从行李中抓出一本又大又厚的书快翻了起来。

    “想在我面前现学现卖?”红龙不屑地冷笑鼻子中喷出一大团火星和黑烟。凭着过去的经验红龙知道对方最多坚持到三个钟头它无聊地等待数起地上的蚂蚁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伊达还在翻书那个护罩里毫无变化红龙的不屑渐渐变成了惊讶。

    “我知道了!”伊达忽然扔下书欢呼一声并且向前迎着红龙走来在就要一脚踏出防护罩时及时醒悟又退了回去仍然兴奋地指着红龙大叫:“我知道了!”

    红龙警惕地盯着他看他知道了什么法术对付自己。

    “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那个有名的舞蹈者!”伊达宣布他的现。

    “谁是舞蹈者!”红龙咆哮。

    “你呀!你不是那只每天黄昏在山上跳舞的龙吗?这附近不会有其它的龙了吧?”伊达向红龙行了个礼“很荣幸见到你龙族第一的舞者。”

    “谁是舞者!”红龙大吼着冲过来用身体撞他的防护“你这条虫子给我闭嘴!我最恨听到这个词!你们人类就是喜欢给别人乱起外号我才不叫什么舞蹈者呢!”

    伊达捡起那本书隔着防护指给红龙看:“你看这里写着呢‘舞蹈者是一只真心崇拜艺术女神的龙它每天在黄昏(艺术女神诞生的时间)舞蹈经此表示对女神的崇敬’──书上还记你是一万年来最有艺术修养的龙你的舞蹈给了无数艺术家灵感……”

    “呜哇哇哇……”红龙愤怒地大叫起来向着伊达的防护罩和天空喷火用力践踏周围的树木……良久才平息向着伊达磨着牙叫:“见鬼去吧!你们的艺术女神如果我看见她一定把她踩扁!我为什么要为她跳舞!为什么!”

    “那么您是为什么跳舞呢?”伊达把书一丢——尽书不如不读书书也有错的时候看来这只龙为了别的原因跳舞的。

    “我没有跳舞!我也不叫舞蹈者!”红龙气得狂了用力拍打伊达的防护。

    “那么你叫什么?为什么在跳……在飞舞?我会帮你把真相告诉世人的。”伊达摸出纸笔等着记下事情的真相这是千载难得的机会回去自己也写本书名字都想好了就叫《舞蹈者为何而舞》。

    “你休想知道我的名字!”红龙咆哮着“我知道你们这些魔法师最狡猾知道了我的真名就可以找到我的巢穴然后趁我不在偷我的宝物了!卑鄙下流爬虫!”

    “喔那么说你的巢穴不在这里。那你为什么到这里来住了三百年?龙不是都会牢牢守着自己的巢穴的吗?”伊达一边记一边问。

    “我才不会告诉你呢!该死的人类无耻、阴险、可恶……”红龙被这个“食物”的态度气坏了一连串的咒骂从它嘴里涌出来吼叫声震的树枝“哗哗”作响不过叫骂了十几分钟后红龙忽然抬头看看天色狡黠地笑起来对着伊达说:“时间快到了魔法师你就等着看我为什么‘跳舞’吧。哈哈哈哈虽然吃不到口有点可惜哈哈哈哈……”它说完甩着尾巴向密林中走去。

    “它要去‘跳舞’了吗?”伊达抬头看看天色现不知不觉中四周已经暗了下来夕阳也已经被山峰挡住看不见了。黄昏已来临又到了舞蹈者的时刻了伊达想了想撤除了防护悄悄跟在红龙的后面。

    “呜……噢……”随着一声长吼红龙飞腾到了空中巨大的翅膀卷起来一阵狂风。

    伊达用手挡着扑面的灰尘和树枝、树叶一瞬间觉察到舞蹈者根本不是在跳舞而是用战斗的姿态在空中穿梭。

    一条黑影忽然向伊达扑来。

    一直在心底小心戒备着的伊达马上一抬手魔杖一挥一道闪电迎上去。谁知道那条黑影竟然穿过闪电直扑到伊达的脸前伊达慌忙地在地上打了个滚才躲了过去。

    “这是什么!”伊达看着这些飞舞着的东西惊叫起来。

    那是一只人的巴掌大样貌丑陋看起来有点象长了翅膀的留条腿的壁虎的东西身体灰白一双眼睛也是泛着白灰色一点生气都没有。树林的上空现在到处是这种东西它们从前面的山壁源源不断地涌出来向空中飞去而红龙就在空中用爪子、牙齿、尾巴……疯狂攻击这些它们。

    “原来这就是舞蹈者所谓的舞蹈……”伊达喃喃自语。

    此刻的舞蹈者在空中这样战斗如果从遥远的地方看来看不到那些小怪物的人们是会很容易把它的行为理解为舞蹈的。

    红龙一甩头几个小怪物被它咬碎又一仰尾巴几个小怪物在山岩上撞的稀烂这些怪物一死马上化作飞烟不见了但是它们还在不断的增加红龙也不断加快着攻击的度怪物们好象没有什么思考能力一味地向空中上升红龙只要等在那里它们就会自己送上门去但是也有一些会脱离开队伍这时的红龙就显得手忙脚乱即要追上去把它们杀死为止又要防止更多的怪物逃过它的攻击。

    “龙为什么不用魔法攻击?”

    伊达马上就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

    又一只怪物飞下来扑向他伊达使用魔法攻击时魔法又失效了伊达抽出剑来抵挡用他那家传削铁如泥的宝剑连砍了十几下才把那个怪物砍死了。

    对这种怪物只能用物理攻击伊达明白了这个道理。而且它们的身体乎寻常的坚固恐怕也只有飞龙才可以轻易地将它们杀死。可是这些究竟是什么?红龙又为什么攻击它们?如果这场攻击就是人们传说中的舞蹈的话红龙应该是每天和它们战斗已经坚持了三百年这又是为了什么?

    空中龙和小怪物的战斗继续着伊达则站在树林中四处张望树丛中的一些影子吸引了他的目光他拔开树丛看到了一个手执魔杖的法师和一匹马──他们一动不动的站着早已变成了石像身上甚至已经爬满了蔓藤。“石化魔法?这不是飞龙的魔法。”伊达大惊失色。

    “哈哈哈哈愚蠢的人类你马上也会变成那样子!哈哈哈哈”红龙在空中看见他现了那些石像得意的狂笑起来“怎么样还不如刚才让我吃了吧!哈哈哈哈……”

    伊达深吸了口气听了红龙的话他也看出来了这些石像还“活”着他们虽然变成了石像但是灵魂依旧停留在躯壳中可以所可以看可以感受和思考却不能动不能言不能死……

    如此残忍的魔法是谁施加在这些生物身上的!

    伊达抬头愤怒地看向红龙时自己看到了答案:一只从空中飞过的鸟被一只飞舞的怪物撞上怪物紧紧附在了鸟的身上和鸟迅合为一体当怪物的身体完全消失时鸟已经变成了一块石头它再也不能拍动翅膀从空中跌下来“咕咚”一声落在了草丛中。

    环顾四周这样的石像还真不少鸟类、小动物、甚至还有一只山狮但是人类就只有那个法师和一个靠在树上举着剑张着嘴的武士大概到这里来的人在变成石像之前已经被红龙吃了伊达说不上这算不算一种幸运。

    一只小怪物落下来刚刚来到树梢便被一跃而起的伊达砍落它刚挣扎着飞起来伊达冲上去又是几剑它化作一阵烟气消失了。本来要冲下来追击的红龙看到这一切停在了空中继续进攻。

    伊达是个魔法师虽然对武术也有自信但是他的体力必竟无法象一只飞龙那么好更何况这些怪物的石化魔法虽然对飞龙无效对他可是有效的所以即使他只对付那几只偶尔飞到林子里的怪物不一会儿也满身大汗了。红龙不去管他它知道法师的防护对这些小怪物不起作用它正兴奋地等待着这个人类变成石像呢。它都想好了要把这个新石像摆到西边的河滩上去每次到那里喝水时都踩上他几脚。

    伊达也在等待。

    他看出现在的红龙并没有尽全力也知道那些小怪物和生物同化的办法只是一种吸收能量的办法它们是在为谁吸收能量?伊达等待着他知道一定还有什么要出现。

    时间一点点过去。伊达不知道自己砍杀了多少怪物只是觉得自己的手臂麻都快抬不起来了从山壁上那道着不见的通道中飞出来的怪物已经越来越少。

    红龙突然暴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吼。

    “要来了!”伊达在心中提醒自己。

    一个头从石壁中出现了接着是半个身体一对翅膀──这个看起来和石壁溶会成一体的东西和那些小怪物一模一样只是放大了几千倍几乎比红龙还要大它奋力向前似乎想从石壁中挣脱出来。

    红龙吼叫着从半空扑下来当头向它抓下去。怪物不甘示弱张口向红龙就咬它们都是身躯庞大力大无穷的怪兽偏偏各自掸长的魔法又对对方没有作用所以就用蛮力角斗着一个想从山壁中出来一个想把对方脖子拧断然后塞回去。红龙占了可以自如飞行的便宜所以压着对方打但那怪物却可以从口中伸出一条很长的舌头来专门袭击红龙的双眼。它们这样的战斗天天生已经过了几百年彼此都很了解对方全神贯注地对打连吼叫声都渐渐平息了。

    “石龙怪……”伊达手心直冒冷汗他终于记起这个怪物是什么了。

    石龙怪是另一个空间的生物历史上唯一的一次记载是在二千年前一只这样的怪物被邪神召唤到人间那次的战斗人类、精灵、矮人……各个种族一共牺牲了六万名士兵、一百多名圣骑士、二十多位**师五只飞龙才将它毁灭期间有三个国家因为它的经过灭亡这种怪物不会被魔法伤害也不太怕物理攻击又拥有将生灵石化吸收其能量的魔法其实也只有同样不畏魔法强大的飞龙才可以和它抗衡了。

    为了不让这个怪物来到世间舞蹈者在这里独自抵挡了它三百年。

    伊达心中涌起一股感动。

    不论舞蹈者本身是多么邪恶的红龙也不论是为什么才和这只石龙怪战斗的可是伊达知道如果这只石龙怪脱离了那个石壁上的空间裂隙来到世间的话会造成多大的灾难。

    其实一只飞龙单打独斗的话应该不是石龙怪的对手当年的战役也是牺牲了好几只飞龙才成功的现在这只石龙怪一半身体在人间一半身体在异界能量无法自如运用又卡住了不能移动舞蹈者才能和它打成平手。伊达简直不敢想象舞蹈者万一失败了的后果。

    石龙怪现了下面站的伊达它伸长了舌头向伊达卷来它喜欢吃这个世界的生物特别是人如果可以多吃一些人的话也许下一次就可以打败这只龙完全进入这个有丰富的人类资源可吃的世界了。

    伊达向后一跃躲过了那条长到可怕程度的舌头。他在这一瞬间下定了决心收回宝剑重新拿出了魔杖。

    “愚蠢的人类连我们飞龙的魔法都对它没用你以为你可以吗!”红龙嘲笑起来。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伊达随口说出了老师的口头语“我的老师说过什么事都要试试看才知道结果的。”

    “人类……”飞龙不屑地说。

    石龙怪的双眼中出两道光茫连红龙也忙不迭的躲闪开随着石龙怪的头部移动两道光线在地上缓缓划过被光线碰上的就连飞在空中的小昆虫都立刻被石化而树木则被纷纷摧折。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法术。”伊达嘀咕说“又能石化又能攻击。”

    石龙怪最终的目标是伊达第一次光线扫来伊达敏捷的闪开了第二次刚好红龙飞过来攻击石龙怪的目光偏离了伊达第三次它认为目标元处可躲的时候伊达用魔杖在身前一挥划出了一团黑暗光线到达那里便被黑暗吸收、消失了。

    “和我想的一样不能用魔法攻击并不代表不能用魔法来防守。”伊达说着猛地一挥魔杖大念出了几句咒语“再试试这个怎么样!”

    地上被石龙怪和红龙弄折的树干树枝忽然全飞上了空中几个旋转这后纷纷向石龙怪射过去。这些木块当然伤害不到石龙怪坚硬的躯体但是却被红龙趁机在身上抓了十几下。

    “这样也可以!”伊达兴奋地叫“不直接用魔法的话也可以攻击!”

    “那根本一点用都没有!”红龙和石龙怪战斗了三百多年这个人类一下子插进来让它很生气它承认这个人类比起以前它见过的那些强大但是自己和石龙怪的战斗关他什么事不用他帮忙自己照样可以把它赶回去。

    “舞蹈者借一点你的火焰!”伊达不知死活地向红龙叫。

    “谁是舞蹈者!”红龙想也不想一口火焰向伊达喷过去。

    “——”伊达面对火焰站着大声念诵咒语那团火焰忽然分开象一双翅膀一样的把他托了起来“不亏是龙的火焰我从来没有用火舞术飞的这么高过。”伊达升上空中后激动的称赞着。

    “你到底想干什么。”红龙有种被愚弄了的感觉。自己拼命和石龙怪战斗这个人类则拼命在旁边捣乱。

    “干这个!”伊达大吼一声魔杖搅起了一阵疾风风势过后红龙看见就连石龙怪坚硬的皮肤也被风刀割出了无数小伤口自己可不能输给一个人类!红龙这么想着跳到石龙怪的身上又撕又咬随着石龙怪的一声惨叫红龙从它脖子上扯下一块肉来。

    石龙怪和红龙斗了三百年虽然每天都不能进入人间但是从来没有受了这么“重”的伤它的伤口暴露在人间的空气中快的干涸风化在身体上留下了一个丑陋的缺口石龙怪奋怒地吼叫着向外挣扎着身子。它知道自己的力量比一百只飞龙一万个人类都强偏偏因为卡在空间隙缝中不能挥百分之一。

    “呜噢噢噢……”石龙怪咆哮着更快地飞舞爪子吐出长舌并且目光追逐伊达。红龙也出不比它小的吼声和它近身撕打着。

    “石龙怪不是传说中的那么强大不是!”伊达定地说着。他大喝一声:“滚回你的空间去吧!”又向石龙怪使出一个魔法。

    石龙怪正这时用目光追上了伊达。

    红龙惊讶地现这个人类这次竟然没有闪躲任由光线爬上他的脚他的腿。红龙不解地眨眨眼不知道这个象兔子一样敏捷的人类怎么一下子不会动了。不过时间快到了红龙看了一下天边的余辉空间的裂缝打开的时间有限这只怪物马上就要滚回那个世界去了那个人类还是留给自己来吃的好。这么想着红龙一下飞到了石龙怪和伊达之间用身体隔断了石龙怪的目光。飞龙虽然不会被这种魔法伤害但是目光还是让它的前爪一阵巨痛它大吼一声一爪向石龙怪的头拍了下去。

    “舞蹈者。”伊达的声音清晰地从它身后传来“是人类打开了这个禁忌的空间你却为了保护这个世界花费了三百年的时间请看着这是我──一个人类给你的一点微不足道的报答!”说完天空忽然重新变的明亮了随着伊达不断念出的咒文红龙和石龙怪的面前出现了一团光团然后里面的一条身影渐渐清晰一名长着翅膀的“人类”手执剑出现向石龙怪挥剑劈了过去。

    “光神之剑!”

    随着红龙叫出这个终极魔法的惊呼白炽的光茫笼罩了一切石龙怪出一声惨叫惊天动地。

    数分钟后光茫消失了红龙看到石龙怪痛苦的扭动着身体它的双眼被刺瞎了伤口正在快风化。“呜噢噢噢……”石龙怪嚎叫着消失在了石壁中。

    红龙看看天又看看石壁这是三百年年来第一次时间还没有到石龙怪便回到了那个世界。这个人类竟然会用传说中的魔法他究竟是什么人?红龙转过身石龙怪消失后接下来轮到邪恶的红龙和人类法师之间的传统战役了。

    “扑通。”龙的火焰消失了伊达从空中跌了下去。他从那么高的地方毫无防范的掉下去摔的连连咳嗽一时爬不起来。等他好不容易坐起来抬头就看见了红龙巨大的头。

    伊达的膝盖以下已经被石化了魔杖也摔的脱了手他和红龙大眼对小眼地看着一时谁也不动。

    “劳驾你能不能把魔杖帮我捡回来?”伊达终于摸着头不好意思地开口了。

    红龙舔舔嘴唇它现在只要一张口就可以把这个人咬成两段。不过几分钟后它尾巴一挥把魔杖从草丛中振到了伊达脚下。

    伊达用魔杖点着自己的腿念念有辞不一会他化成石块的双腿就恢复了原样。

    这是个很厉害的魔法师红龙又在心里肯定一次。它在等待伊达来进攻堂堂正正地和这个魔法师比试一次然后吃掉他。

    伊达试了一下自己的腿虽然外表恢复了但还象两块石头不能自由的行动他接着捂住胸口咳了几下吐出一口血来看来自己跌的那下伤的也不轻。“劳驾我想仔细看看那里可是腿不能动。”伊达指着石龙怪出没的地方向红龙合掌请求“劳驾帮忙。”

    “可恶!”红龙呼了几口气但是还是用爪子勾起他的衣领带着他飞了上去。“唔唔原来是这样……唔这里的话……那么……唔唔……”伊达一边对着那面光秃秃的石壁不住点头一边“唔”个不停。

    红龙很想把他扔下去。

    “是什么人打开了这个空间呢?”伊达喃喃自语“幸亏只打开了一半不然即使你……”红龙一下子把他拎到自己脸前恶狠狠的看着他“当然全打开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没什么了不起的。”伊达马上改口。

    “你很想知道为什么吗?”红龙不怀好意的问。也不等伊达说想便带着他飞到了一个林间空地上。那里有一个孤零零的石像一个老年魔法师手中还拿着魔杖。

    红龙把伊达扔在地上用爪子拍着石像说:“就是这个家伙打开了那个空间。埃斯-莫罗知道他吗你们人类的**师、无暇的圣人。”

    “埃斯-莫罗这个名字我知道。”伊达迅又摸出一本书翻到一页看着说:“三百年前大陆上最伟大的魔法师刚正不阿、疾恶如仇、公正无私、大义凛然……这都是些什么形容词啊……总之是个很厉害的魔法师而且人品很好有圣者的称号。后来他选择了离开俗世隐居据说他很有可能还活着呢。”

    “圣者!哈哈哈哈哈!人类的圣者就是这样的嘴脸。”红龙一脚把石像踢倒狠狠地才了好几下“他还‘活着’倒是真的啊哈哈哈哈你看他这样算不算活着!这个你们人类的圣者欺骗我说要与我合作称霸世界利用我给他除掉敌人帮他抢掠需要用的东西然后却又想打开这个空间用石龙怪把我除掉。哈哈哈哈我怎么可能上人类的当真的相信他是在打开通往幽冥界的通道。只是在他把空间打开一半的时候在他身后一推他就在自己召来的石龙怪目光下变成这样了狡猾、低劣、无耻的法师要欺骗我下场怎么样的……我要永远把它当作玩具来收藏他的灵魂永远是我的了!”它一边说一边用爪子、火焰、牙齿对付着石像石龙怪制成的石像是很坚固的正好成了它这么多年来泄愤的玩具。

    红龙没听见伊达的动静以为他被自己凶残的手段吓呆了一回头却看见他正拖着一块半人的石头向那个石像砸来。

    “舞蹈者你惩罚了欺骗你的法师后为什么还要和石龙怪搏斗呢?”伊达和红龙一起对那个石像拳打脚踢了半天后都坐下来喘口气伊达趁机问。

    “忘了。”红龙闷声闷气地回答。

    伊达知道没有红龙每消灭那些石龙怪派出的小怪物用不了多久它们吸取的能量就足够让石龙怪凭自己的力量冲到世间来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只邪恶的红龙守护了世界三百年。

    “我想关闭空间的方式虽然比打开更难但是也许我可以找到那个办法把这个空间裂隙关闭。”伊达对红龙说。

    “你是个很强大的魔法师。”红龙不吝于称赞强者“你到底是谁?我不知道除了五千年前的**师克拉纳以外还有人类可以用光神之剑的法术。”

    “我是伊达-杜-法兰一出生他们就说我是克拉纳的转世……”伊达苦笑着说“所以我从小就在学习魔法但是我自己一点也不想做个**师你知道吗我要成为一个文学家。”不知道为什么伊达竟然对着这只邪恶的红龙说出了自己藏在内心深处连最好的朋友都没有说过的愿望。

    “文学家?”红龙的脑子里没有关于这种人味道的记忆。

    “就是记叙故事写书的人!”伊达眼睛亮地说“这么一想的话我能遇上你太幸运了我决定了等我找到了关闭空间的办法使你不用每天战斗之后我就要写你的故事书名就叫《舞蹈的真相》。到时候如果你可以在新书售的那天来书场上空使几个魔法大喊几声‘书里的龙就是我!’‘书里写的全是真的’我就可以一举成名了!”他越说越兴奋手舞足蹈起来。

    “哼。关闭空间那么容易?还是没有完成形成了扭曲的空间连我都做不到。”红龙白他一眼“不过如果有那一天我就要去吃人抢掠称霸世界……哈哈哈。”它也越说越兴奋站起来踱着步。

    “真的那样我会杀了你的──你说过我是个很强大的魔法师!”

    “是我会吃了你才对!”

    “也许……舞蹈者……”

    “我不叫舞蹈者!”

    “那你叫什么?”

    “你休想知道我的真名!卑鄙的法师!”

    “舞蹈者你究竟为什么对付石龙怪呢?你不是要称霸世界吗?”

    “世界全被石化了的话我还称霸个鬼啊!”

    “也对……”

    “反正这个世界迟早是我的——包括你在内——我怎么能让那种丑陋的怪物来分享我的食物!”红龙对于石龙怪厌恶的理由之一就是石龙怪竟然比它吃的还多。

    伊达的伤势和疲倦使他靠在红龙身上睡着了红龙厌恶地推推他但是明天还要战斗虽然对手瞎了一只眼可是还是休息一下补充体力吧“这个魔法师和世界迟早是我的什么时候吃也可以……”它这么想着也渐渐睡着了。

    “伊达先生……不不法兰子爵……”旅店的老板小心翼翼地呼唤这个刚才还被他当作骗子的青年他一连叫了十几声伊达才回过神来。

    “喔老板怎么了?”他还是有礼貌的笑着说话。

    “门外……公爵大人……王子……卫兵……”老板一时话都说不顺了。

    伊达向门外看去一大队人马拥在旅店门口自己的妹妹蒙德(他手指上套上了和妹妹一样的戒指看来已经向命运屈服了)和他的侍从自己父亲的亲卫队。

    “大家怎么都来了啊。”伊达慢悠悠地问。

    妹妹刺耳的尖叫着扑上来扣着他的脖子问他生了什么病蒙德用他那双可以空手撕裂山狮的、国内第一力士的手臂用力摇晃着他的肩膀问他会不会死队伍里的医生一边两个开始为他作全身检查士兵们盔甲铮然开始肃清闲杂人等……耳边在一瞬间又充满了熟悉的声响。

    伊达任由身边繁乱着目光移向远山自己要尽快赶到老师身边寻找关闭空间的咒语和材料然后解放舞蹈者然后写书出版、成名……前途太美好了一切都充满了希望啊。

    “舞蹈者你等着吧……”伊达喃喃地说着带着笑容被几名仆人驾上了马车车队向着国都的方向而去……

    题外话:这个故事写完了很久了一直在为值不值得把它也写成系列的故事犹豫大家觉得呢?

儿子的宝贝盒

    儿子的宝贝盒

    也许在成年人们看不到的地方一个孩子的玩具箱里可以装着整个的世界。

    “妈妈说话不算数!”一进门口就看见牙牙卡着腰站在我面前。两岁的小小人儿却努力要摆出一幅威严愤怒的神情以至于走在我身后的丈夫看到他的样子立刻“嗤嗤”笑起来。父亲的笑声更加“刺激”了正在生气的小人儿只见他拳头握紧眼圈泛红小嘴抿成一条线显然即将开始使用大哭攻击法了。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眼见不好立刻逃之夭夭为了避免这场风暴我马上蹲下身好言安慰:“宝宝妈妈怎么说话不算数了?你告诉妈妈让妈妈改正好不好?”

    见我的认错态度还算良好牙牙迅的收回了眼泪换上一副甜兮兮的脸蛋搂住我的脖子粘到身上来:“我要去公园看猴猴!妈妈答应过的!我要去看猴猴!”——这个孩子怎么会这么喜欢猴子的?家里摆满了猴子玩具还不够三天两头要求去公园看活猴子。

    不过眼前这不是重点我本着教育孩子要和他讲道理的原则好声好气地说:“牙牙不是妈妈说话不算数外面不是在下雨吗。下雨天是不能去公园的因为猴猴也怕淋湿了会躲起来不给大家看的。”带他去公园看猴子是早已答应他的事情可是不知为什么最近几天一直阴雨绵绵反常的天气也就打乱了我们的计划。小孩子是不会考虑外界因素的他只知道因为父母的不守诺言他期盼已久的公园之旅被无限期搁浅了对他那小小的心灵来说这还了得!他当然是天天纠缠着我吵闹了。

    牙牙搂着我的脖子大声叫:“就是妈妈胖胖……就是妈妈胖胖……猴猴打伞牙牙也打伞……”(翻译一下:因为牙牙明白食言而肥的意思是一个人如果说话不算数就会变胖所以当他说谁是胖胖时就是指对方是个说话不算数的人并不是指我最近的减肥效果不佳)

    “牙牙乖咱们家谁是听话的孩子啊?”——赶快转移这小家伙的注意力谁见过公园的猴山上猴子和游客各自打着伞大眼瞪小眼啊。同时踢开窃笑中的老公:“竟然敢给我添乱还不把东西提进去!”

    “爸爸是好孩子!”牙牙斩钉截铁地说。看来为了看猴子他连好孩子也不想做了。好在这时候保姆徐阿姨过来帮我解了围:“牙牙妈妈给牙牙买了什么玩具啊?牙牙快来看看好不好?”

    其实今天是跟老公去买日常用品去了在市场里时满脑子都是柴米油盐哪里想到给儿子捎带玩具啊无奈只好从菜篮里摸出两个西红柿向满脸期待的牙牙递过去。牙牙欢呼一声我们一向坚持吃的东西是不能做玩具的所以他对红彤彤的柿子觊觎已久怕我再次变胖飞快的抱着他的“玩具”跑了。

    晚饭后牙牙已经暂时忘记了看猴子的事自己坐在阳台的小板凳上背对着我们摆弄他的宝贝盒子。

    所谓的宝贝盒子其实就是牙牙过生日时被我们全家吃掉的那个大生日蛋糕的盒子。牙牙把它拿了去在里面装满了他最喜欢的东西整天亲自抱来抱去不舍得让别人动一指头所以我们都戏称那是他的宝贝盒子。

    牙牙在这个盒子里放的东西千奇百怪——小孩子总是这样的他不喜欢我花数百元给他买的新式玩具却把他小姨的钥匙扣当宝贝。各种漂亮的图册他只喜欢撕着玩最喜欢的却是徐阿姨不知什么杂志上剪下来的卡通怪兽。除了他心爱的小汽车、小手枪另外还有些小石块、种子、电视机的遥控器甚至一副扑克并且那些宝贝随着牙牙的喜好随时的增加或者减少着。更可怕的是不知什么时候他就会把捡来的虫子养在里面想起上次看到的蜘蛛我现在心里还会抖。

    现在那个盒子里的新宠必然是那两个西红柿了。牙牙一边玩一边嘴里呜呜噜噜的嘟哝着不知道是在安排它们列队战争还是在搞飞车竞赛总之西红柿们的下场是看得见的了。难得这个小家伙肯安静片刻就让那两个西红柿牺牲自己为我们换取一个你个夜晚吧。

    牙牙对西红柿的喜欢过了我的想象一直到晚上要睡觉了他还在玩弄他的宝贝盒子可是他的玩具不再是那两个西红柿它们早就被捏的出水后扔在一边了。只看见牙牙也不知道在忙活什么盒子里的宝贝们被他倒出来了大半。

    “去叫宝宝睡觉。”我吩咐懒洋洋的丈夫——真是的看电视还要躺在沙上看净给孩子做坏榜样。

    “宝宝你妈叫你睡觉去!”——这个人居然连姿势都没变仅仅直着脖子喊了一声就算完成了任务。

    这样的要求牙牙理都不理依旧在那里玩他的游戏我只好亲自出马准备每天晚上例行的睡前战斗(不想睡觉的牙牙与想要他睡觉的妈妈之间的战斗)谁知道今天的牙牙竟然这么乖巧张开手搂住我的脖子老老实实的让我把他抱到了小床上。当我哄着他闭上眼为他盖被子时牙牙忽然冒出一句:“妈妈如果我离家出走你是不是也会哭得很伤心?”

    “那当然了宝宝离家出走妈妈当然……等等什么?离家出走!”我忍不住尖叫起来。牙牙是从哪里学到“离家出走”这样的字眼的?这么小的孩子脑子里怎么会出现这么奇怪的念头?回头看见丈夫还在躺着看电视立刻冲过去大喊一声:“马上给我关了电视!以后不许在儿子面前看电视了他脑子里那些奇怪的念头一定都是从电视里学来的!”

    听到以后不能看电视(其实只有周六和周日而已平时的牙牙是住在我母亲那里的)丈夫用飞快的度冲到了我的面前:“牙牙又说什么新词了?你这个人就是容易大惊小怪孩子见识多喜欢学习新东西是好事现在的孩子比咱们小时候聪明而且接触外界的方法也比较多南面有时候会语出惊人我们要鼓励孩子学习新事物……”——这人从孩子出生就一直逃避看孩子的责任虽然没照顾过牙牙吧教育孩子的理论却一套一套的层出不穷。我狠狠白他一眼:“牙牙刚才说要离家出走!”

    “什么!”丈夫出一声怪叫慌慌张张地扑向儿子“宝贝儿告诉爸爸是不是受不了你妈对你非人的管制了?没关系爸爸给你做主以后咱们不用按时上床睡觉不用睡前必须刷牙洗脸了!”

    牙牙斜眼瞅了这个想把自己的不良生活习惯转嫁给孩子的父亲:“爸爸不洗脸刷牙臭臭。”说完打着哈欠钻进被子里。小脑袋放在枕头上不一会就呼呼睡去。

    我和丈夫担心的对视牙牙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离家出走这样的词呢?这个小小的脑袋里现在到底还装着多少我们做父母的不了解的东西呢?对着那张无邪的睡脸凝视了良久我们关上灯悄悄离开了牙牙的房间。

    牙牙一向坚持晚睡早起的优良作风周六早上六点钟不到他已经拖着衣裤出现在睡懒觉的妈妈肚子上简单明了地说明他今天的计划:“穿衣服饭饭去公园猴猴。”

    我努力挣开还很沉重的眼皮伺候着小宝贝穿衣服。窗外的雨声听起来比昨晚还大看猴子恐怕是不可能了不知道城市低洼地区的居民会不会被淹……我正在胡思乱想着披着雨衣打着雨伞的丈夫从门外进来。每天早上晨跑并且买早餐是他的职责之一这几天下雨晨跑的事情可以取消买早餐的事可半点不能马虎不然我岂不是还要早早起来做饭?

    丈夫把手里的豆汁油条往桌子上一放急匆匆地说:“单位有事我不吃了先回去了。”

    “怎么了?”

    “有紧急文件。”

    他在政府做秘书各色的文件总要经过他的手拟定下不过这次行色匆匆的样子多半不是什么好事果然出门前又来一句:“要开始防汛了这雨要是再下下去就得去抗洪救灾了。”

    真是令人不愉快地早晨啊。

    虽然没有带牙牙去公园的计划但是本来是想带他去xx商厦顶楼的儿童乐园玩个痛快然去吃他喜欢的麦当劳作为不能去公园的补偿的可是看着越下越大的雨实在提不起出门的**。在牙牙地催促下磨磨蹭蹭地做好了出门的准备回头却看到牙牙手里正抱着他的那个宝贝盒子。“牙牙咱们要出门了先把盒盒放回去好不好?”——要从小养成孩子不乱放东西的习惯所以平时我尽量哄着牙牙把他自己的东西固定地点自己拿自己收。

    牙牙抱着他的宝贝摇头:“牙牙要带着。”

    这个盒子的直径足有半米难道要带着这么大的盒子出门?“牙牙妈妈是要带你出去玩的拿着这么大的盒子要怎么玩你喜欢的游戏呢?”对待孩子的无理要求也要耐心的跟他讲道理这是我一向秉承的教育原则。

    “要带。”

    “你带着这个东西阿姨就不卖票给你你就玩不到你最喜欢得转转转了。”

    “要带……”

    “牙牙听话不然妈妈就不带你去玩了。”关键时刻还是拿出身为大人的威严来。

    “哇……”回答我的是牙牙得大哭声:“人家说好了……呜呜呜……牙牙不要胖胖……牙牙要带虫虫去玩……牙牙不胖胖……”

    带虫虫去玩?难道他又得到什么奇形怪状的虫子了?我小心翼翼地揭开盒盖一看微微出口气:还好里面什么都没有牙牙甚至把原来的玩具都倒了出来就是抱着一个空盒子。这个盒子体积虽然大了些但是空盒子又不重干脆就让他带去吧。叹口气大人的权威再次在孩子的眼泪前败下阵来。于是因为自己不能坚持教育方针而沮丧的母亲带着得到妈妈的妥协立刻雨过天晴的儿子带着一个空的蛋糕盒子双双向xx商厦进。

    把儿子放上旋转木马的座位确定他坐稳之后再把那个盒子送到他的手上明明很遮挡视线的东西牙牙却坚持抱着它玩幸亏今天的牙牙迷恋上了旋转木马不然他平时喜欢的“转转转”的座位还不一定能放进这么大的盒子去。

    旋转木马响着活泼的音乐快乐的转着圈孩子们高兴的笑声也随着那些马儿、大象们的奔腾响起。大概是因为今天下大雨的缘故虽然是周六但是带孩子来这里玩的人并不多平日有时候甚至要排队等待的各种游戏器械都显得空荡荡的。旋转木马上大约有四五个孩子于是旋转木马的旁边也就站着同样数目的父母大家都盯着那跃动奔腾的马儿们眼睛里却都只看到自己的孩子。

    牙牙骑着的那匹马会上下的起伏更加逼真的作奔跑的样子平时还没什么现在牙牙手里搂着那个大盒子就不免让我担心他会坐不稳扎着双手跟着木马一圈一圈的转随时准备扑上去扶他。好在周围的父母们都能理解我的心情谁也没来责怪我的行为。

    “啊呀。”呼疼得声音在我身边响起——在绕了几圈之后因为注意力都在牙牙身上我终于不小心踩上了别人的脚背。

    “对不起对不起……”这种时候当然要先道歉再说心里暗暗庆幸幸亏今天没穿高跟鞋啊“都怪我没注意看路实在对不起……”

    “哪里是我不小心撞到你才对真是不好意思。”对方竟然也在道歉。

    抬头看清楚对方也是个三十岁上下的女子一边跟我说话眼睛一边不时掠向旋转木马:原来也是位注意力都集中孩子身上的母亲啊。我们两个不由相视一笑。

    “那是你儿子吗?长得真可爱啊小天使似的!”那位母亲见牙牙在向我挥手便问。

    别得意人家是在说客套话呢!心里虽然这样告诫着自己但是还是忍不住翘起了“尾巴”:“哪里那个小东西调皮死了算是小魔鬼差不多。”

    “男孩子当然是调皮点好……”这位母亲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

    “要是只是‘调皮一点’就好了……”我感叹着正好看见牙牙一只手高高扬起正在木马背上做大将军状而他的另一只手抱着那个盒子也就是说现在他根本没有用手固定身体啊!我立刻叫着冲上去纠正也忘记了问那位母亲哪个是她的孩子。

    因为今天的大雨出门的人比平时的周六少了许多麦当劳快餐店里的人也不象平时那么拥挤。我和牙牙两个人占了一张靠窗的四座位子开始享受午餐。陪着牙牙折腾了一个早上的我只觉得疲惫连吃饭的力气都快没有了牙牙同志倒是精神十足:“妈妈吃完饭饭咱们再去!”

    牙牙把他的宝贝盒子放在身边的座位上不时跟它说说话还趁我不注意往里塞汉堡鸡块活像真地在里面养了什么东西似的。幸亏我已经偷偷打开盒子察看了好几次知道盒子里面空空如也不然还真是不放心。小孩子真可爱啊跟幻想中的宠物也能玩上半天。我是不是该反省自己坚决不许牙牙养宠物的行为了?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有人过来指着我们身边的空位子问。

    虽然说母子俩人占着四人座位的情况没有道理拒绝人家这种要求但是现在店里半数的座位都空着为什么非得来和我们挤啊?抬头正要拒绝对方却看清了来人正是刚才在商厦顶楼说过几句话的那位母亲:“原来是你啊你们也来吃……咦你的宝宝呢?怎么一个人?”这位母亲孤身一人站在我们桌边没有看到她的孩子。

    她苦笑一下:“我没有找到他……”

    “啊?”把孩子丢了吗?这还了得!“你的孩子的性别?年纪多大?走失时穿什么衣物?你是在什么时间、地点现孩子不见得?”出于职业习惯我立刻开始询问并且掏出笔记本准备记录。

    “已经一周了……整整一周了……”这位可怜的母亲两眼盯着牙牙有些失魂落魄地说。

    原来不是刚刚生的事情。

    “他最喜欢旋转木马了每次骑在上面都那么高兴可是现在……”她自言自语似地说着还是看着牙牙也许是在牙牙身上看到了自己孩子的影子吧?原来刚才她在游乐场里根本不是陪伴孩子而是看着其他的孩子玩乐在回忆自己孩子的音容笑貌。想到这些我的心里就说不出得难受面对着她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妈妈!”牙牙忽然大哭起来“妈妈!我要回家……”他把宝贝盒子紧紧抱在怀里哭声惊动了整间店里的人看向我们。

    我慌忙过去安抚他:“牙牙你这是怎么了?好宝贝不要哭告诉妈妈怎么了?”牙牙把头钻进我的怀里哭着就是要求回家。这次他可不是为了达到目的假哭而是真的在大哭。牙牙是个胆子很大的孩子从小到大的哭泣九成九都是为了他的目的没有达到用抹眼泪来威胁大人妥协。可是真到了关键时刻他可不含糊记得那次因为儿童流感七八个烧的孩子同时在医院打吊针只有我们牙牙在一片嚎哭声中浑若无事地威胁医生把听诊器给他玩他就不哭很让我这个母亲得意了几天。现在的牙牙却哭得这么厉害到底是因为什么?

    我哄了牙牙几句后现他边哭边在偷偷的看那个丢了孩子的母亲。难道是这个老是在看他的女人让他害怕了?我虽然急于带牙牙离开可还是给那个母亲留了自己的地址:“我是刑警队的沈华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我一定会尽力帮你的。”等我抱着牙牙走到门外隔着玻璃看到她依旧站在那里脸上尽是泪水。

    “妈妈她哭了。”牙牙一直不放心地盯着她也眼尖地看到了她的泪水。这个小家伙出了门就止住了哭声现在又开始关心起别人来了。

    “那个阿姨好可怜啊她的宝宝不见了所以才哭的那么伤心。牙牙你刚才为什么看着那位阿姨哭呢?”这个孩子一向是笑脸迎人很少在陌生人面前哭闹的我倒是很好奇他为什么不喜欢这个女人。

    “因为她坏坏……”牙牙含糊不清地咕哝着。等我再跟他说话他却已经拱在我怀里睡着了。伸手擦去小家伙脸上的泪痕把他依旧牢牢保着的盒子转移到我手上让他睡得更舒服些看来即使这个小家伙疯玩了半天后也累得受不了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虽然雨势下了些但是依旧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半点不见晴天的迹象。周一的时候我们没有按照惯例把牙牙送到我母亲那里而是把两位老人接到了我们家里。一来他们住在城市的低洼地段这样的雨势还是搬出来安全些二来由于我和丈夫的职业一旦真的需要抗洪救灾我们都是要到一线去的那时候牙牙也只好托付给她姥姥姥爷。

    回到单位上也许是由于连日阴雨的关系大家的心情都不怎么好低着头各忙各的偶尔聊几句也是关于城市边上那条河的水位到哪了之类的话题。我心里还在记挂着那是遇到的那位丢失孩子的母亲跑去把近期失踪人口的卷宗全部搬来细细查找着。

    最近这个城市失踪的人倒是不少可是基本上都是因精神问题走失的成年人唯有的两宗未成年人失踪案中的失踪者也都是十几岁的少年看那位母亲的年龄也不可能有十五六岁大的孩子。那么为什么没有她的报案纪录?难道报到了派出所还没转上来?不对啊据她说孩子失踪都好几天了。还是她根本没报案?那就更离奇了丢了孩子不报案靠家长自己的力量能找回来吗?难道是被绑架了为了孩子的安全宁愿出钱赎孩子也不想报案?那么身为母亲的就应该在家等绑匪的电话或者四处筹钱怎么会跑到孩子以前喜欢玩的地方缅怀呢?难不成她说失去了孩子是指孩子不在了……

    正在胡思乱想中一个同事大声叫:“沈华电话。”我脑子里还都是那件事抓过电话母亲的声音却让我立刻清醒过来:“小华我是妈妈。”母亲的声音有些焦急而且电话的背景声音竟然是牙牙在大哭大闹这一下子让我清醒过来慌忙问:“妈牙牙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的。”教授退休的母亲向来说话慢条斯理这次竟然难得的加快了语“小华你最近是不是认识了一个奇怪的女人?”

    “奇怪的女人?没有啊……”难道是她?不知为什么母亲一说这些我脑海里就浮出了那个女子的身影“妈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今天早上你走了之后有个女人到咱们家来说是你的朋友来看牙牙的。我看她斯斯文文的不象坏人就让她进来了。”

    “她干什么了?”

    “她买了一大堆贵重的玩具来给牙牙可是牙牙好像不喜欢她对她爱答不理的。你知道咱们牙牙向来是见人就笑的现在对她这样我就多了个心眼拉着她在客厅里说话不让她去接近牙牙。谁知道她非得去逗牙牙又想要看牙牙的宝贝盒子。牙牙就是不给她看一来二去的就哭开了。”

    “她现在还在吗?”

    “我看她见牙牙哭了都不走就把她轰走了。”母亲斩钉截铁地说“小华啊那个女人是你的朋友嘛?”

    “我没看见她怎么说得上来她留名字了吗?”

    “她说姓龙。”

    “我不认识姓龙的人啊……也许是哪位同事的妻子吧。”我现在已经可以肯定去我家的人就是那个女人了可是不想让母亲担心装作若无其事的说。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干什么职业的!是不是你在外面办案得罪了人了?”母亲的声音开始拔高“早就说你一个女孩子做什么刑警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人家找到你门上来了……”母亲对我的职业早有不满现在借题挥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我手里拿着电话心里却想着:那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她是怎么知道我家的住址的?难道那天她一直在跟踪我们?她跟踪我们又有什么目的呢?难道真的是我办案子时得罪的人?还是……想着想着我打个寒颤那个女人当时看牙牙的眼神那么执著难道她的目的是牙牙!

    我抓起报就往外跑险些撞倒迎面进门的科长:“小沈你急匆匆的干什么啊?”

    “我要回家!”这种时候还敢挡我的路!一脚把他踹开继续往前跑科长的咆哮声传来:“公然早退还敢这么嚣张你给我等着瞧……”

    雨不知打什么时候又大了起来尽管雨刷一直不停的摆动车窗上还是布满了雨水。因为阴云压得更加低厚时间还不到中午由于天色太昏暗周围的高楼大厦都亮起了灯驾车在路上行驶的途中就连路等都亮了起来使人恍惚中不知究竟是几时。在流淌的小河一样的街上开着车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地担心自己会不会把车开到那个水洼里熄火出不来好不容易把车开到了楼下我却愣在了车里。就在我家住的楼前一个女人站在瓢泼大雨里仰着头向着我家的阳台一动不动。那种情形看起来真是诡异我身上没来由的一阵冷这个女人该不会精神有问题吧。

    女人听到车声看到开车的是我后就跑了过来用力拍打着车窗叫:“求求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吧!他可是我唯一的儿子!他可是我的心肝宝贝!”

    这个疯子果然是冲着牙牙来得。我打开车门冲到雨中和她对视:“牙牙是我的儿子!我警告你离我的孩子、我的家人远一点!不然就让你知道我这个刑警不是白当的!”

    那个女人拽住我的胳膊凄声叫:“求求你把孩子还给我!我自己拿不到!他躲到那里我不能碰到他!那个孩子护着他我碰不到……求求你了我快要疯了……”

    听着她语无伦次的话语我知道这个女人果真是疯了。也许她是因为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才被刺激成这样的但是无论多同情她都不能以任她骚扰我的家庭作为代价啊。而且这种疯疯癫癫的人还不一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你听着你再不走我可就要报警了!”我一把揪住那个女人的衣领“我能理解你失去孩子的心情但是不要来纠缠我们!我也是个母亲为了自己的孩子我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你明白吗!”

    那个女人看着我神情呆滞的令人害怕我真害怕她会突然狂向我扑上来可是她只是呆呆地站着然后开始更加伤心的哭泣双手捂着脸在雨中蹒跚而去。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又在心离同情起她来。失去孩子真的可以轻易把一个母亲逼疯啊我可以好好的保护我的牙牙才行。越来越大的雨势中那个女人的身影消失在雨幕后。天空中忽然划过几道闪电接着雷声大作。今天的雷打得如此之低几乎就在楼房的上空徘徊。我亲眼看着一个雷撞上了不远处一座高楼的避雷针出了一声巨响和耀眼的火花。接着原本因为天色太黑暗而不得不开着灯的那座楼通明的灯火无声无息的熄灭掉成为了雨幕中一个深黑色的剪影。

    站在这样风雨雷电交加中的我心里生出无比的畏惧之情几乎是逃命似的向家门跑去。

    自从生了那个女人上门的事件我们全家都过着小心戒备的日子生怕一不小心牙牙就会落入那个疯女人的魔爪。连日来的大雨反而成了不带牙牙出门的最好借口可以不用领着他出门使安全系数提高了不少。倒是牙牙对于身边的一切浑然无觉依旧每天玩的昏天黑地顽皮的势头有增无减。幸运的是他在宝贝盒子里养上了那个模拟宠物之后总算忘记了去公园的事情整天忙着跟他的“虫虫”聊天玩游戏甚至跟他姥姥要了好些点心说要喂它吃东西。可以想象那些点心都被牙牙打着宠物的旗号吃掉了。这个小家伙居然学会用这种办法骗取他喜欢吃的甜点了真不知道我这个做母亲的应该生气还是庆幸孩子聪明。

    这几天来雨下下停停还是一直没见过晴天。政府早就下达了防汛的通知我丈夫到一线去已经几天没有回来我们这些刑警也搜严阵以待等到上面一声令下我们也要冲到一线去抢险救灾。既然可能要被迫于牙牙分别几天现在就更要珍惜相处的时光。晚上吃完晚饭学着婚前的样子很不孝得把洗碗扫地的活都扔给父母自己抱着牙牙在床上玩“小牛牛”的游戏。只见牙牙牛一头顶来妈妈立刻倒了下去高举这双手说:“妈妈投降!妈妈投降!”牙牙继续扑到我身上做老虎状用口水给我洗着脸现这个小东西的力气越来越大我就快要驾驭不了他了。

    “妈妈……”牙牙终于累了开始扭着我撒娇“是不是下雨就不能看猴猴啊……”

    “是啊下雨猴猴淋了会感冒的猴猴的妈妈就不让他出来。”原来他还没忘了这回事啊。

    “牙牙讨厌雨雨……”牙牙瘪着嘴。像他这种静不下来的孩子好几天不让他出门时在是件令他受不了的事情。“妈妈如果我离家出走你也会一直哭哭天就一直会下雨对不对?”在我怀里滚了一阵后他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我险些从床上掉下去。牙牙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他要离家出走?他居然说要离家出走!我的孩子居然学会了这种事情!我慌忙把牙牙搂进怀里:“牙牙告诉妈妈出了什么事了?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啊?”

    “牙牙才不离开妈妈……”牙牙边扯我的项链玩边说“虫虫离家出走虫虫妈妈哭了就一直下雨……”

    原来是这样……我微微松口气牙牙编故事的能力越来越高明了不但养幻想中的宠物而且还为宠物构思了家庭出身什么的这个孩子将来也许会当个作家什么的。不过离家出走这样的字眼究竟谁教给他的啊要是被我知道我一定不饶他……

    “虫虫妈妈什么时候才不哭了啊?”牙牙问。

    “如果你的虫虫不回家去找妈妈那她就会一直哭。”好机会趁机让他忘记那个幻想中的虫虫虽然是小孩子的游戏可是总是对着一只不存在的宠物说话总归不太好。“牙牙让虫虫回去找妈妈好不好?如果找不到虫虫虫虫的妈妈就会一直哭天就会一直下雨牙牙就会一直不能去动物园看猴猴了。”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希望他能把幻想中的虫虫放走。

    “可是……虫虫不想走……”牙牙撅着嘴说“它是离家出走的……”

    “虫虫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呢?它不爱自己的妈妈了吗?”

    “虫虫的妈妈是坏妈妈要虫虫去上学……”

    要孩子上学就是坏妈妈吗?这个理论应该反过来才正确罢?绝对不能让牙牙有这样错误的观念不然将来送他上学的时候要怎么办?“牙牙虫虫妈妈要虫虫上学是为了虫虫好啊虫虫怎么可以因此离家出走呢?这样做的孩子可不是好孩子。”

    “就象妈妈要牙牙吃药药可是牙牙不喜欢吃可是妈妈是为牙牙好……”

    牙牙真是懂事的孩子听到他这样说我感动极了虽然每次喂他吃药都要使出吃奶的力气可是她还是知道妈妈的苦心的。可是牙牙接着又说:“可是虫虫的妈妈怀坏老是要虫虫听话上学老师打虫虫虫虫妈妈不是为了虫虫好……”

    老师体罚学生是不对。可是牙牙又是怎么知道世界上存在老师体罚学生的事情的呢?现在的各种媒体太多小孩子获得信息的渠道太多防不胜防啊……

    牙牙说着说这就睡着了我搂着他听着外面依旧淅淅沥沥的雨声看来今天晚上丈夫又回不来了忘掉要孩子自小独立睡觉的教育原则今天晚上我要抱着我的宝贝入睡……

    支队长召集大家集合后把我们几个女同志挑了出来:“你们几个负责留守其他人上车去一线。”大家都知道他为什么会单单把我们几个留下来眼前的这几个女人都是母亲而且家里的孩子都还小不管平时工作中我们怎么冲锋陷阵的不输给男同事现在支队长还是不能把我们也派到救灾的一线去。我们彼此看看谁也没有主动请战没有像平时一样坚持和男同事们并肩作战。

    现在我们这座城市已经成了一座“水城”由于地理位置的关系我们这里本来是年年要抗旱的今年因为这场已经下了快两周的雨我们却要抗洪抢险实在有些讽刺。男同事们全部去了大堤我们则在单位接着一个又一个电话开车冲进水上的城市处理一个又一个案件。一天的时间简直就象过了一年等到接班的同事接替了我的工作后走出办公室的我几乎连挪步的力气都没有了。

    “对不起打扰一下。”一个怯声怯气的声音传来。

    “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不等我疲惫的大脑做出反应我的嘴巴已经机械式的说出了台词。

    “请你帮我把孩子找回来!求求你了!”

    “……”怎么这么熟悉的声音?我猛地抬起头看见那个精神不正常的女人就站在我面前。我的一声尖叫引出来了大半个办公楼的人大家纷纷冲上走廊看看是不是居然在刑警队的办公楼里生了惨案。我把那个女人领进自己的办公室拿出办案时的气势来重重一拍桌子:“说你的姓名家庭住址家庭成员工作单位!”

    “我只是想找回我的孩子我真的没有恶意……已经十天乐我快要撑不下去了求求你把孩子还给我吧。”看着她伤心到极处欲哭无泪的模样不知道事情真相的人一定会对这位可怜的母亲同情不已吧?可是我却只是在心里觉得冷:这个女人还没打算放弃她还在盯着我们家牙牙。在这种混乱的时候万一被她找到机会做些什么后悔药可是多少钱都没地方买的。

    “你的孩子叫什么名字?”我忍着气尽量温和的问她希望弄明白她的家事。就算不能打消她的妄想至少也要找到她的家人要他们看管好她。

    “他叫晨晨大家都叫他小王子。”说起孩子她的神情平静下来“他是个那么可爱聪明的孩子人人都说它是个好孩子。都怪我不好非要早早送他去上学结果……呜呜呜……”说到了伤心处她又开始哭起来。

    那个孩子是在上学时走丢的或者被人拐带的吗?现在的社会治安真是遭透了。“孩子走失后你们曾经报过警吗?”

    “没有我没有报警。我知道他在哪里啊。”她神色紧张地说“他不是就在你家吗?你把他带出来还给我好不好?”

    “你这个疯子!”——虽然一再提醒自己这是在工作场所但是我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愤怒拍案而起“我在警告你一次牙牙是我儿子你要是还想打他的主意的话我就把你装进沙带去赌防洪堤!你给我听明白没有!”我的咆哮再次引来了同事们的目光不过这次顾不上形象不形象的问题了。我一只脚踩在椅子上一只手揪住那女人的衣领用最凶恶的神情对着她一气狂喊。

    一阵电话铃声把原本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的气氛打破一位同事接起电话只听了一句神色就凝重起来连连说着“是是知道了……”挂上电话后回过头来对大家说:“河水已经漫过了大堤新华区的居民需要紧急转移命令我们立刻去维持秩序帮助居民转移。”

    局面终于还是变成这样了大家都干净利落的开始行动我看着那个泪眼朦胧的女人明白现在不是解决这件事的时候:“如果你的家住在低洼地段最好现在通知家里人准备撤离。你的孩子一定可以找到的等到大水退了我帮你找我用刑警的名誉誓!现在赶快回家我可不希望这次天灾会造成*人员伤亡。”

    我跟着同事们出门看到那个女人也走了出来。她在院子里淋着雨扬着头站着我们的车驶出门时正听见她在叫:“不要下雨了!不要下雨了!我不想这样啊……万一伤害到人我的罪孽就大了不要再下雨了……”

    疯子……车厢里的每个人都这么想。

    就在一个疯子的号哭声中我们的车驶向需要转移居民的地区每个人的心里都好像堵着什么东西——就连疯子都知道这场雨不能再下了……

    连续工作了十多个小时重灾区的居民才陆陆续续的转移完毕我也终于可以回到家里躺下来歇口气。那些居民拖家带口转移的样子一直在我眼前晃动这些在电视里看到后没什么感觉的画面真实地展现在眼前展现在自己居住的城市里时真地会让看到的人无比的难受。虽然身体十分疲惫我却怎么也睡不着听到房门外母亲正在哄骗牙牙不要来打扰我休息我索性开门出去。牙牙立刻兴奋得扑到我的怀里。

    “牙牙这几天乖不乖啊?是不是听姥姥话的好孩子?”我这个不称职的母亲已经好几天没有这样抱着儿子说话了吧。

    “牙牙乖!”牙牙对自己的表现显然很满意对于他姥姥唠唠叨叨地说着的那些他的光荣战绩装作没有听见。

    “牙牙在和虫虫玩下雨的游戏……”牙牙抱着他的盒子说“牙牙说雨大一点虫虫就下大雨牙牙说放爆爆虫虫就放爆爆(注:放爆爆牙牙喜欢的鞭炮这里指打雷的意思。)。”

    “牙牙的虫虫这么厉害啊那么牙牙要它不要下雨了好不好?”

    “虫虫不会……”牙牙装模作样地与盒子里的“虫虫”交谈了一回说“虫虫的妈妈在哭哭所以下雨……虫虫一直不回去虫虫妈妈就一直哭就一直下雨……”

    “坏孩子!”我愤愤地叫“牙牙妈妈不许你和那个虫虫玩它是坏孩子!”就算是幻想中的宠物牙牙如果赋予了它错误的性格的话也得赶快纠正才行说不定这正是牙牙心底隐藏着的意识呢。“牙牙要是你知道妈妈因为你不在身边一直在哭你会不会不要妈妈让妈妈哭啊?”

    小人儿梗着脖子喊:“当然不会!我要给妈妈吹吹妈妈不疼疼就不哭哭……”

    真是好孩子。我亲了牙牙几下又问:“那么虫虫知道虫虫妈妈在哭还不回家去给虫虫妈妈吹吹是不是坏孩子啊?”

    牙牙低着小脑袋思考了好一会说:“虫虫不是好孩子。”看来他还是不舍得说自己的宠物是坏孩子。

    “那么我们应不应该让虫虫回虫虫妈妈那里去呢?”

    “应该。”牙牙用力点头“虫虫说如果我不要它的话它一下子就会被虫虫妈妈抓回去。”

    “那么我们让虫虫回家好不好?”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身后的玻璃窗突然出一声巨响所有的玻璃都炸裂开来四处乱飞。幸亏我的伸手还不错及时地抱住牙牙滚到地板上用身体护住小小的孩子。后背和胳膊上连续的疼痛传来也不知道我被玻璃击中了多少下。其实玻璃窗的爆裂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可是我却抱着牙牙长久的倒在地板上爬不起来:如果不是我在旁边如果是牙牙自己在那里玩的话……天啊这样的后果我简直不敢想象。

    “天啊这是怎么了?小华牙牙你们没事吧?”直到母亲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我才有力气抱着牙牙站起来。原本干净的客厅现在变得乱七八糟窗台上、沙上、茶几上、地上……到处都是玻璃碴子那扇窗户更是面目全非寒风夹着冷雨正从那里扑进屋里来。到底生了什么事?雷击吗?为什么窗户会突然炸裂?

    “小华你受了伤啊……怎么这么多口子哎呀还有玻璃碴子在里面……”母亲确定了牙牙完好无损后看到我的伤口心疼得叫起来。不过确实疼啊母亲为我处理伤口用小镊子从肉里往外拔玻璃时疼得我呲牙咧嘴。牙牙一直在旁边紧张地看着我向他露出没什么大不了的的笑容却马上被另一块离开**的玻璃弄得叫出声来。

    “哇……”牙牙忽然大哭起来“妈妈疼疼了……妈妈……”

    感动啊儿子会心疼妈妈了这下子真的试不着疼了!

    牙牙忽然跑向厕所一边哭一边嘴里还在嘟哝什么等我和母亲急忙追进去时看见他正把那个宝贝盒子口朝下用力向马桶里倒什么东西嘴里不停的说着:“虫虫欺负牙牙妈妈牙牙不要虫虫了……牙牙不要虫虫了……绝交……”倒了好一会之后干脆抓起马桶塞子用力往盒子里重重砸了几下然后将盒子在马桶边缘磕几下迅盖上马桶盖按下了冲水的按钮。然后扑到我怀里大哭:“妈妈……呜呜呜呜……”

    这孩子是怎么了他一直哭着说是虫虫欺负妈妈我搂着他花了好大的功夫才令他相信我没什么事直到他哭累了睡着。把牙牙放到小床上时一缕久违的阳光从窗外射进来。

    天晴了。

    我一下子冲到阳台上看到漫天的乌云正在用看得见的度向北边的天空飘散露出了湛蓝的天空和出耀眼的太阳:“妈开来看天晴了啊!”我兴奋地在阳台上跳跃起来。

    天色放晴之后河水很快就退了下去虽然遭受过灾难的城市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恢复元气但是人们的生活最算又归于正轨相信用不了多久这场大水就会被大家淡忘了。今天我开着车哼着歌回到自家楼下时连日沐浴阳光得来的好心情突然消失不见——在我家楼下站着的不就是那个疯女人吗?水灾刚过她又冒出来打扰我们的平静生活来了吗。

    “沈警官”不等我说什么她已经快步迎上来更令我惊讶的是她的手里牵着一个男孩子的身影“晨晨叫沈阿姨好。”

    男孩大约**岁模样生的俊美漂亮可是一幅瞧不起人的神情挂在脸上听了他母亲的话用鼻子对我“哼”了一声。真是不可爱的孩子比起我们家嘴甜懂礼貌的牙牙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嘛。“这就是你的孩子……”

    “是啊我终于把他找回来了……”她蹲下身子搂着男孩满脸幸福的表情“实在太谢谢你了幸亏有你的帮忙我才能把这孩子找回来。”

    真是无地自容我哪里帮上人家什么忙了?当时嘴里说的义正词严其实事后恨不能她不再出现根本就是一点诚意都没有现在脸皮再厚也不能坦然无事地接受人家的道谢啊。我支吾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前些日子真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来的第二个目的就是向你道歉。”

    这我倒是能问心无愧的接受她确实弄得我们全家鸡飞狗跳的。

    “晨晨还不快向阿姨说对不起。”她严厉的向男孩说。

    好像给我们添麻烦的不是孩子而是孩子的妈妈吧?本来还以为找到孩子后她的精神已经恢复正常了呢现在看来很难说啊。男孩极度不情愿的从嘴里蹦出一句:“对不起。”两眼恶狠狠地盯着我。据说精神类的疾病是会遗传的……我跟他们母子应对几句匆匆逃走回头还看见那个女子在向我频频挥手。

    平静的生活如水般的度过今天一踏进门口就看见牙牙把他的宝贝全从盒子里倒了出来全堆在沙上而他的宝贝盒子却好好地放在他的小床上上面还盖着他那条维尼熊的小花毯。“妈妈”还没等我武器批评他乱丢东西的行为他已经欢天喜地地扑上来搂住脖子先送上两个“贿赂”的吻然后甜咪咪地问:“妈妈我可不可以养欢欢?”

    欢欢是前楼甜甜小姑娘家里养的一只狐狸狗深受附近小朋友的喜爱我们家牙牙对它更是眼红的不得了。曾有一段时间他天天缠着我们给他买一只本来他已经几乎说服了他的爸爸了可是当我提出由他人父子负责喂狗给狗洗澡溜狗之后丈夫便乖乖没动静了而牙牙兀自天真地说:“妈妈喂欢欢。”——养狗的建议被我使用了一票否决权。现在他再次提出这个要求我好声对他说:“宝宝养一只小狗是要花好多好多时间照顾它的爸爸和妈妈都很忙谁来照顾它呢?”

    “我来照顾啊你看我的欢欢多可爱啊……”牙牙献宝似的揭开毯子给我看盒子里的东西。本来还以为他爸爸偷偷给他买狗了可是盒子里什么都没有。

    “妈妈你看欢欢多可爱啊毛茸茸的九条尾巴呢……它说它喜欢吃鸡今天晚上我们炸鸡好不好啊……”

    原来又是利用虚构的宠物骗东西吃的把戏啊。“好妈妈就炸鸡为你这个小馋猫!”

    “噢可以养欢欢啰……”牙牙欢呼着抱起盒子跑到他自己的小床上去“欢欢你会玩什么啊?会不会轰轰打雷……”

    小孩子真是可爱啊。我看着他的背影笑着摇头开始准备洗手做饭窗外的晴空中却忽然响起了闷雷……

捉鬼实习生(试阅版)

    这是我写的一个新故事——《捉鬼实习生》目前已经正式出版了现在贴出第一章来给大家看看要是觉得值得掏钱嘻嘻就请……

    一、少女与鬼差

    时间八月一日正好是建军节。

    游少菁呆呆地看着墙上的日历今天相隔游少菁的父亲因为贪污受贿被羁押已经过了十一天。

    这十一天的时间对于游少菁来说即像是一年那么长又好像是一晃眼就过去了以至于她在回想当时究竟生了什么事情时记忆里空落落的。她在墙上的旧日历上面十一天前的那个日子上用笔划了一个圈并且弹了弹日历上堆积的灰尘。灰尘飘落而下正好落在钟学馗的眼睛里他又没有办法去擦试只好拼命眨着眼大叫起来:“你干什么啊!看着我点!我在下面呢!”

    “就你那幅尊容想看不见也难吧!看见了晚上不做恶梦我就算是精神坚韧了。”游少菁淡淡地说同时故意又多弄了些灰尘下来气的钟学馗哇哇大叫。

    其实游少菁这样说虽然刻薄些却也不无道理且不说钟学馗的丑陋长相:蓬乱的像鸟窝的头上带着一块脏的像抹布的头巾豹头虎额脸黑如锅底一双环眼一只大一只小腮上长满虬须——这样一幅晚上出门足可以吓死人的相貌想让人不注意都是很难的而且他所在的地方更是奇特:在游少菁家的南窗边因为许久没人居住而结满蛛网的墙壁上挂着一份国画内容的挂历在这幅日期是三年前的、已经开始泛黄的老挂历的正下方从墙里生生地凸出一块黑色物体仔细看来就会现竟是一张人脸。

    这张脸只有上至额头、下至下巴、后至半个耳朵的面积露在墙外面就好像在墙上很小心的凿出一个与他的脸庞分毫不差的洞然后他从外面把脸伸到那里一样。不过就算是走到屋外也是看不到钟学馗除了脸皮以外的其他部分的因为据他的说法他是在从阴间来阳间的路上被卡在了通道里所以才会只有半边脑袋出现在阳间其他部分还泡在阴间的渡池里呢。

    这样的一张脸以这样诡异的方式出现在这样一间平凡的屋子里叫人怎么能不去注意他?甚至游少菁还打算晚上不关门窗就睡觉试试看如果有不长眼闯进来的小偷会不会被吓死。

    钟学馗当然不知道游少菁的盘算现在他的目光盯在了桌子上游少菁为她自己准备的晚餐上寻思着怎么样才能说服游少菁喂给自己一点吃。

    游少菁故意地拿着鸡毛掸子到处乱扫弄得这间本来就因为多年没人住而脏乱不堪的房子里灰尘乱飞还不时把鸡毛掸子从钟学馗的脸上拖来拖去使他不住打着喷嚏。钟学馗知道游少菁这种行为绝对是故意的自己再说什么恐怕都没有用所以只是在那里长吁短叹:“原来想拯救世人真的这么难!天降将大任于斯人啊……钟学馗呵钟学馗你可要牢记自己的抱负不要因为这样的挫折就打了退堂鼓啊!不管遇到多少倒霉的事情不管遇到多么冷漠的人你可都要为了茫茫苍生坚持到底……”

    “行了行了这样的话你一天要说二百次我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游少菁扔下掸子颓然的坐下。

    钟学馗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间屋子里的游少菁也说不准。

    因为父亲涉及的案子的缘故除了被没收了所有财产外在他名下的那套住宅也被查封了。游少菁不愿意和继母一起住到租来的房子去也不愿意去生母和继父那里一时竟然无家可归。最后想起来外公生前的这套旧房子于是提出自己搬到这里住。外公生前就曾经决定了把这套房子留给他最疼爱的游少菁虽然外公去世后舅舅径自把房子转到了他自己的名下但是游少菁现在说要去住的时候舅舅还是爽快地答应了。

    游少菁提出独自住的要求后她的母亲只是说了几句:一个女孩子自己住算什么、出事怎么办之类的话也没有十分反对。继母则干脆是因为不用和这个继女一起生活而毫不掩饰的露出了庆幸的神情。游少菁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她爽快地只带了自己的随身衣物便来到了这所旧房子中。

    来到自幼跟外公生活的地方一关上屋门游少菁所有在别人面前伪装出来的坚强全部崩溃了她捂着脸开始大哭任由靠在门上的身体软软的滑到了地上。自从抚养她的外公去世对于她来说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就是父亲这个世界上唯一关心她的人也是父亲现在父亲忽然被捕她的世界可以说也就同时陷入了崩溃的边缘。在别人面前她还可以硬撑着一旦一人独处就再也压抑不住了。不管这个少女平时显得多么的冷漠、坚强她毕竟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

    游少菁不相信父亲是那种会贪污受贿的人。父亲一件衣服穿几年都舍不得换他最疼爱的游少菁到现在还没骑上想要已久的电动车不久之前还听到他与继母因为不能买钻石项链而口角如果真的贪污了几十万怎么会过这样的生活?可是谁也不会听她一个“孩子”辩解因为还在调查期间她甚至不能去探望父亲连父亲现在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对于父亲的出事所有的亲戚包括继母都很漠然游少菁难以接受他们那种明显的放弃了父亲的态度暗暗决定即使只有自己也要为父亲做点什么!只要父亲是清白的就一定可以找到他没有犯罪的证据。

    游少菁坐在地上哭了很久在昏昏沉沉中忽然听到一个声音说:“求求你别哭了你已经哭了三个多钟头了就算你不怕哭哑了自己的喉咙也请你可怜可怜我的耳朵吧……”

    关闭许久没有人居住的屋子里竟然有别人?

    这个念头令游少菁又惊又气她双手抹着眼泪四处张望已经哭得朦胧不清的双眼在屋子里看了几圈却没看到什么人存在。难道自己神志不清出现幻觉了?她抚着墙站起来准备到卫生间用冷水洗把脸清醒清醒这时那个声音又响起来:“小姑娘请你帮个忙把我脸上的这个东西揭了去可好?”

    游少菁再次跳了起来她在屋里四处乱搜只要能够藏人的地方就连窗帘都拉开看看有没有人躲在后面却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小姑娘你就帮帮忙吧我在这了卡了好几天了天天头上盖着个东西实在难受啊。”那个声音又响起来。

    “谁?谁在那里!给我出来!”游少菁抓起桌子上的烟灰缸防身声色俱厉地喝问。

    “我在这里啊这里!”那个声音十分高兴地提示她“快来帮帮我吧好心的小姑娘我现在出不去啊。”

    好心的小姑娘?自己不是遇到狼外婆了吧?

    游少菁在心里嘟哝着顺着那个声音找过去。

    当她迟疑着掀起墙上那副许多年都没有更换的旧挂历时不由出了一声尖叫:“鬼啊……”——出现在她面前的正是钟学馗的那副尊容。

    钟学馗花了多半个小时才安抚好了被他吓倒的游少菁向她解释说自己是阴曹的鬼差(相当于阳间的公务员钟学馗着重的声明了这一点)因为阴间有几只恶鬼逃到了阳界为了将它们捕捉回去他这个责任心重正义感强的鬼差才毅然决然的决定来到阳间执行公务。谁知道在穿越两界时出了点问题他被卡在了两界的夹缝里。脸露在阳界游少菁家的墙上身子却还泡在阴间的渡池里。

    “你真的是阴间的公务员?”游少菁听完他的解释后第一句就这么问。她可不相信执行公务的人员会被卡在墙里。该不会……他才是那些企图越界的恶鬼之一吧?

    听了她的疑问之后钟学馗难以启齿的表现更是让她确定了自己的怀疑。

    对付恶鬼要用什么方法来着?游少菁拼命回忆着祖母生前讲的那些鬼怪故事。黑狗血?桃木符?自己现在上哪里弄这些东西去?对了易经!那些笔记小说里不是都记载着书生除鬼用易经吗!她跑到书房从书架外公生前收集的古书中翻出易经张开书页对这钟学馗:“恶鬼你给我乖乖的从实招来不然我把易经扣到你的头上去!”

    “我真的不是恶鬼!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还敢狡辩!就看你那副长相都像恶鬼!”游少菁用易经拍着他的头说。

    钟学馗一下子瞪起了牛眼:“我的长相像恶鬼?我的长相明明跟钟馗大人一模一样你竟然说我像恶鬼!”

    “钟馗?捉鬼的那个钟馗吗?这么说来……”听了这话后游少菁再看钟学馗果然觉得他的模样真得很像画里的钟馗。不过话说回来只看外表的话钟馗也不像什么好人吧?不然怎么会状元做不成被逼得碰死。

    “钟馗大人是我最尊重的人为了向他学习我可是花了两百多年才把自己变成这个样子呢!钟馗大人看到后都夸奖我能不以臭皮囊为念专心修行呢!钟馗大人说了……”钟学馗一说起他的偶像马上开始双眼放光、滔滔不绝。

    游少菁却开始摇头叹息:崇拜钟馗视他做偶像学他的行事没什么不好可是连模样也要学他的就未免太疯狂了难道阴间也有铁杆“粉丝”这么一说?不过经过这么一闹她倒是不再怀疑钟学馗是恶鬼了:“难道你真的是公务员?那怎么会卡住出不来?你们阴间的工作这么危险吗?”

    钟学馗虽然面黑如锅底但是听了游少菁的问话还是泛出了红意:“跟你说老实话吧其实我是自己偷偷跑到人间来得……”

    九百恶鬼逃出地狱其实已经是八十多年前的事了可是由于当时动荡的人间局势也影响到了地府那个时候的地府管理也比较混乱这样大的越狱事件被现后竟然一直没有得到有效的重视直到造成的危害越来越大十几年前开始才被重新拿到了阎王们的议事日程上。

    九百只恶鬼集体越狱这可是地府自建立以来最大的越狱事件地府的各层官员翻遍了多达数亿条的各项规章制度却根本查找不到在这种情况下应当采取何种措施的依据。于是十殿阎罗数千年来第一次坐在一起放下所有的公务召开一次全地府王级官员全体会议。

    这个会议一开就是十年。

    为了创建一条适用的、不与其它章程冲突的、全新的规章阎罗们绞尽脑汁可是由于原本就存在的规章太多了新拟定的规章出台后只是翻查旧规章做对比就需要一百名熟练的判官工作一个多月而这一个多月的工作的结局往往是以:“派遣一百人的队伍到阳间这一条与《两界通行管理条例》中的第七章第六条:‘前往人间公干的人员一次不得过十人旅游的人员一次不得过十五人’冲突。”

    “抓捕逃犯不符合《黑白无常工作手册》中规定的黑白无常的工作范围。”或者“按照《地府军队管理法》规定新建一支部队必须先将其派遣到天界担任五十年巡逻任务所以快组建一支专门抓逃犯的部队恐怕并不可行。”等等这样的查对结果告终。

    这次很多鬼差都无比关注的会议还在继续着钟学馗就是这些关注者之一。

    他是负责接待横死的鬼魂的鬼差随着九百恶鬼逃走的时间越长他所接收的横死鬼中是被恶鬼附身所害的就越来越多起来。钟学馗每当听着那些屈死的鬼魂诉说他们是怎么被害的诉说那些恶鬼在人间的所作所为便感到义愤填膺。他多盼望阎罗们早点谈论出个法子尽快去把那些危害人间的恶鬼捉捕回来可是日盼夜盼总没个消息。终于有一天钟学馗再看到十几个被虐杀的孩子的鬼魂后再也坐不住了。他收拾自己的兵器、法宝决定自己独自到人间捉鬼不管将来会受到什么惩罚(估计向他这种从来没有先例的行为将来要决定他的惩罚也要讨论个百儿八十年的)。

    满怀壮志内心尽是悲天悯人的钟学馗来到渡池边用投石问路的方法引开看守一头就扎了进去。等他入水之后才想起来通过渡池去天界或者阳间是要靠携带不同的腰牌来区分的他什么都没拿就这么冒冒失失的冲进来结果就是通往天界和阳间的漩涡同时亮了起来并且出巨大的吸力把钟学馗往它们的怀抱里拖去。钟学馗在它们的拉扯下终于从对自己的健忘恼恨中清醒过来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自己的身体在这种拉扯的角力下大有被撕开的危险。

    “我要去的是阳间啊我要去阳间!”钟学馗大叫着拼命向通往阳间的漩涡游去。他在两个漩涡的夹缝中奋力划动双臂整整游了七八个时辰后他的努力终于得到了成效他开始慢慢的向通往阳间的漩涡靠拢。离得越近另一个漩涡的力量就越小终于他在快的旋转中像一根木桩一样一头插进了通往阳间的那个漩涡同时也被那股力量压挤的昏了过去。

    “等我醒来就在这墙里了”钟学馗一脸沮丧地说“而且头上还盖着东西什么都看不见。更惨的是身子没过来泡在水里又冷又湿。幸亏渡池里没有鱼虾不然还不被它们咬死。”

    “放心好了就算动物也不会随便吃看起来有毒的东西的。”游少菁现在可以确定这个笨蛋不是恶鬼了。

    “是吗鱼虾不会吃我那我就放心了。”其实渡池里虽然没有鱼虾还是有一些别的怪物的钟学馗这几天一直在为这件事情。刚松了口气忽然回过味来:“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看起来有毒!”

    游少菁帮他把镜子摆在面前示意他自己看。

    “你的意思是我长的很难看!就算我长得很难看当面这样说你不觉得很伤人吗!”钟学馗圆睁着一双牛眼大吼。

    “长的这么难看本来你的错出来吓人就更是你不对了。”游少菁马上吼回去“你不想想自己长得这样又出现在这种地方我一个女孩子家没被你吓死就不错了说你两句还不行吗!”

    “我花了两百年才变化成这个样子你竟敢说难看!”钟学馗大怒“表面上看你是污辱了我其实你是在污辱钟馗大人!你敢污辱我最敬佩的钟馗大人我岂能饶你!我非把你臭揍一顿不可!”

    游少菁用手拍着他的头说:“来揍我啊来咬我啊!有本事你出来啊!”自己一个堂堂的鬼差居然被她像对待小孩子似的戏弄钟学馗大怒但是他现在动弹不得只好成为游少菁板上的鱼肉了。好在游少菁很快就失去了对他的兴趣开始收拾起屋子来。

    搬到这里来后游少菁一直在收拾屋子可是以经空置一年多房子不是那么好打扫的旧家具、垃圾和她的行李堆得到处都是她虽然连午饭都没吃的忙活了一整天可是根本看不到什么成绩。只要一看到眼前这些垃圾游少菁就会心烦的难以形容而钟学馗那双一大一小贼亮的眼睛还在无时无刻不盯着她让她怎么能不觉得烦躁。她把沙上堆的杂物往地上一扫双手抱着头蜷在沙里不动也不说话看到她这样子钟学馗也识趣的闭上了嘴。

    过了好久游少菁才有气无力地问:“你饿了吧?”

    钟学馗正在无聊地东瞅西看听到游少菁的话愣了一下:“呃你问我?”

    游少菁依旧蜷在那里有气无力地说:“这里还有别人吗?”

    “你是问我……嗯我是饿了。不我是说我不吃东西也饿不死当然能吃更好。可是你准备的东西这么少还是你先吃吧我吃你剩下的就行。”

    游少菁摇摇头。她找来个高板凳放在钟学馗脸下方把食物摆在上面正好是钟学馗嘴的高度使他略一动嘴就可以咬到东西。钟学馗吃了几口这是他被卡在这里以来第一次吃到饭菜心里颇有些感动。他嘴里含着东西含含糊糊地说:“你也吃啊你自己怎么不吃?”

    游少菁早又回到沙上蜷在那里钟学馗问过之后她半天没有动静好久才用微弱的声音说:“我吃不下。”

    “好歹吃一点你今天忙活一天了如果不吃东西不但身体受不了还会落下肠胃病的。相信我我上一辈子就是因为参加科考时太紧张吃不下饭结果的了胃病最后在榜的那天吐血死了的。你可要记住我这个前车之鉴千万不要……”

    这个鬼怎么这么唠叨?游少菁按着太阳穴走进了卧室冲还在不停的劝她吃东西的钟学馗重重摔上了门。

    这个家伙长得像“鬼”一样怎么看也不象是会因为营养不良吐血死掉的啊?对了他说过他是因为崇拜钟馗到了阴曹地府当上鬼差后不但改了自己的名字连样貌也花费了数百年时光修炼成了和钟馗八分相像的。真不知道他原来长成什么样?既然会羡慕钟馗的长相原本大概长得像根豆芽菜吧?游少菁胡乱的想着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今天钟学馗的心情本来是很好的。

    早上他掌管善终者的同事接待的鬼魂中有一个他认识的鬼魂。前生这个鬼魂一生行善最后却死与亲人的谋害今生他依旧善良却度过了无忧无虑的一生百岁而终死后的灵魂也是坦坦荡荡无牵无挂笑着走完了黄泉路很快就在鬼差们的恭送下去了逍遥界——像他这样济世行善了几生几世的人已经可以跳出轮回了。

    钟学馗也去送了这位值得尊敬的老人回来之后本来一直在哼着歌儿干活可是当那个少女的鬼魂被带到他的面前时他顿时觉得自己的好心情全部都飞到了九霄云外。

    少女的魂魄已经残缺不全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之中是两个鬼差搀扶着她才勉强让她站到了钟学馗手中拿着的业镜之前。

    那是一个多么干净的灵魂啊。曾经她的心中只有爱和快乐那种充满了幸福的感受即使在她的灵魂已经碎裂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之后还可以感受得到。可是这些幸福快乐的感觉现在已经全部被一种恐惧、痛苦、不解的情绪所掩盖了——这是这个女孩死的时候最深的感受。

    “可怜这个孩子怕是不能投胎做人了吧?”扶着她的鬼差对钟学馗说。

    钟学馗沉重的点点头:“她的灵魂却是得太厉害了恐怕要做几世的动物才能修补好。”接待横死者虽然是他的工作可是看到无辜的灵魂悲惨的模样他还是会很难受。

    “都是那些该死的恶鬼啊!”那个鬼差愤愤地说。这个少女死于一个她根本不认识的男人之手。那个男人被恶鬼附身之后疯狂的迷恋上了这个每天从门口经过的女孩为了完全地得到她、占有她终于有一天对她下了毒手。从业镜中看着那个男人搂抱着少女的尸体贪婪的啃咬着吞咽着要用这样的方式和她永远融为一体见多识广的钟学馗也禁不住感到恶心。更严重的是少女的一部分灵魂在鬼差赶到之前被恶鬼吞噬了使得她无法再转世成*人。

    那个可恶的恶鬼害了她今生还不算还要害得她这么善良无罪灵魂投胎去做动物!

    女孩的灵魂还是昏昏沉沉的样子根本不知道身边的鬼差是在议论她的事情也不知道两个鬼差扶着自己是要把自己带去投胎成为一只将要被自己那双失去了女儿的可怜父母收养的小小流浪猫。

    看着少女的灵魂消失在大殿之外钟学馗现自己一直在用力地攥手中的笔已经把那支在这个职位上送走了好几代鬼差的铁笔生生捏断了他自己的手也被那支“不甘心”的笔划破开始流血。

    鬼差也会流血?这曾经是刚当上鬼差的钟学馗惊异了很久的事情。后来他才知道鬼差也是有**的自从他们当上鬼差的那一刻就拥有了一具身体。这身体和阳间的一样有血有肉有泪也有一颗正义之心。

    这些日子钟学馗常常去打探大王们的动静因为他常常弄些酒菜孝敬所以与看守大殿的鬼差们已经混得很熟了。就在昨天徐鬼差收了他的好酒之后偷偷跟他说过因为其中一位阎君去天庭议事而中断了几个月的会议虽然重新开始了可是大王们几天都还在忙着品尝天庭带来的好茶并没有开始谈论正事。

    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采取行动?

    究竟还要多少无辜的人死去才能够有个结果?

    钟学馗把断笔狠狠地扔在地上站起来气呼呼地打着转。

    身为鬼差不能缉捕饿鬼身为鬼差却只能眼看着一个个受害人凄惨的模样身为鬼差明知道恶鬼在世间作恶却不闻不问……钟学馗啊你凭什么叫钟学馗?你凭什么自称要做钟馗大人的接班人……

    钟学馗带着一股怒气到处乱走心中的那团火焰却始终没有办法熄灭等他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办公地点很远了的时候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大水池的旁边。

    水池约有百亩见方周围用青玉围栏隔开。四角八只怪兽雕像瞠目而立口中吐出的袅袅烟雾使得池水周围笼罩着一层朦胧的气息。这个地方鬼迹罕至冷冷清清中带着一种神秘。这里就是渡池是去往人间或者天上的一条通道。

    钟学馗盯着池面的轻雾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大王们都快讨论了十年了还没有结果我要自己去阳间捉拿恶鬼我要去为民除害我要……”

    他乘着一队鬼差经过守护石兽正在眼看他们的路牌的时候偷偷溜进了水中。刚一下水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撕扯住了。他奋力挣扎着想要摆脱可是身体却像被石头压住了一样无法动弹又象在深深的湖底一样被水波卷动着根本不听自己使唤。

    “我要去为民除害我要去替天行道我要去阳间捉拿恶鬼……”钟学馗喊叫着奋力挣扎着最后终于大汗淋漓的醒来。

    太好了原来只是个噩梦自己还好好的在墙里卡着呢——不过卡在墙里好像比作噩梦更遭。

    钟学馗大口喘着气终于醒悟过自己是身在何处来。还是那间乱七八糟的屋子天已经亮了可是厚厚的窗帘依旧拉着只是从缝隙里透出一丝阳光照在钟学馗旁边的墙上。昨天那个女孩呢?怎么还没起来啊。她一直都是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还没有正经吃东西现在又不出房门该不会……

    “喂……喂……喂……小姑娘醒醒啊……喂……小姑娘太阳出来了……小姑娘……”

    一直在难以把握的梦境中徘徊的游少菁就是被这种断断续续刺耳之极的声音从梦中惊醒的她盯着天花板呆了半天才想清楚了自己身在何处。梦里种种诡异的景象依旧在脑海里闪现着令刚刚睡醒的她反而有种很累的感觉。她呻吟着把头靠在枕头上一动也不想动。这时门外又是一波嚎叫传了进来:“喂……喂……小姑娘……喂……”

    游少菁的头脑终于又清醒了一些抓过一个枕头向门上重重一摔大喝:“你嚎什么!吵死人了!”

    门外钟学馗松了口气的声音传来:“你没事就太好了。你昨晚没吃饭今天早上又一直没动静我还以为你怎么样了呢。”

    游少菁苦笑一下自己的生母、继母、各色亲戚在这种时候都对自己若近若离反而是这个从墙里冒出来的鬼差在关心自己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于是本来要向钟学馗扔过去的“暗器”也不好意思再出手又讪讪地收了回去。

    游少菁准备了简单的早餐在钟学馗滔滔不绝地诉说不吃饭的危害声中自己也拿起了筷子可是没吃了几口便停在半空怔怔地掉起泪来。钟学馗在艰难地吃饭动作中停止下来眯着眼看了她一会嗡声嗡气地问:“你有什么心事吗?说给我听听如何?从我看见你你就一直不开心。”

    “我爸爸他……”游少菁从父亲出事之后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自己心里的想法可是现在不知为什么竟然对着这张嵌在墙里的鬼脸说了起来。看见游少菁在面前边说边落泪钟学馗有心安慰她地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过了好久才说:“你也别难过了虽然是恶鬼附身才使你父亲做出种种错事但是有道是苍蝇不抱无缝的蛋他会被恶鬼附身毕竟也是因为他自己心术不端正才给了对方可趁之机不过你放心等他判了死刑到了阴间之后判官们会辨明他是因为被附身才犯的大错会给他轮回转世的机会的……”

    “你才会被判死刑呢!别诅咒我爸爸!”游少菁尖叫着拿起碗盘向钟学馗劈头盖脸地打下去直到眼前没有可以抓在手里的东西了才蹲在地上抱着头哭起来。钟学馗挂着一脸的菜叶饭粒茫然的看着她。

    游少菁的哭声忽大忽小忽而嚎啕忽而啜泣忽而哽咽一直在耳边萦绕着。钟学馗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自己脸上的菜汤都干了游少菁依旧没有停止的迹象。钟学馗实在受不了了开时哀号:“你别哭了别哭了有什么事想不开用得着这样哭啊我死的时候我爹娘都没这么哭过……求求你别哭了行不……啊啊啊……我快受不了了你别哭了……”他大声叫嚷着不过游少菁没有再理会他就是在那里哭泣。

    “求求你别哭了我会帮你捉到那个恶鬼为你父亲报仇的你就饶了我行不行……捉到那个恶鬼后我让你用刀剁用火烧用油炸用锯子锯……你想怎么出气都行现在就饶了我吧……我真得受不了了……”

    游少菁一下子抬起头来问:“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保证捉到那个恶鬼让你处置个痛快。”

    “我是问我爸爸的事?他他其实无罪是吗?”

    “当然是真的而且就算他犯了再大的过错只要依法服罪接受了人间的审判将来到了阴曹地府对他今生的作为就不会再追究了——不能一罪两罚不是……”钟学馗本来还要详加解说阴间的处罚章程却被游少菁打断她腾的站起来盯着钟学馗的眼睛问:“你说过的事情都是真的吗?”

    “我说的是真的我从来不说谎!”钟学馗扬着眉毛颇为自豪。

    “那么你是从阴间来的你们阴间跑了一些恶鬼;你是捉鬼的鬼吏;我父亲这所以会干那么干坏事是因为被鬼怪附了身?”游少菁一口气地问。

    “真的不能再真了!”钟学馗眨眨眼。

    “你有没有见过我父亲怎么知道他是被恶鬼附身?”

    “因为你身上有鬼的味道我知道你没有被鬼附身当然就是你身边的人出事了。”钟学馗又冲着游少菁吸吸鼻子“味道已经很淡了但是还能分辨出是一个很贪婪的恶鬼……”

    “嘭”游少菁在他的脸上狠狠打了一拳并且尖叫:“你这个色狼!”

    钟学馗被打得莫名其妙:“我哪里像是色狼!你你凭什么打我!”

    游少菁带着脸红的表情退开几步站得远远地问他:“你有没有办法捉到那只恶鬼?”

    钟学馗得意洋洋地说:“那还用问那样一只小小的恶鬼怎在我的话下我本来就是来捉鬼的一只两只恶鬼算得了什么!”

    “你自己刚才说过的要把那只鬼捉来任我处置现在你去把它捉来我要把它碎尸万段……”游少菁双手握拳脸上露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这种笑容出现在她那张哭得一塌糊涂的脸上令钟学馗产生了想要缩回墙里去的冲动。

    “我我现在没法帮你……我我不是动不了吗?”钟学馗小心翼翼地说“而且你可别以为捉到那个恶鬼你父亲就没事了他他在阳间照样要被判刑的所以所以……”在游少菁目光的逼视下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终于听不见了。

    “你是说你这个鬼差捉不了那个恶鬼?”

    “如果我行动自由的话一个恶鬼当然不在话下可是现在我不是……”

    “哼那我爸爸怎么办?你不是自称要替天行道为民除害的嘛现在眼睁睁看着恶鬼害我爸爸不管!还敢叫什么钟学馗钟馗怎么可能像你这样!”

    这句话给了钟学馗极大的刺激他环眼一瞪:“好我就证明给你看我不负钟学馗之名!但是你要帮我一个忙。”

    “你说!”游少菁只要能救父亲什么都愿意去做。

    “你帮我找到恶鬼的下落我自然有办法帮你收拾它!”

    “它不是附身在我爸爸身上吗?”

    “它现在怎么可能还在你爸爸身上陪着坐牢肯定早就溜了——要是一直被它附在身上你爸爸现在恐怕已经开始被它同化开始狂了……总之你帮我找到它我就帮你想办法来收拾它不然我也没办法——我的处境你应该知道。”

    游少菁不再说话开始静静地思索起来。钟学馗没有打扰她静静的等着。果然没用多久游少菁便决绝地一甩头:“说吧要我怎么做?”

    “你先去洗洗脸吧。”

    “什么?这样就有用?”

    “你的样子象个大花猫。”

    “……你怎么不早说!”

    钟学馗也无法推算那个恶鬼离开游少菁的父亲后会附到何人身上所以建议游少菁从他父亲入狱前接触比较密切而且人品方面又有问题的人下手最好就是她爸爸的同案犯这样的几率比较大。问题在于游少菁对于父亲被捕的原因一直懵懵懂懂此时不但对钟学馗说不出个所以然就连她自己的心里也是糊里糊涂的根本不知道父亲平时与那些人来往较多寻思了半天才决定找大人们去问一问。

    自从父亲出事后原本三天两头往家里跑的叔叔和姑姑早不见了踪影而生母这边自从离婚就已是不再问及父亲的事了。游少菁盘算了好久现可以去问的对象竟然好象只有继母。

    游少菁的继母比父亲小了十多岁是个时髦漂亮的女人与游少菁的父亲结婚后的这七、八年中跟游少菁的关系一直平平淡淡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距离。现在游少菁想起她来竟然有模模糊糊的感觉似乎父亲出事才短短的日子自己就想不继母的样子了。

    “唉还是去问问她吧。”游少菁叹口气自言自语地说。虽然不是很想与她接触可是父亲被捕的原因她总应该知道的很清楚吧。

    游少菁拿出手机拨下一个熟悉的号码动听的彩铃声后一个爽朗的男声传来:“少菁你没事吧?这几天怎么不接我电话?你现在住哪儿?和我表姐一起还是搬到你生母那里了?用不用我去看看你?”

    “莫潇。”听到对方的亲切的声音游少菁鼻子一阵酸沙着喉咙说:“我没事现在我在姥爷以前的旧房子呢。我这几天忙着搬家没开手机。”

    电话那边的莫潇沉默片刻郑重地问:“是表姐不让你和她一起住吗?我去找她说说这都什么时候了!”

    “不是的莫潇是我不想跟她同住。我现在挺好的一个人住清静。”

    莫潇笑了一声:“你还是老脾气一个人住缺什么不缺?需要我帮你做什么不?需要我的话尽管开口我知道不论你的生母还我表姐都是指靠不上的人。”

    游少菁呜咽起来这句原本应该由亲人对她说的话却直到此时才从莫潇这个非亲非故的人口中听见她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捂着嘴哽咽眼泪从面颊上淌下去。电话另一边的莫潇也沉默着直到游少菁平静了一些才听到他问:“你找我有事吧?什么事你尽管说。”

    “你知不知道你表姐现在住在哪里?我想要找她。”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

她在(写来吓唬同事的故事)

    她在

    “经理请看看这份文件……”

    “经理这里需要签字……”

    “经理……”

    早晨一踏进办公室他立刻被秘书汇报来的各种事情包围起来。因为重感冒在家里休养了几天虽然吩咐了重要的事情随时向他汇报可是剩下的种种琐事居然还有这么多不由令他更加感叹人材难得能有个好副手的话何须自己这么事事亲力亲为连生个病都有不得安生。

    “经理今天早上还有位女士找您。”秘书边说边偷偷查看他的脸色这种事是经理最不喜欢听的所以放在最后说“她说她是您女朋友请你无论如何给她回话。”

    “我哪来的女朋友。”他难得的没脾气露出对于女人的纠缠无可奈何地苦笑。秘书把一条纸条放在他面前:“她还留一这个电话号码说是请您回电话。”趁机着他没生气勿忙退了出去。

    他看着纸上那个熟悉的号码若有所思的皱起了眉头。最后把它揉成一团狠狠扔进垃圾桶。

    忙碌了半上午直到秘书带着两个警员走进来时他才省悟到时间的流逝连忙站起来让座把端来茶水的秘书打出去后他压抑住紧张的心情表面上浑若无事地问:“两位警官怎么称呼?你们来找我不知是为什么事?”

    两个警员自打见到他神色就颇有些古怪这时其中一个苦笑着说:“其实是这样今天早上有个女人去我们那里报案自称是你的妻子她报案说你失踪了要我们帮助查找。本来想向你们公司的人确定一下你的去向听说你在公司到把我们吓了一跳赶忙赶来看看。真是的这算什么事嘛你回去跟随她说报假案也是要负责任的。”警员带着被戏弄了的气愤说。

    “可是我根本没结婚啊我连女朋友都没有哪来的老婆呢?”他也莫名其妙地苦笑。

    “一个二十五、六岁长皮肤很白个子高挑只戴了一只耳环的佘姓的女子你熟悉吗?她为什么要谎称是你的妻子报这样的假案呢?上个周未你在什么地方?她说你是在与她一同登山的途中失踪的。”

    “我得了重感冒这几天一直在家里养病门都没有出怎么可能去登山?姓佘的女人……应该不认识这么少见的姓氏如果听过我应该忘不了。跟随你们说实话吧到是有几个女人一直在纠缠我至于是不是她们中的一个故意找我的麻烦我就说不上了。”像他这样的年纪轻轻就有着自己的事业相貌也很说得过去的男人在现今社会上是很抢手的有女人对他垂涎也是事实。

    好在警察们没有详加追问叮嘱他几句就走了。

    他独自坐在屋子里回忆着警察们说的话:“二十四、五长白皙高挑的女人……会是她吗?只带了一只耳环……”他的手伸进口袋良久之后抽回手来手心中静静地躺着一枚白金银宝石的耳环。“不可能的决不可能是她……那么又会是谁去干这种事?她怎么会知道她的存在的?她还知道什么?……这个耳环是个祸患得赶紧处理掉才行……”

    这一天都在他昏昏沉沉地思考中度过可是终究也弄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他驱车回家时却又被小区门口的保安拦住:“先生刚才有人来给你留了东西。”因为平日里受过他的烟酒等礼物保安很是殷勤“有个女人说是你的女朋友她把你的手机送回来了还说你拿着她一个耳环叫你抽空还给她。”说完拿出一个手机送过来一边还好心在自己制服上擦了擦“怎么弄得这么脏沾了好多泥呢。”说完把手机递了过来。

    他茫然看着应该丢在了山里、上面还沾着泥土和草茎的了句什么。

    保安指着外面说:“她刚走一会也就五分钟。”

    他忙冲到街上只见行人勿勿车流滚滚却根本上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个身影。手里抓着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把他吓了一跳:原本的手机铃声不知为什么换到了那种专门吓唬我的鬼叫声而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正是那个他曾经非常熟悉的电话。鬼嚎声声斯力竭地尖叫着在这个阴雨蒙蒙的天气里格外的惨人。他愣了片刻在路人注目的眼神中茫然地按了接听电话中传来的却是一连串空荡荡的“嘟嘟”声对方已经挂断了。

    他这才想起自己今天已经买了新的手机并且把原来的手机卡废止了。那么这支手机应该根本不能使用才对为什么……为什么……

    他手忙脚乱地用手机拨打自己办公室的电话这一次手机却显示没有插卡。

    他的心里一顿把手机丢进了路边的垃圾箱竖起衣领快步走向家门。

    他半躺在沙上亮着所有的灯把电视的声音开的很大。秋雨之夜屋子里冷森森的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买的房子太大了。门铃响起时他几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趴在猫眼上一看门外站的却是街办的一位笑嘻嘻的老大妈。他忙打开门笑着迎上去:“大妈这么晚了有事吗?来进来坐坐。”

    “不坐了我也没别的事就是捡到了你的手机。”老大妈爽快地挥挥手。

    “我的手机?”

    “是啊我晚上出来溜达走到四号楼那个拐弯嗯怎么就听见有个女人哭。我心里以为谁家小两口吵架了我就去找看是谁在那里哭我也好去劝劝呀可找来找去愣没看见人。那个小花园空荡荡的可是就听见听那女人哭的那个惨呀我这个心里也不由一阵一阵毛谁知找到树底下一看嘿原来树枝子上挂着一块手机在响呢。于是我就过去一按里面有个女的说找你开口还叫你‘宝贝儿’呢……呵……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我问清楚了她要找的人这不就把手机给你送来了嘛我说你啊以后别把手机铃声订的那么惨人可把我吓的不轻。不用送我我自个儿回去就行了以后看好手机啊幸亏是我捡着了不然啊……”

    老大妈唠唠叨叨地走了。

    他拿着那个手机也不知道在站口站了多久直到电话响了起来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去看手中的手机却现在响着的是屋里的座机。他扯扯衣服重重坐在沙上抓起电话:“喂谁?”

    “请问您是……”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悦耳但是陌生的女声讯问他的身份当他认可了自己的身份后对方又说:“我是某某酒店的服务员。请问您与佘玉莲小姐是不是上周六曾在我们酒店居住过刚才佘小姐说她的手提包遗忘在我们酒店我们已经帮她找到了。她留了您的电话我们会给您保存好你们随时可以来取回好吗?”

    手提包?

    那个银白色的小包在他的脑海中闪闪亮她总是从里面取出一面小镜子一只口红就那样旁若无人的仔细描绘起来……

    “我不认识什么佘玉莲也没去过你们酒店!不许再胡乱打电话了!”他咆哮着摔上了电话。又跳起来用垃圾袋层层把手机包起来塞进垃圾桶。

    那个手提袋怎么会在酒店手机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它们明明应该跟随她在一起才又对!它们怎么会回来的?难道……难道……那个报案的女人是谁?反正不可能是她!反正她躺在那里永远也不可能出现了!他想到这里拿来起一个杯子狠狠地砸在地上。

    手机不知为什么时候又响了起来因为在垃圾桶里声音若有若无好象是一个女人的笑声又好像是哭声尖利地响着声音拖的很长……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的吓人以前就算通宵不睡也从来不会出现这种模样自己这是怎么了居然会整整一晚上脑子里都在转着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自己是个唯物主义者怎么可以在意那些东西。他拉开窗帘让清晨的阳光照在身上昨天生的种种古怪一夜里的种种恶梦仿佛全部离他远去了。

    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他略一迟疑门外的人已经极不耐烦起来大声喊叫着:“你给我开门!别装作没在家的样子!你那点把戏瞒的了别人瞒不了我!给我了来!”说着用脚“咚咚”地踢起门来。

    他不耐烦的皱眉眼中闪过抹凶光但是等到他出去开门时已经换上了一脸的笑容:“你怎么一大早就来了?”。

    门外站着一名二十七、八岁的女人妆点的很精致的脸上一脸的怒气一把推开他冲进了屋里他陪着笑脸进去问:“这是怎么了?一大清早生的谁的气啊?”

    “生谁的气!”女子怒火难抑地把手中的一样东西往桌上一拍“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他拿来起那张大红的请柬不解地问着:“谁要结婚呀?”边说边翻开只见里面端端正正地写着的居然是自己与佘玉莲的名字。他头脑中“嗡嗡”作响强作镇定地问:“这这是谁在恶作剧啊?这个女人是干什么的?我不认识啊。”

    “恶作剧!”女人冷笑一声“这可是昨天晚上人家好心亲自给我送来的请束。”

    “什么?”

    “那个女人很漂亮呀又比我年轻又比我乖巧认识你的时间又比我长对不对还哭着说什么你面对我的财势也曾经动摇过可是毕竟你们七年的恋情更加深厚最终还是选择了与她在一起特意去谢谢我这些日子对你的照顾。”她状若平静的说着眼中的火光却几乎能点出火来。

    “没这回事我也不认识这个女人一定一定是有人嫉妒我们的感情故意来破坏我们的!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他赶忙握住女人的手解释。

    “哼不认识人家那这又是怎么回事。”女人“啪”地把一摞照片扬在桌子上。照片上与一修和白皙的清秀女子亲密相偎相依的俨然是他。看那照片上的景致正是城市郊外的一处山区景点而且日期则正是几天前的那个周六。

    “这……这……”那个相机里的数码照片根本没有冲洗便被自己删除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个相机在哪里?他扔下照片从抽屉里翻出了相机打开一看不禁更是目瞪口呆愣在那里。

    女人见他不说话便当作他默认了对他指着鼻子骂了半天宣称与他就此一刀两面三刀断后扬长而去。

    重重的摔门声令他回过神来拿着相机的手不由抖——本来应该删除一空的相机中再次存满了相片只不过不是那天登山时的相片而是从七年前与她的相遇开始点点滴滴的记录过来就连标注的日期也一点不错。过去的一幕幕在相机里掠过直到出现了山中的那件事自己那时狰狞的表情那个隐秘的地点……

    “不可能!不可能!”他大叫着用力按动着删除企图把那些图像从相机中除掉可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他愤怒地抡起椅子把相机砸了个稀烂。

    “我不信她会回来!你回来了吗?出来给我看看呀!出来呀。我就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你能把我怎么样!”他挥动椅子在屋里乱砸直到把家里物品全打的粉碎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这时从翻倒在地的垃圾桶中传来了阵阵手机铃声那是一个女人疯狂的大笑声:“哈……”在屋里久久回荡着。

    他忽然站起来冲出了门。

    他开着车在路上狂驰也不管一路上违反了多少次交通法规一直来到山脚下才弃车奔上山去。

    他的脸胀的通红心中鼓着一股气原本需要爬大半天的山路他竟一口气冲了上来也没感到多疲倦。在半山腰离开道路钻进树林他对这片几乎还是原始状态的林子中极为熟悉走过这个斜坡进入一片高大的树林林间有片空地生满了青草。他当时好象就是那么对她说的“那里有个野餐的好地方只有咱们两个人知道。”才把她哄到里面去的。

    在那片可以野餐的草地尽头有一条早已干涸的水沟。他径直跳下了水沟用力推开一块石头用手在松软的泥土上挖了起来。

    她是侧蜷着身子埋在里面的最先露出来的就是那个银色的手提包然后是她纤细的肩膀。他扳着肩头用力一掰她的头便从土中拔出来仰面向着天空。在沾满泥土的面孔上显露出一种嘲弄的意味与向外凸出的眼球相衬是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

    “哈……”他放声大笑起来“我就知道你去不了别的地方了!你再去宣扬我们的关系啊!你再去破坏我的好事啊!你再去妨碍我的前程呀!你再逼我和你结婚啊!哈……”他越笑越大声自己都难以停止下来整个山林都在回荡那疯狂的笑声那山间的回音到好象他的手机传出过的铃声一样象个女人尖锐而疯狂的大笑……。

    “咦有人在笑。”

    “是在哭吧?”

    “不管是什么咱们快去看看吧也许有人遇见麻烦了!”

    “在这边这边有人!”“……”

    几个登山者的声音传来越走越近……

    拜托了看了不觉得可怕也请说吓到了给我点信心吧……

    一个损友说我说我写的恐怖内容很可笑受到打击了……

酒吧妖奇谈—青蝠酒吧的外传

    酒吧里灯光昏暗金的女子指下流淌出悠扬的乐曲而唯一的客人正在喝着第五瓶高档酒这时酒吧的木门打开一名女孩子走了进来。萧夜前去招呼这个新来的客人的时候听到那个已经在酒吧里坐了一夜的男子在嘟囔着:“金美女和青纯的女孩子我挑哪一个好呢?不然这些等待的日子会很无聊啊……”

    这句话让萧夜不得不看了这个英俊的青年男子(二十四、五岁的他和萧夜来相比算是“老”男子了)一眼这个从今天酒吧一开门就在喝酒的男子身材高大五官俊美神情潇洒缺点就是英俊的有点过头了显得流里流气的。

    新进来的女孩子因为淋了雨而瑟瑟地抖着萧夜带着迷人的笑容为她到了一杯酒。她没有伸手接过萧夜的酒杯而是一直瑟瑟抖着蠕动着嘴唇:“我……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萧夜用手轻拍着她的肩。

    “可怜的美女(这种理论很奇怪不知道他的重点是“可怜”还是“美女”)不论有什么事我的怀抱让你依靠吧!”那个男性客人不知什么时候在萧夜身后冒出来向女孩子伸出了手。

    “我真的……看到了……”女孩子好象只会重复这句话一样又说了一遍。

    “看到什么?uFo还是F4?不对日本不兴这个……”他自顾自地说着中文明知道对方是听不懂得却不肯说一句日文而他刚才在酒吧里点酒、调戏萧羽时所说的又明明是日文真不知道他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萧夜用手掰着他的脸把这个家伙弄到了后面。

    萧夜的美丽笑容显然也没有使女孩子感觉好些她茫然地看着这个酒吧仿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到这里的然后竟然转身跑了出去。

    萧夜回过头看着那个男子男子摊摊手:“不是我把她吓跑的别看我——我说的话她根本听不懂。”

    “知道她听不懂还说!”萧夜抢白他一句。他的心里充满了疑惑准备跟上去看看。

    “金美女我来陪你……”那名男子向萧羽走过去。

    “你和我一起去!”萧夜反手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他向外拖去。

    “金美女、酒……”男子出毫无意义的咕哝声被萧夜拽了出去。

    ※※※

    这座豪宅占地约有八、九十亩所以从外面只能看见高达三米的院墙和两扇紧闭着的大铁门宅子斜对着一片小山坡这么高的院墙大概就是为了避免有人从小山坡上可以窥视到宅子里去。萧夜此时就在这个山坡上向下张望着但是他的目光透过高墙和茂密的树木只能看见那所宅子的西式屋顶而已。

    “哇美女!”他身后那个被他拖出来的男子已经忘记了离开美酒和萧羽的痛苦正大声赞叹着。

    难道他竟然能看到什么?萧夜这样想着回过头来。

    那个男子正向相反的方向使劲看着:“嘿你开来看看啊他们要……”在不远处的树丛后的草地上一对情侣正在……

    萧夜头上升起了青烟。

    这个男子是在昨天突然出现的他带着一封“介绍信”那是一位中国的老法师写给萧夜的大体内容就是说有一位朋友要来日本帮他办事请萧夜多多照顾。这位中国的老法师曾经帮过萧夜一个很大的忙萧夜无法拒绝这个要求于是这个奇怪的男子就在青蝠酒吧名正言顺地呆了下来。他除了喝酒就是调戏萧羽再不然用酒吧里的电话给中国的朋友打长途一打就是几个小时也不知道他那个朋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耐心去听他那毫无重点、信口开河的絮叨还听就这么久。反正就是什么正事也没见他干。今天萧夜被那个女孩子身上的诡异所吸引跟踪而来他实在不放心把这个男人单独和萧羽放在酒吧里还有呆会要到酒吧里去的她们……只是想象让他出现在那些女孩子们中间都很可怕。

    “刘刘……异先生是吧?(因为他确实很怪异)”萧夜努力回忆当时他的自我介绍(因为他的自我介绍是对着萧羽说的所以不能怪萧夜记不住)。

    “刘地!‘刘德华’的刘‘土地’的地。”刘地马上摆出比刘德华还要帅的姿势来说。

    “刘先生您这次来日本贵干?”

    “……”

    “刘先生?”

    刘地早又趴回树丛中去了。

    萧夜拍拍他的肩。

    刘地打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关键时刻啊别来烦我。”

    “…………”

    “稀里!”“哗啦!”“咣当!”

    在草丛里亲热的情侣面前出现了一位头朝下掉进来的英俊的异国男子。“真是没有幽默感啊……”他咕哝着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和草屑微笑着向那个女子问:“美丽的日本小姐你原不愿意做我来日本的第一个女朋友?”

    “色狼!”

    “变态!”

    “啊~~~~~~~~”

    伴着情侣愤怒地喊叫萧夜叹着气下山去了。

    ※※※

    朝比乃洋子刚刚踏出校门就看见学校门口聚集了不少女生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同一个地方:在路边站着两个看来在等人的男子其中一个充满了异国的情调齐腰的银色长和俊美的极至的东方人面容完美和谐的搭配在一起;另一个则是一个黑头、黑眼睛、黄皮肤的典型的东方男子。这两个男子都是那么俊朗银男子看起来充满了神秘就好象来自另一个时空一样而黑男子简直是现代、新潮、流行……等词的具体表现洋子敢和任何人打赌这个男子身上的各种时尚饰品绝对不比任何一个偶像组合少。总之这样两个人亲密地站在一起(其实是一个硬赖在另一个肩上靠着)很难不叫女孩子们驻足。

    女孩子们都在窃窃私语着:“哇!好帅喔!”

    “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他们会不会是那种关系?”

    “什么?”

    “**。”

    “BL。”

    “真的吗?好浪漫啊”

    “555我不要这么好的男人怎么会~~~~他们应该是属于女孩子的‘财产’啊!我都要哭了~~~~”

    萧夜才要哭了呢。“刘地别再靠着我这是警告!”他忍着气说。

    “好。”刘地的注意力根本没有在他身上他正在分析日本的女子高中生中美女的比例呢。他换了姿势变成了更暧昧的、趴在萧夜身上。

    “你!!”萧夜产生了一种想咬人的冲动但是在他准备把自己的念头付诸实施的时候听见刘地说:“那个女孩来了。”

    洋子和同学们一样看着他们时现刘地和萧夜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

    “嗨可爱的女孩。”刘地向她迎上来“还记得我吗?我是昨天晚上让你依靠的那个中国帅哥啊。”

    “她听不懂中文。”萧夜没好气地说。他尽量用自己的亲切来化解刘地给洋子带来的诧异温柔地笑着对她说:“小姐我可以跟你谈谈吗?”他有意没把刘地算进去。

    “啊?”洋子对着他的笑容脸微微红了。

    “你还记得吗?昨天晚上你来我的酒吧……”

    洋子摇摇头:“你认错人了吧?我昨天哪里也没有去啊。”有点可惜的感觉原来是他们认错人了。

    “这个……”萧夜拿出一条手帕那是昨晚的女孩子擦雨水时遗落在酒吧里的。

    “这个确实是我的啊”洋子惊奇地接过去“你是怎么得到的?”

    “你昨天丢在我的酒吧里的啊。”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昨天因为不舒服很早就睡了哪里也没有去啊。”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萧夜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声音粗暴地打断了:“小姐我来接您了。”同时说话的人在萧夜的肩膀上撞了一下。萧夜回过头看见一个高大的男子站在自己身后几乎都遮住了天空男子脸上戴着墨镜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他身上却散着决非善类的气息。

    “吉田你来了。”洋子向萧夜和刘地挥挥手坐上那个叫吉田的男子开来的车走了吉田在为洋子拉开车门临上车之前又回头看了萧夜和刘地一眼萧夜似乎听见洋子在解释说:“他们把我认成别人了。”

    看着那辆高级轿车驶走萧夜冷笑一声:“哼认错人我会认错吗?那样的‘人’!”

    “哈喽清纯可爱的日本mm们你们有谁愿意为一个刚刚来到日本人生地不熟的人带路指点一下日本的情侣们喜欢去的地方?”在萧夜的身后刘地已经对着那群高中女生开始了进攻。

    “哇他会说日文。”

    “而且说的很不错。”

    “你是中国人还是韩国人呢?”

    “你是第一次来日本吗?”

    “你……”

    “……”

    “唰刷唰……”萧夜拖着刘地的衣领开始走刘地一边还在挥着手:“拜拜日本mm们我们下次再见。”

    ※※※

    萧夜把刘地拖进一条比较偏僻的小巷子里一松手生气地说:“你到底是来日本干什么的?不是就为了调戏女孩子吧?”

    “我是很认真的在追女朋友不是调戏吧?”刘地理所当然地说“都已经来了不交十几二十个女朋友再回去很可惜了我的机票钱啊。”

    “那么你是想把那些女孩子卷到这样的事件里面了?”萧夜这么说着回头看着巷口。

    几个穿着黑西装戴着黑墨镜的男子正无声无息地围过来。

    “黑、黑、黑社会……”刘地指着他们无比兴奋地说“日本的黑社会真的和漫画上画的一样打扮的这么奇怪啊哈哈哈哈哈哈~~~~~~~~~”他边说边大笑了起来。

    “哼。”萧夜冷冷地看着那些越来越近的男子当男子没们扑上来的一瞬间萧夜已经闪电般地出手了巷子里躺满横七竖八的人时刘地的大笑甚至还没有结束。

    “本来只是觉得事情很蹊跷来看个究竟而已这可是你们自己逼我插手的。”萧夜自言自语地说。

    “你们日本你们日本……哈哈哈哈哈~~~~~~~黑社会都这么好玩哈哈哈哈哈哈……”也不知道黑社会穿黑西装究竟有多么好笑总之刘地就是有办法一笑十几分钟。他一边笑一边拽住要离开的萧夜的衣角:“喂你别丢下我啊你要去哪里?我自己可不认识日本的路啊!”

    “对啊这个家伙自己不认得路啊自己怎么没有早点想到!把他丢了不就行了!”萧夜灵光一现想到了收拾掉刘地这个麻烦的办法。

    “这个……”看出他的企图的刘地把那份介绍书信递到他眼前“有人要忘恩负义了吗~~~~”

    “你……”萧夜难得这么生气“我有事情要办你请自便。”

    “好我自己打车回去金美女和酒在等着我呢……”刘地马上就走。

    虽然出租车司机不见得会知道青蝠酒吧的位置但是万一被他误打误撞找着了呢。

    “我走了拜拜。”刘地毫无留恋地挥手男人再美也没有什么意思还是美女美酒……嘿嘿我来了。只见他摇身一变变化成了萧夜的样子摇晃着向巷子外走去——他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险恶用心就不用细说了。

    ※※※

    “就是这里。”萧夜站在他们昨晚看过的那座豪宅的院子里说。

    另一个“萧夜”跟在他身后东张西望地说:“是吗?那个可爱的日本mm就住这里啊。”

    “……你可不可以不要变成这样?!”

    “这是我的自由你注册了?申请专利了?没有我告你侵犯我的人权的。”刘地玩弄着从“日本黑社会”那里的顺手拿来的墨镜对着园子里的池水看着自己的倒影问“哎你说我戴墨镜会不会更帅比较有神秘感一些?”

    “扑通!”池中水花飞溅刘地被萧夜一脚踢了下去。

    宅子里的保安人员纷纷问讯赶来他们只看见一个黑、黑眼长相平凡的男子在水里**地扑腾着(要说刘地有什么弱点那就是他游泳只会狗刨式所以大部分时间他宁愿淹死也不游泳)萧夜早就不见了踪影。

    “周影原谅我用你的样子——反正你的样子人家看了也记不住——我这么英俊非凡可不能让他们看见我做落汤鸡的样子啊。”刘地嘴里一面嘟囔着一边向岸上用枪指着他的保安慢喊:“各位我和同伴走散了请问你们有没有看见他去哪里啊?”

    “砰砰!”

    不等他把话说完四周的枪就一起向他开火了。

    “啊!”刘地捂着胸口大叫起来(他的胸口渗开了大片的红色):“我中枪了!啊!我要死了!”说完向后一仰沉进了水底。

    “你们两个去把他捞出来;你们几个再去搜查他好象还有还有个同伙去找出来处理掉。”他吩咐完了回头看看泛着血水的水池疑惑着为什么开了这么多枪却只有一枪命中了。

    ※※※

    刘地一只手抓着几瓶从酒柜里摸出来的名酒另一手还拿着一瓶打开的边走边下楼梯往地下室里走去。他用已经喝空了的酒瓶子一瓶子敲晕一个看守着门的大汉越过一道秘门继续往地下室的更下面走去。再往下楼梯变成了螺旋型的又窄又陡一直向下伸延而且没有了照明设施看起来好象要延伸到某个深渊里去似的。

    “当。”刘地踢到一样东西。他用脚在上面踩一踩碾一碾软绵绵的于是他确定自己踩到了一个人的脸(作者:刘地啊你的眼睛不是可以在黑暗里看东西吗?刘地:可是我为什么要难看的东西他又不是美女。~~~~~~原来你是因为对方是男人而故意踩人家的啊~~~~)。踏着这个人过去刘地又接二连三的踩到了好几个瘫倒在地的男人“真是不知道留余地啊……”他这么感叹着萧夜的行为推开了面前的那扇门。

    里面是个十几平方的小房间萧夜就站在房间当中他怀里抱着一个人由于那个人的脸正冲着门这边刘地看得出她就是朝比乃洋子她好象睡着了紧闭着眼睛任由萧夜抱着自己。

    “我帮你抱着。”刘地恬着脸过去主动要求为萧夜分担责任。

    萧夜看看他竟然真的把洋子交给了他。

    刘地抱住洋子后大声为萧夜鼓劲:“有我给你作后盾什么都不用怕!上!扁他!”他指着萧夜对面站的一个男子说。

    那个男子一直站在那里看着萧夜抱着洋子进来又看着刘地的到来始终一副不惊不慌的是神情。他的是身边的长桌上有一排的陶罐都是做工精致小巧玲珑用红色的布封着口他手中拿着其中一个把玩着斜着眼看着眼前的萧夜和刘地。

    “我调查过了”萧夜先开了口“你是朝比乃洋子以前的家庭教师也是她现在的监护人和朝比乃财团现在的管理人在她年满十八岁之前你有权利支配她的所有财产——价值十亿美金的财产。”

    “有那么多吗?”那个男子平淡地说。

    “那么我该称呼你江川先生呢?还是韩成仁先生?”

    “别对我提那个名字!我才不会用那种支拿猪的名字!”

    “砰!”刘地明明一只双手抱着洋子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腾出手来的不等那个男子反应过来已经被他一拳打的飞了出去。“怎么样?我很爱国吧?”刘地转过身来问萧夜。

    “你原本只是个家庭教师后来却爱上了自己的学生朝比乃洋子洋子也爱你而且他的祖父朝比乃守也很欣赏你的才干本来爱人、财产这一切你都是唾手可得了但是这时朝比乃守却现了你是个中日混血儿——你的母亲是中国人。朝比乃守是个曾经参加过侵华战争、极度仇恨蔑视中国人的日本军国主义者他当然不可能把自己唯一的孙女唯一的亲人嫁给一个有中国血统的人于是开始激烈地反对洋子和你的交往……”萧夜慢慢地说着“从此你开始憎恨自己的中国血统也开始憎恨朝比乃守。你虽然不承认自己的中国血统了但是从中国籍的母亲那里学的东西却还记得——她是中国一个道教世家的女儿精通各种法术——你记起了这些本来以为没有用的东西于是朝比乃守在一次车祸中‘顺利’的死了……”萧夜的嘴角挂上了一抹讥笑“可惜的是洋子小姐不巧也在那辆无一人生还的车上……”

    “咯咯”江川站起来笑着他挨了刘地一拳竟然若无其事的样子“谁说的我的洋子不是好好的吗?”他不否认朝比乃守的死是自己作了手脚以来觉得对这两个人撒这样的谎没有用二来他使用法术害人?这种事有什么证据可言?又有谁听了会相信?

    “法术……”萧夜冷冷地说。

    “要是有能使死人复活的法术的话这个世界早就天下大乱了!”江川不屑地说。

    “死人复活?神仙才作得到……”刘地慢悠悠地说着却突然用极快的度猛地揭开了原本在房屋一角被盖着的一个长箱子露出了里面躺着的一个**少女来令人惊奇的是这个少女竟然和洋子长的一模一样。刘地接着说:“……可是借尸还魂就有很多法师可以做到了。”

    萧夜接着说:“为了不失去朝比乃洋子你就到处搜寻和她年龄、身材、血型都一样的女孩子先绑架她们秘密的给她们整容成洋子的模样然后再杀了她们把洋子的灵魂附再尸体上可惜你的法术不到家所以没隔一段时间这个身体就要换一次因此你就一次一次的杀害这些无辜的女子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那又怎么样?”江川阴冷地问“你们有证据吗?”

    “白痴我们又不是警察要证据干吗?知道你干了什么就行了。”刘地恨铁不成钢的摇着头“你的洋子用的上一个身体是个神社的巫女她临死前的诅咒使洋子常常处于梦游般的失神状态所以才会无意中跑到那个根本没有客人会去的酒吧里结果就被这位酒吧老板盯上了——毕竟尸体满街跑不是可以常见的明白了吧!”

    “因为这具身体的怨念所以你才急着再为她换一次吧?”萧夜说。

    “哈哈哈哈哈哈!那又怎么样?你们能把我怎么样?”江川狂笑着说“你们以为我学的法术是假的吗!”他一弹指这间地下室里顿时亮起了法术的光芒“我早就准备好了对付你们这样的人了!既然进了我设好的陷阱就准备受死吧!”

    “她还在我手上喔。”刘地给他看自己手里的洋子。

    “我会那么笨吗?”江川嘲笑说。

    他的话音刚落刘地手里抱的“洋子”就猛地睁开了眼伸手扣住了刘地的脖子。

    “你那些被你杀害的女孩子的灵魂!你杀了她们连她们的灵魂还要控制!”萧夜看着那些坛子明白里面装了什么了。

    “废物利用有何不可!”

    “所以说你只承认自己是日本人吗学了中国的法术却对于中国的对手一无所知……”刘地气定神闲地说也不知道他的脖子被掐成那样他是怎么说出话来的“也不弄明白自己的对手是什么就忙着使用法术了我们中国哪有你这种白痴!”说完他肩一耸毛蓬起显现妖怪的形状手臂一抬就把那个“洋子”甩到角落里了。

    “妖怪!!”江川惊叫。他努力开始回忆小时侯母亲教的关于妖怪的事但是当时就没有认真学后来更是以中国血统为耻更没有好好的复习过一时半会怎么想的出这个是什么妖怪。

    “以妖欺人胜之不武萧夜给我上!”刘地大模大样的指挥别人。

    萧夜白了他一眼——这个家伙到底跟来干什么啊?但他还是向江川走过去。

    江川的那点法术在萧夜的眼中确实是不值一提的没有几个回合便被萧夜致住了。

    “砰!”

    一声枪响。

    萧夜回过头看见那个女孩子的“身体”坐了起来手拿一把枪正指着自己:“放开他!别碰他!”

    “洋子……”

    “我都听见了!我都已经听见了!你给我放开他!”

    “好吧……”萧夜放开手反正江川也跑不了。

    “你们走别来打扰我们!我们要怎么生活不关你们的事!快走!”洋子一步一步向江川走过去扑到他的怀里枪依旧指着萧夜。

    “你们的生活?是指……不断的杀人让自己活下去吗?”

    “……我不想死!我才十六岁我为什么非死不可!”洋子的身体剧烈地战抖着“反正我要和他在一起我不想死。”

    “那恐怕不行……”刘地的声音响起来“你活下去也好杀人也好我管不着但是和他一起就不行了……”

    洋子惊讶地回头——刘地的声音竟然是在她背后几寸的地方响起的——她正好看见的是刘地的利爪从江川的背心抽出来血也跟着喷出来……

    “啊”洋子惨叫着连连向刘地开枪刘地虽然毫无损但是摇着头推下去了。

    “仁~~~~~仁~~~~”

    “洋子……”

    江川和洋子紧紧拥抱着他看向萧夜和刘地:“求你们让洋子活下去……至少让她活到这个身体……你们已经杀了我了……那些人都是我杀的……求你们让洋子活着……让洋子……她才十六岁……洋子……”

    刘地和萧夜对视。

    “或许我可以……”萧夜说。

    “请让洋子活……啊……洋子……我的……”江川从萧夜眼里看到承诺后闭上了眼睛。

    “仁!仁!仁~~~~~~~”洋子凄厉地叫起来“我是想和你一起活着我不要自己一个人!仁~~~~~~~~”

    又一声枪响过后洋子倒在江川身上。

    萧夜和刘地谁也没有试图去阻止……

    良久。

    “说吧你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萧夜看着刘地。

    “杀他。”刘地马上承认。

    “……”

    “他的外公一族不允许子孙使用还魂术违抗者杀无赦。何况他还为此杀了这么多人。”

    “为什么是你?”

    “他们家族的法师都到广东啊上海啊打工去了偏偏我欠着那个死老头一点情偏偏我那天去他那里喝酒偏偏我又会日文……我很倒霉是吧?”

    “那么一开始你就不是跟我出来瞎搅和的!这本来就好似你来日本的目的!”萧夜有种被利用的感觉。

    “那个死老头说你很黑我直说的话你会免费帮忙?这么大的日本你不是要我自己去找他吧?哈哈哈哈不过你很厉害马上就找到了!佩服啊!”

    “你……”

    “来吧我们放了这些灵魂让她们走吧……”刘地岔开话题。

    萧夜和刘地默默地打开一个个坛子用法术将困在里面的少女们的灵魂释放看着她们离开这个夺取她们生命的地方飘向远方……

    “这一个好象是中国人”刘地看着最后一个在身边徘徊不去的灵魂“让我的带她回去吧旅途上有个女子陪着我也不寂寞。”他说着手指一划凭空出现了一把伞“瑰儿说日本是梅雨季节非要我带伞来我就用它带你回去吧……”少女的灵魂进到了伞里刘地合上伞把它斜斜地抗在肩上看着萧夜一笑:“结束了我走了。”

    萧夜觉得他不是看起来那么讨厌了。

    “什么时候到中国记得来找我。”刘地挥着手。

    ※※※

    “他没有回来?”萧羽皱眉头。

    “走了正好啊。”

    “可是他喝了那么多名贵酒一分钱都没给还带走了很多酒和你的一张信用卡啊!”

    “…………”萧夜有点明白刘地为什么赶着走了呀明白他要用什么钱买机票和机场的免税礼品了。“给我准备些钱。”他对萧羽说。

    “啊?”

    “我要去中国。”

    “啊??”

    “去杀个妖怪!!”

    …………

我的森林

    前言:因为都市妖奇谈的正文不能更新所以我写了一些外传式的故事这个故事里面的琳琳是山鬼的孩子大家就把她看作是幼年的瑰儿吧:)

    赵非摇摇头放下望远镜反正从镜头里看到的和用眼睛看到的完全一样全是一边望不到边的丛林。他叹气之余心里不由也有点佩服自己:这样茫茫的林海自己到底是怎么走进来的啊?

    赵非坐在一个小山包上身后不远是他昨夜匆忙搭起的帐篷帐篷前一堆未熄灭的篝火不过不是用来做饭的他只是生火烧了一些开水装满水壶早餐吃的还是压缩饼干。

    早晨的山林生出一层薄雾若有若无无比干净地只在林梢浮动使那些树木看起来更加苍翠也使林中的鸟鸣听起来象从梦幻的世界传来的一样。“唔美景啊……”赵非长吁口气随手从一棵小松树上摘下几片松针扔进茶壶里心满意足地喝了一口。

    赵非的行李不仅有帐篷、背包帐篷里还有一个防潮热他身上挂着手电、指南针、水壶、相机、瑞士军刀和绳索身穿登山装脚踩高腰皮靴手带夜光手表……从外表来看是一名典型而且装备齐全的登山休闲者。赵非确实是为了逃避都市的喧嚣而花了大笔的钱购置装备来到山里修身养性寻找灵感的但现在的问题是他迷路了。

    “明明有指南针和地图为什么就是走不出去呢?难道我和杨威利一样是个路痴?不可能啊……”赵非躺在地上自言自语着因为不会煮饭所以他带的食物全部是压缩饼干这反而救了他的命虽然已经在山中转悠了两天食物却至少还可以吃上三、五天。

    经过了开始以为自己遇难了(不是以为他可以说就是“遇难”了)的惊慌赵非现在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他清醒地分析自己现在的处境理智地为自己制定了自救的方案并且冷静地开始执行。先在没有信号的地方先把手机关掉以备将来打电话求援其次根据地图选择一条路线然后用指南针定位一直走下去。

    “看地图的话翻过这个山头再过一条河就有一个小村庄……可我怎么看不到河在哪里?”赵非边用望远镜乱扫边咕哝着“也许是翻过这个山头再过一个山头吧反正我一直在向北走没错。”他随意曲解着地图满怀信心地打好行李向着目标按直线走下去。

    “又没有路了!”赵非跺跺脚他在这个山坡转了两三个钟头走向哪边都是无法下去的陡坡这使他不得不开始考虑从林子里绕过这座山头不过那样又要多走很多时间吧?赵非转过山脚之后树林越走越密身边的小树和灌木也越来越少只剩了高大参天的大树那些为了获得阳光而拼命伸展的树冠把林子遮得暗无天日脚下积年的落叶踩起来软绵绵的树根的部位还长着菌类。

    “不知道能不能吃?”吃了好几天压缩饼干的赵非对着这些五彩斑澜的蘑菇舔嘴唇不过就算它们没有毒赵非也不会烹煮除非他敢吃生的。一路走来也有野果山菜小溪里有鱼、树上也有鸟蛋林里更有野免什么的出没不过赵非面临的依旧是压缩饼干吃完了就会饿死的处境这个远离大都市来山中远足的家伙的野外生存能力等于零。“不等食物吃完就可以找到村庄了没问题。”赵非虽然在迷路的过程中又迷了路但依然信心十足可是直到夕阳再次西沉他还是在那片林子里转悠着。

    “宿营宿营明天再走。”赵非把行李扔在地上开始准备过夜。

    本来赵非只在买帐篷时看店员示范了一次就背着帐篷上了山经过了这几天的实际演练才有了一点进步但从动手到可以睡进去至少要用五十分钟。

    “喜欢一个人追求心中所想

    岂管别人笑我如何痴狂

    没有牵挂不能放

    没有创痛不能忘

    唯有豁开才能越沧桑

    喜欢去作梦

    因为梦想很美满

    满足了心灵忘记了疲惫

    与其整天去怨对

    不如专心去面对

    唯有宽怀方能微笑入睡

    坦坦荡荡月华星光……“

    他先捡来树枝生起火然后唱着歌和帐篷慢慢地“搏斗”等他可以喝着开水啃着饼干休息时已是晚上八点多了。“这边是南那边村庄在这边……”赵非借着火光又开始研究地图“如果我现在在这里的话那么向这里走——问题是我现在在不在‘这里’呢?如果我不在‘这里’的话那么这边就……”他自言自语咕咕哝哝了大半天最后把地图一卷下定决心说:“反正就是一直向前走就对了!”因为今天下午一直没有赶紧路所以赵非并不累一边向火堆里丢树枝一边掏出一个笔记本边想边写了起来。

    “……玄俊回头望望伙伴们还在山腰之下。树枝间停栖的罗罗鸟对他出尖锐的叫声玄俊拔出了宝剑对着那些随时会攻击过来的妖物……”

    “不对。”

    赵非从本子上扯下那页纸撕碎了投进火中去。

    “这不是我想写的东西!可恶为什么脑子里什么也想不出来!”他用力敲了几下自己的头但是这种办法显然没有使他的灵感出现他索性扔下笔在地上躺下来仰面看着树冠的空隙中若有若无地几点星光。

    赵非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无法学会太多人情世故、也无法习惯社会上那些勾心斗角的人他之所以身为政府机关的公务员、天天面对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而至今没有被同化或得上神经衰弱的原因是他一直没有放弃儿时的梦想——写作。

    赵非不是个诗人也不是所谓的文学青年更没有在写有深刻社会意义或者批判现实意义的著作他写的是只在网络上表的幻想小说就是那种充满了异世界、龙骑士、精灵和魔王的、天马行空的东西。赵非可以在文章中让自己的主角上天入地也可以上他们战胜一切世俗。这些幻想和写作的乐趣一直支持着他使他没有在他身处的环境中变成他自己不喜欢的那种人。

    赵非刚刚在网络上结束了他写了两年多的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受到了很多网友的好评刚刚连载结束就有人强烈要求写续篇对于这些赞美之词赵非嘴里谦虚着心里可得意的不轻但是有一天一个他不熟悉的网友却在他的文章下贴出了一段让他惊讶的评论。

    评论开始这位网友很认真地对文章的各个部分的情节进行了分析点评指出了赵非在故事结构上的弱点和几处赵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漏洞这位网友给了这篇故事整体比较高的评价却在最后笔锋一转说:“子不语(赵非的网名)虽然可以感觉到你是很认真地在写作也有不错的文笔和构思但是我只能给你的《黎明之梦》六十分。知道我为什么只给这个分数吗?因为当我一打开文章看到里面有飞龙、精灵、恶魔、天使时这就是我能给出的最高分了。又是一篇放在西式的背景下的文章我对着一些我深深喜爱的奇幻网文时常有这种感叹。在古代我们有《封神》、《西游》现在要到什么时候才可以看到我们自己的东方式的奇幻呢……”

    东方式的奇幻在此之前赵非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切他一直认为奇幻就是飞龙、精灵、就是《魔戒》、《龙枪》、《黑暗精灵》。

    我要试试看。

    赵非看了这张贴子考虑了很久之后放弃了为《黎明之梦》写续集和外传的打算开始构思一篇以《山海经》为背景的故事他自幼喜欢古代的笔记小说对中国传统神话故事十分熟悉所以颇有自信地开始下笔写这个生在中国的神话时代的故事不几天就有了几万字的成绩。可是当他静下心来仔细再看自己写的东西时在电脑呆坐了很久终于按下了删除。

    这不是东方式的奇幻这只是一篇用了中国名字中国背景有西式奇幻内容的怪物……

    赵非为此颓丧了好久他第一次这样用了很多时间却无法写出让自己满意的故事。

    最后他受到一个介绍登山用品的广告的诱惑跑到了山里来寻找灵感。

    “可恶不写了!我要跳出红尘飘然世外梅妻鹤子笑傲山林……”赵非一口气地乱喊乱叫着向天空挥舞着拳头惊起了几只鸟在黑夜里鸣叫起来。

    “咔嚓。”

    树林的一边传来轻轻的树枝断裂声但是在夜里却显得很刺耳。

    “野兽?”

    赵非坐起来在那边的树影中依稀看见一个移动的黑影。

    “不顺的时候就是不顺迷路写不出东西小鹿抛弃我连野兽也来捣乱!”赵非随手从火堆中抽出一条燃烧着的树枝向着那边自抱自弃地叫:“出来我可是人猿泰山、无敌杀手、东方不败……”

    一个小小的人影从树后走出来静静地看着他。

    “人?”赵非一下子愣住了。

    眼前的是一个小女孩最多只有**岁她身材瘦小皮肤晒得黑黑的一双大眼睛却黑白分明很灵活地雷动着打量赵非。女孩扎着两条小辫穿着一件蓝底白花的小褂是这一带农村小姑娘的典型打扮只是不知为什么她脚上没有穿鞋子赤着双脚踩在地上。

    “啊!”赵非一下子想起了自己的处境也就联想到了这个小姑娘的处境连忙跑过去问:“小妹妹你是不是迷路?有没有大人和你在一起?”

    小女孩仰头看着他不说话。

    “你自己在山里走吗?一定很害怕吧?是不是看见哥哥这里的火光才过来的呢?放心有哥哥在什么都不用怕!”赵非拍着胸膛保证完全忽略了自己也是遇难者这个事实。

    小女孩侧侧头还是不说话用很奇怪的目光看着赵非。

    “你在看什么?”赵非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右手。“哇……好烫!”燃烧的树枝已经烧到了他的手指他怪叫着把树枝丢了出去。

    “咯咯。”看着他捂手指跳起来的样子小女孩了下子笑出来。

    “太好了以为你吓呆了原来还会笑我就放心了。”赵非蹲下来摸着她的头“来哥哥请你吃饼干然后我护送你回家好不好?”他刚要牵着小女孩去帐篷边忽然又想起什么跑到草丛中去寻找自己刚才丢开的树枝找到之后又用脚踩又用土埋一边还回头向小女孩解释:“知不知道在山中不可以随便留下火种的一不小心会着大火哦大山火一下子烧掉很多树林——你知道吗?”自己真是环保的不得了而且还时刻不忘记教育未来的花朵太令人感动了。赵非一边在心里夸奖自己一边回到帐篷边那个小女孩已经自己来到那里坐下了。

    “你喝点水来吃块饼干。”赵非使出自己唯一有的一种食物给她。

    小女孩接过水壶喝了一口看到那块压缩饼干摇起头来。

    “这是压缩饼干很好吃……其实不好吃不过可以吃饱你一定饿了吧?”

    小女孩推开他的手突然站起来向树林中跑去。“喂你干什么?别乱跑。”赵非连忙追过去小女孩并没有走远她在一棵树下弯下腰不一会便用衣襟裹着十几只又鲜又肥大的蘑菇走了回来。

    “看起来是很好吃可是万一有毒会死的。”赵非看着这些蘑菇也很想流口水可是却不敢吃。

    小女孩捡了根树枝除掉分叉把蘑菇一个个串上利落地在火上烤起来。

    “你确定可以吃?”闻到飘来的香味赵非的理智向胃开始妥协。

    小女孩递给他一串时赵非想也不想就咬了下去反正这个小孩是山里的孩子他们山里人总分得清什么是毒蘑菇的赵非找到这样的理由放心大吃起来。

    “你穿的太少了山里的晚上可很冷来穿上我的外衣我的帐篷也给你你睡在里面我给你守夜明天一早我就带你找你的家——你的鞋子丢了我的你又穿不下不过没问题大不了我背你走!所以一切交给我你放心吧没问题。”赵非吃了小女孩提供的食物后才想起来这里应该由自己扮演保护人、照顾者的姿态才对马上改正开始照顾小女孩。

    小女孩拿了他的衣服很好奇地用手摸上面绣的英文字母却不穿。

    “对了我叫赵非你可以叫我赵大哥你叫什么名字?”赵非向小女孩自我介绍。

    小女孩看着他笑。

    赵非忽然想到从见面开始这个孩子就一句话都没有说过难道她……“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赵非温柔地看着这个孩子。

    小女孩依旧只是笑。

    原来她真的……赵非暗暗叹息不过他对小女孩尽量温柔笑着怕伤害到她。赵非用树枝在地上写了“赵非”两个字问:“你会写字吗?”

    小女孩也用树枝在地上划着不过她可不是在写字赵非去看时她用树枝已经划了个图形廖廖几笔却很传神地画出一个人惊慌地把手中的树枝向外扔的样子而且还在树枝上画了几条向外的曲线表示在着火冒烟。

    赵非皱起眉头:“这是……”他板起脸孔装作生气的看小女孩但是回想起自己刚才的狼狈不由笑了出来。小女孩扔下树枝也开心地笑起来。

    “你的家在哪里?”赵非现这个女孩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却可以听懂就向她问村庄的方向。天一亮他就会尽快送她回家免得她的家人担心。

    小女孩抱着膝笑着往火里放树枝没有回答。

    她也是迷路了当然不知道家在哪个方向了赵非心想还是得靠地图啊。他拿出地图来研究时小女孩也站到他身后看起来。

    “这是地图从上面可以看到这附近有一个村子可惜不知道是不是你的村子”赵非一边看一边解说他又拿起指南针分辨着也用手指着方向说:“这边是南的话村子就在西边是这边……”

    小女孩忽然抓住他的手臂推向另一个方向。

    “……小妹妹你是不是知道哪边是西?”

    小女孩马上指向西边。

    “那么我们明天一直往这边走村子最多还隔着一个山头。”赵非肯定地说。

    小女孩用力摇着头。

    赵非看着她:“……你是不是知道村子在哪里?”

    小女孩点着头马上就站起来向树林中跑去见赵非没有跟上来又站住等他。

    “你要带我去村子?”赵非小心地问。

    小女孩用力点头。

    “可是现在十一点多了”赵非看看表“我知道你很想回家可是我们明天一早再走好不好?晚上山里稻危险的有老虎、大熊、狼……”赵非模仿着这些野兽的样子吓唬她。

    小女孩反而又向林子里跑了几步还是在等他。

    “好吧好吧可是至少等我收拾好帐篷再点上个火把……”赵非咕哝着开始动手收帐篷。

    三十分钟后赵非在小女孩的带领下上路了他手中有一个火把(他不会做火把就把一大束树枝象扫帚一样捆起来点着举在手里)却总是照不到前面的小女孩。因为她没有鞋赵非本来想背她走的谁知道她赤脚踩在地上依旧是飞快蹦蹦跳跳的老是把赵非甩在后面。

    在黑夜的树林中只凭着一把火的光芒赵非根本分不清方向他觉得一路走来两边的树木全都很象连走了多远都分辨不出来。小女孩对树林却很熟悉连照明都不用一会儿跳过倒下的树干一会儿绕过荆棘丛十分自若。

    时间一点点过去赵非依稀分辨出他们似乎是越过了一个山头然后又在一路往高处走这时天色已经朦朦亮了赵非熄掉火把在山石上坐下来喘口气看看手表凌晨五点钟他们连续在黑夜的山里走了五个多钟头。

    “你不累吗?来喝口水吧。”赵非大口喘着气还在关心别人。

    小女孩依旧蹦蹦跳跳的面不改色他在周围转了一圈把几个果子扔在赵非腿上然后蹲在他身边托着腮看着他。

    “山里的孩子体力不得了。”赵非赞叹着他现在腰酸背疼腿抽筋连眼睛都木夜里走山路(其实根本没有路)的强度还真不一般。

    小女孩等他坐了十几分钟又跳起来在前面跑了。

    “多休息一会行不行啊……”赵非咕哝着不情愿地站起来。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狼狈而且还比不上人家一个小姑娘可是他实在累坏了看来城市里生活的人体质就是弱啊枉费他那么努力锻炼身体在周围的人当中还有体能怪物的外号到了这里来竟然连一个小女孩都比不上决定了回去以后加强锻炼把每天跑5o圈四百米、二百个伏卧撑、二百个仰卧起坐、二百个引体向上的数量加倍。

    几只早起的飞鸟掠过被露水沾湿的草丛抓走了几只肥大的昆虫彼此叽叽喳喳地争夺着山林的的清晨来临了。

    赵非在一处山石缝隙里冒出的泉水中洗了脸吃了几口饼干却看见那个小女孩不知从哪里带回了草莓在吃着一边还伸出手掌让一只野鼠站在她手掌上分享她的草莓。赵非摇摇头要是城市里的同龄女孩见到老鼠早吓得又叫又跳了吧。和她同龄的孩子这个时候在干什么?多半是还在美梦之中等着父母叫她们起床上学。赵非听说过如果耳朵还可以听见这样的哑巴一般是可以治疗的他在想见到这个孩子的父母后要和他们谈一谈也许自己可以帮上什么忙。

    小女孩见他又慢下来便停住一边用手招呼天上的鸟儿一边等他。

    “天啊!”赵非一抬头看见小女孩站的地方吓得叫出声来“危险!快回来!不不你别动千万别动我来救你。”

    前面是一道山涧两边山壁陡峭下面是一条河川两边的山壁之间本来有一座吊桥不知什么年月桥已经断了只剩下一条绳索还连接着两边现在那个小女孩就站在那条绳索上侧着头看赵非在那里大喊大叫。

    赵非看着那条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绳子上面的孩子好象随时会掉下去一样赵非咬咬牙一边叫着:“你别动哥哥马上过来救你!”一边丢下行李跪下来抓住绳子准备爬过去救人。

    “咯咯咯……”看着赵非手脚并用的样子小女孩开心地笑了起来。

    “别笑一笑绳子动得更厉害你别动!别动!”

    不等赵非说完小女孩已经从哪条摇摇晃晃地绳索上张着双手跑了回来好奇地看着赵非。

    “你……”一阵山风吹来赵非紧紧地抱住绳索看着那个小女孩随着绳索的晃动还一悠然自得的样子根本没有会掉下去的可能“……你不会是会轻功吧……”

    小女孩把手伸给他笑要拉他起来赵非抓紧绳子摇着头。

    小女孩坚持地又向他伸伸手。

    “我可不会你那样的本事我要是站起来一下子就摔下去然后就掉在下面的河滩上死了……你明白吗死人满身是血脑浆也流出来很可怕的。你等着我爬回去我们绕路走好了。”赵非向小女孩解释着又慢慢向后爬去。刚才为了救人一鼓作气爬出了好几米现在才现这么向后爬这么可怕他用了十几分钟才爬上地面坐在地上抹一把汗长出口气。

    看来要绕路了从哪里能绕过去呢?不知道这个孩子知不知道别的路。

    赵非重新背上行李开始打量着路线时那个小女孩突然拉住了他的手拉着他向前走去。“啊……”赵非毫无防范地大叫一声回过神来才现自己已经站在那条绳索上了。脚下是一条绳子身下是几十米的山涧前面还有至少二十米后面……对后面只有一步退回去退……赵非心里这么想着却双腿软根本抬不动步。

    小女孩拉拉他用眼睛问他为什么不走。

    “小妹妹我走不过去的我要退回去。”赵非虽然嘴里这么说手却不敢松开她的手。

    小女孩伸手指着对面示意向前走。

    正好一阵大风吹来绳子剧烈地晃动起来赵非感到自己半个身体已经被晃到了半空中不由一闭眼完了要死了他理所当然地认为风会把自己刮下绳子然后在河滩上摔的粉碎。

    “咯咯咯……”小女孩看到他的样子大笑起来还踮起脚尖用手给他抹抹冷汗。

    “没有摔下去。”

    赵非现绳索还在自己脚下难以置信地睁开了眼。

    山风在狂野地吹着这条绳索在风中来回晃动幅度越来越大但是上面站的两个人都一直站得很稳不管风怎么吹绳子怎么晃他们始终站在绳子上有几次赵非在绳子上已经呈4o度角了还是没有摔下去。

    “哈这是……”赵非就算是弱智也该现事情有不对劲的地方了更何况他还是一个写奇幻小说的人“这是什么魔法吗?”他随风晃动着身体惊喜地问。

    小女孩歪着头不解地眨眨眼好象不懂他在问什么。

    “这条绳索上有魔法对吗?可以沾在上面?”赵非一面问一边松开小女孩的手想试试临风长啸的滋味。

    “啊……”

    惨叫声中小女孩在赵非跌下去之前拉住了他。

    赵非手脚并用好不容易爬上来他低头凝视着这个小姑娘——不是绳索有什么魔力而是因为这个孩子有魔力的是这看起来毫不起眼而且身有残疾的小女孩。“你……”赵非舔舔嘴唇“你是能力者吗?”

    小女孩眨眨眼看起来她不知道“能力者”是什么。

    “特异功能?”

    这次小女孩好象听懂了摇了摇头她拉着赵非的手向前走去。

    在风中凌空走在这样的绳索上感觉大概和飞翔差不多吧?赵非闭上眼伸开手臂想像自己正在空中自由地飞行风从耳边吹过云从脚边飘过……当脚踏上地面时他心中甚至生出了一抹遗憾恨不能这条绳索再长一点。

    看到赵非还在仰着头、闭着眼、伸着手臂小女孩拽了拽他的衣襟用手指向前方。在树丛的空隙中回过神来的赵非看见远处的山脚下隐约露出了一块块齐整的田地似乎还可以看见一个个小黑点似的正在地里劳作的人。“终于到了村庄了。”他回过头来看着对面的山林看着那道山涧和残破的吊桥看着自己刚才踩着走过来的在风中晃悠的绳索有种恍然的感觉。“小妹妹”赵非向身边问“那就是你住的村子吗?”

    风吹过树梢出“哗哗”的声音四周一片寂静赵非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赵非站在原地良久才说:“早说你是森林的精灵多好我写作的题材不就有了吗……”

    眼睛看到的事物常常会骗人。

    赵非再一次在心里默念这个真理。

    从刚才的山头上虽然清楚地看见了田地的农人可是在根本没有路的山上七转八绕连滚带爬(他下山时是采用“滚动”这种快捷方式的虽然这并不是自愿的)整整四个钟头后才蹒跚着走进了一个顺着山坡建造的小村庄中。

    “得救了……”赵非一头倒在他花了五十元向一家农户租来的床上马上陷入了梦乡。

    他在山中迷路了六天其间为了警惕野兽没有好好睡过一晚白天他就是一直不停地走而且走了正常路线三倍不止的路(他自己弄错了地图)然后遇到了那个小女孩在夜里走了五六个钟头的没有路的山路消耗的体力至少是白天的几倍紧接着又过了两个山头来到这村子如果这些事被他的亲朋好友知道什么“体能怪兽”、“大力猩猩”、“不死火车”一类难听古怪的头衔又会一古脑的砸到他的头上来吧?不过现在在半梦半醒之间的赵非心里却在想:看来我的身体还是太弱了竟然连人家一个小女孩都不如……回去要加强锻炼……加强……

    在阵阵鼾声中赵非开始作一个一边拼命锻炼一边和那个小女孩踩着系在天空中的绳索在狂风中向前走的梦忽然那个孩子松了手赵非被狂风卷上了半空又狠狠跌了下来……

    “唉明明是一直在用脚走路为什么现在会脖子痛呢……”赵非一边晃动着脖子一边走出这间低矮的小屋。他昨天一进村子就直奔看见的第一户人家要求租房子然后倒头就睡到了今天天亮根本没有好好看看周围的环境现在缓步走出来才现自己昨天睡的地方比想像中还破旧:茅草搭成的屋子仅用几根木桩支撑着墙上、屋顶上说不清有多少个洞屋里的床上床下到处都是稻草和树皮、木块——看来这里根本就是人家用来放柴火的地方。

    “五十元一夜……”赵非踹踹房门结果屋子一阵摇晃稻草和灰尘从屋顶上纷纷落下吓得他连忙拖着行李逃了出来。

    一眼就看见那个高价向自己出租床的妇女站在院子的竹篱之外赵非向她走过去不管对方要钱要得多么狠他从礼貌上也该去打个招呼的更何况他实在不想再吃压缩饼干了还想再向她买点东西吃呢(如果不是贵到离谱的话)。

    “什么!”

    不等走近一声尖叫从那位妇女口中出来把赵非吓得一下停住了脚。

    “什么!又是她!这是第几次了!你们两个竟然连这么点东西都看不住!你们知道可以卖多少钱吗!三百块!一下子就这么没了!你们除了吃还会干什么!”

    风景清雅的小山村农舍茅屋坐在树荫的石磨盘上听着鸡犬交鸣和泼妇骂街别有一番风味。赵非饶有兴趣地听着那个妇女从两个“儿子”(其中一个是她丈夫)的无能到对面那个“偷”了她东西的人的所有以前的、现在的、未来的血亲的诅咒扬扬万言手指脚划口沫横飞直到实在饿的受不了了而又看到那位妇女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他只好背着行李走了出去。看看这个村子里有没有卖吃的东西的地方。

    这是个很小的村子一共只有三十几户人家这里当然没有饭店、旅馆只有一条小小的杂货店。赵非找到它之后二话没说把所有的饼干和点心全买了下来就坐在窗前开始猛吃。

    店主是位六十几岁的老人眉慈目善见赵非吃得急怕他噎着连忙给他倒水递毛巾口中和赵非搭着话。从老人的话中赵非得知这个小村庄叫邱家村一共只有不到二百名居民村子被群山包围交通不便所谓靠山吃山村子里的耕地都是从山上开垦的数量当然不够养活一村人村子里的人以前是靠打猎为生现在则主要是种植果树村子周围的山几乎全开成了果园生长着几十种果树在人们的精心侍弄下看起来简直比后面的原始森林还要茂盛。这种时候村人们大部分不是在果园就是在地里小村静悄悄的鸡犬相闻一派田园风光。

    赵非看着周围抚着吃的凸出来的肚子满意地吁口气说:“真是个不错的地方啊。”他只是随口这么一说那个老人听了大为高兴起来用拍着赵非的肩膀称赞这个有眼光的年轻人:“对对我们这里可是最好的地方。”

    一阵风吹过随风送来了那个妇女坚持不懈地叫骂声。

    “是啊是啊。”赵非出于礼貌地点着头。

    这位老人姓邱(这村子里除了外来的媳妇全姓邱)他本来已经在城市里定居了多年退休加上妻子去世之后孩子们出国的出国去了他乡的去了他乡他自己觉得寂寞就回到了故乡来开了个小杂货店——不为挣钱只为有件事做而且也可以多接触乡亲们有人陪着说说话。现在赵非自己送上门来了老人的谈兴更浓滔滔不绝地从村子历史到自己的经历一路说了下来。

    “那位大嫂为什么一直在骂啊?”好不容易老人讲完了他那个在大企业任总经理的二儿子要开始讲那个在国外读名校的小女儿时那个妇女适时出现了一边走一边还在骂着赵非急忙借这个机会打断了老人的话题。

    “喔你说三婶子啊他三婶子上哪去?”老人抽空向妇女和他身边的两个垂头丧气的男人打个招呼才又向赵非说:“她丈夫下套子抓的野味又给琳琳放跑了她当然生气那些野味卖到城里的饭馆子值钱呢。”

    赵非皱皱眉他对于捕食野生动物有一种难以言谕的反感。

    “琳琳这孩子真是的只要她一看见谁家有了活的野味就一定要去放了弄得一村子的人都生她的气——死了的野味又卖不出价钱这个孩子啊……”老人嘴里是在抱怨口气却更象一个长辈在唠叨自己不听话的子孙有说不出的溺爱在里面。

    赵非有些担心地说:“村子里的人都因为她爱护野生动物而不喜欢她吗?那……”

    “哈哈我只是这么说说你紧张个什么劲。大家可怜那个没爹没娘的孩子还来不及呢谁还会把她怎么着你看三婶气极了也只会骂她丈夫和儿子出气不会去难为琳琳的。”

    “没爹没娘的孤儿……我还以为是您的孙女呢。”赵非对于这个爱惜生物的小女孩刚刚心生好感就得知她是个孤儿不由叹了口气……

    “唉那个孩子的身世啊说来话长……”

    老人也长叹一声开始讲古但这次赵非可是认真去听了。

    这天晚上赵非就住在了郑老人家里因为从这里到最近的城镇需要六七个小时老人建议他等村里有人去城里再让他搭车去并且热情地要他免费住自己家又专门割肉杀鸡的招待他看得出老人很寂寞所以对这个耐心听他说了一天话的年轻人特别热情。赵非也有一个孤单的住在故乡老家的祖父他很能明白这份心情所以也不和老人客气卷起袖子帮忙打水、劈柴、做饭……使老人对他的好感更是大增。

    吃过晚饭赵非陪着老人坐在绿树成荫的院子里闲聊院子的大门一直随意开着这个村子民风淳朴加上人口少彼此间多少都有亲缘关系所以很少有盗窃之类的事生。村里的老人手里拎着小凳子来串门小孩子来看外来人邱老人家里十分热闹赵非能够体会老人为什么不肯住在城里了。

    晚风微凉赵非离开大家自己在院子里转起来。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在院子的一角两棵大树之间有一架简易的秋千是邱老人特意为村里的孩子们造的让他们可以一边吃老人分的零食一边玩耍。现在秋千就在荡动着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上面起荡地高。

    赵非朦朦胧胧的以为是刚才那群孩子中的一个一时童心大跑过去问:“喂你要不要和我比赛?我们比谁荡的高。”

    秋千上的孩子侧着头看他。

    “哇!”赵非几乎是把脸贴在对方脸上看清了这个孩子后怪叫起来:“你是那个精灵!”

    秋千上的这个女孩子扎着两条小辫穿着一个花褂一双大眼睛分明就是他在山中遇见的那个神秘小女孩。

    村人们全被赵非的怪叫引来了由于不知道生了什么事一个老人手里还抄着凳子当看清了这一大一小后大家才松了口气:“琳琳你又在干什么?吓唬客人了吗?”

    “琳琳……她就是那个琳琳……”赵非一时承受不了这种转变——他心目中的奇遇那个有能力的森林精灵竟然是村人们口中自幼父母双亡的可怜孤儿。

    琳琳好象不记得他了跳下秋千绕过他向村人跑去。

    “琳琳你这几天去哪儿了?”

    “你看看你没事总在山里乱跑!”

    村人们果然对这个孩子很关心但他们关心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分贝极高的女声压了下去:“琳琳你这个死孩子!你又给我放了那些野味!你知不知道你哥哥要上城里的学校在等钱用你这个不听话的死孩子叫你回来试衣服也不回来亏我辛辛苦苦给你做!再在山里乱跑哪天叫狼吃了我们也不知道。”她一边骂一边还抱过琳琳来打屁股只是手举得高落得轻跟给琳琳拍打灰尘也差不多。

    “咯咯咯咯”琳琳一个劲地笑一点也不怕只是扭动着身子不让她打到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塞在妇女手里。

    妇人摊开手手心上放着一颗没有雕琢过的小小宝石现幽幽的光彩妇人愣了一下又嚷起来:“你这个死孩子我不是要你东西说你一百次了你有值钱的东西应该留着自己用我叫你去试衣服听见没……”

    琳琳早趁着她看手里的东西时溜的不见了踪影。

    “琳琳这个孩子啊古怪着呢。”

    村人们都走*光了邱老人说兴未尽正好赵非也好奇便又开始说起了琳琳的事。

    白天邱老人已经向赵非说了一些琳琳的身世赵非知道她父亲是本村人母亲则是她父亲在外打工时认识的几年前她父亲抱着三岁的琳琳回来说琳琳那个村人们谁也没见过的母亲去世了他一个大男人没法照顾孩子就把琳琳留给一个亲戚走了。两年后那个亲戚去世琳琳的父亲又一直找不到她就这么成了孤儿。

    “可是大家都这么喜欢琳琳为什么不找一家收养她呢——我看那位大婶就不错!”原来他还念念不忘被“敲诈”的事可是看到她对琳琳的态度后就觉得这个妇女真的是不错了。)

    “你一定是觉得村里人欺负琳琳不管她对不对!”邱老人生气地看着他。

    “不是不是”赵非连忙摆手其实开始他确实是这么想的认为村里人对这个孤女不好可是看见刚才那一幕后他明白自己前面全盘都想错了这里人分明对琳琳是充满了关爱的。

    “唉其实说来话长……”

    听了老人这句话赵非知道自己马上又要听到一个很长的故事了——比如从琳琳小时候哄她睡觉说起他端正一下姿势准备开始听。

    当年抚养琳琳的那个亲戚十分疼爱琳琳把她照顾的很好这里的人生性善良不说亲戚不亲戚的话只为了这个没娘的孩子本身他们也百般的怜爱她。但好景不长。那位亲戚在琳琳五岁时心脏病突死去了。她死后她的儿子继续照顾琳琳他把琳琳看成亲生女儿比自己母亲还宠她但是一年后也就是琳琳六岁时那年这位相当于琳琳养父的男子也死于一次车祸。当时他的妻子也许是因为丈夫的死受了刺激也许是她不想再抚养琳琳了(毕竟她是从外乡来的和这个村子的人和琳琳都没有什么血缘关系)找的借口总之她在丈夫的葬礼上吵闹指着琳琳说她是扫把星不仅克死自己的生母还害死了她的婆婆和丈夫。

    不久之后这个妇人带着孩子改嫁走了村里人抢着要收养琳琳时才现这个六岁的孩子竟然听懂了那天那个妇人的话她倔强地守在养父生前的住处谁家也不去。要是大家想强行把她带走她就大喊大叫又哭又闹开始大家以为她舍不得自己的家就有几个村人主动住到她家里照顾她可是琳琳坚决不和任何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有人来她就跑到外面去。直到有一次大家看到她在一边哭一边踩一个扫帚才明白她相信了那个妇人的话把自己当成会克死亲人的扫把星了这也就是她说什么也不肯和村人同住的原因。

    村人们只好四处寻找琳琳的生父希望他回来劝说琳琳但是那个人就象从世界上消失了一样无论怎么都找不到。村人们又试了各种办法比如找回那个闯祸的女人来对琳琳说她不是扫把精等。但是琳琳认定了死理就是不听。村人们只好让她独居大伙则尽一切的力量关心她不知不觉又过了三年琳琳已经九岁了她自己和村人们也都习惯了这种生活。

    “这个孩子不肯去上学就是整天在山上乱跑!”邱老人不无担心地说“大家都怕她哪天出点什么事。不过也怪了我们这山里也有狼、野狗据说还有老虎和豹子大人进去都很小心琳琳这孩子偏就不怕不但不怕每次还都会安全地回来。而且总带山里的东西来给大家:蘑菇、木耳、草菇、果实甚至还有矿物你也看见了她刚才拿宝石给她三婶子上次她七姐结婚她还拿来了一大块水晶……这个孩子啊快成了山猴子了……”

    赵非躺在床上听到老人的鼾声想着那个奇怪的小女孩山猴子?赵非觉得她更象山野的妖精……

    天亮之后赵非早早便在村口等昨天晚上有位村民说自己要进城去愿意带上赵非所以赵非在约好的地方等他。

    赵非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决定以后再来住一段时间所以也没有特别的依依不舍只是简单地向邱老人说了“再见”而邱老人好象知道了他的想法似的特地指赵非昨晚睡的那间屋说:“这屋我给你留着你啥时来住都成。”

    “我一定会再来的。”被邱老人送出门来赵非伸展一下手臂向着周围的山林大喊把一只路过他身边的山羊吓得跑了起来。

    “咯咯咯咯”笑声从身后传来。

    赵非回过头见那个叫琳琳的孩子正站在自己身后正在为自己刚才的举动笑。

    “是你啊”赵非蹲下来看着她的脸“干吗每次见到哥哥都笑哥哥那么好笑吗?”

    琳琳点着头笑咪咪地望着他。

    “你这个小家伙……”赵非弹了一下她的头忽然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指南针“琳琳来哥哥给你这个。你不是常常在山里玩吗这个东西可以指方向你看这个指的就是南……”他想起琳琳喜欢在山里路想给她指南针也许这对山林精灵一样的琳琳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是赵非就是想为她做点什么。

    琳琳充满好奇地拿过指南针她在地上转了几个圈见指南针果然一直指南又咯咯地笑了起来。

    “好玩吗?”赵非笑咪咪地问就算对她没什么用可以让她当玩具也好。

    琳琳歪着头想了一会从口袋里掏出东西放时赵非手中。

    赵非看着手中几个肥大鲜嫩的蘑菇象刚采下来一样躺在手心中“你给我的。”

    琳琳点点头。

    也许等带到城里就不能吃了但赵非还是用纸包好珍重地放进了背包。

    琳琳又拿了树枝在地上画画专画赵非的样子:手被自己拿的树枝烧到的样子;被树根绊倒跌个嘴啃泥的样子;四肢并用死命抱着绳子的样子;手舞足蹈大叫的样子……一边画一边笑。

    “你这个孩子专门记这些哥哥可是很帅的喔。”

    琳琳摇头。

    “不信?你看看哥哥剑眉虎目面如冠玉气质凡……”

    “咯咯咯咯”琳琳笑得快要在地上打滚了。

    “不懂欣赏要是你再大十岁就明白了。”

    琳琳就是笑。

    虽然琳琳不说话但是赵非和她聊得很开心而且他从邱老人那里已经知道琳琳并不是哑巴她只是被那个妇人指着说是扫把精后就不再开口说话了而已。赵非知道这是一种心理障碍他希望有一天琳琳的心结解开后可以和正常人一样。

    琳琳忽然抬起头来看着赵非身后。

    赵非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见几辆车向村子飞驶而来卷起了一路尘土见那些车辆丝毫没有减的意思赵非一把抱起琳琳跳到了路边。几辆豪华轿车在村口停下引来了不少围观的村人也纷纷在议论这么豪华的车到这个偏僻的小村子来干什么?

    车门打开十几个人走了下来其中大部分是西装笔挺的壮年人但其中还有两个老者、一个中年男子。两个老者又干又瘦赵非都估摸不出他们究竟有多么老来都低着头半闭着眼站在那个中年男子身后。而那个中年男子不管是谁都可以看出他是这帮人的领导者他站在那里充满了威严的看着村人们。当他的目光掠过赵非和琳琳时跳动了一下赵非一向不喜欢被人用这样居高临下的眼神看很干脆地瞪回去而琳琳却后退了一步把自己藏到了赵非身后并且紧紧握住了赵非的衣角。

    “你你是……邱赫吧?”一个看热闹的村人忽然指着这个中年男子将信将疑的叫起来。

    “是啊我回来了。”中年男子点头回答。

    “邱赫你财了?竟然带这么多人这么多车回来。”本来远远围观的村人们认出是自己的老乡纷纷亲热地围了上去一边还有人回头招呼:“琳琳快过来你爸爸回来了。”

    琳琳的爸爸?

    赵非皱了一下眉头这个看起来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竟是琳琳的爸爸。

    琳琳从赵非身后看着那个男人张开手臂满脸笑容地走来村人们都含着笑等着看父女相认的场面有几个老太太还摸起了眼泪可是赵非却很清楚的感到琳琳的手在抖。“琳琳你长大了来让爸爸看看你!爸爸想死你了!”中年男人几步已经跨到了赵非眼前。

    琳琳忽然一甩赵非的手转身就跑。

    中年男子一愣马上伸手去抓她但是琳琳的动作十分灵活一低身冲过去几步冲进了一个农家小院然后敏捷地跳过了篱笆消失在屋后等她那件花褂再出现在人们视野中人已经在村后的山坡上不一会就隐没在了树丛中。

    “可恶!”邱赫从牙缝里迸出两个字来他一把拽住赵非吼:“你怎么不拦住他!”

    赵非攥住他抓自己衣领的手用力一掰毫不客气地回他一句:“你有病啊!”──就是赵非是他什么人?有什么义务为他拦女儿?又有什么义务听他的教训?也许有些人对于有权势有金钱的人说的话自然而然当作圣旨可赵非却从来不吃这一套。而且对于这个男人赵非从第一眼开始就不喜欢。中年男子象承受不了赵非手指的力量一样怪叫一声连连后退脸上露出很痛苦的表情。赵非看看自己的手不解地眨眨眼:自己的力气还大不到这种地步吧?到是这个邱赫的力气一点都不象个壮年男子手臂软绵绵的刚才做了那么一点动作就在喘气。

    “不好意思我很多年没见到女儿了心急了点您别见怪。”邱赫吃了赵非的亏口气却软了下来叹息着说:“她为什么一见我就逃呢?是不是我这么多年对她闻不问她生我的气不想认我了……”他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村人们忙围过来安慰着他。邱赫从盛气凌人一下子变成一个伤心的父亲但不知为什么赵非看着他有种看人作戏的滋味反而是琳琳逃走的那一瞬间他脸上的神情不是惊讶、伤心或者自责而是愤怒……当时邱赫和赵非面对面站着他脸上的表情赵非看的最清楚现在不管赵非怎么想都认为那时邱赫脸上有一种狰狞。

    赵非站在人群外看着村人们和邱赫说着话也看到邱赫带来的那些人没有上前他们有意无意地目光都向着一个方向──琳琳刚才消失的树林。

    “赵先生关于去城里的事……”昨天答应带赵非进城的村民走过来带着歉意说“你看我们的老乡回来了所以……”

    赵非知道对这里这些热情淳朴的村民来说有多年不见的老乡回来是件大事何况这个老乡还是衣锦还乡。其实赵非也对这个邱赫和琳琳的事产生了兴趣对方一说他正中下怀顺水推舟的留了下来。

    邱赫据称是去国外做生意了财这次回故乡不但是要和女儿团聚还有意在村里修路盖工厂为乡亲们造福。当天晚上他在村长的家里大摆酒席请了全村的人参加说是要答谢他们长久以来对琳琳的关心。

    这次宴会整个村子只有两个人没参加。

    赵非吃了简单的晚饭和坐在院子里乘凉的邱老人闲聊。

    “好不容易才从那种交际中脱身出来再也不想进去罗……”邱老人当赵非问他为什么不去时笑着这么说。这几天相处下来赵非也感觉的到这位老人外表虽然是个爱唠叨的普通的长者可是从他无意流露出的气度从他的一些言谈中赵非可以想像这位老人当年一定是位风云人物所以他对老人的心情也十分了解。

    “可怜这座山啊被他们来一修路、一建工厂不知道要弄成什么样子了……乡亲们能富裕起来当然好可怜大好的青山绿水……”老人一边叹息一边结束了对话自己进屋里去了。

    是啊建工厂、修路……确实是造福乡里的事可是大自然就要糟秧了……

    赵非跳到老人的躺椅上枕着双手眼看着夜空随着风吹树梢的声音晃动着身体陷入了沉思。

    衣角被拉了一下已经半睡半醒状态的赵非一下子睁开眼他不等回头就脱口叫:“琳琳。”

    小女孩站在他身后很惊讶的侧着头似乎在奇怪他怎么知道是自己。

    赵非抓抓头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瞬间就是觉得身后的人是琳琳所以脱口叫了出来。他连忙蹲在琳琳面前问:“琳琳你去哪儿了?见过你父亲了吗?”

    琳琳的脸色一下子沉下来用力摇着头。

    “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不过他是你父亲啊。”赵非也对邱赫没有一点好感但是他必竟是琳琳的生父而且对于琳琳而言回到父亲身边就可以过上正常的生活那对她才是最好的。

    琳琳用手扯赵非的袖子伸手向外指。

    “你要我跟你走?”

    琳琳点头。

    赵非二话不说马上跟着她就走。

    走出邱老人家赵非才出时间已经是午夜了整个村子静悄悄的。琳琳对村子十分熟悉虽然只借着星光但还是走的飞快赵非跟着她七拐八转转得晕头转向当她一下停下时赵非差点撞上她。琳琳躲在胡同里对赵非把手指竖在嘴边。赵非偷偷伸头一看忙又缩了回来。在前面的路上两个男子正在徘徊从他们的打扮来看那是邱赫带来的那些人。

    他们在干什么?半夜里竟然在村子里乱晃(他忘了自己也是“半夜里在村子里乱晃”了)就算为了找女儿也说不过去而且看他们的样子简直象在站岗上样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赵非气呼呼地想着一边的琳琳低着头想了一会又拉起他向后退去这次他们绕了大半个村子来到另一边结果那里也站着两个人。

    琳琳微微咬着牙直直地盯着前面。

    “琳琳你是不是非要过去?”赵非问。

    琳琳郑重点头。

    “看我的。”赵非一拍胸脯。他已经觉察事情有不对的地方了但是毫不犹豫地站在了琳琳这边。

    琳琳张大了眼似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只见赵非当那两个人走近时一个箭步冲了出去然后只听“扑嗵”“咣铛”两声等琳琳伸头去看时那两个人已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而赵非在一边拍打双手了。

    “别怕没死。”赵非一边往阴影里拖这两个人一边安慰琳琳同时还不忘了吹牛“怎么样哥哥很厉害吧?”他虽然没有学过武术但是从小就因为冲动的性格经常和人打架十几二十年下来打三五个人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如果他知道这两个人全是邱赫精心挑选的退伍特种兵大概自己也会和琳琳一样吐舌头)。

    琳琳领着赵非停在了一座房子面前。她向里指着乞求地看着赵非。

    “你要我进去?”

    琳琳用力点头。

    “可我进去干什么?你不和我一起?”

    琳琳先点点头又摇头又点头她不知怎么表达眼中急出了泪花。

    赵非把手放在她肩上说:“明白了你说我只要进去就知道要干什么了但是你不能和我一起去对吗?”

    琳琳看着他虽然不能说话但是眼睛里充满信任。

    “你等着。”赵非说完向里走却又回头嘱咐一句“躲起来等着那俩家伙没死。”

    赵非怕那扇木门出声音从墙上跳了进去迎面三间正屋屋门全开着。赵非小心戒备着摸进去眼睛慢慢适应了屋里的光线。屋里廖廖几件家俱阵设十分简单但是七零八落象遭了抢劫一样。“有人来过这里了……”赵非脑子里冒出一个人影来──邱赫。

    如果赵非没想错这里是琳琳的家地上散乱的衣物中很多正是琳琳那样的小女孩穿的。父亲?赵非耸耸肩。他在屋子里转悠着琳琳表示他进来就可以知道干什么可是现在他什么不寻常的事物也没看见。

    “咔嚓。”

    里屋传来一声轻响。

    赵非迅闪到了门后向屋里窥视一条黑影冲了出来用极快的度跑到了另一间屋里赵非一打眼只看见它有一条大尾巴。“狐狸?黄鼠狼?松鼠?……”赵非猜测着他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在他进去的一瞬间有什么东西闪动了一下但再仔细看时屋里依旧黑漆漆的没有半点光线。

    “这里有什么?”赵非自言自语地问。

    象是要回答他一样光茫又闪动了一下但是极其微弱如同黑暗中一个香烟蒂的火星似的。

    “这里有什么!”赵非肯定了他在黑暗中伸手摸系自光芒来的地方──床底下缩回手来时手中握了两件东西他借着窗口的微光眯着眼看了一阵子只觉得那象两泥疙瘩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门外传了人声似乎有几个男人压低声音在说话。

    “遭了琳琳还在外面。”赵非随手把东西往口袋里一塞蹑手蹑脚的走到了门边。

    “快找她走不远!”

    赵非心里一颤是邱赫对邱赫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意外令他吃惊的是邱赫的口气那种充满杀机的口吻而他口中的“她”只能是琳琳。

    “妈的。”赵非咒骂了一句。

    “她现在进不去这间房子找到她让她说出东西在哪里。”邱赫在下命令。

    “东西……”赵非摸摸自己的口袋。

    “找到了!”

    “在这里!”

    “别跑!”

    “……”

    门外传来一阵混乱的吆喝。

    “琳琳!”赵非顾不了许多了一步跨出门去。邱赫是指挥着人追赶琳琳多亏琳琳动作敏捷在胡同里穿来钻去才没有被他们抓住。赵非见邱赫正背对自己想也不想顺手抄过一条支门的木棍向他当头就是一棍砸下去。

    “啊……”一声惨叫划破夜空。

    邱赫只把注意力放在琳琳身上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人从背后出来被赵非一棍子砸倒在地上。

    “琳琳快跑!”赵非一边叫一边顺手挥到几个冲过来的男子向琳琳跑去。那些男人本来想阻拦他们但是只担心他们的雇主邱赫不知道怎么了一犹豫间赵非已经冲了过去“砰砰!”两声一个邱赫的部下匆忙中向他们开了两枪在他们身边的地上打出了一串火花。

    “天他们疯了!”赵非在心里叫着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些人竟然向自己和琳琳开枪!这已经不是父亲与女儿之间怎么样了而是……那个男人根本不是琳琳的父亲!赵非脑子里肯定了这样一个念头。但是为什么村里的人都认识他都说他是琳琳的父亲邱赫?这时他们已经跑出了村子后面的人并没有追上来赵非回头望了一眼村庄那里依旧一边漆黑虽然刚才人喊狗叫还有枪声但是一点也没惊动村人。

    琳琳抓着他的手两人向山林中跑去。

    “笨蛋连一个小孩子都抓不住!”不等人去搀扶邱赫自己站了起来他向部下们大声训斥着。虽然刚才赵非怕打死他已经控制了手上的力道但是他的样子好象完全没有受伤只是十分气极败坏把那条赵非用来打他的棍子拿在手中“咔嚓”一下掰成了两段。

    “东西已经不在屋里了。”跟邱赫一起回来的两个老人中的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邱赫身后看着远处说:“可能是被那个男人拿走了。”

    “只是挡住那小丫头不让她进屋没想到她还能找来帮手。”邱赫眯着眼睛说:“这样也好反正我们也找不到它就让他替我们拿出来。去追他们记住别伤那个丫头有了那东西没有她也是白费。”

    他的手下答应着纷纷去了现场只剩下了邱赫和那个老人也许是因为没有外人在了老人向邱赫说话时改变了称谓:“师父我也去追吧?”

    “不用”邱赫一摆手“叫无咎回来我们去‘那里’等。那个小丫头迟早会带着东西去那里的。”

    琳琳再次拉着赵非的手走过了那条架在两山间的绳索后赵非松了口气不管对方有多少人他们可过不来这个山涧要追上自己和琳琳只能从对面山上绕路看来暂时自己和琳琳是安全了。

    琳琳也看着对面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琳琳你别难过我看那个男人一定不是你爸爸他是冒充的!你真正的爸爸总有一天会回来接你他一定是个好人而且会很疼爱你的你说对不对。”赵非一条腿跪在琳琳面前温柔地说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孩子才好。

    琳琳用力摇头也不知她想说什么她向赵非伸出手双眼急切地看着他。

    “对了你要的东西。”赵非掏出那两样东西被在她手中“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它。”

    琳琳拿到那两样东西十分高兴双手握着贴在胸口好一会儿。赵非一直没有看清楚那是什么现在他取出身上带的小手电照了一下才知道原来是两个泥捏的玩具:做工十分粗糙依稀可以分辨出那是一只小狗和一只稍大一点的猫。“小孩子果然还是喜欢玩具……”赵非如果听出了他和琳琳逃走之后邱赫说的话也许就不会这么想了但是现在他确实累了当琳琳把他领到一个大树洞中时他靠在洞壁上脑子里盘算着“明天要去报警……”慢慢睡着了。琳琳坐在他身边看着外面眼泪从她的眼眶中大滴的滚出来她口中喃喃地在叫着:“爸爸……爸爸……”手里握紧了那两个玩具。

    这一带有着广阔没有经过任何开的原始森林现在琳琳就领着赵非不断地向森林深处走着一路上的风景越来越“自然”古树参天老藤垂地鸟兽也越来越多它们看到人类一点也不惊慌赵非怀疑起自古以来这些森林有没有出现过人迹来。天亮之后赵非本来是想回村子中去向村人们寻求帮助并且报警处理的(至少要告诉他们个私藏枪械杀人未遂)可是琳琳非要他跟她走。看着琳琳又红又肿明显是哭过的双眼再看看她乞求的神情赵非马上向她投降跟着她走了。

    从一开始事情就不对劲。

    先琳琳的能力其次那个失踪多年突然出现的父亲他对琳琳的态度一点也不象父亲对女儿还有琳琳要向那两样东西真的是玩具吗?自己去拿它们时明明看见了它们光。而且琳琳找自己帮忙真的是因为有人守着过不去吗?那样的话她不是更应该去找那些村人那是她的家村人们理所当然会为她撑腰的村里昨晚吵闹成那样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出来看看生什么事呢?难道大家真的熟睡到连枪声都听不到的程度?枪邱赫竟然向自己和琳琳开了枪……

    赵非想着觉得自己头都昏了。他在心里没想着各种可能:琳琳是某笔财产的继承人?所以身为父亲的邱赫想控制她实在不行就想杀她?还是因为琳琳有能力有人她父样来想利用她或者操纵她?也许是琳琳的父亲已经不在了有人顶替了他的身份却有什么把柄被琳琳知道了……

    赵非用手打头亏自己还以幻想小说家自居呢事到临头想象力这么贫贬他看着在前面带路的琳琳心想:按照奇幻小说的展这么下去很快会知道琳琳该是异界的公主吧?掌握了拯救世界的力量为了逃避魔王的追杀才来到人间?而自己呢?既然适时出现在这里说不定是效忠公主的圣骑士为了保护公主追随而来。那么接下来的情节就是大战魔王取得胜利然后公主和骑士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可惜啊这个公主的年龄……赵非看着琳琳她比现在再大十岁还差不多。看来剧情要变成骑士象兄长一样守护着公主直到有一天她遇见一位王子了。

    “扑通。”

    赵非胡思乱想地望了留意脚下被藤蔓绊了个跟头趴在地上琳琳快步跑回来蹲在他身边关心地看着他还用手帮他擦脸上的灰尘。

    好象保护者和被保护者反过来了……

    赵非在地上撑起身子当他想站起来时腿一麻竟跪在了地上。

    “怎么了!”赵非现自己四肢都是软的一点力气都用不出来。他身边的琳琳感到了什么一步一步后退想躲到赵非身后去。

    “谁在那里!”赵非向琳琳看的方向大喊他明明四肢软却还装出一副底气十足的样子即为了唬对方也为了让琳琳安心。

    “不简单软骨咒贴在了身上还能撑的住的人你是头一个。”有人一边称赞一边走了出来。赵非看到一个至少七十岁的干瘦老头站在了面前他依稀还认得出这是和邱赫在一起的老头中的一个。

    “琳琳快跑!”赵非叫起来。他知道这人是来抓琳琳的自己现在又动不了所以叫琳琳自己逃走自己留下来看看他们倒底想干什么。

    琳琳惊惶地张着手她很害怕但是却不愿意扔下赵非自己逃走。

    “琳琳你快回村里去找邱爷爷请他报警懂吗叫警察来抓坏人!”赵非想把琳琳支走。

    “报警哈哈哈哈……”那个老头象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大笑起来“警察能把我们怎么样!小丫头自己给我过来免的受皮肉之苦!”

    琳琳似乎想通了转身就跑。

    “你跑的掉吗!”老头冷笑着说。

    琳琳跑了几步果然一下子跌倒好象前面有什么把她推回来了一样她一连换了几个方向都是这样这时那个老头一步步向她走过去伸手向她说:“来东西交出来乖乖跟我走。”

    “跟你走个头!”赵非也不知自己那里来的力气猛的站起来一把从后面勒住了老头的脖子。他人高马大要对付这么一个干巴巴的老头真是易如反掌要不是四肢使不上力气连对方的脖子他都能拧断即便如此他还是把那个老头掐的直翻白眼。琳琳用难以形容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后转身跑进了树林这次她没有受到任何阻挡很快便不见了。看着她消失在树林中赵非松了口气手一放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快走!”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这个老头没有回答赵非的问题而是一脚踢在赵非腿上。赵非看看前面的邱赫和另一个老头再看看自己身后的那个老头气乎乎地说:“绑架是犯法的你们知不知道。”老头的回答是举起手里用来开路的砍刀就想砍他。

    “无咎不许杀他。”邱赫头也没回冷冷地说“我们还要用他引那个小丫头出来呢。”

    “是师父。”无咎老头毕恭毕敬地答应。

    赵非知道这个无咎老头想杀自己是真心的──他干瘦的脖子上还留着自己的指头印呢──但是依他的年纪叫邱赫师父?而且“师父”?这是什么年代的用词了?还有一路听他们对话邱赫和这两个叫无咎、无誉的老头也想要自己给琳琳拿来的那两个玩具而且还要利用琳琳和那两个玩具做件什么事。事情变的越来越难解释了……赵非年着自己身上被贴上的几张符不知为什么这几张纸往身上一贴赵非就一点力气都用不出来他试着用手去揭碰上时却象碰上了火苗烧的手指生痛。这算是魔法吗?自己真的走进奇幻世界里来了吗?

    邱赫等三人不象琳琳那样有本事在林子里来去自如他们要不时用砍刀开路才能走过一些密林所以度很慢拖拖拉拉的不知不觉间天就黑了他们也没有琳琳那样夜里走山路的本事所以找了个林中空地宿营把赵非安置下以后三个人各自盘膝闭目打坐起来。

    赵非看看脚上新被贴的一张符就是因为它自己的双脚也不能动了现在怎么办?反正不能坐以待毙。他试着伸出腿在树根上来回磨擦谁知这张黄裱纸的符居然好象牛皮一样半天连纸毛都没有一点。

    无咎睁开眼讥讽的看了他一眼又开始闭目养神。

    他们全醒着赵非一瞬间明白了眼下自己逃不了。即然这样干脆自己来休息让他们守夜好了。他心里这么想却没有那么容易入睡想不明白的事一直在脑子里打转而他最牵挂的是琳琳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是回村里去了还是还在山林里?她那么小的年纪就要面对这些一定很害怕吧……

    赵非朦朦胧胧中觉得有个人走到了自己身边。过了片刻对方伸手揭去了他脚上、身上的咒符。

    “邱赫!”赵非坐起来看着对方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眼前的邱赫看起来好象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他看着赵非嘴唇蠕动了半天才说出了一个字“逃。”

    赵非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邱赫伸出手指向密林深处目光中流露出乞求和悲哀。

    “你是……琳琳的爸爸……”赵非试探着问。

    邱赫点点头。

    赵非有些明白了向他点点头转身跑入了丛林。

    “他跑了!抓回来!他跑了!”

    赵非没跑出多远一声咆哮就从邱赫的嘴中迸出来震动着树林惊飞起无数的夜鸟来……

    赵非好不容易甩掉缠在脚上的藤蔓靠在树上喘气。这种原始森林太难走了他的指南针又给了琳琳现在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又累又饿身上却连压缩饼干都没有一块……

    “不行要赶快找到琳琳!”赵非用力晃头驱走睡意。他相信在放自己逃走的那一瞬间邱赫确实是琳琳的父亲他那时乞求的目光正是在求自己帮帮他的女儿。不管他是双重人格还是有什么魔法操纵了他的身体还是什么别的缘故现在最重要的是琳琳一定要赶在他们之前找到她。

    赵非挽起袖子爬上了一棵大树;坐在树杈上向四周眺望。目光能及的地方全是林海茫茫无际连绿色之外的颜色都很难看到不过赵非总算看着天边的朝霞弄清了方向。

    “这边是东那边是南……可是只知道东西南北有什么用!我连自己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赵非正在咕哝着远处的树林中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一大群鸟穿林而出飞上了天空。“在那里。”赵非从树上溜下来拔腿就向那里跑也许是那些人找到琳琳了他得赶快去救她。

    赵非虽然自己不承认但是他的方向感确实很差平时拿着地图也会迷路今天他却一点也没有弄错四十分钟后他奇迹般的在原始森林中准确地找到了那个地方。

    “天呢……”

    只看了一眼赵非就知道自己没有找错地方了。

    这块地方附近的十几棵树象遭了火灾一样全烧的漆黑一棵树下蜷着一具野狗熊的尸体尸体已经被烧成了焦炭赵非所以能知道那是一头熊是因为熊头还完整的保留着脱离了身体挂在灌木丛中眼瞪牙呲十分凶恶的“看”着赵非在这些烧过的地方有一角黄裱纸还在随风飘动。

    “是那三个人干的。多半又是用了那种咒符。”赵非喃喃自言他也从古代笔记小说中读过一些修道者身怀异能的事可是现实生活中遇见这种人实在是让人冷事情越来越出常理了赵非觉得自己脑子中一团混乱他察看了一下那三个人走的方向悄悄追了上去他知道这些人是去找琳琳的他们有法术自己这样满山乱跑不如跟着他们更容易找到琳琳。

    他四下张望捡了一条杯口粗的树枝掏出刀子把树枝、树皮和烧焦的地方全削掉又在前面削出了一个尖头拿在手中挥动一下:“好看我的吧!”他自言自语着抡着棍子向前追赶而去。

    一路向前赵非又遇见了好几处被那些人破坏过的地方有时是有野兽有时是有特别难走的地方赵非注意到虽然他们会那种奇怪的法术但是只在关键时刻才用一般的地方他们宁可用砍刀开路。“也就是说他们的法术有限制不能一直使用。”赵非这么判断这对他来说是个好消息不然一见面对方几个闪电、魔法弹、冰之枪……射过来自己的这条棍子可没有附加防护魔法的。另外赵非还现这个森林中果然是有猛兽的在前面三个人的战绩中他不仅看见了熊、狼、豺还看见了一只很象豹子的动物。为什么自己一只都没有遇上呢?难道野兽们专门是去对付那三个人的反正赵非这一路走来连只比野兔大的动物都没有现。

    邱赫和无咎无誉三人穿过山林他们的路程正好赵非走的“坦途”相反不时有野兽出现在他们面前也总是有荆棘和藤蔓把他们要走的方向封的死死的。

    “可恨!都是那小丫头搞的鬼!”无誉一边挥刀开路一边骂“和她父亲一样!不识抬举!”

    “哼那个小丫头还没有那么大本事控制山林。”邱赫冷笑“是她那个死鬼母亲在背后给她撑腰不过也好我本来还在担心这个女孩子年纪太小不够完成我的大事有了那个女人的力量就容易成事了。”

    无誉在灌木中砍出了一条路他们走过去后前面有一座小小的山壁可走的方向又分成了两个。“师父?”无誉讯问地看着邱赫等他指示向哪里走。

    邱赫闭上眼在脑海中搜寻正确的路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汗水渗出皮肤又过了一会儿身体开始抖一声低低的呻吟从他口中传出来无誉紧张地看着他。

    “可恨的家伙!”邱赫睁开眼扶住树木喘气“越走近这里他的抵抗越厉害我找不到正确的路线。”

    “师父那……”

    邱赫一摆手“你不用担心即然到了这里有没有他的指引也差不多了。”他抬头看向前面一直伸张延到另一座山崖边的树林嘴角泛出了一抹笑意长久以来的愿望终于就要达成了。他想起什么问:“无咎怎么还不回来?”那个女孩是他计划的关键所在他派徒弟无咎去追她以无咎的道行早该找到那个孩子的行踪并且捉住她才对啊。

    邱赫向无誉挥挥手两个人又向前走去。

    赵非终于远无地看见了前面的人影“怎么只有两个人?”他又仔细地察看还是没有看到那另一个老头的踪影。难道他去抓琳琳了?赵非一下子就想到了事情的重点。他按捺住想冲去救琳琳的打算只要跟着这两个人别外一个就算抓住了琳琳也终究是要带她回这两个人身边来的。赵非这么想着握紧了手中的头棍子看邱赫他们又开始走保持着一段距离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

    琳琳敏捷地跳进了一丛带刺的灌木中向来路看着现并没有人追上来才松了口气她一下子坐倒在了灌木丛中。就连熊走过都会被撕伤毛皮的灌木似毫没有伤到这个孩子象有灵性一样的枝条都躲开了她的身体。琳琳身体着抖把脸埋在双手中和父亲分别时父亲的话又浮上了心头:“琳琳爸爸走了爸爸会带妈妈一起回来接你的……可是……如果到时候回来的是‘爸爸’一个人就说明爸爸已经死了那时你一定带上妈妈留给你的东西逃走──逃到山里去那是你的森林在那里谁也不能伤害你。”

    爸爸已经死了琳琳很清楚这一点不但妈妈没有回来连爸爸也死了……她捂着脸哭了起来。

    从很小的时候爸爸和妈妈就老是对她说这是她的森林跟她说在这里没有任何人、任何力量可以伤害她。可是为什么那些人还是可以追上她?她从小在就在这座山林中来去脑子中也牢牢地有“这是我的森林”的观念从来没有任何可以伤害她的事物出现不管是野兽危险的植物还是山火泥石这样的自然灾害面对她时都是那么温柔那么为什么那些人可以追上她。琳琳全身抖这是她第一次身在森林之中都感到害怕感到有什么东西随时会向她扑上来。

    “呜呜……”

    琳琳抽泣着惊动了一只路过的狐狸它跑过来急切的蹭着琳琳舔她的手想给她一点安慰。

    琳琳抱紧了它从这个小狐狸那里得到一点温暖她想逃走却想不出要逃到那里去才好心砰砰直跳。

    “他们杀了爸爸他们杀了爸爸……”琳琳反复想着这句话而且还抓走了赵非从她的森林中抓走了她的朋友。

    “不行不能逃……”琳琳咬的嘴唇泛白“不能逃……他们杀爸爸我不逃!还有他在他们手里我不逃……”她站起来拿出口袋里两样东西看着。这是母亲的遗物琳琳自己也不知道它们有什么用可是如果他们想要这个的话一定会到那里去的。

    “帮帮我。”

    琳琳把手放在最近的树上无声地说着:“帮帮我他们杀了我爸爸帮帮我他们杀了我爸爸!。”

    整座山林难以察觉地产生着变化随着琳琳的请求连山中的空气都开始轻轻颤抖琳琳大步向着一个方向跑去。

    “小丫头找到了!”无咎从树后看着琳琳跑过眯起了眼。他取出几张符咒接连扔到了琳琳周围一道火焰的“墙壁”出现在琳琳周围然后冷笑着走到了惊惶失措的琳琳面前:“小丫头乖乖的跟我走这次你跑不了了。”

    琳琳被他逼的步步后退退到火焰的地方没有后路了睁大了眼看着他一步步过来火光中无咎的脸看起来无比的狰狞。

    “把东西交出来!”无咎一把抓住了琳琳的手臂。他用力捏琳琳的手臂琳琳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盯着他的脸紧紧闭着嘴。邱赫师徒三人想要的东西却是他们无法看见的如果不由琳琳交出来他们就拿不到。他抬手就给了琳琳一记耳光琳琳的半边脸立刻红了但是她依旧忍着眼泪看着无咎的眼一点也不退缩。

    “虽然师父不准杀你可是没说不让在你脸上划上两刀也没说不能剜你一只眼……”无咎阴冷地说着伸出手来他的手指留着很长的指甲尖而锋利在琳琳面前晃着表示他不是在恐吓。

    琳琳别过头不看他。

    “小孩子的眼珠非常好吃非常好吃……”无咎自言自语地舔舔嘴唇他卡着琳琳的下巴硬把她的头扭过来用指甲在她脸上轻轻划着“你想留下哪一只眼睛呢。”

    琳琳干脆闭上了眼。

    无咎难以按耐想吃掉这个孩子的**她看起来那么鲜嫩可口而且她那与众不同的来历吃掉的话自己的道行也会提高不少吧。“等事成之后我会求师父把你给我吃的现在只吃一只眼睛就好一只眼睛……”他轻轻抚摸着琳琳的脸手指按上了她的眼睛。

    琳琳抖她心里十分害怕可是她不想求饶更不想把东西给他。

    “嗒嗒”

    轻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无咎迅回头几张咒符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射过。符咒贴上了灌木激出了数团火花灌木拆断了一些枝叶但是什么活物都没出现。也许是什么小动物是自己多心了无咎这么想着又回过头来向正想逃走的琳琳逼过去。“来乖乖的把眼睛给我……”

    无咎的手再次按上琳琳的眼睛时感背心传来一阵巨痛他想扭过头抵抗却已经没有这个力气了他只来得及在头垂下去的一瞬间看到自己的心口透出了一段闪着银色光茫、滴着血的尖角。

    林地忽然开阔前面出现了一个碧波荡漾的湖不时有鱼跃上水面荡出点点涟漪。湖边绿草如茵开满了野花蝴蝶飞舞鸟鸣不绝颇有世外仙境的味道。

    “就是这里。”邱赫肯定地说“无誉马上叫无咎回来。”

    “是”无誉马上向空中丢出几张符咒咒符在空中闪动了一下就不见了。

    “煞风景的怪物!”赵非远远躲在树后头在心里咒骂着。

    “那位先生过来一起坐吧。”邱赫盘腿在草地上坐下向赵非的方向招呼。“被现了啊。”赵非耸耸肩拄着棍子走了出来把棍子往地上一插看着他们摆出一副很拽的样子。

    “即然来了为什么不自己过来。”无誉走向他一扬手一张符咒向他飞过来。

    “死老猴子又来这一套你以为我会吃第二次亏吗!”赵非吼着一挥棍子竟然象打棒球了样把那张符打了出去。符被打上了空中焰烧起来立刻化为了灰烬。“全垒打!”赵非把棍子向肩上一扛自命不凡地说。

    邱赫和无誉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地神情:第一次看到有人用这种方式破了他们的法术。

    “哼没有了那种怪东西你们觉得只凭打架会是我的对手吗?”赵非挥动着他的大棍子不怀好意地走了过来。不是他吹牛他从小就是打驾王从幼儿园时打同学到工作后打上司不管是一对一还是一对十他从来没有输过。要打跟前这一个干巴老头一个病秧秧的中年男子对他而言真是小菜一碟。

    “蠢货。”无誉冷笑着又抽出几张咒符扔过来。这欠他的目标却不是赵非而是赵非身边的草地。咒符落地出“呼”的一声生出一团青烟烟雾中出现了数名金甲持刀的武士。

    “幻影?”赵非把棍子横在胸前警惕地看着这些武士。

    “铛!”一名武士挥刀向他砍下来刀砍进了地中溅起了泥土和草皮。

    “不是幻影!”赵非大叫一声一棍砸在这个武士背上把他打趴在地其他的武士已经一拥而上把他围在了中间。赵非挥棍乱抡以一敌众果然不负“打驾王”的称号但是对方都身穿盔甲不怎么怕棍子打手中又都拿的是明晃晃的钢刀从装备上而言赵非吃了大亏。赵非看准机会一棍砸在一个武士头上把他打倒在地刚好两名武士的刀砍下来赵非就地一滚把那个倒地的武士挡做了挡箭牌。随着两刀砍中那个武士象出现时一样化作一阵青烟不见了。

    “怪物!”赵非咬牙切齿地低语。

    这种怪物他曾在古代的笔记小说中见过是术士们常用来做怪的手段一种用纸人、泥人、木人实体化的妖法记得书上写即使没有道行高深的道士和尚在场普通人用黑狗血、易经什么的就可以把它们打回原形。

    “见鬼上哪儿去找黑狗、易经、道士、和尚啊!”赵非气呼呼地叫着奋力举起一个武士向其他的扔去。即使知道了这些是什么也知道什么办法可以对付他们又有什么用谁会整天在身边带着黑狗血、易经天下又哪来那么多和尚、道士啊。

    “这个小子简直不是人……”无誉看着自己做出来的武士只剩下三个难以置信的喃喃自语慌忙又丢了几张符造了几个出来。在武士的包围中奋战的赵非已经完全出了他对“人类”的定义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怪物。虽然赵非还在和金甲武士博斗离他还很远可是无誉就是看着他心里毛又从袋子里取出几个木人想扔过去。

    “无誉!”邱赫沉声止制他并且严厉地看他一眼。这些人偶要花很多时间制做和灌入法力待会还有大用处用在这个小子身上太浪费。

    “铛!”赵非一棍击飞一个武士的刀差点射中无誉被这么多不知疲倦的武士围攻他就算体力再好也撑不住边打边目光乱瞟开始准备逃走不对准备“战略性后退”。

    无誉看出了他的打算露出了冷笑:人类再怎么厉害必竟也是个人类不过靠着有几分蛮力而已。他几次向赵非施法都生了效果不太明显的情形弄的他大为担心以为这个人类有什么护身的法术或者法宝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杀杀了他!”他向赵非指着大声下命令。

    “死老头你别让我抓住你!不然把你做成木乃伊!”赵非也向他吼。金甲武士的进攻更加凶狠赵非也更加激烈的反击呼喊声、兵器声、击打声……乱成了一团。邱赫对于这些都视而不见。他一直盘膝坐在地上目光盯着湖水呆这时突然站起来向湖边走去无誉急忙跟上了他。

    “时辰到了。”邱赫沙哑的说。他的内心深入也很紧张谋划筹备了多年今天终于走到这一步了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自己的愿望很快就要达成。“催催无咎叫他快些回来没抓住那女孩就别管她了反正山门一开她迟早要过来。”

    “是师父。”无誉念念有辞又向空中丢出一张咒符。

    邱赫向湖中走去竟然沿着波浪一直走过湖面走向了湖心无誉紧跟其后。“妖怪!死老头!”赵非看着他们这一番举动气愤地咒骂着。

    邱赫他们已经不再去管赵非了站在水面上不知念了什么咒语平静的水面开始泛起水纹越来越大这些泛起的波浪却又不会落下去一层层一叠叠地在邱赫师徒面前竖立起来象是两面水墙一样。过了大约二十分钟湖水的波动停止了邱赫师徒的面前也出现了由两面水墙夹护的一道水做的阶梯。水波依旧在流动被阳光一照晶莹剔透中闪烁着难以形容的光彩阶级一直向空中伸展而去直到目光而及的地方不知道究竟有多么高。邱赫抖抖衣襟踏了上去师徒二人踩着水的价梯向空中走去。

    和金甲武士搏斗中的赵非完全被忽略了。金甲武士还剩下四个可赵非已经大汗淋漓连手臂都在抖快要握不住棍子了。他的背上、腿上、脸上各有一条伤口血还在不停的向外冒赵非用双手抓着棍子大吼大叫地和那些沉默无声面无表情的武士拼搏。

    “一个!”

    随着他的一声大吼又一个武士化作青烟消失了。赵非把棍子柱在地上喘口气而剩下的三个武士又排好了阵形向他围过来。“早知道我就去学武术了!”赵非后悔不已“至少学点花拳秀腿也比什么都不会挨打的好。”──如果无誉知道他的想法知道他根本连武术都不会不知道会不会一股脑把他所有的木偶、纸人全扔出来尽快把赵非这个比怪物还象怪物的人类消灭掉以绝后患。

    “决定了如果可以活着回去我就去少林寺拜师。武当山学艺管他什么南拳北腿、刀枪棍棒我全学!”赵非大叫着一脚踢倒扑上来的一个武士顺手用棍在他头连敲十几下然后就地一滚躲开了另一个武士的袭击。“不行……”赵非喘着气他的力量已经变弱没有办法把武士一次性打死他们总是会马上又爬起来继续扑向赵非。赵非用的木棍是钝器很难给对方致命的打击想对方的手里的刀来用吧那些刀一到赵非手中就会化成青烟消失。

    “我讨厌妖法等着吧以后让我看见和尚、道士我就打!”刚刚还要到少林寺武当山拜师的赵非又开始诅咒和尚道士了他手脚慢下来嘴却没停大喊大叫着自己的决心。他一棍打倒一个武士之后另两个从背后和侧面分别扑上来赵非缩身躲开了其中一刀另一刀却躲闪不及用棍子挡了一下后砍在了他肩上赵非痛的手一松棍子掉在地上。还来不及去抢过地上的棍子另一个武士又从背后攻来赵非只好连滚带爬逃到了安全距离。一个武士飞起一脚把那条棍子踢进了湖中。

    局面变成了赵非赤手空拳对着眼前的三个持刀武士金甲武士缓缓地向赵非逼过来。

    “咚咚咚”树林中传来一阵打鼓声。

    赵非来不及回头去看只听着身后的树林中好象走来了什么一边靠近一边还在“咚咚铮铮”的敲着鼓。谁这么有闲情逸致啊?他见对面的三个武士的目光都集中向了他身后自己也侧过身向背后瞟去。

    一匹雪白的“马”从树丛中走了出来它的头上生着一根银色的长角在阳光下闪着寒光琳琳就坐在它背上。

    “独角兽!”赵非马上叫出来他写了这么久奇幻小说却没有想到有一天真的会看见活生生的独角兽。但是当它完全从树丛中走出来呈现在赵非面前时赵非才现它拖着一条和身体的白色截然相反的黑尾巴脚上没有生马蹄而是四只毛茸茸的老虎似的爪子。

    这只“独角兽”径直走过赵非身边一步步向那三个武士逼去口出出“咚咚”的打鼓一样的声赵非这才明白原来刚才听到的鼓声是这个“独角兽”的叫声。琳琳从它背上跳下来跑到赵非身边惊惶地张着手被赵非身上的大小伤口吓坏了。“别怕没什么大不了的!”赵非拍着胸口吹牛却因为牵动了肩上的伤口痛的咧开了嘴。

    琳琳看着他一边逞英雄一边呲牙的样子原本满是忧愁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那只“独角兽”冲上前武士们的兵器对它根本没有用砍在它身上后也会滑开它一角一个毫不犹豫也毫不费力地把武士全消灭了回过头又冲着琳琳“咚咚”地叫起来。琳琳看着那条伸向天空的水的阶梯深吸了口气趴到“独角兽”背上。

    “等等我等等我叫它别动啊我不会骑马!”赵非撕开衬衣胡乱缠了缠伤口打着赤膊向琳琳追来但是他不会上马围着“独角兽”团团转。

    琳琳咬着嘴唇向他用力摇头。

    赵非也向她摇头坚绝地看着她。

    两个人对视了很久琳琳终于做了让步她拍拍“独角兽”它便跪下了前腿等赵非跨上来“再等一下!”赵非叫着冲进树丛中不一会拖着一条木棍回来他把木棍扛在肩上爬上了“独角兽”的背一边大吼着“保护公主的骑士出动罗!”

    “独角兽”撒开腿飞快地沿着水的台阶向上飞奔而去。

    这些水凝结的台阶高而陡峭赵非回头向下看时湖水已经象一面大镜子一样完整的呈现在眼下了。而向上看台阶还在无休止的伸延不知道要通到哪里去。

    “幸亏有这只独角兽不然自己爬到什么时候。”赵非骑在“独角兽”背上双手抓着兽角把琳琳护在自己双臂之中感叹着这只“独角兽”的度。琳琳仰起脸不解地眨着眼。

    “琳琳你从哪里找到它的?我还经为‘独角兽’是欧洲特产呢。”

    琳琳用力摇摇头抓起赵非的手在他手心中写了个“马交”字。

    “马交?”这是它的名字吗?“

    琳琳抚摸着马交的鬃毛点头。

    “马交……”赵非胸海中浮出以前看过的一段《山海经》:“……其状如马而白身、黑尾、一角、虎爪牙音如鼓音其名曰马交是食虎豹可以御兵……”自己曾经那么喜欢《山海经》把里面的段落背的滚瓜烂熟为什么看到马交时心里的第一个念头却是“独角兽”呢?自己写奇幻故事时真心的认为精灵、矮人、飞龙这些都是真的存在的那么马交呢?还有什么天马、必方、庆忌……这些在自己的心里可曾真的存在过吗?

    “哈哈哈哈我知道该怎么写了!它们真的存在啊!我现在就骑着一只啊!”赵非忽然手舞足蹈地大笑起来“我知道该怎么写了哈哈哈哈……”

    琳琳睁大了眼完全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连忙紧紧拉住他怕他从天上跌下去。连马交都晃动着耳朵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我马上就要写出一部惊天地泣鬼神的作品了你们等着瞧吧……哈哈哈哈……看谁还敢帖子批评我……”

    赵非的狂笑声中他们已经走到了阶梯的尽头脚下是水的台阶一直延伸入飘浮的云层眼前却是一座雄伟的山脉山脉连绵伸延一眼看不到尽头山上绿林苍翠鸟兽交鸣山顶积雪皑皑景色无比秀美。赵非看看周围确定了他们并不是站在一座飞在空中的山上而是一座位于大地上的真实的山脉异世界、幻境、空间转移……赵非脑子里立刻充满了这样的假设。当他看到一只奇怪的动物从林中伸出头来看着自己时才打消了这些念头。那是个身体象老鼠但比老鼠要大一点长着鳖头正把脖子一伸一缩的好奇地看当马交“咚咚”地叫了几声看了它一眼后它“汪汪”地叫着躲入了草丛。

    “……其中多蛮蛮其状鼠身而鳖其音如吠犬……”赵非背颂着《山海经》他记得不论是马交还是蛮蛮在山海经中都属于西山经第四山系的生物那么自己是来到了上古传说中的神话世界了吗?不等他回过神来马交已经载着他们往山上跑去。

    赵非的脑子从刚才就一直沉浸在神话中满脑子所思所想的都是怎么写他的小说直到现在才想起来他们是要去追邱赫他们“琳琳你知道他们往哪走了吗?──这山真大啊──小心还有一个人不知在哪藏着他们说派他去追你了。”

    琳琳一下子打了个寒颤向赵非身上靠了靠刚才马交为了救她把无咎刺穿的情形还在她脑海中打转即使对于看惯了动物们之间的弱肉强食的她来说那个情形依旧令她心惊胆寒。她本来对着这只马交吓的要死但是当马交来到她身边时她的脑海中传出一声音:“我们的力量还不足够去救你所以托付了朋友来吧跟它一起来吧……快来这是你的责任……”

    “我的责任……”琳琳依稀记起了当年父亲似乎也这么向自己交待过说有件什么事是自己的责任只是那时的琳琳年纪太小了她没怎么听的懂父亲的全部意思。现在她又听见了“责任”的这句话心头一振那个声音在说“我们”“我们”指谁?一定是爸爸妈妈!想一这里琳琳顾不上害怕跳上了马交背任由它带着自己奔驰而去。

    “咚咚咚咚咚!”马交一边跑一边出“鼓声”这个熟悉的声音警告了山林中的野兽妖怪使它们全都远远的避开去。马交和西方的独角兽不同它不吃素而是种能生食虎豹能御刀兵的妖物在西山第四系山脉的十九座山中几乎没有什么生物可以和它相斗所以即使人类的气息再怎么刺激山林中的妖怪、野兽们的肠胃出于对马交的畏惧还是让他们畅通无阻地跑了过去。一路的林子里还是到处布满了邱赫师徒经过的痕迹:断、倒的树木、藤蔓以及各种野兽的尸体要跟踪他们并不难。

    “他们究竟要去什么地方?我们要去什么地方?”赵非问。

    琳琳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她抱紧了马交的脖子任由它带着自己走。

    邱赫师徒停在了一处山顶平地上他们在地上铺了白色的席子无誉杀了一只白公鸡把血淋在事先在席子上撒的稻米上而邱赫则在一边手舞足蹈念念有辞。赵非知道这是一种祭祀山神的仪式那么他们为什么要举行这个方式?是不是他们将要做什么会触怒神的事情?

    琳琳伸出一只手指着前面。

    赵非看看那里只有一块布满了老藤的巨石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琳琳却指着那里点着头表示要去那里。赵非东西张西望寻找可以躲过邱赫师徒耳目的路线而这时一直跟在他们身边的那只马交走出了树丛一直迎着邱赫师徒走过去。

    “多管闲事的妖怪!”邱赫阴冷地对马交眯起了眼。马交用头上的角虚空一划地上土石乱飞出现了一条半寸余深的划痕它骄傲地昂着头对着眼前的人类很明白的表示出:再往前走就让你尝尝厉害的意思。

    “我们快过去。”赵非知道马交是为了他们去拖延时间了拉起琳琳快步跑身那块巨石。

    当琳琳把手放在巨石上巨石缓缓向空中升起时赵非心中充满了紧张猜测着后面有什么:一个山洞一条神秘的通道还是干脆就是另一个世界?然而巨石完全升起来时后面出现的依旧是爬满青苔的山壁。

    “什么也没有?”赵非用手摸着坚硬潮湿的山壁奇怪地说。

    琳琳也不解地扑上来上下摸索着石壁。她直觉的知道一切的答案就在这石壁的后面原以为马上可以见到自己的父母了没想到后面会什么都没有。但是她的惊惶也只有很短的一瞬间立刻她的身体被一团光茫包围穿过石壁走了进去。

    “琳琳!琳琳!”赵非着急的拍着石壁叫起来他的手都拍疼了石壁里依旧毫无反应。

    “那个小丫头已经进去了?”阴森森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来接着赵非身体一麻跌倒在地上邱赫师徒走了过来。

    “不可能!”赵非惊讶地想着向他们原来站的地方看去现马交浑身是血正在地上挣扎着但是却爬不起来。“那么厉害的马交都会被打败!”赵非抬头看时邱赫手一挥他便眼前一团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了。但是耳边还是可以听见邱赫在说:“无誉你扛着他还有用。”身体也可以感觉的到自己被扛了起来。

    邱赫站在琳琳消失的地方念诵着咒文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他和无誉的身体也生出一团光茫进入了石壁之中。

    琳琳进入石壁后站在一个高大的殿堂里在这时她把危险、把赵非和马交、邱赫和无誉全忘记了她张着双臂向前跑去眼泪从脸颊上一直淌下来。

    “妈妈!”

    她这么叫着一直扑到大殿中间供奉的神像面前爬上神座偎身进了那座神像的怀里。那是一位女子的雕像栩栩如生的雕工刻画出了她绝世的姿容她的身上围绕着藤罗做的衣服雕成了依在一只巨豹身上手中抱着一只狐狸样的生物的样子。“妈妈……”琳琳趴在她怀里委屈地叫着只是神像当然不会回答依旧带着笑颜看着她。“妈妈你告诉我你究竟去哪里了?爸爸怎么样才可以回到我身边?”琳琳把头贴上神像努力传达这样的思想。“妈妈你回答我啊!妈妈……”

    琳琳无声的哭喊在大殿中泛起了无形的波浪一声低低的叹息传进她脑海中……

    邱赫和无誉带着赵非走进来时琳琳端正地坐在神像的正前方正毫无表情地等待着他们。

    “丫头乖乖的走吧。”对视了半天邱赫才沙哑地说。

    “你以为你的野心真的那么容易达成!”冷笑的口吻从琳琳口中吐了出来“不自量力的人类。”

    “喔……”邱赫吃了一惊“原来是你。”但是他马上就平静了下来“你在更好我还在担心那个丫头的力量不足以开门呢。照我说的做不然邱赫和这个小子就没命了。”他无比狰狞地吼叫起来。

    琳琳一句话都不说跳起来向大殿后跑去邱赫紧跟在后可就苦了无誉他扛着又高大又重的赵非气喘吁吁却又不甘落后生怕师父自己得到了好处把自己给忘了。

    大殿后面又是一座大殿又是一座……一直延绵每座大殿中都有一座神像都是象第一座神像那样美丽的女子虽然眉目之间各有差异但她们身边都还雕刻了一只豹、一只狸。一直走过了二十九座大殿后面才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走廊。直廊大约有五公里长走到尽头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片一眼难及边缘的空旷之地琳琳在一座山前停住脚步山崖之前、之下、之上一片混沌什么也看不清楚。

    “快开门。”邱赫严厉地说。

    琳琳看着他露出一抹冷笑。

    邱赫抽出匕顶在自己脖子上血立刻渗了出来。

    “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他早已死了吗?”琳琳缓缓地说“夺舍之法好狠毒的手段……”

    “你知道就好想想你的女儿。”邱赫又说。

    “我的女儿……”琳琳双手环抱自己的肩凄切地说:“可怜的孩子失去了母亲还不够又要失去父亲……”

    赵非虽然身体不能动眼不能睁耳朵还听的清楚脑子飞快的转着“这是琳琳的妈妈怎么是小孩子的声音……对了她已经死了所以依附在琳琳身上……邱赫说要这小子的命这小子当然是指我邱赫?难道……夺舍之法?有什么东西占了邱赫的躯体对那时救我的那个才是邱赫……”

    “我就不信你舍得牺牲女儿和丈夫!”“邱赫”狂笑起来。

    赵非感到自己被扔在了地上虽然没有打斗声传来但是气流交错他感受觉的到双方动上手了他用力想动身体麻木感却依旧弥漫全身。

    “不要用力气用意志……”一个声音钻入赵非脑中。

    “意志?”

    “对。”

    “你以为我是漫画人物啊!要不要我燃烧小宇宙?开动第六感?”赵非为对方过分的要求叫起来。

    “快!请救救我女儿!”

    “……你是邱赫?”

    “唉……”

    “别叹气了至少先告诉我出了什么事?那个在你身体里的人是谁?”

    “……我的妻子去世后我知道她魂魄未散所以想救活她那个是个3oo多岁的道士自称有办法救她所以我……”

    “夺舍之法……你一开始是想让你妻子附在别人身上复活吧结果搭上了自己的命!还害琳琳一直象孤儿一样长大!”赵非毫不留情的说。

    “不是的……我的妻子无法用人类的身体她必须……”

    这时传来琳琳一声惨叫接着是“邱赫”的狂笑赵非脑海中的声音一下子断线了。

    “琳琳!”赵非顾不上别的了竟然脱口叫出了声音接着一跃而起一拳把站在旁边的无誉打了个跟头。等把无誉打倒在地又踩上了无数脚他这才看清周围的环境也看见了琳琳被邱赫卡着脖子提在手里。

    邱赫惊讶地看着他竟然又站了起来半晌终于说出了对他的评价:“你简直不是人。”

    “你才不是人呢!给我放开琳琳。”赵非马上开始回处找趁手的家伙。

    “立刻开门!”邱赫不去理他继续威胁琳琳。

    “放开她!”赵非一拳打过来但被邱赫伸手一指撞上了墙壁。他马上又爬起来冲过来但立即又被打倒这样反覆了数次赵非一次撞得比一次更重但是也一次比一次更接近邱赫终于赵非冲到了邱赫身边一拳打在他下巴上。这个邱赫虽然力量强大反应却很迟缓被赵非一拳打翻张嘴吐出了一颗带血的牙来。“你!”他咆哮着猛地向着赵非一抬手赵非被一股力量扔上了空中然后向那山崖下坠去。

    “可恶!”邱赫抚着下巴站起来这时琳琳已经摆脱了他的控制站在了他的对面。

    “这是我的森林!”她的声音无比的清晰“这里是我的森林!你是不受欢迎的人!”随着她的话脚下、身边、头上……绿色的植物开始一株株一簇簇一片片一丛丛的冒出来并且以极快的度向邱赫伸展着。邱赫想后退却被身后的树拦住了不论是向他脖子缠来的藤蔓还是向他胸口扎来的树枝这些植物多的令他难以应付起来。邱赫抛出了所有纸人、泥人、木人让他们帮助砍树却依旧抵挡不住树木生长的度。

    “这里是我的森林一切都是我的生命的延伸……”“琳琳”重复着她是要说给这个身体中真正的琳琳听的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想尽量教会琳琳一些她们这个种族必须知道的事情。“我们是森林的主人是神和人的媒介是天和地的分界……”树木一点点吃掉那些武士眼看就要把邱赫压住时“琳琳”忽然身体晃动口吐鲜血腿一软跪在地上。邱赫看她这样马上狂笑起来:“你的本事再大你女儿的身体却承受不了!这一次看你还有什么花招可以用……”一边说一边分开树丛向琳琳走去。

    赵非跌下山崖的瞬间心中想着:“高人、武功秘笺、千年灵药、奇遇……我来了……主角掉崖是绝对不会死的……”也来不及想更多便摔在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上。

    “这是什么?”赵非现自己没有受伤爬起来后才知道除了上方的悬崖高耸是真实存在的以外自己竟是跌进了一团混沌之中四周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脚下软绵绵的却又看不清踩了些什么要不是悬崖就在头上他甚至连上下左右都弄不清。

    “你要知道吗?”一个声音轻轻地问

    “要怎么爬上去呢?”赵非正在看着悬崖抓着头想办法同时决定一回去就去学攀岩。

    “你要知道吗?”

    “谁?”赵非终于注意到了但是四顾一片迷茫没看见什么人。

    “你要知道吗?”

    赵非放弃了寻找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喊:“你就会说着一句话啊!快点告诉我怎么上去!”

    “你要知道吗?”

    “要啊!快告诉我!”上面还不知道怎么样了赵非已经急的在跳脚。

    那个声音靠的更近了在赵非耳边缓缓的叙述着:“故事的生是这样的……这样的……这样的……”(赵非昏倒)

    赵非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幅幅从没见过的景象:

    在郁郁葱葱的山林中一名女子正在和动物们嬉戏她是如此的美丽虽然身上以藤蔓为衣头上只装饰着一朵野花可是容颜和身上散出的脱俗的气息却把大自然的美丽都盖过了。她快乐的玩耍着身边跟随着几乎赵非可以叫出名的所有动物。她一路走过的地方所有的花都开了果子把枝头压得垂了下来。

    一个人类出现在了画面里。

    赵非可以认出那个人就是邱赫只是那时的他那么年轻充满了生气带着灿烂的笑容走入了动物们中间。

    “你要走了?”女子遗憾的问。

    “嗯我的学校要开学了。”邱赫的声音也洋溢着青春的活力。

    “我们还没有成亲呢。”女子摆弄着手里的花草“你要什么时候回来呢?”

    “要很多年吧你不用等我啊只要是人类的男子都可以不是吗?”邱赫虽然一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还是泄漏了心理真实的想法“你们山鬼一族只能生下女孩子所以要跟人类通婚繁衍后代你不是说因为我是你遇到的第一个人类男子吗世界上的人类还有很多说不定你马上就可以再遇到一个了。”口气和说的话却是完全不协调。

    “也是……”女子竟然同意了他的话。

    邱赫沮丧的转身向回走。

    “可是我已经爱上你了我不想要别人。”

    “你说什么!”邱赫一瞬间就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抓着她的肩惊喜地问。

    “我只要你我不想要别人。”女子侧着头妩媚的说。

    邱赫一把抱住她哈哈笑着在林子里打起转来大声宣布:“我不去学校了!我哪里都不去了!我要和你在一起!”

    原来这就是琳琳的妈妈……看来琳琳将来一定也是大美人啊……赵非心里这么想着眼前的景象正在淡去一幅新的画面又出现了。

    这次的画面中成了一家三口邱赫和妻子抱着一个花瓣似的小女孩在林间漫步过了一会女子把孩子放在了一只豹子的背上孩子咯咯的笑着抓着豹子的颈毛让它带着自己跑。

    “赫带孩子走!”女子忽然柳眉倒竖大声招呼丈夫。

    邱赫看起来很习惯这种事了马上抱起孩子消失在深林中。女子转过身冷冷地看着前方:“你们三番两次闯入这里是何居心?”

    “打开天门饶你不死。”对方的口气更大。

    “赤豹、文狸!”随着女子一声吆喝威风凛凛的赤色大豹和一只狐狸样的动物出现在她脚下“再不退出去杀无赦!”

    一阵狂风卷来女子的身影和三条影子打斗在一起接着赵非眼前一黑等他再看清周围幻景已经消失了他还是站在原地。

    琳琳的妈妈就是这样死的——赵非脑海里把整件事情串联了起来。

    琳琳的妈妈不是人类(应该不是吧)她们的家族(还是说种族)只能生育女性所以用和人类通婚的办法繁衍后代。这个家族(种族?)有守护“天门”的责任或者说是有打开天门的能力所以一些有升天的野心的人就把目标定在了她们身上。琳琳的母亲是为了守卫天门被杀害了而杀害的她的人还是不罢休又盯上了年幼的琳琳。他利用琳琳的母亲魂魄未散还能复活这类的借口把琳琳的父亲骗走大概最初的目的是把年幼的琳琳骗到手好使她自幼就听从摆布长大了为他们打开天门但是琳琳的父亲邱赫多了个心眼把琳琳留在了山村里。最后邱赫终于没有达成救活妻子的愿望反而被对方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占据了身体。他用邱赫的样子来本来是想骗琳琳谁知道琳琳不上当于是他就使用暴力想令琳琳就范最后引出了琳琳母亲的魂魄。

    “天门到底是什么?”赵非问。

    “通往天界的门。”(赵非再次昏倒)

    “你在哪里?别不露脸!”赵非卷袖子想扁人了。

    “天门是是凡间去往昆仑的道路。”

    “昆仑……”赵非有些明白了。

    “请你帮助那个孩子。”

    “那还用你说!对了你是谁?”

    “……我们是马交的朋友我们世代守护这个家族三万年了……”

    “那你们自己怎么……”

    “琳琳的力量不足以召唤我们我们无法现身……请你帮助那个孩子。”

    “没问题!”赵非马上抓住岩石准备爬上去。也没等他开始爬无数的植物忽然冒出来急向上伸长赵非马上抓住一棵藤让它把自己带了上去。他一露头就看见了琳琳吐血的一幕。

    “王八蛋!”赵非纵身抓着树藤荡了过去正好骑在邱赫身上抓着他的脖子就拧。

    “昆仑之丘或上倍之;是竭凉风之山登之而不死。或上信之是谓悬圃登之乃灵能使代风雨。或上倍这乃维上天登之万神是谓太帝之……”琳琳念诵着从地上站起来“我族代守护天门象你这样的人何尝没有见过你真的以为我打天门你就走的到昆仑过的了弱水之渊、炎火之山吗?”

    邱赫和赵非扭打成了一团顾不上说话。

    “也罢我的时间不多了琳琳你记好怎么开门妈妈以后没有机会教你了。”

    “琳琳”从口袋里取出了那两件东西念念有辞抛向空中不一会空中七彩光茫闪动随着两声长啸一只赤豹一只文狸从空中跳下来庄严地分列在琳琳两边它们双眼的对视之间一条道路曲曲折折向上延去直到一片耀眼的白光之中。

    “昆仑之山帝之下都……”邱赫喃喃地说着这是他毕生追求的东西。他甩开赵非向那里扑去。

    “不老不死呼风唤雨你有病!”赵非像他一样熟悉古代的神话马上就知道他要想干什么了接着一个别腿让他摔了个四脚朝天。

    “我要成仙了哈哈哈哈哈我要成仙了!”一阵狂笑传来。大家抬头才看到无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踏上那条道路。他刚才被赵非打倒后就一直装死趁大家都不注意他抢先冲了上去。一边笑一边向前飞奔。

    “琳琳”的注意力全在邱赫身上也没防备他会先过去愣了一下连忙去追。

    “该成仙的人是我!”邱赫忽然来了力气一把推开赵非冲了过去。

    师徒二人一先一后琳琳正好夹在他们中间忽然琳琳和邱赫的身上各分离出了一个人影两个人一个扑向邱赫一个扑向无誉顿时风声大作尘土飞扬而琳琳一下子倒在地上。

    赵非急忙冲了过去。

    当赵非抱起琳琳那边的风势已经停了下来一个美丽的女子和邱赫出现在空中他们的身体都是透明的却分别抓住了“邱赫”和无誉的身体两人奋力挣扎着可是却挣脱不开。

    “爸爸妈妈!”琳琳叫出声来。

    “琳琳是爸爸对不起你……本来是想可以把妈妈为你带回来的却让你成了孤儿……”

    “爸爸爸爸!”琳琳尖叫她害怕听见“孤儿”这个词。

    “琳琳刚才妈妈的话你记住了吗?以后你就是这山林的主人我们山鬼家族守护天门的责任也交给你了。”

    “妈妈……”

    “邱赫”与无誉的反抗越来越强烈起来。

    “爸爸妈妈要走了琳琳记住这是你的森林了爸爸妈妈的灵魂就在这里一直和你在一起……”

    “爸爸妈妈……”琳琳只会叫着。

    “赤豹文狸记住你们的新主人。”

    终于他们的身影淡薄起来就在“邱赫”他们将要脱身的一瞬间大地裂开无数的树根伸出来把他们连“邱赫”师徒一起卷入了地下随着地面的转颤一切恢复了原样只有赵非耳边留下了一句:“谢谢您照顾这孩子。”

    “爸爸妈妈……爸爸妈妈……”琳琳反复哭喊着却再也没有任何回应了。赵非把她抱在怀里第一次听见这个孩子开口却是说着这么悲哀的话语……纹狸和赤豹因为在支撑着道路站在哪里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眼泪大滴大滴地掉着出低低地哀鸣。

    良久琳琳终于平静了下来她呆呆地看着那条母亲造出来的路似乎在想什么忽然向赵非伸出了手再指指前方。

    “你叫我去?”赵非慌忙摆手“不不不我可不想成为老不死!”

    琳琳点点头她伸出手做了一个手势道路消失在空气中。赤豹和纹狸一放开了守门的任务立刻来到琳琳的身边依偎着她和她亲热着但是不用多久它们的身体就又收缩回了玩具的样子。琳琳带着惆怅把它们放回了口袋里。

    琳琳忽然想起了什么拉起赵非向外跑。

    “怎么了?琳琳?”

    “路!”琳琳着急地叫。

    “路?”赵非忽然明白了邱赫死了(或者说邱赫身体里的那个道士死了)他制造出来的、自己来时的路──那条水阶会消失那自己不是要被留在这里!“不会吧……”他受了伤体力也透支的差不多了有种跑不动的感觉但还是没命的跑:“万一回不去要等多久?我只请了半个月假。”

    琳琳歉意地看着他:“一年。”

    赵非明白她的意思是说她自己的法力不够要再打开门待明年今天。“别开玩笑了一年不回去我会被单位开除被我妈骂死被网友活埋的。”赵非叫着足飞奔。远远看见那阶梯时夕阳已经照在上面光彩流动中那些水似乎变薄了。

    “咚咚呜呜呜。”马交从树丛中走出来它虽然浑身是血精神还不错。

    “马交你没死!”赵非看到它十分高兴连回去的事一时都忘了。马交过来跪下前腿看着自己的背。

    “你要带我们跑?你太好了!绝对比独角兽可爱!”赵非一边称赞一边跨上去。琳琳想了想也跳了上去。

    “琳琳?你不留下吗?”赵非听见她母亲说过琳琳将是这里的主人。

    “琳琳……长大了才来……那里……”琳琳指着脚下“才是我的森林……”

    马交象风一样跑着不一会就踏上了阶梯它飞快地向下奔去随着夕阳的褪去阶梯也自下而上一阶阶消失……终于在离水面几十米的地方两人一马交一头栽了下去“扑通”几声溅起了老高的水花。

    通往异界的门关闭了。

    “回来了!”赵非从水中钻出来拍着水大声欢呼琳琳的脸上也终于出现了一丝笑容。

    “呜呜呜。”马交低叫着看着关闭了的通道它知道自己一年之内回不去了不过它并不后悔因为它曾经向自己的朋友赤豹和纹理承诺过要代替它们保护它们的主人直到她可以把它们召唤到身边为止。“我会信守我的诺言……”它这么想着向琳琳身靠了靠赵非正把琳琳举起来大声欢呼着……

三个故事之水中新娘

    老天不知是怎么了在连续三年的水灾弄得民不聊生之后今年的大水刚退老百姓刚刚因为今年水退得早心里有了些希望开始整顿生息补种庄稼又开始了难得一见的大旱。连一丝云彩都没有的天空中挂着火辣辣的太阳一个劲的向大地射着热量似乎不把这里的最后一份水汽榨出决不罢休。原本到处积水的连年涝地现在已经干枯出了深深的裂纹就连那条年年泛滥的河现在也只剩下了细细的水流懒洋洋的流淌着。

    正午时分一抬步行走就冒着“青烟”的道路上老远都看不到一个人只有一棵老树下摆着一个小小的茶摊茶摊后坐着的中年书生正举着一本书读得津津有味直到那个道士走到他面前行了个礼他才察觉有人来了。“道长坐喝杯水吧这天可真热的邪乎。”中年书生连忙招呼道士坐下并且为他斟上满满一杯浓茶。

    道士是个身材瘦小的黑矮子操着一口南方口音抓过茶一饮而尽后长出了口气说:“这个天可真是能热死人啊先生可救了我的急了。”

    “再喝再喝。”中年书生又帮他斟茶一边问:“道长从远处来吧?听口音像南边人?”

    “老家在浙江来北方住了几十年了这口音却就是改不过来。”道士便用袖子摸汗边又端起茶水一口喝下。

    中年书生看他的年纪也就是二十出头听他的话象是自小就离开了家乡的便说:“俗话说乡音难改吗。还没请教道号?”

    “我叫白水出家后也没有道号你就叫我白道士吧。”看到中年书生莞尔自己也笑说“明明天生就长的黑偏偏却姓了白每次说来自己都好笑。只是这皮色是爹娘给的姓氏是师傅起的自己真是半点主也做不得。”

    两人随意闲聊中白道士的饮量惊人已经喝下了半桶开水那壶茶叶也早也泡得没了半点味道中年书生又换了茶叶正待续水远处一阵吹吹打打的声音传来吸引了二人的目光。

    在一群吹鼓手的簇拥中一乘大红花轿沿着小路摇摆而来热闹的喜乐吸引了好多顽童闲人围观只是这支看起来华丽喜庆的婚嫁队伍却缺少了最重要的主角之一——新郎官取而代之的是行行荡荡跟在队伍后面的一些乡绅与家丁媒婆的角色也由一个打扮得妖里妖气的神婆子所替代。

    白道士一下子站起来激动地说:“这该不会是该不会是……”

    中年书生摇着头叹息:“作孽啊!往年水灾就说是要送新娘子去请河神息怒停止水今年闹旱灾又说要请河神息怒降雨——天不让人活也就罢了这样的事可是人不让人活啊!不知道今年是谁家又遭殃了!”

    白道士疾步向前走去却不小心带倒了中年书生的茶摊他连声道歉说着:“我收拾我付钱我就回来收拾……”一面大步向前追着那支送亲的队伍中年书生正想叫住他说些什么抬头却已经不见了他的踪影。

    中年书生以为他也是去凑热闹去了一边摇头叹息着一边自己慢慢收拾好茶摊。又过了一会送亲的队伍和看热闹的人三两成群的都转了回来却不见白道士的身影中年书生听着走过时停留在茶摊喝口水的人们议论着:“这是第几次这么办了这种事管不管用啊……”

    “你别傻了这样的事要是管用前几年我们这里就不会年年洪水了真不知道那些老爷们脑子怎么了今年竟然又弄这种事。”

    “什么你们竟然不知道吗!还不是因为这次被送去的那个叫姚儿的丫头长的俊被徐老太爷看上了想讨了做七房你们想想七十一和十六这年纪差多少啊人家也是正经人家的闺女他母亲辛辛苦苦守寡拉扯大的当然是不愿意三说两说不知怎么就得罪了徐老太爷了这不就把她给……”

    “可怜她老娘啊都快五十的人了那年轻守寡就这么一个心肝宝贝轿子一下水她自己也就跟着跳下去了……”

    “唉这么也好娘俩一起走路上也有个照应……”

    “可怜啊那么俊的闺女……”

    “……”

    送走了这些人中年书生还在摇头叹息一抬头却看到白道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本来那幅风尘仆仆的样子现在干净了不少在这样的烈日下头上还在留着水渍就好像刚从河里爬上来似的。他看中年书生已经自己收拾了摊子再看看地上的那堆碎杯子碎茶壶脸上红地说:“真对不住我刚才我急着去……我赔钱连茶钱一起付。”他这么说着伸到怀里掏摸的手却一下停止了动作半天没有拿出来讪讪地说:“我忘了刚才我把钱全部都都给了她们母女……我身上没钱了……先生我师傅和师弟一会就到了您看能不能等到他们来再……”

    中年书生笑起来:“我摆这个茶摊是为了听故事不是为了挣钱道长走南闯北见闻一定不凡不知道可不可以说来听听?”

    “说故事?我我嘴最拙了实在不会啊不然呆会我师弟来让他讲他读书多有学问。”白道士看起来更急了。

    “道长不用急我这个人就是喜欢听故事才在这里摆茶摊换故事的本来就是为了消遣您要不愿意讲也没关系来再喝杯茶慢慢等您的师傅和师弟吧。”

    白道士满怀歉疚地坐下来又喝了几杯茶。他对水的需求其实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多了但是处于这样的炎炎烈日下心里总觉得如果不是老是喝水就会被晒干一样。想想自己喝了人家那么多水还打坏了人家的茶壶茶碗却什么补偿都不能给人家心里越的歉疚沉思了很久说:“先生我就给您说个故事吧不过说得不好您可千万别见笑。”

    “好好在下洗耳恭听。”中年书生说着又为他斟上茶水。

    白道士一边思量着从何说起一边慢慢开口:“从前有条河河里住着一个泥鳅妖怪……”

    www.uu234.combsp;今天的阳光真是好连躺在水底都能感受到温暖了岸上一定是个好天气吧?泥鳅在水底的淤泥里打着滚想:这么好的天气今天要做点什么好呢?暖洋洋的水温使身体非常舒服和慵懒昨天吃了好多小鱼直到现在肚子还很饱也不需要再去打食可是天气这么好实在应该动一动自己最近是不是越来越懒了……边这么想着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打着哈欠闭上了眼。

    这只泥鳅本来住在一个半干不枯的水塘中泥鳅生淤泥养是一只再平凡不过的小泥鳅。有一天一只天狐用自己的内丹救人之后来到那个池塘边清洗沾染了血迹的内丹好巧不巧的就在这时这只小泥鳅正被大鱼追的没命的逃窜一头撞了过来天狐的内丹正好卡在了它的嘴里吞又吞不下去吐又吐不出来前有怒气冲冲的天狐后有饥肠辘辘的大鱼可怜的小泥鳅奋力一跃希望逃出生天却偏偏跃到了岸上乱弹乱跳了几下就不能动弹了。天狐见自己的内丹进了它的嘴里先是勃然大怒看到它这么狼狈又忍不住笑起来。

    天狐取回了自己的内丹但是他好意的保留了几分法力在泥鳅的体内经过这一吞这只小泥鳅就此成了一只低级的小妖。天狐觉得他也算与自己有缘就把这只泥鳅妖怪带回了洞府给他取了名字收他做了徒弟。

    从一只朝不保夕只会在泥里打滚的泥鳅成为妖怪又被已经有地仙实力的天狐收为弟子任谁都认为这只泥鳅不是一般的走运开始泥鳅自己也是这么认为在师傅洞府周围住的其它的小妖们面前颇有些得意洋洋但是在师傅的门下过了半年后泥鳅就不这么想了。

    看看其他妖怪再看看自己赫然现自己过的日子真是辛苦:其他妖怪还在睡懒觉自己就要起来为师傅去山顶的寒泉打水泡茶;太阳刚刚露头其他妖怪三三两两刚起床自己就早已开始在山顶上打坐练功;日上三竿其他妖怪们在林间游荡玩耍自己却在洞里啃书抄写(字写得不规整还要挨戒尺);下午要练武术晚上要念经文月亮出来后还要打坐直到深夜。另外扫地洗衣种菜酿酒送信跑腿端茶倒水……各种杂务花样繁多数不胜数。还有那些奇怪的规矩什么师傅坐着时只能站着师傅走路时要走在师傅后面不能把脚放在凳子上不能用手抓饭不能在泥地上打滚不能把被褥在泥水中浸泡后再使用等等……泥鳅每天都是拖着疲倦到极限的身体爬上床然后在半梦半醒中被师傅打起来开始新一天的生活累得半死好不容易再熬到晚上然后循环……而且天狐是位极为严厉的老师如果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他布置的功课或者触犯了他的规矩责骂、罚跪、戒尺、罚抄书……轮着使用弄得泥鳅叫苦不迭——过这样的日子还不如活在泥塘里每天被大鱼追赶啊。

    他本来就不是自己愿意成为妖怪的更没有什么修成正果飞升成仙的远大理想加上生性懒惰散漫不愿意吃苦要他过现在这种日子无异于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跟着天狐修炼没多久他就失去了心里的庆幸和得意最大的愿望变成了只要有朝一日能离开这个鬼地方脱离这种鬼日子变回泥鳅都无所谓。

    终于有一天趁着天狐出外访友泥鳅鼓起勇气收拾了个小包袱逃之夭夭。

    这么一逃故乡他是不敢回了(根据他记得的师门规矩背师潜逃的罪名是要被打回原形压入山下1oo年的)在人间游荡的话又怕哪一天被师傅一头撞见自己也没有什么谋生的技能可以在人类中生存想来想去他随便找了条偏僻的河流住了进去每天捕鱼捉虾睡在淤泥里吃在沙滩上把所有的修行方法和人类语言泡在脑后逍遥自在的过起了过去过的泥鳅的生活。

    不知不觉中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十年。

    开始的几年泥鳅还天天害怕被师傅找到所以潜伏水底轻易不敢出来随着时光的推移师傅一直没有出现他就把害怕的心情慢慢遗忘了几年来偶尔也会浮上水面冒个泡胆大嘴馋的时候甚至敢去岸上的人类村庄偷只鸡摸只羊打打牙祭。只是生性胆小又懒惰到不敢对人类有更多的损害附近的人类当然也不知道这条河里还住着这么一只妖怪。

    www.uu234.combsp;“呼啊啊……”

    泥鳅又打个哈欠伸伸懒腰。

    今年的天气还是很干旱河水比起前两年来又减少了不少阳光猛烈加上水量少水底就格外的温暖真是舒服啊泥鳅朦胧的期待着整条河都成为烂泥池的日子能在那么多的泥里打滚的话一定很舒服吧……

    胡思乱想了半天泥鳅终于决定了今天的日程——睡觉。并且马上开始执行起来找了块粘稠适度又能晒到太阳的淤泥一头钻进去呼呼大睡。多么舒服悠闲啊就算修成了正果也不一定能过上这么惬意的日子啊。入睡之前他迷迷糊糊的这么想着。修炼了、岸上的生活了、人类的语言了……都是好遥远的事情了……

    一阵喧闹的锣鼓声把半梦半醒之间的泥鳅吵醒喧闹声悠远而近渐渐接近了河岸。

    “人类怎么总是这么吵闹呢!”泥鳅嘟囔着爬起来揉着眼睛向水面上看去。

    一堆打扮的花花绿绿的人类站在岸上敲锣打鼓一个老妖婆似的女人在岸边又跳又唱同时还有人点了香烛烧纸不住的扔进河里来。过了一会几个人在一阵哭闹声中把一顶大红的轿子扔进了河里。

    泥鳅忙向旁边躲了躲。

    这种事情他不是第一次看见了去年前年大前年……反正天气干旱的这几年里年年都会生。人类聚集在岸上先是一阵吹打吵闹然后就会把一顶轿子扔进河里来。第一次看见时泥鳅没有经验呆呆的抬着头看热闹结果正好被轿子砸在头上起的那个大包好几天都没下去呢。这次他一边诅咒着吃饱了没事干的人类一边懒洋洋地拖着身体预先挪开。

    火红色的轿帘在水中飘摇着搅动着水波和光斑就连泥鳅也不得不承认那真是很美的景象。

    一个人类从轿中扑倒出来张着双手在水中无助的挥舞。和轿子一样颜色的火红色长裙上用金色的丝线绣满了美丽的图案火红色的罩头四周飘飘洒洒着各色珠串在透水而来的阳光中变化出瑰丽的色彩。随着这个人类的挣扎看起来如同一段水中的舞蹈。

    泥鳅入迷的看着他虽然愚笨对于美丽的事物还是知道欣赏的。不过他知道这样美丽好看的景象维持不了多久根据以往的经验他知道等这个人类落到水底后很快就会不动静静的被淹死水流会冲走罩头露出一张苍白扭曲的难看又吓人的脸那脸上不曾闭上的眼睛里的神情是泥鳅最讨厌的。然后那美丽的红衣裙会被水冲刷浸泡的失去颜色和腐烂最后留在水底的就只有一具被时间和水中的鱼虾啃噬过的白骨。以前被和轿子一起抛下来的那些人的结局都是这样泥鳅想这个人类应该也不会例外吧。

    “唉人类有那么大的本事为什么偏偏会被淹死呢……”

    泥鳅感叹着准备回去接着睡觉。

    水中的女子徒劳的挣扎着。

    她有疼爱娇宠她的爹娘也有正盼着迎娶她过门的未婚夫婿她才十六岁还有大好的时光要过不甘愿就这样死在水里成为河神迎娶的新娘她想回家想回家……为什么没有人来救自……救命……

    女子呼出胸膛里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朦胧地看见有个人影正从自己身边游过。

    是秦大哥秦大哥来救我了!我就知道他会来的……

    女子欣慰的这样想着向那个身影伸出了手。

    “啊?”

    泥鳅忽然现自己游不动了。他甩甩身子现是自己的尾巴被那个人类牢牢攥在了手里。“放手放手你干什么呀!”他不快的用手拽着尾巴和那个人类拔起了河。

    女子已经昏厥过去手中还紧紧地拽住那根“救命的稻草”。

    泥鳅又拔了几次尾巴还是纹丝不动。他知道人类在要被淹死的时候会紧紧攥住他们接触到的东西不放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尾巴会成为这样东西。

    “你要死就死吧抓我尾巴干吗啊!放开我!放开我!放手啊让我走吧……”泥鳅本来个子就不大变成*人类后更是身材瘦小被剧烈挣扎中的女子牢牢攥住之后他用力划了几下都没有挣脱开眼看被女子带着向河底沉去心里不由也开始着急奋力摆动身体想把女子推开。

    溺水之人一旦抓住物体不但力气极大而且抓住物体后绝对不会放手有经验的人救落水者时都会从落水者的背后下手为的就是怕被对方抓住后一起扯到水底去。从来没有和人类接触过的泥鳅当然不可能会知道这些他就是一味的挣扎他越挣扎女子就抓的越紧女子抓的越紧他就越挣扎……终于女子沉到了河底泥鳅也被她拖了下去。

    泥鳅实在没力气挣扎了想了想以前那些落水的人类的结局他也懒得再扑腾了老老实实在水底躺着等着这个人死掉自然就放开自己了。他等了片刻扭头想看看那个人类死了没有一眼看过去却不由出了一声惨叫手脚并用拼命的向前划去——那个女子大睁着的充满怨恨不甘的双眼苍白扭曲的面孔正好就在泥鳅的面前那样的神情真是把他吓得够呛顿时忘记了劳累奋力游走却把依旧抓着他的尾巴的女子同时也带动不管它游出多远只要一回头那个女子的脸庞都依然漂浮在眼前泥鳅在河中向没头苍蝇一样乱闯最后一头撞在了岸边的一块岩石上。他捂着乱冒金花的额头用尽最后的力气手脚并用的爬上了岸一头栽在泥滩上不想动弹了。

    www.uu234.combsp;不知过了多久泥鳅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感到四周干巴巴空荡荡的额头上还盖着什么热乎乎的东西。他扭扭身体四周看看一时弄不清自己身在何处。想了好一会他才记起来自己当时是跑到岸上来了而且游得太累于是想在先岸上歇歇谁知就这么不知不觉在泥滩里睡着了。那么自己现在是在岸上吧?自从从师傅那里逃出来后自己还从没在岸上呆过这么久呢。泥鳅边想便四处张望。

    “这位……这位大哥您醒了。”身边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泥鳅一抬头吓得怪叫了一声。眼前这张脸他可太熟悉了就是它追着泥鳅让他狂游了半条河啊。

    “这位大哥您好些了吗?”女子小心地问。当冰冷的河水不断涌进口鼻她本来已经万念俱灰以为自己一定会死在河底成为鱼虾的食物了没想到醒来的时候却在岸上现自己还好好的活着。她看到身边还有一名男子卧在泥泞中动也不动自己还牢牢攥着他的衣角心里明白就是这个人救了自己。恩人一直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如果不是他的鼻中还有呼吸女子一定以为他是死了。都是为了救自己恩人才会弄成这样女子心里即感激又担忧一直守在泥鳅身边好不容易看他醒来了才松一口气眼泪流了下来。

    泥鳅定下心来仔细看看这个女子现在倒是不像在水里那么吓人了眉清目秀的五官配上苍白的面色看起来倒是有些楚楚可怜(咦从师傅的书里看来的词自己竟然还记得几个?看来自己的脑子还不笨。想到这里泥鳅不禁有些得意。)“你在这里干什么……”和女子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后泥鳅终于先开口说话了他想知道这个人类女子想要干什么。

    “这位大哥谢谢您救了我。”女子细声细气地说。

    “我救了你……我……”泥鳅看看自己想了半天才领悟过来是自己游上岸的时候把这个人类也带上来了而当时的她竟然还没有死到了陆地后又挣扎着活了过来。人类的生存力真是厉害如果在自己还是一只普通泥鳅的时候被弄到岸上这么长时间的话一定变成鱼干了。泥鳅不禁这么感叹。

    “这位大哥您的身体不要紧了吧?刚才您昏迷了那么久可真把我吓坏了。”女子还是那么轻声轻气地说着。

    泥鳅的脸红了起来他明白女子说得昏迷是指自己刚才睡的懒觉想必是自己刚才睡得太沉女子又不好意思检查自己得身体就想当然的把自己当作了昏迷。说起来在岸上睡觉还真是件辛苦的事弄得自己现在身体干四肢无力还是赶快回水里再睡上一觉休养休养吧。这么想着泥鳅爬起来就走。

    “这位大哥您要去哪里?”女子焦急地问。

    “我要回家了你也快回家去吧。”

    “这大哥……”女子还想再说什么可是泥鳅已经觉得自己很困了很累了加快了脚步女子着急地一下子站起来却呻吟一声倒在了河滩上。

    泥鳅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下奇怪的摸摸头:怎么上来岸反而死了啊?

    泥鳅好奇的回来看看女子现她还在呼吸在她身边蹲了一会不知道怎么办于是重新决定会去睡觉。他走到了河里想了想又走回来干脆拖着女子一同向河里走再想想如果把她弄回自己家去又会淹死又转身回到岸上。

    要怎么办呢?泥鳅拼命转动着平时从来不用的脑子冥思苦想起来。

    www.uu234.combsp;“白大哥下来吃饭吧。”茵茵站在屋下叫着。泥鳅摸摸汗长松了口气她终于想起来叫自己下去了还以为要这样干到天黑呢。把手中的稻草一扔顺着旁边的小树从这间半塌的茅屋顶上滑下来。

    当时泥鳅把女子弄醒催她快自己回家去她却悲痛的哭了起来。说她自己是被镇上选出来要进献给河神的新娘如果自己就这样回家去镇上村里的人不但不会放过自己和家人而且等着自己的命运依旧是被抛入河中。泥鳅问她要怎么办她却跪下磕起头来一个劲要泥鳅救人救到底。泥鳅从来没有受到过这么高的礼节头脑一热就带着她在岸边的居民现她还活着之前躲到了山里。

    这是一间赶在深山里的小茅屋原本是打猎的猎人们偶尔歇脚的地方现在泥鳅和那个叫茵茵的人类女子已经在这里住了三天。茅屋中的灰尘蛛网已经打扫干净了茵茵又担心茅屋的顶会在雨天露雨泥鳅只好按照她的话找来些茅草修补。他是个天生长着一身懒骨头的家伙这样的活计真是要了他的命浑身都隐隐酸疼。

    “白大哥您快擦擦汗先喝热汤。这是我炖的蘑菇您先尝尝和不合口味?”

    就是因为她总是这么柔柔地说话弄得泥鳅实在说不出自己不想带着她逃跑不想干这些体力活一类的话来。他叹口气端起充当饭碗的木瓢喝了一口:不管怎么说这个人类的手艺还真是不错。

    “好吃!再来一碗!”

    茵茵本来还在担心缺油少盐的简陋饭菜他不喜欢见他爱吃露出了笑容又满满的帮他盛上一碗。

    这个姓白的男子虽然有些迟缓古怪但是看得出是个好人。他救了自己知道自己是被镇上选出来献给河神的新娘之后毫不犹豫的带着自己躲进了深山(本来茵茵还有些担心他会把自己带去交给镇里呢)。他帮自己找到住处到山里寻找食物收拾屋子驱赶虫蚁……虽然不太说话可是不管茵茵提出什么要求他都尽量的满足。看着他忙碌的身影茵茵不时会想起秦大哥来如果他在这里是不是也会对自己百依百顺?当然是会的!茵茵甜甜地想着不知道秦大哥知道自己的事后会不会难过?他现在在想什么?自己现在是捡了条性命可是以后怎么办?什么时候才能回到爹娘身边?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秦大哥?

    想着想着眼泪不禁流下来。

    “还有吗?再来一碗吧。”泥鳅虽然一向不爱活动食量倒是不小的再加上这几天一直在干活吃得就更多了。

    www.uu234.combsp;这是一间赶在深山里的小茅屋原本是打猎的猎人们偶尔歇脚的地方现在泥鳅和那个叫茵茵的人类女子已经在这里住了三天。茅屋中的灰尘蛛网已经打扫干净了茵茵又担心茅屋的顶会在雨天露雨泥鳅只好按照她的话找来些茅草修补。他是个天生长着一身懒骨头的家伙这样的活计真是要了他的命浑身都隐隐酸疼。

    “白大哥您快擦擦汗先喝热汤。这是我炖的蘑菇您先尝尝和不合口味?”

    就是因为她总是这么柔柔地说话弄得泥鳅实在说不出自己不想带着她逃跑不想干这些体力活一类的话来。他叹口气端起充当饭碗的木瓢喝了一口:不管怎么说这个人类的手艺还真是不错。

    “好吃!再来一碗!”

    茵茵本来还在担心缺油少盐的简陋饭菜他不喜欢见他爱吃露出了笑容又满满的帮他盛上一碗。

    这个姓白的男子虽然有些迟缓古怪但是看得出是个好人。他救了自己知道自己是被镇上选出来献给河神的新娘之后毫不犹豫的带着自己躲进了深山(本来茵茵还有些担心他会把自己带去交给镇里呢)。他帮自己找到住处到山里寻找食物收拾屋子驱赶虫蚁……虽然不太说话可是不管茵茵提出什么要求他都尽量的满足。看着他忙碌的身影茵茵不时会想起秦大哥来如果他在这里是不是也会对自己百依百顺?当然是会的!茵茵甜甜地想着。接着却想到不知道秦大哥知道自己的事后会不会难过?他现在在想什么?自己现在是捡了条性命可是以后怎么办?什么时候才能回到爹娘身边?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秦大哥?

    想着想着眼泪不禁流下来。

    “还有吗?再来一碗吧。”泥鳅虽然一向不爱活动食量倒是不小的再加上这几天一直在干活吃得就更多了。再说被这个人类女子指使来指使去总得多吃几碗饭弥补一下吧。

    茵茵忙又给他满满添上。但是还没等她自己端起碗吃上几口泥鳅就又在那边满嘴里含着东西含糊地说:“还有吗?再来一碗。”

    茵茵一共给他添了三次最后干脆把自己吃了半碗的饭菜也倒给了他泥鳅全部吃光才抹着嘴看看空了的锅碗遗憾地叹了口气把饭碗放下表示不吃了。茵茵苦笑自己早就知道这位白大哥能吃于是刻意的多做些饭谁知不管做多少他都是全部吃完并且表示没有吃饱茵茵为了满足他的饭量每天都要增加煮饭的数量今天已经加倍到做了两大锅结果居然还是这样。家里面储存的粮食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看来只好请白大哥再到山外买一些才行。她正要说出请求耳边却传来阵阵鼾声仔细一看泥鳅斜倒在椅子里已经睡着了。

    茵茵愣了半天才想到拿来毯子给他盖上看着他的样子摇头叹息。茵茵家乡是个贫穷的地方她周围的每一个人都在为了生活勤奋地劳作像泥鳅这样的人茵茵还是第一次看见:世界上怎么会有人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什么别的事情也不想干呢?是不是那些有钱人就是这样生活的?不过白大哥也许就是有钱人吧他连买东西是随手拿出来的都是银子从没看他用过铜钱。

    www.uu234.combsp;泥鳅走到茵茵看不见的山坡上就走在一棵树下躺下开始偷懒:又要到山下买粮食用法力变银子、和人类打交道还要把死沉的粮食扛到山上来这些事情想想都觉得累。对了还有一件事那个女子要自己顺便去她的老家偷偷看看她的父母和一个隔壁秦大哥生活得好不好有没有思念她。唉这不是还要多走好多路吗?她家干吗不住在河里游泳可比走路轻松多了。

    泥鳅越想越不愿意动弹蜷在树下在对女子的满腹抱怨中慢慢睡着了。

    等他一觉醒来才现自己居然睡了整整一天太阳早已下山林间一片漆黑风声和兽嚎在影影憧憧的树影间回荡就连泥鳅这个妖怪也不由心里紧。反正今天也把卖粮食的事情耽误了就等明天再去买好了他可不愿意这样摸着黑下山万一遇见只老虎野狼什么的虽然不会被吃掉但是也要吓一跳啊。心里这么决定了立刻回头想那间山间小屋走去边走边在寻思不知道还有没有饭剩下给自己吃。

    泥鳅对于陆地的生活不太熟悉虽然视力远远好于人类黑暗的树林对于他来说还是无比的难走也不知道在藤蔓和树桩的照顾下一路上也不知道已经摔了多少个跟头习惯了坦坦荡荡的河道的他被晚上看起来都差不多的树丛弄得昏头胀脑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当远远的在树丛中传来一丝光亮时泥鳅毫不犹豫地一头向那边冲了过去。

    “白大哥……”

    “白大哥真的是您回来了!您没事吧?”

    正站在小屋前高高举起手里的油灯的茵茵看清楚了走来的人影确实是泥鳅后带着哭音喊起来。

    “我没事。”泥鳅揉着刚才摔疼的手臂有气无力的回答。

    “我左等右等都不见您回来还以为您出了什么事。山里的野狼一直在嚎我想也许您……出事了可我不敢出去……好在您回来了不然我……”说着捂着嘴呜呜地哭起来。

    “我没事。”

    “哎呀白大哥您的手怎么流血了!”茵茵看仔细泥鳅的模样后惊叫起来。

    泥鳅不解的低头看看自己的手然后睁大眼张大嘴保持着这样的姿态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在他的手背上果然有一个小小的伤口正在向外渗着鲜血。

    “白大哥!白大哥!”茵茵惊慌失措地大声尖叫手中的油灯翻落在地上四周顿时一片漆黑。

    日子还是和以前一样泥鳅每天干干杂活下山买买东西茵茵煮饭洗衣收拾打扫平平静静的过着眼看冬天快要到了泥鳅下山买了许多棉花布批无比期待的等着茵茵做棉衣(水底的温度可比岸上暖和这还没到深冬泥鳅就已经冷的受不了了)茵茵却忽然停下了手中的针线低声问:“白大哥我们要一直住在这深山里吗?”

    “啊?”泥鳅愣了一下。他是个随遇而安的人虽然开始的时候整天想着要回河里去过舒服日子但是现在他习惯了天天有人伺候着吃饭穿衣的生活想到要和茵茵分手还真是有点慌乱。

    “这个屋子夏天住没什么但是一旦下雪说不定会被压塌的我们还是下山另外找个地方住吧?”

    “下山去住?你不是一直不想让别人知道你还活着吗?”泥鳅奇怪她怎么忽然改变主意了。

    “这……”茵茵低头摆弄着衣带“天下这么大镇上的老爷们总不可能处处都管得到我们走得远一些不就行了。白大哥您的家乡是哪里?怎么从没听您提起过?出门这么久您不挂念家人吗?”

    “我家?”泥鳅苦笑:“我哪里来的家啊!”

    “那么您就没有……”

    “没有什么?你说大点声我没听清楚。”

    “您有没有……”茵茵的声音到了后面又成了耳语。

    “你喉咙怎么了?说不出话来吗?”泥鳅不无关心地问。

    茵茵气的一跺脚:他真地听不出自己的意思是想问他有没有家室吗!

    这些日子来茵茵想了很多家是不想再回去了她无法想象回去后怎么面对已经成为自己妹夫的秦大哥以及嫁给了自己未婚夫的妹妹至于父母他们既然把芊芊嫁给秦大哥就表示他们没有设想过自己活着回去吧那么自己已经不必再回去了。茵茵部又开始考虑自己的将来一个单身女子无亲无友又没有什么可以求生的技能自己能到哪里去?能干什么呢?难道就这样在山里住一辈子?就算是自己情愿这样白大哥也不可能一直这样陪着自己啊他总是要走总是要回到他自己原来的生活中去的到时候自己怎么办?自己一个人住在山里的话不是活活饿死也会成了虎狼的点心。想到这些茵茵心里才有了更大的慌乱虽然泥鳅对她很好一直在照顾她的生活可是他如果走了怎么办?茵茵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泥鳅这个在她眼中善良憨厚但是木纳呆板的“人”也许命运就是要把自己和他连在一起吧。

    茵茵下定决心问:“白大哥您成亲了吗?”

    泥鳅眨眨眼:“我?成亲?”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这句问话这么好笑忍不住笑出了声来:“我成亲?我……哈哈哈哈……我怎么可能成亲?”记得还在师傅门下的时候有几个妖怪为了和师傅攀上那么一点半点关系曾经起过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泥鳅的打算可是那些妖怪女子不论美丑、不论巧笨、不论大小、不论……都把人类制定的“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天条抛诸脑后纷纷施展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数拼死抵抗甚至真有几个烈性女子索性出家或者自尽的这些亲事当然也就一见没成弄得本来对成家立业还有些期待的泥鳅就此对于婚事死了心明白自己这个样子是不会有女子看上自己的。现在茵茵居然问自己成亲了没有他当然觉得很好笑。

    “那么说白大哥您还没有娶妻?”

    “当然没有谁会看上我啊。”

    茵茵欣喜地说:“那么那么……白大哥你可愿意……娶我?”

    泥鳅张大了嘴看着她。

    “其实白大哥三番两次的救我茵茵无以为报早就该以身相许了但是原本有和秦大哥的婚约在身。现在秦大哥已经另娶他人我已经……”茵茵苦笑一下“茵茵在这世间已经别无依靠了白大哥如果愿意那么茵茵是三生有幸如果白大哥不愿意我也不方便再继续打扰您明天我就下山去……”如果泥鳅真得拒绝了她她也没有勇气和脸面继续和他朝夕相见当然要早早的逃走。

    “我怎么能娶你?我怎么能娶你……”泥鳅急得直扯头。他一个妖怪要怎么娶她?!当年虽然因为懒惰逃离了师门但是师傅教导过的规矩他还是牢牢记的不敢犯分毫的其中那条:骗奸人类女子者杀!的规矩他可是没有忘记。再说茵茵如果知道真相的话多半不是晕倒就是尖叫着逃走哪里还会想嫁给自己。

    “那么白大哥您是看不上茵茵?”

    “不是不是!”

    “那您可愿意娶我?”

    “不行!这万万不行!”泥鳅连连摆手。

    茵茵抹抹眼角的眼泪快步向里屋走去开始快的收拾起她自己的物品来。

    “你干什么?”

    “收拾衣服。我明天就走不再打扰恩公了。”

    “你下山要去哪?”泥鳅还没注意她把称呼都改了傻乎乎地问。

    茵茵惨然一笑:“世界这么大总有我可以容身的地方吧。”

    也就是说她什么打算都没有。泥鳅和茵茵和山下的人类来往了这些日子后对于人类已经有了些了解根据他的推断一个单身女子想平安无事的在人类中独自生活下去是很难的不是几乎不可能的。那么她以后会怎么样?泥鳅有点不愿意想下去。“你自己走的话也许会被人骗去卖掉也许会饿死也许……”他尽力的在脑海里搜索着各种可怕的可能希望打消茵茵的念头。

    “如果那样也许那就是茵茵的命。”

    “可是……可是……”泥鳅有点急了。

    茵茵根本不再理睬泥鳅径自忙活着泥鳅就在她身边急得团团转最后茵茵终于撑不住了坐在床边咬着嘴唇哭了起来:“我真的那么让你看不上眼吗?那你之前为什么对我那么好!我我……”

    “不是那样不是……是我配不上你!”泥鳅慌忙解释“你看我这样子你怎么会看上我?从来没谁肯嫁我的。”

    茵茵停止哭泣看着他。以她对泥鳅的了解知道泥鳅说的都是实情至少他自己心里一定是这么认为的。这个男人不但忠厚老实、心地善良而且家境富裕衣食无忧只是因为长相“普通”一些为人笨拙了些就不受女子青睐居然弄得他自己也认为自己配不上任何女人了。想到泥鳅不是在拒绝自己茵茵露出了笑容柔声说:“我就是愿意嫁你啊。”

    看到茵茵还带着泪痕的甜美容颜泥鳅脑子一热忘记了自己是妖怪的事实忙不迭的点起了头:“娶我娶!”

    七岁的男孩一下子坐倒在路边带着哭腔叫:“爹!娘!我走不动了!”

    男子无奈的回过头来。他自己怀里抱着四岁的女儿而他的妻子背上则背着两岁的小儿子再加上负担的那些行李(也许在别人眼里那都是些破烂但是那是他们的全部家当)他和妻子都分不出身来再去背这个孩子了。男孩声嘶力竭地哭喊着:“爹娘我饿我走不动了!”妻子跑回去抱着孩子开始哭泣男子也颓然的坐在了路边。家乡受灾后一家人逃荒在外好不容易到了前面这个没有受到旱灾相对比较富裕的城镇没想到这里的县令竟以为了地方安全为由不许灾民进城。这一家人家夹杂在灾民的队伍中又被赶离了城门竟不知要去何方才好。看看周围那些同样是流离失所的人们他们也和自己一样不知道下一步要去向何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会不会就像一路上看到的那些老弱病残者一样忽然就倒下去再也没有气息了。

    “爹娘……我也饿了……”被太阳和颠簸弄得昏沉沉的小男孩这时现父母停了下来满怀希望的等待着吃饭。

    “娘我不饿有吃得先给弟弟吧能不能给我喝口水?”女孩子忍着饥饿心细体贴的说。

    男子拿出水袋给孩子们喝水又把最后的干粮拿出来分给了三个孩子然后望着前路陷入了沉默。

    女人喂最小的孩子吃完长叹一声:“我们以后可怎么办啊?在这样下去我们大人都受不了何况孩子们。”

    “走一步看一步吧。”男子又沉默了半天终于说出了一句话。

    女人哭了起来孩子们受到母亲的感染也跟着哭泣连平时坚强的男人也朦胧了双眼。

    一顶俩人抬小轿从远处慢慢过来轿子前后跟从的丫头和仆人一边推开拦路的灾民一边还在喊:“各位我们家白大善人和白夫人在前面十里铺舍粥了各位快走几步就到热粥管饱老人小孩还送一个窝头。”

    这一家人听到这句话跟周围的灾民一样都精神起来有人已经开始向那个方向跑去。看来这顶轿子里做的就是那位舍粥的白夫人很多灾民都在向轿子磕头这一家人也在轿子经过身边时拉着孩子恭恭敬敬地对这位善人磕了几个头。

    轿子经过这一家人身边后走了没有多远却在路边停了下来一个小丫环快步跑回来对男子客客气气地问:“我家夫人请问这位大哥贵姓?”

    男子有点吃惊的回答:“小人姓秦。”

    “果然是姓秦那么请问这位娘子的闺名可是叫芊芊?”

    “你怎么知道贱内的名字?”

    小丫环一拍手:“那就不会错了!”高高兴兴的跑了回去向轿中人复命把那对夫妻仍在原地疑惑不已。夫妻二人猜测着会是什么人认得自己他们没有这样富庶的亲戚啊难道是认错了人?但是和这位贵妇人要找得人连名字都一样的话也就太巧了。

    轿子又被抬了回来里面的人隔着轿帘仔细打量他们:刚才一掠而过虽然使她认出了他们但是现在的仔细审量却又增添了怀疑。这真的是自己曾经最熟悉的人吗?他们怎么会改变了这么多?那个自己都曾暗暗嫉妒过的总是有着粉红面颊的美丽小姑娘怎么会变得这么憔悴似乎比自己还要大上十岁那个英俊豪爽的青年怎么会变得这么苍老迟缓要不是自己知道家乡受灾后老是在记挂着他们如若凭空在街上相遇的话自己也许就会和他们错过去了。

    “这夫人您找我们有事吗?我们是不是以前认识?”

    “……”

    “夫人……”

    他们又叫了几次轿子中才传出带着呜咽的声音:“芊芊是你吗?这些年你可好?”

    “你!你是!”夫妇俩一起叫起来。

    轿帘被掀开一个少*妇从里面哭着扑出来牢牢抱住了芊芊。艰苦的岁月虽然使秦氏夫妇提早变得衰老而面目全非正好相反的是富裕舒适的生活让少*妇美丽依旧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分手时的容貌几乎未曾改变秦氏夫妇一眼就认出了她是谁。芊芊紧紧抓住她问:“姐姐你怎么在这里?你你没有死!?”姓秦的男子也难以置信地喃喃说:“茵茵?”

    茵茵和泥鳅成亲已经快八年了成亲后他们就一直住在这个县城里。开始他们就靠泥鳅变银子来生活茵茵虽然没有怀疑银子的来历但是看泥鳅花钱大手大脚而且对于穷苦人总是尽力帮助就却开始担心这样下去有坐吃山空的一天于是劝说泥鳅或者买些田地耕种或者做点小生意。泥鳅对妻子是百依百顺种地他不会就依照天性在市面上开了一家专门卖水产的店子。也许因为他本来就是“水产”的一种的缘故这间店的买卖竟出奇的好不到半年就又挣下了一间店子茵茵雇人打理开成了杂货铺又过了大半年又开了家布店……泥鳅在经商方面竟然有着非凡的运气这些年来只要是他参与的生意没有一样不挣大钱。他依旧花钱大手大脚可不管他花出多少马上就会有个机会自己送上门让他又挣回来就这样数年累计下来现在的泥鳅已经是这个镇上的富可以说是家财万贯。他和茵茵住的地方也早就换成了一座华丽的府第家人奴仆上百人来来往往好不气派。

    茵茵先安排这一家人吃了饭又叫下人给他们洗澡换衣一阵忙乱之后才有机会坐下来好好唠唠家常。

    芊芊没想到自己日夜思念的姐姐还活着紧紧抓着她的手不肯放开:“姐姐你是怎么活下来的?这些年一直住在这里吗?姐夫是怎么样的人?”

    茵茵手里抚摸着妹妹的女儿把自己头上的饰物给她插戴着回答:“还不就是你姐夫把我从河里捞上来的自从嫁了他我们就住在这里我想家可是不敢回去怕被乡里镇上的老爷们知道我还活着。叫人去家里送信结果是爹娘都不在了你们又搬了家不知去向我本来以为这一辈子都见不到你们了呢。”说着开始抹眼泪。她在知道妹妹嫁给秦毅以后本来是再也不想见他们了但是等到和泥鳅成了家日子越过越好回头想想自己当时反而觉得好笑于是几次三番的派人去寻找家人寻找不果后更是想起来就抹眼泪觉得是自己耍小脾气才没能为二老养老送终才找不上唯一的亲妹妹。现在终于相逢她心里高兴的不知怎么才好一边抹泪一边想起什么向丫鬟问:“白大哥呢?早就派人去叫了怎么还没回来?”——他们成亲后茵茵一直还管泥鳅叫白大哥丫鬟们开始还奇怪现在早已习以为常了。

    那个丫鬟抿嘴一笑:“太太老爷一早被张县太爷请去商量赈灾的事派去的家人说他们一起去城外察看赈济灾民的粥棚了一时找不上——奴婢刚才已经跟您说了一遍了您忙着和姨太太说话没听见。”

    “对对你是说了你看我这脑子老糊涂了。”

    “太太不是老糊涂是看到姨太太高兴糊涂了。”

    “是啊是啊好久没见太太这么高兴过容光焕的简直像年轻了好几岁现在看起来啊顶多十六七。”

    “看你这丫头的巧嘴我就是年轻好几岁也会不了十六七了……”

    丫头婆子们看茵茵姐妹团聚谁不来凑趣巴结不一会就把她和芊芊红的高兴起来倒是秦毅在这个女人国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无比的局促。

    一直等到晚上茵茵的丈夫才回来。令秦毅和芊芊惊异的是这个男子和他们想象中的一点也不相同不但貌不惊人而且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对秦毅和芊芊也爱理不理丝毫不像他们想象中的大富翁应有的样子。秦氏夫妇以为他不希罕认自己这样的穷亲戚唯唯诺诺的也不敢和他多说话。

    等到安排人把秦氏夫妇送去休息茵茵不无抱怨的对泥鳅责问:“真是的好不容易见到我娘家人你怎么这个样子!”

    “我……我……”泥鳅两眼无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喃喃自语了半天才总算说:“我刚才看到了个道士。”

    “道士?”

    “而且他还一直盯着我看……一直盯着我……茵茵你说会不会他是看穿我了!”泥鳅抓住茵茵的手抖着声音问。

    “你这人真是道士也不见得一定就会捉妖啊。就算他会捉妖无端端的找你干什么?弄回去炖豆腐来吃吗!”茵茵说着伸出手指在他额头上戳了一指“还不快去给我歇着明天早上再见到我妹子和妹夫不许那么无礼了!”

    两人婚后泥鳅本意是要隐瞒着自己是妖怪的事实的但是凭他那个笨拙的脑子怎么可能瞒得过七窍玲珑的枕边人更何况他时不时还忍不住要变回原形在泥里水里洗澡打滚当然没有多久就露出马脚只需起了疑心的茵茵略一审问他就什么都招了。茵茵乍听到自己竟然嫁给了只妖怪也是大吃一惊但是两人成亲后感情日增泥鳅的听话体贴使原本是不得已才选择以身报恩的茵茵也深深庆幸自己嫁给了这样一个丈夫现在的茵茵只管丈夫是不是知寒知暖相亲相爱哪里还管他是不是妖怪。在抹眼泪使小性的让泥鳅慌张不已的道歉赔礼之后她不过严厉叮嘱泥鳅不许让外人知道真相这事情也就成了他们夫妻的秘密。

    茵茵深知自己丈夫的本性生怕他会在别人面前露出破绽于是日日嘱咐天天唠叨讲些道士捉妖的故事吓唬他在讲述中自然就把道士的利害、妖怪下场的悲惨夸大了几倍弄得泥鳅对于道士、和尚、尼姑一类的人物怕之入骨只要看到就怀疑是来捉自己的堂堂的白大善人济贫助弱唯独对于出家人避之不及从不肯布施一文就是源于此事。茵茵对他这种性格好气又好笑但也没办法只好由得他。

    转眼间秦毅与芊芊来到家中已经半个月有余大家相处融洽。特别是泥鳅与茵茵多年来一直没有子女现在一下子家里多了几个小家伙也增添了不少生气。泥鳅把秦毅带到自己的买卖里帮忙芊芊则和茵茵每天在家里家长里短一群女人日子到也过的快活。这样的日子过了没几天一个道士的到访却打破了平静。

    这是个中年道士白白胖胖倒比泥鳅更像一个富家翁他推开阻拦的家丁进到院里径直就走到泥鳅面前行了个礼说:“员外贫道到这里捉妖来了您以为如何啊!”他那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的泥鳅心里毛战战兢兢地回答:“我们家里没有妖怪没有妖怪!”

    道士也不再说话踏上前几步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不是拈着胡须点着头。泥鳅在他的眼神威逼下努力缩着身体脑袋都快要缩到衣领里去了。

    闻信赶来的茵茵看到道士再看丈夫畏畏缩缩的样子不由气从中来冲过去把泥鳅向旁边一扯向那道士喝道:“道士我家不欢迎出家人请你到别处去吧。”口中说的还算客气可脸上冷冰冰的分明是下了逐客令。

    “女施主这话就不对了出家人慈悲为怀到此是为了替施主化灾消难而来施主怎能如此逐客呢。”

    “我家没什么灾也没什么难道长看外面灾民无数不去解救到我们这样的人家做什么来。”茵茵言辞尖锐暗喻这个道士是口中说为人除灾解难却不入贫苦之户专捡富贵之户是为了金银而来。

    “夫人可知道家有妖孽?”道士扫了缩头缩脑在老婆后面的泥鳅直奔主题。

    “关你道士何事!”茵茵也不否认板着脸冷冷说。

    “降妖除魔是出家人的本份。”

    “来人啊给道长拿一百两银子来送客。”茵茵一挥衣袖拉着泥鳅进了屋。

    泥鳅意看到身边没有外人就抓着老婆的手叫起来:“他知道我是妖怪了!怎么办?怎么办?不如我们逃走吧!”

    “你怕什么啊!你又没害人没干亏心事怕他做什么!这样的牛鼻子不过是想来敲诈些银子罢了现在银子给了他他还抓你做甚。再说你不是也有法力难道就怕他不成!”茵茵性子可比泥鳅刚烈的多最不肯受这种欺上门来的气。

    “可是可是……”

    “你就别可是了过来……”茵茵招手把丈夫叫到眼前伸手给他整理弄乱了的衣服“上次我说的请个先生到家里来教孩子们念书的事情怎么样了?哪里有好先生你在外面多打听着点别把心思都用到什么道士了和尚了身上去。”

    泥鳅是什么都听老婆的不管茵茵说什么他都会乖乖地执行日子依旧平静如水几天之后他便将这件事情忘记了。

    十几天后的一个夜里泥鳅和茵茵忽然被狂风巨雷声从梦中惊醒。风声越来越猛烈拍击着窗户从窗隙门缝中钻进来出尖利刺耳的呜咽声。茵茵很怕打雷一头躲进了泥鳅的怀里战战兢兢地说:“这个季节怎么会打雷?”泥鳅几次趴到窗口向外面看口中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但是他每次这样做过之后风声只是略小下去不一会就又开始大作。如此三番地重复了几次之后他看看吓得缩在被子中的茵茵终于鼓起了勇气披衣走进了院子里。

    泥鳅从屋里一露头一道闪光当头就打了下来。泥鳅向侧一闪闪电把台阶打了个洞碎石飞溅。“原来是你!”泥鳅看清是前几回那个道士正站在屋檐上挥着木剑向自己做法之后叫了起来:“那天不是给了你银子了吗!”

    “哈哈哈哈!”道士大笑起来脸孔在闪电中显得格外地狰狞“白大善人你有家财万贯区区一百两银子就想打岔道吗!”

    “你你你……你想怎么样……”泥鳅畏畏缩缩地问。

    “贫道所居道观年久失修需用三万两白银重新修不知白大善人肯否舍这笔善财呢。”

    “三万两……”泥鳅的声音颤他虽然有钱但还没到三万两银子说拿就拿出来的地步听到身后门响原来是茵茵也觉得事情蹊跷担心他悄悄跟了出来便向她问:“茵茵咱们现在还能凑出多少银子?卖了城西那处庄园能不能凑够三万?”泥鳅一向胆小如鼠从来没与什么人或妖怪有过争斗看道士这架式早已吓破了胆在风雷声中只顾思考怎么破财免灾反倒是茵茵胆大在阶上一指着道士叫:“道士你夜入民宅生事不怕我们报官吗!”

    道士冷笑不止:“等我把这妖怪的尸体呈上大堂有哪个官府会判我的罪。”说这又是一道掌心雷打向泥鳅。

    泥鳅马上躲在茵茵身后叫:“我与你无冤无仇啊!我给你三万两银子就是。”

    “三万两!堂堂白大善人只值这区区银子吗?”

    “那你要多少。”

    “三十万两!”道士见泥鳅是软柿子马上加上把劲去捏泥鳅现在也只想花钱消灾了但是道士这样狮子大开口他确实拿不出来露出为难的样子。道士一挥手又是几道雷符打在阶前泥鳅吓得缩了缩小声问茵茵:“我们可以拿出多少银子。”

    “你真要给他银子?”茵茵气极“他可以要三万三十万你给了他明天他来要三百万你给他什么。”

    “可是可是……道士我给了你银子后是否就不再纠缠?”泥鳅心想银子可以再赚可是眼前这个道士能打了才重要。

    “哈哈哈哈白大善人这话说得见外我们就此交个朋友可好?”道士见泥鳅胆怯越露出猫戏老鼠的神情。

    “听见了吗?他会得寸进尺步步紧逼的!”茵茵回头看着丈夫“你要还是个男子汉就别让人欺到头上!”

    道士又逼近几步:“有这样的骄妻有万贯的家产你何苦为了区区几十万两银子和我过不去呢!”

    “明明明是你跟我过不去……”

    道士一扬手又是道雷可是这次也许是距离太近也许是道士故意要恐吓泥鳅雷竟然贴着茵茵鬓边打过把她吓得花容失色惊叫一声晕了过去。

    “你竟敢伤我老婆!”泥鳅一下子跳了出来不等道士有所动作一条水带已经缠住了他手中的拂尘接着泥鳅的身体显出原形——一条数十米长的的巨大泥鳅长尾一摆把道士打了个跟头道士抬手一张符贴上泥鳅的身躯泥鳅的身上立刻象着了火一样一片通红出一股焦糊味道士刚要得意以为自己红烧了泥鳅泥鳅却一翻身子身体上的“外皮”就裂成了无数碎块向道士射来。原来泥鳅身上有一层厚厚的泥浆道士的符咒只烧了他的“泥皮子”却没伤他本身分毫泥浆被火烤之后成了硬块劈头盖脸打在道士身上顿时将他打翻在地。

    泥鳅冲过去象蛇一样把道士盘住勒得他嗷嗷直叫。此刻泥鳅心里一时想干脆杀了他免除后患一时又害怕伤害人类遭到天罚在不断地想法变化中他勒的时松时紧把道士折腾的不轻。茵茵这是醒来查看自己现并没有受伤及时叫起来:“不要杀他饶了他吧!”泥鳅马上把道士扔在地上。

    “你誓以后不再打挠我们我们就放你走。”茵茵小心地走近道士说。道士直翻白眼连连点头。泥鳅已经恢复了人形跟在茵茵身边小声问:“真放了他?”“不放又如何?难道真杀了他。”茵茵逼道士立了誓看他狼狈而去之后回头说。

    “可他万一说话不算数呢!”

    茵茵叹口气仰头看着星空沉默良久才说:“我好想故乡我们搬家好吗?”

    经历了道士的几番骚扰泥鳅听从妻子的意见在茵茵的故乡购置田产举家迁了过去。经过那次之后泥鳅更加胆小怕事闭门不出各处的生意逐渐都交给了秦毅帮忙打点。秦毅为人老实忠厚泥鳅与茵茵很是信任他他的责任也就越来越多整天任劳任怨的在外奔波。

    这一天秦毅在济南府察看收起了几家店铺的账目正准备雇辆马车连夜赶回家去背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这位施主请稍候听贫道一言。”秦毅一回头一个道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身后正向他躬身行礼秦毅是个信道之人连忙还礼掏出几枚铜板递过去。

    道士“咕咕”一笑伸手推开:“贫道可不是为了化缘而来秦施主可愿与贫道一同上酒楼小坐?”秦毅听到他竟然知道自己的姓氏倒有些吃惊可是他是个迷信之人对佛道一向遵教在道士的一再邀请下还是跟着他进了一家酒楼。

    道士一入座便取了一块银子扔在桌上吩咐小二“好酒好菜只管上。”然后向不明所以的秦毅单刀直入地问:“施主可知道家中有妖怪?”秦毅不解地摇头。道士先是扬了扬手秦毅只觉得耳边一片寂静酒楼上喧闹的声音竟然全部消失了看向四周之间其它食客竟是只张嘴不出声道士这时才一拍桌子:“你的连襟便是只妖怪!他迷惑你妻子的姐姐为时已久你可知道!”

    秦毅目瞪口呆。

    道士伸指在秦毅面前的杯子酒面上一点波纹荡漾显现出的画面正是那夜泥鳅变回原形扑向道士的一幕秦毅看着那条巨蛇一样的泥鳅吓得从椅子跌倒了地上。道士的声音在他头上响起:“施主如果不早作打算不但尊夫人的姐姐难逃毒手就连你们一家大小也迟早成了他得腹中美食啊!”

    自从处理完生意上的事回到家中后秦毅就一直坐立不安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芊芊皱着眉头一直看着他来回兜圈子终于忍不住问:“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出门一趟回来就成了这个样子?可是帐目上出了差错?姐姐姐夫对你这么信任你可不能把人家的钱财弄的糊里糊涂!”

    “不是那回事!”秦毅有些不耐烦地说“你不明白。”

    “那是你出去几天就勾搭上相好的现在还在掂记着那个狐狸精对不对!”芊芊故作怒意地嗔道。

    “更不是了你想到哪儿去了!”秦毅又急躁地走了几圈。

    “那是什么事你倒是说啊!别在那里转的人家心烦!”

    秦毅在妻子的一再逼问下终于将出门之后遇见道士的事合盘托出详细地说了一遍最后取出一个小瓷瓶说:“那位道士说了姐夫他绝不是人只要让他喝了这里面的药他立刻就会显出原形。”

    “姐夫是妖怪?那个野道士疯了吧!”芊芊大惊小怪地叫起来唬的秦毅连忙上去捂住她的嘴:“别让人听见了!可是那道长说的言之凿凿他他确有法术不象个说谎之人啊!”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另有图谋也许他是想用这种药把姐夫毒死到时候杀人凶手可是你!”芊芊伸手夺过那瓷瓶就要向窗外丢“好好的日子才过了几天你又不安份快趁早扔了它吧!”

    “等一下。”秦毅又抢了回去他反复思忖着想想那道士的话再想想泥鳅日常的一举一动难以取舍最后想到茵茵的一颦一笑一股热血冲上了脑中。他与茵茵自幼订亲又是近邻所以从来言笑不避田间地头辛苦劳作之余心里总是以将来娶她作为目标加倍干活。后来晴天霹雳茵茵被族人村长选中送进了河里他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她去送死心灰之余才娶了她的亲妹子为妻。这许多年来虽然夫妻和睦但是深夜梦回总是想着茵茵流泪。谁曾想多年之后又会与茵茵重聚看到她这么多年来不但未显苍老反而更加秀美的容颜秦毅总是羞愧难言从来不敢跟她多说话可是如果正如道士所言茵茵的丈夫正是当年那河里的妖怪正是他兴妖作怪为害一方正是他害得无数少女成了水下冤魂正是他贪图茵茵的美色迷惑与她霸占她作了妻子如果没有这妖怪今天自己与茵茵不早就结为了夫妻。

    不不能让他再害茵茵了!

    秦毅咬咬牙举起了那个瓶子:“张道长说了这东西只对妖怪有效对凡人是无害的!我先来喝上一口只要我没有事就可以给他喝他是妖怪就可除了他他不是妖怪也没有什么妨碍。”说完举起瓶子向口中倒去芊芊大惊冲上去抢夺:“你疯了你!快放下!”秦毅已经把瓶里的东西倒了一半在口中吞咽下去。

    秦毅看泥鳅一点也不怀疑地拿起了自己放了药的杯子不由一颗心提的老高手也开始抖把自己手中的颤地“叮叮”微响他怕泥鳅现慌忙把杯子放下去。泥鳅什么都没有现你一句我一句地与秦毅聊着生意上的事说了一会随手把杯子举起来喝了一口秦毅心开始跳到嗓子眼泥鳅手中的茶水已经喝了大半依旧什么反应也没有。秦毅的衣服全被汗水浸湿了不知自己是松了口气还是失望也许他心底深处竟是希望茵茵的丈夫是个妖怪吧。

    “砰!”泥鳅手中的杯子一下子落在地上他大叫一声跪倒在地上双手抓着衣领叫唤起来四周的仆人丫环们不知生了什么事立时乱成了一团有的上来搀扶泥鳅有的叫着去请大夫有的冲向后院去告诉夫人。

    秦毅看着这一切心中暗叫:“他是妖怪他真的是妖怪!”知道自己应该爬起来就逃走可是屁股象长在了椅子上一样怎么也站不起来。

    “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茵茵在一大帮丫头的簇拥下匆匆赶来见泥鳅这样吓得跪在地上双手抱住他大哭起来一边吩咐下人:“快去请大夫啊!快去!”

    秦毅见茵茵抱着泥鳅怕这个妖怪会凶性大伤到她一时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冲过去将茵茵拉到了一边小声告诉她:“茵茵别碰他他他是个妖怪啊!”

    “放开我!”茵茵被泥鳅的惨叫吓得心乱如麻脱口而出:“他是妖怪关你何事!”甩开秦毅的手冲回泥鳅身边又紧紧抱住他“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你们妖怪也会生病吗?”

    秦毅听这话茵茵竟是知道这个人是妖怪的一时愣在那里。

    “我好难过我好难过……”泥鳅腹痛如搅大汗淋漓叫痛不已。茵茵痛哭不止不知如何是好。

    “哈哈哈哈你这妖怪也有今天!”随着一个清朗的声音一名道士从空落到了院中潇洒地挥动着手中的拂尘拾阶而上走进了厅堂。

    “是你!”泥鳅挣扎着站起来指着道士“你为什么害我!”

    “哈哈哈哈看你这妖怪还怎么与我斗!”道士狂笑着从袖子中取出一个葫芦打开盖子指向泥鳅一道白光向泥鳅射去泥鳅强忍着巨痛闪躲了一下但是不等第二下再打来他就撞上了桌子倒在地上茵茵慌忙扑到他身上才挡开了那道要把泥鳅吸入葫芦的白光。此时泥鳅的力量已尽在茵茵的怀中慢慢幻出了原形周围的仆人看到后开始大叫着四处奔逃。

    有了茵茵的保护道士一时无法把泥鳅收伏心中着急向秦毅大喝一声:“拉开她!”

    秦毅正看着泥鳅的原形瑟瑟抖听了道士的喝斥打了个激灵看看茵茵再看看道士一咬牙扑过去双手抱着茵茵硬是把她拖离了泥鳅只听“嗤”的一声轻响泥鳅在一道白光中消失不见道士哈哈大笑着把葫芦用塞子盖好还用力晃了几下扔进了衣袖中。

    茵茵扑过去拉住道士的衣襟大哭:“放了我相公放了我相公!”

    道士冷笑一声:“谁叫你们一毛不拔这下知道道爷的厉害了吧!”

    “钱你要钱好办。”茵茵匆匆跑进后院不一回拿了一个匣子来“我家的商号地契都在这里全给你全给你放了我相公。”

    道士两眼放光一把夺过匣子塞进怀里:“就当是给本道爷降妖除魔的报酬吧哈哈哈哈……”说完向外走去。茵茵慌忙去拉他但是被他一把推倒在地道士大笑不止破空而去。

    秦毅呆在原地半天才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茵茵追到院中天空茫茫哪里还有道士的踪影她呆立半天回头指着秦毅一字一字地咬牙道:“我们夫妇对你不薄你为何害我们!”

    秦毅被她看的步步后退:“我我他他……他真的是妖怪啊!”

    茵茵仰天大哭身子晃了几晃昏倒在地。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泥鳅苦苦哀求着奋力拍打着葫芦的壁这个小葫芦里面在泥鳅看来只有两步见方又十分低矮就连泥鳅这样的身材短小的人也只能缩着头站在里面。他就这样跪在里面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开始的时候他还不住地哭泣、哀求到后来却连这样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是坐在地上把头放在膝盖上不时用手拍打着葫芦壁。

    时光的流逝在这个葫芦中半点也察觉不出来泥鳅无法想像已经过了多久正当他渐渐对于出去失去了希望之后突然上方传来了一道刺眼的光线。“求求你放我出去!我没害过人求你放了我吧。”泥鳅看见葫芦口被打开那个道士露出了一张脸来马上向他苦苦哀求起来。道士嘴角露出笑容静静地听着他的哀告等到泥鳅哀求的话说的差不多了他才淡淡地说:“放了你么……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道长大仙我再也不去骗人了我回去后就带着妻子去山里住我的家财全给你……”

    “那倒也不必。”道士抚着山羊胡说:“只要你乖乖地听话替我干几件事情事成之后我自然放了你。”

    “我干!我干!你叫我干什么都行!”泥鳅忙不迭地点头。

    道士缓缓地说:“这座城里的富姓许家财万贯。还有个美貌的女儿。他家的花园里有一个大池塘小姐的綉楼就在池塘旁边……”泥鳅认真地听着不明白他说这些是什么用意。道士说:“如果有一只妖怪住到池塘中兴风作浪并且把小姐掳走的话……”

    泥鳅张大眼睛吃惊地问:“什么妖怪竟然这么大胆!道长你可是要我帮你去抓住它!好我义不容辞!”

    “嘿嘿嘿嘿那个妖怪就是你啊!”

    “我!”泥鳅大惊失色吓得朴通跪了下去:“仙长你明察我可从严不敢干这等伤天害理的事!仙长您明察!您明察!”

    “如果我让你去呢!”道士奸笑着问。

    “道长……”泥鳅被弄糊涂了。

    “我要你去那家的池塘里兴风作怪然后把那个小姐迷惑之后送到我这里来然后等我去作法收妖时你乖乖让我捉住明白了吗?”

    泥鳅张着嘴呆了半天才想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你叫我去帮你骗人!”

    “我不是叫你‘帮’我骗人!而是命令你去这么做!”道士露出了真实的嘴脸恶狠狠地说“如果你不肯帮我会有什么下场你明白吗!”然后又缓下语气:“只要你帮了我我就会放你走想想看你家里还有娇妻等你回去还有万贯家财等着你去享用……”

    泥鳅自从被抓之后时时刻刻想的就是茵茵他何尝不想答应道士的要求可是“不可害人”这四个字是从他刚刚自一条普通泥鳅变成妖怪后师傅就天天在耳边严厉叮嘱的已经牢牢刻在了他的心里即使现在他是背师潜逃在外也不敢生出一丝一毫违背这条纪律的念头。道士还在那里一时威胁一时诱惑的说着泥鳅明明看见自由就在眼前自己却偏偏不能去做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我真得不能去做求求你放了我吧!我给你磕头了!求求你放了我吧!”

    道士起的冷哼一声重重塞上了葫芦。

    此后道士又曾经两次打开过葫芦提出的要求大同小异泥鳅也都是坚持不肯屈从后来道士大约对他死了心再也没有找过他。

    时光过的快或是慢泥鳅已经没有概念了他昏昏沉沉地呆在葫芦中对于出去几乎已经不抱希望有好几次他想扑到出口向道士哀求愿意帮他去做那些事情可是心底最后的那道关他终究跨不过去也许就此要老死在这里面了——这个可怕的念头时时折磨着他令他无比的绝望。

    随着一道亮光射入葫芦的盖子又一次被打开来。泥鳅的心先是一阵激动的狂跳但接着便黯然地低下了头他心里很明白自己是绝对没有办法答应去帮道士做种种恶行的既然这样他也息了对方放他出去之心。

    葫芦猛地晃动泥鳅只觉得天旋地转还没弄清楚生了什么事已经实实在在地跌在了地上。他面对着刺眼的阳光揉着眼睛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从葫芦中放出来了。接着又是几声响动又有好几个妖怪跌在了他的身边一个个东张西望显然与他一样都不明白生了什么事。

    “就这些了吗?”一个清爽的女声从上方传来。泥鳅抬头看去现自己现在一个庭院中见一名女道士正站在台阶上向着捉自己并把自己关了这么久的那个道士问那个道士此刻也和妖怪们一样踡跪在台阶下灰头土脸一副可怜相连连摆手说:“没有了没有了。”

    女道士走下台阶一一指着那些妖怪们说:“狐妖你诱惑良家妇女并帮张道士害人诈财念你已被他关了十载有余我饶你不死打掉你百年道行回深山好好修炼去吧。”她说着一道符咒打在一个狐妖身上狐妖嚎叫着就地翻滚显出了原型向着女道士连连顿一溜烟地跑了。

    “花妖你与人类女子原本是两情相悦但不该为了结成伴侣骚扰她的家人被张道士抓获之后又为了脱身多次助他为恶。念你为恶不深又是情形所迫且饶了你。只是那个女子现已嫁人生子你须誓再不去打扰她可做得到?”花妖连连表示从命女道士挥手让他离去。

    她如此一一地落着这些妖怪们终于到了泥鳅面前上下打量他一番微微一笑:“这么多被困的妖怪之中唯有你没有帮张道士干过一星半点坏事你的事我已知道你的妻子多半还在家中等你团聚快快回家去吧。”

    泥鳅难以置信地问:“你你要放我走?你也是道士不想抓我吗?”

    “我是道士为何要抓你?”女道士好笑。

    “因为因为……道士……捉妖……”泥鳅喏喏地说不出所以然在他想法中道士捉妖与猫捉老鼠一样那是天经地义地事情。见女道士无意为难便试探着问:“那那我走了……”

    “好好去吧记住以后切不可害人!”

    泥鳅站起了不觉望了那个张道士一眼女道士在旁说:“我今天就是为了这个道门败类而来。他凭借法术操纵妖物四处敲诈钱财辱人妇女已经害死多人今天是他恶贯满盈的日子了。”泥鳅听出她淡淡的声音中的那抹杀机不由打了个寒颤匆忙飞到窜逃也似的走了。

    他在空中飞行凉凉的夜风吹过脸颊头上繁星万点脚下茫茫大地直到此刻他才真的相信自己自由了终于可以回家去了终于可以见到久违的妻子了!泥鳅越想越兴奋在空中欢乐地大喊大叫翻着跟头又唱又跳地折腾了好半天才认准方向拼命地飞去。

    泥鳅落在院子里看着眼前的房屋心中激动的几乎迈不动步子颤动着嘴唇叫:“茵茵茵茵我回来了!我回来了!”终于快步向前奔去。他径直推门闯了进去引起屋里一片女子的尖叫声。几个丫环婆子拦在面前责问:“你这汉子是何人?怎么就这么闯进来!这是我家主母的住处你还不快快出去!”

    “茵茵我回来了!”泥鳅顾不上许多一把推开她们冲进了里屋。等他进了屋不由与坐在正位上的女子同时出了一声惊叫。眼前这个女人竟然不是茵茵。那个女人认出泥鳅后大叫起来:“妖怪!妖怪!来人啊!救命啊!救命啊!”泥鳅仔细端详了半天才认出这个女人来:几年来的富裕生活和华丽打扮虽然使她改变了许多但眉目间与茵茵的相似还是让脱口问:“芊芊?你是芊芊?你姐姐呢?”

    芊芊一个劲地大叫大喊根本不回答他。

    泥鳅等不及她回答了自己跑出去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找了起来。不住地叫着:“茵茵茵茵你到哪里去了?我回来了!我回来了!”他跑了大半个宅子迎头与得到仆人们报信匆匆赶来的秦毅碰了个正着。泥鳅一把揪住他大喊:“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当年为什么害我!茵茵到哪里去了?”

    秦毅看着泥鳅喏喏地说不出话来凭心而论他当年并没有害人的心思只是过于担心茵茵与自己家人才对泥鳅下了药。但是事情的展却出乎他的意料。事后人们纷纷猜测他是为了夺人财产才干出了这些事情而这些年下来他们一家盘据着泥鳅的宅子花用着泥鳅的金银心里不由也开始心虚仿佛自己确实做了亏心事一样。现在蓦然看见泥鳅站在面前一时吓得说不出话来。

    “茵茵呢?茵茵在哪里?”泥鳅抓住他大吼。

    秦毅见泥鳅面色不善一下子又想起了他妖怪的身份吓得大叫起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转身就逃。

    泥鳅心提得越来越高扑上去揪住秦毅乱晃:“茵茵去了哪?你们把她怎么了?给我说明白!”

    “不是我害死她的!不是我啊……”秦毅吓得放声大哭“她自己乘我们不注意跑出门去跳进了那条河里淹死的不是我们害她啊……”从秦毅吓的结结巴巴的叙述中得知当年茵茵苦苦等待他不见回来终日以泪洗面渐渐的就开始疯癫起来总说丈夫在河里等她有一天夜里趁看护的婆子睡着她跑出家门跳进了那条曾经要把她当做河神新娘扔下去的河里。

    泥鳅头一晕一下子坐倒在地上。

    泥鳅抱着茵茵的墓碑号啕大哭周围远远的站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指指点点的议论他到底是不是妖怪的问题还有些小孩看他一个大男人哭得死去活来不停的刮着脸羞他。秦毅带着十几个家丁站在最远处想上前来劝慰又不敢来忽然现泥鳅停止了哭声抬起头恶狠狠地看着他吓得连连后退。

    “是你害死茵茵我要你偿命!”

    随着泥鳅的嘶吼不远处的河水忽然开始开了锅似的翻腾狂风大作天上不多时就推起了乌云大浪在狂风闪电中一个接一个地向岸边扑来碗口粗的大树都被拦腰拆断。不一回一道夹杂着树木、石块、动物尸体、各种杂物的洪流就涌向了村子。村民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个个目瞪口呆直到现在才省悟到灭顶之灾就在眼前纷纷呼号奔逃起来。

    泥鳅就站在波浪中推动波浪前进他的目标是那个村子最华丽的宅子那是他亲自督促建造亲自选配一砖一瓦准备与茵茵一起生活直至终老的家可是现在却成了别人的房子而就是这些人害了自己又害死茵茵的。泥鳅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只是心中的那股怨气催逼着他要向前冲去夹着洪水冲向那一切把它们统统淹没在水中让自己再也看不见只有那样心中才会平静一些。

    村里最靠近路边的房子已经被水吞入晃动几下就散落在了浪花之中水流继续向其他的房屋向奔逃中的人群扑去。秦毅气喘吁吁地跑着如果是以前做为庄稼汉的他一定会跑的更快一些可是富家翁做久了腿脚再也没有了以前的利落。他知道泥鳅是冲自己来的心是的恐惧更是难以言渝这时一个孩子在他身边跌倒大哭的声音让他一阵心惊。浪头越来越近大概无路可逃了吧?他几乎是机械地回头抱起了那个孩子又拖泥带水地跑了起来。反正帮这个孩子自己沈不掉不帮这个孩子自己也逃不掉可是眼睁睁地看着不伸一把手的事情他实在做不出来。

    就要抓住他了!泥鳅心中的怒火越涌动起来。要把他在波涛里弄碎让他去喂鱼虾!

    “相公相公……死泥鳅!你在看哪呢?”一个温柔带嗔的声音响了起来。

    泥鳅抬起头看去揉揉眼睛用力甩甩头上的水再看竟然是茵茵笑盈盈地站在眼前。“茵茵你没有死!”泥鳅张开双臂扑了过去。谁知却扑了个空茵茵象一阵烟气一样飘散半天才重新凝结出形体。“你还是那么笨!”茵茵笑着责备“活人怎么能站在半空中怎么能在浪头里和你说话!”

    泥鳅眼泪掉了下来:自己眼前的妻子果然只是个鬼魂。他边哭边絮絮地诉说着别离之情好半天才说完自己的思念对妻子说:“茵茵反正人间我们都住不得了你跟我去河里吧。”妻子是人类也好是鬼魂也好他并不在意一个妖怪和一个鬼魂的夫妇也未必不合适。再过上几年茵茵也许可以修炼成形那时候也许两夫妇可以过得比过去还逍遥。

    茵茵却摇摇头打断了他对未来的设想:“我不能跟你走了。”

    “为什么?”

    茵茵看向身后一黑一白两个无常正显现出形体来:“我死之后早就应该被带去阴曹地府了。是我苦苦哀求他们才准许我留下来等等见你一面我们见过之后我就该跟他们走了。”

    “你跟他们去哪里?你为什么要跟他们走?”泥鳅哭了起来。

    “人难逃生死轮回我也是个人啊。”茵茵也流着泪:“其实我十年前就该被扔进河里淹死了因为你的出现我逃过了一劫也让他们找了我十年多赚到了十年光阴赚到了夫妻恩爱我还不够吗?我知足了!唯独舍不下你这个呆子没有我看着你你还不知道要做多少傻事……看看你弄得这里鸡飞狗跳得还不快快把水给我收了!”

    “不够!当然不够!我觉得不不够我们说过要白头到老的!”泥鳅大叫“你那里也不许去!谁也别想带你走!不然我就闹他个天翻地覆!”

    “你还是这么呆!你不过是只小泥鳅斗得过阴曹地府斗得过天道轮回!”茵茵听到身后的无常在不耐烦地晃动着手中的铁链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我一点也不后悔嫁给了你这个妖怪十年夫妻胜过百载。相公我死而无憾所以你也别再去难为他们了。你好好修炼有一日得成正果我这个做妻子的说不定还可以沾上光。如果有来生……我我愿意做只母泥鳅跟着你在泥里安家……”

    “茵茵……”泥鳅大哭着去挡住那两个无常“你们别想带走我妻子。”

    “小小妖怪也敢跟我们斗!”无常一脚就把他踢了个跟头“要不是你妻子忠贞之心实在可怜可敬我们岂肯为了你浪费时间。走该去地府报道了。”说着拉起茵茵就走。

    泥鳅想都不想一道法术就打了过去只见无常挥动一下铁链接着泥鳅头一晕便从空中栽了下去耳边只听见茵茵在反复嘱咐:“好好修炼有一天得成正果……不要与天道相抗……不可伤人自误……不可伤人……”等他再飞起来天空茫茫早不见了茵茵的身影……

    “啊…………”泥鳅抱着头在天空中嚎哭乱叫起来。

    泥鳅躺在水底一动不想动他每天回忆着茵茵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任由时光静静地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时光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也不用想可是心底却好象开了一个大洞一样疼得让他难以忍受。他记得茵茵最后的嘱咐:修成正果也想照她说的努力修炼可是就是不想去动一动也不想去动。

    岸上的人类不时会扔一些猪羊鲜品下来泥鳅知道那是秦毅夫妇送来的但他不想去吃他宁愿吃河里的小鱼小虾水草贝壳甚至吃淤泥他不想吃人类的东西。

    过了许多年岸上不再扔东西下来泥鳅有些高兴他们终于把自己忘了可是又是几年之后正在泥中睡觉的泥鳅忽然被一阵鼓乐声惊醒。仰望岸上河面上正一片热闹吹吹打打了半天之后水波晃动一顶大红花轿被扔进了水中。

    花轿沉入水中轿帘在水中飘荡一只雪白纤细的手臂伸出了轿门无力地张动抓握着……泥鳅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喉头哽咽起来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那美丽的新娘穿过水波来到自己面前……不对她不是茵茵只有茵茵才是那么美丽的水中新娘她不是!泥鳅喉咙中出一串呜咽手一挥一串水波卷起那顶轿子将它连人一起扬回了岸上岸上鼓乐顿止传来一片喧哗之声。

    泥鳅不明白人类为什么这么执着自从那天他把轿子扔上岸去后几乎每隔几天就会有人类吹吹打打地前来在河面上撒着纸钱之类的东西折腾一阵子后就会有一顶轿子被扔下来。开始泥鳅几乎是想也不想就把它扔回岸上可是几次三番之后他终于厌倦了在那顶花轿落入水中之后看都不看一眼就转向游走任由那顶大红花轿缓缓沉入了水底。

    泥鳅一头钻入了泥中人类的事由他们去吧他再也不想与人类有什么交往了。

    睡觉醒来吃点水草想念茵茵再昏昏入睡……泥鳅日复一日地重复着这样的生活。然而这一瞬一阵水波的劲荡却将他心神唤过来。

    泥鳅被这股熟悉的法力弄得一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身影就已经出现在他面前一掌把他打翻在水草丛中泥鳅头昏脑胀地抬起头惊恐地叫:“师傅……师傅?您怎么在这里!”

    “你这畜牲!”中年男子模样的狐妖气的浑身抖重重踢了泥鳅一脚“你竟敢干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来!早知如此我还不如一开始就让那条大鱼吃了你!真是气死我了!”说着又冲上来要打骂他身后的一个人拉住了他:“胡道友且别生气把事情问清楚了再处置他不迟。”

    “原来是您。”泥鳅看着这位为自己说情的人正是当日把自己从关了多年的葫芦中放出来的女道士心里激动扑过去连连磕头:“多谢道长当日的救命之恩多谢道长。”

    女道士淡淡一笑:“我记得当日那些妖怪中只有你心意坚定从没为那个张道士做帮凶为什么如今自由了反而为非作恶起来了呢?”

    “我?我一直住在这里……唉我妻子已经不在了我无家可归可是我没做过什么坏事啊。”

    “还说没干坏事!”老狐又冲上来给他一脚“我一辈子教过的徒弟、子侄不下二十人个个品行端正没想到最后收的这个关门弟子却背师逃走祸害人间我直是要被活活气死!干脆我亲手把你这畜牲打回原形丢到河里喂鱼虾。”

    泥鳅吓得缩着头:“我真没有干坏事。”

    老狐一下一下打过来口中骂个不休女道士连拉带劝好不容易把他劝到一边又向抱头滚动的泥鳅问:“那些女子呢?”

    “什么女子?”泥鳅不解。

    老狐在旁边大喝一声:“你这淫徒就是那些历年被送来的河神新娘。”

    “那些人类轿子里的女人……”泥鳅摇摇头“她们早就淹死了吧?”

    “畜生!”老狐一掌当头打下泥鳅只感到一阵巨痛从骨髓中扯着身体疼了出来他在地上打着滚把水草滚的满身等到疼痛稍止他想拨开脸上的水草时却现没有了双手——他居然已经被打回了原形早已习惯人身的泥鳅大惊失色吓得大叫起来。

    “你害死了这么多无辜女子只是打回原形已经算便宜了你还叫唤什么!”老狐气呼呼地说“我要把你镇在河底让你永世不得脱生!”

    “我做错了什么?我我几时害过人!”泥鳅声嘶力竭地叫。

    “你你还说自己没害人!”

    “那些女人是人类自己扔下来的我三番五次给她们送回岸上他们偏偏还要扔下来这与我有什么关系!”泥鳅委屈地叫。听他这么一说老狐与女道士都沉默下来这里近年来盛行为河神娶亲的风俗据说是这条河中的水神性好女色每年给他选送的少女必须美丽、端庄不然就会被水送回岸上之后不是大旱就是大涝灾祸不断。因此这附近近年来受害的少女不计其数。他们原来就是为此来为百姓除害的但是听泥鳅这么一说人是人类自己送进河里的话他又有什么罪过。

    “花言巧语你这么说全是人类自己的错你反而无辜了!那曾经在村子里大闹水冲村的难道不是你!”

    “是我!他们霸占我财产害死我妻子陷害我失去自由难道我不能气愤!何况我及时收手又没有伤到他们一个人!为什么只许人类害人我就不能报复。他们有事你们来管我可怜的妻子无辜惨死怎么不见你们来!”泥鳅心里压抑已久一时竟忘记了害怕侃侃而谈。

    老狐与女道士相视倒不知怎么处置泥鳅好老狐也明白泥鳅在这件事上没什么错但他怎么可能承认自己处罚徒弟处罚错了冷笑一声说:“你住在这里却眼看着人类淹死不救也是过错你也还顶嘴!”

    “我到底有什么过错?人类自己把人丢进水里我有什么义务要帮他们我又不欠人类什么!我根本不想和他们再有来往。”

    “令徒说的没错”女道士扬头看着水面说“即使这条河里没有妖怪人类说不依旧会进行这些淫邪祭祀这里面不知道有多少人类趁机财趁机霸人女子这些又和妖怪有什么关系!”

    老狐沉默半天一甩衣袖冷冷的说:“什么令徒我再也没这样的徒弟了。”竟径直穿水而出破空而去扔下泥鳅不管了。

    泥鳅本来以为再劫难逃没想到师父会飘然而去一时愣在那里过了半晌他望向女道士等待她怎么处置自己。

    “看来这只老狐只是把你逐出师门不打算处罚你了恭喜恭喜我本来还担心这个老东西脾气古怪不知道会干什么。”女道士笑盈盈地说。

    “那你呢要把我怎么样?”

    “这件事错不在你我怎能把你如何。”女道士见泥鳅神情呆滞想到他被老狐打去了上百年的道行心里为他担忧问道:“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泥鳅听她说不再难为自己了悬着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但是听到她问自己有什么打算心里又是一片茫然呆呆地想了半天后说:“回去睡觉。”

    女道士坐在水底静静地听完了泥鳅的诉说。泥鳅这是第一次向别人说起自己这半辈子在绊绊磕磕地诉说中他第一次现自己的生命竟然是这么浑浑噩噩一无所有只有茵茵是真正属于自己的自己却也失去了……茵茵呜呜呜呜……他哽咽着哭了起来。

    “逝者已矣节哀顺变……”女道士柔声安慰他“既然这样你不打算实现尊夫人的遗愿了吗?”

    “我这样的笨蛋怎么可能修成正果那不过是茵茵在安慰我要我好好活下去编的理由罢了。”泥鳅苦笑着“即便修成了正果天地茫茫我又去哪里找我的茵茵呢……茵茵都不在了我修不修正果又如何呢……”

    “你真的忍心不去完成她最后的要求吗?”

    “……”泥鳅沉默着最后摇摇头“我这样的妖怪想再修成*人身都不知道要多少年没什么正果算了我还是回去做只泥鳅吧。”

    女道士沉吟片刻她也知道一个妖怪如果不想去走捷径想修炼出一点成果有多难她想来想去下定了决心问:“你可愿跟我学道?”

    泥鳅吃了一惊他知道这个女道士与自己眼高于顶的前任师傅是朋友的话必然也不是平常人这样的高人怎么可能轻易收自己为徒?可是他对于修行本来就不热心有昆仑山老狐那样的师傅他都可以逃走可见他并不在乎什么名师。何况对方是个人类有了张道士那一次教训他对人类的道士可是心有余悸。

    “我还是回去睡觉。”说完不等女道士开口泥鳅就钻进了淤泥中。

    女道士又呆立了半晌才飞身而去。

    水波轻动唤醒了睡梦中的泥鳅他睁开眼见那个女道士已经站在了面前自那一日起已过了三十余年每年的这一天女道士都会来到泥鳅面前只是问他一个问题:“你可愿跟我修道?”泥鳅每次都会不理睬她再次回去睡觉只是第二年她又会来。

    “你可愿跟我修道?”——果然又是这句泥鳅苦涩地一笑:“你是个人类为什么要这么关心我这个妖怪?”

    女道士淡然一笑:“你真这么以为?仔细看看我何尝是个人类。”

    泥鳅怀疑地张大了嘴上下的看了半天才问:“你是你是……我我可以拜你为师吗?”说着跪了下去。

    “道长喝茶。”中年书生又为白道士斟上杯水问:“那么这位泥鳅先生后来如何了?”

    “后来他就一直修行再后来就……”白道士喃喃地不知怎么说下去这时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后来不过也是从此浪迹天涯刻苦修炼罢了。故事中的事何必苦苦追问结果?”随着声音一名青年道士沿着道路大步出现在他们身边白道士忙站起来说:“师弟你来了。”

    白道士这个师弟身材修长五官英俊与白道士颇为不同说起话来也是侃侃而谈神采飞扬一边喝茶一边与摊主交谈片刻听说这里是要用故事换茶水后一笑:“那我也要依规矩讲一个故事吗?”

    “道长云游四海一定知道许多奇闻可否说来听听?”

    “好”青年道士想了想说“我就来讲一个狐儿的故事吧。”

三个故事之狐儿 一

    月光把简陋的茅屋涂上一层银色金银花的香气在院落里浮动使空气闻起来都甜丝丝的。小院中一边是菜园一边是葡萄架。茅屋透过爬山虎的密密叶片闪着一点灯光。爬山虎早就已经攻占了茅屋全部的墙壁最近正试探着向窗口伸出绿色的手腕。重重的影子在月光中投到窗前的书桌上在书生的脸上、手中的书上晃动着。

    炎热的夏夜中一丝半缕微风令人觉得加倍地可喜此时风自爬满了瓜蔓和喇叭花的竹篱外送来一个柔媚的声音:“媚丫头你又要去招惹那个书呆子了吗?”另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低低“嗯”了一声。书生手按着窗台向往张望却只有满地花影晃入眼帘。

    书生再次拿起书本却没有办法重新把精力集中到那些文字之间了因为在他捧着书本时总会有一些奇怪的情况生扰乱他的心神。

    柳媚趴在窗台上脸对着脸把书生打量了半天见他看书的认真劲儿就忍不住想到捣乱。她跳到葡萄架上随手折了一串青葡萄向窗下那人投去“啪”葡萄沿着书本滚到桌子上。书生捏在手指间时已经变成了一串紫莹莹熟透了的葡萄。柳媚看着书生捧着葡萄张惶四顾的样子笑了起来。

    几分钟后吃掉打扰他看书的葡萄的书生再次捧起了书柳媚又拈起一片树叶托在洁白的手心中轻轻一口气把它吹向那盏油灯下小小的火光终于“波”的一声灯火被这只奋不顾身的小虫扑灭了。书生点起灯光再次亮起后柳媚再次依法炮制。灯火儿数次明灭之后窗里的人似乎厌倦了屋子一直沉没在黑暗中没了动静柳媚吐吐舌头:“这样就生气了。”她笑着提起裙摆向门口掩去想看看书生在黑暗的屋子里干什么。她刚到门口门边募得打开书生站在门前张开手中的画卷让她欣赏。

    卷上画的那名女子娟秀娇媚脸庞上两个深深的酒窝装着无尽的笑意手里拈着花枝立在院落里正是柳媚的画像。柳媚凝视着书生绽放出娇艳的笑容不论有多么好的画技来描绘又怎么能在纸上记录下她全部的美丽。

    书生向柳媚伸出手两人轻轻相挽一起走进了茅屋。

    不知不觉间夏去秋至秋过冬来柳媚夜夜来伴书生许余夜读已经半年有余。自从有了这位少女原本冷清寂寞的茅舍中总是充满了温馨与欢笑。

    这一夜大雪初霁月光朗朗月照雪色雪映月光照得天地一片明亮之色世界如同浸在一大块水晶之中一般。柳媚点了一盆炭火放在屋中不知她用了什么法子屋里竟暖和的令人冒汗。许余于是开了窗子就这对着雪光月色读书到别有一番情趣令他几看都想抛下书来对月吟上几句诗作上一副画。

    “茶。”柳媚端来茶具放在他的手边。

    “还是媚儿最知我的心意。”书生抛书端茶笑了起来。柳媚在桌子上舒纸磨墨笑吟吟地看着他。书生喝了几口茶提笔开始描绘眼前的美景。

    “你要娶亲了是吗?”柳媚坐在他身边手中把玩着一张红纸柬忽然问。

    书生手抖了一下一滴墨迹晕开在纸上的明月中:“你知道了。”

    “你不想让我知道吗?”柳媚把写着女方生辰的纸柬放回桌子上。

    “那到不是。”书生一笑“男婚女嫁天经地义迟早的事。”

    柳媚轻吁了口气:“是呀……迟早的事……”

    两人又沉默了一阵子柳媚才又说:“我姐姐早就约我回去昆仑山修炼我本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向你告辞好现在看来我也该去了。”

    “什么你要走!”书生一下子站了起来神色惊慌起来“你为何为何……”

    “也没什么缘故就是觉得该去了。”柳媚依旧笑盈盈的说。

    书生抓住她的手急道:“我以为你不会在乎的。”

    柳媚眉头颦了一下斜着头又问:“她呢?她也不在乎吗?”

    “她只是只是……媚儿只有你才是我的红颜知己啊。”书生怕她会消失了一样牢牢抱住她“媚儿啊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啊只有你一个!你要我把心剥出来给你看吗!她她不过是……”

    “她是你的妻是你的终身之侣是你未来子女的母亲。”柳媚第一次收起了笑容正色对他说“你即娶了她就该好好对她怎么忍心让她的丈夫被人分享!”

    “可你你不是人啊!”书生情急之下脱口说。

    柳媚凝视着他片刻之后柳媚嫣然笑说:“你知道就好我这异类算什么呢别了许郎别了……”她在书生额上轻轻一吻不等他再说什么身影已经象雾气一样消散书生呼喊着她的影子扑去却只抱了个空。“媚儿你回来你不要走……你真的不明白我心意吗……”书生跑到院中凄厉地呼叫着在无瑕的雪地上留下了一连串的脚印。

    柳媚就站在院中那株女贞上望着他半晌才喃喃吐出一句:“是你不明白啊……你不明白啊……”这次她飞上空中没有再回头。

    妇人把怀里的衣物往床上一扔气哼哼地向躺着的男子说:“那个死小鬼又嚎开了你去看看!”

    男子侧耳听听果然隐隐传来了婴儿的哭声他懒洋洋地说:“他多半是饿了你去喂喂他就不哭了。”

    “喂喂喂一天喂了几遍了!还要给他换尿布、洗衣服……没完没了!你说你有事没事的弄这么个祸害到家里来干什么!”妇人怒气冲冲一屁股坐在床沿上。

    男子叹口气说;“好歹也是我堂弟的孩子他们两口子死了之后不是你不许他舅舅抱去非得留下来的吗”

    “让他们抱去他们是真的想要孩子吗?他们是为了那点财产哼凭什么便宜了他们。”

    “即然抱回来了总得好好把他养大吧。万一出点什么事会被邻居们说闲话的。”

    “说什么闲话?有什么闲话好说!那三间破房子两亩荒地够把孩子养大吗?我们得填赔上多少啊夭折的孩子多了凭什么对我说三道四!”妇人了一顿脾气终于还是气呼呼地走出门去。

    一个小婴儿被用被子包的严严实实的放在床上正声斯力竭地哭着小脸憋的通红。时值深秋孩子被包裹成这样虽然免了挨凉可是更方便了蚊虫叮咬多时不换的尿布臭气招来了苍蝇围着嗡嗡作响加上已经大半天水米没有沾牙难怪他哭得这么厉害。妇人被他的哭的心烦走过去重重打了他一掌孩子吃疼哽了一下继而哭的更加厉害了。妇人大声咒骂了几句还是无奈地去厨房弄些吃的给他。

    妇人悻悻地端着半碗冷饭踏进门正庆幸孩子终于住了声却惊讶地现了个艳丽的女子坐在床边把孩子抱在怀中哄着手中拿了一个奇怪的珠子放在孩子的嘴中让他吸吮。见妇人进来抬头对她一笑。女子烂丽的笑脸让妇人也有了瞬间的失神但她马上就拉下脸来冲上去指着她大叫“你是什么人?到我家里干什么?”

    女子笑吟吟地冲着婴儿摇头:“行了行了小家伙别这么贪心肚子不饿就好了这东西可不能多吃。”她把那个珠子收回来放进了自己口中婴儿立刻抗议地大哭起来。“好了小家伙好了唔唔唔不哭了吃饱饱睡觉了……”她站起来边走边拍耐心地哄劝着。妇人见她对自己不加理睬了大怒但是看着她华贵的衣饰娇艳的身影心里忽然想到了什么扔下那个碗转身跑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妇人便拉着那个男子又冲了进来男子手中还牵着一条大狼狗狼狗一见女子凶恶的大叫了起来。

    女子刚刚把婴儿哄睡着又被狗吠声惊醒再次大哭起来。

    女子路出一丝不悦抿着嘴瞪了狼狗一眼那条小牛犊似的大狗叫声嘎然而止呜呜咽咽几声夹着尾巴从男人胯下钻出门去男人怎么拉也拉不住。女子又哄了婴儿几句才笑盈盈地娇声问:“有什么事么?”

    “你你是谁?跑到我们家中干什么!”男子跨在门槛上鼓着勇气叫随时准备转身逃出去。

    女子笑的极为娇艳:“我叫柳媚你们不认得吗?我只是来看看这孩子的你们不必理我。”妇人拽着男子颤声说:“就就就是她和你堂弟相好的那那个狐狸精我隔着窗子见见过她?”

    柳媚打开孩子的被子想给他换上自己带来的小衣服却看见小孩子的脸上、背上都是被尿湿的衣被浸出的疹子鲜红可怕的样子。她的笑容冷了下来眼中一片凄伤半晌才用手指指着孩子的皮肤叹息:“你们要这个孩子死吗?他小小年纪便没了爹娘难道你们就半点不可怜他?”

    “我们管他吃管得住还不够吗?你还得让我们当她是祖宗供着不成!”妇人虽然也害怕可是嘴上一点也不示弱。

    柳媚抱着孩子轻轻摇晃着在屋里来回踱着步沉思良久以后才说道:“罢了这个孩子留在你们这里用不了多久怕就活不下去不如让我带走他罢。”

    “你带他走?”听到可以推掉这个累赘男子正要高兴的答应妇人却抢先一步喊:“一个男孩儿值十两银子呢你说带就带走!想要孩子留下钱来!”

    柳媚俏脸一沉再没半点笑意冷冰冰地说:“我要带他走你拦得住吗?”她原本笑盈盈的样子给了妇人贪便宜的勇气现在冷若冰霜的面孔却令对方不寒而栗畏缩着不再说话。柳媚温柔的脱掉孩子身上原来的衣物给他穿戴一新后抱着向门外走去。走到门槛外忽然回头笑说:“看在你照顾他几天的份上给你些报答。”

    妇人眼中刚刚射出贪婪的目光忽然出一声惨呼——只见一条长长的牛尾巴从她的臀部伸了出来活泼的摇摆着。“你这狐狸精!不狐仙……狐仙……您回来……您大人有大量……”在夫妇二人的哀号声中柳媚莲步轻迈走到院落中消失了……

    秋夜风寒伏在树杈间的道全努力缩着脖子心里盼望着这场战斗能快点开始快点开始早点结束好能离开这个地方。他偷眼看看自己的两个师兄:道真站在假山后的阴影中从这个角度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可以看见他的身子站的笔直在寒风中一动不动;道志贴在屋子的后墙的夹道中东张西望似乎也没有把寒冷放在心上。他们选的位置倒好偏偏把我放在这个不挡风的鬼地方。道真在心里咕哝着对两位师兄一肚子抱怨。

    庭院中十分安静无星无月的夜中院中的山树池塘亭台楼阁都如同剪影般的不真实只有那扇亮着灯光的窗口走出的色能带来一种温馨的暖意。窗纸上映着两个人影男子正在做着手势说着什么那个女子身体笑得乱颤用手中的手帕作势要打他。不一会儿灯便被熄灭整个院落陷入了黑暗中。

    道全正在胡思乱想着不知道这一人一妖在里面干什么好事了却看见道真从假山后走了出来向屋子走去。道志也抽出了背上的桃木剑走向前。道全见自己落了后慌忙从树上向院子里跃去手忙脚乱之中衣服不知何时被树枝勾住竟然以一个狗吃屎般的姿态跌在地上出“扑通”一声巨响和一声痛呼在原本寂静的夜里这样的声音估计几里地外都能听得见。

    道真与道志对视一眼马上改变了原来小心翼翼的动作双双跃到正房门前各自扬剑凝视着房门当道全拍打着身上的灰土从地上爬起来时正看到一团黑影破门而出与他的两个师兄斗在了一起。道全也抽出来自己的剑张着手围着战成一团的两人一妖打转却找不到任何下手的余地只能不住地出声提醒:“大师兄小心!”“二师兄在你后面。”“打打加把劲。”“快啊快啊他快不行了。”

    在道全的大呼小叫声中争斗已经慢慢到了尾声道真与道志虽然身上到处都是伤口但是凭着两人全力还是把对方制服在地。那个身上贴满了咒符的男子在地上滚动着终于嚎叫一声显出了原形——一只兔子大小的刺猬。

    道志上前狠狠给了它一脚:“畜牲才有几年道行就敢出来害人这下看见往哪里逃。”却被刺儿扎上了鞋底不得不脱下鞋来在地上摔打着。

    这时的院落里早已是灯火通明听到声音后过来查看的家丁们把这个小院包围得水泄不通见争斗结束早已有人跑去把员外叫了出来。就连那位刚刚还在与妖怪缠绵的小姐也衣衫不整披头散地站在屋门口似乎还没弄明白生了什么事茫然地向院子里看着直到有两个大胆的丫头上前把她扶了屋里。

    道志一脚把地上的刺猬踢到员外面前呵呵笑着说:“半夜三更的打扰员外的好梦了您看迷住你女儿的就是这个东西。”

    眼见妖怪滚了过来员外与他身边的家丁们一哄而散远远地逃到另一边才站住。员外抹着额头上的冷汗说:“三位道长你们怎么怎么又回来了?这个妖怪……你们跑到我家里来干什么?谁叫你们来的!难道没有王法了吗?”员外对于妖怪被捉的事情不但不怎么关心反而对这三个道士大喊大叫起来。

    道志冷笑着说:“怎么员外以为白天把我们赶走就可以打消我们除妖伏魔的决心吗?不过很奇怪啊员外您的女儿明明被妖怪迷住不是一天半天了您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不但不为她医治反而要把我们找上门来除妖的道士赶走呢?难道你一心一意要招这个妖怪做乘龙快婿?”

    道全用剑拔弄那个妖怪漫不经心地说:“啧啧那么说来员外可真有眼光你看人家这个女婿选的……不过我怎么听说你的小姐下个月就要出嫁嫁到临县的田员外家去呢?你这到底是选了几个女婿呀?”

    员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周围的家丁们也各自拿着兵器盯着三个道士目光中尽是蠢蠢欲动。

    “哈哈哈你们知道怕妖怪对我们这些能除妖的道士反而不怕了!”道真大声笑着忽然挥剑砍向身边的小树鸡蛋粗细的小树应声而断他手中的桃木剑居然无恙。他冷眼瞄着众人不住地把弄着手中的剑似乎在问“谁敢上前。”家丁们全被他吓住了犹豫不决地看向员外。

    “多多谢几位道长救了小女来来请大厅用顿酒菜小可另外还有谢礼请请请。”员外想了一下也改变了主意脸上堆满了笑容居然邀请起他们来。

    道志摆摆手:“酒菜就不用了倒是有什么谢礼尽管拿来我们是来者不拒的。”

    “来人去帐房取一百两银子给三位道长。”

    “慢!”道志打断了的员外的话笑嘻嘻地问:“一百两银子我没听错吧?员外据我所知仅仅是田家给令媛的聘礼可就是一座庄子、两个铺面外加二千两银子啊更别说两家联姻之后你们每年从他们那里得到的生意有多少了?这么要紧的婚事难道在您眼里就值一百两银子?万一我们三兄弟有哪个一不小心说出去让田员外家人听见了人家知道你这么不重视这桩婚事该有多寒心啊您说是不是?”

    员外的脸沉了下来这个道士的言外之意很明显如果自己不给他们一笔他们满意的价钱的话自家女儿被妖怪迷惑的事情便会传到外人的耳中最严重的后果是事情会传到未来的亲家耳中。

    自家的生意正是要靠田家大力支持的时候所以才会有了这桩家龄相差了二十余岁的婚事如若对方知道自家的女儿出了这样的丑事婚事告吹还在其次自家的生意岂不是要出大乱子。本来在女儿刚刚开始被妖怪纠缠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女儿为了反抗这桩她不情愿的婚事不愿嫁给大她二十岁的田员外故意出来的把戏除了严厉约束家人不得向外说外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谁知道日子一天天过去女儿的迷惑之态竟然渐渐趋于疯癫再怎么看也不象是她自己在演戏了而且一到夜里她便早早关了房门独自呆在卧室里外面的人叫听见里面传来男女调笑相戏的声音。本来把那些妖怪迷人的事情都当作村野乡谈谁知道竟然会在女儿就要出嫁的当口上谈到自己的身上来。

    员外派了丫头婆子夜里去跟女儿作伴可是一入夜这些人便昏昏睡去等到第二天清晨醒来就会现彼此的头系在一起被扔在院里的花丛中。受了几次这样的惊吓和寒夜中的风霜雨露侵袭丫头婆子们大都病倒少数的几个身体强健的也已经在意志上被打倒再也不肯在晚上踏入小姐屋里去了。

    员外到了这时才真正为女儿的事着起急来。

    只是此时他女儿受的迷惑已深那妖怪也摸熟了门路已经是赶也赶不走了。心急的员外暗中几次请了僧人道士前来趋赶也不知道是妖怪道行高深还是请来的那些高人各个虚有其表反正几次三番的做法不但没有效果那妖怪反而越来越嚣张大白天也在闺房中出出入入起来。而且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外面也渐渐开始有了小姐被妖怪缠身的流言。员外为了保住这门亲事急忙又重新开始封锁消息也不管女儿是不是被妖怪迷住了准备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她嫁过了门了事。

    谁知几天前忽然有三个道士找上了门来扬言听说府上有妖怪作怪他们特地前来除妖。员外此时最听不得的就里这个不但指责几个道士不守清规为了骗钱胡说八道坏了自己女儿的清誉而且指使家丁亮出兵器放出恶狗将他们统统赶了出去。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没想到他们居然自己摸上门来而且还真的有本事抓住了这个妖怪。

    “你们究竟想怎么样?”员外阴沉着脸问。

    道志微笑着说:“贫道的道观年久失修听说员外您一向乐善好施不如施舍给贫道一千两纹银让我们回去修建三清大殿如何?”

    “一千两!”听到他狮子大开口员外象针扎到一样窜了起来。

    “再不然两千两?”道志笑容可掬地跟他“讨价还价”。

    员外见他们不肯甘休心一横恶狠狠地咆哮:“你们这是敲诈!我我要拉你们去见官说这里有妖怪谁看见了!弄只刺猬来就说是妖怪我看你们是想钱想疯了!我倒要看看你们上了官府的大堂还敢不敢这样公然行骗!”

    “哈哈哈哈……”道真仰天长笑忽然伸出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地向那只刺猬一指那个刺猬立刻又变成了一名男子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吓得不少家丁失声惊叫。

    “员外我们既然能降伏他自然也可以放他自由离去您这样过了河就抽板不太好吧。”道志再次笑嘻嘻地上前交涉。“你看我们是不是该把他留下就这么一走了之呢?也许这只刺猬妖怪经过今晚这次大难却不会迁怒于您家人反而会因此认识到自己纠缠小姐的不对过几天便去了也说不定。不过即使他去了天下的妖怪知道您乐善好施不许道士上门的美名会纷纷上门来投奔您也不一定今天来只老虎明天来条鲤鱼后来来只麻雀……哈哈哈哈就是不知道您有没有那么多女儿不然一股脑儿都招了女婿才好。”

    员外的脸色由红变黑又由黑变白由白变青由青变黄一时间五色齐出缤纷之极听这道士的言下之意如果自己今天不受他们的威胁此时就会把这个妖怪放掉他们有道术护身当然不怕这个手下败将再去报复自己这一大家人势必便会成为这妖怪出气的对象。可想而知接下来这妖怪的报复手段必然会比迷惑女儿对厉害上百倍而且这道士最后那几句话又似乎在隐约说明自己家接下来的日子必将妖风大盛。自记者肖门小户的有没有妖怪会慕名而来尚未可知但这几位法力高强的道长则肯定会“邀请”一些妖怪不时前来自己家中小住只是这些妖怪大爷们住下来什么时候会走?走之前会干点什么就难说了。

    他愕了良久终于说:“千两白银我确实拿不出来五百两如何?”

    “员外真是生意场上的高手这拦腰砍价的本事果然高明不过两千两一下子砍到五百两这也太小气了吧?”

    “明明是一千两什么时候成了两千两?”

    “好吧咱们初次打交道一千两就一千两员外这就拿出银两打我们几个讨人厌的道士上路吧。”道志举手施礼说。

    员外眼里出火似的看了他片刻一咬牙说:“给道长们拿银子来。”

    一千两白银份量不轻体积也不小员外忍着肉疼令人抬出那个小箱子时心中还在暗暗咒骂:看你们怎么抬着这个箱子上路?路上被强盗抢了去才好。他有意有为他们准备银票道士们似乎也不打算索要轻便好带的银票只见道志上前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眼看那个装满银子的箱子便在他手中缩小直到变成指甲大小被他拿来轻轻丢在了袖中。向员外躬手作别几个道士有说有笑地扬长而去。

    走在旷野中薄薄的雾气之后已渐渐透出晨光。三个道士踏着晨露走在原野中虽然一夜没睡但是他们三个都精神奕奕的正把大锭的银子拿在手中相互的传看着。

    “这可是以前两银子啊哈哈哈哈我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道全毫无顾忌地狂笑着把银子紧紧抱在怀里一幅恨不能吞到肚子里去的神情。

    “看你那副没出息的样子活像一辈子没见过银子!”道志劈手从他怀里夺过银子跟着轻轻一脚向道全踢去“学学你二师兄从来不把这些身外之物放在眼里。”

    道真冷冷的打断他说:“我是不把银子放在眼里那种东西放在口袋里就行了。你最好不要忘记了应该分给我的那份不然我可不在师傅面前帮你圆谎。”

    “看你说的我什么时候忘记过你啊!”道志说着取出大约二百两银子递了过去。然后又拿了一锭银子(也就五十两)递给道全“给你的拿着吧。”

    “为什么我只有这么点!”道全不满地抗议起来。

    “你还有脸问?”道志在他的头上狠狠拍了一巴掌“你自己说说今天的事你出什么力了?你帮什么忙了?不但没按照我说的去做还提前惊动了那个畜牲。我跟你二师兄忙着打妖怪的时候你还在旁边看热闹!给你这些就是看在你第一次出来不叫你空手回去的好意了。怎么?嫌少不要是不是?正好……”

    “不不不师兄我哪能嫌少啊。”道全急忙把银子揣了起来。

    “你们两个记着啊师傅那里别给我说漏了嘴不然小心你们的舌头!”道志有恶狠狠地加上一句叮嘱“道真我放心就是你这个家伙嘴没有把门的。”说这又给了道全后脑勺一下。

    “师兄您放心吧我绝对不会透露一个字的嘿嘿嘿嘿只要以后还有这样的好事您想着您的小师弟点就行了。”

    “算你懂事。走回去了!”

    道全一路都在悄悄打量两位师兄他入门最晚这次是第一次被师傅允许跟着两位师兄出门办事。在济南府两位师兄除妖的本事令他大开眼界那条蛇精害人无数曾经吃掉了好几个前去降伏的道士僧人可是在两位师兄的手下还不是俯就戮。从头观战到尾的道全对两位师兄的敬佩大增。他本来还觉得自己的道术已经不错没想到在真正的妖怪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而两位师兄却这么得厉害。

    平时在他看来大师兄道志为人有些轻浮用在修行上的时间比用在俗物上的要少得多最喜欢的事情是管理道观的银钱出入常常自己在屋里关了门算帐数钱闹到半夜乐此不疲。二师兄平时只会修行练剑少言寡语对道全这个新来的小师兄很少加以理睬。可是到了正事上大师兄沉着干练二师兄果断英勇那只蛇精在他们的手中连一百个回合都没熬过去。

    两位师兄除妖时的表现令道全佩服不已但是更令他佩服的却是师兄们的随机应变。

    在小镇上听到那家闹妖怪的事情主动上门却被告知没有妖怪后道全都以为师兄们打算回去了。没想到大师兄不但没有轻信那家人的谎言反而一举就降伏了妖怪而且还凭着抓住主人家的小辫子弄到了这么一大笔银子。至于平时言语不多看起来那么严肃的二师兄没想到关键时刻他与大师兄配合的那么好如果不是有他几次适时的恐吓今天的银子到手的也不会那么容易。看起来跟着两位师兄将来大有前途呢。道全摸着怀里的银子喜滋滋的暗想。

    道全本来是个穷秀才家的次子。他的父母种地治产、经商买卖样样不会却一连生了七八个孩子仅仅靠着父亲平时教书和母亲日夜纺织的那点收入根本不够一家人糊口的于是道全小小年纪便不得不自己想办法填饱自己的肚子。

    挖点野菜干点零活偷点东西讨几口饭总之为了对付从小到大便紧紧跟着自己的饥饿他用尽了能想到的所有办法以致于他自己回想起来都忘记了自己是什么时候、为什么离开了自己的家的。记忆中他从八、九岁时便开始四处流浪一直混到十七、八岁。只身在飘流的孩子自然是吃尽了苦头历尽了风霜。谁知道时来运转他在前年的时候因为饥寒交迫昏倒在一家道观门口却被道观里的道士救了起来。那家道观里只有一老两少的三个道士可是他们吃香喝辣的看起来过得十分的舒适道全看到之后为了混口饭吃就想索性做了道士。

    那家道观的老道士性子有些古板硬是说什么他与道门无缘不肯收他可是他看准了做倒是是个不错的职业硬是赖在道观里不肯走。幸亏他小时候跟父亲学了些字读过几本书加上在世间闯荡了这么多年人比较机灵学了不少溜须拍马的招数手脚也很勤快每天抢着干些杂活跑前跑后的忙个不停居然把老道的大弟子道志哄的高兴时不时的在师傅面前为他说好话又说起他的身世可怜无家可归如果不收留他不是等于没有救他一遭。

    老道士心肠不错天长日久被大徒弟说动了心居然真的收下他作了关门弟子。只是他对这个小徒弟的资质很是看不上眼全当作观里多了个干活的杂役而已很少指点教导他。倒是大师兄很愿意教他而且时时督促他修行。所以对然大师兄对自己时不时的冷嘲热讽还喜戏弄自己但是道全心里对大师兄十分的感激。二师兄道真不太好相处平日里很是看不起他这个天资不好的师弟话也不怎么跟他说更别提指点他一二了。

    道全看道真平时对大师兄也是爱理不理的心里自动把这种情形当作了两为师兄之间的明争暗斗。在他的脑海中什么为了师傅的绝学啊为了将来的观主宝座啊为了师傅的独门法宝啊……种种的假设在他的构思中被设计出来。既然两位师兄之间有矛盾他这个关门弟子自然是坚定的站在大师兄一边的。所以他对二师兄道真也是不冷不淡跟他划清了界限。没想到这次出门却看到了和他想的截然不同的情形两位师兄之间不但没有争斗反而关系很好。二师兄对大师兄的话几乎言听计从两个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却把道全弄得一头雾水。

    “老三啊”三个道士赶了几天路眼看自家的道观就在眼前道志忽然开口招呼道全“把那个葫芦拿来。”道全马上从腰间拿出那个装着刺猬妖怪的葫芦递上去。道志把葫芦拿在手上抛动着说:“这个家伙要怎么处置呢?如果带回观里师傅马上就会知道咱们三个偷偷摸摸在外面干了好事。”

    “这种害人的畜牲杀了便是还用的着费力气想吗。”道真冷冷地说话让旁边的道全打了个冷颤。

    道志似乎有所不忍地说:“这个孽畜虽然可恶但是还没到该死的地步就这么杀了他他多年的修行就毁于一旦了也实在可怜可惜。唉没办法他死总比咱们哥仨挨师傅教训好。”说着他把葫芦倒过头来在底上一拍一只巨大的刺猬便从里面滚到了地上。他一落地便连连磕头求饶:“几位仙长饶了小的吧行行好饶了小的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这个葫芦不是炼制来专门捉妖怪用的而是道志顺手从别人家院墙上摘来的里面关着的妖怪依旧可以听到外面的动静刚才道士们商量着要杀掉这个刺猬妖怪的话他全部听在耳中所以一出来就拼命的求饶希望对方能够给自己一条生路。

    道志根本不为所动想道真示意:“二师弟手脚麻利还是你来动手。”

    刺猬一把搂住道志的腿哀求:“仙长你慈悲啊我家里还有老娘和儿女需要养活啊您要是杀了我我们一大家子怎么办……欧嗬嗬嗬嗬……”

    “都老婆孩子一大家子了还出去勾引良家妇女该死!”道真说着亮出了桃木剑。

    “道长啊道长啊……嗬嗬嗬嗬……我辛辛苦苦修炼到今天不容易啊……嗬嗬嗬……饶命啊……我真的再不敢了……”刺猬眼见死到临头放声大哭起来。道真不知道已经杀了多少妖怪怎么会为了这样的哀求手软挺剑就要向他的心口刺下去。

    “等一下!”道全脱口叫。

    “干嘛?想给这个孽障求情啊?你剩剩吧万一留下他被师傅现了咱们三个都要吃不了兜着走。”道志狠狠地在他后脑勺拍一掌。

    道全陪着笑说:“我哪能啊。我不是觉得这么点小事不值得二师兄亲自动手我看就让我来代劳算了。”

    “呵呵呵原来你是在打这种主意。”道志笑起来。

    “是啊二位师兄这次出去可是已经斩杀过蛇精的了可怜你们的小师弟却还没开张呢您看是不是让我……”他搓着手一副急不可待的样子。

    “这种事也值得抢。有本事自己好好修行将来什么妖怪不能杀。记得把他的内丹留下吃了对你有好处。”说完转身先走了对这个小师弟的没出息他实在看不上眼。

    道志笑着拍拍道全的脑袋:“好他归你了!”说完也走了。

    道全盯着地上缩成一团浑身抖的刺猬用手中的剑在他的头上比划着冷冷地说:“现在知道害怕了?当初又何必干坏事!”

    刺猬连连叩头说:“道长饶命啊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窃听到那个姑娘与他的情人商量为了不让她父亲把她嫁给她不愿去的人家要要装作被妖怪迷住了让那家人主动退婚我想她反正也要这么装作了我帮她来个弄假成真……道长我是一时被美色冲昏了头保证以后不敢了您就饶了我这这一回吧……我修行这么多年不容易啊……你们人类犯了逼奸之罪也判不了死刑啊不要杀了我啊……呜呜呜……”

    道全看着他皱起了眉头这个刺猬最后的一句话打动了他人类**妇女是绝对不至于判死刑的为什么一定要把这个妖怪送上绝路毕竟如果没有女子的父亲把自己的女儿当作财的工具使用这件事也不会生。他咬咬嘴唇踢了刺猬一脚说:“快给我滚记住以后千万别让我二位师兄再看见你不然连我也跟你一起吃不了兜着走!”

    刺猬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放过自己大喜过望爬起来就跑。

    “等一下”道全又喝住了他“把你的内丹交出来!”

    刺猬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连连摇头交出内丹他的修为就等于消失了十之七、八他当然不甘心轻易放弃自己多年的辛劳。

    “命和内丹自己选一样。”道全不耐烦地说“反正你死了内丹我可以自己拿。”他到也不是贪图一颗内丹只是记起了道真临走时说的那句话。自己如果空着手回去势必会引起大师兄、二师兄的怀疑他可不想因为一时心软饶了这个妖怪而给自己找上麻烦。另外这个妖怪**女子如果不加逞戒就放了他谁知道他以后会不会更加肆无忌惮地为非作歹就算不杀他一定的处治还是很必要的。

    刺猬在道全冷酷的眼神中明白自己如果不用内丹交换性命那么等待他的就是丧命、失丹一起到来他从口中吐出一枚核桃大小闪闪亮的珠子扔在地上然后快地消失在草丛之中。

    道全是第一次见到妖怪内丹这种东西用手拾起来之后仔细看了一看其实就像是一颗劣质的珍珠质地斑驳并不算多么晶莹剔透不同的地方是这个内丹着光而且摸起来始柔软的。“这种东西可以增长修为?”道全在手里掂量着自言自语。但是他并没有吃下去而是装进袖子然后快步向道观走去。

    逸云道人虽然是个名扬天下的有道之士但是他的道观并不大仅仅只有一座正殿两排厢房以及他自己独居的一个小小后院。道全利落地从侧门进观快地向师父住的后院跑去他们师兄弟如果出门办事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就应该去拜见师父不过道全知道每天的这个时候师父总会在打坐所以他并不担心会因为迟到惹师父不快。果然当他快步赶到师父居住的小院之后看见二位师兄还跪在师父门前师父的修行还没结束他来到师兄们的身后悄悄跪到下拉拉大师兄的衣襟把那颗内丹塞给了他。

    道志回头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师兄弟三人桂了大半个时辰逸云道人的房门终于打开了一位四十上下风姿若仙的道人走了出来对三个徒弟看了一眼说:“都起来吧。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那个蛇妖已经被弟子一剑斩杀了!”道真抢着说。

    抢大师兄的功劳!道全这么想着偷偷用目光狠狠地剜了道真的背影一眼。

    “杀了?”逸云道人的眉头皱了起来。

    “那个孽畜作恶多端弟子已经把它杀了。”道真磕了个头说。

    “道志我知道老二性情好杀所以叫你一起去你为什么不阻止他。”

    道志苦笑说:“师父你知道的二师弟的手脚可比我利落。”

    “没用的东西!”逸云道人气呼呼地冲他一甩袖子“明明要你们将那妖孽捉回来你却径自把它杀了还把不把我这个做师父的放在眼里!”

    “师父我知道你心肠好作恶的妖怪都舍不得杀关他们几年还是要放了他们的可是您管的妖怪有几个是真正悔过了的?就是那些您放了的妖怪过些日子还不是依旧作恶还是要您再出手去铲除一次?既然这样一开始就除掉它们不是最好!”

    “你还敢顶嘴!”

    “师父我不是顶嘴而是……”

    “够了给我滚回去面壁三天!”逸云道人怒斥一声。道真也不惊慌向师父行了个礼转身走了出去。

    勉云道人苦笑:“这个孩子就是倔强。”

    道志忙行礼说:“师父二师弟只是嫉恶如仇实在看不得那些妖怪在人间为非作歹罢了您消消气别责怪他吧。”

    “我哪里是生他的气。”勉云道人摇头叹息:“你们三个徒弟道全刚刚入门还不用说你们两个之中你的性格随和虽然有些懒散但是凭着你的天资将来总会有一番成就的……”听到师父这样评价自己道志缩缩头偷偷对道全吐吐舌头。勉云道人接着说:“可是道真与你不同他的资质不及你好性格却十分坚毅事事认真不肯认输也不肯有半点马虎所以不免有些一意孤行我最担心的就是他会因为过于执着会堕入了魔障。”

    道志与道全垂听他的教导勉云又转向道全:“道全你入门最晚这次跟你二位师兄出门办事你有什么见识啊。”

    道全上前行着礼:“师父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句话真是至理名言啊。弟子这次跟大师兄、二师兄一起出门真是长了少见识再有这样的机会还求师父多派弟子跟着师兄们去学习学习。”

    “出去学习我看你是巴不得出去玩玩。”向来严肃的逸云道人难得的与徒弟们开了个玩笑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道志与道全一前一后走到外面只见天色尚早道真根本没有依照师父的吩咐去面什么壁而是脱下外衣经自在院子里练起剑来。见道志和道全相继从里面出来他冷笑一声:“每一次都是我挨训你受夸。”

    “所以是个人人品的问题嘛。”道志倚着柱子似笑非笑的说。

    “老规矩今天晚上你得请我们吃掉好的。”道真把剑一收拎起外衣便走。他与道志的关系总是有些别别扭有时候他们之间颇有默契有时候一副水火不相融的样子道全真是怎么也看不明白。

    “先别急这里有那个刺猬的内丹你要还是给老三?”道志拿出那个内丹问。

    “给老三吧难得他心肠这么好快赶上师父了。”道真不阴不阳地说完便当先走了。道志把内丹扔给道全:“归你了吃了对你有好处不过可别学老二吃这个东西上瘾。”

    原来师兄们什么都知道。道全撇撇嘴直到他们两个是溜到附近的村镇去大吃大喝了却故意没有带上自己估计就是因为自己偷偷放了那个刺猬精他们要小小的惩罚自己一下。内丹吃了可以增长修为……他看着手里的内丹开始寻思。

    道全盘膝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带着一点惊惶的心情把那颗内丹塞进了口中。

    内丹一入口之后的感觉就仿佛一团烈火进入了口腔他来不及多想直接把它咽了下去然后便打坐运气那团热火顺着咽喉一路下滑进入了肚内立刻化作火焰扑向了五脏六腑道全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它与自己的修行融合在一起虽然那只刺猬并没有多么高深的道行但是对于道行比之还浅薄的道全已经大有帮助。等到道全睁双开眼时间已经过了一天一夜他看着窗外的晨曦难以掩饰自己兴奋的心情推开门冲到了院中。

    道志与道直已经结束了每天早晨例行的清扫工作正在各据院子的一角舞剑道全兴冲冲地过去嚷嚷:“大师兄二师兄这个内丹果然有用我的修为真的增长了一大截。”

    道志用剑柄敲了一下他的头:“嚷嚷什么?怕师父听不见吗?”

    道全连连点头地陷入了幻想:“要是以后经常弄这种内丹吃……”

    “你想美事去吧!”道志又打了他一下“哪有那么简单。这颗内丹对你有这么大用是因为那个妖怪的修为比你高你能常常去弄道行比你高的妖怪内丹来吃吗?再说了你知道妖怪都是怎么修行的吗?你以为他们个个都是依赖道法修行吗?吃了妖怪内丹你也不怕自己变成半人不妖的怪物。”

    道全讪讪地笑着道真却在一边说:“只要自己修为跟得上全部吸收了它又有什么关系。”

    “妖怪的内丹总是来路不明皆有不上自己修行来的根基牢固。”

    道志与道真两个在这方面的政治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们各执己见的嚷嚷了起来不过道全倒是没有象往常一样出声为大师兄帮腔因为在他的内心深入倒是认为这件事上自己更信服二师兄的理论。

    三个师兄弟这里争论之际逸云道人信步从后面走了出来他在本来应该清晨早课的时候自己打乱了平日的生活规律三个师兄弟一看就知道必然是有事情生了连忙停止了自己的辩论上前行礼。

    张逸云见三个徒弟都在勤奋修炼觉得颇为满意点着头说:“你们三个最近修行倒是勤奋这样我出门也能放心些。”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道志上前问:“师父您又要出门降妖吗?”

    张逸云道法高深常有人不远千里向他求助近几年三个徒弟渐渐长成张逸云也就把一些容易些的事情分给了他们去做但是遇到事态严重或是有推脱不开的老朋友出面相邀他还是要亲自前往的。他对道志的问题不置可否点点头说:“我这次去的日子可能久一些你们好生修行不许出去惹事生非知道吗!”

    上次逸云道人出门临近村子常为观中送菜的一户农家的女儿被大户强夺了去作妾在那个老父的一番声泪俱下的哭诉后道志一时冲动带着道全去那户人家大闹一场硬把女孩抢了出来事后因为逸云道人与朝中不少高官也有往来那户大户人家不敢与他为敌事情才不了了之可是他们两兄弟在事后却受了重罚这次张逸云出门前特地这样叮嘱自然是专门针对他们两个而言的了三个徒弟一起躬身说:“是。”

    逸云道人一出门道观中的生活立刻闲散了不少原本每天的例行的事情比如打扫、修行习武向师父请安等等都开始随着师兄弟三人各自的性格生着“精减”比如道真张逸云出门后他就借口潜心修行把一切日常杂务包括师兄弟们本来轮流的洗衣、做饭等全都推开不管。每天不是打坐就是习武。道志也把他的懒散性格挥到极致声称地几天不扫有什么关系地上有土又不绊脚衣服脏了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不洗就不能穿总之什么都可以将就唯独人以食为天吃饭方面可不能马虎于是天天跑出去大吃大喝总是要醉薰薰地才回来。道全的排行最小两位师兄不干的稍有自然全部推到了他的身上只是反正没有人检查督促他这地也就未免扫得象鬼画符这衣服未免就随意揉几下便算作洗了至于吃饭十顿中有六顿是跟着大师兄出去来吃反而有了借口和太多不去修行也乐得逍遥自在没有师父在家的日子对师兄北三个来说都如同一个悠闲的假期一样适意舒心。

    道全本来不会饮酒天天跟大师兄出门却总免不了被道志灌上几杯。这一天他又跟着道志到镇上的酒楼大吃之余被道志连灌了十杯终于支持不住颓然伏倒。道志咕哝着对这个酒量不行的小师弟泄了一通不满无奈对方已经睡死了根本听不见。道志不由后悔早知道自己不得不把他扛回观名去还不如少灌他几杯。

    道志向店家要了几盆凉水泼下去道全依旧没有要清醒的样子道志只好自作自受一路又背又扛又抱地把他弄回观中随手扔在了床上。

    道全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时近千夜他按着仿佛要裂开的头呻吟着从床上坐了起来花了好半天功夫才弄明白自己原来睡在自己的卧室中他用手扶头从床上滚下来爬到桌子边喝喝口水却不想桌子上的水壶里面是空的——这几天他干活偷工减料打水扫地的活全部干得不甚彻底却连自己的屋子都没有准备下水。

    “唉……”道全叹息着摇摇晃晃地打开门想去厨房前的水缸里找口水喝。

    院子里一片漆黑天空似乎有些阴霾连一颗星光都看不见道全这几年的修行后目力大长再加上对这个小道观无比的熟悉所以迷迷糊糊这定向厨房的方向摸去只恨不得马上把那口大缸抱在怀里将里面的凉水一饮而尽以滋润自己象要干的着火的口舌喉咙。

    道全摇摇晃晃地走近厨房却现似乎有个人影在厨房门口一晃:“呵一定是大师兄也喝醉了在这里找水喝。”想到把自己灌醉的人现在也在承受着与自己一样的痛苦道全的心里顿时觉得自己好受了许多但是他不敢紧跟在后在生怕因为自己没有按时打水烧水为师兄送去而遭到责骂所以躲在了一棵树后面想等对方出来之后再进去。谁知在他靠着树等待时醉眼朦胧中却看见那个影一晃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师师兄……”道全刚刚说了一句便嚅着止声因为眼前哪里是自己的师兄而是一个娇艳的妙龄女子“你你……”道全用力甩着沉重的头指着对方不知道要说什么。

    妙龄女子一身宫装面容娇美仿佛是黑暗中忽然峦起的一道月光她轻移莲步向道全走来娇滴滴地问:“小道长您有什么事么?”

    道全连忙摇头想了想不对连忙又说:“你是谁?到我们观里来干什么?怎么反而问我?”

    女子来到道全面前用手轻捻着自己的手臂说:“我赶了许多的路在你们这里歇歇脚都不行吗?你可真是个不知体贴人的呆子!”

    道全被她的娇嗔弄得不知所措在她身体带起的袭人香气前后退了好几步才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要找地方休息的话可可以到我房里去住一夜别惊动了我的师兄们他们不会允许陌生人到观里来的。”

    女子露出欢欣的神情连忙点头说:“好那就麻烦小道长了。”说着上前来亲昵地挽住了道全的手臂。道全从来没与女子这么接近过心神激荡地难以抑制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到离她远一些的地方:“你别动手动脚的……我我可没有那种意思……只是好心收留你一夜没别的意思……”嘴里这么说不住吞着的口水却暴露了他的真实意图。

    女子向他抛了个媚眼:“都要把人家带到你房里去了还说这些假正经的话?”

    “我我可是好心收留你住一夜你别想歪了啊。”道全再次强调说。

    “好你是个好心的小道士这总行了吧。”女子掩嘴“嗤嗤”地笑了起来看得道全又是一阵眩晕。

    道全摇摇摆摆地迈着醉步在前面引路一边反复地叮嘱着女子小声一些不要心动了自己的两位师兄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与女子说着话:“我住在那边的厢房中……这里住的是我大师兄那边是我二师兄……他们的耳朵可是灵光得很的如果被他们知道我收留你不但你要被赶出去我也会吃不了兜着走的……”他径自的絮叨着却没有看到当他转身为女子引路的时候女子原本温柔如水的目光中突然变得寒冷如冰透出了无穷无尽的杀机。

    她的手指张握数次好几次就要忍不住出手了但是听着道全的指点想想自己现在的状况实在不利于与三个道士同时争斗于是决定先走过眼前这间所说是他大师兄的厢房到达了这个小道士独居的西厢之后再下手。

    道全边唠唠叨叨地说着边迈着不稳的步子前行加上身上刺鼻的酒气和不时地干呕显然是一个已经在美色面前失去了理智的醉汉。女子不屑地看着他的背影半点也不把这个贪杯好色的道士放在眼里就从他开始下手为自己这么多年的委屈讨个公道。女子在心里刻画着她将要加诸在道全身上的折磨微微眯起眼睛。

    道全走到厢房门口边回头边说:“就就是这里。我们进去进屋睡觉吧……”边伸手去推门忽然大叫一声:“二师兄有妖怪!”一头撞开屋门直接滚进了屋子里。

    女妖怪一愣神的功夫一个道士已经越过滚进屋子里的道全头顶跳出来手持长剑向她刺来女妖怪跃身后退道真步步紧逼转眼间打斗在了一起。

    这时道全才抹着汗从地上爬起来他出了一身冷汗衣衫都被贴在了身上经过了这么一吓酒倒是醒了大半。刚才他一看见这个女人马上意识到她是妖怪而且对方对他使用媚术勾引之后他更加坚定对方来者不善但是他自觉法力不及对方何况自己又在醉中肯定不是对方的对手所以索性装作自己受到了迷惑把对方向师兄的住处引去。他想到大师兄或者也在醉中引这个妖怪去说不定不太保险于是把喜欢安静的二师兄独居的厢房说成自己的住处把妖怪引到了这里。

    “幸亏我机灵捡了一条小命……”道全抹着汗嘟哝。他走到门外观战见二师兄已经稳占了上风长出一口气。知道他凭一点机灵和小聪明自己这条小命是保住。

    道真一边与女妖打斗一边愤怒地斥责对方:“你是何方妖孽胆敢到我们观中寻事!”

    女妖怪此时已经全然不是刚才那副千娇百媚的样子双眼赤光闪烁双手变作了利爪口中尖牙白森森的寒光几次三番对着道真的咽喉咬哑身后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说明了她的真面目看到他现在的模样道全自言自语:“原来是个狐狸精。”

    女狐听到道真的问话冷冷一笑:“谁稀罕你们的破道观还是是张逸云那个臭牛鼻子把我困在这里折磨了我这么多年!今天我既然可以脱身就要你们一观的道士的性命来补偿!”

    什么!道全听到她的话心中一惊她是师父关的妖怪!

    张逸云的房间、丹房之中墙壁上挂了许多的葫芦那其中全是张逸云困住的妖怪!道全听大师兄说过师父处置妖怪时会依照对方的恶行深浅而定作恶太多的他会直接斩杀而恶行尚浅的他会收其囚困等到经过一定的时期如果这被囚困的妖怪确有悔过之心张逸云认为对其的惩罚已够也会放其一条生路让他们再回到山林中再继续修行的生涯。可是眼前这个狐女看起来不但没有半点悔意而且还一脸凶恶似乎对师父、对自己师兄弟们的恨意十分浓厚最重要的师父根本不在观中她是怎么出来的?道真与道全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有人闯入了师父的居所放出了这个狐女。

    “去找大师兄!到师父房中看看!”道真向道全大喊更加凌利的攻势涌向了狐女。

    张逸云这么多年降妖除魔囚困的各种妖怪多达几十个如果全被放了出来……如果全部被放了出来那么多妖怪一拥而上的话那咱情形道真想想都浑身抖他知道道全的修为他自己去的话毫无用处道真也明白这一点所以要他去叫大师兄道志。道全一边想着道志住的地方狂奔一边心中也在嘀咕这里都打得翻天覆地了大师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道全年轻力薄经历的事情又少事到临头难免惊惶失措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向了道志的房间边摇门边叫:“大师兄大师兄你快起来出大事了!大师兄……”他扯着嗓子叫了半天门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心中着急干脆采用了刚才在道真门前使用过的办法用肩头奋力一顶把道志的房门撞了开来。他冲进屋里却现房间中空空荡荡根本没有大师兄道志的影子这么晚了大师兄去了哪里?

    道全来不及多想连忙冲回院中耳边听到道真与狐女的打斗依旧传来他茫然四顾不知道如何是好想了想自己向后院跑去。

    张逸云独居的小院只有三间房屋庭院中石砖铺地间隔中的范围种植了各色的花草说不出的朴素简洁。但是身为张逸云徒弟的道全知道师父在这里用**力布置了不少的禁制与阵法来防止外来者随意进入他们师兄弟三人最多次受过师父的告诫不要随便进入师父的卧室与丹房道全不知道最受师父器重的大师兄道志是不是比自己多知道一些进入师父房间的方法总之他自己对此是一无所知的所在道全在院子中转了几圈却不敢随便进入屋里去。

    几间屋子中都静悄悄地不象是有人或妖怪在里面的样子道全趴在窗缝上向屋里看虽然天上有星有月屋子里却只看见一片漆黑连屋子里家俱的轮廓都看不见。道全知道这是师父法术的作用心里稍稍放松一切似乎都没有异样也许只是那个狐女碰巧逃出了他在心里这么想正打算转向离去帮助道真却听到师父的卧室中传来轻轻的响动。

    “谁!”道全没有带剑所以拨出了随身的匕用力拍了一下师父的房门然后听着里面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向门口移来他握着匕全神贯注地准备着。在他心里一心以为推门而出的必然是一个妖怪或者一个剑拔弩张的闯入者谁知到门开之后出现在那里的却是道志他皱着眉头向执着匕欲刺的道志大喝:“小师弟?你要干什么?”

    道全也愣在那里半晌才说:“大师兄你吓死我了你在师父房里干什么?有有一个妖怪逃走了二师兄正在跟她打斗他叫我打你来看看师父房中有没有异常我见你不在房中就自己过来了你也觉不对劲了吗?里面其他的妖怪没逃出来吧?”

    道志听了眉头皱得更紧“什么?还是跑了一只吗?我们快去看看!”说完当先向外走去。

    “师父房里……”道全不放心地追着问。

    “里面没事你还不跟我走!”道全的口气十分的强硬与不耐烦所以道全也不敢多问虽然不放心地几次回头但还是跟着而走。

    道志与道全赶到的时候道真已经结束了战斗那只狐狸显出原形的尸体血肉模糊地躺在地上道真手中拿着一枚晶莹剔透的内丹正站在旁边看着它若有所思——看起来这种时候他依旧忘了不夺取妖怪的内丹之爱好。

    “二师兄你没事吧?”道全连忙跑过来。道真这次救了他一命让他对道真的感观好了许多不由地亲近起来。

    道真摇摇头反问:“师父房中生了什么?这只妖怪怎么会逃出来的?”

    道志说:“不知道她怎么出来的的我时师父房中看过里面一切如常。”

    道真不解道:“是有人特意来救出了她吗?那么为什么看见我要杀她却不来相救?”

    狐妖身上伤痕累累道全心中想到道真他必然是折磨了她许久才取了她性命原来是为了引救她的人出现。对于这个二师兄的硬心肠道全算是领教了即使是妖怪也没有必要这么狠毒吧?不过道全这种念头却只敢在心里想想是没有说出来的胆量的。

    道志与道全都在皱着眉头思索在师父走后生这件事他们难免想得很多张逸云的房间甚是一般人可以进去的如果有人特意进去救了这个女妖为什么又眼看着她被杀不管如果他都能破解张逸云的法术难道还会因为惧怕他们三个小道士而不敢现身?还是他们想得太多仅仅只是张逸云给这个女妖下的禁制失效了才让她逃了出来她又是怎么走出张逸云的住处的?难不成这个连道真都打不过的狐女却有本事穿过张逸云道人的阵法?

    他们百思不解心中各种推测纷至沓来这时道全想起了什么说:“我看见她的时候她从咱们的厨房出来。”

    师兄弟三人马上向厨房赶去。

    厨房中一切如旧只有水缸的盖子掀开了——道全原本认为那个在水缸边上的人影是大师兄道全。在灶台的角落中有一支葫芦滚在柴草之中紫色的桃木盖子扔在一边。道全抢一步拾起来递给大师兄道志翻来覆去地看过几番又递给了道真三个师兄都仔仔细细看了之后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确实是他们的师父逸云道人囚困妖怪用的葫芦上面除了咒文还刻有一只小小的狐狸形象那就是表明里面囚的是一只狐狸精。这种葫芦是道观中自己种的三个师兄弟轮流照顾那片菜地看着它们长大成熟对其自然十分熟悉。上面的雕刻出自逸云道人的手艺三个师兄弟更是日常见惯的绝对不会认错了。

    这个葫芦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如果是法术失效狐女自己脱困她又何必把葫芦带到这里来?如果是有人放了她……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却在对方的目光中看见了和自己一样的怀疑。

    道志走到水缸边口中念念有词划出几个符咒向水中一指本来清洌的一缸水如同被投入了一点墨水在水中如同一团雾气一样地泛开扩散最后整整一缸水都变得漆黑。

    “有毒。”道志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两个字。

    那个狐女在水缸边被道全看见是因为她当时正在往水中下毒虽然不敢说他们师兄弟三人一定会中计饮下去中毒至少道全醉中不察之下说不定就会舀起一瓢喝了下去。

    “好歹毒的狐妖!”道真恨恨地说“如果她马上逃走我们到哪里抓她去她起意害人到头来反而是害了她自己!”

    道全听了点头果然是这么一回事。

    “可是是谁从师父房里偷出了这个葫芦?又把它带到了这里放出狐妖?是妖怪的同伙还是另有其人?她是怎么进入师父的房间又没有触阵法的?”道志象是自言自语又象是在向两个师弟讯问般地说。同样的问题其实也在道真与道全的头脑中打转可是他们看着那缸毒水谁也没说什么。

    自从生了妖怪脱逃的事件观中的生活蓦地变得紧张起来道志和道全不再总是有事没事往外跑道真也不再除了修行就是习武他们如同逸云道人在观中时一样的过起了有规律的生活而且不时就会到张逸云住的院落中走走一定要确定一切正常才放得下心。

    现在道全就站在师父的院子里看着墙壁上的藤蔓呆。

    这些藤蔓不久之后便会开花结果长出一个个青翠可爱的小葫芦葫芦长大了经过师父的处理之后都可以用来囚禁妖怪。每年结出的葫芦的数目都很多道全不知道其中有多少会被师父使用。想到那些原本上天入地变幻多端的妖怪被囚禁在这样小小的葫芦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们一定时刻盼着自由吧?道全胡思乱想着在院子里徘徊。

    道全因为入门的时间短并没有得到张逸云的全部的信任所以他根本没有得到传授进入师父住处、丹房的方法里面是什么样子他一无所知每次听二位师兄形容里面的墙上挂满了装着各种妖怪的葫芦道全心中就会生出极为异样的感觉那是个什么样的房间啊日日住在里面的师父又是个多么神秘的存在啊道全每当站在这个小院中对着那几间自己没有资格进入的房间心中就会生出对原本应该十分熟悉的师父极为陌生的感触。更何况在这样的非常时期更是对那几间房屋充满了各种幻想。

    这时师父的房门打开道真走了出来对他点点头说:“一切如常!”

    道全跟在道真身后走着忽然听到道真在自言自语地说:“除了我和大师兄应该没有人能不触动任何阵法就进入师父的房间啊……如果来人有了那么大的神通对师父布下的种种阵法禁制视若无物他又何必藏头露尾直接出来我们三个不够他一只手揉死的难道……”他的声音越来低道全只听见他最后三个字说的是“大师兄……”

    道全象被针扎了一样蹦起来:“二师兄你在说什么!”

    道真似乎刚刚醒悟过来自己口中说出了什么来也好象吓了一跳慌忙地摆着手:“没没我没说什么我只是说……也许……”一向冷静的他在道全的逼视下十分狼狈口中咕哝着也不知说了什么低下头匆匆走了。

    “可恶!他居然说大师兄……说大师兄……”道真口中对道志的怀疑令道全气愤不己他向来是尊重大师兄道志胜过敬重师父的怎么能忍受一直看不太顺眼的大师兄的“假想敌”道真这么说他。

    道全气乎乎地在树上砸了几拳立刻就想到道志面前把道真的胡言乱语对大师兄一五一十说个明白可是当他大步流星地走到道志的门口时却又犹豫起来他知道自己虽然与大师兄兄弟之情甚笃二师兄道真虽然与大师兄表面上看起来冷言冷语的但是其实大师兄与二师兄之间的交情是自己远远赶不上的自己这样冒然地跑进去说这些会不会让大师兄以为自己在挑拨离间搬弄是非而且……他看着道志刚刚修好的房门想起了那天晚上自己跑到这里来找大师兄救助时道志并不在屋里而等自己到了师父门外他却从师父房中走了出来。

    难道大师兄在自己遭遇妖女之前便觉了出事情所以才匆匆到师父房间察看?那么为什么他不向自己与二师兄示警而且事后这么多天了他什么也不说……道全这么想着在道志的门前停住了步子他的鼻子碰到门上之后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不由暗骂自己混帐这是想到哪里去了!

    “干嘛在我门口鬼鬼祟祟的进来吧。”房门打开道志向他驽驽嘴“有事吗?”

    “没没事。”道全心中满是愧疚结结巴巴地说“我刚跟二师兄到师父房中转了转想来跟你说一声一切如常可是听你房里没动静就没进来。”

    “我自己在房里能有什么动静还翻跟头玩不成!”他的心情不太好对道全也是恶声恶气的。道全知道他的脾气只是陪着苦笑脸跟在了他的身后进门。道志坐下来叹口气忽然问:“老三这事我越想越不对……我怎么怎么琢磨都不像是外人闯进来干的你说我是不是太过于多心了……可是……唉……”

    “大师兄……”道全看着愁眉不展的道志心里忽然明白了原来不仅仅二师兄在怀疑大师兄大师兄心中对二师兄同样的充满了怀疑难怪这几天他们不论谁去师父房中查看都会叫上自己同行自己一来不知道进入师父房中的方法二来那到晚上正是是酒醉之中三来那个狐女第一次袭击的目标就是自己三项加在一处倒是反而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在师兄弟三人之中自己是绝不可疑的唯一一人。

    道全这时才明白原来这几天之中道志与道真之间已经相互有了各种防范他们在自己面前的表现也未必不是在向自己表明他们与自己一样是清白无辜的。

    “可是一个人做事情总有个理由吧?”道志继续自言自语“老二总不会为了内丹就打师父囚住的妖怪的主意?”

    这话进入耳中道全脑海中马上就闪过了道真手拿那个狐妖内丹脚边是狐妖伤痕满布的尸体的画面不由打了个寒颤。这时另一个情景又浮上了心头:在他为了求救扑入道真房中的时候飞身而出营救他的道真衣着整洁手持长剑连剑鞘都好好地挂在腰间难不成二师兄有全身穿戴整齐带着武器入睡的习惯还是……他早就知道晚上会有争斗所以装备齐全地在等待着?

    道全想到了这里张张嘴却没有出声事情到了现在二位师兄之间已有了心病自己再出口说这说那岂不是在火上浇油其实他内心深入还有一种自己也不愿意承认的原因存在——在这件事上他对大师兄道志的行为也有怀疑之处所以不愿意多说话。不过大师兄说得对人做事情总要有个原因吧?大师兄或者二师兄为什么做这种事?师父对他们两个都是恩重如山他们又深知师父的脾气规矩难不成会真的为了个妖怪的内丹触师父的逆鳞?根本不可能嘛一定是这件事情太过突然大师兄与二师兄又都整天紧张兮兮的把自己也传染上多疑病了!一定是有外人闯进来放了那个妖怪不过这个人又是怎么进来的呢……

    这一段日子过得可谓十分的混乱道全每天除了修行日常的劳作便是老是紧张地四处观察似乎觉得每个角落里都有可能藏着闯入的神秘高手有的时候出于对师父的信心他又不相信有人可以不触动阵法进入逸云道人的房间于是又不可避免地把疑心转到了两位师兄身上大师兄那个晚上究竟在做什么?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师父房中?甚至在那之前……他是不是有意要把自己灌醉的?二师兄为什么出门救自己的时候穿戴整齐?难道他未卜先知知道了会有争斗生不成?

    这么一只想下去道全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快疯了。

    现在的道全心里最盼望的事情就是师父逸云道人赶快回来他心里对师父有着莫名的信心觉得只要他回来了一切一切都会迎刃而解。心里这么想了不知不觉中便会一次次地向二位师兄打听师父何时才会回来。这一天他又跟在道志后面絮叨着师父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还不回来时道志忍不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老三你以为师父回来一切也就解决了对吧?”

    道全理所当然地点着头却被道志在头上狠狠扣了一指头:“你这个笨蛋!跟了师父几年了对师父的性格还一点也不了解!师父回来之前如果不能把事情理出个头绪等师父一到家我和老二的倒霉日子也就来了——不过你倒不会有什么事毕竟你是清白的最多被罚面壁十天半个月罢了。”

    “什么!”这和道全想得完全不同他本来是以为师父在的话生活就会恢复原来的平静却没有到更多也许是他对师父的脾气不太了解总之他到了此时才意识到师父归来的话决不会象他希望地那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是会接着事情一查到底万一弄出个真的是大师兄或者二师兄所为的结果事情可要怎么了结?想到这里道全一阵心悸看着大师兄说不出话来那么自己所希望的如前一样的平静生活是无论如何也实现不了了。

    道全有些惊惶地问:“大师兄那那……”

    道志叹口气反问:“你说怎么办?”

    道全摇摇头:“大师兄您问我有什么用倒是你和二师兄快点想个法子出来啊!”

    道志看着他问:“老三这件事上你怀疑我多一些还是老二多一些?”

    道全被他问的一愣接着便不耐烦地说:“大师兄不就是放了一只狐妖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就算是你和二师兄中的一个又怎么样?更何况还不一定是你们。咱们还是快点想个法子应付师父吧。”

    道志倒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苦笑着又在他头上狠扣了一记:“原来这几天看你在那里苦苦思索居然是在想这种事。”

    其实道全这几天胡思乱想自己也说不上自己在想什么可是听了道志的话之后他才蓦然明白了自己的真正意图:自己不想平静的生活被打乱心里想的最多的并不是大师兄、二师兄谁更有嫌疑而是怎么糊弄师父让生活回到原来的轨道。所以道志这么说他他也苦着脸没否认。

    “你小子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居然想着怎么糊弄师父了等师父回来我告你一状看你会不会被罚!”

    “大师兄我这不是当着你才这么说吗我知道你不会对师父说的。”道全坐下来托着下巴皱着眉头说:“大师兄认真的我开始真以为是你干的你那天喝了那么多酒那个狐女又长得那么漂亮说不定……哎哎哎你只是那么想想你别瞪眼睛握拳头啊我真的只是想想……”他左躲右闪地逃避着道志的拳头“可是后来我又想到二师兄的终点比你还多他事先知道会有事情生一样穿戴整齐的在屋里等着而且那么紧急的情况下他还顾得上取妖怪的内丹……最重要的是他见了我们问都没问师父房中出了什么事就好象什么他都早知道了一样……”他边说边小心地瞄着道志的脸色见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抹赞同便接着说:“可是我转念一想如果是二师兄做的他的性格必然会马上杀之取丹怎么会拖延到她在咱们的水缸里下毒然后又来袭击我呢?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所以觉得不如让事情就这么过去然后当作什么事也没生的好。”

    “你真是……”道志笑了起来“不过让我去骗师父我实在做不到还是尽量地把事情弄明白实在弄不明白师父回来之后就对他老人家如实禀报请师父处置吧。”

    “唉……”道全其实觉得自己的主意不错不过一切还是得大师兄做主。

    “老二快进来吧。”道志忽然大声对着门口说。

    道全一回头见道真从门外走了进来。道真神态自若地自己坐了下来说:“我不是想在门外偷听而是不想在那种时候进来。”说着看了道全一眼道全顿时明白他一定是在自己说到二师兄怎么怎么样的时候到达门外的因为自己还在描叙对他的怀疑所以他才没有进来。道全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肚子根缩在道志的身后不敢去看道真。

    道真十分认真地对着道志与道全说:“那天晚上我之所以穿戴整齐是因为我根本没有睡下道全来叫门时我刚刚进门不久从外面回来至于为什么出门那是我一点私事与这件事无关。”他这么说完看着道志虽然没有问出口可是他的意思却是十分明白的。

    道志马上迎着他的目光说:“我当时是去师父房中找一样东西——这是师父允许我使用的所以你们不用担心到时候我会自己去向师父说明我只是在当时无意中现墙上的葫芦少了一个而已。”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被别人知道的事情大师兄与二师兄也不例外只是他们的理由……道全摇着头对于两位师兄肯向彼此、向他解释事情的原因已经很满意了他嘟哝着说:“所以我还是以为咱们想个什么办法应付过师父那一关再说。”

    “你胆子不小敢想着糊弄师父!”两位师兄异口同声地斥责道志的巴掌重重拍在了他头上。

    不等逸云道人回来事情便已经生了变化这一天晚上道志与道全又象近来几天已经习惯了的一样来到师父的小院巡视。道全还是站在院中看着道志从卧室到丹房一间间地察看。他仰头看着天空的繁星深深呼吸几口师父快回来了事情还没有头绪想到这些心中一片茫然不知道两位师兄想出什么好办法没有。

    “啊……”屋里传出道志一声惊呼道全来不及多想便向房中冲去却被师父布下的阵法一下子弹了出来他昏头昏脑地躺到了院子中之后还没弄明白生了什么事。这时一道白光从屋中冲出直射上了天空在上方略一停顿便快地消失在远处的夜空中。道志挺剑从屋中冲了出来看着消失的白光连连跺脚。道全从地上爬起来见道志手臂上鲜血淋淋还没叫出声来一道风声带着人影又落在了面前他戒备地后撤了一步才看清楚对方是二师兄道真。

    “怎么回事我看见有道妖气冲出去……大师兄你受了伤!”道真惊讶地上前为道志处理伤口。

    “我一进门那个狐妖就已经被放出来了。”道志的伤口上被撒上伤药之后被药性刺激出的巨痛逼地吡牙裂嘴吸着冷气说:“她出手偷袭我没有防备就着了道……”

    道全看看师父的房间里面黑漆漆的从外面什么也看不见。他不由自言自语地说:“怎么又是狐妖?师父抓了很多狐狸吗?”

    他的话令道志和道真的目光都是一跳为什么又是狐妖?道全不知道他们两人可知道的清楚逸云道人困住的妖怪各类实在是不少如果说两次放出了两只狐妖是出于巧合就未免太巧了一些吧。而且是谁能够连续两次闯进逸云道人的房中?尤其是今晚在三个人小心戒备的情况下还是又放走了一个妖怪。

    “大师兄你进去的时候狐妖已经被放出来了吗?她为什么不早逃走反而要等到你进去之后呢?”道真的语气**的。

    “不知道。”道志的回答也没有什么感情。

    道全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心中充满了担忧。

    道全从那天晚上开始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师父回来可是这一天终究还是要来的。第二只狐狸精被放走的几天之后张逸云回到观中。道全的心里不停地打着鼓但是他却无能为力只是与两位师兄并排跪着由道志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向逸云道人说了一遍。

    逸云道人的脸沉的象铺了一层冰霜他从进门的时候脸色就很难看道全本来还想劝两位师兄别在他的气头上火上浇油可是道志一句:“师父一进屋不就什么都看到了你以为瞒得过吗?”便把他顶了回来。

    逸云道人的目光从道志转向道真又从道真转向道志就连跪在地上没有抬头的道全都可以感受到他正中正在分析这种事会不会是这两个徒弟干的?是他们的话会是哪一个?道志还是道真?也许是道志进屋后放出狐妖然后受伤装作进门后狐妖已经放出自己受袭的假象也许是道真跟在后面趁着道志在丹房查看的时候溜进了卧室在道志进门之前放出妖怪然后趁着一团混乱的时候溜出去装作闻声而来的样子。若说疑点与他们两个差不多的多可是凭心而言还是道志的嫌疑多一点。可是凭着情感他却是宁愿一切是二师兄道真所为。

    正当他在那里七上八下的乱想之际逸云道人忽然说:“老三你跟我进来。”

    “啊?”道全茫然地抬起头来见逸云道人已经转身向房中走去道志向他使个眼色道全才回过神来连忙跟了上去。

    这是道全第一次进入师父的卧室虽然尽力地在师父面前摆出一副恭敬的样子目光还是忍不住四处乱瞄着。逸云道人的卧室与他的丹房一样十分的简朴除了一张云床几个莆团一张几案一加瑶琴一炉清香之外就只有四壁上挂的那些大大小小的葫芦了。看到这些葫芦想到每一个里面都囚困着一个妖怪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在这样的屋子里真的可以睡得着吗?师父果然道行高深换了自己是万万不能入睡的。

    “老三”看着道全恭恭敬敬地在自己面前跪下逸云道人看了他半晌才问:“这件事你怎么看?”

    “我我……”道全平时很少与师父面对面说话他的道术都是道志代传的平时多半是随着两位师兄例行的问安所以此时十分紧张结巴了好一会才说:“我觉得一定是外人做的师父大师兄和二师兄都不会的!请您明察!”

    逸云道人盯着他看了片刻点点头:“老三你入门最晚与我向来不怎么亲密与你两个师兄倒是感情甚笃而且你这个孩子就是心肠软我就知道你会尽力为他们开脱的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真的是他们当中的一个做的那么他把你和他的另一个兄弟置于了何地?他有没考虑过你们的处境与我这个师父?说明白点他是不是真的象你一样把你们当作了兄弟?”

    “师父……”道全有些痛苦地低叫。

    逸云道人温和地看着他说:“老三啊我这次出去也遇上了一件麻烦事有个道行高深的妖怪因为我这些年杀伤作恶的妖怪太多已经向我提出了挑战我若不应他岂不是灭了咱们道门的威风长了那些妖孽的志气所以我已经应下了这个挑战。十天之后他就到这里来与我一决高低了你说这种时刻如果他们之中再出一个叛徒我该如何?”

    道全张大了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张逸云的法力高深道全这几年就曾经亲眼看过几个上门“讨教”的人被他打得落荒而逃这一次连他自己也这么郑重可见这个妖怪的实力确实不凡如果在这种关键时刻再有别的事让师父分心道全不敢去想这个后果。“那么师父我去……我去……”他一心想向师父保证并且做些什么可是话已出口才觉自己根本不知道说做什么才好而且凭自己这点本事又能帮上师父什么忙?

    逸云道人看他一脸沮丧笑着说:“我倒真有件事要你去做。”

    “师父您尽管吩咐我一定拼命也做到!”道全拍着胸口保证。

    “没有那么难你给我看好他们两个就行。我不会把要与人争斗的事告诉他们也不会再对这件事追究这样一来他们之中真的有一个做了那些事的话就会以为我有暗中调查越来越慌张势必会露出一些破绽来你盯着他们见谁有什么不对劲的举动就马上来告诉我。”

    道全没想到师父会让他做这些也没想到师父对自己竟然如此的信任自己他一时百感交集地望着逸云道人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半晌才说:“师父道全一定做到您的吩咐不过我相信这件事一定不是大师兄、二师兄做的。”

    逸云道人点点头闭目不再言语。

    道全见师父不再与自己搭腔便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个礼然后退了出来出门之际逸云扬声说:“你们三个回去歇着吧我想静一静。”

    道志与道真相互看看揉着已经麻木的膝盖站了起来道全见他们都不向自己询问张张口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接下来的日子道全生活在紧张与彷徨之中两位师兄显然知道师父要道全做什么但是他们什么都不表示只是对道全说话时话里话外都增加了一些为自己撇清的内容这使得道全心里不太好受虽然是奉师命才这么做的可是监视的对象毕竟是自己向来视为兄长的师兄道全在面对他们的目光时难免常常生出做贼心虚的感觉。他有好几次想对师兄们主动说出自己是奉了师命在监视他们可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让这些有什么意思显示自己比他们更得到师父的信任?还是一边监视他们一边表示自己的善意的矫情?道全怕师兄们反而会想歪了所以无法开口。

    “大师兄吃饭吧。”道全把饭菜摆好后说师父向来单独吃道真这几天也老是喜欢独处所以饭桌上只有他们兄弟俩。

    道志抓过馒头咬了一口然后含糊不清地问:“师父有没有说向他挑战的人什么时候来?”

    听这话道全吓了一跳把筷子掉在了桌上。

    “师父不许你对我们说对吧?”道志依旧吃喝一点也不在意道全的失态“这是他的性格他老人家是事事处处的小心连自己的徒弟……唉怪我不好不能把事情弄明白让他相信我的清白。”

    道全捡回筷子用衣襟擦上面的油迹问:“那那大师兄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跟了师父二十多年了他的老朋友我认识的**不离十师父接受人家的挑战是在他的那位朋友那里而这次师父去拜访的那位朋友的徒弟跟我也是好朋友他飞鸽传书给我问我用不用他来给我们助拳所以我不就知道了。”他冲道全笑着说“我想师父对这个挑战之事一定心有顾忌不然不会放下这件事不问的就是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来?师父一定需要我们这些弟子为他做的事可我们却偏偏在这个时候让他不信任我们已至于不能为师父分忧可恶!”他十分感慨地重重咬了手中的馒头一大口。

    道全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脱口说:“大师兄会不会是那个向师父挑战的人捣的鬼?他为了让师父分心不能好好比斗就用这种手段。”

    道志沉吟后摇头:“不太可能能让师父如此重视的对手道行必然不低这样的高手肯定不屑于使用这种下流的手段的。”

    道全撇撇嘴心想:道行和人品有什么关系谁规定道行高的人就不会用卑鄙手段了不过他没有与道志分辨转开话题说:“那么……我们可以帮师父做什么?”

    “师父没有吩咐哪用得着我们多事。”道志自言自语地说“以前师父每次都会……唉……”

    道全知道以前有人上门挑衅师父肯定每次都会让大师兄帮着做些什么可是这一次……难怪大师兄的心情这样的沉闷道全偷偷地自己弄到的一壶酒摆在道志面前希望可以让他心情好一点。

    “好小子敢背着师父出去弄酒拿来没收了!”道志一把抓过去还没忘了顺手在道全的额头扣了一指头心情果然大有好转。

    道全来到道真房中收拾碗筷时现他根本没怎么动那些食物:“二师兄今天的饭菜不合你的口味吗?那么晚上我……”

    道真一直在窗下坐下凝视窗外始终没有理睬他的唠叨直到道全出门时才问:“你和大师兄都知道了唯独瞒着我一个对吗?”

    “哼。”道真坐说:“我在师父身边快十年了他的习惯我还不清楚吗?如果他从外面回来之后足不出户的修行打坐那么不出半个月必然有强大的对手上门挑战。”

    道全几乎忍不住翻白眼一个跟了师父二十年一个跟了师父十年师父居然让自己监视这对兄弟?这不是难为自己吗?他心中嘀咕之际道真又说:“我知道你一定会告诉大师兄却不会告诉我果然是这样你与大师兄才是好兄弟啊……”听到道真这么说听到这个平日冷冰冰的师兄口吻中难得的牢骚想到他者几次对自己的救助明知道自己要放掉那只刺猬妖时他什么也没说便转向离去时的宽容道全心中一阵不忍结结巴巴地解释说:“二师兄我没有告诉大师兄是他自己知道的——他他跟了师父快二十年了啊。”

    道真听到这里摇头苦笑却什么也不再说。

    道全知道他不相信自己脑子一热脱口说:“二师兄师父是让我监视你与大师兄他说如果他在表面上放手不追究这件事那个叛徒一定会以为他在暗中调查说不定会在我面前露了马脚来。二师兄我真得不相信是你们干的所以什么也没对师父说过可是现在师父大敌当前偏偏又对咱们有了疑心要怎么样能帮上他的忙才是重要的事啊。”

    道真闭目良久忽然问:“你给大师兄要的酒还有吗?我也想喝!”

三个故事之狐儿 二

    十天之期转眼便至这天天不亮就醒来的道全坐卧不宁在屋里院里团团打转他几次跑到师父院中窥探可是逸云道人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反正两位师兄的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他也顾不上许多了找上道志讨主意道志拍打他几下责骂:“你这么张张惶惶的等对方来了看到给师父丢人!”

    “可什么是不许转悠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道全看了他几眼嘟着嘴又窜到了道真院中道真正拿着剑仔细地擦来擦去当他耐着性子听道全的唠叨之后面无表情地一脚把道全从自己屋中踢了出去重重地在他身后关上了门。

    不管道全怎么惶惶不安这一刻终于还是来临。

    道全看着那个女道士走进了道观大门才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是谁?到我们观众有什么事吗?”

    这个女道士装扮朴素相貌却很是清丽对道全淡淡一笑:“我与张逸云有约待我去见他吧。”

    道全愣了一下。看到这个女道士他原本以为是师父的道友前来助拳之类可是听她这么说似乎她就是那个要与师父决斗的妖怪?可是这个女子看起来飘逸出尘哪里有一星半点的妖气。他一时呆在那里不知说什么才好。直到女道士自己走进了道观他才醒悟过来紧忙赶了上去。

    逸云道人已经做好了应战的准备他站在台阶上冷冷得看着走来的女道士。从他的神情与姿态道全感觉得出他十分的紧张。“南道友既然不远千里的来了请进去奉茶如何。”

    女道士走到他的面前:“张逸云多行不义必自毙今天我既然来了你还希望我会简简单单的回去吗?”

    逸云道人似乎是很不愿意与这个女道士争斗一直在那里好言好语的跟她说话。女道士的口气却总是冷冰冰的倒像恨不得立刻就跟逸云道人动手。道全在心里生气:这个女人好大的脾气呆会师父出手好好教训她一番她才知道天高地厚。一边心里又在奇怪大师兄与二师兄到哪里去了?在师父要与人决斗的时候他们两个怎么转身的工夫就不见了踪影?

    就在逸云道人与女道士客客气气说话的当口忽然一声尖啸一道白影从逸云道人身后的房间中冲出在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飞快的消失在天边。接着屋子里传来打斗叫骂的声音道全清楚地听到那是大师兄道志:“果然是你这个叛徒!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与他打斗的另一方一言不可是打斗的声音更加激烈不多会居然又有一只妖怪穿窗而出匆匆逃命去了。张逸云气的脸色铁青却因为大敌当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恶狠狠地看着自己的屋子。

    不一会道志与道真就纠缠着从屋里打到了院子里两个人身上都有不少的伤痕可见彼此都没有留情面。道真的手中还抱着一个葫芦不放可见之前被放走的那些妖怪确实出在他的手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放掉这些妖怪。而且如果道全没有看错他放掉的都是狐狸精。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现在看起来想要夺取妖怪内丹的说法是根本说不通的了。

    道志与道真完全不顾逸云道人就在眼前打得热火朝天。道真几次的想要逃走却都被道志阻拦了下来。道真忽然对那个女道士喊:“道长这个衣冠禽兽原本安排我们在屋子里躲着偷袭你。我想我们这样的身手对付你是没什么用的他应该只是想要利用我们引开你的注意力另外安排了厉害的手段你可要小心了!”

    道志大怒:“叛徒你竟然敢……”

    趁着他这一分神的功夫道真趁机冲出了小院的大门。道真吆喝着追了上去。道全看看脸色难看至极的逸云道人扔下一句:“师父我也去看看。”便机灵的追了出去。

    女道士微笑说:“你的诡计没用上现在可以跟我斗一斗了吗?”

    “这些孽徒关键时刻一个都用不上……”逸云道人低着头自言自语忽然手一扬一道咒符向女道士打去女道士早有准备手中的木剑挥动轻易的挡开这一击然后于扑过来的逸云道人打在了一起。

    道全赶到前院时道志已经拦住了道真见他赶来便叫:“老三帮我拿下这个叛徒!”

    道全可不想卷入这样的纠纷向着他们叫:“大师兄二师兄你们别打了咱们都去帮师父的忙重要。二师兄你这是干什么啊快把葫芦放下回去见师父吧。”

    道真看着道志和道全苦笑了下下:“你们知道什么?你们知不知道这个葫芦里装的是谁?她是我娘!是我娘!我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天天看那个道貌岸然的下流胚的嘴脸天天对他唯唯喏喏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救我娘逃出虎口!你们说我肯不肯把她交给你们?换成是你们肯不肯把自己的娘亲交给他那种畜牲!”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别太过份了!”道志忍不住大声斥责在他看来无论师父做了什么身为徒弟却吐出这等言语那便是十恶不赦的罪过。

    道真冷笑:“那种无耻的伪君子我心里从来没有把他当成过师父。可是大师兄我对你一向十分尊重你是个正人君子今天我不想跟你争斗请你让开路我要带我娘亲回家去。”

    “可可是二师兄你你一点也不像有狐狸血统的啊……”道全见两位师兄剑拔弩张眼看就要动手连忙站出来打岔。

    道真口口声声说他抢走的那个葫芦中关的是他娘亲可是他自己却一点也不象人狐相恋的产物。否则他在师父身边这么多年一向视妖如仇的师父如果现他有妖怪血统如何会容忍到现在。

    虽然不知道这种时候道全怎么会关心这些不相关的事情但是道真还是叹口气说:“我娘本来就不是我的亲娘当年我父亲与生母双双早亡我寄养在亲戚家中饱受虐待是曾经遭到我爹始乱终弃的娘亲抱了我把我带在身边悉心抚养成*人。她的族人们容不下我她就带着我住到人类当中为了不暴露身份她象人类守寡女子一样给人家做针线洗衣服用自己辛苦挣来的钱供我生活、读书——虽然有时候我也很惊奇因为常常会有大户人家孩子才吃得起的精制点心自己出现在我的枕边那种时候娘就对我说那是因为我是个好孩子土地公公奖赏给我的。”

    道真陷入回忆之中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那些日子过得平静却那么幸福那个时候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好好读书长大成*人之后考状元作高官让母亲的后半生享受不尽荣华富贵得到朝廷的诰命封赏。可是事情没有我想得那么美好在我十五岁那年我第一次出门去参加乡试。在考场上我挥得很好一篇文章做得花团锦簇自认为名列前茅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所以高高兴兴地回家来准备向娘吹嘘一下可是看到的却是家里的一片狼籍我娘亲也不知了去向。

    我当时整个人都吓呆了又慌又乱地想去报官可是一个邻居大嫂悄悄拉住了我。经过她的解说我才明白了原来这些年中我们住的地方附近有个姓许的大户他觊觎我娘亲的美色三番五次地打媒人上门想让我娘亲嫁给他做小妾。被我母亲严辞拒绝之后他还是不死心就想用卑鄙手段逼我娘就范先是在街坊四邻中散布我娘的谣言说她来历不明之类的话可是街坊们都很佩服我娘年轻守节抚养孩子所以根本没人相信他的鬼话。

    后来他便想使用下流手段玷污我娘造成事实逼我娘跟他。可是我娘神通广大又岂是他这样一个小人可以对付的次次诡计都被我娘识破还很是给了他引起苦头吃才叫他老实了下来我娘本来认为他知难而退从此会安分下来所以这些事情也就一直瞒着我为了不影响我的学业不让我知道。

    随着我一天天长大娘亲也就认为家里有了男子许大户就不会再来骚扰了谁知道许大户贼心不死趁着我赴乡试的档口请来了一个道士指认我娘是妖孽。而那个道士却也不分青红皂白竟然真的施法把我母亲抓走了那件事在邻居之间传得沸沸扬扬可笑那个许大户不仅让道士逼迫我娘给他为妾的计谋没有得逞还被那个道士敲诈走了一笔巨款沮丧之余大病了一场也算是恶有恶报。

    娘亲被捉失踪之后我孤身一个茫然不知所措邻居街坊又都把我当作了狐狸儿子所以对我指指点点百般刁难我当时虽然已经十五岁了可是因为自幼被母亲百般呵护着长大所以自己除了读书不会任何谋生手段。我在家中捱了几个月母亲杳无音信自己的生活也全无了着落所以不得不按照母亲告诉过我的故乡地址找了回去。

    回到故乡之后我觉那里还有我的几户亲戚并不象母亲说过的父亲早死家中再也没有亲人孤儿寡母受人欺凌才离开故乡的。而且那些亲戚也众口一词地说母亲是个当年与父亲有暧昧之情的狐狸精后来父亲毅然斩断孽情娶了我生母过门而我母亲百般不甘心多次引诱父亲出轨父亲是个正人君子却没有理睬她于是她便在我父母双双亡故之后把我从亲戚家中偷走以显报复。

    当时的我年幼无知因为身背着狐狸儿子的恶名已经实在受不了了能够得到亲戚们的亲口洗脱知道没有狐狸的血统我已经是欣喜若狂哪里还顾得上去分辨真假。从那之后我便在故乡住了下来一心一意想忘记过去去过自己的日子。

    亲戚们看我乡试高中认为我金榜题名指日可待所以也十分欢迎我的回来。我居住在家中的旧宅里又开始了那种日夜读书期待金榜高中的日子。只是现在身边已经没有了娘亲无微不至的照顾现在洗衣做饭要自己动手而且吃穿用度全靠亲戚们周济日子过得清苦之余还要看那些亲戚施恩般的面孔心中总是郁闷难解。

    时间一久我心中逐渐对亲戚们所说的话产生了怀疑从他们的言行根本感受不到他们所言的对我有多么疼爱而回想与娘亲的相处那种种的怜惜关爱又岂是一个为了报复而带走我的妖怪所伪装出来的。

    从那时起我下定决心亲弄明白真相我想如果村中的人类不愿告诉我事实也许有妖怪愿意告诉我于是我便常常在夜半无人之际到村外的荒坟间去呼唤狐仙家庭的成员恳请他们告诉我我娘亲的事我的事。

    春秋寒暑年复一年我这样坚持了三年村人们与我的亲戚们多次劝我不要这么做无效之后便纷纷声称我有癫狂之症渐渐地村人们都不再与我往来。而亲戚们见我为了这件事开始荒废学业也逐一地停止了对我的资助。我一边为人写书信、对联、条幅、作画维持生计一边继续寻找有可能有也有可能没有的狐仙们。在那年的一个雪后的冬夜中我终于见到了一位娘亲的妹妹才真正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那场大雪下了两天一夜到了第二天的傍晚方停。荒野中雪积的极厚行走之际直没膝盖。我跟头踉跄来到荒坟之间依旧是大声呼唤着住在那里的狐仙精怪也许是因为天太冷了也许是因为那天晚上我没有米下锅所以没有吃饭在寒风吹刮之下我竟然在雪地上昏了过去。等我再醒过来现自己身在自己那间破屋中床前站着一个妙龄女子正皱着眉头看着我我看着那个容貌服饰皆不象出自这种乡下地方隆冬之际依旧只穿了一身纱衣的女子顿时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我慌忙从床上滚下来跪在她的面前哀求她告诉我我娘亲的事情那个女子看着我冷笑:‘看你竟然能坚持了三年可见你倒不象你的父亲是个薄情寡义的人看在你这么执着份上我就告诉你我姐姐的事吧。’

    于是我七姨——那个女子是我娘亲的亲妹妹我的七姨——把当年的事情一一讲给我听。她怎么无意中遇见了寒窗苦读的父亲怎么对他芳心暗许怎么与他私定终身我父亲怎么违背诺言要了我生母娘亲才狠心与他决绝后来我父母双亡娘亲现我在亲戚家中倍受虐待怎么辗转反复几次三番地犹豫之后才毅然从他们家中把我带走娘亲的长辈家人全都反对她抚养这个负心人的遗孤可是娘亲却始终不忍心抛弃我这个孤苦伶仃的孩子。于是带着我离开家园到人类之中居住。她离家之前曾与她最要好的七姨说过一个人类的孩子无法在荒草之间健康成长她带我离开既是因为长辈们的反对也是为了对孩子好。

    娘亲离开时与七姨约好最多十六、七年等到孩子长大成*人她为其安排好日后生计帮其娶妻立室之后便回家来向父母长辈请罪。没想到时间未到娘亲的求救飞符便飞了回来只说一句她大意之下被一个人类道士所擒求家庭中大伙去救她万一救不了她也请照顾她的儿子。

    七姨还告诉我捉走母亲的那个道士法力高强而且娘亲是私自离家的所以她们一族的人已经决定不再管这件事。七姨与另外几个姨娘虽然有心去救娘可是自身实力不够也是无可奈何。

    听完七姨的话我才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我当时愣在那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我回来神来七姨已经不知何时走了我本来还想向她请教修道之事后来又一想既然娘亲家庭中都不打算过问此事我也不想给七姨添不必要的麻烦。我一个堂堂七尺男儿难道还想不出办法来救自己的娘亲第二天我便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悄悄离开了家乡

    从那以后我隐姓埋名四处寻访世外高人我不急着去找七姨说过的那个道士因为我知道自己一介文弱书生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本来是想学好了本事才去找他谁知道飘泊了许多才现这个世上盗名欺世的骗子比比皆是真正的世外高人却少之又少我跌跌撞撞在江湖上流落了这么多日子法术武艺没学到多少教训倒是受了许多最后我一横心干脆投身到了当年抓我娘亲的那个道士门下。”

    道志听到这里叹口气当年道真入门之时他已经是逸云道人的弟子至今还清楚地记得师父当年本不想收下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年可是道真苦苦哀求在观外跪了三天三夜师父看他性格坚韧又加上自己在旁边转着圈子求情才收下了他。没想到当日收入门中自己处处以兄弟之情相待的人却是个真真正正的白眼狼今天会趁着师父大敌当前的关头出手伤人要救走一个妖怪。

    回想这么多年来道真修道习武比自己用功上一百倍虽然他的天资不如自己和小师弟可是师父常常夸赞他的成就将来会在自己与小师弟之上从这些方面看来师父对道真是十分爱护充满期许的。如今被爱徒这么一背叛不知道师父心中会有多么伤心悲愤。想到这里道志向衣踏了一步厉声说:“道真我不管你是不是要认妖为母这些年师父待你不薄可是有目共睹的事情今天你干下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我身为大师兄师父不在我就有权处置于你如果你现在迷途知返和我们一起去帮师父御敌事后我会求师父不计前嫌当做什么事也没生过如果你执迷不悟今天就来试试你这个没出息的师兄手段到底如何!”

    “大师兄唉……大师兄我就还是这样叫你一声吧这些年你对我对道全确实如同手足事事处处护着我们照顾我们我心中对你也是真的视为长兄可是囚母之仇怎么可以说是我执迷不悟。那个人这些年来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我可是桩桩件件地看在眼中最初我也是想好好地做他的徒弟认真修行帮他行侠仗义斩妖除魔只要我做好本份取得他的信任总有一天可以让他明白我娘亲不是害人的妖怪他看在师徒之情份上也许可以放我娘亲自由。可是这些年来我看到了什么?那些被他抓来的妖怪每天受得是怎么样的对待女性被他任意的凌辱妖怪们被他驱使着四处兴风作浪然后他再上门以驱妖之名敲诈钱财看了这些我还能指望他会放了我娘亲吗?我还能打心里承认这种人是我师父吗!”

    “师父驱使妖怪到那些为富不仁之家兴风作浪不也是在劫富济贫有什么不对?至于那些女妖怪本来就是无耻淫荡之辈为了求得自由而向师父投怀送抱师父将计就计有何不可?你自己不也吃肉喝酒什么时候把清规戒律看得那么重过了。”道志斥责道。

    “哈哈哈好好好你竟然能把坏人家清白与吃肉喝酒看成一样的事情真不愧是他的徒弟!”道真气极反笑口中也抹去了“师兄”这个称呼。

    “那些妖女本来就以迷采补为业哪里说得上‘清白’这两个字。”

    “不要废话要么让路要么……”道真一扬手中长剑指向道志。道志也拨剑面对着他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凝重。

    道全在旁边听了良久一会觉得大师兄说得有理一会又觉得二师兄也有他的苦衷现在看他们快打起来连忙闪身拦在他们之间:“大师兄二师兄有话好好说你们这是干什么?”他对师父没什么感情但是对两位师兄却一向视为兄长当然一百个不愿意他们打起来。

    “小师弟快到后面去帮师父!”

    “小师弟这种地方你还要呆下去吗?那位女道长既然找到了这里收拾了那个道门败类之后未尝不会连累到你你不如现在就避一避的好。”

    “小师弟师父神通广大怎么会输给那个女妖精?你现在帮我收拾了这个师门叛徒我们一起去帮师父。”

    “小师弟你看看他的作为难道你将来想变成他那样的人不成?我知道你心地善良连作恶的妖怪都舍不得杀你还是快走吧。趁乱离开这里他根本不适合做你师父。”

    道志与道真无法说服对方把拉拢的目标都集中到了道全身上你一言我一语地对他进行说服道全左右为难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无奈地说:“大师兄咱们一起去帮师父吧。”他的意思是这样既算是听了大师兄的话又可以让二师兄趁机逃走。

    谁知道道志冷笑一声说:“对等我收拾了这个叛徒咱们就去救师父!”说完扬剑就向道真刺了过去。道真举剑反击两个人激斗在了一起。

    道全看着他们打作一团急得扎着手无可奈何围着他们转了几圈喊了半天:“大师兄二师兄你们别打了别打了!”都没有得到他们任何回应只好说:“我去看看师父再回来……”他心里想着只要师父那边的争斗结束不论师父是输是赢两位师兄也就都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了。

    道全匆匆赶到后院只见师父与那个女道士依旧僵持在一起两个人都是纹丝不动地对立着只是那个女道士依旧风姿洒脱仗剑而立道袍被风微微吹动地样子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而师父就要狼狈得多不仅已经后退到了厅堂内而且脸上的的汗水淌成了小河已经打湿了他的衣襟道全从未不象道志一样认为师父是万能的。这一点他比较接受道真的影响可是至少到目前为止他眼前的师父是不曾失败过的现在却在一个女人的面前落了下风。看到道全进来师父的眼中露出喜色他已经无力分神说话了所以用眼神示意着要道全上去攻击女道士道士抽出长剑犹豫着向女道士走去。

    “小道友我劝你别轻举妄动”女道士不但分神开口而且还回过头来向道全一笑“我不愿伤害无辜之人不过你先向我出手的话那可就不一定了。”

    逸云道人趁她分神之际向前冲了半步但女道士回过头后马上又把他压回了厅房道全觉师你根本不是处于下风而是已经败了只是那个厅房中有种不知什么力量在帮他抵御女道士的攻击而已。

    道全看看女道士看看自己手中的剑不由摇摇头他不是不想帮师父而是觉悟到了即使自己冲上去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说不定反而刺激了这个女道士使出什么极端的手法来这个女道士虽然风姿绰约是个极美的女子可是不知为什么道全就是觉得她身上隐藏着某种巨大的力量。

    “张逸云不要再苦苦支撑了你以为用这些你用卑劣手段从妖怪们那里抢来的法力就可以挡住我吗。”女道士又向前踏出一步厅房的两扇门已经被她的力量弄碎飞到了后面墙上。

    “哼”逸云道人冷笑一声。他虽然知道自己不是这个女道士的对手可是他这么多年来用各种手段从妖怪那里收集来的法力很多他相信这些潜力构成的阵势不是那么容易破坏掉的而且他还藏了一个杀手锏只好使出来……可恨的道全叫他上去攻击女道士他竟然敢畏缩不前不然女道士分心对付他的时候就正是自己使出杀手锏的最佳时刻。如果把这个潜力高强的妖怪收伏了今后自己的实力岂不大增看她的容貌又是如此的美丽就连自己收集的那些狐狸精都比不是她呢到时候……

    道志那个小子在干什么怎么这种时候还不过来帮忙唉还是道真的资格最刚毅如果是他遇到这种情况一定早就扑上去了哪里会象那胆小怕死的道全一样光在那里打转转可惜啊他居然为了个狐狸精算计我那个可是我收集的狐狸中唯一没有弄上手的死蹄子居然那个刚烈什么样的酷刑都能挺过来……他在那里胡思乱想女道士已经如他所愿地向厅房一步步走了过来。

    再多一步再走一点张逸云在心里暗暗计算着动突袭的最佳距离他有足够的信心只要自己这最后手段打中这个女道士对方就他对全落入自己手中。竟敢无端地来找自己的麻烦不让她知道自己的厉害以后人人都会以为自己可欺。

    女道士完全不知对方在打什么主意在他有意的示弱下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道全也不知道师父的打算看着师父的狼狈看着女道士向前逼迫的步伐越来越大他的心越提越高虽然胆小怕死可是师父在面前遭到危机自己怎么可以真的坐视不理?他咬咬牙把女道士刚才的警告当抛脑后大喝一声:“休伤我师父!”挺剑向女道士背心刺去。

    女道士头也不回反手在他剑刃上一弹道全连人带剑后退了七八步才勉强站稳。

    女道士说:“我不能不让你救自己的师父不过他这种邪恶之人的徒弟我出手的时候也没有必要手下留情的你明白吗?”

    道全见此刻师父已经在厅房内倒地不起不知是死是活心头大急不管不顾地向女道士扑去:“你竟敢伤我师父!我跟你拼了!”

    女道士似乎愣了一下马上明白那个道人伪装的这么惟妙惟肖连他自己的徒弟都被骗过了看来这个小道士对他的师父并不了解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向自己扑来。

    道全大声叫喊着扑向女道士在这一瞬间他几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他到了此刻才现自己对师父的感情比自己以为的要深如果没有师父收留自己现在还在街头流浪说不定已经成了乞丐或者成了强盗、罪犯而现在自己在师父的庇护下过着丰衣足食的日子还学一身本领师父甚至曾暗示过自己两个师兄的个性更适合出外闯荡自己挣下一片天地而自己年纪小幼师父羽化之后这观产将由自己来继承。自己刚才居然产生过一丝迟疑在师父危难之际自己差点打了退堂鼓。道全心中产生的内疚自责使他越奋不顾身地向女道士扑去一次次被打退再站起来再扑上去再被打退。

    女道士似乎也惊异于他的固执微微皱起了眉头。

    “决不能让你伤我师父!”道全又大喝一声用衣袖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合身向女道士扑上去。女忽然低呼一声“啊”竟然没有闪躲他的攻击反而迎着他冲上来手中的剑出一团光华直接击向了道全身后道全现在位于女道士与厅屋之间女道士的攻击绕过了他必然是冲着逸云道人而去的他心中大急长剑用力重重地刺在了女道士的肩头。女道士怒叱一声左手一弹道全的长剑顿时断为两截与此同时道全身后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猛烈的气浪把他抛了起来然后又拉到了空中的什么东西一样重重地跃向地面在地上滑出了数米也停住了去势。

    “你竟然连自己的徒弟也要一起加害!”女道士的怒喝声传来。

    道全茫然不解地从地上撑了直来现庭院中不知保出出现了一张光芒组成的“网”几个拳头大的青色光结把光风连接支撑在他的头上——准确来说是那个女道士的头上。笼罩了半个庭院的满园的范围。

    道全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过从女道士凝重的神态看来这个东西可不简单所以道全翻身从地上爬了起来却没有动作只是看着眼前:厅房的门完全在刚才的爆炸中破损而师父退站在厅门口看着女道士“哈哈”大笑他现在的样子一点也不象受了重伤:“哈哈哈哈你这个个不自量力的女人竟敢与本道爷作对!现在看你往哪里跑!乖乖地跪下给我磕上几个响头我或许可以饶你不死!”

    女道士冷笑一声:“你敢真的动手吗?不要忘了你徒弟在我旁边你难道不怕连累到他?我有五成的把握从这个阵法中逃脱可是如果你真的动阵法他可只有死路一条。”

    “什么?道全听得身体一颤向师父看去但是从逸云道人脸上看不出他任何否认的表示反而有种洋洋得意:“哼徒弟收这些徒弟也不知道有什么用一个莫名其妙地背叛我一个关键时刻也不道干什么去了剩下这一个看见我与人动手居然干看着打转他要是早下出手我又何必受这么重的伤!”他越说越气向道全大喝:“你这么没用的畜牧还不快给我牵制住她等我收服了她自然放你出来还愣着干什么?”

    道全看着头上闪动不停的光网看看师父看看女道士问:“师父如果这个阵法动我会怎么样?”

    “你不会怎么样!等我收拾了她自然会放你出来。”逸云道人对他不马上执行自己的命令反而问十分地不耐烦。

    道全叹口气逸云道人回答的太干脆了所以反而令他不敢相信。准确来说就在刚才道全忽然现那场爆炸的中心正好是自己刚才进攻女道士所站的所在也就是说那个女道士明明实力远远高于自己却忽然惊呼甚至没躲开自己那一剑是因为她挡开了原本炸向自己的那一击——那次攻击确实会攻向女道士不过是在先击中了道全之后。而逸云道人也正是因为女道士回护自己才有机会动这个奇怪的阵法把她困在里面。

    道全叹息一声问:“师父你想杀了道全吗?”

    逸云道人见道全已经识破自己的计谋拉下脸孔喝骂:“你是我收留下来的供你吃供你穿这么多年现在要你死又怎么样!”

    道全闭口不语他本来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扑向女道士的为了救师父他拿出了一辈子都没有过的勇气那时他觉得只要师父得救他自己可以牺牲现在情形似乎正如他想要的师父正准备牺牲他换取胜利可是道全心中忽然没有了心甘情愿为师父死的念头。他再一次看看师父看看那个女道士把手中的断剑一扔盘膝坐在了地上:如果师父动了阵势除掉了女道士他会很高兴因为师父取胜正是他一开始的所望虽然那样他自己会死;而如果是那个女道士破掉阵法他也会很高兴因为他说不定可以因此捡回一条命不过那样一来师父的下场就……不论如何道全都乐于见到所以他不打算再出手干涉两名强者交手他一个小道士掺和什么不如乖乖在一边观战的好。

    “看来你的徒弟比你想得聪明。”女道士不无讥讽地说。

    “那又怎么样等我收拾了你下一个就轮到他!这个不肖之徒我会让他好看的!”逸云道士面目狰狞地说。

    女道士被阵法困住依旧显得十分从容打量着这个光网说:“很严密的阵法你为此夺取了多少妖怪的法力、内丹杀害了多少生灵!”

    “妖怪也算生灵!”张逸云阴冷地笑说“妖怪就是妖怪天地不容的东西人人得而诛之!你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也是个怪物今天本道爷就要替天行道!”

    逸云道人说女道士不是人类女道士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否认使道全不由多看了她几眼。她虽然一身道装不施粉黛可是分明是个飘飘欲仙的绝代佳人身上一丝一毫的邪气、媚惑之气都没有说她是妖道全真是难以相信。

    “妖怪人人得而诛之?那么人呢?苏州秦家三小姐被妖怪迷惑有个道士上门除妖事后索要了三千两白银张法师知不知道那个妖怪并非自愿迷惑人类而是被那个‘除妖’的法师强迫的。而那个法师不但没有按照约定事后放他走反而斩下他的头来炫耀自己法术高强可惜的是那个道士不知道妖怪生前便知道道士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所以趁着道士凌辱三小姐——喔其实所谓的妖怪迷惑小姐也不过是道士自己贪恋小姐美色使令被他抓住的妖怪迷住小姐然后由他自己对小姐实行污辱罢了——那个妖怪多了一个心眼趁着有一次道士把心思都放在凌辱小姐上他趁机施展法术制住了一个小丫头让那个丫头为他送出了一封信信上详详细细地记叙了过程。”

    “原来你是那个狼妖的同伙!今天是来为他报仇吗?不过恐怕你没这个机会了!”逸云狞笑着说。

    他居然没有否认!道全惊异地睁大了眼嘴也张得老大。囚禁妖怪也好使妖怪也好甚至羞辱妖怪也好这些道全听了虽然也微微觉得不忍可是在修道之人看来似乎应该是天经地义的事他们习道不就是为了降妖除魔吗就算凌辱女妖有些过分可是她们毕竟不是人所以也不好加以评论。不过涉及到了人类用妖术迷惑人类然后侵犯与采花贼的手段有什么不同?再加上事后还要打出降妖的招牌把那个利用过后的妖怪杀掉抵罪这也未免太……

    道全张大嘴看着逸云道人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女道士又说:“我不是狼妖的同伙我只是曾经降伏过他一次逼他立过誓不再伤害他人他给我传信说他不幸落入你的手中只能任你摆布并不是有意伤人如果有可能希望我能救他以及众多被你控制的妖怪逃出生天可惜……我对他的书信半信半疑所以花了一些时间来调查佻以至于没有来得及救他一命。三个月半河北王大人给了你一千两银子第三天他的政敌便在入京途中被害表面上是被妖风卷入了悬崖实际上……我不知道那个被你派去的妖怪为什么没有立刻死于你为他下的慢性毒咒可是我找到他的时候他确实还在挣扎着活着虽然已经全身腐烂不能施救可是他还是把事情的始末对我说完之后才咽了气。这样的事越查越多最后我觉得没有必要再查下去了就直接来找你了。”

    “那又怎么样.”张逸云对自己的阵法非常有信心以为女道士已经逃不出他的手心了所以干脆地承认了。他再看看道全现自己这个小徒弟除了在开始有些惊讶外脸上一直没有再露出什么表情。他倒是比他两个师兄识时务呆会倒不用连他一起赶尽杀绝却不知道道全现在与他想着同一件事:张逸云既然这么心狠手辣无所不为自然不会在乎杀掉自己的徒弟反正眼前就有极好的背黑锅对象。道全可以预知张逸云在自己听到了他的种种所为之后必然会生出杀了自己推在这个女道士身上之心什么师徒之情马上被道全抛在脑后心里求生的意愿占据了上风。他看到女道士身陷阵势之中依旧神情自若想必她是有什么杀手锏还没使出来心里对她多了一些信心。

    但是逸云道人并没有留意到女道士的轻松自若他一厢情愿地把这看作是女道士在装腔作势洋洋得意地宣布说:“如果制住你我倒是正好有几桩生意让你帮我去作作!钱塘齐家有个不错的小姐就让你去帮我摄了来然后让你们做对‘姊妹花’如何!哈哈哈。”

    张逸云难听的话语嚣张的气焰并没有引起女道士什么激烈地反应她依旧是淡淡地说:“是吗看我你是不可能有悔过之心了。”说完她迈步向前走去。

    逸云道人手一扬那张光网开始转动起来。道全心中一凉机灵地爬了起来跟在女道士身后如果他依旧坐着不动随着光网的推动他就会碰在光网上而且显然这个时刻不能寄希望于张逸云会放他出去最好的保护自己的办法莫过于紧紧跟着这个女道士。

    女道士对他一笑似乎在赞许他的举动同时用只有道全可以听见的声音说:“注意不要靠近我三步以内他动阵法主要针对我我想即使会把你卷进来他也不会因此手下留情的。”

    道全难以觉察地点点头这个女道士比自己的师父更可信可靠至少目前是这样。

    女道士一步步向前走去当她来到厅房前不过十米的距离时张逸云终于沉不住气了大声念诵咒文支持光网的那十几个绿色光珠猛地涨大涨做了闷葫芦拳头大小每一个都射出一道光芒直击女道士而去。道全这才明白女道士为什么要自己站在她三步之外只见光芒闪过女道士身边三步的范围都化作了焦土原本铺地的方砖碎如芥粉完全看不出形状。不过女道士连衣角都没有损伤依旧没有停顿地前行着她从一开始就连这个阵法的威力攻击范围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逸云道人居然还以为他用这个阵法控制住了女道士道全心中生出无奈的滋味其实在片刻之前他才曾经以为自己的师父是天下无敌的可是现在……他摇摇头又跟上了女道士的步伐。

    张逸云见一次攻击不成又大喝一声几团光芒再次出现不过这次它们不再是直接进攻而在空中进行了复杂的运动从各个不同的角度袭向了女道士其中几个几乎是擦着道全的头边掠过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再次在心中确定了张逸云根本不在乎自己死活的念头。

    女道士挥动手中的木剑光团再次被她一一击落整个个庭院被炸得坑坑洼洼面目全非。

    逸云见女道士在自己的一次次攻击下不但毫毛未损反而渐渐走近了厅房门前心中有些惶急起来大吼一声使出了最后的手段。只见光网光芒连闪上面的光珠这次反而收缩起来带头整张光网向网中的两个人扣下来。“你去死吧我要把你绞碎!”张逸云恶狠狠地从牙缝里宣布着对方逼得他不得不放弃生擒并且收服对方的念头令他心中含愤不己。

    “你真得连自己的徒弟也要杀!”女道士的语气充满了怒火。

    “他知道了我那么多秘事你以为我还会放过他吗!”张逸云毫无愧疚地说“反正他无父无母的一个流浪汉死了也不会有人为他出头的哈哈哈……”

    道全看着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片刻之后忽然跪下来向逸云道人连叩了几个头:“师父你收留道全教道全法术道法的恩情道全永生不忘今天道全并来就有捐生救师的打算死在师父手中也没什么关系不过既然师父有心杀徒儿徒儿与师父的师徒之情也算了了——这是师父不要徒儿不是徒儿不要师父。今天之后道全不论生死都与您再不相干了!”说完他站起来抿着嘴唇立在女道士身后。现在可顾不上什么三步的范围了离她远了自己很快就会被活活勒死。

    “你这个叛师之徒我就让你和她一起死!”张逸云似乎不觉得他想杀道全这件事才是导致道全背离他的主要原因反正要杀对方了还是给对方扣上了一顶叛师的帽子。道全无心与他说话只是奋力用手中的半截断剑推挡着光网光网已经收拢到快把他与女道士捆在一起的范围光芒也从绿色变成了黑色透露出一种死亡的气息断剑每一下刺在上面都会有刺中了铜墙铁壁的感觉看来它会把自己搅成碎块的话不仅是威胁。

    女道士始终没有露出惊惶的表情反而低头似乎在思考什么。道全用手把向她头上置来的光网丝挑开数寸向她叫:“如果还有办法就使用啊难道你也外强中干!”

    女道士抬头向他一笑叹息说:“想不到还是弄到了这一步我是不想用那种力量的可是我不能看着你死。”说完她把木剑插回背上双手上举抓住了正落下来的光网光网与她的手掌相触迸出了一团紫色的火星道全惊讶地现女道士竟然用双手撑住了光网下落的势头。刚才道全举剑格挡的时候曾感受过这“网子”落下来的力量重逾千钧可是这个看起来纤纤柔柔的女道士竟用双手托住了它。

    而且倒此还不算完只见女道士双手用力从那动作看来她竟然是想用手手之力把光网扯碎。

    “无知之辈!”女道士的莽撞举动更令逸云道人看到了胜利的希望。他双手虚划几下念念有词“网子”的收缩蓦地加剧使得道全只好不住地伏低身体来闪躲直到整个人缩在了女道士脚边。光网的手与女道士的手臂之间的抗争出了“嗡嗡”声。道全现近在咫尺的女道士身上开始微微生着变化。先是她原本乌黑的长开始褪色慢慢变成了浅灰色而后是她的肤色上的血色在消逝变得一片煞白最后她的双眼泛出红光双手十指弓如鸟爪长出了长长弯弯的指甲僵尸她这个样子分明是一个僵尸。

    “破!”女道士双手一双只听“铮”地一声长响那张光网被她生生扯开巨大的气浪以她为中心向向外爆开厅房中的张逸云被重重地抛了出去撞在墙上口吐鲜血不知是死是活女道士冷笑一声向他走去她现在的样子倒活脱是一个僵尸要择人而噬道全下意识地想要上前阻止可是想了想却没有挪步看看眼前的比斗胜负已分他也无心去知道接下来会生什么事了只觉得自己心时一片空落落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该想什么蓦地记起两位师兄还在前院进行另一场争斗连忙拔腿向前院跑去。身后依稀听见张逸云苦苦地哀求“饶命啊仙姑您大人有大量不值得与我这样的小人计较饶了我一条狗命以后我为您做牛做马……”

    道全加快了脚步把这个声音抛在了后面。

    前院中的争斗也已停息青石板、墙壁上的刮痕可以想见战斗的激烈道志与道真相距十余步都躺在地上不动地上到处是点点的血痕。道全心中升出不祥地预感他几步跑到道志身边扶起他现道志只是处于昏迷之中便从怀中取了几粒丹药喂他下去把把脉确定他没有性命之忧之后又来到了道直身边。

    看着道真他心里真是百感交集这位与他平时不是十分亲切的二师兄此刻看在眼中分外的亲切可爱道全心中已经对逸云道人有了彻底不同的观点对道真的所作所为有了全新的看法设身处地地一想如果换了自己为了救母亲除了在逸云身边忍辱负重之外也没有更好的的办法。除非可以找到象那个女道士那样的绝顶高手相助否则……

    “二师兄二师兄你醒醒……师……他已经败给那个女道长了你可以带着你母亲平安离开了。”道全略一检查现道真的伤势比道志重得多几乎可以说是已经到弥留之际了所以只是忍痛呼叫没有用他那不入流的手段为道真治疗。

    “娘……”也许是听到关于母亲的字眼道真的精神徒然一震竟然勉力地睁开了眼“我娘……娘……还好吗?”

    道全从他身边取下那个葫芦递在了他的手中。

    “娘我终于救出您了……”道真面露微笑却没有力气拿住那个葫芦只好颤声说“放放我娘出来……小师弟求你……放我娘出来……”

    道全心中已经没有了对逸云的尊敬也就不再畏惧破坏他的封条他口中念念有辞咬破舌头喷了口血在封条上——说来好笑本来张逸云的法力道行远远胜过道全他的封条不是道全解得开的可是偏偏道全的所有本事都是学自张逸云所以正好知道要如何破解。

    血水渐渐把封纸浸湿道全一伸手把封纸扯了下来葫芦口朝下一倒白光闪过一个妙龄女子站在了面前。她对地上躺着的两个道士只是瞥了一眼便不再理会。看着道全露出戒备的神色。而道真看着她脸上露出茫然的神情。

    道全略一思索便明白了道真与母亲分离的时候年仅十五岁现在已经过了十几年他在这些日子中不仅仅从少年长成了魁梧青年而且饱经风霜外貌气质都有了极大的变化现在又是一身道装已然与当年那个两耳不闻窗外事埋头只读圣贤书的少年大相径庭了。狐女自然没认出来而狐女抚养狐儿的时候肯定没有用她现在这副娇媚的样貌所以道真一时也没认出自己日夜思念的娘亲来。

    “柳媚?”道全试探着问。

    柳媚被囚禁多年因为一直不肯向张逸云妥协所以十余年来连天日都未见过今天突然被放出来在阳光下眯着眼四处看看没有现张逸云向眼前这个陌生的道士问:“你是何人?想干什么?”

    道全还没来得及开口道真已经哽咽难语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跪在柳媚面前连连磕头说:“娘娘我终于见到你了……娘娘啊……”伏在柳媚的脚边大哭起来。

    “你你是……宝儿……”柳媚上上下下地把道真打量了一番才颤声问。

    道真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用力点头。

    “你你怎么做了道士?你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是谁伤你的!”柳媚抱住道真现他的伤势颇重不由叫了起来同时目光瞥向道全如果道真指认是他伤了自己柳媚只怕立刻就要把多年的囚禁之苦与伤子这仇一共泄在这个小道士的身上。

    “二师兄他为了救您拜了张逸云为师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把您救出来可是他自己也受了重伤您的法力远远比我高强您快看看能不能救救他!”道全故意岔开话题免得柳媚知道真凶还躺在那边去下手对付道志。

    柳媚又是为道真把脉又是为他治疗伤口眉头却越皱越紧。

    “娘我知道自己怕是不行了……”道真的功夫法力都不如道志他们缠斗了良久对然霸道志大上但是他自己也确实是到了灯枯油尽之际“你回故乡去……七姨说家里人都在盼着您回去告诉七姨我真的……救到您了……”

    “宝儿……娘给你治伤……娘能救你有娘在宝儿什么都不用怕!”

    “娘我不怕……我想回家……回我们的家……娘做针线……我读书……我要考状元……做高官给娘请诰命……我们……回家去……”

    “好好宝儿娘带你回家……”柳媚泣不成声眼看着道真的呼吸微弱了下去“你干什么要来救我如果我一逃出囚笼就要看到我的宝儿死我还出来干什么我宁愿被关上一辈子……宝儿你不能死你别丢下娘……娘还想看着你成家立室为娘生上一大群孙子……”她外表是个妙龄女子可是此时口中这样絮叨着道全觉得她反而象一位慈祥的妇人他蓦地想起了自己的娘亲离开故乡多年他竟然快忘了自己的母亲也不知她现在是不是依旧日夜辛劳……

    柳媚突然停止了哭泣凝视着道真的面容仿佛在思索什么道全看见她叹了口气张开口吐出了一个晶莹闪亮彩光流转的珠子来。

    “内丹。”道全知道这是妖怪们特有的内丹是他们一生修炼的结晶也是他们全部的法力所在如果人类能够压得内丹吞服不仅可以延年益寿百病消除而且修道之人还可以大大提高自身的修为。可是妖怪们一旦推动自己的内丹就等于失去了全身的法力甚至会被打回原形多年的修炼也就毁于了一旦。这时柳媚吐出了自己的内丹道全马上就想到了她要做什么果然柳媚把内丹放在道真的嘴唇上轻轻吹了口气那颗内丹便如同有生命的一样滚入了道真的口中。

    “柳……前辈您这是……您自己……”道全面对此情此景好不容易找了个合适的称呼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道真身上的伤口以肉眼看得见的度开始愈合而柳媚也在道全的注视之下渐渐失去人形衣裙委落于地化做了一只火红色的狐狸。红色的狐狸绕着道真走着不住地用鼻子拱拱他。道全觉得鼻子酸忙别过了头去。

    道真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红狐狸正蹲坐在他的面前微风吹拂着它柔软的皮毛显得它的神情那么祥和道真和它对视了良久俯身抱起了红狐狸对道全点点头说:“我要陪娘亲回乡探亲然后找个僻静的所在与娘一同修炼总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总有一天我会给娘带来骄傲与荣誉的师弟的好处我会铭记在心说不定日后咱们还有相见的一天。”说完行了个礼也没有再看地上的道志一眼抱着红狐狸出门扬长而去。

    道志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感慨与这位师兄相处多年想不到最后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各奔东西虽然他留下一句以后有缘也许会再见可是道全心中很明白这一别恐怕是再见无期了。

    “师父他怎么样了?”道志有些焦急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道全才记起了大师兄还在后面躺着。

    他忙过去扶道志起来见道志虽然依旧神情萎顿但是脸上已经稍稍有了些血色。道志看着道真母子那样的结局心中的气恨也消了大半不再关心他们的去处只是无比担心师父连连向道全说:“师父落了下风吗?咱们快去帮他!快去!快去!”

    道全扶着他走向后院想了想还是如实说:“大师兄我也要向你告辞了。”

    “什么意思!”道志大惊。

    “师父……哼那个道门败类我怎么会拜了他为师……”道全越想越是无奈“我听以了张逸云的许多下作无耻的事他刚才就想杀我灭口了只不过不是那位女道长的对手没有得逞罢了我看那位女道长的心肠很软在他的苦苦哀求之下弄不好会放了他那么一来只要女道长一走我的死期也就到了你说我能眼睁睁地等着他来宰我吗!”

    “道全!你怎么也敢如此污蔑师父!”道志大怒一把推开道全自己也险此摔倒。

    “就在刚才我不顾生死地去救他他却要把我和那位女道长一起除掉那位女道长反过来救了我他反而因为我听到了他的**要杀我灭口他利用捉来的妖怪**妇女杀人取财这些都是他亲口承认我亲耳听到的大师兄我一向尊重你胜过师父你也知道我不会骗你对吗?我是在这里呆不下去了我打算收拾收拾就走出去继续修道也好另谋生路也罢总比把命送在这里强大师兄这个师父咱们不能再跟下去了你干脆跟我一起走吧。”

    道志停住脚步愣了一会说:“我不信!”又大步向后院走去。

    道全知道以他对张逸云的忠诚决不会因为自己一番空口白话就相信了张逸云的真正原则上是那种小人所以摇摇头又扶住他的手臂与他一起走去。

    后院中一片狼藉一场混战过后这个原本雅致的小院早面目全非张逸云跪伏在阶下也全然没有了以往的那种仙风道骨的气度。女道士正在一一落那些被张逸云关住的妖怪们有的放有的罚井井有序道全听了一会便暗暗点头这才真正的修道之人——不过她似乎并不是人该不会真的是个僵尸吧?道全偷眼打量只见她早恢复了原样端庄优雅哪里会让人联想到“妖怪”这两个字。

    “师父师父!您有没有受伤!”道志挥开道全的手向逸云道人奔去跪倒在他身边急急又关切地问。张逸云看到他冲过来先是一愣然后冷哼一声:“我还没死!早干什么去了现在来献殷勤有什么用!”

    “我只是想拦住二师弟……”道志见师父见怪也无以解释师父危急的时候自己不在身边这是事实再说什么也说不过去“我只是想师父神通广大一个小女子……”道志见那个女道士正向自己看来便毫不示弱地向她瞪回去。

    “道志不可对仙长无礼!”张逸云狠狠地向他斥责然后一脸媚笑地向女道士连连叩头:“仙姑小徒不懂事您千万别见怪千万别生气您是欢喜菩萨园艺大慈大悲饶了我一条狗命叫我做牛做马干什么都行。”

    “师父……”道志对他的表现露出十分不解地神情“她对您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要对她这么低声下气!我我帮您一起跟她拼了!”

    “闭嘴竟然敢一再对仙姑无礼!”张逸云对道志喝斥之余竟然伸手在他肩上重重地打了一掌虽然张逸云也是激战过后有气无力可是道志本身也是重伤之余被他一下打得滚出了老远翻身挣扎着爬起来又跪在那里看着师父呆张逸云早已把他抛在了脑后又向着女道士苦苦哀求起来。

    女道士一一落完了那些妖怪最后那只泥鳅飞走之后转过头来面对张逸云道全知道她现在是要落张逸云了心头微微一紧有些后悔自己刚才不如走了得好好歹落个眼不见心不烦现在也没有办法只好走近了几步准备听听看怎么样如果女道士实在要杀他……自己也许会开口为他求情吧毕竟与女道士同历过一次险心中对她有种亲近感也许她会卖自己个面子不过真的要为张逸云求情吗?道全心中一团混乱但还是一步步靠近过去。

    “张逸云你做孽颇多想过自己会有今天吗?”女道士看着张逸云一字一字地问。

    “仙姑南仙姑您看在咱们同一道门一脉您看在我师父是您的老朋友的份上您大慈大悲放我一条生路吧。”

    什么?师祖是这个女道士的朋友?师祖过世都三十多年了而这个女道士外表才二十出头果然不是人类啊?道全心里盘算着。

    女道士脸色一柔叹口气说:“清云是多么洒脱仗义的人物一辈子只收了一个徒弟怎么会是你这样的……”看来她与张逸云的师父清云道士确实是老朋友一听张逸云提到他的名字态度马上软了下来。

    “仙姑前辈您看我师父面子也要饶我一命啊您看在我师父就我这一个徒弟!他只有我一个徒弟!”张逸云立刻扯住她的道袍放声大哭了起来。

    “师父!”道志看到他这副贪生怕死的样子又是不屑又是不忍“师父她真是师祖的朋友?”如果对方是张逸云的长辈那么她是在为朋友教训徒弟那也是说得过去的事情。身为晚辈窝囊一点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可是如果她是来挑衅的师父这副模样就未免太难看男子汉大丈夫大不了一死这个样子就算留下一条性命以后还有什么颜面见人。

    “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张逸云见道志一再地跳出来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心里说不出有多生气。

    “可是”不等道志说完张逸云就大吼:“我没有你这样的徒弟给我滚到一边去。”

    女道士看着道志一脸无奈地样子苦笑说:“张逸云你自己把自己做过的事说一遍我再来决定如何处治你——不要再想用诺言糊弄我我来之前对你已经仔细调查过一番了。”

    张逸云看看女道士低下头捡着自己做过的不那么过分的事说了几件见女道士并没有放过自己的打算只好接着说下去一桩桩一件件越说开了头也就没有了什么羞耻之心把自己干过的那些事全说了出来。他知道女道士一定已经知道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知之甚祥如果自己有所隐瞒必然会令女道士更加生气也许一怒之下就要了自己的命。

    听他一路说下来道全虽然已经知道了他的真面目再听他亲口说说还是听得目瞪口呆什么**妇女纵妖杀人谋夺财产……可谓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出道全听得连连摇头心中对师门的最后一点留恋也渐渐消失不见了道志却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师父在他以上中向来是个行侠仗义除妖除怪的世外高人平时一身正气洁身自好对他们几个徒弟要求也十分严格现在听这些事情简直是十恶不赦之辈才做得出来的怎么会是师父做的?怎么会从他口中亲口说出来?道志茫然地看着清寒在说个不停的张逸云忽然大吼一声:“妖女你对我师父做了什么?居然迷乱他的心神!”说着挺剑向女道士刺去。

    女道士袍袖一拂便把他手中的剑打落在地道志失去了兵器依旧不后退挥掌又扑向女道士女道士见他的拳头打到了自己面前才伸指在他的额头上道志只觉得自己的头脑之中仿佛被灌入了一盆凉水化作了一潭寒冰他的一颗心就那么一直沉了下去沉了下去化作了难以言喻的绝望伏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张逸云你所作之恶科罄竹难书现在你说我杀你冤枉不冤枉。”女道士看着张逸云一字一字地问。

    “仙姑小人贱命一条可是您看在我师父份上不能杀我啊不要杀我啊留我一条狗命我以后给您做牛做马啊……”

    女道士垂头看他不无怜悯地说:“事到如今你还想活命不成?”

    “仙姑前辈呜呜呜……饶我一命饶我一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呜呜呜……”张逸云号啕大哭拉着女道士的衣摆连连叩头。

    “道长……”道全犹犹豫豫地开了了口他有一万个不为张逸云求情的理由可是为他求情的理由却只有一条:他是自己拜了的师父这么多年来他教自己本事管吃管喝让自己逃离了四海漂泊风餐露宿的日子。

    “道长他就算有一千条可杀之罪可是前年南方洪灾他捐款三千两救灾也是真的不管他是不是故意装作善人的样子毕竟有许多人因此而得救您就看在这一条上也饶了他一命吧。”

    “是是我捐银子救过很多人还修过路修过桥……”张逸云见状立刻数落着自己过往的功德又用力磕起头来。

    女道士看看道全、道志又看张逸云满脸泪水鼻涕的样子叹口气说:“你与你师父大相径庭你的徒弟倒是还有点你师父当年的样子罢了我就留下你一条命吧。”说完伸手在张逸云头上重重一拍他立刻昏倒在地女道士转而对道志道全说:“我虽然不杀他可是也不能留下他者日后再害人所以刚才毁去了他一身的法力和修道的根基你们两个虽然是他的徒弟但是既没有跟他一起为恶也不知道详情所以他的所作所为与你们无关你们跟他学了多年道术也都有了一定的根基我在这里奉劝你们一句以后无论干什么想想今天的事拍拍自己的良心然后再做不迟。”

    女道士飘然而去她带走了张逸云多年来巧取豪夺用尽种种手段积蓄下的大部分财产——那是一笔道志道全完全不敢想象的数字——却没有忘记为他们师兄弟留下一定的生活费。

    几天之后道全也背着自己小小的包裹来到了道观大门口。

    这几天中生的事情让两兄弟仿佛过了几年。

    被救醒过来之后的张逸云先是对两兄弟又打又骂骂他们是师门的叛徒忘恩负义关键时刻不为了师父舍生取义等他明白了自己的法力已经消失变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之后马上又换了张嘴脸拉着他们师兄弟诉说自己对他们的好处又说自己现在多么可怜他的法力一消不知有多少过去的仇家等着取他的性命所以求道志和道全保护他不要留下他不管。道全早已看清了他的真实嘴脸怎么肯再听他的花言巧语打定了主意要离开这里。道志知道无法挽留他所以把女道士留下的银子分出一半给他一直把他送到了门外。

    “师兄你跟我一起走吧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道全不明白道志为什么不肯和自己结伴同行临走之前再一次劝他。

    道志摇头:“老二走了你走了师父又成了废人如果我也走这道观怎么办?师父现在这个样子谁来照顾他的衣食住行?”

    “你还认那种人做师父!”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是想不认就不认的吗?”道志提高声音扬起了眉毛可是马上又叹口气垂下了头“总之不管怎么说我不能不管他不管咱们的师门你走吧如果还记得我这个师兄就有空的时候回来看看。”

    “师兄那你打算……”

    “潜心修行除妖卫道总有一天我可以重振师门的。”道志双目炯炯地说“你放心决不是那种伪君子而是真真正正地让所有人都钦佩的道门一脉。”

    “师兄你一定可以做到的。”道全把道志给他的银子又拿了出来递回去“我自己还有些积蓄够用一阵子的我一个人用不了什么钱到是你这么大一个道观还有一个人需要照顾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我准备先回故乡去看看不知家里人都怎么样了?然后就四方游历一下如果路过附近我会回来看你的。”

    “如果有老二的消息……”

    “嗯我也会马上通知你。”道全独自走下山坡走出很远回望只见道志还在观前对着他的方向眺望……

    “从那之后道全便一个人在江湖上飘荡他回过故乡一趟父母早已亡故他在故乡住了几天便飘然离去心中觉得放下了一块石头也对自己的未来更加迷惘。思索了许多他还是决定做个修道之人一边修行一边在世间游荡为所到之处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日子也算过得逍遥自在其间他去过道真的故乡可是没有遇见道真母子甚至村人们都记不起有过道真那样一个少年在村中居住过(也许是他们不愿意说起)。看来正如分别时候所说的他与柳媚一起寻找安宁的所在修行去了。

    过了几年道全也回过观中可是却惊异地现那里已是人去屋空原本庄严的道观已是蒿满地鼠蚁成群道全不知道道志与张逸云去了哪里打听遍了周围的住房也不得要领他猜想也许是张逸云的分人来报复道志带着他躲到另处去了当然也可能是遇到强敌他们师徒已经双双遇难不过道全实在不愿意往这个方向去想。

    又过了几年道全居然偶然遇到了当年那个制服张逸云的女道士他对这位女道士十分的敬佩跟随了对方几天之后终于得到了了她的许可拜在了她的门下开始了新的修行生涯。”

    青年道士说到这里把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向白道人说:“师兄咱们走吧师父还在等咱们呢。”

    白道人点点头随他站了起来两人正要向书生告辞忽然一起停下了动作盯着小路上一个正慢慢走来的人影那个人影也看见了他们略一停顿后竟然径直走了过来。

    这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穿了一件长衫长披散在肩上神情很是悠然仿佛见到老朋友一样对白道人与青年道士扬扬手说:“嗨。”

    但是白道人与青年道士脸上却都对他露出了戒备的神色。

    “老板给我一杯白水。”青年男子向书生说。

    书生一笑:“这位先生我这里的茶水不要钱却是要用故事来换的。”

    “故事?”青年男子一愣。

    书生说:“方才这两位道长都在在下说了十分精彩的故事我想先生您一定也有过不凡的经历有精彩绝伦的故事可讲吧。”

    青年男子摸摸头为难地说:“我不太会说故事呢……不如说个真事给你们听吧。”他向白道人与青年道士笑笑:“我知道你们在等你们师父我也正好想拜见她不如听我说个故事一起等吧。”白道人与青年道士相互看看都不置可否地坐了下来。

    “很久以前那个朝代叫做宋朝有一个偏远的乡下有户农户有两个儿子那一个故乡生瘟疫这个村庄受到的侵袭格外严重几乎是家家户户都有死人抬了出去。这对农家兄弟的父母、祖母也先后在这场灾祸中患病死去本来美满幸福的一家人转眼之间便只剩下了兄弟二人相依为命那一年这对兄弟的哥哥才十二岁弟弟只有七岁……”

    青年男子眉头微皱轻声开始讲叙那个遥远时代生的事情……

    (敬请收看三个故事之行路难)

三个故事之行路难(一)

    行路难

    那一年可谓是大灾之年春季的瘟疫夺去了村子里一半的人口到了夏季好不容易看着地里将要成熟的庄稼生出一些希望却又遭遇了十数年难遇的蝗虫铺天盖地的蝗虫从空中压到眼看就可以收获的田野中把所有的一节植物都狼吞虎咽地当作美味吞到了肚子里等到覆盖了天空与大地的那层黄褐色的可怕色彩褪去之后留给人们的是光秃秃的田地就连村头的树木都再也没留下一片绿叶。

    虽然朝廷的救济有八成落入了那些层层盘剥的官吏手中可是那里略有些积蓄的人家拿出自家的家底再加上那微薄的赈粮还算是勉强可以度过这个灾年。但是些本来就贫苦的人家却无以为生只能苦捱光阴盼头春天早些到来。许多的人家拖家带口出外乞讨卖儿卖女只求能挣扎过这个可怕的年境。

    张家村中有这样一户人家。

    瘟疫之中先是两个老人撑不住撒手人寰接着是中年夫妇先后病死只剩下了一对小兄弟哥只有十二岁弟弟刚满七岁。家中没有了大人原本还算得上宝贵的家境在短短几个月便被周围存心不良的远亲近邻欺诈抢掠一空只剩下几亩薄地还是兄弟俩生活的指望可是一场蝗灾又毁掉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哥哥大狗在田地中挥舞着铁铲、扫帚、树枝与蝗虫搏斗了三天依旧没有换回任何一点收成当冬季的第一场大雪降下之后张大狗无奈地带着年幼的弟弟与村与其他几个人一起踏上了乞讨的路途。

    “哥哥我很饿也很冷。”张二狗牙齿“咯咯”地打着架小声向哥哥诉说。幼小的他还不能理解为什么一夜之间生活会完全变了模样但是他知道父母和奶奶再也不会回到自己身边来了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只有大哥。所以想哥哥反复叙述着自己的冷和饿期待着哥哥的帮助。

    大狗拉拉弟弟的衣领心中有些后悔不应该把父亲剩下的几件衣服去典当了不然改改还能给弟弟御寒。“来咱们快点跑回到住处就可以烤火吃东西了。”说完摸摸怀中揣的半块窝头这是他们大半天来所有收获显然不足以填他兄弟俩的肚子。

    这座小城虽然已经远离了他们的故乡可是也曾受到过那场灾祸的波及不好的年境使得这里的人也都变得吝啬起来大多不愿意接济外来的乞讨者张家兄弟还是因为年纪小占了些便宜所以才能饥一顿饱一顿地拖到了今天。当时和他们一同出来的人大部分已经离开了这里走向了更远的区域心里希冀着那边的年景好百姓们能有足够的殷实来对他们这些逃荒者慈悲。

    张大狗也有过类似的打算可是他不知道这样寒冷的天气大雪封路的情况下自己和弟弟能不能支撑着走出那么远既然这里暂时还算是能讨到吃的就能捱一刻是一刻吧每次思绪触及到这个问题到最后张大狗都会叹息着这么想。

    越往郊外走积雪就因为没有人清扫越厚两兄弟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得格外地艰难又走了大半个时辰才远远看见了他们赖以栖身的那座破庙。庙前隐约有个人影在张望着似乎看见了他们向他们挥着手。

    “二狗三叔已经回来了说不定他今天讨到的东西多一点呢。”张大狗兴奋地说拉着弟弟加快了脚步。

    三叔是与他们一起离开故乡后现在还与他们在一起的唯一一个大人平时一直十分照顾他们教给了这对不解世事的小兄弟许多生存的知识这个本来在村里名声不太好有着偷鸡摸狗的小毛病的人却一直在照顾着与他无亲无故的兄弟俩(与张家兄弟有着亲戚关系的几个大人早就扔下他们走了)这让张大狗似乎懂得了更多的人世炎凉。

    “天太冷了快进来烤烤火。”三叔在庙门口迎着他们把他们带进庙中“真难为你们两个小孩子了。”

    庙里避风的角落里已经生起了一堆火火上还放着一只锅子里面的水咕嘟咕嘟地开着不知煮了什么东西一股香气扑鼻而来。

    “三叔讨到了好吃的!”二狗欢呼着向锅子扑去大狗连忙拉住他自己也对着锅子咽口水却从怀中掏出窝头说:“三叔我们只要到这些。”他的意思是自己两兄弟没有弄到什么吃食三叔好不容易要到了些好吃的东西自己兄弟却要分一杯羹怎么也不是很说得过去。

    三叔哈哈笑着说:“跟我还客气什么不是早说了吗咱们三个是一家人有饭一起吃。”说着拿起缺了半边的破瓢为二狗盛上了满满一大碗。这一锅中的内容十分丰富有杂粮、菜肴甚至还有几片肥肉片不知是哪家富户吃剩的饭菜竟然好心地倒给了一个乞丐。

    张家兄弟好久没有吃过这么丰富的饭菜了。他们端过了饭菜便狼吞虎咽起来不住出“吸吸”声虽然被烫的呲牙咧嘴可是谁都舍不得放慢一点度。三叔今天不知交了什么好运除了锅中的饭菜之外还拿出几个杂面饽饽给两兄弟一人分了一个。

    二狗欢天喜地地吃着问:“三叔你从哪里计来的?这家人家心肠这么好你告诉我们我们以后也常常去转转。”

    三叔笑着拍了拍他的头什么也没说。

    三个人吃完这后大狗一边收拾碗筷一边侧头听听说:“好象有人来了这个时候谁会到这里来啊?难道又是逃荒的人?”出来讨饭之后张大狗才明白原来讨饭的人也有自己的团伙也划分自己的地盘他们这样一个大人一个半大孩子一个小男孩的组合最容易受到其他团伙的欺负。他现在最害怕的就是会被其他的团伙抢走他们这个可以蔽风挡雪的小小栖身之地。

    张大狗正有些紧张地听着外面密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这时三叔叹了口气说:“孩子我也不瞒你们了那是来接你们的人……我把你们两个卖给人家了。”张家兄弟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从门外进来的是七、八个大汉从他们的穿着打扮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仆役兄弟俩讨饭的时候常常受到这种人物的欺压所以一看到他们二狗立刻吓得躲致函了大狗的身后。领着的那个穿长袍的人大约是个管家帐户一类的人物他一脸居高临下的向三叔问:“就是这两个孩子吗?”三叔连忙点头:“对对就是他们您看看还满意吗?”

    这个管家上下打量着张家兄弟对张大狗的样貌似乎不太满意摇着头说:“一副乡村蠢样实在不值这个价钱买回去只能做个苦力使使罢了。”

    三叔听他这么说慌忙把二狗从大狗后面推拉出来托着二狗的下巴讨好地向管家说:“赵大管家您看看这一个这个小东西长得可是很俊俏的从小大家就都夸奖他不象农家子弟呢!”

    张大狗长得浓眉大眼皮肤黝黑确实算不是好看但是二狗却眉清目秀皮肤白皙十分漂亮可爱在村子里是一向是全家人的骄傲。现在这个管家看了果然满意点头笑着把一个钱袋丢给了三叔一挥手几个大汉便上来拖拉着张家兄弟。

    张大狗奋力反抗着:“你们要干什么!三叔你凭什么卖我们!我们又不是你的儿子!”在他的观念中只有父母才有权利买卖自己的儿女却不知道人世间这样的事情多了去了谁会在乎这两个男孩是不是真的是眼前这个汉子的子侄这个汉子又有没有权力卖掉他们。

    两个男孩虽然奋力挣扎可是他们整天吃不饱穿不暖的身体怎么敌得过几个大汉不几下就被家丁们制服在地。赵管家不阴不阳地说:“性子倒是挺倔的看来回去要好好管教一番才行。”说完挥挥手示意家丁们带着张家兄弟跟他离去。张大狗眼光定定地看着三叔一边不情愿地被家丁们拖出破庙一边不甘心地喊着:“三叔你为什么要卖我们?你为什么要买我们……”

    三叔根本没有对他的声音产生任何地反映喜滋滋地掂着手中的钱袋小心地在怀里放好然后又坐回锅边开始享用他的晚餐。

    张大狗来到赵府已经四天了这几天他挨的打骂究竟有多少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了但是他却渐渐息了逃走的心。一来是因为他现在这个府里他虽然像条狗一样卑贱人人都可以欺负、打骂可是却是可以吃饱饭并且睡在有床破被子的床上的而不是每天忍饥挨饿的缩在破庙的草堆里。而更重要的是他的弟弟张二狗在这里得到了很好的待遇。

    在他们被带回来的当天赵管家就向他们宣布外表粗笨的张大狗到库房去干粗活而看起来聪明伶俐的张二狗则到书房伺候老爷。因为弟弟被那样带离了身边张大狗本来是难以安心地奋力反抗着即将到来的奴仆生涯他一次次的试图溜进内院的书房找弟弟或者想要从这个充满荣华富贵气息的府内逃走。这些举动给他带来的当然是一次次的毒打一次次的折磨张大狗对这个府邸对那个赵总管对那些如狼似虎的家丁他都是恨之入骨恨不能立刻从这里逃离。但是张二狗偷偷从后面院子溜出来与他见面之后他的想法生了变化。

    才几天不见张二狗就生了许多的变化。原本因为衣食不周满是菜色的脸已经变得红润起来身上也换上了漂亮的新衣服——就算他们的父母在世时也从来没有给孩子做过这样好料子的衣服。他看起来十分快活拉着哥哥说个不停周围那些对张大狗横眉竖眼的家丁对待张二狗也很客气。听张二狗说赵老爷很喜欢他不但没有叫他干什么活教他识字还亲自手把手的教他写字呢。

    弟弟不但吃得好住得好还有机会读书识字这在乡下出身的张大狗眼中就是神仙般的日子了。自己吃苦受罪算什么?弟弟有好日子过日后有出息才是真的要紧。张大狗自从和弟弟见了那一面整个人都变得勤快听话起来。弟弟现在在老爷身边也算是府里有头脸的人了别让人家拿着自己这个不懂事的哥哥说事给弟弟添了麻烦。他本来就是庄户人家的孩子自小就帮着父母喂猪、打柴、种地什么活没干过性子又生的勤快一旦想开了活计上手也快干的也利落不管是不是该他干的只要指使了就起早摸黑的干。所以几个月下来张大狗倒是也在家丁长工们混得不错不仅不再挨打挨骂反而也算讨到了分管他们的一个副总管的欢心有什么好的吃的、用的都会高看他一眼多分给他些。

    对于张大狗而言这就是天堂了。

    他带着弟弟从家乡逃荒出来为得不就是吃上饱饭过上温饱的日子吗?这样看来被卖给人家做奴仆似乎也不错。而且听说奴仆干得好的话老爷一高兴还会赏个丫头安排他们成家立室。二狗既然有机会识字又得老爷喜欢说不定将来可以当个总管什么的自己这个做哥哥的也跟着沾沾光。将来娶妻生子也算是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爹娘了。

    一路这样想象着未来的美好生活张大狗的日子过的舒心适意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知不觉中就又过了一年。眼看又到了冬天雪下了一场又一场打扫院子的活反而轻松下来因为老爷看大雪厚重几天前就下令除了走道不用扫了正好留着赏雪。心里对老爷感激之余张大狗的日子清闲了不少。眼看着快过年了他老是有事没事的在内院附近转悠希望能见自己的弟弟一面。

    赵府的家大业大人口众多所以在内外的关防上还是管得很严的前几个月刚刚有一对家丁和使女因为偷情被活活打死了向来老实怕事的张大狗当然不想惹出什么风言风语只是老老实实的等着机会。好不容易看见赵大管家从里面出来连忙上去行礼。

    “有什么事吗?”赵大管家看人的时候总是用眼角一掠张大狗猜想他根本没有看清楚自己是谁。

    “大管家我想见见我弟弟。”

    “你弟弟是哪个啊?”

    “他叫张二狗就在老爷书房里伺候。”

    “张二狗?老爷书房哪有这个人?”赵大管家皱眉之间身边的一个家丁上前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才恍然地说:“你说艾官啊。你要见他做什么?”

    艾官?多半是老爷给弟弟改了名字。他知道老也常常会嫌弃买回来的下人名字不雅给他们改一个好听的但是那是只有老爷喜爱的下人才有的荣幸向张大狗这样专干粗活的他爱叫什么叫什么是没人理会的。不过张大狗私下认为艾官这个名字并不太好听好像戏班子里的戏子似的。“大管家我看快要过年了想见见弟弟说几句话。”

    赵大管家皱皱眉头说:“年下老爷一堆事情忙着倒是也顾不上艾官的事行我就做主了今天下午就叫他出来正好你也劝劝他不要仗着老爷宠爱他就忘了自己的本分。叫他伺候好老爷才是正经不要整天哭天抹泪的给谁看啊!”说到后来他的声音变得十分严厉吓得张大狗连连称是。赵大管家惩罚下人的手段张大狗可是见识的多了他绝对不愿意这些惩罚落到自己弟弟的身上。

    二狗不是很得老爷欢心吗怎么大管家忽然说这些?难道弟弟得罪什么人了?被人欺负了?还是……张大狗胡思乱想着这一早上手中的活是干的乱七八糟好不容易挨过了中午一吃完饭他就凑到了内院门口等着盼着好不容易看到二狗的身影走了出来。

    “二狗你最近过得好不好?我看你都瘦了。”

    “快过年了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得东西?哥哥这些日子也攒了一点钱你拿去用了吧。”

    “你最近没有得罪什么人吧?如果老爷喜欢你你更是要谨慎一点这府里人那么多个个都瞪着眼睛看着呢。”

    “二狗是不是有人看不得你过得好欺负你了?”

    “二狗……”

    不论张大狗说什么二狗总是一言不地低着头跟他走着。二狗的脸色不太好两个黑眼圈说明着他最近休息的不怎么样。哥哥的唠叨声在他的身上起到的作用就是他的眼睛中的雾气越来越浓眼看就要凝结成“雨”了。

    张大狗虽然不会察言观色但是也看出弟弟的不对劲了连忙带着他回到自己住的小屋。屋里其他的仆人都不在张大狗关上门向弟弟问:“二狗你告诉哥哥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受欺负了?老爷打你骂你了?”

    “哥……”张二狗憋了半天才哽咽一声哭了出来顿时眼泪便止不住了。张大狗哄劝了半天他才抽抽搭搭地嘣出一句:“哥他欺负我……”

    “谁?谁欺负你了?”

    张大狗花了半天时间才弄明白了弟弟的遭遇。原来这位赵府的主人赵大老爷平日里有个爱好就是不爱美女爱俊男。他趁着这次临县受灾卖儿卖女的人家多特意购买了一批相貌秀美的男童平时教导他们识文断字、吹拉弹唱为的就是培养一批娈童。可怜张二狗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还以为一步登天就此可以过上好日子。所以他努力的学习尽力的讨好主人希望可以为自己和哥哥争得一个充满希望的未来。他的努力倒是让他轻易地得到了主人的喜爱可是那种下的方式是——在不久前的一个晚上赵老爷八年仅八岁的张二狗叫进了自己的卧室。

    “畜牲!他根本不是人!”张大狗气地砸着床大喊起来。

    “哥小声点。”张二狗害怕被外面的人听到连忙制止他。

    “不行我不能让你留在这个地方我要带你走!”张大狗只觉得一股怒火冲击着头脑使他自己完全失去了理智。他本来以为可是过上好日子才放弃了抵抗乖乖的在这里为他们当牛做马的没想到一切都是自己在白日做梦反而是把弟弟一个人扔在了虎口中任由他们欺侮。他拉着二狗就向门外走去。

    张家兄弟反常的表情与举动立刻就被其他的家丁们察觉到了不等他们两个走到后门口赵大管家带着几个强壮的家丁已经把他们包围了起来。“你们这是要到什么地方去啊?”赵大管家还是那副不阴不阳的语调。

    “你们欺负我弟弟!我要带他走!”张大狗什么都忘了大喊大叫着

    “欺负你弟弟怎么了?你弟弟买进来就是来做兔儿爷的……哈哈哈……”一个家丁带着猥亵的语气笑了起来。

    原来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弟弟被带进内院是要干什么的只有自己这个笨蛋被蒙在鼓里如果早一点知道真相就可以保护弟弟就可以使弟弟免受侮辱了。想到这里张大狗怒火中烧:“我要带我弟弟走我不会再让你们欺负他了!”他大叫大嚷着拉着弟弟想要冲出门去。

    “还真是反了你不成?”赵大管家用鼻子哼了一声向手下吩咐“把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给我狠狠地打!把艾官给我送回内院去!”

    “不许碰我弟弟!我不需你们动我弟弟!”张大狗喊叫着顺手从旁边抓起一根木棍想着身边围过来的家丁挥舞起来。那根棍子本来是栓门用的又粗又长现在被他抡起来一时也很能吓唬人大家只是围着他谁也没抢先上前。

    “谁给我抓住这个小子赏十两银子!”赵大管家的一句话令家丁们原本的犹豫全部消失大家纷纷从门后墙角找出趁手的家伙向着张大狗扑了上去。

    张大狗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带着弟弟离开这个地方。他死死地拉着弟弟一只手挥动着棒子向外冲去家丁们在赵大管家的指挥下一拥而上各种家伙劈头盖脸地向他打了下来。要不是管家在后面不住地喊叫:“不许伤了艾官他是老爷现在最喜欢的孩子不许伤到他!不然老爷饶不了你们!”家丁们担心误伤张二狗的话他们怎么可能在这么多成年壮汉的围攻下支持下来?

    二狗的年纪还小这几天又受了那么多折磨所以整个人看起来痴痴呆呆的任由哥哥护着拉着却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活象一只木偶一般一根木棍指在了张大狗的肩头差点把他的“武器”打落张大狗大声吼叫着嘶喊着向身边的每一个用力地敲打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带头弟弟逃走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结局可是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是老大他得保护弟弟他不能让自己的弟弟受这种罪。

    “拦住这个小王八蛋!别让他再乱咬!”

    “小心小心你打着艾官了!”

    “哎哟这小子力气还挺大给我往死里打!”

    家丁们叫的叫骂得骂团团围住了他们两兄弟却因为张大狗如同疯狂的乱打乱冲而不敢向前一时双方僵持在那里。张大狗的身上已经不知道被打了多少下头上嘴角全在流血眼前的光景看来他是根本不可能带着弟弟从这里逃走了可是他就是不肯放弃象受伤的野兽一样吼叫不已反而把家丁们打伤了几个。

    “谁能抓着这条疯狗赏二十两银子!”看的一肚子火气地赵大管家增加了赏银的金额也带动起了新的一轮向张大狗进攻的热潮。

    “这个小畜牲简直象条疯狗!”在被张大狗连打了两下之后一个家丁忍无可忍了也不再顾忌会不会伤到老爷钦定的美少年艾官没头没脑地向两兄弟打下去。张二狗被他一棍打倒在地翻滚出了很远立刻被两个家丁冲上去按住张大狗正要扑上弟弟另一个家丁从背后向着他的头部就是一棍只听“咚”的一声闷响这一棍正打中了张大狗的后脑勺他应声倒在了地上。周围的家丁们一拥而上对着他一阵拳打脚踢片刻之后他们停下手时张二狗仰面躺在地上双目紧闭已经是一动不动了。一个家丁用脚踢踢他自言自语地说:“不是死了吧?这么不禁打!”

    赵大管家冷笑一声:“自作自受!供他吃供他穿还反了他了!死了活该待会拖去喂狗!”

    一直昏昏沉沉的张二狗此刻才明白生了什么他猛地推开了拉着他的家丁扑向了地上的张大狗抱着他大声哭叫了起来:“大哥大哥你不要死!你快起来啊!你不要死!你死了他们又要来欺负我我害怕!大哥……你不要不管我……大哥我害怕……”

    管家向他俯下身温声说:“艾官儿老爷对你多好啊为了这种下等人哭有什么意思来快把艾官送回后院吧。”对张二狗赵大管家倒不想十分的得罪毕竟现在这个小东西正得宠万一在老爷的耳边吹吹枕边风自己可吃不了兜着走——这个管家的位子可有好几个人虎视眈眈地等着呢。

    “你们杀了我大哥!你们打死了我大哥!”张二狗见大哥半天没有动静知道他是凶多吉少哭得更厉害了。他一个小小的孩子落入狼穴再失去唯一可以依靠的大哥以后的日子更是任人宰割自己都不敢去想只能不停的哭喊着:“大哥大哥……大哥啊你带我一起走吧……大哥你丢下我一个人我害怕他们会欺负我啊……”

    管家向家丁一挥手:“送艾官儿到后面去好好给他洗洗脸换件衣服弄成这样老爷回来看见成什么话……还有把那个死尸赶快处理掉!”

    “不许动我大哥不许动我大哥……”张二狗马上试图带走他的家丁撕扯着可是他一个小孩子怎么斗得过两个大汉眼看就要被他们拉走他把身子奋力坠在地上用体重来抵抗一边大声叫:“大哥你救救我吧……大哥你睁开眼……救救我啊……大哥啊大哥啊你也不要我了……你们杀了我大哥连我一起打死我不想活了……”

    就在张二狗与家丁的纠缠之中地上的张大狗忽然蹦了起来一把夺过身边一个家丁手中的棍子向着赵大管家就是几棍子打下。早已被酒色淘空了身子的赵大管家猝不及防之下怎么挨得起张大狗气势汹汹打下来的棒子这些木棍是府上专门用来责打家奴的不但材质坚硬而且根根都被长年使用之下磨得十分光滑、称手平时管家都是指使着家丁们用它们一下下打在别人身上这一次他有人家亲自品尝了木棍的滋味居然一头栽倒在地出了惊天动地的嚎叫。家丁们见管家老爷倒地顿时失去了主心骨有的赶过去搀扶问候有的愣了神呆在原地张大狗趁着这一瞬间的空隙抓过弟弟的手竟然带着他冲出了府的大门。

    只听身后赵大管家嚎叫着:“别叫他们跑了……”

    “快把他们抓回来!”

    “艾官少了老爷回来剥了你们的皮!”

    “快追!放狗追!”

    “……”种种嘈杂的声音中隐隐传来了狗的狂吠声张大狗连路都来不及分辨一股脑地向前冲去。

    张大狗后脑被打中之后昏倒在地是弟弟的哭声把他唤醒过来当时的他只感到头疼欲裂全身软自己也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可是当他听到身边那些恶奴还是要把弟弟送去做人家的玩物听到弟弟声嘶力竭地向自己哭喊求救听到弟弟小小年纪口口声声地喊着他已经不想活了时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了一股力气竟然从地上爬了起来并且拉着弟弟逃出了那个可怕的大院。

    他拽着腿短力薄的弟弟毫无目的地狂奔头上、口腔、鼻孔……到处都在向外冒出鲜血模糊了他视线和感官而头部的巨疼也使得他的神志开始越来越模糊他依稀觉得自己好象撞翻了几十个摊子还冲入了一个迎新的队伍惊扰了许多的行人。开始的时候身后家丁们的叫骂犬只们的咆哮还在身后不远的地方后来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最后似乎听不到了。

    他用力甩甩头把血水弄得四溅因为耳朵一直在嗡嗡的鸣叫他不敢确定身后的家丁们确实被甩开了也不敢确定他们会不会继续追来所以还是拼命地跑着直到身边的二狗哭着叫:“大哥我再也跑不动了……大哥咱们歇一歇吧……大哥……”这时张大狗才停下了步子。

    他用手抹着脸上的血想看清自己身在何处入眼全是冰天雪地透过他眼上的血色看来仿佛整个世界铺上了一层血色的雪。身边树木丛生也都盖满了积雪树干生着冰凌似乎是自己一口气跑出了镇子跑到了山林中来了。回头看见雪地上一路延伸来的两串脚印和点点血迹他心中大急这样一来他们不就可以顺着脚印找来了吗?不行还要逃!此时的了神志已经不是太清楚竟然不顾弟弟的哭喊一把把二狗扛起来向着更深的山林逃去。

    越向山里走雪积的越深有的地方一脚踩下去甚至直没到了膝盖。个子矮小的张二狗从哥哥肩上挣下来马上就陷入了雪中他连忙攀住哥哥的身体。这时他们周围的环境出了大雪已经全是高大的树木在无边无际的树之中见张大狗还要往里走张二狗慌忙地叫:“哥哥我们别再进林子里了我害怕。”

    张大狗终于停下了步子低头看着弟弟他的衣服早就被血浸透然后又被冷风冻成了一块头、眉毛、面颊上全是红色的冷茬他的脸色煞白目光涣散开口含糊不清地问:“二狗你冷不冷?”

    “冷……哥哥我好冷好饿好累。”二狗哆哆嗦嗦地说。一阵狂奔之后一旦停下来他才感到身上冷的难以忍受牙齿格格地打着战。

    张大狗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披在了二狗身上二狗看着他裸露外面的肩膀懂事地说:“哥哥我不冷了你快穿回去吧……你冷……”

    张大狗按着他说:“哥不冷你先穿着我去找找有没有吃的东西。”说着迈步向树林中走可是刚走了两步身子一晃便倒在了雪地上。

    “哥哥哥哥……”张二狗连忙冲过去想把他扶起来可是拽了几次都拽不动只好死力扶着他坐在一棵树下把衣服重新给他披在肩上晃着他大声呼叫。但是张大狗一动不动地躺着什么反应也没有张二狗一心以为他的哥哥还能象上次一样突然又爬起来却不知道这一次张大狗是真的停止了呼吸。他在赵府的时候已经受了致命的打击后来是因为想要保护弟弟的缘故才凭着一股猛劲硬撑了起来。他带着张二狗逃出了这么远的路程伤势不但没有得到任何的治疗而且连血都没有止虽然他的体格强壮可是现在也到了灯枯油尽的地步终于支撑不住倒地不起了。

    张二狗还不知道已经与兄长天人永隔他自从父母去世之后一直与哥哥相依为命在赵府的这一年多他更是把哥哥当作了自己的心灵寄托只要见到哥哥就可以得救只要见到哥哥他就可以把自己救出那个牢笼他只是这么想却没想到逃是逃出来了哥哥却躺在了冰冷的雪地中任他怎么呼叫也不睁开眼睛。他抱住张大狗向用自己的体温给哥哥取暖也许哥哥只是因为把衣服脱给自己穿才冻昏过去的暖和了哥哥就会醒过来了。到时候兄弟两个可以一起来开这里回老家去。可是回去过种地劳作一日三餐的平实日子……

    天渐渐暗了下来冷风更加猛烈地在树木间穿梭出凄厉的呜叫声夕阳在山尖上挣扎般的闪动一下蓦地不见了张二狗面对着突然罩下来的黑夜吓得用力挤在哥哥身边双手紧紧搂住哥哥的身体。张大狗的身体已经被冻的冰冷生硬再也没有半分的生气。看着他默然僵硬的面孔就连张二狗也明白了哥哥多半已经象父亲、母亲一样永远离开自己了。

    张二狗偎在哥哥身边又冷又饿又怕地过了一夜幸亏森林中不时传来野兽的嚎叫吓得他无法入睡不然的话在这样寒冷的夜晚在林子里睡着的话也许他就无法在清晨睁开眼睛了。

    第二天张二狗还是蜷缩在那里不动他已经失去思考的力气了即不打算想想自己下一步要怎么办也不打算离开这个地方虽然沿着在一夜的寒风之后还是依稀可辨的脚印他可以原路返回去可是他并不想走这条路。他只想呆在哥哥身边只想这么呆着紧紧抱着哥哥的尸体。下一刻会怎么样他已经不会再去寻思了。

    一个孤零零的小孩子与一具尸体这样的事物在渺无人烟的森林中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很容易就成为猎食的目标。

    又是阴云密布寒风呼啸的一天。老天似乎还嫌树林之中已经齐膝的雪还不够深还要再降下一些来。

    一只灰黑色的狼从树林中慢慢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一共十几只野狼从树林深处缓步而出用它们浸着血色杀气的阻塞目光看着雪地上的两个“**”。天寒地冻的季节中任何生物想在野外生存都十分地不容易即使这些有着利爪与尖牙的野兽也不得不在饥饿中苦苦挣扎乞求可以熬过严冬。狼群被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道吸引一路找到了这里果然看到了期待已久的美食已经饿了数天的它们并不急躁在头领的指挥下慢慢拉开队伍向着一大一小的“肉食”包围过来。

    自打看见狼群开始张二狗已经吓得傻了哪里还想得到反抗——即使想到了叫他一个赤手空拳的小孩子拿什么去反抗饿狼。

    “哥哥哥哥救命啊……救命啊……狼来了……狼来了……”孩子凄厉的叫声中头狼出了一声瘆人的长嚎四周的狼群向前奔来。

    它们的直觉与灵敏的感观已经告诉了它们那个大一些的个体已经死亡所以对它们一点威胁性也没有。而那个小一些的似乎也没有什么反抗的能力。虽说如此狼群依旧保持着警惕与防范对于人类食物并不是它们习惯的猎物毕竟这种生物太危险太狡猾了。

    头狼第一个扑向张二狗轻而易举地把这个小小的人儿撞飞出去落在了狼群之中。张二狗看到环绕自己的是一只只张着血盆大口露着尖利的獠牙眼中闪着幽光的恶狼时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双手抱着头大叫:“哥哥……它们要吃我了救命啊……哥哥哥哥……”

    头狼走过来向着张二狗的咽喉张口咬下去。

    就在狼口中喷出的热呼呼的腥气已经喷到二狗的脸上使他绝望地闭目待死的时候一股奇特的气息传来使头狼停止了动作。感觉敏锐的狼群全部扭转方向看着那股怪异地气息传来的方位头狼用爪子按着张二狗咽喉咙深处出了野兽感觉受到危险之后特有的低吼声。

    只见地上那具原本已经僵直冰冷的尸体正在活动着四肢最后竟从雪地上爬了起来。

    他的脸上依旧满是死亡的颜色还挂满了血与雪水冻结成的冰茬肢体用僵直的方式摆动着几乎是用双脚跳动着向前行来但是这种方式之下他的度依旧不慢几下跳跃就到达了狼群的面前。他的双眼的眼珠也被冻上了一层薄冰在冰膜之下那血红的眼珠转动着嘴唇微微露出几颗尖利的獠牙正对着狼群出与它们相仿的咆哮声。

    一只离他最近的狼面对他的逼近竟然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然后又在领的吼叫声中壮着胆子向他走去只听一声惨嚎那只狼被他一把抓住直接砸在了雪地上。只见他的手臂上下挥动一只大狼在雪地上连连摔打弄得积雪四溅。要不是地上的雪层松软估计这几下就要了这只狼的命不过即使这样等这只狼被他丢开的时候已经瘫软在地上动弹不得了。其他的狼出长长而凄厉的叫声后居然都夹着尾巴转向身向森林深处跑去。眼前这个怪物的身上带着一种令野生动物不愿与之接触的气息那种与死亡混合在一起的味道直接地作用与动物们的神经令它们下意识的回避。

    只有狼群的领依旧守在张二狗的身边不甘心地出一声声咆哮已经饿了几天的它无论如何也不甘心放弃这到口的美食。它向来是森林中的强者所以即使面对这样的怪物他也不愿意退却。

    “嗷……”随着头狼的一声吼叫它象闪电一样朝着眼前的对手扑了上去并且准确地一口咬住了对方的咽喉。这样的攻击是它的拿手好戏只要被它这一招咬中的猎物从来没有一个能够逃脱做它食物的命运。可是今天头狼一直以来在生存中磨练出的经验却失去了效用。它的牙齿明明已经陷入了对方的皮肉却感觉仿佛咬中了木头一样又硬又韧的咬不进去。这时他用双手爪住挂在自己身上的头狼的两条后腿用力向外一分。头狼痛号一声居然没有被这股巨大的力量撕成两段。但是这一来头狼也不得不松开了口远远跃出去冲着对方伏低身体作出随时会攻击的姿态。

    这一次他先沉不住气了毕竟头狼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而他凭借的只是本能。他向着头狼迈上一大步一拳就打了下去。头狼敏捷的跃开躲避顺势在他的腿上抓了一爪带吓了一大块皮肉。他猛地回身又是一拳头狼再次闪开。

    一“人”一狼再次对恃头狼围着他转了几圈忽然觉得自己不该再斗下去转身用跛跛跌跌的步子逃进了树林。

    他也没有追赶一把抓地地上那只唯一无力逃走的狼对准它的咽喉用与刚才的头狼几乎一样的动作一口咬了下去。在旁边看着已经吓傻了的张二狗目瞪口呆地听着他的喉中响起了“咕咚”“咕咚”的吞咽声:“哥哥……”看到哥哥居然在喝狼的血张二狗颤声叫出来。

    他听到声音放睛手中还在挣动的狼尸嘴角滴着血看向二狗目光中流露出来贪婪的食欲。

    “哥哥你受伤了!”张二狗在他转过身来之后现他的咽喉上有两排牙印吓得大叫了起来说完扑了过来踮着脚把双手伸向他的伤口想用自己的手为哥哥捂住那可怕的伤口。

    他眼中低沉地出咆哮可是张二狗没意识到他的异样依旧带着哭腔说:“哥怎么办?你受了伤了咱咱们回去找医生吧……我不怕被他们抓回了……哥咱们先去治好你的伤……”

    他本来脑海中只有“食物”这一个念头也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个人类比狼好吃“吃了他”“吃了他”这样的念头一直在他的脑海中打转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无法向对方咬下去当二狗主动扑到他身边时眼泪流在他身上时他的目光中的凶恶已经不知不觉地消失了。

    “哥哥你没事就好了……”张二狗现自己的手并没有从他的伤口上抹下鲜血大喜过望地说“我还以为你死了……我还以为连你也不要我了……”说完一头栽倒了地上。饥寒交迫的疲惫遇见狼群的惊吓哥哥死而复生的狂喜这一切交集在一起令这个年幼的孩子再也撑不住了。

    他低看着这小小的身躯似乎思考了许久然后在阳光透过云层照下来之前一只手拖着狼尸一只手拖着张二狗走进了更加浓密的森林深处。

    张二狗哆哆嗦嗦地从自己身上披着的哥哥的衣服中翻出了火石收集枯枝点起了一堆火并且拖过狼连皮带肉在火上烤着。他醒来之后现自己躺在一个大树洞中哥哥抱着膝蜷缩在树洞的角落而自己身边放着那具死狼的尸体。张二狗实在太冷也太饿了。他战抖着脚了好几声:“哥我饿了……我好饿……”可是张大狗一直都没有动弹。

    也许哥哥的伤势还很疼。张二狗这么想着为了自己什么事都想要依靠哥哥而感到很羞愧。现在哥哥受了伤其试试应该自己来照顾他才对。他哆哆嗦嗦的站起来到洞外去收集了许多灌木丛中的枯枝并且在洞口升起了火。

    肉在火堆上开始吱吱响之后张二狗对着火上的肉淌着口水他已经一天一夜水米未沾牙了而且又是逃窜又是哭喊又在冰天雪地中过了一夜也幸亏他是农家子弟加上乞讨的生涯已经给了他健壮的身子骨不然早就垮了。

    “哥你不吃吗!”张二狗挥舞着一条半生不熟的狼腿快乐地喊张大狗为了躲避火光与已经升起来的太阳缩在树洞最里面向着那冒着热气的食物口中出低低的咆哮。

    张二狗冲着那半生不熟得肉咬了一大口皱皱眉但还是左一口右一口地吃了下去就着地上的积雪不一会小小身材的他便吃掉了一整根狼腿。吃饱后抹抹嘴张二狗细心的把剩下的食物拖回树洞里然后扑到张大狗的怀里:“哥我好冷好累啊……”然后不等张大狗作出什么反应他已经向在流浪乞讨的生涯中习惯的那样抱着哥哥的腰把头放在他的膝盖上睡着了。

    哥哥的身子好冷啊一定是因为他的伤口留了那么多血的原因……不过不要紧了我们已经从那个可怕的地方逃出来了以后又可以过上两兄弟相依为命的生活了……张二狗的睡梦中微微露出笑容。张大狗默无表情只是那样蜷着身体坐着。树洞外风势加大漫天的大雪又开始向这个世界压了下来……

    赵府的人也曾沿着他们逃走的路线进山搜寻过他们。

    张二狗远远地听见他们进山又是人声又是犬吠的声音后吓得浑身抖躲在了哥哥的背后一动不敢动。可是因为那一天又刮起的大风雪不仅把他们之前的脚印已经完全掩盖掉了就连他们的气味也埋在雪下使得赵家带来的猎犬无用武之地。

    张家兄弟进入森林已经很深可使赵家的人居然还是跟了进来在这样的大雪封山的环境中跋涉绝对不是件容易和愉快的事情家丁们一边寻找一边都是骂骂咧咧的威胁着找到以后要把两兄弟怎样怎样。可是上面下了严令他们却不敢这样伙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回去。由此也可见找老爷对于张二狗的“喜爱”不惜劳师动众的来寻找他。

    张家兄弟就躲在那个树洞中好几次那些家丁已经近在咫尺却偏偏没有现这个被大雪掩埋了大半的树洞。当天色渐渐暗下来天上的乌云再次聚集起来听到远远传来的野兽咆哮之后这些家丁们纷纷议论着张家的一个少年带着一个小孩进到这样大雪封盖野兽出没的山中身上又带着伤一定早不是伤重而亡就是冻饿而死再不然葬身兽腹了再找下去根本没有任何意义。领头的人渐渐控制不了大家的情绪他自己似乎在大家的咕哝下也失去了继续搜索的兴致。带着人又在林子中拨草打树的胡乱找了一阵子便索性断定两兄弟已经被野兽吃掉了。

    相互串通了回去对老爷的说辞后这些家丁说着一些类似于着连累他们冰天雪地的受苦的两兄弟一定已经被狼群分尸吃得连骨头都不剩恶毒的预言离去了却不知道张家的两兄弟就近在可以听见他们交谈的地方。

    张二狗长长松了口气那些人放弃了寻找他们。是不是就表示他从此摆脱了那个地狱般的地方了?是不是以后他就可以和哥哥两人自由的生活再也不受那些人的欺负了?

    他只顾着在那里兴奋地想着未来却没注意到张大狗在听到了那些人的声音嗅到他们的气味之后喉咙就开始不自觉地吞咽着出低低的吼声。要不是害怕地抖的二狗从背后抱着他的腰他一定已经忍不住扑了出去扑向那些鲜美的血肉可口的食物不让他们逃走……

    “哥咱们自由了不用再给人家做奴才了!”张二狗拉着哥哥的手几乎要跳起来的欢呼着。

    张大狗双目中闪烁着红色的光芒喉咙中不明意义地低低吼叫着。这时天色已经全黑了下来饥饿和本能使他挣脱了张二狗走向了树洞外的茫茫森林。他向着远处摆动头部嗅闻着然后用极快的度消失在积满了白雪的树丛后面……

    “哥……你去哪?哥……”张二狗惊慌失措地在后面赶上去可是他怎么追得上度极快的张大狗不一会便失去了对方的身影。他坐在雪地上茫然失措不知道为什么哥哥会突然不要自己了。难道是因为自己太没用了哥哥已经厌倦了拖着自己这个累赘?

    他茫然的在雪地上坐了很久就在雪花再次从空中飘下来的时候张大狗手中拖着一条死鹿走了回来。

    “哥你千万不要丢下我……”张二狗哭着抱住哥哥“哥从小你就对我最好了爹娘没了你不能不要我……哥……”

    张大狗什么都没有说一只手扛起张二狗一只手拖着死鹿走回树洞把张二狗放下来死鹿向他的脚边一扔然后坐到树洞角落中闭目不动了。

    “哥哥……”张二狗抽抽搭搭地哭着但是明白了哥哥的意图自己出去捡柴、生火、烤肉……要自己照顾自己才行哥哥一定也是故意要这样磨练自己的。

    我要学着自己做事不能什么事都只想着依靠哥哥。张二狗边啃着半生不熟的肉边在心中这么想着。直到现在他还是没有认为哥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是想着以后两兄弟一起生活的日子该是多么幸福自由……

    张家兄弟就这样在林子中住了下来。

    白天的时候因为张大狗害怕光线他就躲在树洞中而二狗在附近搜寻干柴、枯枝。晚上大狗出去觅食张二狗就点起火堆低于那些觅食的野兽。

    冬季森林中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他们的一日三餐全部来自张大狗捕杀夜间捕猎的野兽:狼、狢猁、豹子……凡是落入张大狗眼中的“肉食”他会用一种近乎疯狂的方式去捕捉它们然后吸干他们的血剩下的皮肉便归张二狗所有。他们没有剥皮的工具不过张大狗醒来之后变得力大无穷不但徒手博狼而且双手抓着狼尸轻轻一分就可以撕开。张二狗就把那样撕下来的兽皮胡乱的缠在身上御寒。他也想给个个穿上一些兽皮可是都被张大狗用很粗暴的方式从身上扯了下去。日子久了见哥哥是真的不冷的样子张二狗也就听之任之了。

    有一天出外猎食的张大狗与一头凶猛的豹子不期而遇。一番激烈的搏斗之后他把豹子当作了食物自己却也断了一条手臂只好一只手抱着死豹慢慢地往回走。

    哥哥已经去了很久却一直没有回来。眼看天色开始泛白的张二狗焦急地跑出数洞四处寻找了。他没找到哥哥却在无意中现了一座被废弃的林间小屋。屋子的屋顶已经半塌屋子中满是积雪里面有一些破草席一把有缺口的斧头还有一个简易的灶台和一些瓶瓶罐罐。屋子侧面堆了些木柴看样子是一间被遗弃了的猎人们进山时歇脚的小屋。

    等到张大狗回到树洞扔下豹子又出来寻找弟弟兄弟二人在半路上相遇之后张二狗抱着张大狗高兴得又蹦又跳:“哥你快看看咱们有屋子住了!咱们有屋子住了!”然后就拉着他来看这座废屋。

    既然是无主的房子张家兄弟便毫不客气地在其中安顿下来。

    张二狗清理屋子里的积雪爬上高处修补屋顶用斧子砍来粗糙的木材补墙壁……以前的他在家里的时候是最受一家人宠爱的老小在赵府的时候是被刻意培养的娈童所以从来没有干过这样的粗活。他一边用袖子抹着冻出来的鼻涕一边奋力想用藤条把木板捆在一起却脚下一滑直接从屋顶上的那个窟窿里掉了下去当他闭着眼睛等后背挨那重重的一摔时却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接住。

    张大狗不知什么时候从他坐那个角落中过来用一只手稳稳地抱住了他。

    “哥我没事你再等等我马上就把屋顶修起来。”张二狗抹抹脸上的汗水鼻涕说。

    张大狗折断垂在身侧的手臂已经被他用木板固定好那么重的伤哥哥一声疼都不喊还要给自己带猎物回来。张二狗在心里为哥哥难受都是因为自己这个没用的弟弟连累了他他才会受这么多苦。现在身上的伤都没有好就整天忙着为自己打猎结果弄得伤上加伤。他看到哥哥苍白的脸色越来越消瘦的身体就很更恨自己是多么没用。所以他拼命地想自己多做点事让哥哥能够休息。

    张大狗只是躲在那个阳光照不到的角落中看着弟弟用弱小的身躯扛木板扫积雪挡窗户。他很难使用思考这个手段对于他现在的头脑来说唯有的念头就是生存和吃眼前这个叫他哥哥的人挤进来已经使他的思维运转的出负荷常常觉得难以忍受了所以他不再理会对方在做什么养精蓄锐修养好自己的手臂晚上还要去寻找食物。

    张二狗忽然欢呼起来:“哥我找到一把小刀我们可以剥兽皮切肉块了呵呵我去找块石头来磨磨它!太棒了!等我剥下豹子的皮给哥哥做件袍子……”看着他欢快的从屋子里冲出去张大狗的咽喉中又出呼噜声却不由自主地点着头。

    张二狗把手中的活计做得差不多了拖着他要收拾得兽皮挨到张大狗的身边坐下:“哥咱们这也总算是有个家了吧……我真高兴……真的从那年咱们出门乞讨的时候我就盼着什么时候咱们能再回家……”说着眼泪开始滚下来“哥我真高兴……”

    春来冬去夏至秋来两兄弟就把那座废屋当家在这征莾莾的山林中已经生活了将近六年。

    此时的张二狗已经十四岁了他的身材长高了不少由于整日劳作体形也变得健壮起来穿着一身兽皮的衣裤倒有几分威风凛凛的滋味。如果此时有人看见他一时半会是联想不到这个强壮的少年正是当年赵府的那个低眉顺眼、怯声怯气的小娈童的。

    张大狗的模样变化更大。六年来应该已经十九岁的他丝毫没有长高反而还变得消瘦了许多。原本强健的体格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现在这副皮包骨头的模样远远看去活脱就是一个活动的骷髅。他的肤色变得更加的苍白虽然他天天以生血为食可是脸上却一丝一毫的血色都显现不出来。如果有熟人看见他怎么样也不会认出来他就是当年赵府那个健康能干的奴仆来。可是他的力气却变得大得惊人一条大狼他一只手就可以掐死一棵碗口粗的树木他一拳就可以打折。

    正因为张大狗的强壮兄弟两人住在深山老林中不仅不怎么惧怕出没的野兽反而能把它们都变成可口的美餐。

    那栋原本破旧不堪的小屋已经被二狗收拾得利利索索漏风透雨之处也都加了木板屋里的床铺铺着厚厚的兽皮门口的土地被开出了一小片菜畦里面住了几种蔬菜——他们本是农家子弟最善长的正是种地种菜。

    两年前张二狗第一次壮着胆子带着许多皮毛、虎骨尝试着到附近的村庄去兜售。他心里对于赵府那个人间地狱怕到了极点生怕会被他们认出来再抓回去。要不是山里实在缺少东西而哥哥的身体自从那年受伤之后一直不好(张二狗自己猜的)。自己生活上什么委屈也可以受但是至少需要去购买一些药物回来给哥哥治病。

    张二狗就是这样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扛着大捆的兽皮下了山。可是与他保持的小心相反的是那个小村子的人对他这个自称是猎户家的小孩的少年一点也没有怀疑。小山村本来就远离县城城里是不是有个赵大户他们还不知道怎么会把一个少年联想到多年之前赵府的那个逃奴身上去?

    村人们对于张二狗自己编造的来历深信不疑认为他就是一个世代居住在山的猎户人家的孩子。村中的人也很乐意从张二狗手中购买那些便宜的皮毛因为只要转手卖给来村中收购的商贩立刻便是几倍的利润。而张二狗从村人们手中买药材、粮食、食盐、工具和一些种子带回山里。有了这样一个渠道他倒是更加安下心来与哥哥在林子里过现在的这种日子了。

    “哥我到村子里把这些兽皮卖了多买些粮食回来。我看这天气越来越冷恐怕就快下雪了等雪封了山就出不去了我这次多买些粮食备用也需用的时间长些反正晚上一定回来。”张二狗挎着猎刀背上一张猎弓走向门口说。这些武器都是他从村人手中买的披挂起来倒真的象个猎户。

    张大狗依旧躲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中含糊不清地应了声:“嗯。”

    这几年来他倒是依稀可以吐出几个字眼来例如“好”“行”“不”等等。张二狗对此倒是大感欣慰他一直认为哥哥口不能言是因为受伤的缘故现在渐渐可以说话自然是病体正在康复的原因看来是那些昂贵的药材起作用了。这次到村中除了药材要再多买些鸡蛋、白面为哥哥增加营养。

    张二狗一面这么打算着一边背起那积攒了很久的一大堆兽皮走向山头另一边的小村。

    村庄位于山岰之中只有四十几户人家。村子虽然依山而建可是村人们多以种地打柴为生倒是让张二狗想起了自家的家乡。

    这个村子里并没有猎人所以张二狗的到来很受欢迎那个常常与他交易的曹大远远看见他到了门口已经迎了出来:“韩小哥又来卖皮子了。”

    张二狗担心府依旧在追捕他们兄弟所以不敢说出自己的姓名一向谎称自己姓韩(他们兄弟母亲姓韩)。他冲曹大点点头:“曹大叔这是这次的货色您看看。上次请您帮忙准备的东西……”

    “都有了都有了……二丫头快把东西给韩小哥拿出来看看行不行。”

    随着他的话一个与张二狗年纪相仿的女孩子跑了出来看了看张二狗脆生生地答应了又跑进屋里不一会儿抱出了一些粮食、棉衣之类的东西。最后她拿着一件新做的棉衣脸红红地对张二狗说:“韩大哥这这是我特别为你做的你试试合身不……这这可是我爹让我给你做的不是我自己要做的。”最后这句欲盖弥彰的话让曹大哈哈大笑了起来。

    张二狗此时才十四岁他对人自称十五。农家的孩子十四、五岁也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张二狗相貌秀美气质也不象一般的农家子弟而且更具备了农家人看重的“能干”这一项长处曹二姐对他倒是颇有些意思。

    曹大对于女儿的心思不但没有阻止反而对张二狗在心中衡量了良久。这个少年只有一个父亲——张二狗为了不让人怀疑对外谎称自己家中只有父亲长兄如父其他在他心目中张大狗与他而言确实象父亲一样——而且听说还身体有病深山老林的也许挨不了几年了这对只有三个女儿的曹大来说是很有吸引力的何况这个少年又机灵能干一定是个持家的好手。如果他肯入赘的话倒是可以考虑把二丫头嫁给他。

    张二狗当然不知道这对父女心里的算盘他终于没有好意思当着曹家父女的面试那件衣服把它和别的棉衣一起放在了背筐中。翻看了一下他为哥哥买的一些滋补品满意地点着头。他到现在还是认为张大狗的异样是由于伤病造成的可是张大狗就是不肯吃药一年来的努力之下也只是让他吃熟食而已。只是每次抓到猎物血他照样还是要吸干张二狗只好多买些滋养品和药物一起掺杂在肉粥里希望哥哥多吃一点早些恢复健康。这几年来哥哥把自己养的又高又壮他自己却瘦得皮包骨头了。想到哥哥的样子张二狗就一阵心疼。

    “韩小哥开了春我想去拜访一下你爹行吗?”曹大把旱烟袋在篱笆上敲敲笑嘻嘻的问。

    “啊?”张二狗不解地抬起头。

    曹大笑呵呵地说:“我想去看看你爹谈谈子女们的事呵呵呵呵……”他这就是明确地表示了要上门提亲的意思了曹二姐连忙捂着脸跑进了屋里。

    张二狗心里却先想到了自己家的实际情况手足无措地说:“嗯嗯到时候再说到时候再说……”他慌慌张张地逃了出去没走几步又回来取他忘了拿走的东西。曹大看着他的背景大笑了起来。等到张二狗的背景消失曹二姐才从屋里出来凝视着他的背影玩弄着自己的辫脸颊泛红不知道在想什么。

    “哥你说咱们家里要是有个女人会不会好一点?”张二狗做好饭摆上桌后向张大狗红着脸问。

    他几番思考觉得如果家里有个女人收拾做饭的话自己就可以跟着哥哥去打猎减轻一些哥哥的负担。而且洗衣做饭缝缝补补这些事女人做总比自己好些也可以更好地照顾哥哥。虽然对于娶媳妇这样的事在今天之前他想也没想过可是思来想去心里开始觉得也许在旁边加盖一间小屋迎来一位贤惠的女人并不是一件不好的事。

    张大狗抬头喉咙中出一阵咕噜声听不出他是表示赞赏还是反对。

    推开饭碗张大狗打开屋门走出去对着无星无月的黑夜深吸口气出一声舒意的咆哮。对他而言阳光灸热的白天就象是一场漫长的拷问只有夜晚才是属于他的天地。他伸展四肢骨骼间出“咔咔”的声响整个人看起来都顿时高大了一圈。

    “哥等会我也跟你去。”张二狗挥舞着新买的弓箭猎刀跳了出来。他最近苦练射术刀法(因为没有人教也只是自己对着山鸡野兽胡乱挥舞而已)就是希望可以与哥哥并肩做战一起去猎杀那些凶恶的野兽。

    张大狗看着他嘴唇蠕动着艰难地吐出一个字“不。”

    “哥你就让我去吧我已经长大了!”张二狗知道哥哥一心想保护自己可是他也很想成为独挡一面的男子汉不能一直被哥哥护在身子低下。

    “不许来。”张大狗一字一字艰难地吐完这几个字然后转身就走。他的度在黑夜中是那么的快捷张二狗刚追了几步他的身影便已经消失在茫茫的树林之中。张二狗无奈地跺着脚可是居住了这么久他很清楚黑夜的山林的危险性所以不敢独自追入林子中只好悻悻地走回去。

    小屋中张二狗挑灯与一件旧衣服奋战着。衣服虽然已经是千疮百孔了可是总觉得再补补还能穿一阵子所以他一次又一次的缝补着。只是一个大男人(他自己这么认为)实在不适合做针线这不手指头又被扎了一下冒出了血珠。他把手指含在嘴里吮吸着心中的念头又转到了“那件事”上。如果迎接一个女人回来的话倒是可以帮上兄弟俩不少忙。

    曹家的那个女孩说是和自己同龄其实是大了自己一岁虽然并不美丽但是健康能干是村子理家的好手……他的思路不知不觉得开始沿着这个想法一直漫延开去渐渐地开始不听所云意马心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脑子里在咕嘟着什么想法手中的活计更是早就放下了。

    “砰砰”门口传来轻轻的敲击声。

    正陷于胡思乱想中的张二狗好不容易收回纷乱的思维呆呆看了一眼门口。

    门板上又传来“砰砰”两声。

    “哥?”张二狗试探地问。

    张大狗一般不会这么早回来他回来时一般也不会敲门而是会一手抱着猎物用肩膀重重地撞击门板使门板出沉闷的一声。然后在张二狗吆喝着:“哥你回来了!”的声音中停止撞击。他的力气那么大以至于张二狗常常会担心会不会有一天门板也会被哥哥撞破。

    张二狗问了一声门外没有声响他心生警惕抓过桌子上的猎刀拿着又问:“谁?”

    过了半晌门外传来一个娇滴滴怯生生地声音:“小哥儿我是个在林子里迷了路的人你能不能行行好让我进屋里住一夜这林子里是什么野兽都有我实在太害怕了。”

    原来是个女人张二狗下意识地便想伸手去拉门可是马上又停在了门边。深更半夜深山老林方圆数十里没有人烟的地方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女人敲门?迷路?她一个人跑到这虎狼出没的山里来干什么?怎么会在这里迷路?

    张二狗年纪虽小却不是个容易轻信的人站在门后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方便请你等等我哥哥回来再说吧。”

    “小哥儿难道你要见死不救?”门外的女子似乎急了用力拍了几下门带着哭腔说:“这里都是吃人的野兽啊你要等着不就是要我等死吗?你忍心看我一个小女子死在你的门口你却不伸出拉一把吗?小哥儿救人一命胜似七级浮屠小哥儿你行行好不要见死不救……”

    张二狗听着她的声音心里也觉得自己身为一个大男人不应该让一个女人在外面担惊受怕。可是对于外面的女子他毕竟还是不敢相信毕竟在这样的深山这中什么样的怪物都可能出现。张二狗就曾经亲眼看见过一只在树荫下睡觉的白免在张二狗慢慢走近想要“收获”这顿可口的美食时白兔突然化作一个白衣男子站了起来。抬手把目瞪口呆的张二狗一把推倒拍打着身上的灰土草叶扬长而去。也曾经看见过一个女子站在树下掩面而泣走近后却是古树上长着一张人脸而已。更曾经看见一只麋鹿捕食老虎的恐怖场景。

    有过这样的经历的张二狗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这山林中的危险仅仅来自那些虎豹狼而已。所以他对这个不应该出现在森林中的女子也是一百二十个不相信。他手中紧紧握着猎刀准备外面的人一旦想要闯进来他躲在门后就是一刀。

    门外的女子还在苦苦哀求着声泪俱下地诉说她有多么害怕多么无助。听着她孱弱的哭泣声张二狗也几度觉得自己的心肠太硬了居然会做出见死不救的事情来。可是理智很快就战胜了一时冲动他还是坚持着不肯松懈。

    女子在门外乞求一阵哭一阵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听得出来她的声音已经沙哑、虚弱了很多这么冷的天气只是一个弱女子的话不用什么野兽仅仅是一夜的严寒就足以要了她的命了。

    就在张二狗的心中极为矛盾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远处隐隐传来了野兽的嚎叫。开始还只是在林中被风声远远送来后来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慢慢接近了这座林中木屋。

    是狼群已经在这里住了近一年的张二狗一听就知道这是狼的长嚎。

    这种动物平时还好对付但是到冬天食物越来越难寻觅之时原本单独出没的狼就会集合成群体一般是二十几只一个团队在山林中纵横往来这样的成群饿狼极为可怕即使是大熊如果不慎也会被它们一拥而上撕成碎片。

    张二狗不明白狼群为什么会来木屋这边自从两兄弟在这里住下之后张二狗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大胆的野兽到这附近来了。可能是由于怕了张大狗的疯狂捕食也许是那些野兽似乎也本能地恐惧力大无穷的张大狗不管他的外表是多么的干瘦衰弱摇摇欲坠反正野兽就是怕他从来不靠近这里不过从张大狗猎杀的野兽数量来说它们的害怕并不是没有理由的这也就是张二狗开始为什么让那个女人在外面等着的原因可是现在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了。

    “狼哪……狼……有狼……”女人的声音尖利起来用力拍着门:“狼来了狼来了救命啊……救命……”她的指甲在门上出吱吱的抓挠声可见她是用了大么大的力气在拍着眼前这道可以救命的门。

    随着狼叫声的接近张二狗再也顾不上别的了手忙脚乱地打开门一把把门口的女子拉进来再重重把门关上。因为就再开门的这一刹拿他已经看见一群不下三十只的、眼冒幽光的饿狼正伸着红红的舌头小跑着到达了距离小屋不到十步的地方。

    它们扑上来的话会不会把木门撞碎?张二狗的担心地这么想着哥哥不在自己就应该保护自己还有要保护刚才获救的那个女人。他这么想着一手抓过猎刀一手抓过顶门棍对身后的女人说:“你别怕要是狼群闯进来我就挡在前面跟它们拼了我我哥哥就快回来了。”他对于自己的能力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所以把哥哥推了出来只要哥哥一回来这些饿狼必然会狼狈逃窜的。

    “小哥儿你的心肠倒是好。”女子轻轻地走到张二狗的身后说。她吐气如兰弄得张二狗的脖颈痒痒的那传来的阵阵幽香更是令他的心里也象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抓挠。

    “小哥儿你为什么不回头看我啊?”女子有些娇嗔地声音说。

    “外外外面有有狼……”张二狗结结巴巴地说。

    “难道狼比我好看不成?”女子的声音更加地温柔了化作了一抹轻轻的春风一样钻进了张二狗的耳朵。

    张二狗回过头蠕动着嘴唇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只是把手中的东西都掉在了地上。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目光越来越迷茫终于连最后的一抹灵智都失去了只剩了对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子的常常迷恋。

    “居然在我连用两次的法术后才中招不愧是与僵尸住在一起却没有被吃掉的人。”女子“咯咯”地笑着“还是我的运气好一下子就找到这么可口的‘东西’小家伙来让姐姐尝尝你的味道怎么样……”说着她舒展双臂搂住了张二狗另一只手开始除下自己以及少年的衣物……

    张大狗吼叫着与一头黑熊搏斗他们一次次地碰撞着咆哮着把周围的树木象柴火杆一样地打折。刚刚吃足了食物准备冬眠的熊十分地肥胖可口的模样——张二狗就是这么形容这种食物的。对于张大狗而言他也更喜欢强壮一些的食物它们的血液包含的“营养”更多味道也更可口。黑熊虽然是林中的一霸可是它的对手偏偏是个怪物当黑熊的力气慢慢地耗尽的时候对方依旧精力旺盛的扑斗着力量、度与一开始的时候没有多大区别。

    “哦……噢噢……”张大狗嘶吼着一拳把黑熊甩进了灌木丛中并且准备扑上去给对方最后一击。

    “喂僵尸……”一个声音从灌木丛下传来细声细气的根本没能引起张大狗的注意。

    张大狗挥舞着双手向狗熊扑去这时从灌木丛下钻出一只白兔推推那只熊口吐人言说:“滚开你挡着我了。”那只狗熊似乎如蒙大赦爬起来转向逃走了。

    张大狗冲这个破坏了他的捕猎的白兔出威胁的咆哮声他虽然可以说几个简单的字眼但是却更愿意用吼声、咆哮声来表达自己的情绪。这个小东西太小了不知道够不够吃一口。

    白兔向他过来挥动着一双长耳朵说:“你的弟弟快要被狐狸吸干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追熊玩儿。”

    张大狗一时没有领会他的话喉咙中继续出那种声音。

    “一个狐狸精看上你弟弟了正在勾引他准备拿他来采补呢你听明白了吗。”白兔露出一副我就知道僵尸的智力低下的表情。

    “嗷……”虽然白兔说了许多他理解不了的名词但是张大狗终于听明白了一点——他的弟弟现在有危险所以出了一声长长的咆哮之后大步向木屋的方向奔去。他的度非常之快转眼之间便成为了白兔眼中一个小小的黑点。

    白兔伸伸后腿自言自语:“特地来报信居然连个谢字都没有……”它眯着眼睛蜷起身体“这个僵尸不知道能不能在她的手下支撑一阵子?他们也是两兄弟……也是两兄弟啊……”他喃喃自语着向着张大狗消失的方向蹦跳着而去。

    张大狗一脚踹开房门扑进屋里时女人与张二狗刚好双双躺在了床上两具**裸的身体正相互纠缠在一起。听到张大狗出的吼叫女子从订上坐了起来挥开还想搂抱住她的张二狗根本不顾自己全身赤条条的她站起来款款地向张大狗走去仿佛一位迎接丈夫归来的妻子一样笑盈盈地说:“你回来了。”

    张大狗对于她视而不见双眼只是盯在床上那个正在蠕动口出意义不明的声音的张二狗身上口中的低吼越来越愤怒双眼变得血红双手张握间十指长而锋利的指甲出淡淡幽光。

    女子上下看看张大狗冲着他嫣然地笑着说:“我可以在你们家里住一夜吗?我不介意咱们三个人睡在一张床的喔。”她的眼神柔软的如同无数的丝线向着张大狗围绕过去。她很有信心地相信这个低等的没有什么思考能力的僵尸会在一秒钟内成为自己的俘虏。虽然对这样的低等妖怪没有什么兴趣可是她却很喜欢两个亲兄弟围绕着她的感觉。

    “嗷……”张大狗对于她的媚眼根本视而不见冲着她当头一爪就抓了下来。狐女身体轻轻地飘开使张大狗的攻击落空。张大狗锲而不舍的追着打了过去。

    “无知的低等妖怪!”狐妖不屑的撇着嘴张大狗的攻击力气很大都全无章法对动物们而言可能威力巨大致命对于妖怪却确确实实不值一提的。“连颗内丹都没炼出来还敢管老娘的闲事!”她冷笑着推开张二狗向张大狗走过去。

    张大狗咆哮着一掌一爪地向好招呼着可是每一下都被狐女用轻逸的身法躲过她的嘴角始终挂着那种讥讽的笑容。在她眼中看来与这种对手的争斗跟猫戏老鼠着不多对方根本没有与自己斗的资本他什么时候失败什么时候死亡全看自己什么时候有心情而已。

    狐女一边闪躲张大狗的攻击一边看向张二狗这个清秀的小男孩她是十分喜欢的不仅仅因为相貌好而且由于久居山林的缘故他的精气也十分充足狐女估计他可以供自己玩弄很长一段时间。现在的张二狗还没有从她的迷惑中走出来独自缩在屋角面对面前的搏斗一脸的浑浑噩噩。他现在的神志受狐女媚术的困挠只有与狐女亲热这一个念头当然为了这个念头他也什么都会去作现在已然完全忘记了自己是谁自己的亲人自己的生活一言一行一心一意地只挂着那个狐女而已。

    狐女看看他再看看焦急的张大狗生中忽然生出了一个有趣的主意。

    “给我杀了他!”张二狗正着迷地看着狐女的一举一动的时候心中忽然响起了她柔柔软软的“声音”仿佛是一只小手在轻轻搔动着他的心扉。

    “如果你杀了他我会很高兴的……好不好嘛……”

    张二狗被她撒娇的声音刺激的全身一颤下意识的便把墙角的猎刀握在了手中。

    那个正在与狐女搏斗着却一直被他忽略了其存在的身影渐渐清淅起来他看着这个可恶的与他心目中的神女争斗的男子手中的刀越握越紧只要砍中他自己的女神就会高兴自己也许可以得到一亲芳泽的机会只要自己能作到……

    张大狗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狐女身上丝毫不知道身后弟弟的种种异样的举动而张二狗手中持刀在他身后比比划划的样子也被他单纯地认为是弟弟想要上前帮自己的忙。他在向狐女攻击的间隙忽然回头一把抓住张二狗狐女一惊以为他现了自己的打算想要除掉张二狗以绝后患在张二狗还没有被自己尽情地玩弄之前狐女舍不得他受到什么伤害的所以立刻衣袖袖子击在张大狗的身上出了击打硬皮革一般的“砰”的声响虽然狐女的本意是抓人直到张大狗的身体挡上来才改为了攻击虽然张大狗现在的身体十分的强壮这一击还是令他出了痛苦的低吼他一边向狐女愤怒地吼叫着一边一把把张二狗推出了小屋然后才再次恶狠狠地向狐女扑了上去。

    原来他只是想要保护弟弟还真是手足情深呀。狐女的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

    张二狗坐在冰冷的雪地上心智还是一团迷乱这时狐女的声音又从心底响起:“哼他到是手足情深……喂好弟弟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欺侮我不来帮我吗?你要看着我死掉嘛……俩你都不管我了吗……”

    张二狗看着屋内张大狗虎虎生风的双爪不住地袭向那个妖怯怯的身子那张桃花般的脸上微微渗出了香汗张二狗顿时感到怒火中烧手中握着砍刀腾地站起来在步向屋中走去张大狗在感知到弟弟又走了回来之后出不满地咕哝声但是别有用心的狐女开始出手攻击拖住了他的注意使他不能分心去兼顾自己身后的弟弟一只爱护亲人的僵尸?这真是个笑话如果他一心要保护的人挥刀砍在他身上一定是件很有趣的事吧狐女看着张二狗的双手握刀眼中沸腾着怒火一步步地向张大狗身后逼近她的脸上绽放开了灿烂的笑容一双眼中的波光更是如同春水般荡漾开去。

    张二狗一步步逼近对方的脊背就在眼前此时他抬头看见了心中女神那嫣然的一笑顿时热血沸腾高高地举起刀对准了这个胆敢欺负自己的“女人”的人。

    可是就在他将要砍下去的刹那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个念头:哥哥做的事都是为我好!他是为了我好。

    张二狗困惑地摇头不明白自己脑子里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古怪的念头来哥哥又是什么……张二狗此时已经把世间的一切都忘记了心中只剩下那个狐女妖媚的身姿即使是关于哥哥的念头也只是在他的心头一晃而过。狐女见他犹豫不定便连连对他出催促在她的声音“呼唤”之下张二狗再次挥刀走向自己的哥哥。

    “你出去!不用你!”张大狗如同在喉咙深处滚动般的独特声音响起他看到了弟弟持刀而来再次把他当作了是来帮助自己的。张二狗本来还要攻击他听了他的吩咐一呆下意识地便要遵照他的吩咐这几年日日生活在哥哥的庇护下听从张大狗的安排已经变成了他生活的一种本能即使狐女强大的媚惑之术也没能使之消失。

    “你在干什么?给我砍他!”见张二狗三番两次的临阵退缩狐女有些沉不住气了一时竟然忘记了用心灵之术操纵张二狗而是脱口喊了出来。

    张二狗听到她又气又急的声音打了个机灵马上对着张大狗便是一刀。

    张大狗听到了狐女的呼喊心中已经有了准备轻松地闪过他这一刀向张二狗暴吼了一声。张大狗的心中充满了不解为什么向来与自己在一起的弟弟会突然听从这个妖怪的话会突然向自己袭击?

    但是狐女并不给他机会去询问或者反击狐女用自己的衣袖飞舞出一张“罗网”把张大狗围困在里面。以她与张大狗的力量上的差距如果想要处置张大狗根本就是随时都可以轻松的下手。可是出于心中的恶意她非要张大狗被自己弟弟张二狗砍中不可如果这个僵尸死在了他一心保护的弟弟手中那个时候一定会极度的愤怒不甘与绝望吧那将是非常精彩的一幕狐女可不想错过了。而如果张二狗手刃了自己的哥哥他的心智势必更加的迷乱与脆弱自己也将可以更好的控制他。

    张大狗连连吼叫着张二狗的砍刀却丝毫也不迟疑地一刀一刀接连向他劈砍张大狗的动作完全被狐女的衣袖挡住那双手臂挥舞的是那么的柔和优美但是不论张大狗用多大的力量却只能被对方带着走只能被困在对方的衣袖飞舞间所形成的空隙中。张二狗的攻击总是从他的背后袭来张大狗现自己在狐女的牵制下对来自弟弟的攻击失去了防御的能力不一会已经被砍中了好几刀幸亏他皮肉结实张二狗的这几刀只是伤了他的外皮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可是来自弟弟的攻击本身比攻击造成的伤害而言更能使他不解。气愤与伤痛使得他随着张二狗的刀起刀落出一声高于一声的吼叫。

    张二狗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砍中对方的时候手上的力气总会不知不觉地消散一部分。他明知道自己给对方的伤害越重自己的女神就会高兴可是却总在最后一刻身体仿佛不听命令一样地收回部分的力量。他对自己很生气尤其是女神用悲伤埋怨的眼神一次次地看着自己的时候他会认为自己没有为了女神的意愿拼尽全力那是一件多么羞耻和不可原谅的事情。他拼尽了全力的与自己的潜意识搏斗着终于在狐女又一次向他下令:“我好害怕呀你快为我杀了他我会好好服侍你的。”这们媚态横声的神情与语调的激励之下张二狗大喝一声跳起来双手握刀刀刃重重地劈进了张大狗的腰部。

    “嗷……”张大狗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他不顾狐女甩来的衣袖扭头怒视着张二狗喉咙中“咯咯”作响了片刻终于碱出了一句:“二狗你为什么伤我……”按着狐女的衣袖卷住了他的腿把他甩了出去重重砸在了木床上。

    张二狗手中持着砍刀呆呆地站在屋子中央刚才张大狗的喊叫象是当头给他倒了一盆冰水令他的神智稍稍有了一些恢复。他大口喘着气心中各种念头七上八下可是当目光落在狐女艳丽的面庞上周围的一切好象又渐渐失去了色彩只剩下了她的容颜。

    狐女的衣袖一扬张大狗又被从床上卷起来扔在了地上她接下来却笑盈盈地没有上攻击直到张大狗张牙舞爪地向她扑上去时她才再次摆动衣袖并且向张二狗叹气说:“好可惜啊你差一点就成了我的救命恩人了呢来再象刚才那样给他一刀狠狠地给他一刀。”

    张二狗立刻又提着刀向在狐女行动流水般的攻击下跌跌撞撞地张大狗走去。

    “二狗……二狗……你竟然……”语言能力一直没有完全恢复的张大狗从喉咙深处一声声地叫着用他能出的不多的词句来表达心中震惊与不甘。

    张二狗的目光闪烁不定这时的狐女忽然感到这个少年在从自己媚惑之术中一点点挣脱就如同网中鱼的还在奋力挤出已经破了一个洞的渔网虽然艰难而缓慢但是却充满了希望因为这张网上的洞正随着他的挣扎逐渐扩大让他的挣脱不断地加快着步伐。

    怎么可能!狐女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

    自从她修成媚术以来被她诱惑采补的男子不计其数其中有人有妖甚至还不乏一些大有根基的修道之士从来没有一个男子可以在落入她的魅惑之中后还能挣脱。从她的手中逃离的方法只有两个:一是精气被听尽而亡一是她玩之生厌将对方象件破衣服一样的丢弃。可是现在这个小小的少年竟然出现了将要摆脱她掌控的迹象怎么能不令她惊讶。

    狐女挑上张二狗做目标先是因为他在山中生活锻炼出来的强壮体格充佩的精气。其次是心里喜欢他英俊的外表在山林中住了一段时间的狐女已经有一段时间身边没有玩偶男子存在了——这里的妖怪们不是她惹不起的就是深知她行位躲着防着她的而附近的村民都是愚笨之辈她又实在看不上眼所以才会在看到张二狗之后马上把他定为目标。她虽然观察到张二狗身边那个奇怪的“兄长”可是丝毫没把对方放在眼中没想到正是这个她认为手到擒来的少年现在竟令她有些不知所措。

    “小哥哥你怎么不帮奴家了……”狐女加倍媚柔的声音在张二狗的耳边响起她伸展玉臂拥住张二狗的脖子吐气如兰地对着张二狗的耳朵说话嘴唇轻轻触碰着他的耳垂带来又酥又痒的感觉令张二狗的眼神马上又迷乱深浊不来。

    张大狗见她去按住弟弟立刻向她扑了上来狐女冷笑一声因为张二狗的险些掐脱她已经打算尽快结束这场争斗了。她出手如电几招使把张大狗牢牢抓在手中虽然张大狗力大无穷在这个外表纤柔的女子手中却怎么也挣扎不开。

    “来给我杀了他!”狐女向张二狗说“把他的头砍下来他就再也不能欺负我来来呀你是我的相公你应该保护我为我出气的快来啊只要杀了他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今天晚上我就是你的人了……”在她极具诱惑力的声音中张二狗提刀的手反复交换几次然后着张大狗走去。

    张大狗见弟弟满脸杀气五观扭曲地走过来双眼盯着正是自己的脖子。他又惊又惧又恨拼尽了全力的挣扎。可是那个狐女的力量使他如同被蛛网粘住了的小飞虫越挣扎被子束缚的就越紧。

    张二狗已经走到了近前向他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刀。

    张大狗忽然放弃了挣扎低沉地从喉咙中出几声哽咽:“二狗你要杀我……”

    张二狗眼看着他的脸上滚下一串泪珠手中的刀稍一停顿还是用尽了全力砍了下来但是在快要落在张大狗的脖子上的一刹他的手腕忽然一翻砍刀改变方向直取狐女的咽喉狐女毫无防范之下只得把张大狗向前的推让两兄弟撞在一起成了滚地葫芦自己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才算躲了过去。可是她颈边飘下几缕断还是说明了刚才的情形对她而言有多么的凶险。狐女把银牙咬得咯咯作响两眼出幽光双手伸出指甲口中突出獠牙。她已经对两兄弟都生出了杀心当然也就不必再在张二狗面前伪装出那副千妖百媚的模样了。

    看到那个绝色佳人瞬间化为了女妖张二狗打了个机灵狐女施加在他身上的媚术终于被完全的破除了。他一步冲到张大狗身边伸砍刀向狐女一指:“大哥她她是妖怪……”

    张大狗喉中咕噜几声表示他对弟弟清醒过来的喜悦。张二狗的脑子还不是十分清醒对于刚才生的一切蒙蒙懂懂的可是心里十分明白眼前这个长着狐狸尾巴的女妖对自己兄弟充满了恶意。他紧张地盯着妖女现在他也知道怕了不由自主地向张大狗的身后挪了挪身子。

    “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与我做对!”狐女现在可不再把张二狗这个“如意郎君”当回事了恨不得立刻把他们两个全部撕碎然后生啖其肉以抵消他们给她造成的挫败感。

    “哥哥我们怎么办?”张二狗小声向张大狗问。他看到活生生的妖怪人之常情地感到了害怕先生出的念头当然是可不可以逃走。

    张大狗把他拦在了自己的身后向着狐女摆出了攻击的架式。

    狐女真的动起手来怎么会把这个不成气候的僵尸放在眼中双方交锋不出几下她已经把张大狗一掌打飞了出去。砰的一声之后墙上灰尘土乱落张大狗把抹了泥灰的墙壁撞出一条裂纹来。张大狗见狐女又扑向张二狗马上从地上爬起来再次扑向狐女结果还是不出几下便又被打倒这次只听咔嚓一声狐女居然徒手折断了他的一条腿。

    张大狗倒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狐女抓住了弟弟大吼一声双手在地上用力一撑整个人象在冰上一样向前滑窜一把抱住狐女的双腿不但带着她冲出了几步把她死死抵在墙上而且恨恨一口咬住了她的小腿头一扬獠牙带动下了一大块衣服皮肉然后俯头又咬。

    狐女疼地出一声尖叫挥手向着张大狗连砸数下无奈对方就是咬定不放开。狐女也是一时受痛糊涂了竟然没有使用法术等她反应过来抬手一个雷打张大狗的头上时张大狗已经把她的腿啃出了一个大洞。

    掌心雷打在身上张大狗出闷闷地吼叫身上顿时传来此肉焦胡的气味可是居然硬是没松口依旧死死地抱着狐女的双腿死死咬着她的小腿肚。狐女又是接连两上个掌心雷然后手指一划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剑出现在她手中晃动一下向着已经被雷打的焦黑的张大狗刺下去。

    “铛……”的一声张二狗不顾一切地冲过去用砍刀挡住了也的短剑。狐女收剑重新刺向张二狗却被脚下的张大狗用力一拖使她重心不稳地没有刺中。

    张二狗躲过了她快如闪电的一剑马上双手握刀向着她当头劈下去。

    两兄弟这样一上一下的抡番攻击一时令狐女手忙脚乱应接不暇。好不容易得到一个空隙狐女手指一弹一道火光划过张大狗的一双手臂齐肩而断她飞起一脚把失去双臂的张大狗踢开然后从腿上用力撕下那双手指已经扣到了她肉中去的手臂咒骂着向张大狗扔了过去。

    张二狗声嘶力竭的大叫;“哥……”他两眼充血把平日里的胆小懦弱全抛到了九霄云外冲上去对着狐女就是一通乱劈狐女抬手对他连扇了十几个耳光然后伸手掐住他的脖子冷笑着收拢手指。

    张大狗单腿蹦过来一头撞向她的腰眼狐女身形一飘便让他这一头撞在了墙上在狐女手上乱蹭乱刨的张二狗趁势用手攥住了她的衣服“唰”的一下扯下了她半副衣衫露出了她雪白的肩背与红色的末胸。狐女虽然水性杨花浪荡成性可是被撕开衣服之后还是一愣张二狗趁机挣开她的手连滚带爬地扑到了张大狗的身边把他扶了起来。

    “我决饶不了你们……”狐女在他们两兄弟手下连连受挫羞怒交加双手虚划两兄弟飞起来跌向两方向都重重地跌在地上张二狗顿时被摔的喘不上气来张大狗却是三肢伤残一时也动弹不得了。

三个故事之行路难(二 )

    狐女眼中尽是凶光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目光在两兄弟身上扫去略一盘算便决定先从张二狗下手嘴角露出冷酷的笑容向着他慢慢走了过去。

    张二狗惊恐地挣扎着向后挪动身体可是怎么躲避得了步步逼近的女妖张大狗愤怒的吼叫着却对于弟弟的处境难以帮助。就在狐女脸上的笑容越加的灿烂准备伸爪挖出这个少年的心脏之时突然张口出一声惨叫。她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到自己的胸口透出一截剑尖。这时站在她身后的人毫不怜香惜玉地把剑抽了回去带出了一大篷血花。

    狐女支撑着转过身看到的是身后一个白衣男子手持长剑又是一剑向着自己的前胸刺下来。宝剑再次恶狠狠的穿胸而过之后想要反击的狐女现自己一丝法力都提不起来生命力正快地从身体中流失总是有着一身的本事却一点都施展不出来。

    她难以接受自己会败在这样的情况下败在这样的对手手中跌撞着企图逃走可是白衣男子不肯放过她猛地从她的胸口抽回宝剑然后伸手拍在她的额头上。狐女不由自主地张口吐出了一颗光茫流转的珠子。那个白衣男子把珠子抄在手中随手一推狐女的尸体应势而倒倒地之后衣裳委顿散落露出里面一条火红的三尾狐狸来。

    张二狗已经爬了起来站在旁边呆呆地看着这事情突兀的转机。

    白衣男子手中举着那个珠子哈哈大笑:“胡七娘啊胡七娘想不到你这个毒妇也会有今天!想不到老天有眼让我今天可以手刃分人!哈……恶有恶报老天有眼胡七娘啊胡七娘你身上背的累累血债今天就都还了出来吧。”白衣男子不知道与狐女有什么样的深分大恨一只脚踩着狐尸一边纵声大笑了良久。

    在旁边看着的张二狗心中一动他悄悄的靠近装作在看那具狐尸的样子忽然出手一把夺走了白衣男子手中拿的那颗核桃大小光彩夺目的珠子。

    白衣男子大仇得报心情正在十分的激动之中猝不及防之下被张二狗得手等他愣了愣回过神来张二狗已经冲到了张大狗的身边把那个珠子塞进了张大狗的口中催促说:“哥快快吃掉。”

    白衣男子一个箭步冲过去可是终于还是晚了片刻张大狗已经一扬脖子把那个光珠吞了下去。白衣男子又气又急在张大狗身上踢了一脚吩咐:“吐出来!”

    张大狗只觉得一阵清冷的感觉随着那颗光珠滑入了腹中可是还来不及对他的行为作出什么反应腹中原本很舒适的感觉突然产生了变化由冷到热然后仿佛生起了一团烈火灸烤着他的五脏六腑使他不禁痛苦地呻吟起来。张二狗见状大急:“哥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白衣男子冷笑一声:“谁让你这个小子那么‘聪明’居然能猜到那是什么东西竟然还敢从我手中抢去给他吃。你也不想想一个八百年道行狐妖的内丹是他这个小妖怪吃得起的吗?看着吧他马上就会被内丹反噬之力变成灰烬了。”说完抱臂而立一副等着看热闹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竟然是自己害了哥哥!看着张大狗痛苦不堪的样子张二狗跪在他的身边双手紧紧抱住他呼叫:“哥你把那个东西吐出来啊哥你快吐出来!都怪我不好我只会给你添麻烦!都是我不好……哥你快把它吐出来……”只是现在的张大狗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吐出那颗妖狐的内丹了他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着出呜呜的声音。张二狗死死抱住他似乎想从他身上把痛苦吸引到自己身体上来一样。

    白衣男子一直看着他们到口的煮熟鸭子又飞走了他的心中当然懊恼气愤对这两兄弟的际遇充满了兴灾乐祸的情绪。可是看着看着那兄弟两个狼狈不堪痛苦不堪的滚动呻吟他心中的一根弦被触动了往事从脑海中闪过令他痛苦地闭了闭眼。然后走到张大狗的身边一把把张二狗扯到一边。

    他把张大狗扶着盘腿坐好自己坐在他的对面把一只手按在他的头顶一只手按在他的丹田然后向张二狗大声吩咐:“去把他的手拿过来!”

    “啊。”张二狗还以为他要伤害哥哥正准备去拿砍柴刀跟他拼命听了他的话愣了一下。

    “去把他的手拿来按上别等我改变主意。”

    “啊……”张二狗这才明白这个白衣男子是想帮助哥哥这种时候就算他还怀疑对方是别有企图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他连忙把张大狗的两条断臂捡了过来按照白衣男子的吩咐分别按在张大狗的两肩上然后坐在了张大狗背后用两手死死按住。

    白衣男子开始为张大狗的体内输送法力之后张大狗已经不象刚才那样的难受了白衣男子用自己的力量缓缓化开内丹然后开始向张大狗的全身输送:“不要抵抗忍着点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对于张大狗这样一个智力低下的妖怪白衣男子不知道他是不是能够听得懂自己的话。而且接下来的过程会象剥骨抽筋一样的痛苦虽然事先向张大狗说明如果张大狗理解不了或者自己承受不了感到痛苦后开始挣扎的话他也就会马上放弃救助对方的举动——对于自己会一时头脑热而打算大量消耗自己的法力帮助一个抢了自己到口的内丹吃了的家伙的行为他自己现在还在深深的自责中如果因为外因而终止的话他会很高兴的这么做。

    张大狗出乎他意料的没有什么反抗的举动也出乎他的意料的坚忍在他用法力把内丹的力量化开一遍又一遍地“洗刷”着张大狗的身体让张大狗一遍又一遍的承受脱胎换骨的痛苦的过程中虽然张大狗不停地在痛苦的嚎叫但是硬是忍着没有动。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白衣男子收回手声音嘶哑地说:“好了……”他的话音刚落张二狗便手一松在张大狗的身后倒了一下。

    刚才三个人连成一串坐着内丹的法力从张二狗按着张大狗双肩的手或多或少地也在冲进他的身体张二狗可是个凡夫俗子那样的妖力侵蚀足够使他元气大伤大病一场的了。其实张大狗的双臂在妖力第一次循环全身的时候已经接上了只是那个白衣男子当时根本没有余心分心去告诉他可以放手了于是张二狗就硬是举着那两条手臂跟他们一起撑了下来。现在听说各个没有事了心情一放松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白衣男子自己也十分的疲倦坐在那里静静调息。

    这个时候的张大狗继续在那里静静地坐着全身的骨骼出了哔哔啪啪的响声。他的样子与两个时辰前有了很大的变化皮包骨头提身体已经生出了“肉”虽然看起来还是个比较消瘦的人可也不再是那个苍白的“骷髅”了。他的脸上有了些血色双眼也不再深深陷在眼眶之中口中的獠牙收缩了不少茂在了嘴唇之内不仔细看只会认为他是长也一对“虎牙”罢了。总而言之一句话现在的他已经很象一个“人”了而且是一个二十左右岁的青年人。这使得他因为六年来一直没有什么变化的外表而与弟弟看起来已经差不多的样子不再象个代替了父母职责的哥哥了。

    “哥你好了你好了……”张二狗爬过去一把抱住哥哥放声大哭了起来。

    这几年中虽然两兄弟一同生活可是张大狗的情形使得他与张二狗记忆中的哥哥完全不同。张二狗无日不盼望着哥哥可以变回原来的样子现在愿望一朝成真他当然再也忍不住要把这六年委屈向哥哥倾诉了。

    “哥你好了咱们四回家去咱们回老家去!”张二狗抹着泪建议。既然张大狗已经不再是那么可怕的样子了他们当然就可以中故乡回人群中过正常的日子了。这是张二狗一直以来的盼望。虽然张大狗闭目不语可是他还是兴奋地絮絮说着自己的计划。

    “哥咱们收拾收拾明天就走。”张二狗喜滋滋地筹划着未来。“我这几年靠卖野味、兽皮也攒了十几两银子咱们回老家买几块地收拾收拾老屋。我刻你从小和东庄的韩家二丫头订了亲的咱们回去先要了嫂子家里有个女人才象个家然后咱们种地嫂子管家……”

    “你以为一个僵尸可以听得懂你说的这些话吗?”白衣男子的声音冷冷地飘来当头给他倒了一盆凉水:“以为他吃了那颗内丹就不是僵尸了吗?你以为他不吃你也不吃其他人吗?把他带到人类的村子里一村的人够他吃几天的?你以为那些所谓的修道之士会放着他不管吗?”

    “我哥哥才不是僵尸!他只是生病了!现在他的病已经好了!你没看见吗他的病已经好了!”张二狗叫了起来。

    白衣男子对他的自欺欺人只是一笑但是看向了张大狗的目光却多了几分警惕:“僵尸除了吃就知道吃这样的妖怪在这片山林里以后大家出入倒是真的要小心了。”

    “我哥哥不会吃人的!”张二狗愤怒地叫。

    “对他也许不吃人他在食物充足的情况下一般只会把人血吸干”白衣男子休息的差不多了不阴不阳地说“别说你小时候没听大人讲过僵尸吃人的可怕故事。”

    “我哥才不是僵尸呢!僵尸都是吃人的怪物我哥哥他是好人!我哥不是僵尸我哥不是僵尸!他要真的是那么可怕的怪物就不会照顾我这么多年了……他要真的是那么可怕的怪物你就不会救他了……”

    “唉……”白衣男子看他欲哭无泪的样子叹了口气“你们也算是兄弟情深……我给你说个故事你们听不听?”也不等张二狗回答便自顾自的讲起来:

    我在没有化妖之前只是一只普通的野兔……你知道吗我们野兔的寿命都是不长久的我们的天敌太多自身又太弱小可是我作为普通野兔却活得很久久到有机会成为了妖怪。根据有些模糊的记忆在成妖之前我已经活了大约三十年——这对于野兔已经是长得吓人的数字了……

    张二狗小声咕哝:“所以老人们才说物久成妖。”

    白衣男子白了他一眼继续自己的讲叙:我之所以可以活得这么久全是因为我有一个好哥哥。哥哥不是只普通的野兔他出生后不久被一位僧人抱到寺庙中听一位高僧说了七天法所以它已经有了灵性。可是哥哥没有抛下同窝出生的我独自去修炼而是把我带在身边悉心照顾。是哥哥带着我避开种种危险冬天为我找食吃夏天为我治病我才一直活了下来。

    等到我成妖的时候我哥哥已经可以使用一些小法术变成一些其他动物植物甚至可以在天上飞行了。那个时候刚刚有了灵智的我对哥哥崇拜的不得了所以拼命的修炼希望自己可以象哥哥那么厉害。那段日子简单而平静象我们那样的小妖怪妖怪们懒得搭理而野兽们已经惹不起我们了。我们安安静静的生活在一个小山谷中每天修练之余吃吃草蹦蹦跳跳真是快活开心……

    白衣男子陷入回忆之中嘴角露出了微笑半晌之后才又开始说:大约一百年吧我用了一百年时间学会了变化成*人。一般来说可以变化成*人是一个妖怪修行有成的基本的标志。那个时候我与哥哥都自认为从今以后再也是不用过朝不保夕的日子可以以一个妖怪的身份抬头挺胸地生活了。于是我们游荡人间寻道访友自以为是的过了几年却不知道在妖怪的圈子中同样也是分三六九等的象我们这样初化人形的小妖怪和那些有道行的妖怪相比跟随野生中的兔子也没有多大的区别。可怜那个时候的我们还飘飘自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四处乱窜。

    他长吧了口气:“有些事情等知道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我们自以为是但也是快乐的日子在遇到那个狐妖的时候结束了。你知道野生的狐狸是兔子的天敌可是那时候我们认为变成了妖怪就不需要再有这方面的顾虑了。而她又伪装的那么好那分明是一个较弱腼恬的小姑娘一心一意地要与我们结伴同行我们怎么可以因为种族的原因不接纳她呢。

    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陷入她的媚惑之中的只知道那时心中就认为她是世界的全部她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如同印在我心上我为了她的一个眼神可以做任何事情……

    听着这些话张二狗的脸色有些难看因为不久之前他还处于那种状态之下如果不是哥哥敢来相救自己一现在还沉迷其中成了这个狐狸的玩物。

    那段日子里我已经把周围的事情全忘记了忘记了自己的存在也忘记了哥哥的存在。可是我们依旧是三个人一起出入于是当她的我心中越来越重要之后有一天一个念头忽然出现在我脑子里——她应该是我一个人的而不是还有另外一个男性在她旁边转来转去。

    我不知道哥哥是什么时候与我产生这同一种念头的可是我可以确定不知不觉之中我们两兄弟已经开始相互憎恨对方、防备对方了。在不知不觉中如果他消失了她就是我一个人的了这样的念头已经在我们的心底扎了根。现在回想那个狐妖当时为了挑拨我们两兄弟之间相互仇恨真是用尽了手段而我们也就老老实实地让她牵着鼻子一步步走到了兄弟相残的地步……

    白衣男子手握拳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你们兄弟……”张二狗小心翼翼地问“你们……”

    “对我们自相残杀……”白衣男子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把张二狗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做成的屋子里唯一的一张桌子打两段。

    ……我们两兄弟两个终于有一天打了个你死我活那时我们早已忘记了对方是自己生死相依的兄弟一意要把对方杀死。而那个狐妖就在旁边快乐的看着这一切对她而言这样的事情就好象一台大戏一样可以令她十分的开心吧……

    张二狗想到自己与哥哥刚才的局面心中更是冷。

    ……虽然使出了全力生死相搏可是我的实力毕竟是不如哥哥的于是最后失败的那一个便是我不知为什么……也许是最后一刻哥哥心中又对我这个弟弟保持了一丝感情吧所以最后的那一剑仅仅刺穿了我的小腹没有让我立时毙命。我倒在血泊中看着哥哥与她相拥而去觉得自己的心被搞走了一样……

    白衣男子再次长叹一声露出一抹苦笑:“那时我觉得失去了她还不如死了的好可其实我正是因为那样才捡了一条命。我在荒原中挣扎着呼唤着她的名字对哥哥着毒誓说要把他碎尸万段说要把她从哥哥手中抢回来。也许恰恰是这种念头支撑着我在伤势那样严重的情况下我竟然硬是挺了过来。

    等我的伤势好转已经是几个月之后的事情了那时的我因为远离了那个狐妖已经从媚惑中解脱回忆前因后果我越想越害怕她分明是有意地要控制我们兄弟现在我侥幸捡回了命可是我哥哥还在她的手中他怎么样了?有没有受到伤害?狐女想要把他怎么样?虽然我很害怕再次落到那个妖狐的手中但我不能不去救哥哥。

    我鼓起勇气四处寻找她的下落终于在又花了几个月时间后终于找到了我的哥哥。

    那时的哥哥已经被她吸尽了精气又因为没有了利用价值被她随意抛弃了。我见到他时他已经皮包骨头奄奄一息。可怜到了那种时候他还在念念不记忘地挂着那个害了他的狐妖他看都不看我这个弟弟一眼口中叫着她的名字拼着最后果的力气向前爬口口声声要去找她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

    白衣男子讲到这里不能掩饰自己情绪地抹着泪水张二狗也不禁陪着唏嘘。“从那时起我就誓要报仇除了偷偷跟踪她自己拼命修炼之外我深知自己的道行与她相差太远所以时时在等待着机会我相信多行不义必有报应今天终于让我等到了这一天!”狐女的皮就放在一边白衣男子用脚踩恨意未消地说:“我终于可以亲手杀了这个狐狸精。”

    听白兔精讲完往事张二狗长出了口气看来自己与大哥是运气好幸亏有这个白兔精也要打狐女报仇不然自己兄弟二人现在一定成了这个狐女的盘中之餐板上之肉了。他却不知道其实这个狐女留意到他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一直在暗中观察她寻找机会报仇的白兔精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有意的要狐女与这对兄弟生冲突自己好在其中浑水摸鱼。不过张二狗就算知道恐怕心中对这个妖怪还是充满了感激。毕竟是他就了自己两兄弟的命而且在自己恩将仇报的抢走了他要吃掉的内丹给了哥哥之后他还是不计前嫌的救助了哥哥。

    白兔站起来伸展手臂说:“我要走了──他快醒了我可不想再打一场你也快点逃吧不然就来不及了。”他眼睛看着的正是一直在那里不动不语地吸收那颗内丹的张大狗。

    “我哥不会跟你动手的怎么说你也是救了我们。”张二狗自信地保证“他有时候虽然有些时候脑子不清楚可是我劝他他总是听的。”

    “呵呵……”白兔冷笑一声“他听你的?现在他一睁眼保证第一个就扑向你把你当作一顿美餐──你说不会不知道僵尸最喜欢吃的就是人吗?”

    “我哥哥才才不是僵尸……”张二狗心虚地反驳口气未免不怎么地坚决。

    “他不是僵尸?他不是僵尸你给他吃狐狸内丹?不怕吃死他!”白兔精讥讽地说道。

    张二狗低下头无话可说他心里何尝不明白哥哥的异样这么多年下来他何尝不知道哥哥已经不是人类了可是他怎么能承认这一点?一旦承认了岂不是说明他连最后的一个亲人也失去了。所以他一直在心底催眠自己反复告诉自己哥哥只是生病了他没有死没有变成僵尸而只是生病了只是多攒钱多给他吃药吃补品他就会好起来两兄弟就会这样一直快乐的生活下去。

    可是现在白兔精的活把他的谎言全部打破了张大狗确实已经死了在带着他逃出赵府的那一天在那个风雪交加的傍晚在大雪封盖的山林中身受得伤的他已经死在自己的怀中了。只是当弟弟被恶狼包围的时刻心有不甘的张大狗的一分魂魄生生的借着弟弟的血挤回了自己的身体化为了一只僵尸跳起来保护弟弟。虽然保护弟弟的念头支撑着他使他没有吃掉张二狗还一直在张二狗的身边保护、照顾他可是僵尸就是僵尸他无论是身体还是内心都已经不再是张二狗的哥哥那个憨厚、倔强的乡下少年张大狗了。

    “就算他是僵尸又怎么样!他依旧是我哥哥我才不再乎他是不是妖怪!”张二狗有些气愤地冲着打破了他的美梦的白兔精喊“只要我们两兄弟可以在一起过平安日子我才不管哥哥是人是妖呢!这也不关你的事!”

    “好心当作驴肝肺……”白兔摇头叹息“你以为他这次醒来还能记得你是他弟弟?”

    张二狗一惊:“什么意思?你给他吃了那个狐女的内丹他的法力必将会大增妖气当然也会大增相对的做为人的部分就被抹杀掉了等他再醒过来你看到的将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僵尸而不是你那个似妖的哥哥了。”

    “我不相信……”张二狗的声音有些抖。

    “信不信由你他这次醒过来一定急于吃东西你就等着看看他吃不吃你吧我可要走了跟他再斗一场没意思……”说着白兔精出门一晃不见了。

    张二狗看着已经收敛了身上的黑气的哥哥心里也不由开始打鼓现在的张大狗已经一改那种皮包骨头毫无血色的样子反而变的脸颊丰满皮肤白皙中适红润如果看他现在的样子谁也不敢说他其实是一只僵尸也许吃了那么厉害的内丹哥哥已经变回人了。张二狗在心中幻想着见张大狗双眼眼皮轻轻跳动便低声呼唤“哥哥你怎么样了感觉好点没有?”

    张大狗似乎在回应他的呼唤双目缓缓睁开闪着幽光的双眼落在了他的身上。

    “哥哥你你没事吧?”张二狗心中也有些忐忑于是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小心翼翼地叫唤。

    张大狗的情况其实正如白兔精所预言的。现在他的法力大增已经不再是一只刚刚异化的僵尸了现在的他可以不畏阳光也可以施展一些从狐妖内丹的记忆中感知到的小法术而随着他进一步的修炼他的能力会越来越强毕竟有八百年道行的狐妖内丹足以令他有天翻天覆地的变化了不过也因为如此做为僵尸的他已经开始生出了自己的意识。以前做为一个没有多少智力的僵尸的时候张大狗残留的意志不控制这具身体现在这具身体本身的力量已经足以产生意志了自己会把之前属于张大狗的思维压制到了微乎其微的状态。现在他根本不知道在前的少年是自己百般呵护的弟弟他只是感到自己非常饥饿仿佛几百年没有吃东西了一样。他的身体内部的巨大变化使得他现在需要大量的能量来补充、消耗。而运好的是睁开眼就看到了美味……

    张大狗双眼死死盯着张二狗不由自主地舔着嘴唇。

    “哥哥哥哥……你你要干什么?我是二狗啊……哥……”张二狗在张大狗的逼视下步步后退他从哥哥的眼睛里读到的不是往日的关爱而是一种看到了烤猪、炸鸡、酱牛肉般的神情他不由地害怕起来。也许刚才的白兔精说的是真的哥哥他他要吃了我……张二狗又惊又恐转身向门外逃去。此时的张大狗岂能让到了口边的美味逃走一个箭步便抓住了他的肩头板过他的脖子对着微微起的血管张口便咬了下去。

    张二狗见张大狗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地对自己咬了下来心中一片冰凉不知道是伤心还是害怕眼泪一下子不流了下来。

    张大狗的牙齿刚刚触及他的皮肤一道白光穿窗而入迎面打向了张大狗。

    张大狗现在已经不再象以前那样会被阳光造成极大的伤害了可是对于阳光的畏惧在他的心中已经根深蒂固即使他因为吃了一颗狐妖的内丹法力大增印在心底的那种畏惧也不能一下子就消失。见到强光迎面照来他下意识地闭眼用手护住脸面并且后退了一大步。趁这个时机一条人影冲了进来拉住张二狗便飞出了窗口等张大狗再睁开眼眼前的美味已经无影无踪。

    “吼……”张大狗咆哮一声把屋顶震得瑟瑟地落下尘土他手臂一挥把墙里打了个大洞腿抬又把床板踢得粉碎。这栋小小的木屋在他的泄下不多会便化为了一堆碎木板张大狗站在小屋的废墟上仰天长叫声音震动了整个山林一群飞鸟从他附近的树上惊起飞向了远方……

    张二狗被白兔精拎在手中他们正站在远处的棵树顶眼看着哥哥亲手毁掉了兄弟俩多年居住的地方。眼看着自己亲手打的墙壁修的屋顶一一碎裂张二狗泪流满面这时的张大狗现了狐女残缺不全的尸体拿在手中大嚼了起来。

    “我说什么来着……”白兔精带着一种幸灾乐祸的口吻说“叫你把我到口的内丹抢给他吃叫你不听我的话早早的逃走要不是我心肠软你这会子已经被啃得只剩下骨头了。”

    张二狗泣不成声看着远处废墟上熟悉又陌生的哥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送你出山你自己在这山林中一天也活不下去。”白兔精本着救人救到底的想法说他毕竟还是心软口中说的的厉害却不能真的抛下张二狗不管。

    “不我哪里也不去我要跟大哥在一起……”张二狗大哭着拒绝他的好意。没有了哥哥自己能去哪里?自己又如过活?哥哥一个人留在这里会变成什么样?他会不会真的就此成了一个可怕的吃人妖怪如同过去奶奶讲的古老故事的妖怪一样残忍凶暴最后却总会被救苦救难的世外高人除去?“哥哥……你不能这样你不是个妖怪啊……”张二狗的哭叫随着风远远传出正在大吃的张大狗似乎听见了什么蓦地站了起来竖起了耳朵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

    “麻烦……”白兔精可不愿意张二狗把那只僵尸引了来他是这片山林中的“住户”可不愿意惹上僵尸这么个对头以后的生活中可是多添加许多不便的妖怪们之间的关系大多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他扬手一拂张二狗应势昏睡了过去白兔精把张二狗拎在手中向着有人烟的地方掠去。

    张大狗顺着风中的气味追了几步却什么也没有现再次出了一声长号并且把目光盯上了一只在林间跳跃的小鹿……

    “恭喜恭喜曹大你选了个好女婿啊。”

    “老曹头今天你可得好好喝几杯养老女婿上门可是喜事一桩啊。”“二小又精明又能干人又实成你们老曹家烧了高香他才肯给你们当上门女婿啊……”

    曹老汉家小小的院落中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院子中开出了七八桌酒席庄刻人家虽然穷困可是桌子上也是有酒有肉难得一见的丰盛。曹老汉身穿一件崭新的衣服在院子中屋子里的宾客们之间来往应酬脸上掩饰不住的高兴之情张二狗身穿新郎官的大红衣服跟在曹老汉的身后出出进进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可是他的脸上却有一抹的茫然笑容也有些僵硬。

    过了今天自己就真真正正的是这个小山村的一份子了自己将有新的家庭有自己的妻子有和前几年完全不同的生活。将来会有自己的子女如果没有意外自己就将这样终其一生过去的种种事情也不过象一场梦境一样会随着时光的流逝在记忆中越来越模糊最后变得毫无痕迹。其实这不正是自己一直渴望的太平日子吗?只不过与自己计划中不同的是将要过上这样的日子的人变成了自己一个而没有了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大哥……

    那天张二狗被白兔精带走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在这个小村庄的村口。白兔精早已不知去向可是他在自己的身上现了一大包不下三百两的银子──他这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钱想来是白兔精放在他的身边的。

    张二狗醒来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冲回山林中再去找哥哥一定要把哥哥唤醒让他记起自己是谁让他变回以前的哥哥。可是走了没有几步张大狗对着他的脖子一口咬下来时的景象便又浮上了心头那个时候张大狗的神情他的眼神中的贪婪与食欲令张二狗打了个寒颤收住了步子颓然地坐在了村口的树桩上。

    这个时候的他已经整整大半天水米未进身上又有与狐女搏斗的时和张大狗留下的伤痕坐下来之后只觉得自己又累又饿又浑身酸疼心中更是伤悲、后悔、茫然种种滋味一股脑的混杂在一起不由地痛哭了起来。

    幼年丧亲家破流亡与哥哥乞讨为生却又被奸人拐卖在赵府受尽凌辱好不容易逃出那个牢笼哥哥却为了保护自己送了命哥哥对自己手足情深化为了僵尸还要竭力地保护自己可是自己却自作聪明把那颗狐女的内丹拿给他吃结果弄得现在哥哥变成了真正的妖怪自己也失去了唯一的亲人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何去何从不由越哭越伤心越哭越大声终于他的哭声惊动了一个人。

    “韩家小哥儿……你你这是怎么了?”

    曹大正好早起下地远远看见一个坐在村头哭。这个小村庄一共三、四十户人家彼此之间多多少少都有些亲戚关系而生活在深山老林之中平时相互之间也是守望相助共度难关曹老汉以为是谁家的孩子受长辈的责备正躲在这里哭泣。这里已经出了村子距离茫茫的山林不远村子中的野兽时不时的会游荡而来可不是一个小小少年应该独自来的所在。曹大正打算上前安慰几句把这个孩子送回家去走近了却现在哭泣的根本不是村里的少年郎而是那个时不时会到村中兜售皮毛的山中猎户韩小哥。

    他不知道这个少年怎么会来到村头痛哭连忙上前询问。

    “曹大叔……”张二狗抬头看见一个还算熟悉的人哽咽几声却越哭得说不出话来最后一口气上不来居然一头栽倒昏在地上。

    等他再醒过来已经躺在了曹家的床上。曹家父女对他细心照顾请医熬药但是也用了大半个月时间张二狗才能下床行走。这期间曹家你女并没有追问张二狗到底生了什么事世代居住于山中他们明白山林中隐藏着多少险恶少年身上的伤痕血迹已经说明他的经历决不愉快他们知道少年应该还有一个父亲可是少年自己狼狈的出现在村口又这么长的时间不提自己的亲人那种可能的悲剧使得曹家父女已经不忍开口再问。

    张二狗浑浑噩噩地过了一段日子之后曹大托村中的一位长者上门来向他提出了招他做上门女婿的要求。

    曹家父女都是好人他们善良、朴实对张二狗也关心信至只看张二狗昏睡的几天之间身上的衣服被他们全换上了洁净的新衣物但是身上那一大包足以砸死人的银子却分文未少。他们花了许多的钱财为张二狗求医问药却没有开口向他要一文钱张二狗就知道能遇上这样的好人家是他的运气。而且拥有一个安祥和美的家庭正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曹二姐也许不象那狐女一样有着惊人的容颜与娇媚可是她纯朴善良必然会是一个贤妻良母自己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有这样的亲事在眼前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张二狗考虑了几天便点头答应了这桩婚事。

    从今天开始自己将成为别人的丈夫别人的半子.上要孝敬岳父下要爱护妻子将来还要养儿育女背负起一个家庭的责任过的生活对自己而言将成为一场遥远的往事可是自己真得要就此把哥哥忘了吗?自己就这样自顾自地过上幸福的生活而让哥哥在山林中做一只妖怪自生自灭吗?自己就这样把唯一的亲人扔在山林之中而忘了他对自己的付出与牺牲吗?

    可是他又能做什么?哥哥现在是一只强大的僵尸他根本不记得张二狗了一看见张二狗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吃了他。面对已经变成妖怪的张大狗他一个平平凡凡的人类又能做什么?僵尸可是要吃人的啊。

    张二狗象个木偶一样跟着曹大进行着婚礼的流程心中想的却全是哥哥的事哥哥现在还没有吃过人可是他总有一天会吃人的吃人之后他就会距离原来的那个善良、老实的张大狗越来越远成为更加可怕的妖怪而且……

    张二狗忽然想到张大狗所在的山村距离最近的村庄就是此刻自己所在的这个小山村如果张大狗已经不再畏惧阳光的话他为了寻找可口的食物会不会一路找到这里然后……

    张二狗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客看着大人孩子那一张张快乐的笑脸脑海中闪现的却是一只力大无穷爪牙锋利的僵尸冲入村庄大肆杀戳的情景如果到了那个时候善良可亲的曹氏父女平宜近人的老村长爱絮叨着表达关切的邻居大娘可爱调皮的小顽皮漂亮娇俏的小丫头……他们的命运会是什么?

    张二狗鬓角出汗不敢再想下去了。

    曹大心里高兴喝的不免多喝了几杯此时说话已经不那么利落开始有点大舌头了。正向几个亲戚拍着胸脯吹嘘他自己的眼光有多么多么好才会选上了张二狗这个女婿张二狗看见里屋门口有个红色的身影正躲在门后有些担扰地向外张望着。张二狗知道那是今天的新娘子曹二姐她一定是担心向来贪杯的父亲会趁机多喝才会不顾新娘子的矜持偷偷出来观察吧。张二狗想到这里一笑走上前去为曹大挡酒。

    他知道曹二姐对自己是一直很有好感的而自己对她到底是怎么样的心情这个少年自己根本不清楚也许这个样貌平平性格和善的女孩子对他而言就是平静安祥的生活的具体体现吧。

    所以张二狗打从心底感激二姐是她给了自己一个可以过上梦寐以求的日子的机会。

    可是张二狗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留下来成为她的丈夫自己心里很清楚有一相吃人的僵尸在附近的山林之中。如果成为了二姐的丈夫成为了村子的一份子他就应该为了全村人的安危考虑把事情说出来让村人们有个准备准备下一步怎么去对付那个随时会出现伤人的怪物?可是那个怪物恰恰是疼他、爱他、为了他才死于非命的哥哥。张二狗不知道自己这么一个渺小的人类要怎么才能保护二姐和村人。更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同时保护自己的哥哥。他对自己的无能十分气恼为什么每当遇上了事情自己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展却对一切无能为力。

    “把新娘子请出来拜天地、入洞房了。”随着人们的起哄曹二姐头上盖着大红的盖头在两个喜娘的搀扶下款款地走了出来张二狗也被村中好热闹的小伙子们推推搡搡地拉到了院子当中。请来主持婚礼的老村长整理衣衫清清嗓子就要上前开口。

    张二狗心中明白只要自己与曹二姐一起拜了天地她就实实在在的成为了自己的妻子。自己就必须无刻不肩负起一个丈夫的责任可是现在的自己能做到吗?当他一步步走到新娘身边周围的人们吵吵嚷嚷着要他们开始行礼的一瞬间张二狗的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刺得心上无比的剧痛“不行我不能留在这里……”张二狗嘴嘴自语。

    “韩小哥你怎么了?”

    “还没拜堂看见新娘子就不会走了以后你的日子可怎么过呵呵呵!”

    “快上去拜堂啊新娘子可等不及了。”

    众人见他踌躇不前出了一片善意的催促声。

    可是张二狗更加的犹豫了看看大家看看新娘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向前曹氏父女连连叩头:“爹二姐我对不起你们我配不上你!我不能跟你拜堂了你的终身我错了一直在骗你们欠你们的情张二狗下辈子再还给你们吧。”触地有声的嗑了十几个头后他爬起来向着门外跑去众人还都在被他突然的举动弄得摸不着头脑谁都没有防备地就让他那样冲了出去。

    “他这是失心疯了吗?快快把他追回来!”曹大急地跺脚大叫一院子的宾客乱作一团几个年青力壮腿脚利落的青年已经反应了过来就准备追上去。

    “你给我站住!”曹二姐一把扯掉头上的盖头大声叫起来“你要到哪里去也得把今天的事情完了再去!今天是我一生的大日子我不许你给我捣乱!你要走等到明天也误不了你的事!”自从昨天张二狗把身上所有的银子都偷偷塞给她让她去掌管之时她对着那沉甸甸白花的银子心中就不但没有生出喜悦反而有种难言的不安这种不安一直伴随着她到了今天直到拜天地的前一刻她刚刚稍稍放下了心认为一切只是自己的多心婚礼就要顺利的完成之际事情还是突生变故新郎倌还是头也不回的要走了。

    “张二狗……原来你姓张……”她苦涩地反复念着这个名字眼泪滑了下来“你给我回来不然我曹二姐恨你一辈子!”

    张二狗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在听到她的声音后又动摇了转过身望着她:“二姐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们不能拜堂要是真的拜了堂你以后怎么再找好人家?”

    曹二姐看着满堂的宾客反问:“即使不拜堂你还要我再找什么人家?我既然答应了嫁你生是你的人死是你家的鬼了你还要说什么!”

    张二狗愣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在想什么可是等他再回过神来人已经坐在了新房的床上。

    “今天我已经嫁了你我是你的人……是你的妻子了……不管你要到哪里去你要什么时候回来我总是在等着你的……”曹二姐望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少年轻轻地说。

    张二狗咬着嘴唇看着她忽然紧紧抱住她放声大哭。他多么想跟这样体贴温柔的妻子白头偕老一起过快乐的生活可是为什么他不能……为什么他不能啊……

    “你这个畜生给我站住!”曹老汉大声喊叫着追赶着张二狗来到了门口张二狗虽然脸上满是泪水可是还是没有停步地冲了出去。

    “爹别追了是我让他走的。”曹二姐依在屋门口看着张二狗的身影幽幽地说。

    “不追不追怎么行!你们刚刚成亲他走了你后半辈子怎么办!”曹大的意外、惊讶很快演变成了所愤怒冲冠地对着张二狗消失的方向大骂:“这个忘恩负义的小兔嵬子要是让我抓住他我非剥了他的皮不可他把我们好人家的闺女当成了什么……”

    “爹!”曹二姐大叫一声阻止了曹大的话头:“我早就知道他不会留下来的他的心里有事有一件他必须去做的事……我早就看出来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又低头垂泪。

    曹大叹了口气叫了声:“丫头咱们不稀罕这个来路不明的野小子了天下有的是好小伙儿回头爹给你找门更好的亲事。”

    曹二姐一甩头:“爹我已经是出过嫁的人了。今生今世他若回来我就是他的新娘他若不回来我就是张家的寡妇……我是要等着他的……他已经答应了我就算死了骨头也要回来跟我合葬的!”曹二姐边说边脱下大红的外衣慢慢走回房内。

    “白兔仙人!白兔大侠白兔前辈……”张二狗如同疯了一样在林于中狂奔边跑边呼叫着他唯一可以求助的对象那个看起来心肠很软的白兔精他的呼唤在深夜的林中显得格外的响亮无数的飞鸟与小动物被他惊动在林柏草丛间乱闯。由于他的状态过于“奇特”以至于林中觅食的野兽们对他都小心翼翼地防范着跑了这么久居然都没有上前来把他当作猎物的野兽出现。

    不知觉间张二狗已经跑到了他的旧屋附边地上散落的房屋碎片依旧堆放在那里只是周围多了一些动物残缺的尸体。

    “哥哥……”张二狗停下了脚步看来哥哥似乎还在这附近活动他的心中还在把这里当作家吗?他是不是还能多少记得一些与自己一起生活的日子能够多少想起自己这个弟弟是个与“食物”稍有不同的存在。

    他心中刚刚生出一线的希望不过这一切下秒就有了答案因为张大狗正从树丛后面转了出来手中抱着一个奇怪的长着七八条腿的狗一样的尸体一边啃着一边用垂涎欲滴的目光看张二狗。

    “哥哥……”一个月左右来见张大狗有了更我的变化他的外表更象一个普通人了除去那双血红的眼睛和白皙的过份的皮肤谁都不会看出他就是那个皮包骨头的僵尸。

    “哥哥……”看起来他还活的很好张二狗呆立在那里一时无言。

    张大狗看看他看看手中的猎物似乎在进行比较最后他还是没有放下已经到手的猎物过来进行新一轮的捕猎也许是因为他刚才与这个猎物搏斗受了一点小伤也许是因为他向来不贪心在他还是人类的时候就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少年。眼前的食物足够他一饱数日他也就不打算再去捕获更多了。

    一只手伸过来拉着张二狗缓缓退入了树林中“你的运气不错他今天第一次打败了一只妖怪所以认为对方比你好吃。”悄悄来到张二狗身边的正是那个白兔精“等他吃多了妖怪就会慢慢体会到采补之术以后这片山林就更乱了……”

    白兔精这些日子一直在暗中观察张大狗今天眼见他在争斗中把一个想吞吃了他的妖怪掐死知道这个僵尸已经越来越习惯于运用内丹的力量将开始逐渐领悟法术的运用成为一个真正的妖怪了:“我不是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了吗你怎么又回来真的嫌命长了不成。”他盯着张二狗气冲冲地责备。

    “请您收我做您的徒弟!”张二狗双手抓着他的衣摆扑通跪了下去。

    “跟我学法术?”白兔精皱皱眉头“你是个人类要跟我学法术?”

    张二狗肯定地用力点头。

    “你就不怕把自己炼成*人妖……”对他的异想天开白兔精哭笑不得半开玩笑地踢了他一脚。

    张二狗抑头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怕我什么也不怕只要可以让我获得力量让我可以自己保护自己我就什么都不怕变成妖怪有什么不好?做人又有什么好?我不怕吃苦您就收下我我这个徒弟教教我吧!”

    白兔精看着远方说:“你在人类当中不是可以生活的很好吗?以我对人类的了解我给你留下的那笔钱足够你过不错的日子了你怎么还跑回来呢?”

    “我不想扔下哥哥自己过好日子我不能让哥哥这么变成吃人的怪物。”张二狗含泪说“如果哥哥吃了人总有一天会有人类的修道之士来找他算帐可是哥哥只是个小小的僵尸就算吃了妖狐的内丹他又不会法术又不会灵活运用他的脑子现在又不大灵光这么下去他总有一天会……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哥哥落得这样的下场!而且离这里最近的人类就是我岳父、妻子居住的地方我不能让我的哥哥去伤害他们他们都是我在这世间上最亲的亲人我不能看着他们相互残杀啊前辈……仙人我认识的人中最有本事最心慈的人就是您了如果您不帮我我也只有死路一条了……”说完伏地大哭。

    白兔精叹了口气:“说来说去你还是为了你的哥哥……”

    “是……”

    白兔精陷入了沉沉的思索看着张氏兄弟他不能不想到自己的兄长。为什么张二狗在狐女控制他去伤害张大狗的时候可以挣脱狐女的媚术反抗而自己没有做到以至于与兄长自相残杀?为什么张大狗变成了僵尸还念念不忘保护弟弟自己的兄长却在临死的时候依然只念着那个害死他的狐女看都不看自己这个弟弟?说一千道一万恨天恨地还是只能怨恨自己弟兄的意志不够坚定自己中了人家的诱惑。

    白兔精又叹口气低头对张二狗说:“你起来吧我先声明你要学就学可是我不会收你作徒弟的──收个人类做徒弟我丢不起这个脸而且我的本事也稀松平常将来如果你遇见了更好的老师尽管去免得报怨我耽误了你。”

    张二狗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大喜过望用力给他又磕了几个头:“谢谢师……谢谢前辈谢谢前辈……”

    “也别前辈前辈的叫好象我多老了似的我的名字叫季野草如果你愿意叫我一声季大哥就行了。”

    “是季大哥您的大恩大德我生生世世都不会忘记的……”

    张大狗沿着树林转了几圈虽然有不少小动物受到他的惊吓跑了出来可是他一点也不想去捕捉即使他感到自己很饿很渴望喝到可口的鲜血可是他还是懒得去捕捉这些伸手可及的动物因为他最近知道了世界上有更加好吃的东西。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僵尸这个名词是别人为他取的名字他也忘记了自己还有张大狗这样一个名字对于他而言存在的全部目的就是“吃”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吃东西捕食、鲜血、肉……之类的内容。

    不过与普通的新生僵生不同的是他有着从狐妖的内丹中得来的力量这使行他变得强大因而也更加的贪婪。自从十几天前他吃了一个袭击他的妖怪之后那带着浓烈香味的血肉留在他唇齿之间直到现在还在萦绕着那个滋味与之相比这些兔子野鸡简直味财嚼腊。这些天来张大狗一直忍着饥饿也不愿意去吃这些东西。

    一只豹子从张大狗的附近跑过身为山林主宰的它也不愿意招惹这个一身死气的怪物所以一看见张大狗便转身跑开。豹子身上血腥之气吸引了张大狗也许这样的东西会比兔子好吃一些张大狗隐约记得在很长一段时间之中自己似乎就靠吃这样的野为生。实在太饿了没有别得东西吃就吃它充充饥吧……

    “吆……嘿……”

    随着一声吆喝那只豹子又改了方向跑向了另一边的树林。两只火红色的狐狸从灌木丛中窜出来在草地上嬉戏打闹忽然其中一只就地一滚变成了一个**岁的孩子向另一个扑去。被他扑在身下的那只狐狸也化身成*人嘴里大叫着:“你耍赖了你耍赖了……”

    食物。

    很好吃的食物。

    张大狗马上就把豹子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躲在一丛灌木后面看着那两个小孩子继续玩闹着并且越来越近。

    这两个小孩子丝毫不知道附近隐藏着什么危险依旧疯玩着出一串串笑声。

    张大狗看着猎物渐渐靠近不由自主地出低低出低低的吼叫声他已经比过去有了许多的变化可是这种遇见猎物之后难以压抑的兴奋还是改不掉。不过张大狗知道在林中边走边打闹的一对小孩子虽然有着人类的外表他们其实是一种叫作“妖怪”生物他们的味道是所有的食物中最美味的比起飞禽走兽都更加的好吃比起只在记忆中知道其存在而从来没机会尝一尝的“人类”而言不知道是好还是差?

    两个小孩在林中相互追逐着争夺着一个蘑菇玩儿。他们对于身边走过的小动物或者野兽视而不见可见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山村中的生活认为这里没有什么可以给他们真正的危胁。张大狗轻轻舔着嘴唇等待他们走的更近了一些猛地跳了出去一把擒住了那个小一些孩子那个孩子被他吓了一大跳但是到没有惊慌失措地哭叫求救而是一张口一个火球向张大狗喷去。张大狗空着那只手伸过来一把抓住火球捏灭。

    这时另一个孩子已经跃了起来手指化为利爪对着张大狗当头一抓口中还危胁说:“放开我弟弟不然就让你尝尝我们胡家的厉害!”

    张大狗挥手迎了上去双方爪爪相交那个孩子怪叫一声被张大狗拍出了几丈一个跟着落在地上手背上已经是鲜血淋淋。可是他依旧不肯放弃又叫着:“放开我弟弟!”又一扑了上来。与此同时那个被张大狗拎着的小孩子张大口向张大狗的手臂就咬无奈洛口之处如啃木头一样不仅没有咬动张大狗坚硬的皮肤反而咯疼了自己的牙齿。

    “哥哥你快跑……回去叫爹娘来救我咱们打不过他!”那个小一些的孩子见哥哥又一次被张大狗击倒大声叫了起来“去叫大人来让他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

    那个作哥哥的也明白现在凭自己一己之力救不了弟弟可是他害怕自己回家求救的功夫弟弟便会受到伤害所以拖延着不肯走。

    “哥哥快去叫人来救我……”小一些的孩子脾气很倔在张大狗又蹬又刨地不肯服软同时不住地向哥哥叫。

    大些的孩子几经犹豫终于决定放弃徒劳的拼斗回去去求救可是张大狗是个胃口向来很好的家伙他一向的习惯就是会把所有的食物一口气吃光明知道这两个孩子都很可口他又怎么会让其中一个逃走呢。

    他向着大些的孩子大步追赶忽然想到了什么张口向着手中那个还在不停地扭动碍事的猎物扳过他的脖子一口咬了下去。

    “不……”在那个哥哥的大声尖叫声中一样东西飞来重重砸在张大狗的头上把他打得向前一个踉跄怒吼着回过头来。

    树丛中出业的是一个“人类”而且是一个张大狗认识的人类这个人为不仅几次三番的从他的口中逃脱而且还总会在他猎食的时候出现对他进行干扰。所以他对着对方咆哮起来露出一口的利齿。

    “放开那个孩子!”张二狗对哥哥大喊“你简直疯了胡家的孩子你也敢抓!”

    张二狗在山林中跟随着季野草住了一段日子之后便知道了狐狸精家族胡家在这个山林中有多么大的势力(不明白狐狸精为什么总是自称姓胡)。而且他们与当时想要迷惑张二狗的那个狐女不一样虽然实力雄厚却从不仗势欺人待人接物也很有大家风范所以在山林中很有威望。他们的强大保证了他们家族中既是一个小孩子一个妇女独自在山林中游玩也没有什么妖怪敢挑起事端。也只有张大狗这个对这些一无所知的僵尸才敢对胡家的孩子下手。他根本不知道如果真的伤害了胡家的孩子等着他的便是胡氏家族倾力的追杀别说他只是一个僵尸即便是本事再大一些的妖怪也无法逃得过去。

    “放开那孩子!”张二狗见哥哥对自己露出獠牙步步逼近又大声喊一声。

    “嗷……”随着一声咆哮张大狗把那个孩子一扔不顾一切地向着张二狗扑了过来他对这个最近老是和他捣乱的人类十分憎恨和垂涎恨不得马上能吸干对方的血啃干净对方的皮肉看到对方马上就把已经到手的猎物忘得干干净净了。

    张二狗转身就逃却故意时快时慢地调整着步子引着张大狗向山林中跑去胡家的两个孩子相互看着丢下救命恩人逃走有违他们的家教可是他们知道自己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给这个救他们的人增添麻烦于是下定决心相互搀扶着向自己家的方向跑去。

    张二狗在山林中快地奔跑在山中已经生活多年最近几个月又有了季野草悉心指导的他动作灵巧的象一只猿猴时不时还拽着藤蔓在树梢间荡过一阵风般的向前。可是即使这样他与张大狗之间的距离还是越来越近短。就在前面出现了一条大河耳边却已经听见张大狗的呼呼低吼声已经到了背后的时候一条藤条不知从哪里飞来捆住了张二狗的腰用力一带把张二狗象驾云一样地扯过了不远处的那条大河。

    张大狗又追了几步在河边停下对着对岸大声的吼叫咆哮可是却没有继续追上去。僵尸一般都不喜欢下水即使凭张大狗现在的法力一点普通的水对他不会有什么妨碍他还是对于下水过河有种本能厌恶所以好几次了张二狗都是用这种方法逃过了他的追逐。

    “你出手太慢了那个小狐狸差一点就被咬断脖子。”季野草把张二狗从河中拖上来后抱怨说。

    张二狗沉默不语他回头看向在河岸另一边徘徊、气愤的张大狗露出凄然的神色。刚才他是有意地拖延了片刻为的就是想让张大狗看看那对狐狸兄弟之间的手足之情希望这可以令哥哥想起一些往事。可是显然是自己想的太美好对于那个手足情深的画面张大狗根本一点感觉都没有他的眼中还是只看见“食物”。

    “唉……”季野草叹了口气“幸亏他没把胡家小哥俩怎么样不然乱子就大了走吧我得找着地方去歇口气了刚才吓得我心都快跳出来了……你也快走吧别再刺激他了到口的美味飞了他都快狂了。”

    张二狗点点头。

    这时一直在对岸看着他们悠闲对话的张大狗忽然笔直地大步向河水冲来当他来的水面却没有一脚踩入水中而是在水面上悬空而行迈着大步几步就到了河中心。

    “飞僵!”季野草眉头一皱但是他马上冷静下来口中念念有词一个法诀打过去。河水猛地掀起了波浪张大狗被脚下突然扑到身上的波浪吓了一跳一分神的功夫已经落入了水中惊慌失措的挣扎起来。等他拖泥带水地从水中抓上岸岸上那两个可恶的家伙已经不见了人影。

    “拦住他拦住他……”

    “不要让他跑了!”

    “要捉活的!族长说了要活的……”

    “杀啊……”

    “快快……”

    四周嘈杂的响起地喊杀声中张大狗跌跌撞撞地在沿着山脚逃窜。在他的身后、身侧、上方全是胡家的人正在对他进行围捕——那对小兄弟虽然安然无恙但是胡家还是不打算就此罢休所以纠结了人手来围捕这个胆大的僵尸好在对冒犯者格杀无论不是他们这个家族的作风他们只是想要领这个山林中的妖怪知道胡家不是好惹的而已所以张大狗才支撑到现在。不过他身上已经是伤痕累累被生擒活捉也只是个时间问题了。

    就在胡家人已经把张大狗围住几个青年男子走向前准备对他做最后一击的时候一个胡家的少年忽然出现在现场:“族长有令放过这个僵尸!不用再抓他了!”

    “为什么?”胡家的队伍中正好有当日那两个孩子的叔父他立刻反对地叫了起来。

    “十七郎十九郎的恩人去求族长请我们饶了这个僵尸我们胡氏一族向来有恩必报恩人这么说了族长也不好驳他的面子。”那个少年对于这件事也有些想不开对张大狗啐了一口说:“倒是便宜他了!”

    胡家的人互相看看开始后撤不过最后一刻那两个孩子的叔父手中还是飞出一把飞剑快地切断了张大狗的手筋脚筋:“饶就饶了你可是教训还是要你记住!”他恶狠狠地骂一句“以后眼睛放亮点!”扬长而去。

    手脚的伤势只能令张大狗暂时无法动弹并且一段时间无法行动而已他身上真正的重伤是在追逃之间曾经受到的几次法术打击。对于他虽然吃了狐妖内丹法力不低可是苦于不会法术不懂使用自己体内的法力对敌的时候又不够灵活头脑呆板的只知道扑杀会受重伤也不奇怪。张大狗在地上艰难地蠕动他求生的**十分强烈所以用下巴触地象一条大虫子一样地向前爬动想要快点回到他的藏身之处——一个大树洞中那里还有一些剩下的食物对于僵尸而言食物就是最好的药剂。

    一双脚出现在僵尸的视野中引起了他的一声咆哮顺着脚部向上他看见了那个处处与他作对的人类而对方也在低着头盯着他看着。僵尸知道这个时候遇见敌人意味着什么但他还是不打算束手就擒把牙齿咬得咯咯响着威胁对方。

    张二狗看到哥哥这幅惨样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

    “喂他死了没有?”季野草从后面走上来问。“你也真是的帮了胡家那么大一个忙居然只提这么一个小要求胡家的人是出了名的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你向他们要求一件法器几卷灵书也好啊。”

    “对不起季大哥我当时只想着救我哥哥了没有……”

    “我不是在埋怨你就是觉得可惜了……”季野草对于胡家那样的妖怪家族对于他们家族中的那些大妖怪总是充满了憧憬与向往的“不管怎么说与他们搭上了关系就是好事接下来怎么办?你打算把僵尸带回去吗?”

    张二狗点点头:“他伤的这么重让他自己在山林中太危险了我想在他伤好之前照顾他一段时间。”

    “你小心别让他咬着就行。”季野草悻悻地说带这个僵尸回自己的小窝中去实在不是他愿意的事情。

    张二狗正好伸手去扶张大狗张大狗果然张口便向他的手咬下去张二狗幸亏缩手迅才没被他的利齿咬断手指头。季野草顺手从旁边劈下一根粗树枝对着张大狗的后脑勺就是一下随着“彭”的一声巨响张大狗白眼一翻昏了过去。“好了现在可以把他扛走了——注意别让他的头靠近你的身体不然他路上万一醒了马上就会咬你!”说完他负手先走一点也没有帮张二狗搬运僵尸的打算。

    张二狗看着哥哥一身的伤口血肉模糊的手腕脚腕心疼地皱皱眉头。把哥哥抱在怀中向他住的山洞走去。

    张二狗跟随季野草在山林中已经住了大半年。

    在这期间很喜欢这个人类少年的季野草倒是尽心尽力地教授他法术无奈他是个人类妖怪的修炼方式并不适合他而季野草这样的小妖怪除了什么吸取日月精华采补……翻来覆去也就是那么几种修炼办法。所以即使张二狗十分的用功这些日子天天起早摸黑的苦练其实也只是把身体摔打的更加结实有力在法术、修行方面并没有什么进步距离他想要学会法术阻止哥哥作恶的目的还相差甚远。

    张二狗和季野草的日常生活之中除了刻苦修炼之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监视张大狗的行动一旦现他要捕食妖怪或者人类的时候他们就用种种方式加以干涉尽量地减少张大狗的杀孽。幸亏张大狗法力虽然增长了头脑却并不灵活他们的干涉往往可以奏效所以张大狗才一直没有闯出什么大祸来。比如这一次就成功的救了胡家的两个孩子避免了张大狗捅这个“马蜂窝”。

    可是根据季野草的说法张大狗的法力已经开始慢慢增长之前他过河的时候已经可以双足离地飘浮说明他用不了多久就可以从狐妖的内丹中吸取更多的法力成为飞僵。

    飞僵顾名思义就是会飞的僵尸是一个僵尸的能力已经步入“差不多”范围的表示。

    对于大部分的妖怪来说学会飞行是件不太难的事情一般的修炼个五、六十年法力差不多的时候就可以学会还有一些妖怪甚至一出生就有翅膀可以轻而易举地翱翔青天。可是对于僵尸而言飞行是件困难的事他们的沉重身体与笨拙头脑使得他们很难学会飞行所以一旦他们会飞了就表明他们的智力与法力都到一定的水平不再是那个只知道吸血啃肉的低等妖怪了。

    万一张大狗的力量更加强大张二狗与季野草还有没有能力干涉他的行为——如果张大狗的力量过了季野草反过来是他们两个该考虑逃走的问题了吧?因为经过这么一段时间张大狗对于弟弟的情感不是没有恢复一星半点反而有了更加恶劣的趋势。尤其经过了今天的事情张大狗对于季野草与张二狗的感觉可以说是恨之入骨如果有可能他一定会非常非常乐意把这一人一妖生吞活剥掉。

    张二狗在心中尽向好处设想着但愿在哥哥完全吸收那妖狐的内丹之前能够想起自己的事来能够想起他自己原本是个人来。虽然季野草一再的提醒他那样的可能性有多么的小。

    “哥吃饭了。”僵尸躺在山洞深处由于四肢的伤势一动不能动张二狗扛着野猪来到他身边时他依然咆哮戒备着丝毫也没有因为张二狗这几天来对他的经心照顾而对对方有熟悉信任的表现。

    “哥你还是要先吸血对吗?”张二狗对于他的表现一点也不介意坐在他的身边温和地问。不等张大狗回答他提起那头野猪把野猪的咽喉对准了张大狗的口张大狗虽然对张二狗充满了不信任但是还是抵御不住食物的诱惑张口向野猪咬了下去大口吞咽起了野猪新鲜的血液。

    张二狗举着那头野猪耐心地等他喝得差不多后才在他企图咬啃野猪肉的时候把野猪撤了回去。在张大狗不甘心地叫唤声中张二狗把野猪剥皮功割分成几块架在了火堆上炙烤起。直到烤到皮焦肉嫩散出阵阵诱人的香气他才从火堆上移了下来又放在风口凉了一阵自己尝尝差不多可以入口了才拿了一根猪腿递到了张大狗的嘴边:“哥可以吃了。”

    张大狗对于食物上的烟火气味十分的讨厌对于老是给他熟食吃的张二狗也痛恨不已大声反抗地吼叫企图挣扎着起身扑向对方。

    “吃饭吧。”张二狗把手中的肉向他送了送。这些天中他一直细心照顾着受伤的张大狗。喂饭、喂药知寒知暖可是他却决不给张大狗吃生肉让张大狗喝几口鲜血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僵尸没有鲜血便不能存活。可是张大狗最喜欢的带血的肉块他却决不给他吃一口给他的全是烹制好的肉类有的时候甚至还夹杂着谷物一类。

    “快点想起来吧你以前最喜欢吃的就是烤肉那时候我们家里穷只有过年过节才会吃一次肉有一次我看着厨房的肉馋的受不了了你就去给我偷来吃。结果因为我太馋了把你的那一份也吃了之后闹着还要你就再去为我偷谁知道被爷爷抓住了你当时一口咬定只有你自己去偷吃了与我没有关系最后就只有你一个人挨了一顿打……”

    张大狗完全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可是他终于还是抵抗不了肉类的诱惑再次作出了妥协张口开始啃食那条猪腿。

    “哥要是还能回到之前多好我也不作人了咱们两兄弟就住在这山林之中一起过日子。对了还有季大哥咱们三个一起作妖怪一起修炼说不定哪一天你们两个可以修炼成仙呢!到时候我也就可以跟着你们鸡犬升天了……”他自顾自地说着似乎不可能实现的憧憬而一心扑在食物上的张大狗忙着吃嚼根本没有去留意这个人类在说什么。

    洞口外季野草摇头长叹一声:“二狗你到底打算怎么办?”季野草叫住了正打算外出打猎的张二狗“你准备一直这么关着他不成?”

    张大狗的伤势在几天前便基本康复了可是张二狗依旧不肯放他走求季野草用法术把他囚困起来仍然如同他伤重时一样天天喂他吃喝。

    “他的法力恢复的很快消除我对他的法术束缚所用的时间越来越短了再这么下去不用说一天三次就是施展四次、五次也不一定够用了。我可吃不消了老是这样我根本就是什么也不能干了嘛!”季野草对于张二狗这种治标不治本的方法颇有微词。这么关着张大狗还要在不伤害到他一根毫毛的情况下根本徒劳地消耗了自己的法力对事情的解决一点也没用还反而令张大狗越来越憎恨自己与张二狗了。

    “季大哥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我大哥他一定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张二狗可怜兮兮地向季野草乞求。

    “我是没什么关系──不过你肯定这么作有用吗?”季野草看着正对他们呲牙裂嘴目露凶光的张大狗说。

    张二狗自己何尝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可是他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难道放开哥哥让他重新回山林中过杀戳无度的生涯?难道让他再这么下去直到有一天又惹上胡家那样的敌人然后送了性命?

    “你自己要想清楚啊……”季野草叹着气走开。

    “果然呢……哥你看你看那个僵尸真的在里面。”

    “我看看……哇他真的没死啊……”

    两个孩子在洞口探头探脑嘀嘀咕咕对着不能动弹的张大狗评头论足地说着。

    “你说恩公为什么不杀了他反而养着他呢?”胡十九郎不解地问。对于这个可恶的僵尸的种种可怕表现他至今还记忆犹新张二狗救他的恩德他当然也不会忘记不过他不明白张二狗为什么不干脆把僵尸杀了。

    “也许恩公心肠软不忍心杀了他吧。”胡十七郎设想。

    “妇之之仁”胡十九郎断言。

    “你竟然敢在背后这么说恩公我要回去告诉爹!”十七郎对抓住了弟弟的把柄得意洋洋。

    “我说的又没有错明明爹也是这么说的……不过这个僵尸现在真的不能动弹吧?”他眼珠滴溜乱转着说。

    “你想干什么?”

    “嘿嘿你呢你想干什么?”

    两个孩子相互看着一起露出他们狐族的特色笑容。十七郎率先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向洞口迈了一步什么事也没生。“没问题这里没有布下法术!”他对弟弟一挥手“咱们上!”

    对于妖怪们而言随便进入别人的住处是件很没有礼貌的事情不过胡十七郎与胡十九郎还都是小孩子即便跑进了人家的内室中去看在他们的年纪与父母的面子上也没人会与他们真的计较于是他们便一点也不客气跑进了季野草的山洞中。

    “臭僵尸!臭僵尸!”一块接一块的石头向张大狗飞来两个孩子边扔边叫骂着“大坏蛋叫你欺负我们打死你!叫你欺我们!”

    他们从洞外捡了一大堆石头开始变着法子欺负不能动弹的张大狗。

    “看我打你的眼!”

    “看我打你的牙!”

    “你扔的不如我准看我的……怎能么样正中额头!”

    “打他的额头干什么那里又不疼你看我打他眼睛!”

    他们把张大狗当作了靶子兴高采烈地练习着他们的投抛技术。张大狗不能动弹只好愤怒地吼着泄心中的怒火。两个孩子扔了一阵子石头眼看张大狗确实不会动弹胆子渐渐大了起来眼珠一转又生出了别的主意。

    十七郎一马当先地跑过来拿起一条藤蔓向张大狗“啪啪”地抽打几下然后转身逃走风一样地冲出洞口和弟弟一起避在洞外向里探头探脑地看看一起“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是十九郎也拿着藤条跑过去“劈劈啪啪”抽打了张大狗十几下转身逃出洞口兄弟俩又是一通大笑。

    “真好玩这个可恶的僵尸这下成了落水狗了!”十九郎兴奋地大叫大嚷出于小孩子的恶作剧心态他们两兄弟把戏弄张大狗当作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花样百出乐此不疲地玩了起来张大狗的本事虽然远远胜过他们两个可是苦于被季野草的法术束缚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们欺负揉蔺他满腹的火气无法泄只能不甘心地出一声一声的狂吼把洞壁震得索索地直掉落土灰。

    “你们在作什么!”张二狗走到洞口大吃一惊扔掉手中的猎物冲了进来叫“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

    两个男孩一点也没有私闯人家的洞穴被堵住的尴尬反而笑着向张二狗叫:“恩公我们在教训这个坏蛋!”

    “对这种欺负小孩子的坏蛋一定要好好的教训他不然他下次还干坏事!”

    “对了恩公你为什么不杀了他反而要养着他呀?我听爷爷说他是你的哥哥可是你为什么不是一只僵尸呢?”

    两只小狐狸一点都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不对围着张二狗跳来跳去地问话。

    张二狗心疼地为张大狗拂去身上的枝叶、石块又沾了湿手巾为他擦拭手脸一边回答孩子们的问题说:“对他就是我哥哥他从前可不是僵尸──哥哥他是为了救我才送命才变成僵尸的这是一个好长好长的故事你们有兴趣听吗?”

    “听听”一听有故事听两个孩子都用力点头自己去搬了充当凳子的树桩来坐托着腮等着听故事。张二狗把猎到的几只兔子先给张大狗吸了血然后放在锅子里炖火上烤并且分了几条肥大的兔腿给眼巴巴看着的小哥俩同时开始了他的讲叙。

    ……在我们小时候我和哥哥都是普普通通的人类孩子我们有爷爷奶奶、爹娘。家里种了二十几亩地养了一大群鸡十几只羊还有一条大黑狗一只狸花猫在我们那个村子里日子还算中上称得上富足。可是有一年我们那里瘟疫横行我们的祖父母、父母先后都……只把我们两个孤苦伶仃的孩子扔在了世上。

    你们大概不会明白小孩子没有了长辈可依靠生活会多么凄惨吧……

    “你们家不是挺富足的吗?”果然十七郎眨着眼睛天真地问。

    ……可是周围的成*人们可以轻而易举地从两个孩子的手中夺走所有的一切。于是没用多久我们就变得一无所有了。哥哥为了养活我带着我背井离乡出门乞讨……

    张二狗口中为两个男孩讲述着过去的故事眼睛却一直看着张大狗缓缓地描绘着过去种种地记忆深刻的事情……

    ……大哥为了救我脱离那个魔窟被十几个家丁围殴打得遍体鳞伤倒地不起可是当我大声向他求救的时候他不审冲了过来带着我逃走……我大哥他为了我即使重伤而亡之后也不放弃保护我化成了僵尸把我从狼口之下救出并且在深山之中抚养了我数年……

    张大狗感到温热的液体不断滴在自己脸上不快地吼叫着拧着脖子企图去咬张二狗的脚。

    “你真是个坏蛋!”

    “对你弟弟为了你都哭了你还想咬他!”

    “坏蛋!坏蛋!”两个孩子对于张氏兄弟之间对对方全然不同的表现表现出对张大狗极大的不满。

    “不我哥哥不是坏蛋他是为了我才变成这样的这都是我的错!”张二狗深吸口气忍住眼泪“你们两个不要再欺负我哥哥了他真的是个可怜人……你们要是对他有什么不满就冲着我来好了。”

    “我们才不会呢恩公是个好人。”

    “就是啊你可跟他一点都不一样。”

    两个小狐狸看看张二狗看看地上的僵尸眼珠子又开始滴溜骨碌地转了起来。

    两只小狐狸对张大狗心生厌恶于是更加开始变这法子的折磨他:当这张二狗的面他们表现的十分懂事还拍着胸口保证说张二狗要出门尽管去他们会帮他看着这个僵尸可是张二狗一转身他们立刻就开始欺负不能动弹的僵尸。

    张大狗对这两个小狐狸恨之入骨可是苦于不能动弹在心中更是把张二狗看作了这两个小狐狸的同党已经在心里不知道了多少次毒誓要是他能够自由行动第一件事就是要把这三个敌人全部撕碎吃掉。

    可怜张二狗的一番心血却就这样毁在了两个小狐狸的好心办坏事上。

    这一天张二狗像往常一样出去猎食而两个小狐狸吃过了早饭闲着没事溜溜达达的又来到了季野草的山洞。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季野草倒是比较欢迎他们。一来他们都是胡家的嫡系子孙将来肯定是家族中有头有脸的人物现在就跟他们处好关系绝对不是坏事二来两个小狐狸必经年纪还小被季野草奉承了几句就把长辈们教的许多修炼的窍门转教给了他——季野草这样自己摸索着修炼的妖怪最渴望的事情就是得到正式的指点现在有了这样的机会怎么会不欢迎两个小狐狸到来?

    小狐狸们来到洞中看到只有季野草在眼珠一转胡十七对季野草说:“季大哥张二哥呢?你们自己炒得野草茶还有没有?上次我们拿回去的我爷爷很喜欢说是还想喝呢。”

    “有有有……”季野草一迭声的答应。他们的爷爷就是胡族的族长平时想要给他送礼可不是件容易事听到两个小狐狸这么问连忙就去寻找张二狗做的那些野味茶。

    “季大哥不如你给我爷爷送去成不成?我们在这里等张二哥回来玩儿。”胡十七又说。

    “我……”季野草对于登胡家的门心里还是很惶恐的。

    “没关系的你就说是我们叫你去的嘛……”胡十九一边说一边往外推他“就把茶叶给我爷爷就行了他又不吃兔子……不是他已经好多年不吃兔子了……”季野草是兔子精却是属于狐狸们垂涎的食物不过大家都作了妖怪之后这样单纯为了吃而进行的争斗会减少罢了。

    季野草又磨蹭了片刻终于还是抵御不住亲自去拜访胡族族长的诱惑最后还是出门去了。两个小狐狸见他一走马上相互挤着眼睛直奔地上躺着的张大狗而来。

    “喂僵尸你说说你叫什么名字?”

    僵尸怒目而视一言不。

    胡十七拿着一根藤条在张大狗的头上重重一敲:“快说你叫什么名字?不然又要用水灌你了!”——这就是他们俩兄弟想要用来帮助张二狗的办法用强制的方式逼迫张大狗想起过去的事情。

    张大狗任由他们折腾自己就是不肯开口说一句自己叫“张大狗”。对于这个两只小狐狸和张二狗整天在他耳边唠叨的名字他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应该说他甚至对这个名字充满了憎恶因为这个名字他吃了那么多的苦头。

    僵尸的心中却是对于张大狗这个名字有种熟悉的感觉不过他认为那是因为老是有人在他耳边絮叨这个名字的原因。他还没有现自己这几天中的变化没有现自己竟然在动脑子思考问题。仿佛是理所当然的他在动用自己的脑子思考、分析着眼前生的事情虽然这对于几天前的他来说这还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不过他现在的脑子还没有灵活到能够想到这一点。

    僵尸很认真地想了自己现在的处境认为自己是被别的妖怪抓住了而被抓住的后果多半是要被吃掉这是他知道的抓获猎物后唯一的处理办法。

    得到的结论就是张二狗他们要吃掉自己所以应该尽早的逃走。

    于是张大狗一直在努力的思考逃走的办法。

    这里随时都有人看着自己想要逃走就要先打倒他们想要打倒他们就要先让自己能动。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先让自己能够自由行动。

    僵尸一次一次的试着打破季野草给他的法术束缚可是每一次都在他觉得自己就要成功的时候季野草就会再次出现重新给他施加一次法术这令僵尸暴躁极了。

    最后给了他机会的还是两个小狐狸自己。

    小狐狸们在洞中给季野草讲解修炼的要诀的时候忘记了地上躺着的这个僵尸虽然不能动弹可是他的眼睛没有瞎耳朵也没有聋他看得见他们做的每一个动作也听得见他们说的每一个字。

    僵尸开始并没有在意他们说的内容可是那些字句自己钻进他的耳朵里后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力量吸引着他听了下去并且牢牢的记在了脑子中。

    僵尸的体内有一种强大的力量。

    僵尸自己知道这股力量的存在但是这股力量虽然在他的身体中却并不属于他他试过很多次想要调动这种力量可是力量根本就不听他的使唤。自从听到了小狐狸们说的口诀他就赶到了这股力量那种不听话的“倔劲”开始松动。

    因为季野草从来没有系统的学过法术所以小狐狸们把口诀解释的那么清楚明白不仅仅季野草的理解毫无障碍就连僵尸听来也是明明白白。

    僵尸这几天来一直在按照两个小狐狸的方法尝试着今天看到小狐狸们把季野草骗走他甚至有些失望——没有季野草在小狐狸们是不会说那些内容的东西的。

    小狐狸们玩累了坐下来吃东西休息一边闲聊着:为什么这个僵尸脑子这么僵就是不承认他自己是张大狗的话题。忽然胡十七现坐在自己的对面的弟弟的神情一下子僵硬了。他是个反应敏捷的人什么也没有问便跳起来像前一滚。

    猛扑过来的僵尸失去了目标一头撞在了被当作桌子的大石头上顿时山洞中尘土飞扬乱作一团。

    “他怎么忽然能动了?”胡十九直到这时才惊讶地叫出来。

    “我怎么知道!还不快跑!”胡十七拉着弟弟就向洞口跑。他们两个空有一肚子的知识可是年纪实在太小根本没有办法和这个僵尸抗衡。幸亏僵尸的行动向来缓慢他们两个趁着撞倒石头桌子的张大狗还没爬起来的空挡应该还可以和他拉开距离。

    谁知当他们跑到洞口的时候却好像碰上了阻隔一堵看不见的墙壁立在了洞口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怎么会这样!

    两个小狐狸惊恐地对视。

    这个时候张大狗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向着他们步步逼来。口中的低吼和路出的獠牙都显示着他想要干的事情是什么。

    “挡住洞口的法术难道是他弄得……”十七郎心里惊恐不已。这个僵尸居然会使用法术了?难道是他身体中的那颗内丹开始被他吸收不成?要是那样的话现在的局面就太凶险了他们俩兄弟本来就打不过张大狗要是张大狗身体中的那枚妖狐内丹再被吸收了的话恐怕要他们俩个爷爷辈的高手出马才能制服得了对方了。

    “十九躲到我身后!”十七郎咬着牙瞪着僵尸现在他没有别的念头了只是希望这个僵尸刚刚学会使用法术熟练度还不够在攻击自己的时候会忘记了支撑洞口的法术让弟弟有时间逃走。

    “十七哥我们……我们跟他拼了吧……”十九郎颤声说。

    “闭嘴!有机会你就给我跑!找长辈们来救我……万一让他把我们两个都吃了长辈们报仇都不知道找谁去我们死的就冤到家了!”

    “那让他吃我你趁机跑……”

    “你给我闭嘴!”

    两个小兄弟拉扯之间张大狗已经到了他们的面前……

    张二狗还没有走到山洞心中就生出一种不祥的感觉。他不由扔下手中的猎物疾步冲进洞中。

    先映入他眼帘的是站在当中的张大狗和他手中拎着的一个血淋淋的孩子。

    “十七郎……”张二狗惊叫一声。

    胡十七脸上一片血肉模糊身体软软的垂着不知道是死是活他的弟弟胡十九倒是没看到踪迹应该是在他的掩护下逃走了。

    张大狗把手中的孩子摔在地上转头对上了张二狗。

    张二狗看着血肉模糊的十七郎脸上除了惊愕只剩下深深的愤怒:“哥你干了什么!你怎么能对一个孩子下手!”这时十七郎的身体抽搐一下似乎还活着这让他微微放下了心。

    “如果你真的吃了这个孩子他的家人会放过你吗?你以为你一个小小的僵尸斗得过他们的大家族吗!”他向张大狗厉声责问“大哥你清醒一下吗!你原来不是这样的变成了妖怪咱们没办法可是你不能宁产不分好歹地胡乱吃……吃妖吃人啊大哥我不是要害你我是为你好!”

    张二狗对于哥哥的“吃”的问题其实并没有多少出于正义的念头去阻止他几次三番地阻止张大狗去吃人除了离这里最近的山村中居住有他关心的人这一条以外最重要的还是如果吃人伤人之后人类的道士和尚等除妖能力的人会涌来消灭僵尸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张大狗。而他出面破坏的次张大狗捕食妖怪被捕食的一方都是在这片山林中有背景有靠山的换句话说张二狗放走张大狗口下的猎物为的不是行着积德或者他心慈悲最终的目的不过还是保护自己的哥哥今天张大狗终于还是闯下了大祸他真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了接下来的胡家的追杀他们两兄弟要怎么面对。

    张大狗什么也听不进去。

    对他而言这个老与他捣乱的人类现在某本上已经算是落入他手中了除了食欲之外一种难以言喻的仇恨之情在他的心头激荡使他恨不能马上扑上去把对方撕碎。

    张二狗看到哥哥眼中的凶光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不仅仅救不了胡十七他自己也要成为哥哥的猎物了。想到这里张二狗转身就跑与此同时张大狗已经咆哮着扑了上来。

    张二狗想要逃出洞去的时候遇到了和两只小狐狸一样的遭遇——一个法术已经把洞口封了起来。

    哥哥会使用法术了!

    张二狗来不及思量这个令他震惊的问题现在他的当务之急是抱住自己的性命。

    张二狗一直在四下躲避灵巧地在狭窄的空间中闪来闪去一边口中还在喋喋不休说着一些张大狗听不懂觉得无比厌烦的话语张大狗愤怒的追赶他对张二狗呲牙可是此时的张二狗心中更加的气愤为什么自己费尽了心机才压下了胡家对哥哥的仇恨他自己却偏偏要再把事情闹大自己已经为他做这么努力可是到现在他却对自己说的话一点最起码的理解都没有!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张二狗对着两眼通红地追近自己的哥哥气呼呼地吼叫:“你告诉我我还要怎么作才够!你告诉我!”

    张大狗也吼叫了一声径直扑了上去。

    两兄弟之间现在根本不能相互理解彼此的意思不过当他们打在一起的时候张大狗一心想置对方于死地把对方变成一顿美食的情况下张二狗依旧无法真的对他打得下去。当那层“茸毛”褪去之后僵尸的脸已经越来越象人类尤其是他的年龄似乎为死去之后而没有增长所以几乎还是当年那个老实憨厚的乡下少年──除了那双充满杀机的眼睛之外。

    “哥你干脆吃了我!吃了我算了!”当被张大狗抓住之后张二狗大叫着一种自报自弃的的情绪令他十疲倦也许现在两眼一闭什么也不再去管反而是件好事吧?“可是我告诉你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总有一天你会后悔!到那个时候就连我也不在了没有人会帮你!到时候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就是你想要回到现在也回不来了……”张二狗盯着哥哥的眼睛这样说。

    张大狗不想理会这些他听不懂的话他就知道食物就在眼前应该一口咬下去可是这个少年的眼神却看得他心中毛……

    “是是是……”在胡家的庭院中季野草正跟在一个老人身后对他的指点连连称是。

    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来到胡家之后胡家的族长竟然亲自接待了他(胡老头:也不是我想自己接待啊这不是家里的大人小孩都跑出去就扔了我一个老头子自己在家吗?)。而且这位一边妖怪难得见上一面的胡氏族长竟然是个风趣和气地人不仅仅没有意思慢待季野草这个小妖怪的意思反而很热情地和他拉起了家常(胡十七:我爷爷见了谁都那么热情他已经老的啰嗦了只要能够听他说话并忍受下来他就喜欢你。)。当季野草大着胆子想这位老人请教修炼上的问题的时候胡老头一点也隐瞒的就给他讲解了起来而且这一开口还大有难以收住之势滔滔不绝地一说就是大半天。

    “你这个小家伙不错很有耐心上进不象我家里的那些小兔崽子们一听见我要给他们要上课就一个个溜得比兔子还快……呵呵呵呵不是说你啊……”

    就在他们闲聊之间忽然一个孩子连哭带叫得声音从前面传来仔细一听似乎是在哭喊着“快去救我十七哥……快去……”

    季野草和胡老头的脸色都是大变慌忙赶了出去。

    胡十九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嘴里还在大叫:“十七哥被僵尸捉走了快去救他啊……”

    张大狗?

    季野草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胡家的人匆匆赶到了山洞却只看到重伤的胡十七躺在地上那个僵尸和张二狗都不知去向。

    胡十七的伤势十分重性命虽然无碍可是气管受伤一只眼睛也瞎了整张脸孔被连抓带啃的弄得十分恐怖。一个原本清秀漂亮的孩子这一来看起来就象是一个怪物了。

    “这是怎么回事!那个僵尸那?那个人类呢!!”胡十七的父亲愤怒的吼声震动了整个山林。

    季野草看着这生在自己家里的惨剧整个人都呆了直到胡十七的父亲揪着他一顿摇晃:“你说你说你是不是和他们一伙的!他们去了哪里?去了哪里?”他才会过神来呆呆地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二狗二狗不是让他吃了罢?二狗……二狗……”他深深喜爱那个执著的少年这几年间一直把他当成弟弟现在看来他很可能已经被那个僵尸哥哥给……“二狗……你怎么这么命苦啊……嗬嗬……”季野草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找到那个僵尸的踪迹了他往西山去了。”一个狐族的少年从空中落下来说。

    “追给十七报仇!”

    “追……”

    “杀了他给十七报仇!”

    狐狸精们群情激奋季野草也应是跟了上去:“我要去给二狗报仇……他那么护着那个哥哥最后还是糟了他的毒手……可怜的孩子啊一辈子一天好日子也没过着……”

    狐狸精们见他悲愤难抑的样子谁也没反对就任他跟了上去……

    “南道友请请难得您大驾光临寒舍蓬壁生辉啊。”

    “胡兄你太客气了是我来打绕你的清修才对。”

    “哪里哪里南道友平时可是请都请不来的你师兄还好吧?说起来十几年没见过他了自打上次咱们一起收拾了那个老熊之后就一直没有再见过面了。”

    “师兄一切都好前些日子还叼念胡兄来着。”

    胡氏的族长与一个道装女子坐在厅上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往事。胡老者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喜欢游历的妖怪五湖四海的朋友结交了不少现在年纪大了心境也不一样喜静厌动最高兴的事便是有老朋友来访的时候一起品茗谈天论地。这个女道士看来年纪不大没想到也是他的一个老朋友两人凑在一起相谈甚欢。

    眼下胡老头子心爱的两个孙子都受了伤特别是十七郎的伤势还十分的沉重他的那只眼睛已经是瞎了即使用法术也无法补救。可怜这样一个聪明俊美的少年就此成了一个独眼龙。除非他自己日后修炼有成说不定还可以使眼睛重生可是三五百年间是没有什么希望的了。

    胡老头现在的心情自然是不佳之极说着说着话题也就转到了这个山林中出现的那个奇怪的僵尸以及他的人类兄弟身上去了。由于眼前这位老朋友的身份他倒是没有怎么贬低那个僵尸而是一个劲的抱怨为什么一个僵尸会有机会吞食了那颗内丹结果弄得山林不宁自己的孙子也太顽皮结果好了害了自己不是。

    女道士对于他口中那个奇怪的僵尸很感兴趣连连地追问着。

    这时头上缠着绷带的胡十九郎搀扶着深身包扎着药布的胡十七郎忽然闯了大厅进来。

    十七郎的一只眼睛已经覆上了厚厚的药物但是即使多好的药加上多好的法术也不能令他这只眼睛复明了。他身上其他的伤口也触目惊心法术接上的断腿只休养了半天当然还是不能行走需要十九郎半扶半抱着才走上厅堂来。

    “爷爷我求您一件事!”十七郎跪下大声喊。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十九你也起来!”看到两个孙子伤成这样又挣扎着跪下去心里当然心疼连忙伸手把十七郎和十九郎都扶了起来一边对女道士解释:“这就是我那两个被一只僵尸打成这样的孙子!学艺不静啊……十七、十九给南道长见礼。”

    十九郎扶着十郎又要下跪被女道士连忙止住了。

    “爷爷我来求您一件事求您放过那个僵尸吧!”十七郎拉着胡老者的衣襟哀求“我的伤没什么大不了的眼睛只要我下功夫修炼以后也可以治好的求求您就叫族人别再为难他们兄弟俩了!”

    “是啊爷爷您就饶了他们吧是我不好先去向他挑衅才使十七哥受伤的您就重重的罚我吧!别叫叔叔伯伯们再为难他们了。”

    这两个孩子竟然是来向族长为伤害他们的僵尸求情的女道士听了心中一动饶有举趣地盯着他们。

    “他把你们打成这样几次三番地与我们胡家作对你们反而替他求情!”胡老头有点动怒地说这件事已经不仅仅关于十七郎的伤势问题了更是有关整个家族的面子整个家族在山林中的地位威望的问题要是这么算了胡家怕了一个僵尸的传言马上就会满天乱飞几世的英名可就一败涂地了。

    “可是爷爷张二哥实在是很可怜啊!”十七郎实际年龄比张二狗大一些可是他外表才是个十岁的孩子张二狗又救过他所以他一直喊张二狗作“张二哥”。他把张氏兄弟的故事讲了一遍唏嘘着说:“爷爷您常教导我们要兄弟友爱视兄弟为手足现在看到他们兄弟情深难道您不感动?他们经历了那么多苦难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您怎得忍心让他们死在我们胡家人的手上?您真得要让可怜的张二哥死不冥目吗?爷爷我求求您了饶了他们饶了他们吧!”

    十九郎也跪行到胡老者腿边拉着他的衣摆苦苦哀求。

    他们两兄弟是真心的同情张二狗的遭遇所以即使僵尸伤害了他们他们依旧不愿意族人杀害张大狗让张二狗的心愿落空。

    一个年轻的狐狸精从门外跑进来兴奋地说:“堵住他们了他们俩兄弟居然大摇大摆的呆在林子中要不是那只兔子精带路我么还真想不到他们压根没有藏起来。”他看到十七郎和十九郎后更加兴奋地问:“咦你们俩小子能起来了?跟我去亲手报仇怎么样!”

    十七郎和十九郎脸色大变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和张二狗像亲兄弟一样的季野草怎么会反而去帮着家族中的人追捕他们可是他们知道张氏兄弟这一次真的是命在旦夕了连忙又双双地跪下给张氏兄弟求情。

    胡老者长叹一声他又不是铁石心肠听了两个孙子的话对张家兄弟的怒气也消去了一大半对于两兄弟的遭遇也深感同情可是他身为一族之长现在也是骑虎难下胡家的威名总不能就这么回在一个小僵尸手中。

    女道士看着他们沉默片刻说:“胡兄让我去看看吧?”

    那个传信的年轻狐狸精不认识她看向胡老头胡老头却是面露喜色说:“好咱们一起去看看!”

    一个狐狸精的长剑刺来的时候张二狗眼看着一个人影插进来挡在了他的面前。

    那二话不说就恶狠狠地刺出的一剑正正的贯穿了那个人的胸口。

    “季大哥!!”张二狗出一声惨叫呆呆地看着季野草鲜血飞溅顿时心中一片空白除了出凄厉地叫声外什么事也作不了。

    周围的狐妖们不明白这个野兔精明明是一路领着他们寻找僵尸的为什么关键时刻却忽然这么做一时都愣了片刻。林间空地上一片沉寂只剩下张二狗:“季大哥季大哥……”的惨呼。

    “我……”季野草勉强得睁开眼睛看着张二狗“我本来……以为你……被吃掉了……”

    “没有我大哥没有吃我不知道为什么他把我带回这里来了我想他也许是就要想起我的事情了!”张大狗带着张二狗回来的正是他们兄弟原来居住的那片空地空地上的小屋早已不见了踪迹可是这里的一草一木张二狗还是那么熟悉。哥哥能把他带到这里来使得他心中增添了无数的希望觉得哥哥可能马上就要认识自己就要想起过去的事了。

    就在张二狗满怀希望地向张大狗喋喋不休的时候胡家的追兵出现了。

    张二狗没有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本来还以为山林这么大他们就算要找到这里也要用上一两天自己和哥哥应该还来得及逃走呢。

    胡家的人以看到他们兄弟俩什么都没有说互动兵器就冲了上来。张二狗平时跟着季野草学了些本事也不过是手脚利落一些罢了怎么见过这样的阵势当场就呆在那里了而那个狐妖竟然毫不客气的就向他下了杀招。

    就在张二狗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季野草冲了过来挡在了他前面。

    季野草自己也不相信自己就这样要死了。他一只手按着伤口大口得喘着气。

    “季大哥你为什么要来救我……你为什么要来救我……”张二狗看到他的胸口血涌如注怎么也按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我本来……想要用哥哥……换取胡家人的信任的……我本来……以为自己说不定可以……可以……成为胡老爷子的弟子……报应啊这是报应……我不该……带他们来的……可是我真地以为……你已经死了……我以为你死了……”

    “季大哥……季大哥……”

    不管张二狗怎么呼唤季野草的眼神还是越来越暗淡终于失去了最后一份神采接着他的身体骤然缩小变成了宽大衣附中包裹着的一只小白兔。

    “你们杀了我季大哥你们杀了我季大哥……”张二狗想着那些妖狐撕心裂肺的喊叫起来。他们怎么可以这么狠毒他们怎么可以联合他们无缘无仇的季野草也杀死……

    “你们杀了我季大哥你们杀了我季大哥……”张二狗想着那些妖狐撕心裂肺的喊叫起来。他们怎么可以这么狠毒他们怎么可以联合他们无缘无仇的季野草也杀死……

    妖狐们可不管这些季野草是自己窜到剑下的他们可不会感到愧疚。张大狗和妖狐们争斗的期间另一个妖狐又盯上了张二狗看张二狗忽然抬头用充满仇恨的目光盯着自己那个妖狐立刻向张二狗扑了上去举剑向他头上砍落。

    张二狗完全没有抵抗的意识只是双眼冒火一样的看着那个妖狐。

    长剑毫不停顿地劈下来。

    不远外的张大狗忽然低吼一声不顾自己正受到的袭击一巴掌拍向那个袭击张二狗的狐妖为他解了困。

    “哥……”张二狗茫然地看着他季野草的死与张大狗忽然救助他都令他的头脑中乱腾腾的。

    张大狗因为救援弟弟背身后一个妖狐在这个时候给了他当头一击。这一剑虽然没有把他的头颅劈成两半但是还是把他的头上开出了一条大口子。如果张大狗不是一个僵尸这一剑已经要了他的命。张大狗因为受伤变得更加暴躁愤怒回身就是一爪虽然他和那个妖狐还有好几步的距离可是爪上带出的力道竟然“兹”的一声在那个妖狐的胸前划出一条长长的血槽要不是距离远这一下子就可以把妖狐的心挖出来。

    “小心他已经融合了那颗内丹!”妖狐捂着胸口连连后退尖着嗓子叫起来。

    狐女七百年法力的内丹在张大狗身体中已经沉睡了好久现在却有了要跟他的身体融合的迹象。张大狗自己不能明白这种变化的意义只是感到身体中有一股力量在向外扩张着似乎要把自己的身体撑开一样。四肢都充斥着这样的力量使得他更加想要扑上去与这些正在攻击他的妖狐厮杀。凭着他这种不顾死活的厮打身边围上来的妖狐又被他伤了好几个。

    这时的狐妖们也都红了眼向着两兄弟潮水般的扑了过来。

    张二狗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没有生机了绝望之余便失去了抵抗的**呆呆的站在那里任由身边张大狗与狐妖们厮杀。张大狗记起他这个弟弟和季野草的死两件事情一起生已经是这个少年陷入一种无法思考的状态不管身边的激战多么惨烈他就是抱着季野草的尸体那么呆呆得一动不动。幸好狐妖们对没有什么本事明显已经放弃了抵抗的张二狗放松了攻击目标全集中到张大狗身上张二狗才能活到现在。

    争斗之中张大狗与妖狐们的差距慢慢显现出来他空有一身法力却不会应用在妖狐们轮番的攻击下已经不知道挨了多少刀剑也幸亏他的体格强健才勉强支持下来不过倒地待毙也只是个时间问题了。

    “他不行了加把劲!”

    妖狐们又砍伤了张大狗一条腿纷纷吆喝起来。

    张二狗这个时候才猛地醒悟过来扑到张大狗身后用自己的身体为他遮挡刀剑:“你们杀了我季大哥还要杀我哥哥我我跟你们拼了……”

    这时那个负责传信的年轻妖狐匆匆赶来喊:“大家都住手族长亲自来了!”

    胡老头和女道士一前一后走了过来。他们已经在旁边观察了一阵子直到现在才现身制止了这场争斗。

    女道士向胡老头问:“胡兄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处置如何?”

    胡老头挥挥手:“你去办你去办让他们快点消失省得我看着他们心里有气。”他已经猜到女道士是要救下这两兄弟了故而有此一说。

    女道士走过来狐妖们纷纷为她让开道路张大狗看着这个新来的“敌人”没头没脑的便扑了上去女道士本来宁静的面容忽然一沉两道凌厉的目光直射张大狗本来即无畏惧感也不知道退缩的张大狗被她的眼神罩住不知为什么竟然从心底生出一股惧怕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

    紧接着女道士的身上散出了一股张大狗即熟悉又陌生的气息他对这种气息仿佛十分亲切又仿佛有种戒备张大狗的心头一片茫然呆呆地任由女道士一步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道长大仙别伤我哥哥。”张二狗见势不妙扑到女道士的脚下双手拉着她的衣摆哀求。

    女人的心肠总是软一些的希望自己的哀求可以打动这个连胡氏家族都恭敬有加的女道士让她饶放过张大狗。在张大狗伤了胡十七郎之后这个可能已经很渺茫了他还是不想放弃最后一线生机季野草已经死了他不能再失去哥哥他无法承受在一天之内失去两位兄长。

    “仙人我哥哥不是坏人他是被那个妖狐的内丹烧坏了脑子仙人您慈悲别杀了他!我哥哥真的是好人他是为了救我才变成这样的你们要报仇就杀了我吧!求您放过我哥哥。”

    女道士看着张二狗目光柔和下来:“他都这样了你还认他是兄长吗?你不害怕吗?”

    “他是我哥哥他永远是我哥哥!不管他变成什么样这都不会改变!我害怕他因为我怕他会伤人因为我知道我哥哥是个多么善良的人他一定宁愿死也不愿自己去伤害别人。可是他是为了保护我才变成这样的啊他死了之后还拼命地保护我这个无能的弟弟啊道长您是出家人您一定悲天悯人有一副菩……有一副神仙心肠(想到对方是个道士临时改口收回了“菩萨”这个名号)您就饶了他吧?”

    “我饶了他之后他再去害人又怎么办?胡家的十七郎你也认识他还算运气好没有丢掉性命如果下一次他的‘猎物’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呢?我饶了他岂不是害了别人害了那些可能被他伤害的无辜。”

    “不会的他一定不会再胡乱伤人了他刚已经认出我了还拼命地保护我我哥哥已经明白过来了他的脑子已经好!他以后不会再伤人而是要和我一起回家去过太太平平的日子了!”说到这里张二狗激动的泣不成声。

    女道士看着张二狗这个少年为了救兄长以一介凡人之身半点法术都不会的情况下居然敢站出来与一大群妖狐争斗这份勇气很令她佩服而刚才她也确确实实看见了那个僵尸的确在战之中一直在保护着这个少年难道世间的有这样的事?一个僵尸还能记得做人时候的事?

    这不可能!

    女道士有点失态地向前走了几步仔仔细细地打量起张大狗来。

    僵尸是尸体受地气、弥气、阴气……等等条件侵蚀所产生的变化应该说生变化的只是某种生物的尸体而不是那个生物本身──因为那个生物已经死了才会产生这些变化也就是说变成僵尸的只是一具无知无觉的臭皮囊与生前的那个人一点关系也没有。

    也许有些僵尸可以感受到生前的某些情景可是还保有生前记忆生前情感的僵尸这个见多识广的女道士也没有听过见过。就连她自己也仅仅是凭着一件上古神器保留了一分神智记得自己是个人而已。可是前生那个名叫秦素秋的女人的事情对她而言完全是另外一个人的一生另一个人的际遇她即不会因为那些而伤心也不会因为那些而感动。

    可是这个僵尸为什么与众不同?女道士看看张二狗看看张大狗忽然说:“好你们即然手足情深我就如你所愿以你的命同胡家抵罪饶了这个僵尸。”说着一掌向张二狗当头拍下。

    张二狗闭目待死张大狗却吼叫一声扑了过去对着女道士就是一口女道士手掌一翻重重击在他的胸口把他打飞了出去。

    “道长您说了用我的命相抵别杀我大哥!”张二狗跪行着上前抱住了女道士的腿不让她追击张大狗。“道长您杀我吧别杀我哥哥。”

    女道士见张大狗挣扎着着爬起来还想向自己扑来微笑着点头:“果然是兄弟情深好我给你们一个两个都可以活下去的机会你们可愿意拜我为师?”

    “什么?”张二狗一时被这与刚才截然不同地态度弄的一头雾水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而周围的狐妖们也出了惊叹这个女道士的修行独辟蹊径在妖怪们之中还是有一定的名气的她主动开口收徒弟对张氏兄弟而言可以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了。

    见张氏兄弟不回答(其实张二狗是不知怎么回答张大狗却根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又怎么回答)女道士看了一圈周围的狐妖们说:“你们不答应我自然也不能勉强不过……”

    张二狗明白她的意思是在说如果自己和哥哥不拜她为师她就会转身离去而这些狐妖是决不会放过自己兄弟的。如果作了她的徒弟她自然会为徒弟出头以她出场时狐妖们的态度看来她要救自己和大哥应该是轻而易举的吧?

    张二狗左右一衡量也顾不上去仔细思考这个女道士什么来历什么人物了连忙跪下说:“愿意我们愿意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哥你也来……”他伸手去拉张大狗一起磕头却被张大狗呲着牙吓得缩回了手。

    “师父大哥他脑子不清楚您别怪他您……”

    “我知道他不是自己想这样的。”女道士的目光中充满了怜悯地看着张大狗“如果可以选择他一定不会愿意变成一个僵尸的。”

    “道长您这是……”一个妖狐终于开口了“他是我族的仇人刚刚伤了十七郎打瞎了他一只眼睛。”

    “我知道就是十七郎和十九郎求我来救他们的。”

    “什么他们……”张二狗和妖狐们一起叫了出来。

    “十七郎是个好孩子将来他一定会有一番成就的他自己都不把那点伤放在心上你们就更不必介怀了。”女道士明显是站在新收的徒弟一边说话了。

    “南道长这个僵尸狡猾冷酷而且吃了颗大百年的妖狐内丹如果任由他这么下去将来会成为一方的大患的您要救他难道不怕他将来羽毛丰满了连您也管不住他。”

    “不会的我看的出他现在还在人与僵尸之间挣扎只要作师父的好好教导他不会走到邪道上去的。”女道士十分自信地说。

    “道长他可是只僵尸!”好好教导一只没有脑子的僵尸这个说法真是新鲜。

    女道士淡淡一笑向众人说:“我也是一只僵尸……”在一片的愕然之中她一挥手一道光茫罩住张氏兄弟师徒三人一起消失在光茫之中。

三个故事之行路难(三)

    张二狗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了一名道士。

    对了他现在的名字也不叫张二狗而叫做“张义”而他的哥哥张大狗也改名叫作“张格”。据师父说“格”是僵尸的顶级形态那代表了师父对哥哥的期许。

    现在的他一身道袍正在道观的小院落中一边扫地一边偷眼打量厢房。师父与大哥在里面已经好半天了还没有出来。

    “师叔……”一个中年道人从院门外走进来向他行了个礼“师祖在找师叔祖请她过去一下。”

    中年道人口中的师叔祖指的就是张氏兄弟的师父女道士南羽而师祖则是这所道观的主持门派的掌门人玄机道长。

    张二狗来到这里才知道自己的年纪不大在这个道观中的辈份到是不小除了玄机道人的几个徒弟其他的道士见了他多半都要行礼称上一声师叔。而看起来不过二十岁的师父其实已经六七十岁是个修炼有成的僵尸。

    原来师父真的是个妖怪。

    张二狗到现在还不太敢相信宛若神仙的师父是个僵尸的事实。不过这也给了他更大的希望师父身为僵尸可以修炼成今天这样大哥应该也可以有这么一天吧而且有了师父的指导这样的日子应该越来越近了。

    “师父和大哥……和师兄在里面。”张二狗连忙回答对方的话这些道士辈份虽然比自己低可是不论是年龄还是本事可都远远大于自己他丝毫不敢对他们摆长辈架子。

    中年道人又向他行了个礼才走向了厢房。

    张二狗又低头开始扫地他虽然也算是道门子弟子可是一来对道法没有天份二来年龄已大过了最佳的修炼时期所以除了学几卷道经之外最拿手的就是扫地、洗衣、种花种树收拾打扫服侍师父和哥哥幸亏师父与师伯他们是分开居住的只带着他们两兄弟另住在这个小院落中不然凭着那一大群的晚辈这些杂活怎么也轮不到他来作。

    “师叔祖师祖有请。”

    中年道人的话音刚落厢房的门便打开了南羽道长缓步走了出来在她身后张大狗还盘膝静坐着。“我知道了张义好好守着你哥哥不许他出去乱走!”吩咐过后她随着中年道人扬长而去。

    张二狗看着哥哥陷入了沉思甚至忘记了挥动扫帚。

    本来以为哥哥的神志已经恢复了他已经记得自己这个弟弟了谁知道后来才现是自己高兴的太早。

    张大狗在那次与妖狐们的争斗之后就渐渐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对这张二狗时不时地呲牙咧嘴跃跃欲试的想要把这个人类当作食物。不过有南羽在一边压制他没有办法得逞而已。

    张大狗对于南羽十分的恭敬。这倒不是因为他有多么的尊师重教——原来的那个少年张大狗因为生在农家没有读书识字的机会对于有学问的人总是十分的羡慕与敬仰的可是现在他已经完全遗忘了那种感情——而是因为僵尸对于同类之间的强弱之分是很注重的法力低的僵尸自然而然会畏惧并且服从法力高的那一方。张大狗感受到了南羽比他强大所以他就接受了南羽可以管理他。

    南羽带他们回来之后并没有像张二狗想得那样马上就教导张大狗法术而是让他每天跟张二狗一起读书识字另外就是经常性的用自己的法力调节他体内的力量说是要压制那颗内丹给他带来的副作用。

    不管怎么说来到师父身边的这段日子是张氏兄弟自打父母去世之后最幸福宁静的时光。

    张二狗已经习惯了每天干些杂活之后就跟着师父读书写字跟哥哥聊天的悠闲日子也习惯了张义这个名字。张格虽然还不认他是弟弟但是已经认可了他“师弟”这个身份在南羽的吩咐下老老实实的和他相处南羽要是不在就会吩咐张格听从张义的安排张格也总是能够听话。

    张义放下扫帚走进屋里正好张格也站了起来还是用那种双目直的状态看人。

    “哥”张仪放下拿进来的食物——最近他现师父有意的不让张格接触血食而是用一些丹药来代替他的三餐张义知道哥哥对于吃有多么执著所以就老是为他准备一些熟的肉食来安慰他的食欲南羽倒是并不阻止他这么做。平时张格不太爱搭理张义也只有张义给他拿来吃的东西的时候张格才能边吃边安安静静地听他说一会话。

    “哥师父说你其实还记得以前的事情的只不过因为那颗妖狐的内丹泰厉害了才把你自己的意识给盖住了。要是我当时不那么多事让季大哥拿走那颗内丹就好了那么你也不用变成这个样子季大哥……他也不会死……”

    张格狼吞虎咽根本没听进一个字去。

    “又快要到春天了不知道今年你的脑子能不能好起来咱们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乡去给父母扫墓了……”

    张格还是在头也不抬的吃东西。

    “你知道吗师父跟我说过要帮你恢复原来的样子不是一朝一夕的工夫可以达到的……也许需要几年也许需要几十年……我没有什么慧根根本就不是修炼的料子很可能活不到那一天……到时候你要记得帮我去看看……我那只相处了一夜的妻子……”

    张格自然依旧是无动于衷。

    张义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相处方式又絮絮地说了许多过去的事情看张格吃得差不多了便站起来收拾了碗盘走出去。

    张格呆坐着。

    这种不用自己猎食的日子除了按照师父的吩咐修炼之外他只会呆。只是现在他的脑子中有了一种在扯着他的东西使他的头脑中涨得生疼。

    过了一会张义又走进来给他倒水喝张格忽然问:“二狗爹娘的祭日是在春天吗?”

    张义顿时整个人都愣在那里睁大眼睛盯着张格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

    “我记得那个时候天很热树上的知了一直在叫……”张格还是自顾自地说着“那个时候天很热不是春天……”

    “哥你想起来了你想起来了!”张义猛地扑上来张开双手抱住张格又蹦又跳一直从屋子里蹦到了院子里。

    张格还是一脸的茫然看着他:“……不是春天的……”

    张义用力点头:“不是春天不是春天……爹和娘都是在夏天来的时候过世的……哥你终于想起来了……”说完抱着他号啕大哭起来。

    经过了这样的一次交谈之后张格的脑子明显的清楚起来很多过去的事情不经意之间也会从他的口中吐出来。但是令张义有些失望的是他依旧没有完全想起自己就是他口中那个“二狗我从厨房偷了块肉你快吃了吧”、“今天上山打柴看见这些果子长得真好给你一半给奶奶一半”的弟弟。不过张义很有信心他认为哥哥已经开始好转就意味着他总有一天可以完全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虽然不愿意打击张义可是南羽还是三番五次的对他讲过张格并不一定可以完全及其原本的事情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张格根本就不是原来的张大狗他只是张大狗因为过于牵念弟弟在死去之后硬生生地把自己的一缕魂魄留在了尸体之中而产生的怪物。真正的张大狗此时此刻恐怕早已进入了轮回过上了全新的生活。

    眼前这个张大狗他脑子中能够记得的恐怕只是以前的一些片断一些对于真正大张大狗而言十分重要、记得十分清楚的片断。也就是说他能不能记得起张义的事情还要看张义在他心中的分量到底有多重到底有多深。

    张义对于这些话自然是不以为然。

    哥哥一直在保护自己就连死了都不放弃怎么会忘了自己?

    可是他知道自己已经救下了你心事已了说不定……

    张义不想听这些即使这是师父说的他也不想听。

    日子如同流水一般的过去了转眼之间张氏兄弟在道观中已经住了五年。

    这五年间在他们兄弟身上曾经生了一件大事。

    当时南羽有事出门不在观中而张格的狂性忽然大不仅仅打伤了阻止他的张义还在观中大闹了起来。他本身的实力就不俗再加上南羽这些时日的教导闻声而来的观中子弟一是居然拦不住他直到惊动了掌门人玄机道长亲自出来察看。

    玄机道长制住了张格之后现他已经收到了不小的伤害竟然不仅没有惩治他的胡作非为反而拿了一颗他自己珍藏的妖怪内丹给张格吃了下去。这也是因为他们师兄妹之间感情深厚掌门人爱屋及乌才会对南羽的徒弟这么宽容。

    张义对这位掌门师伯感激不尽因为张格在吞吃了那颗内丹之后神志明显清醒了不少说话也连贯了很多甚至知道叫张义一声“师弟”了。

    不过南羽的想法显然和张义不同当她回来知道玄机给张格吃了妖怪内丹之后他们师兄妹之间竟然产生了极大的争执。张义不知道他们争执的原因可是他在门外焦急的徘徊的时候确确实实地听见了师父在和掌门师伯激烈的争论争论的内容似乎是围绕着张格的。

    过了一会掌门师伯开门出来回头说了一句:“师妹你不要太过执著了何必一定要他修成一个人类呢!妖怪就妖怪有什么妨碍?”

    “我有自己的主意……”南羽在后面送他嘴里喃喃地说着。两个人脸上都不太好看。

    不过这样的争执也只有那一次而已从那之后玄机再也没有过问过张格的修炼反而是经常把张义叫去亲自指点他道术。

    张义理解不了师长们争论得让自己的哥哥怎么修炼的问题在他看来只要各个头脑清醒了本事大了怎么修炼都行。在内心深处张义还是比较赞同师伯一些的不太明白哥哥明明就是个僵尸师父为什么一定要他按照人类的方法修炼。

    五年的时光转眼过去在这期间大约真的是修炼的方法有问题的缘故张格的法力进步不大那两颗加起来过一千年的内丹的力量他吸收了还不到六分之一。不过好的是他的脑子已经不再糊涂虽然处事还是很木讷老实不知变通可是那是他的性格使然与他的脑子没有什么关系了。

    最近开始南羽有时候会带着张格出门降妖除魔不过张格每次回来之后都垂头丧气的他悄悄跟张义说他自己出门之后根本什么忙都帮不上师父不仅仅斩妖除魔的时候不敢动手而且就算是一路的行程上也是要师父处处照顾自己笨手笨脚的什么都做不好。

    张格自幼就不算聪明变成僵尸之后本事是增长了可是并没有让他的头脑更敏捷一些。

    南羽是个多才多艺的人她不仅仅法力高强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所以也就希望能够教导给自己的徒弟们更多的东西。张义虽然没有修炼道术的天分可是他学起别的东西来一点就透还能举一反三这几年下来不说是满腹经纶也能称得上是学识渊博了。张格恰恰相反平时学习道术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精力读书识字这样的事情在他看来简直像登天一样的难。光是要认全师父教的那些文字已经是白天背了晚上再让张义帮他补课了更别说呢些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他更本就应付不来。

    张格对南羽十分的崇拜那种崇拜已经远远出了弟子对老师的崇敬之情。其中虽然也掺杂着作为低级的僵尸对于高等僵尸的慑服之情但是更多的还是感激和敬重。尤其是师父那许多的本事才艺张格越是学不会就越是觉得师父犹如天人一般对自己的天资愚笨也就特别的懊恼今天跟着师父从外地回来又在跟张义絮叨着这些事情。

    张义坐着笑听着。

    这些年来张格虽然还是没有正式的承认自己这个弟弟可是两人作为师兄弟之间的感情很好张格有什么心事都愿意跟张义说他相信张义比自己聪明所以总央求着张义帮他拿主意。

    张义知道张格至今不承认自己这个弟弟其实是因为季野草的死有个心结解不开反正看到哥哥恢复了正常人也精神了很多张义也就没有别的要求了。

    “你说我怎么会这么笨呢师父在那里高兴的吟诗我却根本就听不懂她再说什么真是坏了师父的兴致啊……”

    “师父和那个妖怪斗法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吓呆了——你不知道那个妖怪吃了很多人啊骨头都堆在洞里白森森的骨头黑洞洞的眼洞就好像在看着我……我真的吓坏了结果都不知道师父是什么时候支付那个妖怪的!”

    哥哥大概想不到只差一点他自己就要变成那种在山东中堆满了白骨的妖怪了吧?

    想到这些张义不禁地笑得更灿烂了。

    “你还笑你还笑!倒是帮我想想办法让我能变聪明起来啊!”张格点着他的额头抱怨。

    张义干脆笑出声来:“哥你叫我帮你想办法你到帮帮我才是真的。我学了五年一个符咒都画不出来别说其他什么法术、剑法了。师父出门都是带着你我一次都没出去过呢你还来抱怨……”

    他这么一说张格果然马上忘记了自己的烦恼一心一意的为张义打算起来:“要不然下次师父要带我出门的时候咱们一起跟师父说……”

    他们两兄弟正在屋里说话一张符纸从窗口飞了进来上面是南羽写的几个字:来一下。见师父召唤两兄弟急忙站起来走出门去。

    南羽正坐在屋里见他们进来只是淡淡地说:“这里有一封信你们帮我送去——你们俩兄弟一起去罢早去早回。”

    送信?

    张格接过信件一看上面的地址却是远在千里之外:“师父这是……”

    “给一个老朋友的信件罢了你们两个一起去就当作游山玩水也让义儿出门见识见识。”南羽露出微笑。

    正在商量着怎么能让师父同意两兄弟一起出门没想到师父就安排了这么一件事下来。只是师父不去只有兄弟二人去吗?想到这里张格略微的有些畏缩。

    “只是送封信而已又不是要你们去和什么人争斗。格儿你出门的次数多些好好照顾你弟弟去准备行李罢。”

    张格和张义一起退出来相视笑了起来。

    张义自从来到道观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一步五年了说他不想出去走走看看那是假的。所以很兴奋的准备着出门要带的东西什么吃得穿的鞋子雨伞的带了一大堆倒是张格跟着南羽出过几趟门对于出去没有那么热切但是能和张义一起出门而且这次又没有什么争斗等着他叫他心里非常高兴。

    两兄弟前脚一走南羽后脚便跟了出去。

    张氏兄弟走了日夜兼程的半个月才到达了他们的目的地。

    他们这次出门本来就没有什么事情南羽要他们送得更不是什么急件。按照张义的打算是想要趁机跟哥哥在外面一路游玩一番可是张格却坚决不同意有师父的任务在身怎么还能想着玩?自然是要先把信送到了再说。他也不管信急与不急拉着张义紧赶慢赶得走。

    张义看着眼前的山林心里忽然生出了说不出的感觉——师父要他们来送信的地方竟然是这里吗?难道这位收信人胡先生就是……

    张格没有他那么多的想头带着一点兴奋说:“可算是到了师弟呆会见了师父的朋友还是你来开口我笨嘴笨舌的别说出让人笑话的话来丢了师父的面子。”

    张义张张嘴什么也没有说。

    山中树木茂盛无路可行所以两兄弟走得很慢。张义低着头边走边寻思师父为什么忽然要自己和哥哥到这里来?难道师父有什么深意?看着渐渐熟悉起来的山中景色张义的心情越来越复杂许多的往事涌上心头来。侧眼看看张格却若无其事的走着看起来对于这里的景象是毫无印象了。

    张格知道张义的身手不好抢着走在前面不时地把当路的树枝、藤蔓扭断让张义通过。

    哥哥虽然想不起来自己这个弟弟可是能像现在这样师兄弟相称相亲相爱不也很好吗。张义沉浸在回忆之中恍恍惚惚的好像回到了从前就在这片山林中兄弟俩人相依为命打猎为生……

    “呦尔呦尔吆……呦尔呦尔吆……”一阵歌声从林中传出来唱歌的人虽然不成强调但是那种悠然高兴的情绪还是听得出来的。听到唱歌的人距离这边不远张义就想要过去看看可是张格除了师父的吩咐对别的事情没兴趣在旁边催着他快点走。

    两兄弟走远之后那个唱着歌的人也走到了这边他拨开树丛看看自言自语:“刚才明明听见有人说话来着……”四下看看没看到人影便又唱着歌继续他的路程。今天师父忽然要他去给自己的前生扫墓虽然这个吩咐有些奇怪可是能够逃避半天的修炼他还是很高兴的。

    “呦尔呦尔吆……呦尔呦尔吆……山上跑来许多小白兔……”这个男子的歌声又在林子中回荡起来只是张氏兄弟已经走得远了无从听见。

    胡家的族长还是那样一副慈祥的面孔五年的时光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一点痕迹——也许对与妖怪来说五年本来就不是一段足以令他们生改变的岁月。对于张氏兄弟的到来胡家的人都显得不冷不淡的就连那位老族长也没说什么多余的话接到信就让他们离开连留客的客套都没有。这使得本来想要询问点什么的张义什么说都没有机会说出口。

    胡家不留他们住下却说族长回信要他们带回去又说族长这几天心情不好无心提笔要他们登上几天再来拿回信。

    张氏兄弟走出胡家大门看看周围的茫茫山林一时呆在那里。

    张格小声咕哝:“这是什么待客之道啊——要是咱们观中哪个敢这样早叫掌门师伯教训一顿板子了!”

    张义张张嘴没说出什么来。他没有办法对看起来一无所知的哥哥说胡家的人这种态度很有可能是因为张格以前做的那些事的缘故。

    不知道十七郎怎么样了?他的伤势那么重尤其是那只眼睛不知道能不能痊愈?十九郎这些年过的好不好?

    还有……

    季大哥……

    当年南羽在收下他们兄弟之后马上就把他们带走了张义甚至没来得及为季野草收敛不知道那些狐狸精们会不会好好的埋葬季大哥?万一他们……想到狐狸与兔子的正常关系张义冒出了一身冷汗。这是他才现自己真是亏欠季野草太多了。季野草一直把自己当成弟弟看待自己却只是顾着自己的亲哥哥就来季野草为了自己而死之后自己竟然和哥哥这么一走了之连他的后事都没有为他操办……

    不行我要去问问胡家的人!

    这样想着张义转身又去敲胡家的门。

    张格连忙拉住他:“你干什么啊!我不过是随口说说你别真的去为这些事得罪师父的朋友啊!会让人家说师父教导无方的!”

    张义回头看着他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嗫嚅了半晌终究没有把当年的事情说出来。哥哥已经不记得了和他说这些有什么用?也只能让他后悔伤心而已。算了……还是自己再想别的办法打听吧。

    两兄弟离开胡家不久胡家大门就重新打开了一个少年跳出门槛看着他们的去向撇着嘴说:“哼没义气的家伙连问都没问我们一句。季老兔子知道一定哭死。”

    “是小师叔!季老兔子?你也真敢叫回头让父亲听见又是一顿板子!”另一个少年慢悠悠地走出大门在他的头上敲了一记。

    “反正季老……小师叔脾气那么好他不会生气的。”先前那个少年一点也不当作一回事反而兴冲冲地问:“咱们是不是也好动手了?”

    后面出来的少年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两眼看着张氏兄弟远去的方向看了良久长长叹了口气……

    从胡家出来张氏兄弟当务之急就是要解决住宿的问题。依照张格的意见自然是要到最近的村镇上去借宿几晚等着胡家的回信。可是一提到附近的村镇张义不由得就有些心虚想到曹家父女最近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自己一走这么多年杳无音信想来他们一定早就把自己忘了万一曹二姐已经另嫁到了那个村子再遇上了不知道会有多么尴尬。

    想到当年自己正是为了不让哥哥变成一个吃人的妖怪才离开了新婚的妻子和好不容易拥有的家庭现在哥哥已经基本恢复了人性可自己曾经已经拥有了的那个温暖的小家却是永远失去了。这虽然是自己甘愿的付出的代价可是一旦想到那双红红的龙凤烛想到灯下那张殷殷的面容他的心里就十分得难受。

    “我在林子里凑合几天是没有问题师弟你恐怕不行的。”张格在一边絮叨着“其实师父给的银子还有剩咱们尽可以去住客栈的。”

    张义冲他笑笑说:“我倒是知道有各地方能住人。”

    张格由他带着在山林中走了一阵子果然远远看见一片林间的空地上有一座七歪八斜的木屋立在那里。“师弟你该不会是跟掌门师伯学会了卜算吧?怎么就知道这里有座房子?”张格摇摇那座木屋的门见还算结识于是高高兴兴的推门进去。

    这里最初是有一座不知何年何月的猎人留下的小木屋的后来那座木屋毁在了张格的手中。现在的这一座是张义后来央求季野草帮他盖起来的本来只是为了留下一记忆从来也没有想过还有和哥哥一起住进来的一天。

    张格不知道张义这些念头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看到到处是灰尘、漏雨的水渍、动物的粪便便自己找来一把柴草开始收拾起来。张义连忙跟在后面给他帮手。

    当年也是这样两兄弟草草收拾了这间小木屋住了下来。不同的是上次是天寒地冻走投无路这一次却是悠悠闲闲的准备几天小住。那时的张大狗虽然头脑不清却是一心一意的护着弟弟这次张格头脑清晰学道有成却只认自己的同胞兄弟是师弟。

    张义胡思乱想着。一会是幼年时的种种悲苦经历一会是季野草、胡家兄弟等人的影像在脑海中七上八下的折腾着。

    “师弟你看看这样行不?”张格是个极为谦恭的人不仅没有一点师兄架子而且事事都会先跟他认为比自己聪明的多的张义商量。张义呆的功夫他已经把整个屋子收拾得差不多了正要跟张义商量把当作床用的干草铺在什么地方。

    “这里……”张义伸手一指。

    以前他们兄弟俩的那张木床就是摆在那里的离着窗口很近春天的时候张义就会在窗前种一些野菜从窗口看着它们生长捉摸着那一天可以拔来吃掉。有的时候张义会把多余的兽肉挂在门外晾晒生怕被野兽偷走一夜也要看上几次……

    “那个时候哥哥总喜欢打些狼回来……其实狼肉不怎么好吃……”张义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吃狼肉吗?”张格从窗户外面伸进头问“狼肉怕是不好吃我到周围看看有没有野兔山鸡之类你先去捡些柴火吧。”说着拍拍手上的灰土向林中走去。

    森林之中掉落的干枯树枝很多张义不一会就捡了一堆用一根藤条捆好拖回来。以前哥哥去打猎之后这就是他最常做的工作之一现在身体长高长壮了又习练了武艺更是干的轻而易举。只是把柴拖回来之后才开始诧异哥哥怎么还没有回来?以张格现在的身手去打只野兔山鸡之类的需要这么久吗?

    张义信中开始焦急的时候远处的山林中忽然一阵骚动远远就看见无数的林中飞鸟惊起出嘈杂的鸣叫。张义心中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该不会是哥哥在那边吧?想到这里扔下手中的柴草抽出宝剑就像向那边跑去。

    张格在木屋附近转了几圈只看到一些味道不好的小野兽既然不合口味他也不打算进行无端的杀戮于是向着林中走去当他好不容易看到一只肥大的野兔正准备上前一把抓过来的时候林子中忽然射出一只长箭差一点把他的手和兔子一齐钉在地上。张格抬起头去看见一个背着弓箭的人类正从灌木丛中出来冲他吆喝一声:“喂小兔崽子活得不耐烦了敢跟大爷抢猎物。”

    原来是个猎人。

    这山中什么野味没有张格当然也不会跟一个猎人去抢一只兔子见那个人已经把兔子连同穿在上面的箭一起把在了手中他就转身要去别的地方寻找猎物了人家是以打猎来养家糊口自己不过是想弄一只野味替代一下吃厌了的干粮而已怎么能去跟人家争。张格的性格中不仅仅有原来的张大狗的憨厚而且更是牢牢的把师父教导的容忍之道记在心里所以虽然这只兔子明明就是他先看到的他也不打算和这个口中不干不净的人类做什么争执。

    看到张格要走那个猎人反而吆喝起来:“站住想这么就走不成!”

    张格回头茫然地看着他猎物都让给他了还要怎么样?

    “看你这个小道士一身光鲜一定是骗了施主们不少的银子吧!我平生就很的就是你们这种一不耕田二不打猎专门靠着一张嘴骗钱的和尚道士了!给我把你身上的钱财统统交出来不然的话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张格愣了好一阵子才意识到是这个猎人看自己外表的年龄不大身子又看起来单薄一个人走在深山老林中穿着这一身鲜亮的新道袍于是动了贪念想要抢劫自己的财物。张格怎么会把这样一个人类放在眼中可是他平时对别人谦让惯了遇到这样的人也没有和对方计较不等对方作出什么不利于自己的举动就几个腾跃消失在密林深处等到那个猎人张弓搭箭他早已离开很远了。

    真是莫名其妙啊什么样的人都有。

    张格在心里嘟哝着继续搜寻猎物。

    今天还真是奇怪平时山中乱跑的野味竟然一只都看不见倒是狗熊豹子之类的猛兽看到了几只可是这些不好吃啊。张格自己几天不吃不喝是没什么大碍的可是师弟张义已经吃了一路的干粮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有了闲暇再让他啃那些干粮有点说不过去出门的时候师父嘱咐要自己好好照顾师弟的。

    张格又转了几圈心中盘算着实在不行弄头野猪回去算了。正在这个时候却又听见一声怒吼:“小白脸你往哪里走!”随着这个声音一道电光就向着张格打了过来。张格来不及多想就地一滚电光打在他身后的树上顿时把拳头粗细的树木拦腰打断。张格看得一咧嘴:这一下要是打在自己身上可够受的。

    从树后蹦出来的是一个黑瘦汉子手中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向着张格扑上来口中还在叫:“你这个勾引有夫之妇的畜生看我怎么教训你!”

    张格根本不明白生了什么事想要向对方询问可是对方一副不打算好好说话的架势把刀挥舞的车轮一样就过来了他总要先保命要紧。张格一挥衣袖道袍的袖子与刀相碰出一声脆响。

    南羽才貌双全她的武艺法术施展出来都显得飘逸俊美张格一心一意的要模仿师父所以学了不少南羽的招式只是由他施展出来未免不伦不类一点也没有南羽舒袖御敌进退自如的洒脱出尘。

    张格舞动袍袖虽然没有南羽那么赏心悦目但是他的力气可是要比南羽用的大的多用法术变得坚硬似铁的袍袖舞起来一点也不逊于刀剑。张格这几年的工夫倒是没有白下几招之间就把那个汉子的刀击飞了出去。“这位先生我和你素昧平生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对方兵器脱手张格也就很有分寸的停止了攻击这样问他实在是被打得莫名其妙的。

    那个汉子见打不过张格竟然扬手就是一道雷光向张格打过来口中还在喊着:“淫贼我跟你拼了!”

    张格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和淫贼这样的字眼联系在一起。

    他是个僵尸虽然并不是说僵尸就不能做淫贼可是他成为僵尸的时候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年根本就对男女之事一知半解后来做了僵尸更不可能在对女性产生什么绮念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被扣上淫贼这样离奇的称呼。

    “这位先生你仔细看了我跟你素不相识怎么可能会勾引你的妻子?”张格一边躲闪一边辩解。他知道自己的法力远在这个不知道是什么妖怪的汉子之上可是却不愿意出手伤他只是希望对方赶紧弄清楚自己不是那个奸夫双方就此罢手。

    “你当然不认得我你认得的是那个贱货!”汉子手下的攻击又加了几分。

    张格大喊冤枉:“我也不认识啊!不然你叫她来当面对质!”

    那个汉子更加愤怒:“你还相当着我的面跟她勾搭!”

    张格现有的时候有些事情真的是说也说不清楚的。

    张格化了一番功夫才把那个汉子打跑自己喘着粗气站了半天摇头叹息觉得今天真是不利出行的日子。不管这些了猎物猎物师弟还在饿着等吃的呢。张格憨厚的性格倒是可以令他很快的忘掉刚才的不快再次投入到寻找猎物的行动中。这一次张格已经不再限定目标就是要找野兔山鸡了而是准备看见什么就打晕了扛回去吃掉省得再旁生枝节。可是没想到今天的不利出行已经严重到了这样的地步没走出几步就又有麻烦向他靠了上来。

    当张格在打猎的途中又遇到了什么报杀父之仇的妖怪、捉拿僵尸的道士、丢了传家之宝的和尚……等等不问情由就向他出手的麻烦之后终于也开始觉得不对劲了。再怎么说这里也是深山老林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接连不断的找上自己?

    张格的脑子虽然慢些可是也不是笨蛋觉不对劲之后立刻不管什么打猎的问题了就算看见野兔从自己面前跑去也不加理睬匆匆的往回赶去。他担心一个人留在木屋中的张义会不会也遇到了这样奇怪的事情张义没学会多少道术武功要是和自己一样遇见这么多气势汹汹的挑衅者他一定应付不了的。

    张格恨不能想要飞回那座小木屋去可是就有人偏偏不让他如愿不等他走出多远两个少年一前一后的从树林中走出来挡住了他的去路。正面的那个少年身材修长相貌英俊可是有一只眼睛紧紧闭着还留着一条很大的伤疤令人看了不尤深觉惋惜。身后的那个少年则长着一张娃娃脸脸上两个酒窝就算不笑的时候都看得出来可以想象他平时一定是个爱笑的人只是现在却是一脸冷酷的看着张格。

    “你们是什么人!”张格也算是跟着南羽闯荡过江湖的人虽然每一次他都是躲在师父的身后可是看得多了也知道这两个人来者不善。

    “张大狗你以为装作什么都忘了的样子就可以躲过我们兄弟吗!”独眼少年冷冷得说。

    张格茫然。

    张大狗这个名字以前张义经常在他的面前唠叨不过近来已经说得很少了。根据张义的说法那就是他拜师之前的名字他很为自己这个粗俗的名字感到羞愧师父是神仙般的人物怎么能要这样名字的弟子呢难怪要给自己改名。张格还是这个名字好他喜欢师父给他起的名字。可是张大狗这个名字除了张义应该没有人知道才对这两个少年是怎么知道的。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刚才那些无理纠缠之辈都是你们一伙的吧!”张格老实是老实可是还不是很笨。

    那两个少年冷笑着似乎根本不打算跟他多说话张格问话的功夫他们已经各拿刀剑向张格扑了过来。

    张格脾气再好到着这个时候也开始沉不住气了。

    先是在胡家吃了闭门羹然后是在山里接二连三的遇到挑衅者用各种莫名其妙的理由向他二话不说的就下杀手现在这两个狐狸精又跑出来说是什么要向自己报复——他们胡家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吗?

    张格有些吃力的应付着这两个狐狸精在他们凌厉的攻击下心中越来越觉得他们是想要自己的性命。

    他们的长辈不是师父的好朋友吗?怎么会攻击来为师父送信的自己?难道是他们的长辈授意的?难道……想到了之前胡家人接信时的表现张格越觉得自己想的是对的。也许是师父和胡家之间闹了什么矛盾所以胡家想要趁着师父不知道报复在他们是兄弟身上?

    张格早就听很多师兄弟(师伯的徒弟)们说起过大部分妖怪都是善变凶恶的早上还跟你称兄道弟晚上说不定就要咬你一口——张格自己是很少想到自己僵尸这个妖怪身份的在他看来自己就是僵尸那也是人变成的跟人类没有区别跟那些妖怪当然不一样。在师父的教导下自己就是一个变得有些奇怪了的人类而已所以无从了解那些妖怪们的想法。跟师父出门几次也曾经见识过妖怪们的残忍嗜血张格就更加理所当然的不会把自己和那些怪物归于一谈了。

    这些妖怪蓄意药害自己的话一定也不会放过师弟……不说不定他们还想要害师父也说不定?

    想到这些张格的心思乱了手中的招式也就开始散乱法术的准头也七歪八斜的被两个狐狸精逼得步步后退。

    “哥你说去收拾那个小道士的那边怎么样了?怎么半天都没有听到动静啊?”打斗之间那个年少一些的狐狸精忽然对另外一个问。

    “收拾一个小道士用得着花什么功夫?”另外一个狐狸精用鼻子哼了一声十分不屑地说“我看他们是早就得手了咱们最好手底下快一点免得回去被他们取笑!”

    说话间两个狐狸精的攻势更加猛烈了起来。

    听他们的言下之意他们的同类已经去对付师弟了吗?师弟不论法术还是误工都糟的可以怎么可能是这些妖怪的对手该不会已经……已经……

    想到张义那四不象的身手张格心中一片冰冷。要是真的有另外一批妖怪去对付师弟这个时候他一定是凶多吉少了。

    临行之前的时候师父一再叮嘱要自己这个作师兄的好好照顾没有出过门的师弟要是师弟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怎么对得起师父的嘱托!

    一再用忍让两个字告诫自己的张格忽然感到自己身体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挣裂了一般……

    张义在林中连窜带跳的前进他心中焦急恨不能一下子就赶到哥哥身边所以根本顾不上那些荆棘藤蔓的阻拦不一会身上的衣服就被扯出了许多口子手上、脸上也多了许多的划伤。他向前奔跑期间那边的树林中的骚动似乎越来越大除了各种飞鸟很多大大小小的林中动物也受到了惊吓仓皇的奔逃就连呼啸而来的猛虎都对这个人类不加理睬的擦身而去显然是受到的惊吓已经令它连捕食的**都没有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

    张义的心中一团的慌乱凭着胡家在这山中的地位自他们俩兄弟是胡家的客人——即使并不受他们欢迎可是师父和胡家的族长毕竟是老朋友了哥哥没有道理会在这里受到袭击啊?难道是因为当年那件事胡家的人还没有忘掉那份仇恨?

    想到这些张义心中开始埋怨师父:为什么偏偏要派哥哥到这里来呢?她又不是不知道哥哥和胡家之间的那些陈年旧债。

    张义一边想着可能生的事情一边向前赶走到一处山脚的时候忽然一只手伸出来拦住了一个男子笑盈盈地站在他面前问:“请问你就是难道长的高徒张义吗?”

    张义先是一惊准备抵抗有可能袭来的攻势可是接着就被眼前出现的这张脸惊呆了愣在那里一动不能动。

    也许张格的内心中一直隐藏着作为僵尸的暴虐也许是在他作为张大狗存在的时候面对世间的种种不公那个外表憨厚老实的少年心中已经隐藏了愤怒和反抗的**只是那个时候的少年张大狗没有能够反抗的力量而等他有了力量之后南羽的敦敦教导又使他性格中狂暴的一面更深的隐藏了起来。

    他认为自己只是一个变异了的人类既然是人类妖怪的暴虐与他就毫无关系。他是师父的徒弟就应该一举一动都按照师父的标准要求自己那些隐隐的疯狂的念头就应该藏到连自己都现不了的地方去。

    张格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指爪如此的锋利也不知道自己看到血之后会感到兴奋而不是恐惧。

    是啊自己本来就是日日在饮血的只不过那些血液是师父或者师伯、诸位师兄们降妖之后带回来的装在竹筒中自己当作一日三餐来食用。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可以动手去获得这些食物的。

    不这样不对师父不允许自己伤人更何况他们还是师父朋友的子孙。

    可是他们为什么就可以随意的伤害自己?为什么他们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的杀人?如果自己没有法术榜身现在不早就被他们杀了连怎么死得都不知道了吗?

    想到这些狐狸精的卑鄙手段想到生死不明的师弟张义张格出了一声咆哮。

    两个狐狸少年眼看着眼前的那个道装少年仰天长啸身体开始生变化整个人都在膨胀着、四肢伸展着浑身上下生出了一层白色的茸毛眼睛也从黑色变成了血红的颜色。

    “怪物你终于还是露出本来面目了!”年轻些的狐狸少年代些许兴奋的喊。

    “闭嘴!”他的哥哥马上斥责他“他就快要狂了在这么下去咱们就应付不了了看准机会准备溜走剩下的事情交给爷爷他们处理。”

    “可是我还没有报了当年他伤我的仇呢。”年少的狐狸精有些不甘心。

    “你有哪个本事吗?他的法力可是在你之上。”

    两个少年斗口之间张格已经渐渐失去了听他们说话的兴致现在他最想的就是把他们两个撕成一块一块的然后吃下去对要把他们的血吸干净然后吃掉……

    张格双眼冒着凶光见两个狐狸少年有逃走的迹象便狂呼乱吼着步步紧逼上去。

    张义看着眼前这个拦住自己的青年嘴唇战抖着便天才好不容易吐出了三个字:“季……季大哥……”

    “客气客气……你是南道长得高徒叫我一声野草就行了我应该尊称你为师兄才对……”季野草似乎一点也不因为看见张义而激动开口反而极为客气。

    听到他生疏的称呼张义急切的一把拉住他的手:“季大哥我是张二狗啊!你怎么不认得我了!”

    听到张二狗这个名字季野草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马上就觉得自己举动太没有礼貌连声的道歉:“失礼了失礼了……我我可不是觉得你的名字好笑啊……其实你的名字啊我是说……”

    张义无暇顾及他那结结巴巴越描越黑的解释。看着季野草目光中的诚恳和疏远张义知道他是真的不认识自己了。为什么?季大哥怎么会没有死?他为什么不认得自己了?

    “那个……师父还在等着呢我们这就走吧?”季野草解释了半天看张义没有真的生气便向他建议。

    张义到现在还没有明白过来季野草说的师父是谁以前季野草都是独自修炼没听说他曾经拜过师啊?“季大哥令师是……”

    “家师姓胡跟南道长是好朋友——你这次不是来帮南道长给我师父送信的吗?”他既然认识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师父是谁?季野草对于张义的问题感到有些奇怪。

    胡老爷子?张义忽然明白了原来是他救了季野草还收了季野草作徒弟那个胡族族长的本领很是高强虽然张义明明白白看着季野草在自己的怀中断了气可是到了现在他还是宁愿相信一定是当时季大哥并没有真的死掉自己太粗心了没有现胡家的族长却现了并且救了季大哥。

    张义的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快乐之前对于胡家人的一丝不满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他拉着季野草的手问:“季大哥这几年你过得怎么样?我一直在牵挂着你。”

    “我很好啊……”虽然觉得张义奇怪可是张义语调中的真诚季野草还是听得出来的“除了练功就是读书识字吃吃睡睡日子很逍遥——真没想到我一只小野兔会有这样的奇遇。要不是遇到师父我肯定早被野狼吃掉了(其实他是想说被狐狸吃掉了可是师父一家都是狐狸这么说好像很无理)那里敢想成为妖怪……”

    不对季大哥成为妖怪是因为他的哥哥季野树的帮助扶持和胡家什么关系都没有。张义诧异地看着季野草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虽然修炼成妖五年可是师父说我的进步是很大的……”季野草继续说。

    什么?

    张义张大了嘴。

    五年他说他成为妖怪只有五年?

    张义虽然不是妖怪可是在南羽的门下学习他对于妖怪的知识是很丰富的。要是父母都是妖怪小孩子出生之后就是妖体天资差些的需要修炼几年天资好的几乎是出生的同时就有变化人类的能力。

    可是自己修炼的妖怪就没有这样的幸运了。

    一般的鸟兽草木感受天地灵气开始修行至少也要八十到一百年的时间才能变化成*人天资不够或者运气不好了三四百年还不能变化的都有而不能变化成*人就意味着不能进行更高一层的修炼所以变化成*人形就是要怪们早期修炼的最重要也是唯一的课题。

    季野草变化成*人用了一百年时间这使他自己亲口告诉过张义的为什么现在在他口中成了五年?五年成就一个妖怪?这可能吗?

    “季大哥你是说你自己只用了五年就修成了人形?”张义试探着问。在他心目中已经开始认为是胡家的人做了什么手脚影响了季野草的记忆了。

    季野草呵呵一笑:“其实也不是那么简单听师父说我的前世本来是一只野兔精因为意外身亡了。师父和我的前世有过一面之缘所以施展法术拘住了我的灵魂没有让我按照正常的渠道转生而是帮助我重新投胎作了一只兔子。然后师父把我从野兔窝中抱走把我前生修炼出来的内丹又给我吃了下去。在师父的帮助下我闭关三年出来之后就是现在的样子了——师父说我和前生一模一样不过说真的前生的事情我一点都不记得了呢。”

    张义一把抱住季野草放声大哭:“季大哥你真的是季大哥啊……季大哥……我真的对不起你……”

    季野草被他哭得莫名其妙讪讪地问:“张师兄你你是我前世认识的朋友吧?”

    张义拉着他不放哽咽着断断续续地把过去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季野草也曾经向他的师父胡老头问起过自己前生的事情不过胡老头总是不愿告诉他。季野草不是个会刨根问底的人所以慢慢的也就把这些事情抛到了脑后现在听张义说起来虽然没有什么惊涛骇浪的传奇也算得上是大悲大喜的一生季野草听得津津有味只是心中半点也没有和自己联系到一块去就好像在听一个新鲜的故事一样。

    讲到了季野草为了保护自己而死张义忍不住再度大哭在旁边的季野草反而好声安慰着他说一些“节哀顺便”的客套话。

    张义哭了一阵子看着季野草的表情忽然心中有所觉悟:眼前这个野兔精虽然他也叫做季野草虽然他服用了季野草的内丹他的灵魂是季野草的魂魄转世可是毕竟他已经不是自己的季大哥了。对于他而言一死百了前生的一切一切都已经与他无关。他的今生是胡家族长的关门弟子在这片山林中地位崇高受人尊重。而他的未来在那样的名师指点在那样有来头的大家族的庇护下也必然是一片光明。他和自己的季大哥那个自己在山林底层挣扎修炼能够和胡家的人说上一句话都兴奋好半天的季野草已经截然不同。

    他已经不是自己的季大哥了……

    原来的季野草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想要得到名师指点真真正正的进行修炼。还想要不再做一个谁都可以蔑视的野兔精在山林中受到大家的敬重。

    而现在这些愿望都已经实现了。

    张义看着季野草的面容再次张开双臂种种拥抱了他一下。他知道自己和季野草的缘分已尽也不再说那些前尘往事而是问:“季大哥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终于说到正事了季野草一拍脑袋:“我差点忘了师父叫我带你回去呢。”

    “胡老前辈找我有事吗?我哥哥去打猎去了要不要一起叫上他?”

    “不用了师父只让我叫你一个。好像是派了十七郎和十九郎去找你哥哥了。”

    十七郎和十九郎?那两个少年灿烂的笑容立刻出现在张义的脑海中。本来张义是想要趁着来送信的机会好好找这两个老朋友叙旧的可是在胡家受到的冷淡使得他没有办法开口再去找胡家其他人——说不定还是会吃到一次闭门羹。现在听到他们的名字跟到很是亲切连忙问:“十七郎和十九郎好吗?我很久没有见他们很是牵挂。”

    “那两个小家伙还有什么不好整天惹是生非的气的师父恨不能把他们关起来十年八年不让出来!”季野草现在的身份是两个狐狸少年的师叔说话的口气自然不同口其中尽是长辈对晚辈的宠溺。

    想通了的张义没有再去感叹这种变化他兴冲冲地问:“他们去找我哥哥了?”当年南羽在紧要关头出面为他们兄弟化解危难并且收下两个人作徒弟其实都是这两个狐狸少年苦苦哀求的结果张义心中不知道对他们多么感激现在他们两个竟然不来找自己而是先跑去找哥哥真不知道又有什么调皮捣蛋的念头了。

    “师父命令他们去教训那只僵尸。”

    季野草神色自若的话语对于张义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他呆了一呆茫然地问:“季大哥你你说什么?”一定是自己听错了吧?

    “师父命令十七郎和十九郎去教训那个僵尸了。”季野草又重复了一次。

    张义正个人都愣在那里好半天才喊:“那是我哥哥啊!他们怎么还是这么胡闹!”胡十七和胡十九现在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会还跟小时候一样这么爱闹事。

    “他们知道那是你的师兄啊可是这是我师父和南道长的安排呢。”季野草还是没有弄明白事情的原委把自己知道得都告诉了张义。

    “我师父让他们去打我哥哥?这不可能!你在骗我!”张义一把抓住季野草的衣服大声吼。

    “可是南道长真得这么说的啊。”季野草也不生气还是笑嘻嘻地说。

    “我师父怎么会这么说?怎么会这么说……”张义现在心里乱成了一团难道是师父不要他们兄弟了?不可能的师父不要他们了会简洁的把他们逐出师门她不是那种会对自己的徒弟玩弄阴谋的人。那是怎么回事?师父为什么要这么做?对了一定是胡家的人搞得鬼“我要回去问问师父我现在就去!”

    “你要去哪里啊?南道长就在我们家里。”季野草对拔腿要走的张义说。

    这一下张义更加摸不着头脑几乎是拖着季野草往胡家跑去。

    南羽果然坐在厅上正在和胡老头悠闲的品茶。

    张义一步冲进来连应有的礼节都忘记了大声喊:“师父你为什么要找人袭击我大哥!为什么!”

    南羽太有看着他苦笑摇头这个张义从来不是一个好徒弟应该说他只是为了要和他的哥哥在一起才会拜自己为师的。要是有一天张格不再是自己的徒弟了这个张义也会毫不犹豫得跟着他的哥哥走。他的心里只有哥哥没有什么师父。不过张格确实不错几年下来南羽越来越喜欢他可是今天这一步也是迫不得已。上天既然能够保佑张格走到了今天但愿也能保佑他挺过这一关。眼见张格握着拳头气呼呼地看着自己南羽心想看来关键还是要落在他这个弟弟身上啊。

    “义儿你知不知道格儿为什么一直想不起你是他弟弟这件事?”

    张义听得一愣:“不是因为他作僵尸太久脑子有点毛病了吗?”

    “你自己心里明白不是因为那个而是因为他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本性。应该说是他一直在用它作为人的本性在压抑作为僵尸的本性。”南羽微微皱着眉头显得很是忧虑。

    “哪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师父您不也……”张义嗫嚅着说。南羽本人也是个僵尸她也一直在压抑着作为妖怪的本性可是不也做得很好活得很好吗?为什么哥哥这样做就担心。

    南羽知道张义在想什么这个孩子只要他哥哥好好的就恨不能得一切保持现状拒绝去想未来的事情。“义儿我的情况和你哥哥不同我从来没有否认过自己是个吃人的僵尸而且我曾经……今天先不说我你知道吗。格儿的精神快要到打极限了。他越是压抑自己将来会产生的反弹就越大。现在不必出他的本性让他自己找到克制的办法将来有一天很可能他会作出令他自己终身后悔的事情来。”

    “所以师父你就……”

    “我也曾经试过带着他去降妖除魔谁知到他……唉……”

    张格只要看见那些妖魔做下的恶行就会呈现一种快要昏倒的模样不知道是他真得害怕还是在心中逃避他自己也可能造成这样的惨象的事实。这个样子根本不可能让他上前对敌。南羽也是没有别的办法才是用今天这种下策。

    “义儿你去吧你哥哥最后能不能闯过这一关还是要靠你。”

    不等南羽说完张义已经拔腿跑了出去。

    僵尸在森林中吼叫着暴跳如雷因为他的敌人忽然不见了——胡十七和胡十九早有准备看到他开始狂自然是早早就溜之大吉。现在只剩下僵尸自己在山林中漫无目的的找寻着攻击目标。他的心中有些迷乱觉得自己似乎又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就是记得自己要把刚才招惹自己的两个少年撕碎对这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于是僵尸开始沿着两个少年留下的气味追踪又游荡了一会他才想起来自己明明已经会飞行了为什么还要走着去追赶敌人呢?

    自己什么时候会飞的?

    当僵尸摇摇晃晃的飞在空中的时候心里又冒出这样的念头。

    “他果然已经会飞了可是平时我要教他飞行的时候他总是躲着不学。”南羽轻声对身边的张义说“大概他自己也知道会飞的僵尸太危险了吧。”

    “师父他要飞走了!”

    “没关系他现在还掌握不了飞行的技巧不用多久就会下来了。”

    张格一直以来都在下意识的避免他变成嗜血的僵尸的那一刻就连学习法术的时候他都会专门对着非攻击性的法术用功而越是威力强大的法术他越是会放弃修炼声称自己学不会。

    这其实是个善良的孩子可惜啊没有在他遭遇不幸之前遇到他。

    “师父他真得掉下去了!”

    南羽看着焦急的张义说:“我先过去要是不能说服他你再来。”

    张义用力点着头心里却恨不能现在就冲到哥哥身边去。

    南羽地出现令刚刚从天上跌下来的僵尸微微吃惊因为眼前这个人身上的气息告诉他这是个比自己高强的同类既然是这样自己就应该老老实实的表示顺从才对可是就在僵尸想要想着对方摆出恭顺的姿态的时候那个人身上属于僵尸的气息忽然全部消失不见了。

    僵尸很迷茫的晃晃头随着眼前的女性使劲的看还是什么气息也没有。

    刚才自己昏头了?

    可是这个女人看起来真得很眼熟僵尸盯着她的脸想要找到什么东西结果却以失败告终。

    僵尸决定不再去进行自己不擅长的思考而是先进食要紧经过争斗之后他已经很饿了。

    南羽看着张格片刻的犹豫之后向着自己举起了利爪不禁叹了口气看来五年的师徒之情还是不够影响他的心智这令南羽略微有些心酸。

    “格儿也许是师父错了……”

    女人忽然开口说话令僵尸的步子停顿了一下。

    “我开始的时候给你选择了错误的修炼方法等我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让你迷失了本性这是我的错所以希望你无论如何也要撑过这一关想起你自己是谁吧。”

    僵尸没有再过多地去思考而是直接地向着女人就是一爪。利爪带着巨大的风声落下的瞬间女人不见了只剩下被爪风带起的落叶在飘舞。

    僵尸茫然地四望没有到处都没有那个人影难道隐形了……

    这时树枝响动处另一个人走了出来。

    这是一个年轻的男子看着僵尸良久不说话。

    僵尸也回头看着他。

    这个人他是见过的可是想不起来为什么想不起来呢?

    “张二哥怎么那么直接就走出去了?万一被咬一口怎么办?”

    “别吵别吵仔细看着万一不行咱们就冲出去救人了!”

    “哎呀这僵尸夏收可是很狠的刚才被他抓的地方现在还止不住血呢!”

    “那是你活该叫你快走你非要再回头偷袭一下!”

    “我那不是掩护你嘛!”

    “我用得着你掩护!”

    季野草打断了两个小狐狸的争论:“看着看着他们开始说话了!那个僵尸一有异动咱们就冲出去!”

    僵尸冲着男子吼叫几声走了几步。

    男子盯着他问:“哥我已经捡好柴了你打得猎物呢?”

    僵尸顿时不动了。

    “我在等着你打猎回去你怎么自己跑到这里来了呢?”

    僵尸摇着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很心虚。

    “你说要找兔子或者野鸡来改善伙食的。”

    僵尸用力摇头他很想说我找了可是没有找到有些妖怪不停的打扰我不是我故意地不去打猎。可是喉咙中出呜呜的吼声却表达不出来。

    “我都把屋子收拾好了等的心焦以为你出了事。”男子走到僵尸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说“没有猎物就算了咱们回去吃饭吧。”

    僵尸的目光变得温和了下来任由他拉着自己向前走去。

    “好像成功了成功了。”

    “果然还是兄弟情深啊。”

    “我怎么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就在季野草他们议论之间和张义并肩走着的僵尸忽然一爪就向着张义抓了过去。

    张义没有躲闪任由僵尸的利爪抓进了他的肩头。

    “哥我听师伯说过师父当年就是因为误杀了她自己的亲人才恢复了人性的。师伯说僵尸都要过这一关所以我没有办法让你想起来也没关系只要你杀了我你就可以恢复人性了……你愿意杀了我吗?”

    僵尸一口咬住了张义这时季野草和两个狐狸少年慌忙的冲了出来向僵尸扑过去。张格不能恢复人性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可是至少要把张义救下来。

    据在他们三个靠近了之后僵尸却吼叫一声抱着张义就跑。季野草他们在后面紧紧追了上去。

    等到南羽出现在前方拦住了僵尸的去路之后僵尸忽然狂似的喊叫起来谁也听不出他嘴里叫得是些什么可是却都可以感受到他那份愤怒、无奈、不甘心和后悔的情绪。

    南羽叹口气:“格儿你的脑子要是已经清楚了就把义儿给我我要给他治疗一下。”

    僵尸任由南羽从自己的怀里把张义接走然后继续地大声叫着并且用头不停地碰着周围的树木。南羽向站在一边的季野草和两个狐狸少年吩咐:“打晕他。”

    胡十七上前一步倒过剑柄重重在僵尸的头上一敲僵死顿时就瘫软了下去。

    张格昏迷了四天醒来之后一直在呆不动不语也不吃东西张义很担心他撑着受伤的身体去看了他几次可是张格只要看到他就会双眼流泪不止几次之后张义不忍心看到哥哥这样也就听从了师父的安排不再去打扰他了。

    张格又这样痴痴呆呆得过了十几天才渐渐清醒过来看到南羽后跪地磕头不休却一句话都不说。南羽知道现在他的还很难接受全部的事情毕竟忽然现自己变成僵尸度过了这么久的时光对一个少年来说是见多么痛苦的事情。不过当张格再次见到张义之后颤抖着嘴唇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二狗你没事就好了……哥哥不后悔……”

    他真得不后悔自己变成了僵尸只要二狗安好自己做的一切就是值得的。爹娘临死的时候不是一再嘱咐自己好好照顾弟弟吗?现在自己也算是做到了。

    兄弟二人抱头痛哭了一场之后南羽却告诉他们张格现在面临着走火入魔的危险:经过这次的闹腾那两颗妖怪内但开始在他的体内产生变化要是张格不赶快闭关修炼一段时间的话会很危险。师徒三人当即决定要赶回观中去。

    张义还有一件心事于是在离去前的一夜央求了胡十七带着他匆匆赶到那个小山村中。谁知道展现在他的面前的却以一片的废墟。在附近找了几个妖怪打听才知道一年多前连日的大雨引了泥石流整个村子被半夜冲下来的沙石埋在了地下全村没有活下几个人来。事后大部分村人连实体都没有挖出来而幸存的人也没有办法继续居住已经搬迁到别的地方去了。

    张义不知道曹家父女怎么样了可是那些妖怪也对于村子中的居民没有设么印象只知道幸存者中并没有他说得那样的人。张义在村子的废墟上大哭了一场曾经他想要拥有的那个家就这样永远消失了吗?曹家父女难道真的就这样埋葬在了那片废墟之下?

    眼看天色渐亮张义才恋恋不舍地离去。现在哥哥的状态还很不稳定他不愿意说出这些事情增加张格的伤心所以只是请求胡十七帮他留心大听曹家父女的下落他自己回到了张格身边对于自己这一夜的去向什么也没有提就那样跟着南羽返回了道观。

    张格的闭关比张义想象中的时间要长的多第一个十年他每天都要到张格闭关的屋子门前去看看虽然知道哥哥听不见还是要跟他说几句话。时间慢慢过去第二个十年中张义已经是道观主持对外事务的管事人所以不再有那么多时间在张格闭关的门前徘徊只是隔三差五他还是总要在那间屋子门前的台阶上坐上一会。

    当第三个十年快要过完的时候张义觉的自己的体力已经大大不如从前了所以把自己分管的事务分配给了自己培养了很多年的几个师侄——他甚至到自己在道术方面修行平常所以从来也没有起过收徒弟的念头。现在他的时间多了又从新开始每天到哥哥的门前坐着。

    这些年间掌门师伯玄机也明显的见老了最近他都是经常会和张义一起在张格的门前说说话。主要的内容不过是想要把掌门人的位子让给师妹南羽让张义去劝说他师父接受。

    张义也跟师父提过几次可是南羽一点也没有点头的打算反而大力的推荐玄机的小徒弟来接这个位子所以换掌门人的事情也就一直僵持着。

    张义在道观中辈分很高这些年来又一直管理者重要的事务在同辈和晚辈中都很有威信所以关于这些事情大家总是会拿他当作商量的对象张义在师父与师伯的推来让去之间被弄得疲惫不堪。在他看来师父当掌门人是在合适不过了而且等到将来师父要退休的时候除了自己的哥哥——和师父一样长生不老的张格还有谁有资格接师父的班呢?想到自己的哥哥有可能成为这个在修道者中有着极高声望的门派的掌门人张义就会感到很激动。

    张义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青涩的少年了现在的他看过了许多世事沧桑常常觉得自己这样一个农家少年能够有今天能够成为这样一个门派中的重要的弟子他已经很满足了。可是他总觉得张格应该得到更多的东西。张格为了他才失去了生命他希望自己的哥哥能够获得更好一些就像师父那样强大自信逍遥……

    “哥哥你说要是你做了掌门人该是多么了不起的事到时候爹娘在天有灵也会为你骄傲的……虽然我可能看不到那一天了可是我也会为你骄傲……”

    由于旁边没有别人张义对着张格的门不由得就把自己心里想的事情说了出来。

    “那怎么可能我哪有那种资格……”

    张义猛地回头看着房门在面前打开。

    几十年了他每天都在盼着这一刻可是真的等到了的时候却又觉得不象是真的。

    门内一个面色有些苍白的少年看着门口那个长髯花白的头的道士。

    “二狗……”张格颤声叫。自己也不知道希望对方答应还是否认。

    “哥……”张义扑上去抱住张格放声大哭。

    没有想到兄弟相认竟让他等了整整三十年三十年啊他自己都已经从一个翩翩少年变成了一个半百老人了才等到和哥哥真正相认的一天。

    张格更是没有想到在他的感觉中只是一场大梦醒来后弟弟就已经成了一个白老者而自己的时间却似乎是已经停滞了应在张义的眼瞳中的依旧是一个青春少年。这就是自己誓要保护的弟弟吗?这么多年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让弟弟在等待中变老把它的一生都耽误了。

    两兄弟抱在一起哭得天昏地暗直到南羽和玄机闻讯赶来才把他们安抚下来。

    这时的张格已经完全恢复了神志不仅清楚记得童年时代的生活和少年时得不幸而且成为僵尸之后的一切他也知道得清清楚楚。他重新跪下给南羽行了大礼感激师父的救助和教导。

    现在张格的性格似乎比他原来还要谦恭老实跟别人说话都是唯唯诺诺的弄得晚辈们在他的面前十分尴尬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礼节对待这个对于别人的礼貌总要加倍回应的长辈。

    他真的是那个严肃、注重礼仪的张义师叔的哥哥?他们不是亲兄弟吧?

    张氏兄弟回家乡去给父母扫墓拜祭了一次现故乡已经面目全非原来的邻居亲戚大多数都找不到了。倒是当年那个卖掉他们的三叔依旧活着可是已经老的完全不认得人也不记得任何往事了。他的子女把他当作一个累赘吃喝照应得很是不周到所以一看到人就会苦苦哀求给他口水喝给他点东西吃。

    本来对这个害了自己兄弟一生的罪魁祸张义心中恨得厉害可是真的看到他这副惨状又不忍了起来。张格更是看不下去不仅仅出手治好了他身上的褥疮还玩了个小法术吓唬了那些不孝的子孙一下想来接下来三叔的日子会好过许多。

    到了这个时候两兄弟才现过去的事情已经不值得放在心上了。不管吃了多少苦他们俩兄弟还在一起而且现在生活的心满意足就行了。张格也就打消了去找当年那个赵大户麻烦的想法高高兴兴的和张义回到了道观。

    在路上张义曾经想要去那片山林看看去见见胡家兄弟和季野草打听打听曹家父女的事情。可是看着兴冲冲的张格他实在不愿意张格知道当年的那些事免得张格本来就对自己愧疚的心情更加严重。而且他自己心中也有很强的惧怕万一曹家父女真的已经亡故了怎么办?万一他们还活着自己又有什么脸面去面对他们?

    张义在云端上频频向那个方向张望看着莽莽的群山终究没有开口要求张格调转方向……

    日子恢复了平静因为世道不好横行的妖魔也多了起来道观中法术高一些的弟子几乎都是马不停蹄地在外面奔波除妖降魔张格的法力在观中算是数一数二了自然也不能让他闲着由南羽呆了几次后张格就被排出去自己执行任务。

    张格的心肠很软而且性情也厚道他去降伏的妖魔十个有九个不忍心下手杀害都是抓回来关在观里常常有人暗中取笑他是要开个养妖怪的道场反正张格脾气很好就算听到了也是一笑置之。

    玄机道长想要把掌门人之位传给南羽的打算始终没有成功张格对这些事不太关心在他看来师父神仙一样的人物当然是不愿意祥大师伯一样弄得俗物缠身的她不做掌门人本来就是对的。不过张义对这件事很是热心整天变着法的怂恿师父在他看来要是师父作了掌门下一个掌门人自然是要传给他哥哥了。张格说了他几次总是熄不了他火炭般的心思索性就不去管他。

    张格心里对弟弟的看法很好笑就算师父作了掌门能把位子传给自己吗?自己有那份才智去做掌门吗?只看看张义每天要处理的那些大事小情他已经觉得头昏眼花要是做掌门还不要了他的命?还是这种四处降妖的日子适合自己。

    张格无意中对师父南羽提起过这些念头南羽只是笑。这个徒弟要是不是这么老实到也不是不能成为掌门可惜他的性格太憨厚了恐怕连门人弟子都约束不了。

    张格一如从前的崇拜师父在他看来自己只要能学到师父一成的本领那就够了。南羽知道他不擅长诗词字画这一类的东西所以并不难为他去学只要他练好法术学好道家典籍就行可是张格偏偏要跟自己过不去有空就会去练字、背诗词可是就算他背上一肚子古人的佳句又怎么能像南羽一样出口成章?

    这一天张格从外面降妖归来手中拎着关着刚刚抓来的妖怪的葫芦口中还在念念有词的背诵着千古名篇琵琶行越过山头他降低了度准备在山坡上降落——观中有师父和师伯飞行而至可是大大的不敬。

    当张格从云层中钻出来的时候看着山腰的点点火光不由一愣再向前飞行一段阵阵喊杀声传入了耳中。

    不好出事了!

    张格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了用他最快的度冲向了道观。

    原本清净的修道场所现在已经变成了火光冲天的修罗场。

    上千名士兵正围着被困在观中的道士们砍杀。

    满地的鲜血。

    满地的尸身。

    “师父二狗……”张格一扔手中的葫芦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几名士兵上前阻拦却被他一手一个扔了出去。

    几乎每走一步都会被脚下的尸体绊住张格惊恐地去翻看每一具尸体看到了无数的熟悉面孔。有的是他的同辈师兄弟有的是他的晚辈甚至还有入观不到两年几个小道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张格吓傻了似的喃喃自语跌跌撞撞地向前走。途中不知道有多少的刀剑落在了他的头上可是张格皮肉硬如铜铁浑然不在乎的冲了过去。

    就在他跨入大殿的同时听到了一声吼叫。

    这种熟悉又陌生的叫声令张格一下子醒悟过来他冲到后跨院看到师父南羽正抓起了一个骑马的将军连人带马撕作了两段。

    “师父……师父怎么会……”

    张格的视线落在南羽的脚边白苍苍的大师伯正躺在地上头上一条巨大的伤口触目惊心而那柄代表掌门人权利的木剑已经断成了两截。

    张格的目光几乎不敢再向后看。

    二狗……

    二狗也躺在那里。

    二狗……

    张格感到自己的双腿已经完全麻木了拖着身体走到张义的身边好像走了万里之遥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二狗……”

    把弟弟抱在怀里张格呻吟一声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张格心中茫然一片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走向何方。

    他会中紧紧抱着的是弟弟张义的骨灰。

    那天他醒来的时候看到战事已经结束道观中的道士死伤惨重其中就包括了掌门人玄机和张义。

    张格看着大家火化同门看着终于还是做了掌门人的南羽指挥善后他的心中却一片茫然。

    师父为什么不早一点出手?

    要是师父早一点出手的话师伯不会死二狗也不会死!

    为什么自己不能早一点赶回来哪怕只早上半个时辰也许一切都会不同自己至少可以救出二狗来啊……

    为什么啊?

    为什么那些官兵不去抵御外敌却要来杀害这些无辜的道士?

    张格想不通也没有办法接受现实。

    南羽忙着治疗受伤的子弟管理观物她自己的心中也悲痛非常一时没有去好好开导安慰张格张格的思维已经走进了死胡同总觉得就是自己没能及时回来才害死了弟弟整天痴痴呆呆的愣最后有一天抱着张义的骨灰离开了道观。

    张格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

    他回过故乡的那个小村那里早已人物皆非一点也找不到当年祖孙三代、其乐融融的生活痕迹了张格没有舍得放开手依旧又把骨灰带走了。

    他也回过兄弟二人生活过数年的那片山林山中景物依旧只是当初的两个少年都已经不在人世了(张格即然是僵尸当然也就是“死人”人)。

    他看过白兔精季野草的坟墓坟头好像有人在整理收拾所以还没有被杂草淹没当年张二狗回来的时候亲手为他立的小小墓碑也依旧立在那里上面几个刻出来自己依稀可见。

    张格重新为季野草修缮坟墓之后数产生过要把弟弟埋葬在这里的念头。季野草生前对张二狗百般照顾视若手足如果他们能比邻而葬双方心中都会欣慰吧?可是最后张格还是抱着弟弟的骨灰再次上路他不忍心让弟弟埋入黄土不忍心让弟弟离开自己。

    离开山村走了半天眼前出现了一座小镇张格在镇前徘徊了很久才走进去。

    就是在这里自己和弟弟顶着风雪乞讨为生也是在这里自己和弟弟被人骗卖进了赵府最后为了带弟弟逃离这里自己送了命……唉如果没有成为僵尸自己今天早已是一堆白骨可是自己与弟弟这么多年的悲欢离合又何尝不是从僵尸这个身份上而起呢。

    张格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闲晃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当年的赵家附近。

    当年的一镇之的赵家早已败落原本的大宅现在成了一处学堂而在这条的另一头到是有一另外家大户人家正在吹吹打打地热闹非凡可是看情形又不象是在办喜事张格不由生出了好奇之心向路边一个看热闹的闲人询问:“这位大哥这是在干什么呀?这么热闹?”

    “连这都不知道你是外地人吗?今天是给曹节妇立牌坊的日子县太爷都亲自到了当然热闹了!”那个赶着去看热闹的人来不及停下边走边对张格说。

    “节妇……”张格摇头对于这种让女人守着牌位过一生的习俗他向来不屑也就失去了向前走的兴趣。

    可是那个路人又接着说:“你不知道这曹节妇不容易啊当年她的丈夫拜堂的第二天突然了疯冲进了山里就再也没回来。本来她只和那个男人共度了一夜家里人要安排她改嫁她却死也不从。谁知到一夜夫妻最后竟然让她养了个儿子她就抱着儿子守活寡竟然一守就是五十多年她那个男人终究也没有回来。前年她的小孙子中了进士这不给她把诰命请下来了也把牌坊立起来了这也算是老天爷给她的点报偿吧……”

    “什么……”张格一愣“她姓曹……她的夫家姓什么?”

    “姓张啊大名鼎鼎的张百万家你也不知道?不过这份家业她那个疯的下落不知的男人可没出一分力气全是曹寡妇从小买卖开始一文一文挣回来的。这个女人不简单啊老张家上辈子烧了什么高香摊上了这么个好媳妇可惜听说曹寡妇病的快死了再好的日子也享受不到几天了……”

    张格愣在那里。

    半天前在山里一个少年追着他喊:“你要把张二哥的骨灰带到哪里去?你不去看看张二哥的妻子和子孙吗?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人家守活寡替你们张家抚养孩子容易吗……今天是她的大日子她就要……”

    当时张格虽然听见了可是根本没有把这些话放进脑子里。

    难道他说的就是这里那个曹氏是二狗的……

    张孝亲里里外外的忙活张罗着今天是母亲的大日子他心里即为母亲高兴又忍不住觉得酸楚。虽然名义上他不是遗腹子可是从襁褓之中便由母亲独自抚育从来没有见过生父的面。张孝亲心里明白母亲吃了多少苦楚经了多少风霜才把自己拉扯长大他自幼就誓长大了要孝顺母亲要把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的义务都扛过来让母亲过上好日子。

    现在张家也算家大业大张孝亲的三个儿子个个出息小三更是中了进士为母亲请了浩命立了碑坊。可是母亲都恐怕享受不了几天了就连特地从京城请来的有名的韩神医昨天也回绝了不肯开方子……

    想到病榻上老母的面容张孝亲偷偷转过身抹了眼泪回过头又强撑着笑容与前来视贺的县官、乡绅们周旋。

    这时忽然一个青年男子拔开人群大步走到了他的面前神色古怪地向他问:“张员外我请问令堂以前是不是住在三十里外的曹家庄?令尊的名字是不是叫张二狗?”

    张孝亲上下打量来人自己家里从曹家庄搬迁而来这一点这一带知道的人不少可是父亲的名字就连自己家人知道的也不多因为这个名字实在有点粗俗他不愿意提起更是从来没与外人提过这个青年怎么知道的?看他一身的道装难道……

    张孝亲试探着问:“请问阁下是……”

    青年的脸色更加的古怪不理他的问题反而又问:“我斗胆再问一句令堂的闺名是否是曹二姐?”

    “你怎么知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张孝亲不由急了今天是母亲的大日子难道这个人是上门来捣乱的?

    张格看着眼前这个中年人——他和二狗长得太像了即使不用法术去分辨张格也可以看出他就是张义的骨肉。看着近在眼前的侄子张格欲哭无泪脸上表情变化数番才长叹口气说:“我想见见令堂……”也不等对方回答便大步向宅里走去。几个家丁慌忙的阻拦可是却根本追不上他。

    曹二姐做了一个梦梦见张二狗依旧是那样少年英俊笑盈盈地来到自己的床前拉着自己的手要自己与他一同归去。说是要带着自己去看看他的故乡看看他家的祖坟还要给她讲讲这些年来他和他的哥哥的故事。

    他一点也不嫌弃自己经布满了皱纹的脸不嫌弃那满头的白温柔地抚摸着自己说不出多温柔爱怜……

    郎君啊你终于回来了……

    睁开眼曹二姐现自己依旧躺在床上身边围了儿媳、孙媳和一大群丫环婆子个个都一脸体焦急地看着自己她们是怕自己在梦中就此去了却不知道对自己而言归去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自从半个月前自己梦到多年不曾入梦的丈夫一身道服施施然而来之后心里就知道他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即然如此自己也该随他去生前两处分飞也许死后可以有缘再会今天又梦见了他来约自己同行看来自己的大限也到了。

    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居然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吩咐丫环给自己换衣、洗脸、打扮。

    “娘您难得好一些还是躺下歇歇这是干什么。”儿媳急着想阻拦。

    曹二姐拉住儿媳的手轻轻拍拍了几下又叫过三个孙媳妇和小孙女:“我梦见我相公来叫我了我看这回我是要跟他一起走了以后这一大家子的烦心事可就都交给你了。”

    儿子十个孝顺儿子媳妇、孙子、孙媳也都是没有话说的孝顺孩子家里虽然不说是富可敌国可是也有良田千顷金银无数她的后半生过的舒心适意只要去了后能和相公相见她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虽然并不怕死但是对孩子们的牵挂还是难以割舍看看这个摸摸那个自己去了他们一定很伤心吧看着一双双泪眼不由满心的怜惜:“我走了之后你们不要哭坏了身子。我是去跟那个没良心见面去了那是好事……”

    “娘您这是什么话咱们请最好的医生……小三在京里叫他请御医来咱们不怕花银子……”听了这近乎遗言的话儿媳当下便哭了起来。

    曹二姐却不再开口闭上眼静静躺着儿媳不放心又是叫大夫又是煎药的折腾了半天见婆婆一直很平静才渐渐放下了心。

    到了下午曹二姐忽然又坐了起了又惊又喜地冲着门叫:“他来了他来了……”

    “娘谁来了?您快躺下。”

    “他终于回来了我已经等了四十多年了……他终于回来了……”曹二姐伸出手臂双眼死死盯着门口儿媳刚想再劝却听见门外真的传来了一阵骚动。

    “你是什么人?你要干什么?”

    “拦住他拦住他!”

    “你这道士太也无礼怎么私闯我家的内院。”

    “大家别吵小心惊挠了老太太。”

    “来人快抓住他……”

    “你不能再往前走了那是老人家养病的所在!”

    “再不停下我们要去报官了!”

    “……”

    吵嚷声越来越近似乎是那个闯进来的人正在渐渐接近这里而一大家的家丁都对他无可奈何。这是怎么了?找了强盗不成?屋里的女人们正在惊惶不停之时屋门被人推开一个道装青年大步走了进来。

    “你终于回来了……”曹二姐即喜且悲的呼叫一声。

    难道老太太认识这个二十出头的年青人?大家充满了疑惑不解可是仔细一看就现曹二姐的双眼在看着的根本不是来人而是他手中抱着的……一个骨灰坛。

    “郎君啊你终于回来了吗……”曹二姐的一声长唤令张格心痛如裂这么好的妻子二狗却为了自己的缘故抛下了她让她受了一辈子的孤凄她为了张家牺牲了的一生自己却至到今天才知道她的存在。

    张格几步走到床前扑通一下双膝跪地双手把骨灰坛捧到曹二姐面前:“弟妹是我对不住你们夫妇……我我把二狗……带来了……”

    曹二姐一把夺过骨灰坛抱在怀中抚摸着用面颊磨擦着脸上绽开了灿烂的笑容忽然一切都凝结她的头枕着骨灰坛一动不动了。

    “娘……”

    “奶奶……”

    “老太太……”

    屋中的人顿时乱作一团。

    张格明白曹二姐已经去了对她磕了三个头才站起身来见有人想从她怀中取出骨灰坛连忙止制:“那是她一辈子都在等的人别再让他们分开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这这又是怎么回事?”

    现了张格的与众不同张孝亲说话客气了不少。

    “我是……”张格苦笑自己是谁?说自己是他的大伯他能相信吗?只好惨然一笑说:“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母亲的后事你要好好的操办让她和你父亲死后同穴吧……她……我们张家欠她太多了我生生世世都还不清楚……你们这些子孙要好好的……”他又在弟弟夫妻二人的遗骨面前停留了片刻身影一晃就此消失不见了留了下张氏子孙在身后更大的张惶与不解……

    张孝亲扶杖出门看着远山长叹。

    如今世道如此混乱自己这一大家子人可要如何是好?

    去年听到蒙古大军南下的消息他早早地便把全家迁入了乡下的田庄而且把大儿子一家送往南方希望万一不幸也可以保留一条血脉谁知道还不等蒙古人杀到大儿子一家却已经被大败的宋军淹没从此再也没有了消息。如今蒙古大军日益逼近的消息还是日日传来但是他已经决定一家人死也死在一起就都呆在这偏僻的山庄中听天由命吧。

    “唉……”他仰天长叹了一声正想转身回去却看见山间小路上来了一个人。

    张孝亲揉揉眼仔细看那个人正迎着他走来面貌在朝阳下十的清淅——这张脸他永远也不会忘记正是当年那个送了父亲骨灰来给母亲令她可以含笑而逝的男子。只是母亲辞世已有七个年头了这个青年的面目怎么会没有一丝一毫的变改?难正如当年他的屋里忽然消失之后大家猜测的一样他是……

    张孝亲胡思乱想之间那个青年已经到了跟前上下打量他后问:“你是张孝亲吧怎么一家人忽然就搬到了这里让我好找?这些年家里还好吧?”

    听了他的问话张孝亲心里莫名地涌起了一种亲切感虽然素不相识却不禁絮絮地把这几年家中的种种不幸向他诉说了起来当说到大儿子一家下落不明现在蒙古大军逼近一家人正听天由命的时候老泪瑟瑟而下。

    道装青年皱眉说:“山中一日世上十年啊……想不到我不过闭关修练了几年世事就又有了这么多的变幻……你放心有我在我看谁能踏进我们张家一步!”

    接下来的几天中这个自称张格的青年花了大量的时间在整个庄子外且朱砂鸡血等物画出了许多古怪的符咒。并且在庄子中的每栋房子上贴上了朱符。张家的人不明白他这些举动的用意可是知道他的来历神秘到了这个时候病急乱投医也就听任他去作为。

    张格要他们准备好了一个月有余的食物、用品当听说蒙古大军到了一百里外之时便叫所有的人回到庄内没有他的召唤千万不可出来张家人不明白他的用意只是照办。可是有个孩子大胆居然偷偷跑出去察看虽然马上就被张格现大骂了一顿拎了回来但他回来之后对大家说只要一出了庄子的范围回头便看不见庄子了只看见一处占地宽广的烂泥塘和大片的荆棘丛连可以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大家这才明白原来张格已经在村子周围布下了幻阵把整个庄子藏了起来难怪他要大家早早准备一切在这段日子中连烟火也不准大家动。

    菩萨保佑由这样一位神人来保护张家这一次张家一定可以躲过这一劫了。

    几天之后蒙古大军果然从附近掠过旌旗招展人扬马嘶几千人的队伍如同雷鸣般的掠过把庄子中的人看的胆颤心惊。这些异族一路南下不知杀了多少平民所过之处大肆屠戳鸡犬不留如果今天没有张格这个小小的庄子在这些残暴成性的蒙古军队的铁蹄之下必然化为齑粉了。

    眼看着蒙古军队今天一支明天一伍的从庄子边过去每个人都对庄子视而不见庄内的人渐渐增加了对张格的信心有他护持着这次张家一定可以得脱大难了。

    闲来无事张家人不同开始对张格的身份诸多猜测众口纷纷有的说他是得道的高人敬佩曹二姐的贞节所以来护卫张家;有的说他是张二狗的道友──其实张二狗根本没有死而是尸解仙去了;也有的人还记得张格当年在曹二姐床前下跪叫得那一声“弟妹”那么他一定是张二狗的兄长张家的长辈有了这么一位得道的长辈张家的子孙有福了必然会事事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这样猜测却都得不到什么这证实因为谁也不敢去亲口问问张格。

    张格因为知道了曹二姐的事情加上张义的死一直积压在他心中的悲痛使得他的心神大乱。他体内两颗内丹的力量这些年来他只吸收了其中一半为了防备走火入魔他就近在山中修炼了几年当想要看看张氏子孙的现状就回去向师父告罪的时候却又遇上了这么一桩事。

    这些乱兵真是该杀!

    看着一队又一队的兵马飞驰而过张格的心里充满了愤恨他不会忘记二狗就是死在这样的军人手中的。眼前这些军队的身上充满了血腥味那满不过他的嗅觉。

    要不是师父不许杀生你们这些凶手个个该死!

    张格看着有些骑兵的马鞍边上甚至挂着明显是平民的人头不由把牙咬得咯咯作响。

    早上的军队过完平静了几个时辰后地面微微颤抖远处应该又来了一支骑兵。

    张格坐在庄前懒洋洋的抬头看了一眼。

    不对不仅仅是蒙古的军队还有别的人。

    张格一下子站了起来。

    凭他的视力很快就看见了远处涌来的军队以及军队前面一段距离几个小黑点般的人影。

    平民在被追赶吗?张格皱起了眉头。

    救还是不救?

    要是救他们就有可能暴露村庄的存在。

    不救自己与心何忍?

    这几天下来现在张格的保护下自己比较安全的张孝亲胆子也大了不少已经敢站在张格的背后看军队过境了。等到那几个人影来到了附近已经看清楚那是两男两女带着三个小孩他们在村子附近张皇地跑动着似乎在寻找什么。

    “清儿……”张孝亲惨叫一声“那是我的长子长孙啊仙人那是我的长子长孙一家!”

    张格看看阵法外的几个人又看看张孝亲:“他们真的是……”

    张孝亲连连点头泣不成声地说:“他们是我的大儿子一家……前辈不我知道您是我们张家的长辈求您救救咱们张家的子孙吧!求您救救张家的子孙吧!”张孝亲一边说一边用力磕头。他有三个儿子次子早已经过世只留下两个女儿三儿子只生有个一个女儿和一个体弱多病的儿子现在张家的香火已经不旺万一大儿子和大孙子再有什么闪失还不如自己这个老东西死了的好啊……

    眼前这个神通广大的青年道士似乎应该是自己那个从未蒙面的父亲的兄长也就是自己的大伯。小时候听母亲说过大伯死后变成了僵尸又吃了八百年的妖狐内丹父亲就是为了阻止他害人才离家追踪他感化他的。如果这个大伯肯出手的话张家就有救了。想到这里张孝亲磕头的力气有加了几分。

    他们都是二狗子的子孙后代是啊看看外面那个十几岁的男孩长的眉目之间与二狗竟有五分相似他们全是二狗的血脉张家的后代啊自己没能好好保护二狗难不成还要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子孙死在自己面前?

    张格双手扶起张孝亲不再犹豫地一挥衣袖村外象没头苍蝇一样乱撞的几个人忽然现眼前的景物出了变化只见浓雾象实质的物体一样扭曲着两边分开形成了一个一人多宽的通道从这窄窄的通道望去大雾中露出后面熟悉的村庄来。几个人来不及多想为什么拔腿就向那里跑去。

    这时一个蒙古骑兵已经到了他们身后不远见到这条怪异的“雾巷”先是一愣随后几个支羽箭射了过来。

    张格长叹了一声本来他还来的及在他们进入之后关上阵法本来即使蒙古人觉了什么不对也没有办法追进来可是这些箭支一射入阵中阵法便算破了。

    张格挡开射来的箭支看着周围正在消褪的雾气淡淡地对张孝亲说:“带孩子们进屋去我不叫你们千万别出来。”

    张孝亲眼见一队蒙古骑兵向村子冲来吓得边话都不会说了只能连连点头与儿孙们相互搀扶着进了屋。

    张格看着那些骑在马背上的人类看着他们配带的那些血迹斑斑的兵器握紧了双手从牙缝中迸出几个字:“来吧……”一声长啸之后蒙古骑兵们正面撞上的是一个脸色煞白双眼血红口露獠牙额生竖目指爪如钩的怪物。只听一声裂帛般的巨响当先的那个骑兵连人带马被他撕成了两段紧接着他带着一身的血水冲入了队伍中……

    张格站在满地的夕阳中忽然觉得阳光之下血的颜色是如此的耀眼。

    他茫然四顾在他的周围全是人和马匹被撕裂了的尸块一直散布伸延到了很远的地方。

    他忽然生出了极度的疲倦颓然坐了下去夕阳下盘旋着无数被这场“盛宴”吸引来的禽鸟在这个修罗场上方鸣叫不已。张格无力地坐着连去驱赶为了他身上挂着的几条碎肉而扑到他头顶的乌鸦的力气都使不出来。那是一种深深浸入了骨髓中去的疲倦即使他的四肢依旧充满力量他还是抵抗不了这样心中的无力。

    当张格抬起头阳光已经淹没在群山之后在昏暗的光线之中一个白衣少年正持剑站在他不远的地方。

    少年容貌俊美却有一只眼睛紧紧闭着——这么一个英气勃勃的美男子却是一个独眼龙。

    张格看着他的眼睛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那少年对他冷笑一声:“有什么好看的这只眼睛可是拜你所赐!”

    “胡十七郎。”张格知道这是谁了。

    胡十七朗打量四周啧啧“赞叹”:“你还真是下得了手这么多人马…张二哥一直希望你能恢复原来善良的本性看来是不可能了。”

    “二狗他已经…”张格叹口气这个胡十七朗与张二狗的关系不错自己曾经伤了他毁了他一只眼可是后来找师父来救自己他帮的忙可以说是以德报怨了。

    “我知道。”胡十七朗也叹了口气。张二狗拜女道士为师之后因为女道士与祖父的关系他们见过几次每次张二狗都高高兴兴的说哥哥有了怎么怎样的进境已经完全摆脱了杀戳之心等等没想到这么一个人转眼就没了。不过他和生前与这个僵尸已经兄弟和好也算是实现了平生最大的心愿。这几年张格住在山里他这个地头狐当然不会不知道可是因为没什么交情并没有出来和他见面没想到张格竟然弄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那些人不能再住在这里了过几天我和十九弟护送他们去南方吧。”

    张义跟师父走之前曾求十七郎打听曹二姐的消息所以找到曹二姐母子之后胡十七一直暗中照看他们可以说张家这些年的一帆风顺这个小狐狸在背后作了不少的手脚这一次他也是为了保护张家子孙而来却现张大狗已经先他一步到达毕竟人家是血亲他也就没有多事结果却成了张格的一场大屠杀——早按自己的办法把人全转移到山中去不就完了?真是……僵尸的脑袋就是僵啊。

    “十七哥十七哥……”一个少年叫着匆匆从云端落了下来“这个僵尸还在这里啊还不快叫他走!”这个少年说话极快冒冒失失地挥着手他的话中张格没听懂了几个字到是胡十七朗一皱眉头:“难道是爷爷他们要来?”

    “是啊是啊我是见爷爷开始招集族人才偷偷跑来通知你们的叫他快走再不走来不及了。”胡十七朗用力挥手头上渗着汗珠。

    张格明白了这座山林里的妖怪们因为自己在附近杀了这么多人怕引来神、仙的干涉让他们受池鱼之灾所以打算先下手把自己除掉以除后患。胡十七与胡十九这种情况下还为自己报信确实是仁至义尽了更何况自己与他们并没有什么交情反而与胡十七有毁目之仇他们这全是看在张二狗的份上。

    张格的眼眶潮湿了向胡十七与胡十九深施一礼:“二位胡兄我弟弟的后代就拜托二位了还有二狗他们夫妻的坟……我我以后恐怕也没有机会回来了……”

    胡十七朗点头:“我明白……交给我吧。别忘了张二哥的愿望他一直希望你能变回一个人……”

    张格点点头这种情形之下来不及多说他又看了一眼紧紧关着房门不敢出来的张孝亲和那些子孙——他疯狂般的杀戳已经把他们吓坏了再也不敢来认这个长辈了。

    张格叹了口气自己早就已经死了自然不算他们的长辈了。

    像这张义夫妇合葬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然后驭风而去。

    十九郎看着他的背影迟疑着说:“他……就算记起了与张二狗的兄弟之情恐怕也变不回一个善良心软的人类了僵尸就是僵尸啊……”

    “别胡说!”十七朗责备一句由于南羽与族长是好友所以他们家庭对于僵尸这个词用的是很少的。

    十九郎不服气地咕哝一句:“本来就是……你看着吧我觉得他以后还会……”

    十七郎摇摇头随着十九郎的话天边的夕阳完全没入了群山之后就好象他说了一句可怕的预言。

    张格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吃人的。

    等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已经吃了许多人——用采补的方式吸去了他们的生气吃掉了他们的生命而不是血肉这是他这个高等僵尸拥有的能力之一。

    二狗生前最担心的就是自己成为一个吃人的妖怪可是现在自己……

    张格看着眼前的满地尸体当现其中一个还在蠕动的时候毫不犹豫地伸手将他吸过来将他的生气吞噬的一干二净。

    这些人并不是二狗的仇人可是他们同样是杀人不眨眼的士兵还是他们这样的人制造了二狗和师伯他们的死并且还在源源不断地制造更多人的死亡张格想要杀了他们杀光他们就可以避免同样的悲剧再次生。为了杀光这些人他需要更强大的力量吃人可以帮他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想要的力量。

    所以张格开始吃人专门吃这些他想要全部杀光个的人。

    张格现另一支军队正在向这边飞靠近那支队伍他调查过没有杀害过平民所以不是他的目标于是张格在对方赶到之后飞上了云端。

    生活就在杀戳、吃人、离去……之间循环张格有时候有些茫然他现在几乎都要忘了自己是谁在干什么了。

    他坐在山头上看着夕阳可是心中那种空洞的感觉又使他想要找点什么事来干哪怕是吃人也好。

    张格看着夕阳一点一点的没入了大地长叹一声站起来。

    黑夜是属于他的他要去做点什么才行不然心中那种空空的滋味折磨的他太难受了。

    转身的时候张格看到一个人影站在身后不远的树下不知道对方已经站了多久了只是在静静的看着他。

    张格看到对方后长长呼出一口气。

    南羽走向前来。

    看着南羽冰冷的面孔张格心中感到了一阵解脱他迎上去走到南羽面前双膝脆倒:“师父弟子认罪领死请师父动手吧。”

    也许从他开始吃人的第一天开始就在等待这么一天这期间也有过许多来伸张正义的修道士与妖怪找上他不过全被他击败或躲过了那些人或妖不是他的杀戳对象所以他没有多造杀孽可是同样的他也很清楚自己这段时间来杀掉、吃掉的人类当中也有无辜的双手没有沾染平凡人血污的人可是自己还是不加分辩的吃了他们所以自己应该死。

    不过不能让那些多管闲事的人来动手张格认为那些眼睁睁看着生灵涂炭明明有能力挽救一些人却什么都不去做的修行者或者妖怪根本没有资格审判自己。

    就让师父自己来清理门户吧。

    手刃孽徒的话别人就不会说她教徒无方了。

    张格真正在担心的是万一师父不来怎么办?

    万一师父根本不想再见到自己连清理门户都不亲自来动手怎么办?

    张格知道随便来一位师兄弟执行门规他自己都会俯受死的可是他真得很想再见师父一面。

    张格又很多话想跟师父说可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师父张格知道自己该死可是求你把我葬在二狗夫妇附近好等到张家子孙拜祭的时候我也能看他们一眼。”

    良久张格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唉……”南羽出一声长叹。

    开始听到胡家传来的消息她还以为张格杀光那支几百人的军队只是为了保护张家子孙。

    这是错误的事但却并错的不可原谅换成自己生死关头也说不定会作同样的事。天律不允许妖怪滥杀人类可是并非要妖怪们面对人类束手待毙。所以那个时候南羽心中虽然十分愤怒但也只是想将张格带回去重重责罚一番而已。

    可是接下来接二连三的传入耳中的消息却令她大惊失色张格还在继续杀人不论是不是他的仇人他只要见到军队只要那支军队不足千人在他能力范围之内他都会毫不留情的下手。不仅仅如此他还在吃人把他所杀的人的生气统统吸完几千人啊细算下来这段日子张格足足杀了几千人了吸取了这么多精气的他会变成什么怪物?还会作出多么可怕的事来?

    对于张格的能力十分了解的南羽一想到这些就会浑身冷——这个怪物可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啊。

    今天当她终于当面“抓”住了张格后才现事情也许不象她想的那么糟张格的神情与眼神还是那么憨厚并没有变成一个咙血成性的妖怪的模样甚至吃人得来的力量虽然强大却也没有被他的身体听收只是团团地堆聚在他的体内与他原本的法力形成了两个体系。

    “夜之……”女道士凝视了他良久才说出了这么两个字。这是张格的字是张格缠着南羽为他起的因为在张格看来读书识字的人都会起个字就好像弟弟张义人称清商道人一样。“义儿生前对你最大的期望你都忘记了吗……”

    “师父……”

    没想到见到南羽后听到第一句话是这样轻轻的抱怨。一种伤心、愧疚、无奈……交杂在一起的情绪瞬间淹没了张格他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师父为什么啊……为什么明明可以救他们我们却不能做?为什么那些人明明该死杀了他们却要造天遣?为什么他们可以任意的杀害无辜的人我们却只能看着不去阻止?师父二狗和师伯他们本来可以不死的啊!还有无数的百姓他们本来都可以不死的!为什么大家有能力却不去救人?为什么我杀这些杀人的人却反而错了?师父你教教我我想不通!”

    听他说到玄机南羽感到一阵心酸。

    师兄一辈子做了多少善事为什么最后是这样的结果?这件事她也想问问苍天问什么这么不公啊!

    “夜之我们是不能管人类的使的这就天条这就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天条!”

    “我不服!我不服!为什么人世间没有道理可讲连天也不讲道理!”张格大声吼了起来“天在哪里?天在哪里!”

    南羽黯然。

    天在哪里呢?

    天理又是在哪里?

    看满脸悲愤的张格大吼着:“为什么见死不救不犯法除恶却是犯了天条!为什么天要看着人受苦还不许别人伸手相助!为什么好人没有好报想要安安静静的活下去那么难搅乱世道的人却可以列土封疆……我不服我死也不服……”

    南羽黯然。

    她只要一伸手就可以要了张格的命可是她下不了手。

    南羽没有办法证明自己是对的证明张格是错的。南羽这段时日心中也很动摇玄机的死给她的打击很大。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一瞬间也险些踏上和张格一样的道路。

    “张格……我不知道你的问题的答案……”

    张格茫然的看着她。

    他本来以为师父对于自己这些狂妄的话语会给以毫不留情的反驳的。

    “我不知道你做的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也许是我错了也许真的是天错了……”

    “不师父是我错了我愿意领死是我错了……”南羽的态度让张格有些害怕慌忙膝行过去抓着她的衣襟说。

    “张格虽然我不能肯定你是错的但是你的所作所为已经违反了门规现在我以掌门人的身份将你驱逐出门你从这一刻起就不再是我们观中的弟子了以后好自为之!”

    这句话对于张格而言不亚于晴天霹雳。他呆了很久一把抱住南羽的腿:“师父不要啊……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不要将我逐出师门!你杀了我吧!师父我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我宁愿死也不愿意离开……师父你看在二狗份上你不要这样做……”

    南羽缓缓摇头:“张格也许你是对的。没有门规的约束你就可以自由的去做你认为对的事情了难道你不高兴吗?”

    张格哭得说不出话来用力摇着头。

    “去证明你是对的吧我也很想知道究竟什么才是对的。只是从此之后不要再说你是我的弟子不要做乱杀无辜不然我第一个来要你的命!”

    张格痛哭哀求可是已经没有办法令南羽改变自己的主意了南羽说完那些话拂开他的手转眼就消失不见了。张格从来也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二狗死了师父也不要他了……

    为什么这样?究竟是谁把他这样一个平凡的乡下少年推到了今天的地步的……

    张格站在山顶上大声吼叫直到嗓子再也不出声音也没有人来给他任何回答……

    天劫。

    每一个妖怪都知道修炼到了一定的程度就将不得不面临这样的考验。

    天劫从何而来并没有人能说的清楚有的妖怪顾名思义认为是天神们为妖怪降下的考验可是据一些了解神明的神人仙人们传出来的事实却是不论是五位天帝还是后来的玉皇大帝都不曾制定过这样的规矩这个制度似乎在更早的时候便存在了。

    虽然不知道天劫的制度是谁所立谁所行可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冥冥之中操控它的那只手并不是在胡乱行事。

    每一个妖怪在他的修炼、成长之中会遇到的天劫次并不一样多有些平时清白自重一直安静地修炼的妖怪也许只会遇见一次开劫——就是成仙时的那一次;也有些妖怪逆天而行用采补等方式修炼又或者杀生太多遇到天劫的次数就会多了起来;有些妖怪千年一劫有的五百年一劫有些妖怪甚至每百年就会遇到一次天劫。如果真的有本事闯过一百年一次的天劫挨到修成正果的那一天那么修出来的可不是一般的仙人而且一个大天魔了。

    而今天张格正好一百岁他的天劫已经在等着他了。

    天劫来临之前遇劫的妖怪提前一段时间便会有感应这段时间是留给他们去寻找一个地方躲藏也好准备护身的阵法也好请朋友助拳好的时间基本上天劫的来临还是堂堂正正让你有机会凭着本事或者运气去碰一碰的。有些妖怪能力够了可以把天劫打散有些妖怪准备了护身的法宝或者阵法有些妖怪用躲在人类身边的方式让天劫投鼠忌器一直到挨过三天三夜的时候限……不管用什么样的办法只要挨的过去就算是过了劫。

    不过张格并没有作什么准备。他不会去用那些手段逃避他也没有打算放弃仅仅是找了一处空旷无人的荒野准备正面的迎接这一次天劫。能过则过不能过对于魂飞魄散的结局他也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那对他来说似乎也不算是什么坏事。

    张格静静地坐在荒原上时间渐渐到了正午明媚的阳光忽然被去层吞没接着无数游龙般的闪光在云层中乱蹿起来沉闷响雷声滚动着出如同恶兽在低低咆哮的声音。

    张格记得自己小时候很害怕打雷每次打雷的时候都会象躲到老母鸡翅膀底下的小鸡雏一样藏到娘的怀里可是后来他现弟弟张二狗比自己还要害怕雷电在电闪雷鸣的时候弟弟甚至会吓得放声大哭。张格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不再害怕打雷闪电了的。因为他是哥哥他不仅要把娘亲温暖地怀让给弟弟还要承担起保护弟弟的责任。

    张格一直是这么想的可是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作到反而是二狗一直在保护、在关爱自己这个作哥哥的他为了自己甚至抛开了娇妻一心一意想陪着自己让自己变成一个人让自己好好活着。

    而自己呢不仅仅没有做到他的期望现在竟然在天劫降临的时候在分心想些别的事情。

    唉……

    看着第一道闪是向自己当头打下来张格站在原地身上猛地飞腾出了熊熊火焰轻易地把道电光挡在了火焰之外接连的十几道闪电都没有突破张格的这一层火焰防护层仅仅是令火焰的高度收缩了一半而已。

    不过一切只是刚刚开始刚才那一串惊天动地地雷声不过是天劫到来之前的敲门声罢了。

    张格心里十分明白除非有奇迹出现不然他几乎没有可能闯得过这一次天劫可是他也不打算不加抵抗地接受命运因为他的性命是有了弟弟张二狗的协助才存留到今天的如果俯受死他有什么脸面去见九泉之下的弟弟——虽然他并不知道一个僵尸死了之后会不会去地府报道还是正如传言过不了天劫的后果就是神形具来灭。

    当张格再一次意识到自己又在天劫到来之际分神了的时候一道巨大的闪电在云层中跳动转折然后幻化成了一条银色的巨龙向着他直扑了下来双方相接的一瞬张格身上的那些火焰顿时消失的干干净净然后他整个人在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中飞了出去翻了一个跟头才站住手指额头鲜血从指缝中渗出来。

    张格自己到有些意外毕竟他根本没有想过自己还能挨过这一击这么看来自己所然没有认真修炼但是修为在这几年之中还是有了进步的。

    当张格的思绪再次开始转弯天空之上又有两道闪电形成两条银色巨龙相互扭曲缠绕着向张格张牙舞扑了下来。

    张格身子一挺显出了僵尸的原形额头上的那些眼张开暴出的光茫红色光芒与电光巨龙相撞一条巨龙与红光同时消散另外一条却生生撞在张格身上把张格整个人撞飞了出去。

    张格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晃晃身体现骨头断了不少幸亏作了一个僵尸疼痛的感觉是很薄弱的不然他现在根本就站不起来了。

    天空中的闪电又在形成。

    天劫总是这样用一波厉害过一波的方式进行。既可以说这种不是一股脑儿砸下来的方式是一种公平的体现也可以说它是在用一种猫戏老鼠的态度戏弄着过劫者用居高临下的态度告诉对方即使你躲过一次两次后面还有更多更有威力的攻击在等着你终究会让你倒在其下。

    张格在这样的情况下就是有这种感觉身处于雷电、飓风的惊涛之中他第一次对天地之威有了深刻的体会不过因为对自己的处境已有了心理准备心中虽然惊讶到还算是平和本来就身心俱疲的他眼看死死去就在面前反而有种解脱的平静当数团电火形成的光球前后左右同时袭来把张格乌黑在其中的时候张格苦笑一声闭目待死。

    在他闭上双眼的一霎那余光看见一个人影后先至扑入了电光之中就是他这眼睛一眨的功夫周围的致命攻击已经全部消散在纷飞的电火星屑之中一个道装女子正上在他几步之外看着他微微叹了口气。

    “师父……”张格惊讶地叫了出来话末说完眼中便溢满了泪水。

    “张先生我们之间早已没有师徒名份了南羽也从来没有教过你多少请你以后造成别再这么称呼了。”

    这种客气疏远的口气顿时让张格的眼泪难以抑止的流下来。

    这个世上除了张二狗的后人他最亲的亲人便是师父南羽了当年南羽把他们兄弟带回观中细心教导才使他从一个噬血的僵尸变成了一个“人”才使他们兄弟飘泊流浪了那么多年之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家”由于他的滥杀行径南羽将他逐出师门虽然他从严没有后悔过自己的所作所为可是对于被师门所弃他心中还是极为伤痛毕竟对他而言师父在他心目中就如同神明一样他心中宁愿作为师父的弟子被师父处死也不愿意被逐出师门成为一个与师父再也没有瓜葛的陌生人。

    虽然师父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名句埋怨的话可是张格知道师父是决不会原谅他的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万念惧灰自报自弃的想要在天劫之中一了百了的时候师父会出现在面前。

    在天劫之中闯进来南羽可能要作能作的事情也只有一件:帮张格抵挡天劫。

    张格激动之余一想到现在的处境马上脸色大变:“师父……不是南道长这里危险您快走!”说话之间又是飓风夹着几团电光在空中形成往来旋转。这次的雷光显得轻飘飘的仿佛是几个银色电火盘绕成的大灯笼在天上时聚时散地飘浮一时并不打下来。

    张格的脸色煞白这些雷火的飘动之间已经隐陷形成了一种阵法以天劫为基的电火之阵显然是准备一击将这个过劫的僵尸消灭了如果南羽不趁机着阵式未成便走恐怕要和自己一起被困在天劫之中。师父一生承道门心法修炼从未以妖力伤人如果受伤在这种对付妖物的天劫之下未免太无理了!

    想到这里张格飞身而起化作一团火光撞向其中一个电“灯笼”。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阻止阵法完成不能让南羽也困在阵中谁知在他扑出的同时南羽也飞身而出扑向另一个角的一个“灯笼”。如果他们两个都可以成功将目标破坏这个天劫之阵就无法形成下一波的攻击可想而知便会弱上不少张格就更容易度过了。

    只见南羽双手不住地划出金色的咒符等她到达那团雷光旁边时身体周围已经被无数金色咒符团团护住最后口中娇斥一声双手之中飞出一团金光与那个银色电团撞在一起。

    只见金银两色的尘屑在空中如天花般飞散而下南羽身在其中飞翔往返身披金光远远望去如神仙中人。

    可是另一边张格就攻击就远远不如南羽顺利他硬抗过了几次天劫的打击到了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如果不是南羽赶到他已经准备放弃抵抗俯待死了。现在凭着一股气势硬冲上去等与雷电在空中相遇之前看起来他倒是气势十足地冲过来而那团电光飘飘忽忽似乎毫无力道但是两者碰在一起电火飞溅之中却是张格如同一道流星一样重重在砸向了地面要不是南羽及时拉了他一把他一定会摔得不轻。

    由于两人之中只有南羽得手那个雷电的阵式终于还是形成了只见空中的电团忽然疾飞转相互之间由一条条闪闪烁烁的电链相接转动不止之中一道电光从当中向张格射来即不粗大度也不快但是却带着一种难言的威慑之力。

    张格见这道闪电变幻出七彩知道其威力之大远胜过刚才的那些用力推开南羽自己迎上去想向师父说绝别的话却终究不知说什么依旧只是喊了一声:“师父你快走。”

    南羽面沉如水一言不的抽出一把木剑口中念念有辞几步赶在张格之前迎上了那道闪电张格张开双手想挡在面羽之前无奈他的度身法都远逊于南羽又是身负重伤行动不便怎么挡得住南羽只见南羽跃身上前衣袖飘飘剑光与那道来并不快的闪电缓缓相接一瞬间一切都陷入了凝固就连天空中翻滚不休的乌云闪动游走的电光全部都静止不动紧紧接着轰鸣之声大作周围的电光团在瞬间全部炸开这片荒野转眼之间便面目全非焦黑的草木与泥土被炸上了半空又纷纷掉落下来可是大部分不等落地便被空气中浮的雷气焚烧的干干净净。

    张格也被这爆炸的气浪击中重重的砸到了地下。由于他才是受劫者所以大部分攻击依旧是针对他而至即使南羽挡在前面也无法不使他受到伤害。

    当张格灰头土脸地从一个大坑中爬出来的时候正看见南羽与那条电光之间白光闪动电光依旧代作满天银屑星尘坠落消失而南羽手中的木剑也化作了灰烬她手捂胸口连连后退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师父不南道长张格已经不是您的弟子了张格过劫与您毫无关联请您离去吧!”张格见南羽已经受伤连忙这么喊道在他心目中一百万个不愿意承认自己已经不是南羽的弟子可是眼下只要能让南羽安然的离去他什么都愿意承认了什么都愿意去作了。

    南羽终于正眼看着他片刻说:“你不是我的徒弟张义还是我的爱徒我不能眼看着你这么死了让他九泉之下也闭不上眼。”

    原来师父是为了二狗才来的张格口中满是血腥味现在反而被一种苦涩盖过了。

    “不管怎么说我是罪有应得您快走吧这事与您无关即使二狗在天有灵也知道您对我们兄弟只有恩德没有亏欠。”张格说着奋力站了起来准备扑向已经在蕴酿中的天劫的下次攻击。

    “你虽然作了许多错事可是罪不当死我是不会走的。”

    听了南羽这句清清冷冷不带什么情意的话张格却全身无力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师父说我罪不该死?师父说我不该死师父要来救我她说我不该死!

    张格这几年来一直处于一种恍恍惚惚的心态之下尤其是弟弟死后他对自己的存在产生了巨大的怀疑:僵尸这种怪物究竟算什么?自己究竟是张大狗还是不是?如果是张大狗当初自己变成僵尸是为了保护弟弟那么张二狗不在了自己是否也应该尘归来土归土?如果自己不过是张大狗的一末记忆与执着的残留那么此时此刻张氏兄弟应该已经双双重入轮回也许已经在莽莽红尘之中重逢也许今生今世又有缘作兄弟也说不定自己这身躯壳这抹残魂岂不是更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尤其在他大开杀戒杀了无数的士兵之后这种自己应该消亡的念头便也越来越强烈而让自己活着跟存在下去的理由却一个也没有可是就在刚才师父说自己不该死师父认为自己应该活下去师父是为了这个理由前来帮助自己过天劫的。

    张格心中又惊又喜却又暗自伤神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指望渡过天劫再叫南羽一声师父不知道万一自己过不了劫师父会不会为自己有一些伤心?在他思绪纷乱之间天劫的又一次攻势又到了。

    南羽还是挡在他面前飞身抵挡。

    一波攻击也不过在电光火石之间便过去张格回过神看见的便是数以万计的银色电光在荒野上往来穿梭南羽的身边前后更是穿插的象一个电光笼子不过她挡在张格的身前把前后的右上方来的电光全揽了过去虽然身上连连被打中可是她终于没有后退。一切暂时归于平静之后南羽有半截衣袖不见了那条裸露在外的手臂一片焦黑那是她空手硬抓住了几条闪电的后果。

    “师父!”张格悲痛地大叫看到南羽为了他受伤比让他魂飞魄散还令他伤痛张格仰天狂喊:“为什么伤我师父!为什么?连我师父这样心肠的人也伤还配叫什么‘天劫’连我师父这样的人也伤还有什么天理!”

    天劫当然不会去与他理论并且一次次攻击之间的间隙越来越小在张格大吼:“我才是那个乱杀无辜要应劫的人你们冲我来啊!”的时候新的攻击又到了这一次张格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用力挤开南羽冲上了天空立刻使成了几百条水桶粗的电鞭的目标。

    那些电鞭象条条巨蟒一样把他一层层缠住天空之中如同出现了一个银光电炎不停转动闪烁的牢笼。

    张格的**一灵魂一同随着巨大的象要被撕成亿万片的痛苦就在他竭力挣扎之际南羽飞身上来用持木剑向困住张格的电光连连攻击。张格看到有另外两条电光再次从云层中扑下直击南羽南羽躲过了其中一道却被另一道扫中了背部一个跟头从空中跳了下去。

    “不许伤我师父……”张格本来已经快到油尽灯枯地地步了一看南羽这次伤的不轻身体中竟有力量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他也无从去分辩身体巨大的痛苦来自天劫还是自己身体的剧烈变化了只是感到一种变化在产生他的身体因为变化难以忍受的痛苦而蜷缩起来。

    他极力地把自己搅成一团可是又因为巨大的压迫而挣扎用力想把四肢挣开在他这种挣动之间他的手上脸上身体上开始生出了长长的茸毛。

    刚刚成为僵尸的时候他的身上确实有一层毛之后又化为了绿毛黑毛可是再往后他身上的茸毛就开始消褪近几年已经一点也不剩外表与常人相比无非肤色白了一些双眼之中隐约有一层血丝罢了。可是现在他身上的毛却越长越长渐渐的长的形成了一身厚厚几寸长的毛而其颜色也从白色变成银色又变成了金灿灿的黄色。

    此时被雷电包裹的已经不再是那个三眼的僵尸而成了一只金色的异兽四爪如利刃獠牙突出髻毛飞扬出了一声震天动地的大吼吼声荡向四周所过之处天上云层居然硬生生的停止了翻滚而那些电光被声音震动之后竟然飞散消失了。

    南羽支起身体看着那个怪兽喃喃自语:“金毛犼……”她万万没有想到张格身上会产生这样的异数仅仅一百年竟然化成了僵尸修炼的顶尖状态。

    金毛犼到了这种形态的僵尸已经是站在天地间的顶峰想更近一步除非是修成正果成神成仙了。

    本来一个僵尸想到达这种境界少则千年多则上万年可是张格前后吃了两颗七百年左右的妖怪内丹这几年间杀了数千壮年人类吸取了他们的生气体内聚集的法力被天劫一逼居然硬生生地让他冲破了这个界限。

    天空中的金毛犼又是几声大叫乌云象是受到了驱赶的羊群快地消退到了天的尽头。

    云层一去电光也自然消散天劫只剩下阵阵飓风在呼啸对张格已经张格已经构不成任何威胁了。

    不一会天劫的时辰已过风势消去尘埃落定天空晴朗无云四野寂寂无风刚才的天劫竟好象没有生过一样。

    南羽仰天看着天空在阳光下眯着眼睛半晌才说:“造孽啊只怕这附近的县郡一年之内必然滴雨不落了。”

    金毛犼为了过劫驱赶走了云层也驱走了这里的水气。就连降雨的天龙也是不愿意与这种怪兽正面相抗的所以这里的百姓下一年的年境就堪忧了。

    金毛犼在空中走了几步却突然失去支撑一样重重跌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小坑从坑中挣扎着爬出来的依旧是那个外貌憨厚青年张格。

    南羽凝视他良久叹口气转身便走。

    张格跪在地上大叫:“师父师父我知道错了您慈悲收下我。天劫我都过了天都不罚我了您就饶了我吧……”

    可是换来的只是南羽一句虚无飘渺的“好自为知……”

    青年讲完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书生问:“那么后来呢?”

    “什么后来?”

    “张大狗的后来啊?他过了天劫是不是就成仙了呢?”

    “那怎么可能。”青年无声一笑“他造了那么多孽要是这样都能成仙还有什么天理他被师门所弃家族中的后辈又不敢认他这个怪物无亲无友无家无舍无非是象一抹游魂一样在这个世上流荡罢了。”

    听到这里那个青年道士冷笑一声:“说的好听真相其实是他依旧不知悔改四处惹事生非时不时还化作金毛犼弄得所到之处大旱民不聊生才对!”

    青年叹口气说:“张格第一次化身金毛犼不过是为了救师心急之下偶然为之从那之后便没有那个能力了他又修炼了几百年直到不久前为了与一只水怪打斗才忽然又可以变幻金毛后犼你说他时不时这样害人未免……唉……”他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青年道士还要说什么白道士忙一拉他他才咽了回去依旧愤愤地坐着。

    青年停了片刻试探着问:“师父她老人家可是也来了?”

    青年道士马上给他一个白眼:“你叫谁师父?阁下的师父我们可不认识!”

    青年依旧只是叹息:“那个水妖盘据此地不知道吞没了多少过往船只吃了多少无辜的生灵而且还以河神自居向人们索要少女作为祭品我也是实在看不下去了才……”

    “也不知道一个水妖和几年大旱哪一个造的孽的小些。”那个青年道士还是没好气地回答。

    青年一再忍让见他还是这样也有些生气了站起来一甩衣袖不再说话便扬长而去。青年道士见他要走猛地站起来却被白道士一把拉住叱道:“师弟不准莽撞。”

    白道士看起来老实巴交果然也是个不愿意惹事的青年道士到听他的话又一屁股坐下他们师兄弟从这刻便不再开口。

    那个书生也不合他们说话只是不住地招呼过往行人坐下他们也不时给他们师兄弟续水。不知道路边又走过多少人他们陪着书生又听了多少个故事品味了多少段人世悲歌燥热的空气中忽然有丝丝的凉风夹杂了进来不多一会天上仿佛笼上了一层雾气雾气渐浓阳光被雾挡的渐弱须臾的那层雾气竟形成了云层云层片刻之间便由白变黑在空中拥挤翻天覆地滚空气之中一下子就含上了满满的湿意。

    “要下雨了!要下雨了!”不知从哪里先传来这样的欢呼欢呼越来越响亮直到布满了每一个角落。书生连忙开始收拾东西可是还不等他把壶碗之类都装起来大雨已经在几声雷声之中降下了大地。

    两个道士相互看着脸上都是惊喜之色“不亏是师父果然……”青年道士话还没说完便收住了口看看书生伸手不知从哪里取出了一把雨伞递给了他然后他们师兄弟竟然相挽冒雨而去不一会在茫茫雨幕之中便消失了踪影。

    就在此时刚讲完故事的那个青年已经到了河对岸的一处山头在他身前不远处是一个身着可黄道袍的道姑。青年双膝跪倒向道姑施了个大礼道姑闪向一边不受两人一立一跪交谈了数句不管那个青年连连哀求道姑足下生云竟然破空而去。

    青年僵跪在地良久仰向天脸上浑然分不清是泪还是雨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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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妖奇谈介绍:
在那里的大楼高耸,那里有如同迷宫般的道路,那里即使在夜晚也亮如白昼,那里居住着各种各样的人类,依靠这个城市生存,自身也成为这个都市运作的动力。可是人类也许不会想到,他们每建造一栋大厦,每铺设一座高架桥,每多亮起一盏彻夜不熄的灯光,就会有多少自然环境因此而被损坏,有多少其它生物失去家园,使它们扬起头来时,再也无法看到熟悉的星空。人们也许永远不会关心它们将何去何从,但是生命是很顽强的,为了生存下去它们会强迫自己去适应新的环境,适应人类,适应这样的都市.人类也许永远都不会现,正在和他们分享这个城市的不仅仅是野狗、野猫、鸟雀或者昆虫而已,还有一些聪明的利用人类外表隐藏在人类之中的“生物”,它们或者出于善意,或者出于恶意,它们居住在这个城市中,为了生存,为了捕食,为了进化……都市妖奇谈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都市妖奇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都市妖奇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