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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邱杰     尸身尖叫txt下载     尸身尖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81章 圈点

    在我挣脱摄青鬼束缚的时候,因为太过用力,又或者因为它本身的挣扎,居然顺带着把它的半个身躯从土里拉了出来!

    没错,就是半个身躯!

    只是半个身躯。

    只剩半个身躯。

    摄青鬼的两只肩膀的下面,就是胸膛,那里一片血肉模糊,胸膛以下的部分,就好似被人生生给扯断了一样,其中内脏混合着泥土,看在眼里说不出的恶心。

    这不是我干的,除非我化身旱魃,不然想要随意扯断一只跳尸的僵尸身躯,单凭着现在被封印的力量,那是远远不够。

    摄青鬼发出嘶哑的叫声,就那么用两臂撑着,蹒跚扭曲着身躯,向我扑来!

    不知为何,这一幕给我有种心酸的感觉,这只摄青鬼,显然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身躯已残,除了还剩利爪,它已经没有任何能够对我造成威胁的东西,甚至不必撕掉镇尸符,我都能凭着自己的身手解决它。

    怪不得它还需要埋藏在土里才能暗算我,以这种状态,如果不是外表有些骇人,甚至还不如一个普通人。

    我一翻手,收起了军用匕首,而是从侧边口袋里拿出一柄手术刀,三指合并,将其捏住。

    这是我下午的时候顺手在医院器械室拿的,对于军用匕首来说,我还是习惯使用这种职业化的东西。

    “你是找死么?”我看着他,冷冷的问道。

    我手中的手术刀已经侧翻过去,以摄青鬼那在地上挣扎的速度,我只要一甩手,手术刀就可以轻易命中它的额头。

    就刚才的情况来看,它的身躯强度已经非常糟糕,真要被我一刀击中,估计他立即就是魂飞魄散的结局。

    它听到我的威胁,依旧龇牙咧嘴的,还在继续前进,我在它那只独眼里,似乎见到了寻求解脱的意味。

    如果我记得没错,当初它瞎掉的那只眼睛,就是被我用手术刀扎破的。

    我想要动手,却又不知道该不该动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家伙就是在求死,此一时彼一时,如果是在当初的矿洞里,我能够痛快的杀掉它,毕竟那么多人死在它的手中。可此时,我如何能够对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对手下杀手?

    “哈哈哈哈!韩医生,好久不见,你还好吗?”这时候,一道如同公鸡被捏住脖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紧跟着,薄薄的雾气里,我刚才走过的石阶上,出现了一个人影。

    这个人,就算是他化成了灰,我也能够轻易认出来!

    王春贵!

    在吸收陈燕的精血后,他已经由当初老罗那种佝偻的体型变成了有些肥胖的王富贵模样,这时候,他笑眯眯的看着我,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面孔很熟悉,可我知道,他已经不是王富贵了。

    在他的手里,拿着一个小瓶子,瓶子的里面,隐隐能够见到一团青烟在里面旋转,随后传来女人隐隐间呜呜的哭声!

    一听到这个哭声,摄青鬼更加卖力的向着我前进,我想到当初的苏小小,立即知道了瓶子里装着的东西:是摄青鬼的妻子,迷路鬼!

    也许王春贵正是以迷路鬼为要挟,才逼得摄青鬼和稻草人不得不拖着不堪一击的身躯来阻拦我,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人有人情,鬼有鬼道。

    “喂,王春贵,你以为靠着这么个些的老弱病残,就能对付我?你还算是个东西吗,是东西的话,就亲自来对付我。”我没有理会蹒跚爬行的摄青鬼,直接对着远处石阶上站立的王春贵喊道。

    只有我知道,他身上有着我的血脉,算是我的后裔之一,就算他想要杀我一万次,依旧会被身体的本能拒绝,从而产生强烈的反噬。

    其实从这点来说,我就立于了不败之地。

    所以说,我想要激怒他,让他忍不住对我动手。

    王春贵笑了笑,笑得如以前一样和善,甚至有些卑躬屈膝的感觉:“韩医生,你还是那么幽默,我是个人,怎么会是个东西?”

    说着,他忽然撩起衣服,从里面拿出了一柄斧头,然后一扬手,斧头对着我迎面丢来!

    这家伙,什么时候也会玩飞斧了。

    我没有动,闭上了眼睛。

    随他砍,他砍得我越狠,他受到的反噬也就会越严重,如果真伤到我,他完全有可能因此丢到性命。

    “噗嗤!”

    是飞斧入肉的声音,我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任何异样,咦?

    我睁开眼睛,顿时一股无名火从胸口升起:就在我的前面,王春贵投掷而出的那柄斧头,正正砍入它的脑袋里!

    摄青鬼独眼咕咕转了一下,两只手臂停在地上,还保持着前行的姿势,随后就停止了动弹。

    我能感觉出来,它是真的已经灰飞烟灭,连鬼都做不成了。

    在王春贵手里的瓶子里,响起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听得出来,迷路鬼很伤心。

    这个王春贵,好狠的心!眼见着利用目标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居然因此直接斩杀了迷路鬼,果然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

    我看着王春贵,怒极反笑:“老王,你不敢对我动手,就只能拿自己的手下出气么?”

    我一边说这话,一边注视着他,跨过摄青鬼,向着他的方向缓缓前行,可惜距离有点远,我不能保证飞刀的准确性。

    我必须走到那个台阶的下面,三十步以内,飞刀才能发挥真正的威力。

    王春贵笑眯眯的看着我,没有理会我的缓缓前行,而是一挥手,将手中的瓶子又远远丢了过去,砸到在一块石头上,随后发出碎裂之声,以及一声尖叫。

    迷路鬼化成一团虚影,随后扑到摄青鬼的面前,只来得及呜咽两声,就化作点点云烟,碎裂在空气里!

    那个瓶子禁锢了她,似乎也给她提供了避难的场所,此时瓶子碎裂,她的本体也就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善恶到头终有报,这悲催的两口子,就在这里给生前死后的所有画上了圈点。

    “好了,韩医生,我们可以算一算我们俩之间的旧账了。”王春贵拍了拍手,脸色渐渐冷了下来,这一刻,王富贵的神色已经完全消退下去,脸上显出几分奸猾来。

第182章 枪响

    “跟我算账?”我看着眼前的王春桂,不明所以。

    对于王富贵的第二人格王春贵,我其实没有与他有过多的接触,不论是在野鸭湖还是矿井里,都是他一直在想着动手杀我。

    而我,仅仅只是出于正当的防卫罢了。

    我不明白王春贵怎么会对我有这么大的仇恨,不过这家伙心狠手辣,把整个小镇的人都给杀掉,然后被矿井里的尸气感染,全部变成了僵尸,站在“公道”的角度上,我也不能轻易把他放过。

    不管他是个什么东西,是第二人格还是附体的鬼怪山精,他既然做下了这等滔天大恶,就需要为这份“恶”付出相应的代价。

    我不是圣人也不是菩萨,但真要放任王春贵这么一个丧心病狂的家伙出现在我眼前,我还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为恶,那我就离真旱魃不远了。

    “嘿嘿,韩医生,要是你能够奉献出你一身的鲜血,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如若不然,你可能活不过今晚!”王春贵笑着,缓缓探手入怀,拿出了一件事物。

    王春贵挥手一扬,那件事物就轻飘飘的向我飞来,速度不快不慢,不像趁机伤我的样子。

    而且就算他真有伤我的心思,那也要自己的身体听话才是。

    我右手依旧扣紧手术刀,寻找着机会,此时,我距离王春贵已经越来越近,只要再近十步,就进入了我飞刀的有效射程内。

    左手一挥,我就接到了那件事物。

    那是一个精美木质的相框,有着细格子纹理和银丝花纹,里面,一个穿雪白连衣裙的女孩正甜甜笑着,大大的眼睛,弯弯的眉毛。

    这一下,我立即停止住自己前进的脚步,震惊令我不得不站立在原地!

    因为相框里的女孩,我很熟悉,虽然当初见她的时候是在漆黑的夜晚,但是她的容貌,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她是朱姝!

    其实在我的心里,她一直是那个温柔可人的田倩,也许她靠近我别有心机,但是在那个深夜,我能够确切感受到她想要表达的恐惧,那刻的寒冷,两颗心是那么的接近!

    最主要的一点,她还是我生命里第一个陪我同床共枕的女人。

    这就够了。

    我看着王春贵,竭力让自己表现的镇定:“她在哪里?”

    当初朱姝从矿洞里出去,很可能就遇到了王春贵,我没有在那些尸体里找到她,还以为她成功离开,可眼下看来,她很可能已经被王春贵给抓住。

    “她在我手里,想要她活命,你就听我的话。”王春贵的笑容有些阴冷,他指了指我的脚:“韩医生,我知道你很有本事,你让我感到了危险,不要再试着前进一步,不然你只能见到她的尸体。”

    听他这么一说,我真不敢动了。

    “现在,麻烦韩医生你捡起地上那死鬼头上的斧头,先剁掉自己的一只胳膊吧,哈哈哈哈哈哈!”王春贵丧心病狂的大声笑着,仿佛见到了极为搞笑的一件事。

    这家伙,只要是个正常人想象一下,也知道没有那么傻的人,会自己剁掉自己的胳膊。

    他把朱姝在我心中的地位看的太高了吧?

    “砍手?我问题,可我怎么才会相信你的话,我砍手以后你能如你承诺一样放掉她?”我看着王春贵,淡淡的问。

    五脏能够再生,那是因为五脏属于五行,在小天地五行阵的作用下,有五行的力量催生,可肢体却不能,我如果自断一只手,那就真的残废了。

    王春贵被我一问,立即当场愣住,他似乎没有料到我居然会答应。

    这家伙也算是个枭雄人物,只是简单的迟疑一下,随后仰天打了个哈哈:“只要你真的砍了自己的手,那不要说今天放掉这个女人,今后我见到她就绕行,永远不动她一根汗毛。”

    “至于你要的证据,”王春贵把手一拉,在他的身后,立即出现了一个女孩,正是朱姝!

    她见到我,眼眶里隐隐有泪水滚出,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那么痴痴的望着我,眼里流露出的,是无尽的欢喜,以及一股莫名的忧伤。

    “朱姝!”我大声喊了出来,只是惊鸿一瞥,王春贵就将她拉到了背后,隐入薄雾里,不见了踪迹。

    没想到朱姝还真的落入了他的手上!

    我有些着急,还真想马上往前几步,直接一飞刀掷出,先取了他的狗命再说!

    可是,王春贵几乎已经脱离人的范畴,不光能控制鬼类如摄青鬼迷路鬼等,甚至还懂下蛊,身体里还继承了当初三分之一的僵尸血脉,飞刀真的对他有效?

    如果要用朱姝的生命来赌博,我不敢确定我能赌赢。

    所以我不敢冒然动手。

    不过就是刚才的那惊鸿一瞥,我发现了一个小细节——朱姝是自由的!

    她没有被捆住或者带着其他限制她自由的东西,而且她的神情里,也没有惊慌失措的感觉,似乎,她还在为我担忧一般!

    她的表情其实有些奇怪,不像是俘虏者。

    “好了,人你也见了,或许你应该履行你的承诺,自己砍自己的手臂吧。”这时候,王春贵在上边大声喊了起来。

    估计他也察觉到当初的异样,知道不敢强行对我动手,这才想让我自己伤害自己,可是就算我斩断自己的一至手,他也照样不能伤害我啊。

    这家伙,到底打得什么算盘?

    我缓缓转身,作势弯腰去拾起背后那把劈在摄青鬼头上的斧头,其实则是轻轻拉开衣服,准备撕开身上贴着的镇尸符。

    只要在镇尸符撕开后,我体内的僵尸血脉就会快速苏醒,到时候身体各方面的能力则会大幅度提升,或许能够找机会对付王春贵。

    然而,一件我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我弯腰的那一瞬间,我的手指还没来得及碰触到贴在胸口的镇尸符,在我的身后,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是子弹的声音!

    随后,我就觉得胸口一痛,一颗尖锐的事物从后背击入我前胸,低头看时,前胸已经渗出了一片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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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被困住的狐狸

    我的心脏传来阵阵被刺穿的疼痛,以及高温灼热的燃烧感。

    子弹在刚刚从枪膛里射出的那一瞬间,温度是非常高的,此时这颗子弹应该被我胸前的肋骨卡住,所以没有透胸而过。

    我连忙捂着前胸,身体很快传来一阵乏力的感觉,两脚一软,不由自主的瘫倒了下去,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我右手这时候正好握住手术刀,乏力之下手术刀一翻,被我顺势压下,在抵到泥土后很快就刺破了我身上的衣物,从一个扭曲的角度扎到了我的肩头上。

    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我现在镇尸符还没有解开,这双重刺激下,直把我疼得,额头上瞬间泛起一片冷汗!

    好在我的痛觉神经在这些年的自我调节下,已经麻木了不少,如果真是个正常人在这种情况里,可能早就痛的晕厥了。

    我一头扎到松软潮湿的泥土里,左手已经碰触到了被鲜血染湿的镇尸符。

    可是,此时我的身躯将自己的左手给紧紧压住,根本就没有力气再去将它扯掉,甚至每动一下都疼得我撕心裂肺。

    我不得不咬紧牙关,忍受着差点让我全身散架的疼痛。

    这点伤,要不是我的血脉被镇压住,还真不算什么。

    可是现在,我根本不能调动自己的血脉,只能跟个普通人一样,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几乎有种立即想要躺在眼前这片泥土里,美美闭上眼睛睡上一觉的感觉!

    大地孕育万物,万物生生不息,最终又要回归大地。

    落叶归根,瓜熟蒂落,就连人死了,都得讲究个入土为安。

    所以说,大地对于生灵,始终有着深深的吸引,而这种吸引,在初生的幼年或者生命垂危的老年,更为突出。

    我现在之所以能够感受到这种想要把身体埋入泥土的感觉,只能说明一种情况,我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危险到连身体本能都觉得我要立即死亡的地步!

    不,我还不能死!

    还不可以死!

    此时,受到外部痛觉神经的刺激,以及身体里大量血液的流失,我觉得自己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而我的身体里,一股莫名的力量缓缓从四肢百骸里涌入,在这绝望的时刻,给了我一线生机。

    是旱魃血脉的力量,它终于感受到本体的危险,本能的催发出力量来救援。

    这股力量很薄弱,薄弱到仅仅只能让我做一个简单的挣扎,随后,就被镇尸符的力量给压了下去。

    这就够了。

    受到这股力量的刺激,我咬紧牙关,腰部猛地一用力,向左翻了个身。

    从覆面躺在地上,变成了仰面躺在地上。

    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我都觉得我几乎痛的晕厥,凡人的痛觉神经,比起旱魃来要敏感太多太多了。

    好在我左手的手掌随着这个翻身的动作已经贴着我的胸膛插入,摸到了镇尸符。

    镇尸符是贴肉般贴在我的胸口上的,这时候被我这么一搓,立即从胸口滑过稍许,被拨到了旁边。

    虽然它还贴在我的身上,可是压力已经消失了许多,我已经能够明显感觉到身躯里传来的新生力量,以及缓缓消退的疼痛感。

    现在,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就能够靠着恢复过来的力量,完全撕掉身上的镇尸符。

    然后这时候,古怪的一幕出现了。

    在我的胸口,传来了一股奇异的感觉,就在我推动镇尸符的时候,我又好似陷入了一片混沌中,处于时光的那头,展望着时光的这头。

    就处于翻身与翻身后的那段时间里,我眼前一花,被一片血雾笼盖,随后我的意识似乎变成了第三者的感官,陷入了一片未知里。

    在这片未知里,有一所黑色的小房子。

    房子里面有个血池,有颗柱子,以及一个倒吊的人。

    我这才注意到,在那颗柱子的上方,居然浮现出了一颗类似黑曜石雕成的石像,只有面部,在这石像的嘴里,两颗显眼的獠牙正无所忌惮的露在外面。

    这雕刻的是僵尸!

    只有僵尸才有这样的獠牙!

    而这个僵尸,还是我所熟知的一个,甚至它的进阶,都是我帮助完成的。

    它是跳尸邱小山。

    不过这时候,石屋里又多出了一件事物。

    是一个小小的相框,就是刚才王春贵丢给我的那个相框,后来被我接在了手里的那个。

    相框里面有张照片,照片上是个漂亮中带着甜美笑容的女孩——朱姝。

    相框被一根细小的链子给拴住,就那么轻轻的挂在了石墙上面,只能看清楚一小截,而剩下的一端,却从墙上催下,拴在了一只通体黄毛、有点像狗的动物的后腿上。

    这东西嘴尖尖的,或许会被其他人误认为狗,可是我却能够清楚的看出它的本身,这是一只浑身黄毛的狐狸。

    狐狸的身影有些模糊,属于半透半隐的状态,看得不是很清楚,我不知道为什么朱姝的照片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会跟一只狐狸形成了关联,可惜没等我细看,我就感受到了身体上传来的一阵吸引力。

    不知是受我身体情况还是其它因素的影响,这次,我仅仅只是来得及在这全部由黑岩石砌成的黑房子里转上一圈,然后就是眼前一片恍惚,接着,我就重新返回了普通的世界。

    我喘息着,努力让血脉里的力量扩散出去。

    “韩医生,你的处境好像很不妙啊。”远处,传来王春贵幸灾乐祸的声音:“据我所知,类似于普通人类的心脏只要挨上这么一颗枪支,那铁定是活不下去的,而你,果然没有令我失望。”

    人类?

    我从王春贵的话里隐隐听出一丝端倪,根据他的语气来看,这家伙至少不是“人”。

    我记得他怀疑过我,误以为我是某些参精果灵变幻而成的,所以想要喝我的血,或者说打算吃掉我“滋补”一下,既然他这么清楚异果之流的功效,难道说,他原本就是山里的存在?

    “他”应该是王富贵在掘墓盗尸的时候上了王富贵的身,随后一直隐藏了这么多年,从当初他吸食陈燕精血的一幕,我不得不怀疑他的本体,再结合黑房子里见到的那一幕,我心中已经有些肯定的猜测,他是一只狐狸精?

    我不知道朱姝的照片为什么会与那只狐狸锁在一起,然后出现在只有我能够看见的黑房子里,难道说,我们之间已经产生了某种关联?

    如果王春贵真的是狐狸精,他吸食过我的血脉,跟我有联系也能够说清,可是朱姝呢,为什么她的照片也在里面?

    黑房子里还有邱小山和中年胖子,其中邱小山也算是继承了我的血脉,至于中年胖子,他与我解下了因果关系,甚至那个不停缠着他的冥币都有可能与这个因果有关,所以他才会出现在那所黑房子里。

    我渐渐有些明白:似乎那所黑房子,起到一个枢纽的作用,将一些与我有关联的生命体窜到了一起。

    可是,陈静不是也吸收过我的血脉么,为什么在这里见不到她的雕像或者照片?

    正当我思绪万千的时候,王春贵的声音又传入了我的耳中:“居然还能动,啧啧,连血液都没有多余的浪费。对了,韩医生,你知道刚才那一枪是谁开的么?”

    他奸诈的笑着,声音里满是遗憾的意味,就好像在惋惜我一样。

    是啊,那一枪是谁开的呢。

    肯定不会是他,他如果真的给我心脏一枪,肯定也会身体不受控制的给他自己脑袋一枪,这是血脉本能的反击,连我都不能制止。

    如果不是他,那还会是谁?

    这里又还有谁?

    我脑中隐隐想到一个答案,可是立即被我脑中的另一个声音否定掉:不可能,绝对不会是她!

    是的,除了王富贵外,这里还有的人,就只剩下朱姝了。

    但是,她怎么可能攻击我?

    事实永远令人吃惊,以及让人伤心。

    很快,朱姝从王富贵的身后走出,她的眼角还挂着泪水,对着躺在地上虚弱的我梨花带雨般笑了下,没有说话。

    我注意到,在她的手里,握着一把手枪。

    那一枪,果然是她打的。

    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觉得有些心痛,不是心脏处被子弹击中后传来的疼痛,而是一种无法述说的痛,这股揪心的痛,让我忽地产生了一股力量,一把抓住了胸口的镇尸符!

    伸手一握,镇尸符已经被我整个捏到了手掌中。

    久违的感觉涌遍全身,力量重新刺激着我的筋肉骨血,就连胸口原本喷薄而出的伤口血液,这时候也减缓了流动。

    我感受到了衣服的粘稠。

    那是血液渗透衬衣的感觉,奇怪的是,先前我居然完全没有感受到这种状态,难道说,先前的血液并没有渗透我的衣服?

    朱姝这时候见到了我的胸口那片鲜血,眼泪立即止不住的滑落下来,顺着脸颊,大颗大颗。

    我知道她肯定是想起了那个矿洞的时候,我用后背帮她挡住了一刀,当时,刀尖透过我的胸膛,鲜血同样渗透了我的衣服。

    不对!

    当时为了撒谎,我不是告诉过她,我的心脏在右边么?

    她既然要置我于死地,为什么还对着我左边的胸膛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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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欲伤人,先伤己

    王春贵见我的胸口已经大片的渗出鲜血,再也掩饰不住脸上的喜意:“韩医生,你安心的去吧,棺材我都给你准备好了,等吸光你的鲜血,你的肉身我会帮你埋入土里,也算是相识一场,哈哈哈哈!”

    先前布偶人从棺材里跳出来,以及后来的摄青鬼和迷路鬼现身,在加上王春贵的出现,我就知道,那棺材应该就是他布置下来的。

    说完这话,王春贵轻轻一跃,动作灵敏,表现出了与他那臃肿的体型完全不符的迅捷,落到了下方的杂草中。

    看这个样子,他是打算过来吸食我的精血了。

    这家伙,到现在还没明白我与他的关系,哪怕我毫无还手之力,他也根本不能伤害到我,更何况,我体内的僵尸血脉已经渐渐复苏,浑身开始充满力量。

    一步一步,王春贵虽说口里说着豪迈,可实际上真的行动下来,他依旧不敢加快步伐,小心翼翼的盯着我,缓慢靠近。

    可惜我的手术刀在刚才跌倒的时候不小心扎入了自己的右肩头,要不然以现在的距离,我此时甩手一刀,肯定能够将他重伤。

    或许,等他再靠近点,我可以瞬间暴起,凝聚全身力量于右手,捏住他的脖子。

    那样一来,他又不能伤害我,而我只要制住他的动作,到时候任他千变万化,也没辙了。

    只是天不遂人愿,就在王春贵堪堪靠近我,眼见着就要走到我身边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长啸!

    啸声如雷,震的薄雾四散!

    这一下,不止惊住了王春贵,就连我也忍不住心头疑惑:因为这声长啸,听在耳中居然有些熟悉!

    最主要的是,这不是人类所能发出的叫声!

    是僵尸!

    声音原先还有些远,可随后就越来越近,就好象有人在高速的飞奔而来。

    令人奇怪的是,这声音居然是从山下发出来的。

    也许就十多秒的时间,一副高大的身躯就破雾而出,一跃四五米高,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绿色的眼睛,黝黑的肌肤,以及壮硕的身躯,坚硬如同岩石的肌肉,配上两米二三的身高,往眼前那么一站,简直就似一尊铁塔。

    是跳尸邱小山。

    邱小山的上半身衣物早就不知丢到哪儿去了,下身的长裤也被撕扯的破破烂烂,配上满头蓬松的长发,宛如野人。

    他的左手还抓着一个人,随意的将其扛在肩头上,那人偶尔还在挣扎两下,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看起来很虚弱的样子。

    就在邱小山出现在我眼前的瞬间,我的脑中立即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就好像有人在跟你进行意识交流一样,虽然没有语言,我却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那里面传来的意思:老大,我来帮你了。

    原来我当初在矿洞对邱小山的点化还真的有效,他在继承我的血脉后,就自动变成了类似“小弟”的存在。

    可惜,也不知是血脉传输的太少,还是因为我的僵尸之躯不够完整,这种意念的传输总是若有若无。最关键的一点,我根本不能把自己的想法传递给邱小山,我不会!

    不过这并不阻碍邱小山对王春贵的敌意,他见到我躺在地上不见动弹,立即狂吼了一声,将肩上的人往地上一丢,随后一跃而起,直直扑向王春贵!

    那人发出“哎哟”的一声,摔在地上露出半张脸来,想不到也是老熟人,正是那个被冥币缠身的中年胖子。

    这可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我还正愁找不到他呢,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他。

    这家伙满脸血污,青一块肿一块的,身上的衣物也被刮得支离破碎,露出伤痕累累的身躯,也不知邱小山什么时候将他抓住的,这一路在山岭树丛里摸爬,早就把他折磨的奄奄一息。

    这时候,我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理会这家伙,邱小山已经对王春贵展开了攻击,我必须趁机动手。至于这胖子,既然我第三次遇到他,如果还任由他跟上次一样在我的眼前溜走,那可就真的有些愧对我的旱魃之躯了。

    邱小山在地上一跃而起,双臂伸直,指甲暴涨,跟电影里拍摄的僵尸一样,携带着凌空一击之势,直直戳向地上的王春贵!

    这一下,王富贵再也无暇顾及我,急忙转身盯着后面扑来的邱小山,脚尖微微错开,后脚跟缓缓提起,看样子是打算跑路。

    我跟王春贵接触不多,从目前他所表现的情况来看,在力量上他的优势并不是很强,相反,他的速度应该很快。

    用通俗易懂的话说,也就是说他不是个力量型的英雄,而是个敏捷型的英雄。

    这点,从矿山里的那场屠杀上可以看出来。

    他凭着一人之力,先后杀死了矿洞内外的所有人,就算除去被摄青鬼和稻草人杀死的人,也还剩五六十个,四散而逃之下,他竟然能够把他们全部击杀,他的速度,由此也可见一斑了。

    我左手握拳,连带着镇尸符也握成一团,随后猛地一拳捶在地上!

    这时候我身体里的力量已经恢复近半,借着这一拳之力,我的身体在地上一弹,一跃而起,右手立即一个顺握,抓住了刺在肩头的手术刀!

    一用力,手术刀被我快速拔出!

    我一挥右手握住的手术刀,以刀为剑,直刺王春贵的后背!

    邱小山在前,我在后,我们两者很快就形成了前后夹击的姿势。

    不过王春贵的速度有些飞快,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是在微微扭头的一瞬间就发现了我的后袭,身影随即轻轻晃动,侧身而过。

    我手中的手术刀,堪堪挑破他肩头的衣服,甚至连里面的肌肉都没有伤到。

    他的速度果然够快!

    邱小山的一击也落了空,僵尸的本能让他变刺为扫,一横双臂,直扫王春贵的脖子。

    王春贵身影连连闪动,很快就窜到一边,避开邱小山的攻击。

    我正要乘势追击,可胸口却猛地传来一阵疼痛,原来,那颗子弹还停留在我的心脏里,让我身躯的血液有些供应不畅。

    我屈膝单腿跪了下来,左手猛地狠狠一拳,重重击在自己的胸口上!

    这一拳之下,震得那颗子弹微微颤动,我也疼得额头冷汗直冒,当下也不迟疑,又是一拳击落!

    这一拳,只打得我后背的伤口迸发,鲜血从背部直直溅射出去,估摸着可能飞溅了好几米外。

    我看不见身后的情况,也不知道到底流失了多少鲜血,只知道额头传来一阵阵眩晕的感觉,眼前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

    我咬着牙,再打出一拳。

    有种古拳法,被称作七伤拳,欲要伤人,必须伤己,一伤之下,七者皆伤,我觉得我现在,就有种练习七伤拳伤己的味道。

    我的胸口传来“砰”的一声重响,这次,不光是背部胸口,甚至连我的嘴角都溢出了鲜血,一股咸味充盈到我的整个口腔。

    好在随着这一拳的落下,即使是意识模糊的状态,我依旧听到了背部传来的轻响,那颗陷入我心脏的子弹,终于被我硬生生以力破力,用一种极为蛮横的手段,逼出了体外!

    我不是气功大师,也不是内功高手,只有用这种最笨拙最简单的方法,才能够把它拿出来。

    当然了,如果时间允许,或许我可以慢慢给自己做个手术,直接从心脏里取出来更好,但是现在有王春贵这个大敌在前,即便是他可能伤害不到我,我也根本不敢暴露出这些身体里的脏腑。

    五脏可以借助五行之气重生,可是六腑却不行,就好像我不能确信自己的手臂如果真的断裂,还能不能再生一样,如果胃胆受到伤害,我同样不能确定。

    我不敢冒这个险,这是拿生命在做赌注。

    随着我对自己身躯的这顿惨无人道的攻击,几乎令我的大脑处于休克状态,好一阵意识恍惚。

    好在我的对手是王春贵,因为他吸收了我僵尸血脉的身体,不能够直接的对我进行攻击,所以我一直半蹲着,仿佛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又好似只是一瞬间。

    然后我醒了过来,能够感受到身体里的血脉疯狂流转,滋补着我那受到损伤的躯体。

    五脏之中,心属金,而土又能生金,再加上大多数僵尸的本源就是属土,是被埋在地里后吸收天地灵气而尸变,所以在听到雷声或者见到闪电会自觉的将身体埋到土里去躲避。

    而我此时位于这巍峨大山之上,很快就觉察到脚下的泥土中传来阵阵温暖的气息,滋润着我的心房。

    我的神志,已经渐渐清醒了。

    远处,邱小山与王春贵还在继续纠缠着,僵尸本就是以不知疲倦、力大无穷为长,所以虽然王春贵看似是在不停的消耗邱小山的体力,邱小山却依旧力出如牛,每击都落到实处,打得尘土飞扬,草木碰触既断。

    我看着王春贵似乎在戏耍邱小山一样,只是闪避,也不还手,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

    好机会!

第185章 血符

    我捏住手中的手术刀,眼观鼻,鼻观心,不再去看场中的打斗情况,而是以感知为视野,感受着王春贵的存在。

    平时我是做不到这种地步的,可现在不同,我的血脉这时候已经被完全激发,作为僵尸的特性之一,我已经能够感受到附近生命体的存在,而邱小山作为僵尸,虽然不是生命体,却更能很明显的被我察觉出来。

    附近共有一尸两命。

    那一尸,是邱小山,那两命,则是王春贵和中年胖子。

    奇怪的是,我居然没有感受到朱姝的生命存在,也许她先前被王春贵所胁迫,这时候趁着王春贵与邱小山的连番打斗里,悄悄的离开了吧?

    我想着,觉得嘴里有些发苦。

    她打了我一枪,或许在她看来,我不会死,因为我当初告诉过她,我的心脏其实长在左边。可她哪里知道,我的心脏,本来就是长在右边的,这一枪,差点就要了我的命。

    要不是我奋力撕掉镇尸符的话。

    我有些忧伤的想着,不知道她知道真相,会不会有那么点点的心痛?

    随后,我一扬手,飞刀如电飞出。

    刀芒如电,破雾裂空而去。

    我相信,王春贵躲不过这一刀。

    王春贵听到了身后破空的刀声,他本能的有些惊慌,想要跳起来躲避。

    可是刀已出手,就好似文人的笔,猎人的箭,连主人都已经无法掌控,哪里还能容他躲闪?

    王春贵仅仅只来得及挪动一下脚步,眼看着他几乎就要窜开,可无形之中似乎有双大手,又立即将他按了回去。

    所以,他只是避开了心脏,手术刀还是刺透他的后背,扎在了他的身上。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冥冥之中自有这么一股规则的力量掌控一切,作为僵尸一脉的后裔,既然敢伤害先祖,不论用什么手段,用了什么方法,即便是借着他人之手,也会受到反噬。

    这或许就是反噬的力量。

    王春贵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嘴角渐渐变得有些发尖,额头有些往后缩,隐隐现出狐狸的几分样子,随后身体一纵,掠入了我前方的那口棺材里。

    紧跟着,也不知受到什么力量的影响,那口棺材放在远处的盖子居然自动飞了过来,死死将棺材的盖子给盖住。

    再然后,棺材就飞了起来,如同腾云驾雾一样,向着山下给飞去!

    眨眼就不见了踪迹!

    邱小山只气的“嗷嗷”大叫,想要追赶,可不知为何,他扭头看了我一眼,有些垂头丧气的返回,没有继续追下去。

    刚才的那一幕,更加坚定了我心中的猜测:王春贵可能还真的就是一只狐狸精!

    传说狐狸得道修成以后,都有些穿墙化影、隔空取物的本事,就跟鬼神一样的厉害。如果他真的是狐狸精,会点御棺而飞的本事也不稀奇,只是说,他具体能飞多远而已。

    不过这次虽然伤了他,却始终没有抓到这个罪该万死、手上染着近千条人命的杀人凶手,这让我有些遗憾。

    想着那些无辜惨死、化身白僵的小镇镇民,以及矿洞里的那些冤魂,我就很是担忧:这么大的事情,也不知大伯他们能不能压下来,又或者,看林栎萱跟她母亲能不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我正思考的时候,左手掌心居然渐渐的传来了一丝热度,暖洋洋的感觉,好似握住了一小团火焰。

    我连忙左手的摊开手掌,发现一团皱巴巴的东西被我握住,正是那道镇尸符。

    不过这个时候,整张镇尸符的黄纸已经被血液侵透,变成了血红色的一片,让上面用辰砂勾勒而出的符线已经看不出来,拿在手里就好像一张方寸之间的长条红包一样。

    这股暖洋洋的力量,正是从这样符咒上传来的。

    而此时,我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随着这种暖洋洋的感觉出现,在我掌心里的那些鲜血,居然好似被海绵吸水一样,尽数被那张血符给吸收了去!

    就好像,它忽然就由专门镇尸的镇尸符,变成了原本该去镇压的僵尸一样!

    这是什么情况?

    我想起刚才的一幕,子弹在击中我的心脏后,我的前胸当时并没有鲜血渗出,直到后来,当我揭开镇尸符以后,鲜血才沿着胸膛的衣服渗透出来,染湿大半件衣服的。

    现在看来,当时不是没有流血,而是我的鲜血,已经全部被这道镇尸符给吸收了!

    为了验证我的答案,我回头找到了地上刚才我自伤后留下的那片血迹,试着把镇尸符往上面一放,果然,那些血液立即被吸收了去,就连那些原本已经渗入土地的鲜血,这时候也好似血珠一样的从地下窜出,快速的被血符所吸收,很快就吸个干干净净!

    我有些无法理解眼前的这一幕,想了想,也想不明白其中的关键,我只是跟着爷爷学了几年的拳法武术,偶尔涉及点赶尸术,真要说秘法方术,我是真不懂太多。

    想不通就不想,这个镇尸符有些古怪,我将它小心翼翼的放入了衣服的内兜里,准备带回去研究研究。

    目光一瞥,我见到远处那个被邱小山丢在地上的胖子,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千条人命是生命,一条人命也是生命,在他的手里,又沾了几条生命?

    我走了过去,邱小山紧跟在我身后。

    胖子估计是被邱小山的一摔给摔的有些发傻,居然跟鸵鸟一样缩着脑袋,将头埋在泥土里不敢探出来,身体一直瑟瑟的发抖,也不知他在害怕些什么。

    这时候,邱小山走了过去,一把将胖子的皮袋抓住,一伸手就将他提了过来,丢在我的面前。

    看着眼前人高马大还青面獠牙的邱小山,我总算知道胖子在怕些什么了:他越是做过亏心事,就越是有鬼,越是害怕报应,越是害怕牛鬼蛇神,当初的冥币事件就能说明一切。

    而邱小山的身份,正好符合“牛鬼蛇神”这个特征,所以,他怕邱小山。

    “胖子,说说看,那个小姑娘现在怎样了?”我伸手将胖子的头转过来对着我,然后对他冷笑着。

第186章 黑幕

    胖子颤抖着身躯,哆嗦着被我硬生生“扭”过了面庞,一见到是我,他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医……生……是……”胖子口齿不清的说着,我只听到这几个字,估计是他想要跟我打招呼,却因为太冷的原因,其他字我没有听太清楚。

    这家伙脸上身上都是青一块肿一块的,衣服被撕扯的破破烂烂,一副衣不蔽体的样子,又是天寒地冻山风凛冽的地方,一时半会儿被冻僵的说不出话,也很正常。

    我注意到有个细节:这一离得近了,即使胖子是佝偻着身体匍匐在地上,他的左腿依旧成功吸引了我的眼球——那条腿的小腿肿得有垃圾篮粗,上面血污遍布,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出现在腿肚子上!

    血洞外面肌肉翻飞撕裂,露出里面的筋腱和白骨,就好象是被某种铁器给扎穿了一样!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我记起了那个莫明其妙的黑房子,当时里面有个类似黑曜石制成的石柱,而石柱的顶端雕像,就是邱小山的样子。

    在那颗石柱的上面,挂着一个巨大的铁钩,铁钩上倒吊着一个人,那个人就是这个胖子。

    现在看来,邱小山把胖子抓到我的面前来,似乎在冥冥之中,已经有了某种联系一样!

    难道是天意?

    想到这里,我的额头瞬间流下了冷汗。

    天道俯察一切,而地府则掌控万生。

    根据爷爷的说法,我化身半人半僵,本就是为了躲避“天”的察觉,旱魃本为天所不容,而我的“命”又本该属于早夭之数,所以爷爷和姥姥才联手瞒天过海,行下那李代桃僵的替身之术,我才可以存活。

    我很害怕冥冥里的苍天,害怕被它察觉到我的存在。

    “大……哥,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跑了!”胖子的声音微弱的在我耳边响起,我低头一看,胖子正似小鸡啄米的在泥土地里磕头,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

    我一把捏住胖子的肩膀,将他提了起来:“先别急着磕头,把所有事情的经过跟我说一遍,我不想听到半句假话,不然的话……”

    后面的话我没有说,我相信,就我现在这种浑身血迹斑斑的样子,在加上胖子身后铁塔似的邱小山,他应该明白我话里的意思。

    胖子果然不敢啰嗦,立即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原来,胖子所做的勾当,当真是与我和林栎萱等猜想的一模一样,从事着拐卖的行为!甚至牵连到更大的巨头!

    “不知道,您听说过王国梁这个人没?”胖子看着我,小心翼翼的问。

    “废话,当然听过了,天天上电视的人,他跟你有关系?”我问。

    提到王国梁,就不得不说那晚被纳米线斩首的那个摩托哥王国栋,据说他是王国梁的堂弟,难道他的死也跟这胖子有关?

    胖子点了点头:“他就是我的老板。”

    “哦?”

    “想必您虽然听过王国梁的名字,却不知道他是因何发家的吧?”胖子问。

    “据说他是做房地产生意的,具体情况,我是肯定不清楚。”

    胖子没有继续直说,反而又问了我一个问题:“那您想必也见过,在火车站的时候,会有一些乞讨的小孩之流吧?”

    “废话,这些东西很常见,不要拐弯抹角的,说重点。”我有些受不了这家伙的啰嗦了,提醒他。

    胖子尴尬的笑了笑,不敢再磨叽:“其实,我之所以用箱子弄走那个女孩,也就是让她与省城火车站外那些乞讨的孩子做同样的事情,让她去乞讨!”

    他这话倒是大大的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按照他的说法,王国梁是他的幕后老板,而他又在从事这种拐卖的工作,岂不是说,省城火车站乞讨军团的首领,正是王国梁?

    他的意思,王国梁就是靠着这个才起家的?

    我仔细的回想起来,确实在火车站见到过许多乞讨的孩子,甚至大多数都是缺胳膊少腿的,要么就是天生残疾,再联想到我与林栎萱打开箱子后女孩的反应,不由得心中有些发冷:难道说那些个孩子,是被他们弄成那样的?

    胖子说完这句话,忽然一把抱住了自己的那条肿大的左腿,痛苦的哀嚎起来。

    我注意到,他左腿的那个血洞里,这时候掉出了一片血肉,同时撕裂的情况又加重了不少,直直往下延伸了两厘米左右。

    如果黑房子里的情况能够真实反应现状,那么就说,他这时候挂在黑房子里的躯体又往下掉了一段距离。

    他的哀嚎声不绝,甚至疼得用手去抓那个血肉模糊的伤口,这一抓之下,又带出了许多的碎肉,只疼得鬼哭狼嚎,不绝于耳。

    最奇怪的一点,就是不论是自动裂开也好,还是他用手抓也好,腿上的血液根本不见流出,只有血肉。

    我想起那个黑房子中央的血池,莫非血液都流到那里面去了?

    等到约莫几分钟过去,他的声音这才弱了下来。

    虽然时间不长,可他却显得愈发的虚弱了。

    “报应,报应啊!”胖子有气无力的说着,也不知是自我宣泄还是对我述说,然后呜咽着哭诉了起来:

    “平时王老板都告诉我,如果弄到了孩子,就在路上直接弄残弄瞎或者弄哑,能活下来的,就留着,活不下来的,就把尸体都丢了,这害的人多了,总算是轮到自己头上了。

    自从那天我把那三张冥币交给您以后,很快我就发现自己的左腿有些问题,走路有些不自然,当时我还没有在意,还以为是劳累所致,可没想到当天晚上,就开始锥心锉骨一样的痛,后来一看,就有了这么一个被刺通的洞。

    仅仅一个晚上,就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你一共害了多少个孩子?”我低下头,望着他问。

    听这家伙说的,我几乎有将他当场格杀的冲动,不过国有国法,我只要将他交给林栎萱,他的罪就自然有人去审判。

    “连上那天的那个有五个,其中有三个还在省城的火车站,另外一个因为受不了硫酸的腐蚀,直接死亡了。”胖子咬着牙,倒是不敢有半点隐瞒。

    尼玛!居然泼硫酸!

    我有些听不下去了,觉得后背有些发麻,伸手给胖子头上就是狠狠的一下:“你还是人么?做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我本想狠狠揍他一顿的,出出怨气,可是见这个情形,如果我含愤出手,很有可能控不住手里的力道,一拳就将他的小命结束掉,那还不便宜了他?

    “像你一样替王国梁做事的,还有多少人?”

    胖子摇了摇头:“不清楚,估计整个省里都遍布着他的人吧。据说王老板与省城的某个地下组织有来往,再加上一些关系,所以才掌控了火车站附近的生意,据说还有更深层次的交易,这我就不知道了。”

    这下可是折实震惊了我:“整个省都有人,这么多?难道就没有事情败露过的时候?”

    胖子跟我解释:“我们都是假装商人出行,因为检查的很严,一般不自己开车出去,而是坐大巴一类的,然后快到站的时候下车,基本是站站换,所以很少过安检或者登记,再加上‘做生意’的都是当地的人,基本没有出过事。”

    “不过,听说也曾经有人调查过,然后被王老板托人把事情压了下来,就没有传出来。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有些沉思。

    我隐隐想起当初王九前来这个县城的目地,据说也是跟王国梁有关,再联想到王九口中的“内鬼”字样,如果说这个县局里有人忠心于上面,要跟我们过不去的,那就只有一个人了——朱安国!

    或许,也只有他,才能够跟王国梁走得这么近,能够在幕后为王国梁撑腰!

    我不知道大伯是用什么手段在竞争的道路上将朱安国打败,我只知道,朱安国肯定不甘心,所以一直在阻挠我们,甚至一度想要对我不利,虎子、彪子、朱姝就是很好的例子。

    我记得虎子彪子应该都是道上的人,按照胖子的说法,王国梁的背后也站个某个省城“道上”的人,这么看来,朱安国与王国梁之间,肯定是有一定的关联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朱安国与王国梁,甚至包括“道上”的那个大佬,他们三者已经成为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也不能单独离开。

    所以大伯不光是对付朱安国,甚至还要对付王国梁,或许,连那个道上的大佬,也要提防着。

    我不禁暗暗替大伯担忧起来:省城水深,他孤身一人,能够招架住么?

    “你把什么都跟我说了,就不怕王国梁找你报复?”我看着胖子,问道。

    胖子苦笑:“您的本事我见过,王国梁再厉害,他也只是个凡人,凡人而已,可是您,”他看了看身后的邱小山,表情发虚:“如果王国梁真要找您的麻烦,我相信他会后悔的。”

第187章 铁路的线索

    “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好死不如赖活着,我既然到了这个地步,说不说实话其实都不重要,只要您愿意,随时都能够取我的小命。相对来说,王国梁已经很遥远了。”

    胖子很坦然的说着,这家伙,倒是个真小人,不扭捏。

    这让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他,据我的观察,其实这人身上的“人气”已经很淡,也不知是不是跟黑房子里的血池有关,就目前这种状况发展下去,他可能活不过三天。

    “那个女孩后来是被你们的人抓走了么?”我问。

    “哪个女孩?”胖子似乎觉得有些莫明其妙。

    看他的模样,好像不像是装的,难道他真的不知道女孩的下落?

    我还是把医院里女孩失踪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不管他知不知道。

    胖子听完摇了摇头:“当时我藏在一个朋友的家里,打算昨晚半夜连夜逃走去省城的,顺便去找医生看看我的腿。可没想到我正出来想要找车时,就遇到了它,就被它一路抓着,在这山野里跑来跑去,变成了这般模样。”

    邱小山似乎听懂了胖子的埋怨,用僵硬的手臂抹了抹头发,狰狞的露出一个死人样的笑容。

    这么说来,还真的与他无关了,毕竟女孩是早上才失踪的,他既然已经被邱小山给抓住,难道还能挣脱不成?

    见胖子这么回答,我基本已经信了他的话:“那么,你知道铁路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我想起吴艳的话,吴艳说过,女孩的下落与铁路有关,或许胖子知道点情况。

    “铁路?”胖子眼睛一亮,随后用充满希翼的眼神看着我:“如果我提供铁路的线索,您能不能……饶我一命?”

    这家伙居然还会讨价还价了。

    不过我看了他一眼,叹息了一声,点了点头。

    反正他也活不过几天,再加上我也没打算要他的命,到时候最多把他带给林栎萱,让她录录口供什么的,或许能够提供一点证据。

    当然了,如果王国梁真的与朱安国等人勾结,就这么一个胖子,就算他能够翻天,也做不了证,弄不倒王国梁这个地产大亨的。

    得到我肯定的答复,胖子脸上泛起一丝喜色:“在这山道的上面,就有一条铁路直达省城,虽然不停站,可是车速很慢,如果爬到铁路大桥的上方钢架上,就能够很轻松的跳到火车上。

    有时候查的严了,或者要运输一些‘不方便’的东西,我们可能会将东西偷偷的通过铁路来‘运’,我想,您口中的铁路,可能就是这条线了。”

    接着,胖子继续解释:“这条山道一到了晚上就雾气漫天,而且鬼哭狼嚎的很是邪门,山路又难走,所以本地人基本上到了晚上就不敢走,我也仅仅只是在晚上走过一次。”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们敢明目张胆的通过铁路来运输,没想到倒是这狮子山的恐怖传说帮到了他们。

    我回头走过去,将摄青鬼的尸体拾起来,放入了先前棺材旁的土坑里,又从它的头上取下王春贵的斧头,简单鞠躬三下,然后就用斧头为工具,凭着我浑身充盈的力量,硬是把泥土拨入坑中,将摄青鬼的尸体掩埋起来。

    人死为大,入土为安。

    他虽然杀了许多无辜的人,可其本身也是很可怜的存在,妻儿被人害死,自己被逼入绝路,不得不靠着吸食尸气存活,变成摄青鬼来报仇。

    过往种种,皆成云烟吧。

    我虽然没有烟瘾,但身上还是随时准备着交际使用的香烟的。

    这时候,我拿出三根香烟点燃,将其插在摄青鬼的坟头,算是上了三炷香。至于他满不满意,这我也就没办法了。

    这可怜的一家子,除了那个被我打飞后不知踪迹的木偶外,摄青鬼与迷路鬼,已经完全的灭迹在这天地间,连鬼都不能做,也算是给那些冤死在他们手上的人赔了债。

    因果循环,报应不偿。

    作别摄青鬼简陋的坟,我回头走向胖子,顺带着拾起了地上的相框。

    那本是朱姝显得很青涩的照片,仿佛刚刚参加高考或者进入大学的样子,不过这时候,只剩下了空空如也的一个相框,至于相框里那个漂亮清纯到极点的女孩,已经不见了。

    我再次想到黑房子里的那幅画,猜测着:或者,她又与那只狐狸之间,因此产生了某种关联吧?

    黑房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又存在于哪里,我根本不知道,只是觉得,那东西似乎跟我有着某种联系。

    而且,房子里面有个血池,根据我上次的观察,血池已经聚起一层浅浅的血液,如果血池里的血液集满,又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

    这些都是未知。

    船到桥头自然直吧,我现在考虑的,还是吴艳的话,也许,真的能因此救回女孩的一条命。

    虽然希望很渺茫。

    我走了过去,翻身走上了台阶,向前走去。

    邱小山在我身后一把提起胖子,依旧将他扛在肩头,跟在我的身后。

    山道依旧崎岖,只是这时候我已经撤除了镇尸符对自身的封印,**力量的强横,让我不用在意这点体能消耗。

    邱小山本身就是跳尸,动作比我还来的迅捷,所以也不用担心他。

    “医……生……你……小心,这路……有些……古怪!”胖子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从邱小山的背后传来,我没有理会他,淡然一笑:开什么玩笑,就算有鬼作怪,难道它还敢拦着不成?

    虽然我身上的旱魃气息只有僵尸才能够感受到,可邱小山不一样,他的跳尸身份,想必鬼类也不愿意去擅自招惹他吧?

    我所料的果然没错,很快就到了胖子口中“登车”的地方,却根本没有遇到任何阻拦。

    山道的一条岔路斜斜插过去,前行不远,就是铁路的位置。

    铁路依山绕行,有些弯曲,怪不得“火车没有汽车快”,在这种地势条件下,火车想快也快不起来啊。

第188章 山中有亭,亭中有人

    “医生,这条小路有点邪门啊,你千万小心!”

    胖子的声音虚弱的从后面传来,让我不由停下脚步。

    等到邱小山背着他走得近了,我才开口问:“有什么邪门的?”

    “是这样的,”胖子回忆了一下,然后说:“那时候我刚刚得到这条道路连通省城的消息,手上又有一点‘货’,不敢存太久,可当时就查的严,就动了走这条道的心思。

    当时也差不多就在这个点上吧,您知道我这身体的,嘿嘿,随便爬几步就喘气得不行,这一路山路上来,可把我累得够呛。”

    他说的倒是实情,这一路从山脚走到山顶,光是我这种几乎不知疲倦的身体都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换做他来,那肯定是够累的。

    “后来我爬到这个位置,实在爬不动了,就寻思着找个地方休息下,呐,就在前面不远处,就发现了一个亭子。

    亭子是方方正正的四角亭,里面还有一张石座和四条石凳,我就找了条石凳坐下休息。”

    说到这里,胖子的眼里有过一丝的疑惑,然后就是满是畏惧:“因为太累的原因,坐下休息了不久,我就头脑发晕迷迷糊糊的昏睡过去,直到后来,有人拍了拍我的肩头,才把我拍醒。

    当时也是半夜三更的,可是月亮很明,月光很清澈,我看的清清楚楚,那是三个农家打扮的土族汉子,居然带了一副‘马吊牌’,来这里打牌的。”

    “对了,医生,想必以你这个年龄,是没有见过这种‘马吊牌’的,那还是我们小时候见过大人玩过的娱乐工具。”胖子笑了笑,跟我解释。

    “马吊牌?你是说,是那种长条形的,上面印着水泊梁山一百零八好汉的那种叶子牌?”我问。

    胖子立即点头,很奇怪我居然认识那种古老的东西,连声称赞我的学识渊博。

    其实吧,小时候在贵州老家跟着爷爷,偶尔也见他约着几个同龄老友玩玩,那是一种四人玩的游戏,有点类似于现在的纸牌,不过上面写的不是大小点数,而是钱的数目,如文、贯等。

    而我,主要还是对上面画着的人物感兴趣,俗话说“少不看水浒,老不看三国”,可惜我读书的兴趣,就被那几幅小小的叶子牌转变了方向,直到后面,又在同学间找到了“水浒传”的全套版本,学习成绩更是直线下滑,这有些让我遗憾。

    到后来考大学,那还是依靠着三叔的人脉,算是硬生生买的一个入学资格,可真是给我老杨家丢脸了。

    也不知三叔的生意做得怎么样,有没有回大陆的趋势?我心不在焉的想着。

    “那三个人把我摇醒,说是打马吊牌四缺一,让我陪他们打。我也不知怎么的,当时脑子有些迷糊,明明有要紧的事情要办,却直接答应了下来,陪他们玩了起来。

    本来玩得挺好的,后来三人似乎有什么事情,就匆忙的离开了,再后来,我好像又趴在石桌上睡着了,等到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天光大亮,而我,居然睡在一个坟头上,你说邪门不邪门?”

    胖子说到这里,还是有些心惊胆颤的:“也不知那晚的经过是不是一个梦,是事实发生过的还是我因为劳累而产生的幻觉,醒来后的第二天倒是再也没有遇到过同样的情况,反正我胆子小,从那以后就再也不敢走这条路了。”

    原来是这么一个情况,怪不得胖子说邪门呢。

    “我想,如果当时不是那三个汉子有事离开,可能你就会永远留在这山头上与他们为伴了。”我淡淡的说。

    我幼年有过这种经历的,而且对我造成的伤害很大,所以对这种鬼魂诱惑一类的事情曾经苦学过。

    那时候,我就是因为太过于相信一个陌生的玩伴,跟一个素不相识的同龄女孩在一起玩耍,结果没想到她会是剋孢鬼,从而被她拐走了主魂,要不是姥姥后来用指魂灯给我指路,可能我连这一魂都难以保住。

    那三个汉子很可能就是在这山上勾魂夺魄的野鬼之流,离开的原因我不得知,但是正要按照胖子的说法,他是在坟头上醒来的话,那是铁定遇到鬼了。

    有了胖子的前车之鉴,我愈发的小心。

    路行渐远,前方的薄雾渐淡,我没有再跟胖子说话,而是专心致志的赶路。

    很快,我心头一紧:在我的前方路边,一座四四方方的四角古石亭就出现在我的面前!

    石亭由四根大石柱和一圈石栏杆组成,顶上是青色的瓦片,四角滴水檐上雕刻着的一种不知名的野兽,分四方矗立。

    这亭子,好像没有什么古怪的,至少我现在看不出来,而我身后的邱小山也没有动静。

    等到愈发近了,我这才发现,在石亭的里面,居然有一个人影!

    我小心翼翼的靠近,发现那个人影有些佝偻,背有些驼,等到再近,才看清人影的模样:那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手里拄着一根弯弯曲曲的木质拐杖,灰白色的袄子穿在身上,正在那静静的看着我们走来的方向。

    仗着我的目力,能够看清她的脸上沟壑丛生,岁月的痕迹已经相当明显。

    在老人的身边,放着一个竹篓,里面也不知有些什么东西,用一块纱布给盖着。

    她这么一个行就将木的老人,为何独自出现在这深山之间?

    我不由得有些警惕,可是看着她那浑浊的目光和弯的几乎要成直角的背,我又有些不忍心怀疑她——我的姥姥,也是这么老了。

    在我小的时候,姥姥就老的已经快不能走路,她也有一根这么拿来支撑身躯行动的拐杖,想必也是经常独自一人,在远处盼望着我的归去吧。

    想起姥姥,我有些心酸,也不知她老人家到底怎样了,现在还在帮别人掐算或者过阴么?

    “老奶奶,你在等谁呢?”我喊了出来,快步上前,向她靠近。

    老妪揉了揉昏花的眼睛,用手盖住耳朵,偏头侧耳过来听着,显然听力有些问题,然后用一种当地的方言问了我一句:“是阿大呢?”

    阿大?

    可能是老人的某个儿子吧,我想着,笑着否认:“老人家,我不是阿大,你在等人么?这么晚了,赶紧回去吧!”

    老人不光听力不好,视力也不好,这听我说着话,就佝偻着腰,强自撑着凑近来把我望了一眼,然后才摇了摇头:“你不是阿大,我等阿大呢,他帮我找医生去了。”

    “找医生?您生病了么?”我问。

    人老了,筋骨松散,随时会出现问题,而且细胞渐渐停止分裂,身体的各个机体功能都会受到影响,比如说肠胃一类的,就连姥姥,虽说她老人家常年养蛊,身上也会有一些不大不小的毛病。

    相对来说,只要是“人”,病痛就会存在。

    老妪没有回答我,只是再次眼睁睁的盯着远方,看样子是在等‘阿大’。

    我苦笑了一声,想了想,翻了翻钱包,将里面仅剩的六百块拿出来,轻轻放到了老人旁边的竹篓里——我相信,如果老人的儿子一类的到了,是肯定能够看见的。

    这是当时“出差”的公款,我后来在回家后急于寻找林栎萱,就只带着一千块出门加加油交交过路费什么的,其余的都放在了单肩包里丢在家中。

    这不,后来帮林栎萱买衣服用掉了四百块,对于这么一个小县城来说,已经算是“高消费”了。

    钱不多,可能会对老人有帮助,看病这种事情,谁都不能保证要画多少钱,我不知道老人的家境是否拮据,可这,只是我的一点点心意。

    人到了这个年龄,我不希望见到她连病可能都看不起,甚至吃不起药。

    积善因,得善果。

    我见到了老人之流,总是愿意尽我所能帮助他们的。

    因为我始终相信,我在今天帮助了他人,或许在明天,就有其他的陌生人在远方,帮助一下姥姥或者爷爷。

    然后,我没有多说什么,轻轻走出了亭子。

    邱小山和胖子跟在我身后,站在亭子外面,或许受到我的气息影响,邱小山居然也没有吼叫什么的,胖子也知趣的没有说话。

    好在老婆婆的视力不好,不然真让她见到邱小山青面獠牙的模样,那还不吓个半死?

    真要吓到她,那可就罪过了。

    这时候,那个婆婆忽然说话了,她大着嗓门问我:“年轻人,你是来找一个女孩的吧?她顺着这条路过去了,你往前走就能找到她。”

    女孩?

    我想起了朱姝,难道说婆婆口中的女孩就是她?

    我心里隐隐有些激动,对于朱姝,我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相对来说,或许在接触亲近上不比我跟林栎萱的距离,可要说到心灵上,我似乎觉得,朱姝更能够懂我些,我也不知道我这个莫明其妙的想法来自哪里。

    我谢过了老奶奶,继续往前。

    不久之后,前方似乎隐隐传来了火车鸣笛的声音。

第189章 被钉在铁轨上的女人

    是火车!

    我连忙加快脚步,很快,在我的眼前,或者说我的下方,就出现了一座横跨澜沧江、连接两个山头的大桥。

    大桥就在这条道路的下方,甚至往前几步,就能够跨上的钢架。

    而桥的上面,就是铁轨。

    怪不得胖子他们的消息说这里可以“搭车”,这样看来,只要胆子稍微大点,从眼前的这个钢架上走过去,只要火车经过,速度有不是很快的话,那就可以很简单的爬上火车,从而达到“搭车”的目地。

    这时候,前方隐隐传来了女子的喊声!

    只是因为下方就是澜沧江,雾气到了这里变得很浓,前方的情况实在是看不清楚,我不敢犹豫,立即跳上了钢架。

    稳住身躯,我吸了口气,开始缓缓在上面跑动起来。

    其实我是有些恐高的,只是钢架还算宽敞,并没有偷工减料,又因为看不见下面的高度,所以我才能够轻松跑起来,而没有丝毫心理压力。

    我只希望,朱姝不会真的出现在前方。

    不然,我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

    从实际情况上来说,我与她应该是敌对的,这点,从她刚才的那一枪可以看出来。那一枪,基本已经可以确定是朱姝打出的。

    可是如果她真的出现了危险,而且在我的眼前出现,我想,我很难做到直视不理的。

    她是她,我是我。

    我做不到那么绝情。

    前方的声音渐渐清晰,其中带着恐慌的意味,让我恨不得化身为飞尸,立即飞过去看看具体情况。

    渐渐的,我的步子变得飞快,开始在这钢架上跑了起来。

    这桥也不知有多长,约莫估计可能在千米左右,虽然两岸江面可能只有两三百米的宽度,可是加上这斜面往上的角度,以及山峰的内陷,这一千米,应该是足足有余的。

    我这一跑起来,凭着感觉,很快就过去了两百多米,差不多到十分之一的距离。

    医学里面有门关于人体的构造学,里面就有说到成年人一步的距离,所以我能够大概感觉到自己前行的长度。

    就在这时候,发自本能的,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扑面而来!

    那是一种冷到骨子里的危险,是旱魃的直觉!

    这个直觉,在与水鬼争斗中,以及后来停尸间与皮金华的打斗中,还有后来后来的稻草人追杀中,无数次救过我的性命!

    那是僵尸天生对于即将到来的危险的一种预知能力,或许只有达到旱魃境界才能存在的本能,可是只要这个直觉出现,我就知道,必然会有着威胁到我生命危险、甚至可以让我直接陨灭的危险降临!

    就跟野兽一样,僵尸其实也能本能感受到危险的存在。

    危险就在前方!

    我立即强行一脚蹬在下方钢架的孔中,稳住自己的脚步。

    这一下,几乎让我一个趔趄,差点就摔入了脚下深不见底的澜沧江中!

    还好我撕掉了镇尸符,用的是旱魃之躯,力量和控制力都是最强盛的时期,这才没有掉到江里去喂鱼。

    掉下去倒是没什么,主要的是,我不会游泳,这就有些悲剧了。

    虽然停住脚步,可那种危险的感觉依旧没有消退,就好似近在咫尺间,迫在眉睫一般!

    到底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会让我有如此强烈的危险感!

    我保持着身躯不敢动,同时手指缓缓探入怀中,摸出了那把军用匕首。

    军用匕首?

    我的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了危险的源头:因为这个军用匕首是王九送我的,而想到王九,我就想到他的身份,以及昨晚发生的那件事情——那个飞车之后被斩首的王国栋!

    据说是王国梁的堂弟,他死在一种高科技的纳米线下,难道我眼前,就布着同样的纳米线?

    钢梁的两边每隔一段距离、差不多几十米就会有两根对应的钢筋焊接在上面,也不知起着什么样的用途,而在我的前方差不多大概十厘米左右的位置,就存在着这样的两根钢筋。

    我记起林栎萱当时的话,按住匕首,缓缓伸出了左手食指。

    尸气汇集于指尖,食指的指甲渐渐变长成为青色的僵尸甲,随着我的轻轻按落,果然,我感觉到了一根坚韧的存在!

    我的指甲轻轻一划,就将其割断,随手伸手捏住,一眼看去,果然是纳米线!

    这种线跟鱼线一样的颜色,透明度却比鱼线还要高,如果不细看,根本就看不出它的存在!

    我暗道一声好险,要不是撕掉了镇尸符,然后有旱魃直觉的感应,可能我这一番加速奔跑,早就被眼前的纳米线给切成两段!

    就算是现在这种身体情况,如果真的被切断,我敢保证我也只有死路一条,毕竟我还不算真正的旱魃。

    到底是谁在算计我?

    我想到了王国栋,那个死去的摩托哥,难道说,害我的人,正是杀死王国栋的凶手?

    凶手是谁?

    是朱姝么?一个我不愿想起的名字在我的脑中出现,也只有她,知道我来到这山上,或许这个局,正是朱姝布置给我的?

    这下,我是真的心寒了。

    我挑断纳米线,放慢了脚步,缓缓往前走。

    其实纳米线并不是那么可怕,它主要还是以能够承受足够大的拉伸力而出名,如果从截面破坏,普通的匕首都能将它割断,只要不是极高速的前进,基本不会受到伤害。

    前方,倒是再也没有纳米线的出现。

    这时,刚才传入我耳中的女子声音,在下方的铁轨上再次响起!

    就在我的下方!

    透过浓雾,因为只有不到十米的高度,所以依稀能够看清下内容:我见到在下面的铁轨上,有一个人影成“大”字被钉在上面,从身材上来看,可以见出是个女子的模样!

    “救命!”这是依稀从她嘴里传出的声音。

    声音有些熟悉,我不确定是不是朱姝的,因为当初她化身过“田倩”,她的声音出现过几种变化。

    再前方,火车的鸣笛声愈发清晰,甚至能够听到“况且……况且”的声音!

    这是谁把她困在了铁轨上,就等着火车前来,然后将她碾压的粉身碎骨!

    “朱姝!”我大声叫了起来,奋不顾身的扑了下去!

第190章 千钧一发

    我这凌空一扑,只觉得寒风阵阵,迎面而来。

    我相信,凭着我的身手,以及现在的身体状态,是完全可以落到铁轨上,而不用担心滑出铁轨外落入江中的。

    可是,眼下的铁轨,随着我的逐渐靠近,忽然就变幻了模样!

    一瞬间,我的眼前场景发生急速的变化,忽然之间,漫天大雨暴落如注!

    在我的眼下,铁轨居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迎接我的,是汹涌澎湃的波涛江水!

    糟糕,我可不会游泳啊!

    我心中惊道,想要有所动作,可是人在半空毫无着力之处,哪里能找到逃生的地方?

    没等我落下,一泼巨浪打来,浪起涛涌里,浮现出了一具具的尸体!

    这些尸体,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没有头。

    全是无头的尸体!

    无头尸上穿着古朴的战甲,握着生锈的铁刀,随着波浪沉沉浮浮,泛起滔天的杀意!

    随后,随着这些尸体的逐波出现,江里的江水很快就泛起一片血红,好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血池,在等待着我往下投身跳落!

    那些尸体,在浮出之后,似乎构建了一个极为古怪的阵势,在等待我掉入其中。

    我这时候,脑中忽然想起了下午在出租车上的时候,那个司机给我讲述过的那个故事。

    难道说下面这些无头尸体,正是当年战死在河边的怨魂?

    可这都已经过去几千年了,难道那些怨魂还存在其中,等着择人而噬?

    眼见着我就要掉入大江之中,就连水中的那些个无头浮尸也都兴奋了起来,形成一个里三层外三层的圈,就等着我的下落。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手臂一紧,紧跟着,我的耳边传来了一个声音:“年轻人,小心点,这里风也大,浪也大的。”

    声音很苍老,连吐字都有些含糊,可力气却出奇的大,这一把就拉住了我下坠的身躯。

    我一回头,就见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站在两根沿江而过的铁轨上,伸出一只手来,将我抓住。

    那个老妪,正是当时我在古石亭上遇到的老人!

    “年轻人心肠不错,下次站稳点啊。”老妪对我笑了笑,随后松开了手。

    我这才发现,我的半个身体正探在铁轨的外面,如果她出手慢了一步,这个时候的我,就肯定掉入了澜沧江里!

    再看江水时,发现里面的那些无头浮尸均已经消失不见,只有一浪接着一浪的江水扑涌而来,哪里是那副血流成河的模样?

    好险!

    也不知刚才我是怎么的被鬼给迷住了心窍,居然不知不觉就向着铁轨外面跳,要不是那个老妪,可能我现在真的已经喂大江里的王八了。

    我想要回头谢过那个老妪,可再回头看时,身后已经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老妪?

    我心中暗生感激之情,同时庆幸自己在刚才就因为想起了姥姥而升起的一点怜悯之意,塞给了她那点钱,却不想因此而救回一条小命,这可是我当时万万没有料到的。

    “多谢相救!”我对着身后,大声喊道。

    我还是有些奇怪那个老妪到底是人还是鬼,如果是人,为何神出鬼没的瞬间不见了踪迹;如果是鬼,我和邱小山又半点察觉不出来?

    这时候,我的前面,响起了微弱的声音:“救命啊……”

    我这才想起刚才的那个呼救声,连忙抬头看去,只见在我前面的不远处,一个女人被钉在铁轨上成“大”字形,这时离得近了,我才看清她的容貌,顿时大吃了一惊:居然是吴艳!

    那个给我传小纸条、告诉我前来铁轨寻找秘密的女人!

    她看起来虚弱至极,没有半分挣扎的力气,这时,远方的汽笛声已经越来愈近!

    我也来不及问吴艳太多,急忙窜过去,仔细一看,才发现她的手脚居然都被上了手铐,然后给铐在了铁轨上!

    这是警用手铐,整体由精钢制成,连接处的锁链约有大拇指粗细,除非用钢锯,否则哪里能够轻易的弄断?

    火车的车头已经出现在视野中,是一辆货运火车,正不急不缓的驶来。

    就算这时候我冲过去把火车司机控制住,那也来不及了,就算是靠着惯性,也绝对可以冲到这里来。

    “救……我……我……知道……”

    吴艳虚弱的声音传入我耳中,她似乎想要用某些秘密来乞求我的帮助,可是这时候,我已经没时间去听她说些什么了。

    我一挥手,横掌切过,就一掌击在她的天应穴上,将她击晕。

    再然后,我怒吼了一声,利啸而起,两只手掌的五指间利爪暴涨,合拢成为一点,左右斜击而下!

    这是我汇集起全身血脉里的尸气,以僵尸利爪为点,汇力量到一处,然后形成的攻击。

    僵尸刚刚形成的时候,身体上有两个率先发生变化的地方,就是牙齿和指甲。

    牙齿用来传播尸毒,而指甲则是攻击的手段。

    在我的身上,最为接近旱魃的地方,也就是牙齿和指甲。也只有这两样东西,我可以凭着身体里的血脉轻易催发出来,就跟手臂一样,使唤自如。

    这一击之下,火花四溅,金铁交击之声响切入耳!

    我仔细一看,吴艳手上铐着的两只手铐已经被我一击而碎,断裂在一边。

    我大喜过望,连忙如法炮制,又去断开她脚上的那两只手铐。

    就在我斩开她脚下的精钢手铐后,火车头已经堪堪临近!

    铁轨很窄,如果火车真的迎面撞来,在这种地方想要躲避,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况且还要带着个人!

    我的头顶传来了邱小山的怒吼声,他扛着胖子也出现在铁轨上方的钢架上,看他的样子,似乎打算跳下来用身躯去拦住火车!

    他也见到了我的困境。

    “不要!”我对着邱小山大声喊道。

    邱小山一愣,停住了脚步。他虽然听不懂我的话,可从我的表情,以及冥冥中我们两人的那股联系,能够察觉到我想要表达的意思。

    火车即将到来,我只能奋力一搏,当下一把抓住吴艳的双脚,奋起往上一掷,喝道:“接住!”

    随后,吴艳的身躯被我往上一扔,抛了起去。

    邱小山一跃而起,身体窜的老高,一把将吴艳接住,随后再次落到了钢架上。

    他作为跳尸,弹跳能力极为强悍,我甚至有些后悔,刚才应该让他直接跳下来连我一起带走的。

    只是不知道以他的能力,能不能从铁轨上直接跳落在钢梁上面。

    我也来不及过多的思考,随后身体往外一跃,跳向了澜沧江!

    不过在堪堪离开铁轨之后,我就反手一抓,僵尸爪深深刺入铁轨下方的铺设水泥硬化板中,稳住了自己的身躯。

    “况且,况且,况且!”

    火车在头顶上方驶过,只要再迟疑半分,可能我就被它碾压到了。

    还好,有惊无险。

    这时候,我的心才总算安定下来。

    到底是谁,将吴艳捆在这铁轨上,想要置她于死地?

    这个问题,我想等到吴艳醒来后,她肯定会对我说起的。

    当然了,这个前提还得是邱小山不会傻乎乎的控制不住力道,然后失手将给她捏死。

    只等火车过了,就去把她弄醒。我想着,随后往上望去。

    可这一眼望去,我就心中一凉:在头上的那段钢架上,一只黑漆漆的枪管正对着我!

    枪管的后面,露出了一个脑袋,那是一个中年汉子的模样,正闭着一只眼睛,显然在瞄准我!

    原来这是个圈套!

    是个对付我的圈套!

    不论是钢架上的纳米线,还是铁轨上的吴艳,都是在把我逼入死亡!

    那个持枪者见我发现了他,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一声枪响。

    我只来得举起那只空闲的手掌挡住面孔,就觉得那只抓住铁轨的肩头一阵剧痛,血珠飞溅!

    那股强横的力道带的我整个人都被震得飞出,手一软,身子直直向着下方的澜沧江掉落!

    然后,我仰头看去,见到那个持枪者正探出头来,对着我冷冷一笑。

    我认出了他。

    记得我当时坐大巴车的时候,半路遇到了一个拦路打劫的中年大叔,因为我请他吃了几颗煮花生的原因,他居然放过了我,没有对我下手。

    这时候,联想到他下车的位置,以及王国栋死亡的地点,还有死亡的原因,甚至连这里都出现过的纳米线,我瞬间知道了他的身份。

    他可能就是杀死王国栋的凶手!

    而他,很可能就是朱安国的手下,因为朱姝也在这附近。

    这是我人在空中坠落时想过的最后一个念头,再然后,噗通一声,我就在水花四溅中掉入了波涛汹涌的澜沧江。

    一落如水,四面八方的水强压力就挤入我的身躯,压迫着我的内脏,就连我的眼前,也陷入了一片黑暗!

    我想要叫,一张口,一口浑浊的江水就涌入我的嘴里,我连忙吐出,屏住呼吸,然后本能的手舞足蹈的挣扎,想要往上游去。

    这是大多数不会游泳的溺水者落水后的第一个想法。

    可惜,随着我手脚的愈发挣扎,身体就愈发的往江底沉了下去!

第191章 死亡船

    其实,落水后的下沉与上浮,是自相矛盾的。

    人溺水后如果挣扎的越快,这下沉的速度也就越快,可因此受到的水中的浮力也就越强。

    也就是说,人本身其实是不会沉到水底的,如果处于静止不动而且完全放松的姿态,是可以直接漂浮在水面上,就如淹死后的浮尸,根本沉不下去。

    溺水者之所以会溺水,就是因为不停的挣扎,然后肌肉在力度的控制下自行用力“下沉”,从而因呼吸道和肺泡里充满水,然后引起缺氧窒息,最后人的体液渗透压电解质等发生紊乱和改变,最后心脏停止起搏而死亡。

    这些知识,在当初读医科大学的时候,我就已经学的很清楚。

    原本我以为,正当我落水的那一天时,是肯定会很快镇定下来,然后调整自己的状态,恢复到漂浮的地步。

    可是我错了。

    人在水中,越是往下,那水里四面八方的压力就越大,压迫着身体的各个器官,根本就不能喘气,就好像你正在被无形的巨手给夹住,然后把你往死里捏一般!

    我没有呼吸,其实在这种形态下,我呼吸与不呼吸基本没有什么区别,就连心跳都可以停止下来。

    这点,是我强于大多数溺水者的条件。

    所以我没有溺死,而是试着放松心里的压力,试着往上浮上去。

    就这样,我不停的在水里挣扎着,随波逐流之下,倒是因为江里是流动的活水,牵引力较大,让我偶尔也能够从水底冒一下头。

    接连几次以后,就在我再一次浮出头的时候,我的头上传来“砰”的一声响,撞得我眼前一花!

    似乎与什么东西撞到了一处!

    我这时候已经被这江水给折磨的欲、生、欲、死,就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伸出利爪,一把反钉了上去。

    我的这十只僵尸爪,因为幼年时期经历过天雷地火之劫,倒是被磨炼的堪比钢铁之刃,随手一挥之下,就算是铁板也能挠出几条印记,是我最厉害的攻击手段。

    只不过上次因为血脉损失殆尽,所以一直施展不出来,而这次因为在矿井中转化了足够多的尸气,所以又回复到当初的状态。

    只可惜维持这种僵尸爪一直展现的状态,我也撑不到太久。

    等到体内维持变化的僵尸之力一旦用完,它就会自动缩回去,甚至我也可能因此恢复人类的躯体,从而溺水而死!

    不得不说,这幅破身躯,还真够折磨我的,僵尸气息太重吧,很可能就完全僵化,变成真正的旱魃,所以必须拆除五脏,以弱化僵尸之气;可是如果太弱吧,又会套入人间的因果,被各种“阴邪之物”纠缠到身上,从而变成早夭之命。这点,在我魂灯复燃之后的种种经历就能证实。

    也就是说,变成旱魃,那是个“死”,可能是思想上的死,因为旱魃已经不属于人类,思想也就不再是人类的思想,难说会直接产生灭世屠城的想法;可不变旱魃,又会早夭,属于“身死”,这是天注定的“死”。

    左也是死右也是死,只有不死不生,维持半人半僵的躯体,才能苟活于世,可真是让我很为难。

    这脑袋上传来的疼痛犹如黑夜里的指路灯塔,让我瞬间产生了活命的希望,一爪之下,就稳住了我上下浮动的身躯。

    另一只手的肩头中了一枪,有些活动不便,我强撑着用一只手牵引着,借着半空中的明月仔细观察我钉住的东西。

    这是一只犹如独木舟的小木船,居然还制有船篷,船只整体漆黑,里面盖着麻木,也不见有人。这时候被我这一阵拉拉扯扯,差点就有翻覆的危险。

    我连忙一用力,将身体顶到船头,然后手臂一拉,将身体翻了进去。

    顿时,我的半个身躯就滑入了船舱里。

    隐隐的,我的鼻尖嗅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让整个人都觉得放松下来,疲倦之意一股脑的涌上心头,让我有些困乏。

    我知道,尸身变化的时间,可能要到了。

    我不及细看船里到底是什么东西,连忙转了个头,将脑袋从船篷里伸出来,借着明朗的月光找到自己肩头的伤口,僵尸爪微微一探,顶住了那颗陷入骨头里的子弹,随后一咬牙,轻轻往外一撬!

    “嗤”的一声,类似踢飞石子的声音。

    那颗子弹,被我硬生生从骨头里撬出来,落到了后面的船舱里。

    这把我疼的,额头立即渗出了冷汗。

    僵尸爪上也带着轻微的尸毒,要不是自己对自己的毒素免疫,这个时候,我的这只胳膊肯定要肿胀起来了。

    我连忙将里面穿着的衬衣撕下半截,然后将手臂包扎起来,同时收去了身体里最后一点残存的尸力,让它来修复我的伤口。

    就这样,我仰天躺在木船上,顶着冰冷的月以及入耳的江水涛声,缓缓的沉睡过去。

    在以前的日子里,每当我利用旱魃尸身后,那都是无往不利,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隔,所以我一直觉得,我几乎可以永无疲倦的战斗下去。

    直到今天,先是与王春贵大战一场,后来又击破吴艳身上的精钢手铐,再下水,我才知道,原来旱魃的力量,也不是万能的。

    怪不得爷爷曾经告诉我,让我在人世间小心隐藏自己的身份,毕竟在这个世上,未知的存在实在太多,难保什么时候就会遇到不可知的危险。

    这个时候,我的身体还可以支撑一阵,只是我的精神承受力,已经到达了极限。

    我只是半人半僵的存在,对于跨度之后旱魃尸身的运用,让我极度的疲惫。

    就在我睡得模模糊糊的时候,我忽然听到了一种声音!

    一种类似于猫在用爪子挠木地板的声音!

    “嗤嗤”的响着,就在我的周围不远处!

    可是这里哪里有什么猫,又哪里有什么木地板?

    船板!

    我想到这个因素,连忙一缩身体,坐了起来,再然后,我就见到船舱里出现了一双白色的眼珠!

第192章 水葬

    那双雪白的眼珠,正冷冷的盯着我,眼珠的后面,是一个浑身裹着麻布、看不清面孔的“人”。

    准确的说,应该是一具尸体。

    人不可能有这样的眼珠,就算是最严重的白内障,或者先天无瞳的人,也不可能是这种情景。

    我记得当初在小镇的时候,一个小镇的人都诈尸成为了白僵,它们的眼珠,也与眼前的这人一样。

    这也是一具白僵。

    比黑僵还要低那么一级,属于刚刚诈尸的僵尸。

    我想到了刚才那颗被我拔出来的子弹弹头,有些暗暗叫苦:果然是自作虐,不可活啊。

    想必是因为那颗弹头沾染了我指甲上的尸气,所以引发这具尸体的诈尸,变成了白僵。

    可是这大江之上,怎么就会忽然多出一具用小船承载的尸体来?

    这让我想到了一个传说。

    听说在云南的滇西地区,有那么一个沿江的民族,出于对死者的一种独特的尊敬,会把尸体抛入水中举行水葬,让尸体渐渐被江中的凶猛鱼类吞噬,化生江河之中。

    我在省城呆了差不多七八年的时光,对于这些传说,或多或少的都有些耳闻。

    想起这个说法,我隐隐猜到了眼前这具尸体的来历,或许,它正是来自于上游的水葬?

    不过眼下,没等我过多的思索,那尸体似是嗅到了我身上的活人气息,居然就挣扎着,张开嘴想要咬我。

    经过小半夜的休息以及尸身血脉对伤口的修复,虽然此时身上依旧湿漉漉的满是冷水,贴在肉上有些难受,而且尸力已经用光,但我的力气已经恢复了些许,不算是毫无还手之力。

    我连忙一推手,将这具白僵重新推倒在船舱里,同时一俯身,压了上去,用身躯将它给按住。

    刚刚诈尸的白僵,甚至连鸡鸣狗叫都怕的很,并没有多少能耐的,我觉得收拾这么一个小小的白僵应该不成什么问题。

    可是我显然高估了自己现在的状态,这白僵虽弱,可我比它还要弱!

    我现在一只手臂受伤没有恢复,有些活动不便,再加上先前胸口的伤势,这时候也缓缓发作,这一扭打之下,顿时疼得我额头直冒冷汗,连伸手都有些困难。

    这就好比过量运动一样。

    就拿打羽毛球来说,一般许久不打球的人,刚开始打球的时候或许不觉的什么,可是一旦运动三四个小时,只要睡上那么一觉,第二天肯定手臂酸软,甚至连抬一下都吃力的很。当然了,时常运动者除外。

    相比起来,这只白僵却力气充裕,虽然暂时被我压住,可一直在下面鼓弄,要不是被身上的麻布裹住了身躯,可能我早就被它抓伤或者咬伤。

    我的旱魃血脉里的气息,这时候早就隐藏在身躯里的最深处,对于这种最低级最简单的白僵,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作用。

    或许换一只跳尸或者飞尸,还能够感应到血脉里微弱的旱魃气息,可这种白僵,哪里能有那么强的感应力?

    眼下看似无碍,可是人力总是有时尽的,白僵却不会疲倦,除非到天亮,否则它肯定不会停止折腾。

    而它身上包裹的麻布,这时候也出现了松动的迹象,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它挣脱。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

    我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勉强一只手探入怀中摸索着,想要找到那把军用匕首。

    这时候,匕首一类的锋利之物天生可以镇邪,对于这种刚刚诈尸的白僵,那把匕首应该可以对付。

    我一通乱摸,并没有找到匕首,想必是先前在江里挣扎的时候,给不小心弄丢到了水里。

    不光是匕首,就连那些小型的无线电发射器、冲天雷一类的东西,都全部不见了,毕竟水里的压力太大,身体又不规则的乱动,那些东西又只是简单插在布槽上,哪里还能存在?

    倒是我还能感应到背部那个湿漉漉的包裹,那是个小小的军用双肩包,在上山的时候被我扣住了袋子,里面是一些压缩干粮之类的食物,也不知还在不在。

    再一摸,总算摸到了一团皱巴巴的东西。

    我摸出来一看,居然是一张血符。

    这时那张贴在我身上的镇尸符,用来镇压体内尸气的东西,后来莫名其妙的吸收了我不少的血,被我放在怀中,打算有机会好好研究研究的。

    想不到经过了水里的这番巨大动作,它居然没有丢失。整个纸符看起来虽然皱巴巴的,却好似被油侵过一样,没有打湿半点。

    似乎,这东西在经过那番鲜血的吸收之后,隐隐发生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我想起镇尸符的作用,也不知变成这种血符的状态还有没有效果,不过死马当作活马医,我只能咬着牙一抬手,将血符贴了上去。

    正好贴在白僵的额头。

    随后,我就见到白僵略微挣扎了一下,紧跟着,浑身陷入了僵直的状态,再也不动了!

    居然有效!

    我松了口气,又试探着查看了下,还好,这镇尸符真的有效,白僵已经眼皮低垂,将白色的眼珠给盖住,似乎进入了沉睡。

    我也一把趴在了船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这几个动作看似简单,可是在我现在这样的身体条件下,能够做到压住白僵,并且将它镇压住,那也是很吃力的一件事。

    这时候的我,很困。

    可是我不敢休息,我担心镇尸符的效果很快就会过去。

    一旦那样,我可能又将陷入险境,而且,我还要找机会脱离水面,爬到岸边去。

    水里危险度太高,只要一翻船,那我的小命可就真的玩完掉,毕竟我已经不能在进行尸身变化。

    我挣扎着,再次努力的活动着身躯,解开肩头的活扣,将背后的军用背包取了下来。

    我需要补充体力,食物,是最好的补充手段。

    还好,虽然整个背包都已被水侵湿,但是压缩干粮因为有塑料薄膜的密封,还没有进水。

    我奋力撕开一袋,勉强送入口中,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对着江水、尸体和月亮,咀嚼了起来。

第193章 食人树

    就这样,我一边咀嚼着难以下咽的压缩干粮,一边又从背包里翻出一瓶铝壶烈酒,借以驱除浑身的寒意。

    两口烈酒下肚,火热瞬间从胸口燃起,一直烧到了小腹,烧得浑身的肌肉一阵酥麻,困乏之意一扫而空。

    这酒,是王九特意让我带上的,说是这里山大树高,要是万一遇到点虫豸一类的,被咬到什么的,可以用烈酒清洗一下伤口,以免中毒;再加上天寒地冻的,如果小酌一口,也可以驱寒。

    我原本不以为意,心想着旱魃之躯我害怕那些虫豸和寒冷?只是碍于王九的面子才勉强收下,现在看来,幸亏带了这东西!

    要不然这半夜下去,加上浑身的湿漉漉的衣服,我可能冻也会冻死在这船上。

    直到小半瓶烈酒下肚,浑身暖洋洋的,渐渐撑到远方天际亮起了鱼肚白。

    天要亮了。

    我正打算站起来活动一下筋骨,忽然,小船轻轻一震,似乎被某种东西顶撞了一下!

    我以为触到了礁石,并没有为意,可是随后,又是传来了晃动,比刚才的那一下,更为明显!

    同时船只也是忽然就停止了随波逐流的下滑,仿佛被某种东西轻轻扯住,然后,居然原地里横了过来!

    这一横之下,船只几乎侧翻过去!

    我连忙一个反扑,改变了身体的重心,这才勉强把船只扶稳。

    这条小船既没有船桨也没有船帆,根本就不能用人来控制它的前进方向,一旦遭遇变故,人的掌控力基本为零,只能听天由命。

    还没等我站稳,船下面再次传来了震动,紧随着,露出了浅褐色的一大片甲壳状东西!

    是龟壳!

    该死的,水下面应该有一只差不多有饭桌般大小的乌龟,正是它,引得这只载尸船几乎倾斜翻倒!

    就在我束手无策的当头,船的后面,居然隐隐开始下沉!

    我一眼看去,里面已经漫出了水来!

    这一下,因为一端下沉受力不均,再加上水龟在底下作怪,船只顿时在水面打起了螺旋,缓缓打着圈子!

    我四周的景物立即变幻不停,让我有些头晕!

    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被转的头晕眼花,然后被甩到水里去的!

    我有些一筹莫展,心里暗暗发誓:如果真捡回一命,我一定要先学会游泳再说!

    好在前方的不远处水面,一根倒吊下来的树枝恰似雪中送炭般的出现在眼前,让我心头一喜!

    我强制按捺住头上的眩晕感觉,半蹲着身躯,静静等着船只的靠近。

    这个时候,船尾已经浸入了一半的水来,将那水葬的尸体都掩住了一半,同时将血符从尸体的头上冲落。

    好在太阳已经出来,尸体没有再次诈尸,倒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心中一动,伸手拾起血符,重新放入怀中,这东西以后或许还有其他的用处,先收拾起来再说。

    那只水龟又是一撞,船只顷刻之间翻了过去!

    这时恰恰来到那株半吊水面的树枝边,我连忙一纵身,一把抓住了那只树枝!

    手臂一用力,将身躯扯了上去,同时那被子弹击中的伤口感觉到一阵剧痛,肩头渗出了血迹。

    估计伤口又裂了。

    我已经无暇顾及伤口,低头看去,只见船只翻覆之后,水面几番翻腾,跃出了几尾古怪的鱼,无一例外的,这些鱼的嘴里,居然有些寒光闪闪的牙齿!就跟电视里的食人鱼一模一样!

    等到它们落下之后,江面泛起几朵血花,就渐渐没了动静。

    那只船随后也四散碎开,成为几片木头,浮现在了水面上。

    我望着那破碎的船只一阵后怕——要不是这株树,可能我这时候也被那些“食人鱼”给吞食撕咬了吧?

    我这才明白水葬的真正含义,估计那船只早就被下葬的人做过手脚,所以在船只行驶过一段时间后就会自动下沉,又或者在船底设置了某种吸引凶猛鱼类的东西,才引到那几条鱼。

    我想到了刚上船时闻到的那股奇异的香味,或许那就是拿来吸引食人鱼的。

    至于真正的事情真相,那就可能需要到那个独特的民族里去了解一番,才能够知道了。

    这颗树枝虽然有些弯,却很牢,支持我没有什么问题,当真是阴德积多了,吉星有些高照。

    我坐在上面有些发愁:刚才没来得及带起那个装着食物的背包,估计也要喂王八了,看来我如果不能在短时间里找到出去的路,很可能就要做好野外觅食的准备。

    还好那大半壶烈酒被我装在了兜里,得以保留下来。

    这树枝有些软,上面挂着一些拇指粗细的藤蔓,藤蔓上有着类似竹叶的小叶子,郁郁葱葱的好不茂盛。

    树枝承受着我的全部重量,有些下坠,却怎么也没有接近水面,看似不是太粗的树枝,坚韧力却出奇的强。

    老天保佑啊!

    我暗叹了一声,不敢多作休息,连忙抱住树枝,缓缓向着前方爬去。

    河边,是孤零零的一片沼泽地,远处则是群山翡翠,一眼望去,绵延皆是大山。

    这片沼泽有些怪异,里面是一些不深不浅的小水坑,长着不长不短的杂草,虽然初春刚过,却绿油油的一片,一副水草丰盛的感觉。

    怪异的地方,是这一片沼泽里,居然没有一棵树。

    除了我现在攀爬的这颗,远处只有杂草,没有任何突出的树木。

    只要过了这片沼泽,那树木就颗颗紧密相挨,数不完的多。

    我心头一紧:难道这片沼泽里有克制树木生长的东西?

    这可不妙,如果里面是死东西还不怎样,可万一是个活的东西,我岂不是很危险?

    可是,似乎也没有听说过什么专吃树木的怪物啊。

    我一边想着,一边小心翼翼的向前爬着。

    我的身体依旧疼痛,好在凌晨的时候喝了半壶烈酒,又吃了一包压缩干粮,这时候肚子倒是不饿,酒劲散发之下,浑身的疼痛减轻不少。

    我现在最想要的,是找张床,然后好好的睡一觉,解决一下浑身的乏意,如果愿意,我甚至想要大睡个三天三夜。

    这时候,我无比怀念家里的那张柔软的大床。

    这树也很软,如果能够把枝条盘结到一起,或许可以做张树枝做成的床,想必也很好睡吧。我这样想着。

    柔软的感觉从我的胸膛以及耳后划过,让我有些皮肤发痒,这藤条,也太软了点吧,就好似人的手指般,一旦与肌肤接触后,就产生了一股酥麻的感觉,痒痒的难受。

    不对!

    我忽然惊觉起来,我明明是向前爬行,为什么耳后会感觉到有藤蔓蠕动的感觉?

    要知道,这藤蔓可是沿着树枝缠绕的,头顶又没有树枝,哪里会来的藤蔓?

    我猛地一扭头,就见到一枝藤蔓正缓缓竖起,上面居然长着一只好似人眼的眼睛,这时候睁得大大的,古怪的盯着我!

    我呢个去!

    什么东西!

    我吓了一跳,手一软,就松开了树枝,向着下面的江面掉去!

    可没等我下落,就觉得身体一紧,很快被什么东西给缠住,接着,一股巨力拉扯之下,我硬是向着前方藤蔓的方向,被拉了过去!

    我这才看清,在我的眼前,是一颗两人环抱的大树,大树上挂满类似的藤蔓,这时候,有几只藤蔓缓缓伸了过来,好像包粽子一样,将我紧紧的包住!把我捆在了树上!

    跟先前的那只藤蔓一样,这几只藤蔓的顶端,也长着一只稀奇古怪的眼睛!

    我甚至注意到,在眼睛的下方,还有一小道口子,类似于人紧闭的嘴,也不知起个什么作用!

    “砰”的一声,我重重撞到树干上,荡起一阵泥土,以及脚下响起的几声碎裂的枯响。

    我低头一看,一副枯骨被我踩在脚底下,早就践踏的裂成好几段,赫然是一副人骨!

    我暗道完了,这可真是“才脱得狼窝,又入了虎口”,哪里是什么吉星高照,分明就是霉运当头嘛!

    眼下看来,这棵大树不禁有些古怪,甚至还会“吃人”!

    我在学习医学知识的时候,曾经见医学旁史里有过这么一种记录:

    据说有一种高**米,长着很多长长的、垂贴地面的枝条的树,这些枝条随着风吹雨打而摇晃四散跳动,好似柳条般轻舞!

    可如果有人不小心碰到了它们,那么树上所有的枝条就会魔爪似地向同一个方向伸过来,把人卷入里面,并且越缠越紧,使人脱不了身,挣扎不脱。

    树枝很快就会分泌出一种粘性很强的胶汁,拥有极强的腐蚀能力,血肉之躯一旦粘着了这种液体,就被粘住不能动弹,好像蚕蛹一样被封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就慢慢被“消化”掉,化成溶液,血肉不存,成为树的美餐!

    当生物被吞噬一空,它又开始舞动枝条,捕食下一个血肉生命体!

    这也就是所谓的食人树!

    难道说我的命真的就这么“好”,居然就遇到了这种传说中极为难得罕见的生物?

第194章 痒

    树枝上的藤蔓将我紧紧缠住,从我的胸腹、手臂以及腿脚间穿过,牢牢的把我捆在了树上。

    经过了差不过一整夜的颠簸,再加上这时候正处于阴气已衰而阳气初升的当头,我身体里的尸力得不到任何的恢复,身体愈发的显得虚弱,所以这藤蔓一阵强拉,几乎让我有种骨骼断裂散架的感觉。

    而且我挣扎的越厉害,这藤蔓就拉的越紧!

    同时,藤蔓在缩紧的时候,从那个类似于“嘴巴”的细缝地方,缓缓分泌出一种粘稠的液体,散发出淡淡的刺鼻异味来。

    还好我身上的这件衣服是军旅专用布料制成,还算结实,这几番折腾下来,虽有破损却还算完好,那藤蔓隔着衣服勒动,没有碰触到皮肤,那粘稠的液体也因此没有沾到我的身体。

    我见挣扎无望,果断放弃。这种时候,越是危险,我越要镇定,与其这种盲目的挣扎,不如省下体力来寻找突破的机会。

    根据我的了解,食人树杀人,并不是立即杀死,而是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就跟胃消化食物一样,需要一个过程。

    而这个过程,就是我的机会。

    随着我静止了下来,树枝的藤蔓也渐渐停止蠕动,就那么牢牢的捆缚着我,像绳子一样把我捆得结结实实,也没有进一步采取其它的行动。

    就这样,一人一树,陷入了静止中。

    我闭上了眼睛,任由初升的太阳照遍我的全身,借此来缓解周身那冰冷刺骨的寒冷。

    对于生物需求以及能量之间的转换关系,作为医生,我远比正常人要了解的多。这种情况下,被江水打湿的衣服几乎要消耗掉我身体里一半的热量,才能维持血液的正常流转。

    如果衣服干透,那么维持体温的那部分能量,就会被我的身体存储下来,作为我翻身的资本。

    这个时候,我必须节省身上的每一分能量,用来摆脱这棵树的纠缠。

    据王九说,我带的那种压缩干粮属于最新型的军用研究产物,不比传统的压缩干粮紧紧只是由米面等构成,其中还蕴含着经过压缩风干的牛肉丁和蔬菜颗粒,蛋白质含量极高,一袋下去,基本能够维持正常士兵整整一天活动的消耗。

    就着烈酒,我整整吃了三袋。

    我相信以我身体的吸收力,这三袋干粮,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随着阳光洒遍我的身躯,体力也渐渐开始恢复,压缩干粮里面蕴含的能量已经开始生效了。

    我现在需要的,就是时间,在这食人树消化我之前,想办法脱离它的控制!

    可惜军用匕首已经丢失,我没有锋利而有效的武器,不能割断这个藤蔓。

    几个小时过去,太阳渐渐从东方移到了头顶,想必已经到了正午的时候。

    在这半天里,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声以及浪石击打传来的水声,基本没有其它声音传入我耳中,不光是兽鸣鸟叫,从来虫豸之声都没有听到,看来,这颗食人树对四周活物的杀伤力也够巨大的。

    只是我的身体已经有些隐隐发痒,就像有一些小虫子在皮肤里钻来钻去一样,好不难受!

    我觉得,应该是食人树分泌的“唾液”已经渗入我的外套,开始沾染到我的肌肤。

    那种痒痒酥麻的感觉,让我不由自主的有些想要去挠,甚至想要破口大笑。只是为了不让藤蔓将我捆得更紧,我只能苦苦咬着牙忍住,竭力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去想一些其它的事情。

    根据我在医院闲职时的一些了解,知道古时候有种“笑刑”,即将犯人或战俘的手脚在一条长凳上捆得牢实,然后在其脚底上涂满蜂蜜、白糖汁等香甜的涂料,然后牵来一只山羊,让它用舌头尽兴地大舔脚底上的美味涂料。

    因为羊的舌头和猫的舌头构造一样,有无数细小的倒勾,与皮肤接触时摩擦很大,这一舔之下就使得受刑者奇痒难忍,无法克制而发出大笑的声音,最终会使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失去呼吸能力,于是造成极度缺氧窒息而死。

    或许刚开始的时候,人会忍住痒而不笑,但最多也能能忍住五分钟,五分钟后就会痒的受不了并仰天大笑,据说如果用这种招式逼供的话,一般半小时左右嫌犯就会招了。

    所以说,有时候“笑”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我的尸身已经消退,也需要跟正常人一样呼吸,故我也不敢大笑,只能勉强忍住。

    忍痛可以,可是忍痒,那实在是一件很受罪的事情。

    或许受到阳光的影响,这藤蔓居然给我一种萎靡不振的感觉,整棵树有些焉瘪瘪的,树枝软绵绵的垂落,就连捆住我的藤蔓的力道也有些放松。

    这是个好机会!

    我试着往后方牵引着,动了动手臂,藤蔓依旧牢牢捆紧,也随着我的拉扯往后动了稍许。

    果然,在阳光的直射下,它的警觉防范程度已经有了很大的松懈!

    我的手臂随着藤蔓的偶尔蠕动而缓缓向着腰间滑去,那里,有剩下的那半瓶烈酒,还有一个打火机。

    令我苦笑不得的是,王九精心准备的一些军用传讯道具什么的,倒是被水一冲,就全部没了踪迹,反而我当时在医院随手拿出的香烟和打火机,居然一直放在衣兜里保存很好。

    香烟被水一泡,早就不能点燃,所以我在水葬用的死亡船上就已经把它丢弃,只留下那个防风打火机,我觉得起码生个火什么的没有问题,就将它放在了兜里。

    我不知道这食人树喝不喝酒,不管怎样,以那半壶烈酒的浓度,只要一点星星之火,我相信很快就能燃起一大片来。

    这食人树的藤蔓差不多有近十米长,我逃是逃不了的,为今之计,只有把希望寄托在那半壶烈酒上,希望能够一把火将它烧起来,那样一来,我也就脱身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头顶忽然传来了一道“呼”的声响,像是某个重物瞬间落了下来一样!

第195章 火烧食人树

    这忽如其来的声音让我顿生警觉,立即停止了手臂缓缓往下移动的动作。

    一个类似蚕茧的、通体被藤蔓包裹住的东西倒吊着,随着那坠落的声音,带着劲风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堪堪与我的面孔形成了一个对视!

    那个巨大的茧蛹,恰好停留在我的面前,再然后,它就静止在那里,不再动弹。

    这是个什么东西?

    我心生警觉之意,直愣愣的望着眼前这个奇怪的水滴状事物,想要从其中看出一些端倪来。

    这一注视,我发现在藤蔓包裹之中,居然露出了一层浅浅的隔膜,就好像鱼泡一样,里面居然可以见到一些泛黄的液体。

    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有脸盆大小的鱼泡,里面装满了水,然后被几根藤蔓给捆住吊起来,挂在我的眼前让我看一样!

    我忽然有种想要用尖东西把它戳破、看着液体流出一地的冲动。

    就在这时候,那气泡忽然蠕动了起来!

    紧跟着,我发现了一件极为奇异的事情!

    只见在那气泡的上面,随着里面液体的晃动,缓缓浮现出一张人脸的沟壑,轮廓渐渐的变得清晰,仿佛倒立一样,嘴巴在上而鼻子眼睛在下,五官一览无余!

    那种感觉,就好似里面的人用一个透明的丝袜当作头罩,被倒吊在空中头上脚下的悬挂着!

    是一个越显苍老的成年人。

    我吃了一惊,饶是我已经算是见多识广,与各种不知名的生物打过不少交道,这时候见到眼前这玩意儿,依旧有些后背发毛的感觉。

    死人不可怕,鬼也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未知的存在,你永远不知道它到底有多危险!

    我觉得眼前的这东西里面应该不会装着人,因为它只有五六十公分的长度,任何一个成年男子,除了侏儒外,怎么都会有一米五以上的身高,这个“鱼泡”怎么可能装下去?

    那古怪的脸,应该是一种类似人脸的植物或者动物,而不是里面真正的就有一个人被包裹着。

    可是,那个东西此时也发现了我,居然咧嘴对我露出一个“笑容”,然后用嗡嗡的声音问我:“你……也是……被……送来……献祭……的?”

    声音很低,或许是因为隔着那层皮膜,听得不太清楚,但是我能够保证,那绝对是人的声音!

    虽说在语言上各个地方都会有相应的诧异,但起码我能够听懂他说什么!

    献祭?

    从这两个字里,我似乎听出了一种残忍的猜测:难道说,他是被人故意送来,给这棵食人树吃的?

    按照茧蛹的大小以及状态,很明显的就得出一个结论——也就是说,这人的四肢已经没有了!

    至于是被其他人在献祭的时候斩断的,还是后来被皮膜包住后消化掉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你……你能看到我?”我试探性的问。

    那个气泡给我的感觉是里面装着的全是液体,再加上那层皮膜,我还真不信有人的眼睛能透过这两重东西看到我的面貌来。

    被裹在气泡的人,用断断续续的虚弱声音回答:“我……我很快……就要……被……神树……吸收,我……能……感受到……神树……的变化!”

    这家伙,整个人都要被消化掉了,还念叨着神树呢,这洗脑是洗的有多么的彻底?

    “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你……将在……快乐……中……死去。”那人说这么句无头无脑的话,显然,他似乎觉得能死在这颗树的手上,还应该是件很很荣幸的事情。

    我没有理会他,手臂继续往下移动。

    眼前这种情况,更是加深我早点离开的念头,如果一个不小心,我的四肢也被这棵大树给融化吸收,那可就是想逃也逃不了,只能乖乖的认命了。

    那人还在呓语着,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什么为神树牺牲,为神树献出生命啊,是莫大的荣幸啊之类的话,声音已经愈发的低沉,渐渐的听不清楚,想必已经燃烧了最后的一点生命力,很快就会死亡。

    还好这烈烈如火的太阳帮了我的大忙,我的几个小动作都没有引起古怪大树的注意,总算被我摸到了铝制酒壶!

    我的手指轻轻的扭动,用缓慢到极点的动作,旋转着扭开了酒壶的盖子!

    “吼!”

    我鼓起胸膛,重重的吸收了一口气进入肺中,然后长啸了一声,将整个上午蓄积起来的力量凝聚于肩头,猛地一挣!

    同时我的两肩错开一个奇异的角度,就那么一滑,就好像脱衣服一样,硬生生从外套里挣脱了半个身体!

    藤蔓立即察觉到我的变化,被震开的藤蔓立即呼啸着像鞭子一样朝着我抽来,同时我双腿上没能挣开的藤蔓也纷纷束紧,向着我的躯体爬来!

    我双臂的活动时间,几乎不到三秒钟!

    可这就够了!

    我一把握住铝制酒壶,就这么奋力一洒,随着我手臂有力而均匀的激荡,烈酒立即漫天而出,洒到了四周。

    我的另一只手,已经抓住防风打火机,弹开盖头,按了下去!

    伸手将打火机凑到我的外套上,伸手一点,立即燃烧了起来!

    这时候,藤蔓已经逼近!

    我再猛地将铝制酒壶送到嘴边,狠狠咕了一大口,然后一口喷出!

    如果只是液体酒类,可能火势会很慢,但是随着我的这一口碎酒细珠喷出之后,立即“轰”的一声,炸起一大团火焰来。

    显然,我所料的不差,这食人树果然怕火。

    随着火焰的升腾而起,食人树的藤蔓就好像碰到了烧红的铁板一样,发出“嗤嗤”的声音,立即缩了回去。

    上方的危险算是解决了。

    我连忙又是一口烈酒含在口里,对着两腿喷去。

    很快,我的衣服裤子就已经被点燃,就变成了一个燃烧的火人。

    好在藤蔓再也不敢抓我,立即松开了我被捆住的两腿,让我得到了解放。

    一解开束缚,我立即以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远离了那颗古怪的食人树,直到二三十米开外,我才一个懒驴打滚扑在地上,扑灭了身上的火焰。

    还好这套衣服质量比较好,并没有因此烧到我的肌肤,只是外面被燃出几个不大不小黑乎乎的斑来,一看就是被火烧出来的。

    远处传来凄厉的叫声,就好像有个人在撕心裂肺的喊着一样,树枝的藤蔓狂舞,似乎被烧的发疼,远远的抛了过来,想要再次捆我。只不过它的藤蔓最长不过十米,已经是鞭长莫及了。

    根据藤蔓害怕太阳的情形,我隐隐猜到它可能怕火,才想出这么一个办法,没想到果真奏效,侥幸捡回一条命来。

    看这个情况,我应该是安全了。

    刚刚产生这个想法,“呼呼”的两声破空之声随后传来!

    紧跟着,两段被烧的黑漆漆的藤蔓从半空中飞来,似乎想要砸我,被我灵敏的翻身躲过,落到了我的面前。

    那藤蔓犹如蛇一般的在地上蠕动,没蠕动两下就裂成了几段,紧跟着就从内泛出丝丝裂痕来,随后停止了不动。

    我伸出脚去,一脚踩在上面,一搓之下,发现这东西立即就被搓成了黑灰,原来这么的不耐烧啊,怪不得它怕火。

    我摇了摇手中的铝制酒壶,可惜里面剩下的烈酒已经不到两口,如果多点,我甚至能够找个机会,完全的将眼前这棵古怪的食人树被解决掉。

    “啪”的一声,是那个水泡掉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我刚才对着空中的那一口烈酒,有稍许沾染到水泡的上面,随着火焰的点燃,那上面也着了火。

    估计水泡里的人对于大树很重要,所以它居然一直强撑着没有松开,直到火焰又燃烧了一会儿,它才不得不断开已经开始燃烧的藤蔓,将水泡丢在了地上。

    随着水泡外面的保护藤蔓消失,这不到两米的高度摔下来,水泡立即被摔得碎裂,流出了淡黄好似脓水一样的液体。

    令人惊奇的一幕出现了!

    正午的阳光透过树枝洒落,正巧有两束罩在那液体上,顿时,一阵浓烟滚起,液体发出“嗤嗤”的声音,在阳光的照射下迅速蒸发,就好像雪遇到了火焰一样,很快就完全消失!

    紧接着,那个皮膜也在眨眼间失去了水分,好像蛇皮似的蜕化出去,裂开一大个口子,露出里面的人!

    准确的说,那只是一个“人棍”!

    一个没有四肢,没有毛发,浑身是惨白皱缩皮肤的人,甚至连眼珠都没有,只有空洞洞的两个血窟窿,这时候挣扎着看向我的方向,诡异的露出一个笑容来!

    “你……你……伤到……了……神树,你……必须……死!”他用尽浑身力气,堪堪喊出这么几个字来,就随后发出了哀嚎声!

    因为太阳已经照射到了他的身上。

    就好像患了极为严重的日光性皮肤病一样,一旦遇到太阳,他的那惨白的皮肤立即焦黑一片,好像被火烧了一样!

    我暗暗皱起眉头,想到了一个可能:这棵树,可能与阴邪之物有关!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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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的时候就受尸气侵蚀,本身体质虚弱,阴气极重;三岁那年,更是不小心被剋孢鬼拐走主魂,几乎变成行尸走肉!尸身尖叫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尸身尖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尸身尖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