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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上白雪     鹰扬三国txt下载     鹰扬三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四章 舔犊情深

    洛阳城,注定今夜会是一个不眠的乱夜,在夜风的传送下,连北部城墙一隅的居民都可以隐约听见城南的阵阵杀声。有别于昔日的洛阳保卫战,这场来自于内部的争端更令洛阳百姓悚然心惊,老辈之人更是忆起了二十年前的窦武、陈蕃之乱,只不过当年的那场流血之夜甚至还远远比不上今夜的声势浩大。

    南鹰在鹰将们的拱卫下从长街上穿行而过,亦将那阵阵喊杀之声听得声声入耳。

    这是今夜的最后一场生死较量,何进、袁绍的七千兵马正在全力猛攻骠骑将军府,只要再攻克这个重要据点,太后一党能够控制的地盘便只剩禁宫这块最后的死地。

    据斥侯们接连传来的探报显示,董重及时集结了近两千人马依托府墙死守,凭着暗藏府内的大批弓弩,竟然成功将来犯之敌阻之于外。在府外,不断有忠于太后的人马陆续来援,虽然均是飞蛾扑火,然其前赴后续之势却也为何进、袁绍的部下带来了惨重伤亡。参战的两大集团均知已是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再不敢隐藏实力,而是拼尽全力的死战,整场战事虽然兵力悬殊,却进行得异常惨烈。

    南鹰发出深深的叹息,心知今夜无论是何方最终获胜,必有无数无辜将士抛洒热血,成就他人功名…….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是最为残酷的现实。而他又不禁有些庆幸,若非自己入京搅动风云,数千忠于自己的洛阳将士亦将无可避免的卷入这场乱局,而白白牺牲。

    蓦然间,远远的高墙朱门已经在望。南鹰不由精神一振,大喝道:“来人!叩门通报!”

    今夜,不仅是太后与何进的生死对弈,亦是南鹰险中求存的机会。虽然凭借着当日撤离帝都时留下的种种后手。成功制定出一个庞大精密的撤退计划,但是在此之前,他仍有几桩未了心愿。眼前这座高大巍峨的府邸,便是他的第一站…….

    府前,几名持刀的府卫眼见着大群铁骑隆隆而来,均神色警惕的握紧了手中长刀,更有人转身奔入府内,显然是要搬取救兵。在如此一个乱夜之中,任何可怕的事情都可能发生……

    “烦请通传!”一名鹰将大吼道:“鹰扬中郎将不揣冒昧,深夜造访。有紧急之事面见马老夫人!”

    “竟然真是鹰扬中郎将?”几名府卫不惊反喜,一起放下手中兵器。更有人大声向府内报讯,及时阻止了正要从府中冒出头来的更多府卫。

    “哦?”南鹰勒住马头,有些愕然道:“本将便是南鹰,什么叫做‘竟然真是’?”

    “南将军休虑!”一名府卫首领上前恭敬行礼:“小人两

    年之前曾经代老夫人为将军送行,不知将军可还记得?”

    “是你!”南鹰瞧着那人年轻的面庞,恍然道:“本将当然记得,你叫袁凡吧?敢问袁老大人和老夫人可在府中?”

    “正是小人,将军真是好记性!”袁凡欣然道。跟着他面带忧色的瞧了瞧城南方向,侧身让出府门道:“家主近年来身体不适,一切事务均由老夫人做主……今夜乱事一起,老夫人便命我等严守府门。并说将军您可能会到访,果然不假!”

    “真是料事如神!”南鹰一跃跳下马背,大步向府内行去:“快快引本将面见老夫人!”

    看到马伦那熟悉的背影,南鹰心头一阵激动。他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行了晚辈之礼,喜道:“终于又见到老夫人了……小子深夜来府,实为冒昧。然如今事态紧急,还请老夫人……”

    “我是不会走的!”马伦缓缓转过身来,向着南鹰摇了摇头:“让少君失望了!”

    “什么?老夫人真能料到我的来意?”南鹰猛然挫步,不能置信的失声叫道。

    “少君是谁?”马伦慈祥的面容上尽是欣慰喜悦之色:“天下间,重情重义之人又有几人能够胜过少君?老身斗胆猜测,少君所以提兵入京,便是想在洛阳血色弥漫之前,抢出自己在意之人吧?”

    “老身何德何能?”她目光中放射出不能抑止的深情:“竟能令少君不惜身家性命,在心目中与天子同列?”

    “一切的功名利禄,相对于少君来说均是过眼云烟!足见少君无意俗世的高洁之心!”马伦伸出手臂,似要抚上南鹰头间,却又惊觉此举对于一个名震天下的将军来说实为不妥,终于停于半空,口中话语却仍然暴露了她内心的激荡:“老身将死之躯,怎么值得少君如此摒弃一切?”

    “不!”南鹰见得一生之中最值得尊敬爱戴的母性如此真情流露,如何还能压抑心中澎湃,所有过去种种的慈柔母爱瞬间划过,他情难自已的半跪下来:“恕小子任性,请老夫人屈尊移驾…….纵然粉身碎骨,也定要护得您的周全!”

    他趋前半步,任马伦停于半空的暖手抚于额上,双目通红道:“若老夫人不肯离开险地,小子宁可战死帝都!”

    “痴儿!你天纵奇才,正是大展鸿图之时!怎能轻易言死?”两滴温暖的泪水落在南鹰面上,马伦面上闪过爱痛难明的复杂神色:“老身心底何尝不愿随着少君离开这污秽之所,从此享受人间宁静之乐?”

    “然而,我袁家不幸,生出几多不孝子孙?”她凄然道:“帝都之乱,盖因我袁家而起,我身为袁氏主妇,岂可不顾不闻,独善其身?”

    “什么?”南鹰不禁色变道:“老夫人竟然洞若观火?”

    “本初,还有公路!”马伦一脸痛惜之色:“尽为我袁家历代以来的杰出人才,却已尽为野心蒙蔽了心智!若先祖袁安仍在,不知何等痛心疾首?”

    “老夫人!小子求你!”南鹰终于热泪泉涌:“趁着此时小子仍能掌控帝都形势,立即说动袁隗老大人,一同随我走吧……一旦董卓入京,除了袁绍、袁术这两个狼子野心之徒,整个袁家将尽成齑粉!”

    “正因如此,我已与夫君打定心意,决不会于此时离开帝都半步!”马伦放开南鹰,转身掩面道:“袁家出了这等不臣不宵子孙,若我等袁氏长辈亦避祸远遁,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来人!”南鹰不由双目尽赤,脱口喝道:“鹰将何在?袁凡何在?速速扶持老夫人与老大人离去!”

    “谁敢硬来?这分明是要坏了老身晚节!”马伦猛然转身,面上尽是凛烈之色。

    众鹰将无不猛然却步,而袁凡身躯一晃,重重跪倒。

    “托了少君之福!老身这条命已是白赚来的!”马伦瞧着呆若木鸡的南鹰,柔声道:“能与少君相识,或许便是老身一生之中最值得留恋的事情了!”

    “然而,人之在世,终将有所为、有必为!”她怅然一叹:“或许,唯将心中碧血尽洒帝都,方能正得我袁家百余年的清正之名!”

    “正如少君当日,不惜舍生忘死,也要于胡骑万千之中护卫百姓周全一般!”她的目光清华如水,饱含赞许诀别深意:“若少君真心敬爱,怎能令我心存遗憾…….少君,你的一片深意,老身唯有心领!”

    她再次蓦然转身,断然喝道:“若不想令我死不瞑目,便请少君成全!”

    “是…….谨遵老夫人之命!”在所有鹰将和袁凡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南鹰浑身剧颤,他缓缓跪下,向着眼前这位可亲可敬的老人行出面对天子都从所未有的跪拜大礼:“不宵晚辈…….就此别过!”

    他一跃而起,狂喝道:“我们…….走!”

    “本将在此立誓……谁若敢伤得老夫人分毫,不死不休!”南鹰转身狂奔,再也不敢多留片刻,因为眼眶之中那代表软弱悲戚的泪水已经倾泻而下…….这是自从老爹伤逝以来,自己从所未有的脆弱时刻。

    听着南鹰一路远去,口中尤自发出有如狼啸一般的不平怒吼,震动整个袁府。

    “老夫人!你为何如此不顾鹰扬中郎将的心意?”袁凡缓缓从地上直起身躯,哀声道。

    而马伦猛然间身躯一颤,喉头一甜,险些便要一口鲜血喷出,她颤声道:“不要怪我……我的儿啊,你自己已是九死一生,若再带上我袁氏满门,必是同归于尽之局啊!”

    “但盼来生…...唯盼来生!”她缓缓闭目双手合什,虽然两行清泪忍不住的轻轻划落,满面却尽是宝相庄严之色:“若能修得来生再与少君一偿母子情缘,死亦甘心!”(未完待续。。)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五章 执掌天命

    耳边仍然传来远处的喊杀之声,心底尤自回想着马伦的诀别之言,南鹰满胸尽是愤懑不平和心伤欲绝的复杂之情。自己从小无父无母,倍受欺凌,好不容易才有了归宿,却已饱受了丧父之痛,难道时至今日,仍然要经历一次失母之恨?上天虽然赐予了自己穿越之幸,又怎能残酷无情的再赋生离死别之憾?只因为,在自己的记忆之中,董卓篡政之后,面对众多诸侯的群起而攻,终于火焚洛阳,迁都长安,而袁隗满门,却在迁都之后尽遭屠戳…….袁绍,还有袁术,一切的波澜尽因你二人而起,我誓与你们不共戴天!

    他再次于喉中发出一声抑郁难平的长啸,首次毫不顾惜的一抽座下白鹤,令马儿发出似与主人感同身受的悲嘶,骤然加速的向着禁宫驰去…….那里,便是南鹰今夜最后一处探访之所。

    “汉扬!”眼看着禁宫在望,一声熟悉亲切的呼唤却令南鹰生生勒住座下神骏,难以置信的转过马头。

    “卢将军?”他和身后几位鹰将一起同声大叫起来:“你怎么会在此地?”

    二十余骑纵马而来,当先一人勒马横戈,儒雅面相中却透出壮怀激烈的豪雄之态,正是自从幽州一别后再无聚首的卢植。

    “哈哈哈!”卢植长笑声中,纵马上前一把握住南鹰手腕,欣然道:“连汉扬远在渤海都能大举义师入京勤王,我卢植如今身在京畿,怎么瞠乎其后?”

    “不过,我已经不是什么将军了!”他长叹道:“如今不过一个尚书罢了!”

    “尚书?”南鹰狠狠瞪了一眼身侧的高风,似是在责怪他竟未及时上报如此重要的情况,他有些急切道:“卢将军,如今帝都乱相已现,末将斗胆相请……”

    “不用说了。你已经去过了袁府,对吗?”卢植静静的凝视着南鹰:“我的答复,和她其实并无二致…….她有她的立场,我有我的目的!”

    “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是这样?料事如神,却又顽固不化!”南鹰忿然道:“你一个人身在帝都,难道又有什么家族负累不成?为何不肯和我一起离开这片藏污纳垢之地?”

    “汉扬此言谬矣!”卢植霎时间双目精光暴长,再次显露出昔日统领数万大军的豪迈气势:“我生当为汉臣,死亦为汉鬼……今夜帝都仿佛鬼域再现,无数魍魉魑魅纷纷抛头露面,意欲坏我大汉神器!而我…….”

    他再次一横手中长戈。厉声道:“唯有凭着手中长戈和一腔热血,报国报君,以死明志!”

    他身后数十名骑士一起扬起手中兵器,大吼道:“报国报君!以死明志!”

    “将军……”南鹰和几位鹰将无不动容,尽现崇慕之色。

    “汉扬,只管放手去做吧!”卢植瞧向南鹰,倏的目光再趋柔和,柔声道:“若我不死,你我定当再有重逢之日!”

    “将军……保重!”南鹰突然间心中再次有如被狠狠刺中。他不能控制的大口喘息着,一咬牙纵马而去,竟是连惯性的礼节也忘记了。

    卢植向着他的背影,却是郑重的行了一个北军之礼。低低道:“汉扬……定要活着啊!”

    “开门!”南鹰狂暴的怒吼远远响起,惊得禁宫守卫们连滚带爬的跑来,吃力的推开大门。瞧着南鹰双目中闪动的可怕光芒,所有人无不噤若寒蝉。连目光也不敢与之对视。

    快步穿行于复道之内,南鹰终于令狂暴的怒火渐渐平息下来,代之而起的。却是一种有如万念俱灰般的绝望……卢植、马伦,自来到这个时代后,这两位待自己胜逾亲子的可敬长者,难道将于一夜之间尽离自己而去?

    不仅如此,前方,还有另一个在自己心中占据重要位置的人,也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纵然自己能够通过南华星人的奇药挽救他的性命,关键在于,那人似乎已经心如死灰了。岌岌可危的大汉江山,已经成为那人心中永远的负累,唯有溘然长辞,才能卸下这份有如诅咒般的责任……那人内心深处,是这么想的吧?

    “……你说的没有错,朕就是这么想的!”昏暗的烛火下,灵帝惨白的面庞有如涂脂抹粉般触目惊心,他强笑道:“让你失望了…….朕如此逃避,是否很软弱呢?”

    “陛下……你已经做了那么多,是该放手的时候了!”南鹰瞧着灵帝那可怕的面色,痛心疾首道:“臣弟恳请陛下,让我为陛下试药吧!”

    “朕知道,你舍不得朕死!”灵帝瞧着南鹰,终于绽出一丝微笑:“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来,除了王越先生,朕只有面对着你,才能够真正从心底笑出来……而没有你,早已没有朕的今日了!朕谢你了!”

    “我可以救你的!”南鹰有些激动的一把握住灵帝手腕,叫道:“只要眨眨眼的功夫,我便能救你!

    “人人都可以痛下决断,人人也可以抽身而退!”灵帝无神的双目缓缓转动着:“可是朕,能吗?朕不能痛下杀手,令自己成为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朕更不能舍弃祖宗基业,从此海阔天空……唯有身殉,才是真正的结束!”

    “汉扬,对于朕的残病之躯,朕相信你能够创造奇迹!”他苦涩道:“可是那又如何,你真的忍心继续瞧着朕在内心煎熬中苟延残喘?那种日日如临深渊,夜夜难以入眠的滋味……”

    他发出深长的喟叹:“朕真的已经受够了!”

    “可是陛下您想过没有,一旦您撒手人寰,天下局势将更趋动荡!”南鹰有些木然道:“无论是辨儿还是协儿,他们都将无法应对汉室将倾的危局…….”

    “朕已经说过,朕是应劫之君,却绝不能做亡国之君!”灵帝苍白的面上突然闪过可怕的红晕,他低低咆哮道:“朕为了这个千疮百孔的王朝,犯下了多少违背本心的恨事,招来了多少口诛笔伐的骂名?如今,朕连自己的性命也搭上了……就算是再丢下一个烂摊子,总该能坦然面见列祖列宗了吧?”

    “咳咳!”他剧烈的咳嗽着,口角溢出一丝鲜血:“你休要怪我狠心,将自己的儿子拖进这无底的深渊…….他们和朕一样,一旦生于帝王之家,值此乱世,必然要做应劫之君!”

    “呼!”灵帝终于止住了咳声,他无力的靠于胡床之上,呆呆道:“我们别无选择,事实上我们从生来,便从没有过选择的机会……要怪,便怪自己生于帝王之家吧!”

    “陛下,将军!”高风悄悄从寝帐后露出半边脸来,面上尽是掩饰不住的焦容:“事情不妙,大将军一派的人马已经攻破董重府邸,双方正于府中激战……可是何进和袁绍似乎已经脱离了战局,他们正亲领部分兵马,向着禁宫而来!”

    “哼!好狠的心肠!”南鹰冷笑道:“还没有完全灭了董重,便想着要对付太后了吗?”

    “陛下!若他们真敢冲击禁宫……”他转向灵帝,面上杀机隐现:“只要陛下一声令下,臣弟立即调动大军予以歼灭!”

    “不!不对!”灵帝突然大叫起来:“他们不是要对付太后……董重败亡之后,太后根本无力对抗,他们不可能值此关键时刻再背上弑杀太后的罪名!他们,是要抢史侯、废董侯啊!”

    “哇!”灵帝终于喷出触目惊心的大口鲜血,他悲愤道:“朕尚未死去,两个儿子竟然便要沦为这些叛臣逆贼的傀儡了吗!”

    “陛下!陛下!”南鹰和高风一起抢上,扶着灵帝,同声大叫。

    “汉扬!你……你不要再管朕了!”灵帝双目迷离,显然已经将要油尽灯枯:“一定要保住辨儿……否则辩儿落入他们手中,协儿便失去了一切价值,更难逃得性命!”

    “高风,你知道怎么做了?”南鹰扶着灵帝沉重的身躯,向着高风大吼道:“还不快去,本将随后便来!”

    “是!将军!”高风转身飞步出殿。

    “汉……汉扬!”灵帝缓缓握住南鹰之手,低低道:“王先生正在殿外守候,朕的身后之事,全交给你们了…….”

    “不要高陵华寝,不要风光大葬……”他双目突然闪过一片喜悦的憧憬,喃喃道:“寻一处山明水秀、谁也找不到的地方,朕需要好好歇息了…….”

    “但愿有来生,你我再叙兄弟之情!”他缓缓闭上双目,两行泪水悄然划落腮旁,声音也渐渐更趋低沉:“然而这来生,但愿我再也不要生于帝王之家……”

    “你这个昏君,竟然妄想着一走了之?”南鹰止不住的泪水涌出。他感觉到灵帝的生机仿佛正在飞快的流逝,随时可能熄灭那一丝残火。

    “无论是辩儿还是协儿,我会全力保护!”他一松手,竟任灵帝的身躯直直倒在胡床上,嘴边亦泛出一丝妖异的邪笑:“而你,休想这么干净的置身事外!”

    “你一直认为我是天命之人……今夜便是最好的尝试!”他缓缓探手入怀:“不管你是谁,你做过什么,你都已经做到了无可挑剔…….刘宏必须死,以灵帝的谥号永留骂名于史书,而你,却不该死!或许,我穿越时空而来的真正目的,便是执掌天命……一个天子真正的命运!”(未完待续。。)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六章 魔高一丈

    雄伟的北宫德阳门前,朱门大启,一个高大的身影直直的行了出来。

    北宫前,上千渤海军将士行出整齐划一的雄壮军礼,轰然叫道:“将军!”

    “为什么不按计划撤走?”南鹰瞧着伫立不动的部下们,不由沉下脸来道:“高风何在?”

    “末将在!”高风惶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怎么回事?”南鹰头也不回的低喝道:“史侯呢?”

    “将军,末将无能!”高风单膝跪地,低声道:“遍寻北宫,却没有寻得史侯!”

    “什么?”南鹰浑身一颤,他旋风般转过身来,怒道:“你是怎么办事的?是否太后将史侯软禁起来了?”

    “不,不是这样的!”高风惶然道:“太后和董侯也不见了,就在一个时辰前,张让派人分别接走了太后和两位皇子!”

    “张让?他想做什么?”南鹰缓缓握掌成拳,森然道:“他将人接到了哪里?”

    “应该是南宫!”高风道:“北宫各门均无异动,他们是从复道而来的!”

    “荒谬!”南鹰怒吼道:“本将明明已经封锁了北宫,张让的人怎么可能来去自如?”

    “是张奉亲自领人来的!”高风的声音更趋微弱。

    “什么?张奉!”南鹰的身躯不由晃了一下,他怔怔道:“奉兄,你我终于也要形同陌路了吗?”

    “不怪你们!”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张奉当日与本将情如兄弟,他若是只带少数随从,假借着入宫寻我之名,你们确是不便阻挡……”

    说到“阻挡”二字时,南鹰声音有如被猛然堵住,他的眼神变了。

    “不对!”他脱口狂喝道:“张让明明是拥董派,史侯的护卫们怎么可能不加阻挡,便任由张奉将他接走?”

    偌大的宫门广场上。一时间鸦雀无声。

    “完了!”南鹰猛然间脸色剧变:“我们全都上当了!”

    “快!去集合人马,进驻南宫!”他伸手拔刀出鞘:“我们一定要抢出史侯……”

    “将军!”徐晃策马从广场外驰来,他面容大变的行至南鹰身前,压着嗓门道:“董卓大军已至洛阳城外三十里!”

    “这么快……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南鹰只觉心底一阵无力之感袭来,他瞧着身后十余名部下稳稳抬出的庞大梓宫,喃喃道:“陛下,臣弟将要愧对您了!”

    “全军……”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以生平少有的沉重语气下达了军令:“立即撤返徐府!”

    足音隆隆,火蛇蜿蜒,两千余名汉军正在长街上快速奔行。几名顶盔贯甲的汉将尤自不住喝斥着,努力催动将士们的速度。

    何进、袁绍二人端坐马上,面上尽是凝重之色。尽管已于半个时辰前攻破了董重府邸的外墙,然而府中之战却呈现出白热化的惨烈,以至于他们竟然无法等到董重被擒,便已迫不及待的分兵进击。

    “不知孟德那里进展得如何了?”何进面有忧色道:“我们竟是小瞧了董重……谁曾想到,扫平蹇硕的大军也不过是在反手之间,反而是这个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董重,却逼得我们打乱部署!”

    “大将军放心!”袁绍沉声道:“外围的董逆余党几乎已被全部肃清。董重凭着府内不足千人之力,无论如何也不是孟德的两千兵马的对手……他不过是困兽犹斗罢了!末将真正担心的,是那……”

    “报!”一名骑兵飞驰而来,不待骏马驻足。便飞身而下稳稳的半跪于道旁,尽显矫健身手。

    “禀大将军,禀中军校尉!”他以刚好能令两名上官听到的语声道:“宫中急报…..北宫天子寝殿中,哭声大作。人心惶乱,有人说天子已经殡天…….”

    “什么?”何进与袁绍同时一震,同声道:“消息确实吗?”

    “应该无误!”那骑兵再次道:“大批渤海军将士已在北宫之外聚集。他们甚至已经备下了辒辌车和旌铭……”

    “天子真的驾崩了!”袁绍吃惊道:“天子遗诏令南鹰全权负责身后之事竟然是真的…….这是要秘密发丧啊!”

    何进也动容道:“竟连大殓小殓、启殡朝祖和设奠告谥这些仪式也全然不顾了……这简直是旷古奇闻!”

    “不好!”袁绍猛然变色道:“渤海军齐集北宫,其战力之强非我军可抗,一旦南鹰把持了史侯,你我如何是好?”

    “大将军!”他猛然勒马道:“我们要立即调动全部军力,直取北宫……必须趁着南鹰忙于为天子理丧之机,全力抢出史侯!来人啊……”

    “本初且慢!”何进听得袁绍欲要重整军列,反倒镇定下来,他露出胸有成竹的微笑,摆手道:“我军去向不变,仍是直抵南宫!”

    “可是史侯怎么办?”袁绍浑身一震,他不能置信的扭头瞧向何进:“难道置他不顾?然则你我连日来拼死削弱太后党羽,又有什么意义?”

    “本初误会了!”何进淡淡道:“谁说史侯仍在北宫呢?”

    “史侯,不在北宫?”袁绍再次震动,他失声道:“他,他竟然是在南宫吗?这怎么可能,我怎的全然不知!”

    “本将已命人寻机将史侯请至了南宫,不仅如此!”何进终于掩饰不住那一丝得意的笑容:“便是太后和董侯,如今也正在南宫之中……休管鹰扬中郎将在北宫如何天翻地覆,你我只要控制南宫,再封锁南宫与北宫之间的复道,便可大事成矣!”

    “本初,事不宜迟!本将率骑兵先行,你领步兵随后!”他长笑声中,大喝道:“吴匡、张璋、张杨!加快速度,直取南宫!”

    几名大将同声应诺,指挥着大群骑兵有如滚滚铁流直向南宫涌去。

    望着何进一马当先而去,袁绍不由怔在当地,面色铁青。

    “怎么了?”昏暗的火把余光下,几个身影一起聚了过来。悄然道:“有什么不对吗?”

    “哼!好一个何屠户,真是好深的计算!”袁绍嘴角牵出一个狞厉的笑容:“眼见着大功将成,终于说溜了嘴吗……本人小瞧你了!”

    “什么?到底如何了?”几人同时低呼出声。

    “史侯竟然会现身于南宫,而且太后和董侯也在……莫要忘记,如今的南宫是由何人把持?张让!”袁绍面上尽是可怕的杀机:“若不能确保史侯安全,何进焉敢将其移至南宫……这说明了什么?所谓张让与何进这对儿女亲家的分道扬镳,从头至尾便是一个骗局!”

    “利用拥立史侯或是董侯的矛盾,假作公然决裂,却从此掌握了两大对立集团的一切内部消息,便可知己知彼的掌握主动……真是好计!”说至此处。袁绍目中直欲喷出火来:“我们竟然全被蒙在鼓中!张让与我们的仇恨世人皆知…….下一步,这两个奸贼便会对我们下手了!”

    “主公请说吧!我们怎么办?”一个黑影低声道。

    “哼,原本还不想这么快便图穷匕现,是你逼我的…….”袁绍突的冷笑起来,他一抬手:“颜良、文丑,你们立即骑快马提前赶往南宫,然后……”

    黑暗之中,几个人围成一团喁喁细语,很快便四散分头而去。

    南宫之前。兵甲森严,长戟如林。

    何进策马上前,向着城上大叫道:“禁军将领何在?本将有事入宫,立即开门!”

    “唉呀!竟是大将军亲至!”宫门上。一员将领大叫道:“众将士还不快快开门?”

    何进听着那人声音耳熟,扬声道:“城上何人?可是袁公路吗?”

    “正是末将!”城上的火把余光下,袁术露出谦和亲切的面庞,欣然道:“大将军终于来了…….可叹末将身负禁宫值守要职。竟不能亲身参与您的平叛之战!真是此生憾事!”

    “好啊!”何进喜出望外道:“南宫有公路在此,本将更是稳如泰山……公路放心,天子已经殡天。只待拥立新君,你同样也是国之功臣!”

    说话间,庞大的宫门在“吱呀吱呀”之声缓缓开启,何进向着身后挥手道:“来人啊!随本将进宫!”

    “大将军且慢!”袁术从城上奔下,拦在何进身前。

    望着何进不解的眼神,他压低声音道:“大将军,请恕末将无礼……禁宫重地,岂能带同大批兵马入内?便是前日南汉扬身怀三面天子令牌,挟当场斥退太后的威风,都没敢领兵入宫,只带了十二名鹰将……”

    他干脆凑至何进耳边,低声道:“人家南汉扬心计如海啊……如今我们胜利在望,大将军也不愿值此关键时刻,还落人口实吧?”

    袁术话语虽轻,几名围在何进身边的心腹大将却是听得明明白白,几人一起点头。

    一脸豪雄的吴匡首先拱手道:“大将军,袁公路此言是矣!若是今夜贸然领兵入宫,日后传将出去,天下人必将飞短流长,恐对大将军清誉不利!”

    一身儒将风范的张璋也点头道:“不错!我们举着扫清君侧的大旗,这才士气如虹,所向挥靡……若再行此公然僭越之事,恐将动摇军心!”

    “大将军!虽然南宫一半以上的兵马尽为末将属下的虎贲郎,然而如今局势未定,也不可不防!”袁术一拍胸膛,慨然道:“请大将军先行选派少数精锐入宫,再由末将拨派一些兵马随行保护,不知可否?”

    “恩!众将军之言确是金玉良言!”何进显然是功成在即,心中有恃无恐,他微笑道:“还是袁公路老成持重,就依你所言!”

    身后蹄声再响,却是袁绍领着后军赶至。

    何进瞧着袁绍,微一犹豫,大叫道:“袁本初和众将领兵守在门前,本将亲领一百亲卫入宫!”

    “不可!”袁绍吃惊道:“大将军怎可轻身犯险?还是多带点人马……”

    “本初休虑!本将自有分寸,且待好消息吧!”何进向后扬了扬手,头也不回的迈入宫门之内。

    “恭送大将军!”众将轰然大喝。

    火光下,袁绍与袁术二人目光一碰,均看到对方瞳孔深处那一丝残忍的笑意。(未完待续。。)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七章 禁宫血夜

    何进大步行入南宫甬道,听着身后两扇宫门缓缓合拢的声音,心中不知怎的竟然生出一丝忐忑。

    他停下脚步,在心底再次将整个计划重新细审了一遍,又扫视了一眼身后一百名彪悍的卫士,再远处,袁术临时调派的五十名虎贲郎也正列队行来…….

    何进不由信心倍增,他一挥手:“随本将入宫!”

    转过白玉石桥,金阶护栏之后突然有人低声道:“大将军!”

    “停!”何进听得黑暗之中那个熟悉的声音,立时精神一振,他抬手止住身后卫士,一个人向着黑暗中的人影行去。

    “事情进行得如何了?”张让那特有的尖细声音缓缓响起:“宫外有什么异动?”

    “董重仍在垂死挣扎,不足为虑!”何进沉吟道:“倒是南鹰……天子是否真的驾崩了?听说南鹰正准备秘密发丧!”

    “南汉扬,我也听说他正在准备转移天子灵柩……”张让有些伤感道:“看来,天子驾崩已是不争事实!”

    他吁出一口气:“不过也幸好如此……完全绊住了南鹰,他是我们计划中变数最大的一环,好在他向无大志,只要我们占据大义名份,不要过分激怒于他,自然相安无事!”张让的声音明显有着一丝忌惮:“此人麾下兵强马壮,奉儿又与其情同手足,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轻易与他为敌!”

    “说这话,只怕晚了!”何进有些得意道:“相信此时,南鹰正为了寻找史侯而烦恼吧?一旦他发现是你暗中使的手段,怕是难以释怀……不过让兄,你这一手玩得真是漂亮!不仅及时骗来了史侯,连太后和董侯也一并诓了来,这么一来,倒是可以令我们减少很多无谓的杀戳!”

    “无妨!”张让淡然道:“是奉儿去北宫接来了史侯……南鹰素重义气。就算心中不悦,也不可能对奉儿翻脸无情!”

    “好计啊!”何进赞叹道:“途中袁本初还建议我改道北宫去截夺史侯,哪料到让兄早已智珠在握!”

    “你说袁绍,他人呢?”张让突然警惕道:“此人一向仇视中朝,更对我恨之入骨…….如今我们大局已定,你准备如何善后?”

    “时间紧迫,现在我们要立即去拥立史侯为帝……”何进做出一个请带路的手势,口中沉吟道:“说起袁绍,此人城府颇深,又兼党羽众多。若非借助他的力量对抗太后,我焉敢如此重用于他?”

    他与张让并肩前行,同时打出手势,示意身后等候的部下们紧随其后,又低声道:“虽然我们已经掌握全局,却不能立即过河拆桥,自乱阵脚…….让兄,不如你我继续演完这场大戏,只要形势稳固。便可从容剥夺袁绍一党的兵权!那时,你想怎么处置他们,还不是尽在反掌之间?”

    他一手搭在张让肩上,语重心长道:“你我已经忍了这么久。何至于急在一时?”

    张让犹豫了一下,终于点头。

    两人借着远方的微弱光线,都瞧清了对方面上那得意的笑容。

    正当二人沉浸于扫平一切障碍的志得意满之时,异变横生。

    可怕的音爆之声从半空中响起。两支长箭破空而至,分袭张、何二人。

    张让和何进同时大惊。张让头也不回的长袖展动,带起沉闷的风声。纯凭本能的向着长箭来势挥去。

    而何进拧身错步,长刀出鞘,亦是大喝一声,一刀向着长箭劈去。

    “卟”有如鼓足的气囊被戳破了一个小孔,张让闷哼一声向后飞退,那箭所含劲力竟是出奇的狂暴,几乎是毫无阻碍的刺穿了他的大袖,所幸终被成功拨偏来势,斜斜钉在地上。

    “不好!”张让脸色惨变,顾不得寻找刺客,立即向何进望去。暗袭之人的身手显然凌驾自己之上,而何进的武艺逊于自己,他如何能够挡住这势若奔雷闪电的一击?

    何进之刀刚刚挥出,便已惊觉不对,眼睁睁瞧着刀锋以毫厘之差错过箭尖,下一瞬,撕心裂肺的剧疼从胸口袭来。

    他愕然低头,不能置信的注视着那支几乎完全没于胸前的长箭,蓦的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吼,直直摔倒。

    一时之间,无论是张让,还是何进的部下,均是目瞪口呆,完全不能从这惊天剧变之中反应过来。

    一名虎贲郎突然拔刀出鞘,嘶声道:“张让杀了大将军……兄弟们,杀了这些阉人,为大将军报仇啊!”

    有如一语惊醒梦中人,何进的部下们终于回过神来,他们均是何进最信任的忠诚死士,眼见主人被杀死在面前,哪里还能抑制心中怒火?

    “杀!”连同数十名虎贲郎在内,所有人一起疯狂的向着张让杀来。

    “不!你们做什么?不是……”突然间,张让一颗心如堕冰窖,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和何进,均已落入一张恐怖的大网之中。

    “保护中常侍大人!”不远处,张让的部属们也涌了过来。

    两批人马狠狠撞在一处,惨呼、怒喝之声,瞬间响彻夜空,远远传播开去。

    纷乱的人影奔跑跳跃着,所有人都在舍生忘死的拼杀,却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黑影悄悄欺近何进的尸身,一刀斫下他的头颅,再无声无息的隐于黑暗之中。

    宫外,所有人均将夜风中传来的杀声听得清清楚楚,立时面色大变。

    袁绍伸手掣出长剑,脱口道:“宫内怎会有杀声传来?难道是大将军有什么不测?”

    几位大将一起神色凛然的握住了剑柄。

    “事急从权,先护得大将军周全再说!”袁绍仰首厉声道:“公路,请先开宫门!”

    随着袁术的发令之声,两扇朱漆大门再次缓缓开启。

    “不好了!”正当袁绍等人意欲冲入宫内时,一名浑身是血的虎贲郎远远现出了身影。

    他手捧着何进的首级,“卟嗵”一声跪在地上,狂叫道:“各位将军,张让于宫内截住大将军。趁着大将军未加防范,竟然暴起杀人……不仅如此,他们还丧心病狂的割下大将军的头颅,全靠兄弟们死战,这才抢了回来啊!”

    “什么?”不仅所有将军们一起气炸了心肺,连两千汉军也尽数鼓噪起来。

    “张让阴谋反叛,弑杀朝庭重臣,我等该当如何?”袁绍雄壮的声音隆隆响起,他剑指宫中,暴喝道:“众将士。可敢随本将入宫杀贼,共赴国难?”

    “杀尽阉党!”吴匡、张璋等何进的心腹大将早已红了双目,纷纷拔剑大呼。

    “杀!”潮水般的汉军顺着大开的宫门,直杀入禁宫之中。

    眼见着无数汉军凶神恶煞的杀入宫中,宫女仆役四散奔逃,哭喊之声大作,整个南宫乱成一团。

    吴匡手指前方的承明堂,厉声道:“众将士,那里便是奸宦们的聚集之所。杀进去!为大将军讨回公道!”

    群头攒动之中,汉军们有如蚁附般拾级而上。为首一名都伯正欲伸脚踹门。

    只听有人尖声大叫道:“谁敢放肆?”

    承明堂大门骤启,一名宦官双手负后,直行出来。他步履从容。神色淡定,自有一股不容触犯的威严。

    很多将士均认出此人正是中常侍高望,不由自主的顿下了脚步。这高望可非寻常宦官可比,他正是与张让齐名的十常侍之一。平日里不苟言笑,驭下极严,又专管各军各校后勤。连很多将领都对其敬畏不已。

    高望冷冷的目光扫过面前的将士,竟令一些人倒退了一步,他猛然间双目寒芒闪动,一双浓眉竟似倒竖起来,声色俱厉道:“尔等执械闯宫,意欲何为?是否已经自甘沦为作乱贼军?这天下,难道已经不是我大汉的天下了?”

    被他厉声一喝,又有好几名士卒脚下连挫,险些便要逼落阶下。吴匡瞧得大怒,他长剑遥指高望,杀机凛然道:“高望,少给老子在此摆官威!大将军死在张让手上,此仇不报不共戴天……识相的,滚过一边,不然连你也杀了!”

    高望闻言,一双眉头几乎竖成直线,尖叫道:“好胆!想要杀人?谁敢杀我!”

    “我敢杀你!”暴喝声中,一柄长戟从众军头顶划出一条弧线,直直贯入高望胸中。

    高望的双目几乎要凸出眼眶,他双手捧着那杆长戟,口中格格连声,缓缓跪倒。

    阶上的将士们分波裂浪的闪开一条通道,袁绍一脸杀气的步上台阶,直行至高望面前。

    “你!是你?”高望眼中尽是滔天恨意,他死死瞪着袁绍:“你这个…….”

    袁绍瞧也不瞧高望半眼,一手夺住戟柄,一脚踹在他的脸上。

    在高望濒死的惨呼声中,袁绍任由鲜血喷溅了自己一头一脸,霎时有如魔神附体。

    “将士们!我等辛苦征战,浴血疆场,怎能任由一群猪狗不如的阉人凌辱!”袁绍双手横戟,向着阶下的千百将士大呼道:“我大汉天下,也正是由于这些奸人弄臣,才令战火盈野,民不聊生……今日,若不杀尽阉党,我等必遭毒手,天下,也将永无宁日!”

    吴匡也振臂大呼道:“兄弟们,想想这些奸宦昔日对我们的盘剥克扣……正是我等将士之鲜血,养肥了这些阉狗啊!”

    他侧过身来,指着承明堂,从牙缝中狠狠迸出一个字:“杀!”

    “杀!”将士们眼见着平日里不可一世的高望也横尸脚下,立时惧意尽去,代之而起的尽是冲天怒火。

    熊熊火光下,血色弥漫,一个接一个的宦官倒在血泊之中,而他们之中不乏身手高明之士,拼死反击之下也给汉军们带来了一定伤亡,这反而更加刺激了将士们的无边杀意。从起初只针对宦官的攻击行动,已经演变为一场无差别的屠杀,庄严肃穆的皇家殿堂,渐成修罗坟场。

    血雾在扩散,杀戳在蔓延,至高无上的皇权正被肆意践踏,而宏伟壮丽的殿室群中,一处处冲天而起的火头也被引燃,仿佛正在预示着,八百年的炎汉帝祚将被焚烧殆尽。(未完待续。。)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八章 皇子之厄

    正当禁宫之中血肉横飞、一片火海之时,远在半个城区之外的徐府,也呈现出紧张繁忙的景象。

    原先占据几条街区驻守的渤海军战士,正借助着换防、巡查的掩盖,一点点的收缩兵力,不动声色的缓缓撤入徐府,以至于暗夜之中,连身藏远方窥视的各方斥侯也没有察觉出任何异相。

    徐府内的一处厅堂内,被掘开了一个大地洞,露出黑洞洞的地道入口。顺着刚刚铺就的土坡,连战马都可以顺利牵入。堂内、堂外,一批批战士整装待发,沉默不语的等待着行入地道。

    深邃幽远的地道中,已有一队队战士正在悄然行进,所有人都被严令禁言,连战马的马蹄上都被裹上了厚厚的布帛。在这样一个动乱之夜,虽然各方势力均是应接不暇,但必定会将警戒之心提升至极致,若是稍有不慎,便可能被掌握“瓮听”之术的敌军发现行踪。

    南鹰木然呆坐在厅外,连双瞳都难得转动一下,瞧着他那张阴沉的面庞,即使是鹰将们也不敢无故上前搭话,直至一名军官匆匆行来,向着他躬身行礼。

    “将军!”那军官满面汗水道:“属下刚刚由城外的地道出口处折返,八百名最精锐的前锋骑兵刚刚完成编组,正在出口警戒掩护。一千七百余名洛阳兄弟的家眷紧随其后,不过……”

    他搓了搓手,有些难以启齿道:“他们的速度委实是慢了些,导致我们的中军部队至今只有五百余人进入地道……”

    “恩!这么说,还有近四千名兄弟等待进入?”南鹰突然从沉思中醒觉,他缓缓站起身来:“记住,不要催促他们,安全和秩序才是首要,我们的时间还很充裕!”

    “徐府之外有什么动向?”他侧过头来,向着曹性道:“我军的意图。绝对不能被他们觉察!”

    “将军放心!”曹性自信道:“徐府方圆数里之内,共有各方暗探三十七人,全部处于我们神箭手的打击范围内。只要他们表现出可能觉察我军动向的异相,立即予以消灭!”

    “很好!”南鹰赞许的点了点头,他正想开口,突然听得脚步急促,一个天眼战士疾奔而来,双手呈上一卷白帛:“将军!刚刚接到渤海急报!”

    “什么?”南鹰一惊,伸手接过:“竟会令天眼夜间飞行?这是只有十万火急时才会采取的冒险行径……难道渤海方面有什么大事发生?”

    他匆匆展卷一阅,却是双目大亮。喜出望外道:“贾文和就是贾文和,不愧智者之名……诸位将军,为了接应我们安全撤离,渤海、鹰巢、太行山、泰山等各方各面均已全军动员,全力牵制帝都外围的各路敌对势力!”

    “好啊!这样一来,我们的压力将会大大减轻了!”他如释重负的吁了一口气,随手将白帛递到一名鹰将手中:“立即根据文和先生的布署,重新制定出最为便捷、安全的撤退路线,以期与援军早日会合!”

    “是!将军!”几名鹰将亦是大喜过望。借助着多年前便已修筑完成的地道撤出帝都。其实是一件轻而易举之事,难就难在,多了近两千老弱妇孺和三千余名步军,渤海军便失去了最大的机动优势。如何面对城外各方人马的围追堵截。已经成为迫在眉睫的大事!如今多路援军前来接应,不仅能够有效阻滞敌军追赶,必然也会带来大量战车随行,以此转运老弱妇孺和步军。那么撤返渤海将会变得异常轻松。

    “高风呢?”南鹰游目四顾:“身为斥侯主官,一定要充分征求他的意见!”

    “将军!”一名鹰将道:“高风仍然在追踪何进、袁绍的动向,此时想必还在南宫吧?”

    “高将军回来了!”突然一名战士叫了起来。

    “将军。大事不妙!”高风一头冲入庭院,大叫道:“何进只引少数兵马入宫,却立遭伏杀,有传言说是张让主使……袁术大开端门,放入袁绍兵马,如今的南宫,已经血流成河,伏尸万千!”

    “什么?”所有人均是面色剧变。

    “那么史侯何在?”南鹰似乎对何进之死和禁宫血案毫不惊奇,他急急道:“他是否已经脱离险境?”

    “末将不知!”高风摇头道:“末将暗中拿下一名逃出禁宫的宦官逼问,据他说战火一起,太后、史侯和董侯便随着宦官们撤往禁宫深处……然而禁宫内外,处处都是杀戳,末将已经无力深入追查了!”

    众将听得默然无语,而南鹰却是浑身一震,怔怔道:“果然……一切仍是按着历史的轨迹吗?那么,史侯一定能够逃出禁宫!”

    “来人啊!”他突然高叫道:“点起五百骑兵,随本将前去救人!”

    “将军,你怎可在这个时候硬淌浑水?”一名鹰将骇然道:“城内到处都是乱军……”

    “本将需要五百名志愿者!”南鹰断然道:“若无法在规定时间内返回,无须等候……由李进统领兵马,继续完成撤退计划!”

    “不可啊!”鹰将们一起惊叫道。

    南宫内,近千兵马将最后一座主殿围得水泄不通,随着“呜呜”的号角,宫内宫外,一队队援军仍在陆续开来。

    约两百名禁宫守卫全部退至阶上,借着立柱围栏为掩,以强弓硬弩居高临下的疯狂射击,暂时与袁绍的部属们形成了对峙之局。

    袁绍与袁术并肩而来,堪堪行至射程之外,数十面大盾已经将他们护得密不透风。

    袁绍发出轻蔑的笑声,他一把推开身前的持盾卫士,昂然大叫道:“中军校尉袁绍,奉旨讨贼!凡弃暗投明者,不予追究……甘心事贼者,粉身碎骨!”

    阶上的禁宫守卫们一阵骚动,虽无人阵前倒戈,但是箭雨却渐渐稀疏下来。

    “哐”殿门大开,一大群宦官涌了出来。为首之人却是大将军何进之弟车骑将军何苗。

    他嘶声道:“住手。都住手!”

    殿外千余将士倒有大半识得他的身份,不由愕在当场,大将军之弟怎会与宦官们搅在一起?难道是受到了胁迫?

    “车骑将军!”袁绍厉声道:“大将军已经遇害,正所谓国仇家恨……你怎可列于奸宦阵营?还不快快过来!”

    “本初你误会了,大将军决非张让所杀……”何苗额上汗水涔涔渗出,却是有苦难言,难道要让他当众说出何进与张让二人早已长期密谋不成?

    他见阶下的将士们渐成噪动之势,声嘶力竭道:“将士们,天子殡天,举国同悲……然国不可一日无主。本将已与太后和诸位重臣们遵天子遗诏,共立辨皇子为新君!今夜已经事毕,将士们可各自归营,等候天子恩赏!”

    “张让……”袁绍猛然看到张让正隐于何苗身后,眼中闪过刻骨铭心的恨意,他暴喝道:“车骑将军,张让弑杀大将军,上百名将士亲眼目睹,可谓是铁证如山!你怎可认贼为友。倒行逆施?除非……”

    他森然道:“你根本便已背叛了大将军,沦为奸宦党羽!”

    “胡说!”何苗色变道:“本将何敢背弃兄长?事实并非如此……”

    “住口!”袁绍怒吼道:“当着无数大将军的部属面前,你一再袒护张让,甚至还挺身挡在他们身前。这还不是与他们同流合污吗?定是你见利忘义,与张让共同谋害了大将军……似你这等背主弑兄之人,简直是猪狗不如!”

    他拔剑斜指,四顾千百将士:“众将士。何苗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将他与奸宦们一并拿下!”

    “杀啊!”阶下汉军早已等得不耐。闻言立即从四面八方一起向着阶上攻去。

    “住手!”何苗脸色惨白的吼道:“退回去!”

    可惜,一切均已无法挽回了!换作半日之前,或许众将士还可能在袁绍与何苗之间左右彷徨,然而此时此地,所有将士无不刃染鲜血,早已因为过份杀戳而红了双眼,如何还能听得进何苗的话语?

    众宦官瞧得亦是惨然色变,原先还存了一丝希望,以推立新君为由,瓦解袁绍部下的军心士气,谁料到众军早已杀红了眼,又经袁绍一番煽动,再也无法控制。

    “我好恨啊!”张让发出仰天长叹,他猛然间痛下决心,尖叫道:“诸位,分头护送太后和两位皇子杀出重围,决不能令他们落入乱军之手!”

    张奉一声不响的跃身而出,一拳将一名刚刚踏上长阶的汉军轰得倒飞回去。

    “拼了!”人影飞射之中,中朝诸官无不全力出手。宦官们虽为文职,却也在平日里承担着护卫天子的职责,几乎均是身负武艺,加之无法人道,更养成了他们刻苦坚忍的心志,很多人甚至成为武道痴人。此番生死存亡的危急形势下,出手更是毫无保留,竟将首先冲上的汉军们杀得人仰马翻。

    “找死!”袁绍双目杀机凛烈,他狠狠从口中挤出两个字,转身怒喝道:“颜良、文丑为锋,众将随我上前,杀光这些阉狗!”

    颜良手中长矛展动,振出万千条矛影,几乎每踏前一步,便有一名宦官溅血倒地,而文丑长箭连珠,更是箭无虚发,一连射倒了五、六人,连与张让齐名的宦官领袖赵忠也死于他的箭下,宦官们立时一阵大乱。

    “杀贼!”袁绍、袁术、吴匡、张璋等人趁势杀上玉阶。

    “分头走!”宦官们厉吼着,分向几个方向杀了出去。

    “不要走了张让!”喊杀声中,只听袁绍纵声大叫:“一定要抢回太后和两位皇子!”

    “史侯呢?”光影纷乱,灯火飘摇,张让一指点倒迎面杀上的一员汉将,却借着火光惊见手中拉着的那个少年并非史侯,而是董侯。

    “父亲!顾不得了,快走!”张奉踉跄着从后赶上,“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他与颜良力拼数合,终于不敌,若非手下死士舍命拖住颜良,必然丧于其手。

    “奉儿,你怎么了?”张让一把托着张奉。

    “还好!”张奉听着后方渐渐迫近的杀声,哑声道:“我们去向何方?”

    “父亲,不如去徐府吧!”他突然精神一振道:“汉扬府内仍有数千精兵,休说一个袁本初,便是十个八个,也绝计不敢打上门的!”

    “不要痴心妄想了!”张让发出痛悔的叹息:“你我瞒着汉扬拐走史侯,如今却连史侯也不见了踪影……休说汉扬是否仍能宽谅,便是你我,又有何颜再去见他?”

    张奉一时怒极攻心,又是“哇”的吐出血来,他喘息着嘶声道:“父亲,你,是你害我做下这等不义之事……我再也无颜去见汉扬了!”

    “奉儿不要说了,还是先保命要紧吧!”张让瞧了一眼身侧一言不发的董侯,微笑道:“只要保得董侯,我们仍有翻身之机!”

    “走!”他一扯张奉:“夏门的守门司马是自己人,先突出洛阳再说!”(未完待续。。)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九章 乱境伤别

    南鹰策马疾驰,抬头猛见前方尽是火头浓烟,烟雾之中人影纷乱,哭声震天,竟是少数乱兵借机为祸。

    他瞧得不由心中滴血,换过平日定要将这些害群之马斩尽杀绝,然而此时却已是力有未逮,更不能停下步伐,耽搁营救史侯的宝贵时间。

    “铮”鹰刀出鞘,雪亮的刀光划过一名乱军颈际,将他劈得鲜血飞溅的打着转儿栽倒。

    “鹰扬中郎将南鹰在此!”南鹰的厉喝清清楚楚的传入每一名乱军耳中:“再有为非作歹者,立斩!”

    这伙乱军不过百多人,大多听过南鹰的名号,更瞧见数百铁骑旋风般冲至,无不色变,纷纷向着四面八方逃去。

    “冲过去!”南鹰刀锋一指,大吼道:“不管何人胆敢阻路,杀无赦!”

    “杀!”五百骑兵摘下马腹侧旁的长矛,于冲锋中排成尖刀阵形,一路碾压过去,将不少避让不及的乱军尽数踏于马下。

    眼看着已经逼近禁宫,街上局势更加混乱,已经出现了一队队有组织的汉军正在沿途设卡,显然是为了从外围彻底断去禁宫内宦官出逃的路径。

    “打出鹰旗!”随着南鹰一挥手,一名擎着黑鹰大旗的骑兵立即冲至队前,表明了本阵的身份。

    果然瞧见鹰旗后,沿途的汉军无不退避三舍,竟无一人敢于上前阻挡。

    一路之上,道边火光冲天,血流遍地,仍有忠于中朝的残余部队正在与袁绍一系的兵马展开舍生忘死的拼杀,不时可以看到伏尸处处,其中既有汉军装束的普通士卒,也有身着宦官服色的中朝官吏。

    南鹰心中更急,如此乱势之下。即使史侯冲出了禁宫,形势也是凶险万分。

    “不要走了段珪!”远方隐隐有人狂叫道。

    “什么?是段珪!”南鹰精神一振:“追上去!”

    段珪是中朝大员中仅次于张让、赵忠的领袖级人物,若连他也冲出了禁宫,那么便可从他口中探知史侯的情况,甚至史侯与他同行亦是大有可能!

    眼看着远方的幢幢人影越来越近,突然间一声锣响,一支兵马从街边岔道中杀了出来,正好挡在南鹰的骑兵阵前。

    南鹰心中大怒,正要不顾一切的命令杀出一条血路,猛然间瞧见那队兵马的旗号。不由浑身大震。

    一将从对方阵中缓缓策骑而出,在火光的映照下,那将面上尽是无奈的苦涩神情。

    “仲简……”南鹰狠狠从口中迸出那人的名字:“你竟然真的这么做了……”

    “王八蛋!”他脱口狂喝道:“你忘记了天子对你的天恩海德,忘记了你我兄弟的生死情谊了吗?”

    “汉扬!你骂得好!”淳于琼原本低垂的眼神瞬间迎向南鹰,他亦是歇斯底里道:“我是做错了……可是我没有背叛天子,更加从来没有害过你!”

    “住口!”南鹰怒吼道:“天子因何遇袭?不要告诉我,那不是你因为向袁绍泄露了天子归京的行踪?”

    淳于琼端坐于马上的身形猛然晃动了一下,他惨笑道:“不错,是我。只是我没有料到会是这个结局…….”

    “你怎会变成这样?”南鹰痛心疾首道:“想当日在宜阳,你连性命都可以不要,也要拼死捍卫天子……”

    “不错,为了天子。我的命算什么?”淳于琼木然道:“还记得当日我对你说过话吗?作为天子近卫,我们没有家室,甚至要忘记家族……可是后来一切都变了,我娶了妻子。还有一双可爱的儿女,我不能不管她们的死活…….”

    他眼中闪过刻骨铭心的仇恨,嘶声道:“汉扬。若然有人以她们的性命相胁,换成是你将会如何?”

    “竟是这样!”南鹰身躯剧震:“袁绍竟然做出这等无耻之事?”

    “是的,他的条件只是令我说出天子归京的日程……而我?我好恨啊!”淳于琼浑身颤抖着低下头去:“我真是猪狗不如!”

    “仲简你!”南鹰颤声道,心有千言万语却又从何说起?

    “让开道路!”淳于琼向着部下们厉喝道。

    “哗”的一声,西园兵马散出一条大道。

    “汉扬,我在此处非是为了阻你!”淳于琼凝视着南鹰,眼中闪过奔涌江水也难冼净冲淡的痛悔之色,他指着前路道:“段珪带着史侯就在前面,求汉扬定要救出史侯!”

    “至于我这条烂命!”他回手指着心口,惨然道:“只要汉扬愿意,随时可以拿去!”

    “仲简,你……你好自为之吧!”南鹰仿佛是为了发泄心头的愤懑之情,他一抽座下白鹤,当先从淳于琼身边冲过,五百渤海军骑兵亦隆隆驰过。

    待南鹰远去,淳于琼才茫然抬头,心底仍在萦绕着南鹰与他错身而过时留下的低语:“身伏敌营,以待赎罪……珍重!”

    “段常侍!”刘辨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段珪的手掌,却有如蜻蜓撼石柱:“你要带我去哪儿?后面那支兵马好象打出了鹰扬中郎将的旗号!”

    “南鹰?”段珪面上尽是狞厉之色:“那么我们更不能停了……张让将你从他的手心里骗了出来,他如今正对我们恨之入骨呢!”

    “不!放开我!”刘辨狠狠的向着段珪踢打着:“我要去找鹰扬中郎将,只有他才能救我!”

    “陛下!”段珪尖叫道:“您不再是皇子了,您现在是天子,怎可落入南鹰这样的地方诸侯之手?一旦他将您挟持,大汉江山再无复兴之望!”

    “不,你放手!”刘辨挣扎更剧,他一口向着段珪手腕咬下,口中含混不清道:“我不要做什么皇帝,我要去寻皇叔……他说过会保护我一生!”

    “什么?皇叔!”段珪也不知是吃痛,还是这一惊非同小可,竟然松开了手掌,口中尤自不能置信道:“南鹰?他是天子的皇叔?”

    “大胆段珪!”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威严的怒吼:“你怎敢拐挟皇子?还不束手就缚!”

    “什么人?”段珪尖厉的叫声震得刘辨情不自禁的捂上了耳朵。

    段珪一挥手,身边仅有的十数名亲信一齐挺身拦在身前。他眯起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个从烟雾之中缓缓行出的高大身影,突然瞳孔收缩:“卢植!”

    卢植额束白带,双手持戈,大步从跳动的烟光火影之中行出,凛然大喝道:“天子驾崩,国家危亡,正是扶立新君匡护社稷之时,你这奸臣怎敢挟带皇子,搅动朝纲?”

    “杀了这个老匹夫!”段珪将卢植眼中喷涌而出的怒火瞧得真切。本能的预感到双方必是不死不休之局,他退后一步,将刘辨死死拉在身侧,挥手道:“前面便是城门,杀了他我们便可冲出城去!”

    “天子英灵不远,且瞧老臣今日为国除奸!”卢植单手拄戈,向着北宫方向恭然一礼,义无反顾的挺身杀上。

    卢植身后,数十名忠直亲卫亦怒吼着冲来。与段珪的手下战至一处。

    卢植长戈翻飞,一连挑倒几名敌人,终于与段珪对面而立:“奸宦,你竖起耳朵听听……是鹰扬中郎将的骑兵来了。还不放开史侯,自缚谢罪?”

    “作梦!”段珪一把抱起刘辨,伸手掐住他的喉间,狂叫道:“这便是新立天子。谁敢上前?”

    “什么?天子!”卢植一惊止步,怒道:“狗贼!你敢弑君不成?”

    “谁敢弑君?”暴喝声中,一支长箭从后电闪而至。在可怕的贯裂声中,将段珪后脑刺入、前额穿出,迸出触目惊心的大片血雾,险些将对面的卢植溅得一头一脸。

    段珪有如被人从身后砸了一记重锤,直挺挺的向前仆倒,身未着地便已气绝。

    隆隆的蹄声暴风骤雨般响起,南鹰一马当先驰来,紧随身后的正是李进,他正从容收回搭在弓弦上的手指。

    “汉扬……”卢植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来得正好,我们要立即护送天子回宫,恢复帝都秩序!”

    “卢将军,恐怕末将要令你失望了!”南鹰翻身下马,迎着向他跑去的史侯张开双臂,口中淡淡道:“史侯……要和我离开帝都!”

    “什么?汉扬你,你难道也想要……”卢植眼中尽是不能置信之色,不由脚下退了一步。

    “你不该这么看我的!”南鹰一把将刘辨拥入怀中,向着卢植平静道:“为了能让辨儿平安喜乐,他必须离开这个污秽之地……当今天下,也只有我才能真正保护他!”

    “呜呜!皇叔!”刘辨泪水狂涌的将头埋在南鹰怀中,仿佛欲将所有恐惧和委屈都尽情发泄:“皇叔你带我走,我不要当皇帝…….我再不要留在这里!”

    “什么?皇叔!”卢植脸色骤变,发出了和段珪一般的惊呼。

    他望着低声安慰刘辨,满脸尽是痛惜之色的南鹰,过往种种疑云突然间都有着拨云见日的敞亮之感,他呆了半晌,才垂首叹息道:“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一切都是先帝的安排吧?你,你们…….是对的!”

    “我还要去救董太后,就此别过!史侯就全托付汉扬了!”他回身便行,行不几步,突然回身向着南鹰深深道:“汉扬……前路珍重!”

    望着眼中满含复杂深刻感情的卢植,南鹰猛然间有一种泪水涌出眼眶的脆弱之感,他本能的感觉到,今日一别,自己与这位待自己有如亲子般的可敬老人,将会是再见无期。

    他张了张口,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向着卢植猛然点头。

    卢植却仿佛是完全读懂了南鹰心意般,露出一个老怀大慰的笑容,他猛然转身,大吼道:“我们走!”

    望着他高大的身影渐渐远去,南鹰终于止不住湿润了眼眶。

    “皇叔,你哭了?”刘辨讶然道,随即有些紧张道:“皇叔,我们现在去哪里?”

    “我们……”南鹰正想说出几句轻松之言宽慰刘辨,突然高风焦急的声音远远响起:“将军,不好了!董卓大军已经快要入城了,我们要立即退回徐府!”

    “看来我们……要暂时分开一会儿!”南鹰深深吸了一口气,瞬间在心底做出了一个极其重要的决定。他抱着刘辨肩头,柔声道:“辨儿,你信皇叔吗?”(未完待续。。)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十章 请君入府

    洛阳正北的端门数里外,道边黑影幢幢。张让、张奉和数十名沿途会合的同僚部属疯狂喘息着,虽是疲倦欲死,却均有逃出生天的振奋狂喜。

    张让缓缓转身,凝视着远方洛阳上空隐约可见的冲天火光,恨声道:“总有一日,我要卷土重来!”

    “怕是不易了!”十常侍之一的孙璋语带哭音道:“我们好不容易逼着太后妥协,共同推立了史侯为帝……”

    他转头瞧了一眼始终一言不发的刘协,苦涩道:“结果我们却只救出了董侯…….一旦史侯被袁绍贼党操纵,我们就再无出头之日了!”

    “袁绍!”张让听得袁绍之名,双目尽是滔天恨意,他咬牙切齿道:“定是他看出我与大将军暗合的玄机,袭杀大将军不说,还将脏水尽数倒在我的头上…….我与他不共戴天!”

    “成王败寇!”孙璋哀叹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而张奉却木然道:“报应啊……当年你们发动党锢,杀了袁绍的岳父李膺不说,还逼死了袁绍的妻子!这就是报应啊!”

    “我只恨……当年碍着袁家的面子,没有将袁绍也杀了!”张让怒道:“奉儿,你究竟是站在…….咦?什么声音?”

    寂静的夜风中,远方隆隆的马蹄声份外清晰。

    “至少也有数千骑……”张让凝神细听,疑惑道:“洛阳内外,拥有这么多骑兵的也只有鹰扬中郎将了,可是他的人马怎么会在城外出现?”

    “鹰扬中郎将?”沉默不语的刘协突然间面上露出喜色。

    张奉却是面色大变,他大叫道:“不可能,汉扬的兵马根本没有出城……是董卓,一定是董卓!”

    “什么?”所有人均是变了脸色。就在大将军何进被杀后,中朝诸官已经彻底与董太后撕破面皮,强逼着她同意了拥立史侯为帝……一旦董卓入京与太后会合。所有人都是一个死字。

    “快!躲起来!”张让狂叫道:“绝不能让他们发现董侯!”

    人影纷乱,众人无不豕突狼奔着窜下大路,隐藏在道边的枯草丛中。

    闷雷般的蹄声越来越响,远方无数火把有如繁星点点,大队骑兵渐渐显出身影,瞧其声势至少也有三千之众。

    火光的映照下,一名虎背熊腰、意态豪雄的大将当先而来。

    张让等人瞧得无不屏息,只因那将不是别人,正是董卓!

    董卓身后,一队队精悍的骑兵也完全暴露在火光下。很多人胡服装扮,竟似是西凉的胡骑。

    张让更是心惊胆寒,隐隐猜出董卓已与韩遂联手这一可怕真相。想到当日洛阳城外,韩遂指着自己破口痛骂的景象,张让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战。突然间,他心底对瞒着南鹰拐出史侯之事充满了悔意……如今洛阳内外,能够正面抗衡董卓和韩遂的人,除了南鹰尚有何人?

    隆隆的蹄声震颤着大地,有如一记记金鼓狠狠敲击在张让等人心间。震得他们心弦颤抖,恨不得令眼前的大军早点通过。而时间,仿佛是过得特别慢,那隆隆之声怎么也响个不停。

    终于看到了董卓大军的后队。众人不由松了一口气,均知只要再忍片刻便可脱离险境,突然间,一个清脆的声音狂叫道:“我在这里。快来救我啊!”

    一瞬间,时间仿佛是停顿了。

    所有人均是难以置信的瞧向发声之人,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蓦的冲出草中。迎着董卓部下的骑兵狂奔而去,口中尤自大叫道:“我是董侯刘协,快叫董卓前来见我!”

    骑兵们倏的止住了奔势,掉转马头驰来。

    “不好了!”张让怒极攻心,险些要一口血喷出口来,他尖叫道:“快分头跑!”

    徐府之外足音雷动,数千西园兵马正源源不断的开来,对占地广阔的徐府渐渐形成合围之势。然而任谁也知,只要府中兵马全力攻出,所谓的包围只不过是一个笑话。

    袁绍、袁术、曹操、淳于琼、吴匡、张璋、张杨、赵融等十数名大将盔甲鲜明的远远立于徐府门外,指挥着一队队兵马列成军阵,状似从容不迫,实则心中均是有些打鼓。

    今夜,注定是一个有如梦魇般的可怕夜晚。先是蹇硕、董重等太后党羽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而后天子驾崩,又逢大将军惨死,而张让为首的中朝更是已经土崩瓦解,袁绍一党其实已经成为此次帝都权力斗争后的最大胜家……除了一个人,那就是仍然拥有至少五千步骑精兵的鹰扬中郎将!

    虽然袁绍一党目前掌握着帝都全部军力约七千之众,然而就连几位领兵之将都心知肚明,这点军力在南鹰面前实在是有点不够瞧。偏偏南鹰还掌握着三面天子令牌,对任何诏令均不会买帐。

    如今的渤海军已经成为一只难啃的刺猬,打又打不过,逼又逼不得,但若然放他们离开帝都,却是万万不能……史侯落在南鹰手中的消息,袁绍早已通过斥侯侦知,若是放他们离去,难保渤海不会成为新君的陪都,那么袁绍奉天子以令不臣的梦想将尽付东流。

    袁绍踌躇再三,终于扬声大叫道:“汉扬兄,可否出府一叙?”

    徐府紧闭的大门突然毫无征兆的开启,南鹰只身一人缓缓踱出,他双手负手,打量了一眼面前的阵仗,讶然道:“竟是本初兄?深夜至此,还带来了这么兵马,是否要对小弟不利呢?”

    袁绍见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心中大恨,面上却一脸亲切的叫道:“汉扬何出此言?你我是什么交情,焉敢对汉扬有丝毫不敬之心?”

    “至于这些将军和兵马……请汉扬见谅!”他微笑道:“天子不幸崩殂,太后与诸位重臣已经根据天子遗诏,共拥辨皇子为新君!我等正是为了迎立新君而来,而如今的帝都之内,仍有不少乱党在逃,当然要带得兵马随行护驾!”

    “迎立新君?”南鹰更是一脸愕然道:“好事啊!然则你们不去禁宫,为何来到本将的下处?”

    “你?”袁绍险些要控制不住心情。他吸了口气才又道:“汉扬,这便是你的不是了!辨皇子明明在你府上,你为何还要明知故问!”

    “胡说八道!是哪个狗贼平空构陷?”南鹰一脸冤枉的大叫起来:“今夜本将一直居于府中,从来不曾看到辨皇子的踪影!”

    见南鹰抵死不认,袁绍和众将相视一眼,均有气炸心肺的憋屈之感,袁术开口道:“汉扬休要误会,我们也是听说辨皇子阴差阳错,这才来到贵府……”

    “听说?听哪个说的!”南鹰骂骂咧咧道:“让他出来,当面与本将对质……狗杂种。敢给本将使绊子,是否不想活了?”

    众人见他一脸理直气壮的指桑骂槐,均是啼笑皆非。

    袁绍干咳一声道:“汉扬休恼,正所谓清者自清……不如这样,汉扬可否容我等入府一观,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正该如此!”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南鹰不怒反喜,侧身让开大门道:“有劳本初和公路亲自入府一观,也好为本将正名……”

    “不过……”他突然嘻嘻一笑:“找人这么简单的事。带得百八十人总该够了,本初不会将大军全派入寒舍之内吧?”

    袁绍盯着南鹰那毫不在乎的神色,心中突然一寒。他怎敢轻装简从进入徐府?不说府中的数千兵马,便是带得颜良、文丑随行保护。又怎能敌得过南鹰部下的众多鹰将?

    “这个……汉扬兄说笑了,你我兄弟一场,怎敢入府惊扰?不如……”袁绍说着侧过头来,以目光征询身边众将的心意。却见包括袁术在内的所有人,不是低下头来,就是偏过头去。尽在装聋作哑。

    袁绍心中大骂,却也无计可施,只得强笑道:“这样吧,请汉扬稍待,容我们再商议一番如何?”

    “无妨无妨!反正本将身正不怕影子歪!”南鹰转身向府内行去,头也不回道:“本将随时欢迎各位将军入府察看……那个谁,没有听到本将的话吗?不用关门了,开着吧!”

    最后,他意犹未尽的长叹了一声:“唉,本将这个人啊……最是喜欢予人方便了!”

    府外众将听他这么一说,更是心中一凛,一起顺着大开的府门凝目望去,但见府内漆黑一片,连一点灯火也欠奉,幽深难测的黑暗之中,也不知隐伏着多少精兵强将。

    众人面面相觑,却均出无可奈何的苦涩……这也就是对上了鹰扬中郎将,否则硬打进去又如何?如今倒好,反而要处处陪着小心,生恐激怒了这位性如烈火的杀星,令他不顾一切的杀出府来……真是骑虎难下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袁术终于忍不住了,他低声道:“怎么办?不能这么无限期的拖下去啊……调动洛阳城外的各路兵马入城吧!”

    “你疯了!”袁绍没好气道:“就算是调动所有兵马一起入城,强攻之下我们也必定死伤惨重……何况,你敢担保一定可行吗?莫要忘记,新立天子还在他的手上,而他还有三面天子令牌……城外的将领们真敢放手强攻吗?”

    “不管了!”他阴阴一笑:“先困住他再说,只要他仍在帝都,咱们始终会有机会的…….”

    隆隆的马蹄声从长街彼端响起,令袁绍勃然色变。

    他高叫道:“什么人敢未经上禀,便私自带兵入城?”

    “哈哈哈!看来本初兄正是一筹莫展之时啊!”一个粗豪的声音大笑道:“看来,本将来得正是时候……且先为本初奉上一份大礼吧!”

    一个圆溜溜的物事远远的抛了过来。

    众人听得那人声音,已是一起变色,等看清了翻滚于脚下的那颗头颅,更是一起骇然大叫起来:“张让?”(未完待续。。)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十一章 黎明之前

    听着长街那头毫无征兆响起的密集蹄声,袁绍、袁术等人同时色变,这才惊觉一个事实:为了有效包围徐府,他们连守卫各门的兵马都几乎抽调一空,竟令城外兵马如入无人之境……

    “变阵!”不待主将下令,西园各部兵马已经做出了反应,最外端的几个百人方阵阵形一变,缓缓形成了外围防御的盾阵。

    “各位同僚,何必如此紧张?”随着笃笃的蹄声,那个粗豪的声音更近,不无讥诮道:“若是想对各位不利,还会等到此时吗?”

    在袁绍、袁术等人的震惶目光中,董卓策骑从黑暗之中缓缓踱出,他不无得意道:“本初兄,还有公路!多日不见了……风采依旧啊!”

    袁绍听着他那略带嘲讽的腔调,却镇定下来,他眯着眼睛细细瞧了瞧董卓身后那影影绰绰的骑兵大队,再瞧了瞧地上张让那死不瞑目的人头,这才淡淡道:“原来是仲颖兄…….本将倒要请教,你身为外将,怎敢无诏入京?而你当众掷下中朝大员的头颅,却又该当何罪?”

    “哈哈哈!”董卓猛然爆发出一阵狂笑:“本初少在此故作清高,你不也刚刚攻破了南宫,斩杀宦臣无数吗?张让乃国之奸贼,人人得而诛之……更何况,他还与本初有不共戴天之仇。兄弟我,这也算是公私两顾吧?”

    “至于说到外将入京?”他作出一副无辜之色,指了指徐府:“南汉扬已有表率,岂独董某一人为然?”

    “切!”袁术冷笑道:“人家南汉扬身怀天子令牌,天下之大,尽可纵横往来,不知你董仲颖又是仗着什么?”

    “说到倚仗?”董卓微微一笑:“当然是有!”

    他侧身喝道:“来啊!将协皇子请上前来!”

    “什么?”袁绍、袁术二人同时身躯轻颤。

    刘协瘦削的身影从火光下现出身来,他高叫道:“几位将军,若非董卿家及时出手。本皇子早已被张让那奸人掳去了!”

    “听听!听听!”董卓得意道:“本将可是奉着协皇子口谕,这才入京护驾的,似乎不算无诏私行吧?”

    “哼!”袁绍冷哼一声,心中飞转着猜测董卓的意图,暗自戒备。

    “这便是南汉扬的府上吧?”董卓的目光从大敞的府门一扫而过,毫不掩饰的露出杀机:“本将与南汉扬可是昔日同袍,怎么也不见他出府叙旧?”

    “那么正好!”袁术再次冷笑道:“便请仲颖入府与汉扬一叙吧!”

    “嘿嘿!未经主人同意便擅入,那怎么好意思呢?”董卓盯着黑漆漆的府中,不由喉头滚动了一下…….南鹰的厉害,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当然是更不可能贸然闯入的。

    他怔了片刻,突然向着袁绍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本初、公路,不如我们从长计议一番如何?”

    “计议什么?”袁术不屑道:“你这厮出了名的狠毒奸诈,与你从长计议?这不是与虎谋皮吗?”

    “话不能这么说!”董卓微笑道:“各位均是拥立史侯的中坚派,当然不可能放任史侯落于南鹰之手…….而兄弟即使无能拥立董侯,却也不能白来帝都一趟,正要仰仗两位的世家影响之力,这还不是一当两便吗?”

    “你究竟想说什么?”袁绍沉下脸来:“不妨直说!本人向来不喜云遮雾罩!”

    “好!”董卓很干脆道:“帝都的情况我一清二楚,也不妨向你们直言。此次我带同入京的兵马不过只有三千五百骑兵……你我两家分则力弱,谁也奈何不了南鹰,更可能为其所趁!若是你我联手,倒是胜算大增!”

    “说出你的条件!”袁绍和袁术同时目光一亮。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袁绍才沉声道:“免得日后纠缠不清!”

    “我帮你们抢出史侯!”董卓凑前一步,用只有袁绍和袁术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三公之中,有我一席!”

    “什么?你!”袁术有些恼怒道:“真是好大的胃口!”

    “不!”袁绍抬手止住袁术。他冷冷的盯着董卓半晌,才道:“就这么办!”

    “果然,还是本初痛快。也不枉兄弟跟随你多年……”董卓面色大喜道,他见袁绍狠狠的目光直射过来,不以为然道:“还遮掩什么?公路对咱们这些年的勾当可说是心中透亮,孟德他们不也是自己人?”

    袁术闻言嘴边一抽,不由微微侧身,及时将自己诡异的神色掩盖起来。

    “闭嘴!”袁绍低吼道:“言归正事吧!你准备如何攻入徐府?”

    “攻?”董卓瞧着幽深难测的大宅,眼中尽是凶残之色:“不!南汉扬的兵马厉害得紧,即使咱们最终取胜也必定死伤惨重,这可是得不偿失……为何不换个稳妥之策呢?”

    他嘴边尽是嗜血的残酷笑容,低声道:“都说南汉扬擅用火攻,难得他们几千人马尽数挤在府中,不如……”

    “万万不可!”袁绍、袁术一起低喝。

    “史侯还在府中,你这一把火燃起来,不是连他也烧死了?”袁绍恼怒道:“简直是荒唐……若是能以火攻,本将还用等到你前来吗?”

    “哼,是居心不良吧?”袁术更是冷笑道:“仲颖兄不会是还打着除掉史侯、拥立董侯的盘算吧?”

    “兄弟失言,哈哈!算是兄弟失言!”董卓面上尴尬之色一闪而过,心底却不无遗憾,因为他正是抱着袁术所说的想法。

    “不如这样…….不用火攻,咱们于府外选取一处上风,而后将半干的枯草引燃投入府中,熏他们出来!”董卓眼珠一转,再生一计。

    “此计…….倒是可行!”袁绍、袁术二人相视一眼,均点了点头。

    “好!”董卓有些兴奋的搓了搓手:“那么便由本将前去操办吧!你们只须耐心等待便可!”

    望着他一路低笑着扬长而去,袁绍和袁术一起默然无言。

    “这厮与南鹰誓不两立,咱们这么做,岂不是遂了他的心愿?”袁术忍不住低声道:“且董卓素怀异志,野心勃勃。你我可不要养虎为患才好!”

    “我当然知道!可是不掌握史侯,便无法扳回局势!”袁绍凝视着董卓的背影,双目厉芒闪动:“你放心,此贼孤军入京,一无后援,二无补给,更要借助你我这样的名门大族,才有望站稳脚跟……且先虚与委蛇,待正式扶立了史侯,你我兄弟慢慢收拾他不迟!”

    “也只能如此了!”袁术转身而去。突然又回身冷笑道:“希望你不会因此后悔!”

    “本初……”曹操不知何时行至袁绍身后,他迟疑道:“你真要对汉扬动手吗?他……”

    “你不忍对他下手吗?”袁绍冷冷道:“莫要忘记,他曾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可是,之前我们毕竟也曾并肩而战,而你,也对他有过三年互不侵犯的承诺!”曹操有些激动道:“若要说到动手,我倒认为那董卓才是我们应该首先剪除的目标!”

    “董卓!此人反复无常,心肠歹毒……更可怕的是,他对我们知根知底!”曹操语速渐快。不由自主的喘了一口气:“反观南汉扬,虽然我们与他长期敌对,可是你能说出他做过一件背信弃义之事吗?”

    “你说得对!我何尝不知?”袁绍垂首道:“可是,世事无常。敌友难分,永远不会改变的只有……成败和利益!”

    “若是南汉扬没有拐带史侯,我何曾愿意与其为敌?”他狠狠道:“可是如今,他挡了我们的道……偏生我们还奈何不了他。正好有董卓跳出来找他晦气,我们却是何乐不为?”

    袁绍说着,长袖一挥道:“某决心已定。孟德不必多言了!”

    “董卓者,世之巨奸,他才是我们最大的威胁啊!”曹操失声道:“你怎可与他沆瀣一气?”

    他见袁绍拂袖而去,不甘的扬声道:“本初,终有一日,你会有后悔的!”

    望着袁绍头也不回的去了,曹操长叹一声,向着徐府呆呆道:“汉扬兄……你只能自求多福了!”

    他身后不远处,一直沉默不语的淳于琼,突然抬起头来,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数百名士卒每人背负着大捆枯草,悄然掩至徐府外墙之下,随着远方令旗一展,他们一起点燃了手中草捆。浓密的烟雾中,一个接着一个的草捆被掷入院墙之中。

    更远处,仍有一车车的枯草正在运送而来。

    望着瞬间弥漫于徐府上空的浓重烟气,董卓与二袁同时喜动颜色,董卓纵声长笑道:“这一回,本将倒要瞧瞧他南汉扬还能不能继续龟缩于府中……”

    话音未落,只听“轰”的一声,徐府内突然升起一股巨大的火球,紧接着,一团又一团烈焰冲天而起,整座徐府霎时间成为一片火海。

    很多贴近徐府院墙的士卒们失声惊呼,被一股股热浪逼得倒退连连,更有人须发倒卷,烫得惨叫出声。

    董卓手中长鞭坠地,不能置信的张大了口,骇然道:“这!这怎么可能呢?”

    “不好了!”袁绍瞧着如此突然而又猛烈的火势,瞬间想到了一种可能,他大叫道:“这火是南汉扬点的……他,他这是早有预谋啊!”

    “快!”他铁青着脸回身下令道:“全军散开,立即在徐府周边寻找地道出口!”

    “怎么回事?”几名心腹纷纷围上前来,瞧着直烧冲天的大火,相顾失色。

    “一群蠢材!”袁绍终于怒吼出声:“这场大火若非孙宾硕提供的火油所致,我袁绍二字从今倒转来写……南鹰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若我们攻入府中便可将我们一网打尽,若不入府,正合了他拖延时间的心愿!”

    洛阳以西的某处山坡上,王越凭高而望,双瞳内尽是映照的熊熊火光。他侧过脸来,眼中晶莹之光一闪而过,喃喃道:“汉扬……你要保重啊!”

    他快步向着山坡下的几辆大车行去,喝道:“我们要立即起行了!”

    “王先生!”立于车下的丹尘子和张机一起紧张道:“汉扬一个人留在帝都,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不会的!那小子……这些年来,他创造的奇迹还少吗?”王越仿佛是在安慰众人,又仿佛是在说给自己而听。

    “何真!”他喝道:“头前开路!”

    “是!”久违的何真领着数十名骑兵呼啸而去。

    “苏将军!”王越的眼神落在身侧一名身形瘦削、面容清秀的年轻人身上,微笑道:“接下来的这一路上,全靠你了!”

    “请先生放心!”那年轻人面上现出一个复杂伤感的神色,他决然道:“将军不惜只身犯险,才制造出我等安全撤离的机会……末将便是粉身碎骨,也一定要保护车队顺利抵达鹰巢!”

    听到那年轻人的誓言,中间那辆密闭的大车内,突然传来一声又似是叹息又似是呜咽的奇怪声音。

    洛阳以东十数里外,高风回过身来,将那冲天火光亦是瞧得分明,他不由身形一晃,大叫道:“将军!”

    “你要去做什么?”徐晃一把扯住他的马头,平静道:“是去送死?还是给将军增添负累?”

    李进亦纵马驰来,喝道:“阿风,你道我们不担心将军的安危吗?可是,军令如山,若你此时违背将军严令,便是自绝于将军,自绝于众兄弟!”

    “你!我…….”高风身躯一震,终于黯然垂首。

    “你放心吧!”李进拍了拍他的肩头,遥望着洛阳的火光道:“将军有血性,有胆色,却从不会轻易犯险……他总是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这才能够多年来蹈险如夷!他是我这一生中最佩服的人!”

    “所以,请你相信我们的将军!”他伸出双手按住高风双肩,一双眼睛仿佛直瞧进他的心底:“做好我们的本份,完成我们的任务……不要让他失望!”

    “来人,召集全体风语斥侯!”高风仿佛是要发泄般的纵马驰出,狂叫道:“我们要干活了……趋前十五里开道,放出天眼,沿途寻找渤海方面援军!”

    李进望着前方那一眼看不到头的长长队伍,从心底发出一声叹息。虽然将军孤身犯险,以一人之力成功牵制了洛阳内外的全体敌军,然而留给他的任务仍是任重道远,以两千骑兵掩护三千步兵和近两千老弱,自己真有把握一路披荆斩棘的冲破重重封锁,最终回归渤海吗?

    远远的天际,终于现出一丝淡淡曙光,最为漫长黑暗的一夜,终于就要过去。

    李进向着帝都庄严的行了一礼,同时心中默祷:将军,如你所言,接下来将会是一场你一个人的战争,末将在此遥祝将军武运昌隆…….早日归来!(未完待续。。)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十二章 孤军作战

    天色渐渐放亮,然而喧嚣了一夜的帝都仍然处于一片混乱。大街小巷上,瞧不见一个闲杂人等,尽是往来奔跑的士卒。不时有民居被强行撞破,引发阵阵哭喊哀求之声,连一些高门大族的府邸也被叩开大门,涌入一队队士卒进行反复搜索。

    南鹰从一所闲置小院中的枯井中冒出头来,灵巧的一撑井沿,稳稳的落在地上。他抬起头来,远远瞧着徐府方向尤自升腾的火光黑烟,露出一个轻松的笑意。

    昨夜的形势,既可说是千钧一发,也可说是有惊无险。从侥幸抢回史侯,到闻听董卓大军入京,南鹰立即意识到一个严峻的事实:数千军民想要通过地道撤出洛阳,再从容远遁,已成奢望……一旦袁绍或是董卓的兵马冲入空无一人的徐府,任谁也能想到他们的归向。此去渤海路途遥远,即使提前出发,也终会被尾随而至的追兵击于半道。

    为了能为撤离的大队人马争取时间,尽快与渤海方面的援军成功会师,南鹰唯有以身犯险,利用偌大一个徐府摆下了这个时代的首场空城计,死死拖住所有敌对势力的视线……果然,他成功了!以袁绍、董卓这等天性凉薄之人来看,只要南鹰在,他的部下必然也在,又有哪一位主将会提前遣走所有部属,而独自断后呢?事实上,无论是袁绍还是董卓,做梦都没有料到渤海军的终极目标,因为在他们想来,南鹰手握雄兵,又有天子令牌在手,可说是实力雄厚,正是卷土重来、再掌帝都权势的绝好时机,怎么可能轻易退却?正是他们这种以己度人的心态,导致他们低估了南鹰。也错估了整个形势,致使南鹰拖延时间的计策大功告成。

    真正令南鹰头疼的环节,反倒是如何先晓之以情无果,即而勃然作色的压服所有部将的反对之声……当然,主将的威严不容置疑,在反复确认了南鹰一人脱身的几套备用方案之后,众将只能选择服从。

    南鹰默算时间,粗略计算出大队人马此时距离洛阳至少也在五六十里之外,不由心中稍安。他从院墙边缓缓探出头来,窥视着远近豕突狼奔的景象。更是长长出了一口气……真是太好了,看来袁绍、董卓仍不相信渤海军已经全体撤出帝都的可能,竟将兵马集中于城内搜索,那么为大队人马争取到的时间便更加充裕了!

    突然间,烟雾破散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南鹰眼中…….董卓一脸凶相的策马而来,身后只有近百名骑兵跟随。

    南鹰双目闪过凛烈杀机,一个胆大包天的想法蓦然浮上心头,他再次伏下身体。取下背后弩机,口中发出一声冷冷的笑声。

    董卓铁青着脸驰过一处火场,只觉心烦意乱,怒火渐渐高炽。他此次入京有两个目的。一是与太后联手,伺机推立董侯,这个原本十拿九稳的计划,却因为灵帝的突然辞世而变得希望渺茫。而蹇硕、董重的意外身死,更令太后一党几乎全军尽没,再也无复当日实力。这才逼着他不得不放下身姿,主动与袁氏兄弟达成临时同盟。而第二个目的,便是要在推立董侯为帝后,以朝庭名义出兵讨伐最大的劲敌----南鹰!在听说南鹰身怀三面天子令牌后,这个消息无异于一记晴天霹雳,以大义名份铲除南鹰的计划再不可行,因为,凡是身负三面令牌的人,便是当今天子也不能对其公然治罪,唯一的办法,就是于动乱之中暗中下手……

    他在心底发出长长的哀叹,这个南汉扬,不仅鸿运加身,而且性命也如同九命妖猫,硬得令人惊叹!现在只希望他仍未逃出洛阳,否则一旦他逃回渤海,那便有如纵虎归山,再也没有丝毫机会……

    他蓦的发出怒吼:“加紧搜索,一定要找出渤海军的行动痕迹……本将不信,几千个活人能够平白消失!”

    “是!”董卓身侧,又有几名大将催动战骑,向着四面八方驰去。只余一将和十余名亲卫依旧留于原地。

    “将军!需要末将参与搜索吗?”那将缓缓转过头来,露出一张满面虬髯的粗豪面孔,他木无表情道:“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而我军后军大队仍然未至洛阳……”

    “不!”董卓断然道:“渤海军高手如云,本将需要你随行本将身侧,否则敌方高手一旦施以突袭,本将如何自保?”

    “是!”那将仍是一副水波不兴之色,木然点头。

    突然间,他双目闪过震惊之色,狂喝声中雄躯扭转,一柄长戈闪电般疾刺而出。

    “叮!”那疾探而出的矛尖与间不容发之际,恰恰点中远方疾射而至的箭簇。

    闪着寒芒的弩箭从董卓身前斜插入地,箭杆尤自颤动不休。

    “南鹰!”董卓惊魂未定的瞧着远方那个一闪而没的熟悉身影,狂叫道:“抓住他!”

    “你们,跟我上!”那将倏的收回长矛,一跃下马,领着三名身手矫健的好手向着南鹰消失的方向追了下去:“其余人,护好董将军!”

    “华雄!”董卓恨意深长的怒吼声远远传出:“一定要杀了他!”

    “华雄?”南鹰心中震动,他也出现了吗?继颜良、文丑之后,这位三国前期的著名猛将终于出场!难怪可以在如此仓促之下,仍能挑飞自己的冷箭!

    南鹰身形前冲,在一堵土墙前连续两个空翻,身形亦随之高高拔起,轻轻巧巧的越过那堵一人多高的墙壁,稳稳的落在地上。

    身后,怒吼厉喝之声响起,泥土四射中,整堵土墙倏的四分五裂,华雄高大的身影于尘土飞扬中现出身来。

    跟着厉叱连连,三条身影有如穿花蝴蝶般从残破的土墙外凌空冲至。

    南鹰几乎要呻吟出声,只这华雄一人已非自己所能力敌,另外追来的三人显然亦是个中高手,难道自己突袭董卓之举,竟是引火**?

    可怕的破风之声尖利响起,华雄一矛刺向南鹰后背。竟是全无活捉的意愿。

    霎时间,南鹰再次进入心神无惧的空灵境界,他霍然转身,一刀劈出。

    没有正中矛尖的神来之招,更无一刀断矛的恐怖力量,然而在华雄不能置信的恐慌目光中,那一刀恰恰劈中矛尖下方最不受力的一点,有如打中毒蛇的七寸要害,颀长的矛杆立时不由自主的偏离轨迹,不受控制的斜插入地。

    不待华雄收矛变招。南鹰狂喝一声,左右双刀有如滚滚江水连绵不断的劈至。

    华雄措不及防之下,唯有撒手弃矛,脚下有如蜻蜓点水般后退不迭。

    正当来犯四人均认为南鹰将会不失时机的将华雄伤于刀下之时,南鹰蓦然停步,嘴边露出一丝令人心悸的诡笑,他扬手撒出一片红雾,立时将方圆十步全部笼罩在内。

    “咳!咳!”刺鼻刺目的粉尘飞扬中,华雄四人一起涕泪交流的仓惶后退。却惊觉眼前已经失去了南鹰的踪迹。

    “他真的是南鹰吗?”华雄手掌半掩口鼻,转头向着刚刚衔尾追至的董卓骇然大叫道:“怎么从未听闻他有如此身手?”

    董卓一张阴沉的面上,瞬间黑得有如滴出水来。

    听着周边不时传来的呼喝之声,显然是董卓与属下众将正在全力部署围堵。而南鹰心中却是无惊无惧,相反却有着一种游鱼入海的任情愉悦……多少年了,他再也没有享受过如此这般的自由与轻松,身为主公与主将。注重全局几乎已经成为他的责任与惯性思维,哪如此刻孑然一身的洒脱。这一刻,他仿佛再次穿越。回到昔日孤军奋战的年轻时代!

    在两名敌军目瞪口呆的表情注视下,南鹰鬼魅般从烟雾之中现出身来,一脚撑在一敌小腹,没等他惨叫出声,反手一掌便切在另一人喉间。

    等到华雄等人追至,只余两人倒地翻滚的惨景,哪里能觅一丝南鹰的影子?

    身后呼叫之声越来越响,南鹰反而心中更喜,这说明洛阳之内的敌军已经完全相信了渤海军仍然滞留于城中的假象……正如他先前预料的一般,刺杀董卓之举无论成败,只能更加进一步刺激城中敌军,令他们不惜一切的将目光集中于城内,根本无暇设想渤海军早已远遁的可能。

    他放轻了手脚,开始小心的避让前方之敌,诱敌之策已经功成,下一步便要见好便收的及时撤出城去。

    一连避过几批搜索的敌军,一处毫不起眼的民宅现于面前,南鹰不紧不慢的从腰间摸出一把铁钥,迅速打开房门闪身入内,再轻轻掩上了房门……这便是计划中的安全撤离点,至今为止,一切仍是按部就班。

    他贴上房门,倾听了一下屋外的动静,立即毫不犹豫的掀开地面的一块木板,纵身跳入洞口。

    漆黑幽深的地道中,南鹰飞一般的奔驰着。此处通往城外的地道,与徐府并不相通,而是另一处独立的地道出口,即使被敌人发现,也不会因此掌握整个庞大的地下网络。

    突然间,南鹰猛然停下脚步,一股心悸的感觉油然而生,他盯着面前那朦胧无边的黑色暗影,缓缓拔刀出鞘,森然道:“什么人?现身吧!”

    “你终于来了!”黑暗之中,轻轻的步伐之声有节奏的响起,一个平和淡雅的声音道:“正如我所猜测的一般,若你想借助洛阳城北的邙山之利摆脱所有追兵,这条通道,正是你的首选!”

    豆大的火光倏的点燃,南鹰瞧着面前那个从黑暗之中渐渐现出面容的神秘人物,惊愕的张大了口:“是你?”(未完待续。。)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十三章 绝杀阵容

    “竟然是你?”南鹰望着面前手持火烛缓缓现出身来的那人,恍然道:“是了!本将险些忘却,当年我们离开洛阳时,文和已将所有的地道和潜伏点全都告诉了你……”

    “考虑到你下一步的逃亡大计,我们长话短说!”久违的智先生从容行至南鹰面前:“将军若是抱定主意孤身撤离,就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有那么夸张吗?”南鹰愕然道:“非是本将轻敌,如今大队人马至少也行出百里之遥,且有渤海方面派出的多路援军接应,几乎再无后顾之忧……而本将一旦进入邙山,更是如鱼得水,还有什么危险不成?”

    “将军的前半步分析,本人并无异议!”智先生点头道:“贾文和世之奇人,他策划的接应行动,绝无问题……真正需要担心的,恰恰便是将军你!”

    “袁绍和董卓非是傻瓜,或者他们可能被你蒙蔽一时,而错失追击史侯与大队的时机,然而一旦他们遍察城中却不见一名渤海战士的踪迹,再结合主公平日里的行事做派,任凭他们愚蠢如猪,也能想到这仅仅只是将军一人在故布疑阵!”

    “那他们又能怎样?”南鹰不以为然道:“本将从不低估对手,但是他们真能奈何得了我吗?”

    “无论在公在私,考虑当下还是着眼未来,将军已经成为他们除之而后快的首要之敌!”火光下,智先生眼中尽是忧虑之色:“他们,将会不择手段、不惜代价的除掉你…….将军的虚张声势之计确是高明,却无意间将自己处在了一个最最危险的境地!”

    他瞧着南鹰渐渐难看的脸色,叹息道:“将军也说了,从不低估敌人……那么连我都可以料到你会利用邙山的地势遁走,他们会想不到吗?莫要忘记了,当日你我交战时。你从颖水附近的群山中从容遁去,已成为近年来汉军的经典战例,袁绍、董卓之流会不明白你精于山地作战的倚仗吗?”

    “他奶奶的!”南鹰终于忍不住爆出了粗口:“看来确是本将大意了……不过!”

    他斜睨了智先生一眼:“你这老狐狸专程赶来这里堵我,不会只是为了动动嘴皮吧?有什么脱身良策,还不快快说出来?”

    “将军从邙山撤走,其实是一步好棋。可虑者却是将军势单力孤,一旦为优势敌军重重封锁,围困于一隅,那么便将陷于死地,处境堪忧!”智先生从怀中摸出一方白帛。微笑道:“若是将军再利用紧邻邙山的黄河,几渡几返,相信便可彻底瓦解所有追兵的围堵计划…….这是一份我连夜画成的草图,并标注了沿河两处藏舟之所!当然,这舟也是我昨夜才秘密潜人安排妥当的!”

    “先生真是算无遗策…...有劳先生了!”南鹰听得心中既感且佩,他双手接过白帛,珍而重之的藏入怀内。

    “将军,事不宜迟,趁着敌军尚未完全反应过来!”智先生侧身让开通道:“立即起行吧!”

    南鹰从他身边行过。突然止步道:“先生,几年来本将把你们二人扔在外边,几乎不闻不问,而先生却如此设身处地的为本将着想……你们受委屈了!”

    “将军!是在下要感激将军才对!”智先生含笑道:“听说梦依那丫头目前于渤海效力。正是得其所哉!在下不负老友所托,心中甚慰!”

    他深深一揖,低声道:“无论是在下还是梦依,都指望着将军呢……望将军前路珍重!”

    南鹰猛一点头。一头冲入甬道的黑暗之中:“你们也要保重!”

    智先生直至听不见他的足音,才轻轻一叹,消失在另一条甬道中。

    洛阳城外里许处。一大片林子的边缘,突然一处杂草一动,整块盖板被掀开来,南鹰倏的冒出头来。

    他飞快的扫视了一眼周边,不由心中大赞。这帮小子们办事倒是稳妥,竟将出口设在人烟罕至的林边,不仅极难为外人所发现,更利于立即隐藏行踪。

    南鹰再瞧了瞧数里之外的连绵群山,心中大定,反倒不急于动身了,即使穿过这片树林,距离入山仍有一段不短的路途,日间行动极易被人从远处察觉,不如等到入夜行动,才算是万无一失。

    他灵巧的钻入林中,选了一块背阳的大树,才舒服的靠了下来。这几日连续奔忙,昨夜更是整夜未眠,在正式逃亡开始前,他必须努力积蓄体能。

    虽然身体放松下来,然而南鹰的内心却难以平复,一会儿是灵帝悲凄欲绝的神色,一会儿是刘辨泪如雨下,倏的又变成马伦那张慈祥的面容……

    他发出深深的叹息,自己此次入京的种种所作所为,究竟是对是错?

    突然间,南鹰双目一睁,猛然弹起身来侧耳倾听。一阵大风拂过,送来远处隐隐传来的阵阵犬吠。

    他不由面色一变,看来智先生果然一语成谶,袁绍、董卓的反应之快,显然超过自己的想象。可是他们是如何在短时间内寻得擅于追踪的灵犬呢?

    南鹰侧着头想了想,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摸出几颗辣粉弹,用一卷细细的丝线缠好,七折八转的绕过几棵大树,最终缚在头顶的几株树干上。

    做好这一切,他再无半分迟疑的向着邙山方向迅速退去。当他刚刚踏出树林,似乎已经听到树林另一侧的纷乱步声。

    “哼!”南鹰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好整以暇的做了几个热身动作,这才开始发足疾奔。

    远方,凄厉的哨声响了起来,接着更远处传来隆隆的蹄声,显然是远方居高眺望的敌人已经发现了南鹰的踪迹,正以哨音指示着骑兵出动追击。

    身后,轻轻的爆裂之声连续响起,犬类的悲鸣声和追兵们的惊呼怒骂之声响起一片。南鹰回头望去,恰见林中原先自己藏身之地腾起一团红雾。

    暂时可以不必担心灵犬的跟踪了,那蓼草之粉的辛辣连很多惯于食辣之人都能刺激得涕泪交流,更不用说嗅觉灵敏的犬类了……南鹰正在暗自庆幸。却听得左右两侧的蹄声渐隆,东西两方同时尘头大起,至少也有百骑以上的骑兵正在快速夹击而来。

    “你奶奶的!董卓的鼻子竟可比狗还灵!”南鹰隐约认出了那些骑兵的装束,不由破口大骂。

    他口上大骂,脚下却是速度更增,虽然背负了数十斤的装具、食水,但是这点负重对于他这么一位千锤百炼的特种战士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

    身后已能听见董军骑兵的厉喝之声,南鹰却是丝毫不以为意,他于快速奔行之间将强大的灵觉远远释放开来。来自身后任何可能造成伤害的攻击都会事先引起他的警觉。

    终于,就在骑兵们距离南鹰仍有数十步之遥外,南鹰成功的冲入山脚下的林中。

    “夺!”一支势成强弩之末的利箭远远飞来,钉在南鹰数步之外的树干上,仅仅入木三分,凭着这样的力道,甚至不能划破南鹰罩在防弹衣外的皮甲。

    南鹰转过身来,盯着远远无奈驻马的骑兵群,以极其嚣张的姿态打出了一个姆指向下的手势。“呸”的一口唾沫吐在树身上的那支长箭上。

    在众骑兵几欲喷火的目光中,南鹰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狂笑,迅速隐没于林木深处。

    真正的追逃游戏,现在才算开始。

    约半个时辰后。密集的蹄声响彻原野,董卓、袁绍、袁术等人令着大群兵马终于赶至。

    袁术瞧着面前那一望无际的群山,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道“邙山东西百余里,南鹰一旦入山。我们如何还能抓得住他?”

    “来人啊!”袁绍面色铁青的喝道:“立即派出斥侯,支会王匡、张扬、鲍信等部,令他们封锁沿途所有进出邙山的道路。决不能放南鹰回归渤海!”

    “禀中军校尉!”身后一将有些难以启齿的低声道:“今晨,城外各部纷纷来报,从昨夜起,他们均被来路不明的兵马所困,暂时无能分兵来援!”

    “什么?”袁绍怒发如狂的回身一鞭抽在那将肩上,厉喝道:“那么多路兵马全被敌人袭扰?你认为本将会相信这种天大的笑话吗?”

    “看来,我们均是低估了南汉扬呢!”董卓有些面色沉重道:“不用说,南汉扬一早已经打定了撤出帝都的念头,且于最短时间内动员起多路人马同时阻滞我们的追击……如此进退有据,真是厉害啊!”

    “若是果然如此,他又怎会落单一人,还被我们追得有如丧家之犬?”董卓身后,一名大将不服道:“将军是否太过抬举南鹰了?”

    “你懂什么?”华雄接口道,他面上亦是闪过敬服之色,叹息道:“身为一代名将,竟可为了数千部属而孤身犯险,只可用爱兵如子、一身是胆八字形容!”

    袁绍心底亦是生出一股寒意,他自问若与南鹰换位而处,绝对没有如此的果决与胆色…….他忌惮之心更切,不知不觉中,眼中闪烁的寒光令董卓都是一呆。

    “确实厉害…..这么说来,我们就更不能放过他了!”袁绍脱口道:“仲颖,如今你我若不同心同德,一旦放虎归山恐怕难挡其疯狂的报复!”

    “你只管发令吧!”董卓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只要能够除去南鹰,我不介意再临时做一回你的属下!”

    “如今我们兵马有限,不可能全数派出封堵沿途所有路径,那么…….”袁绍沉吟道:“选择几处可能的重点路段派兵驻守,再放出所有游骑往返巡察,就算不能完全堵死南鹰撤退的缺口,也要令他举步维艰!”

    “而后,派出我们所有的高手,入山追杀!”他转头喝道:“颜良、文丑!如此重任,只有你们才有望完成了!”

    “末将得令!”颜良、文丑一起轰然暴喝。

    “高览!”袁绍的目光扫过另外一将:“你也去……不杀了南鹰,你休想重返渤海了!”

    “是!”高览面色一变,终于点头。

    “华雄,你和董璜、李蒙、王方也跟着去!”董卓亦沉声道:“务必将南鹰留于邙山之中……生死不论!”

    “是!”华雄和身后三将一起甩鞍下马。

    袁术微微愕然,他见众人目光一起落在自己身上,终于有些勉强道:“纪灵,你引着桥蕤、雷薄也去助阵吧!”

    “遵命!”袁术身后,三名身材魁伟的大汉也恭声应道。

    此时的南鹰,仍在邙山之中闲庭漫步般不徐不疾而行,若他知道袁绍、袁术兄弟和董卓为了彻底解决他这个生平大敌,而首次联合派出了如此强大的绝杀阵容来衔尾追杀,不知会作何感想?他还能保持这份从容淡定吗?(未完待续。。)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十四章 幽谷仙踪

    沿着似曾相识的山间曲径,南鹰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疾步而行。根据事先的计划,他至少也要在山中穿行数十里,而后突然折向出山,再依智先生所绘地图所指,利用小舟横渡黄河,将所有追兵远远甩在身后。

    前路遥遥,更有各方之敌围追堵截,南鹰不得不放缓前进的速度,以保持体能应对可能接踵而至的连场恶战,同时他将日渐精进的灵觉释放开来,心中再无一丝杂念,仿佛将自身彻底融入远山近水之中,却会对任何可能破坏这份宁定祥和气氛的动静生出感应。脚下踏出的每一步伐,都似乎浑然天成,绝不会留下丝毫的印迹,到了后来,他几乎忘却一切,纯凭本能的向着前方行去,然而释放出的无形气场却有如凝成一面水波不兴的镜湖,将远近山林的风吹草动,折射的无有遗漏。

    连南鹰自己都没有察觉,他已于无意间踏入了《天道九章》的天问之境。虽然远未到达张角的程度,却已是初窥门径。南华星人的精神功法,本就是一门重在感悟的奇术,一旦拥有强大的精神力量,说不定便可一朝顿悟。换过数年之前,南鹰纵然得到了南华星人的奇术,也断断不会如此进步神速……同样是在这邙山之中,自南鹰险些死在那些可怕的守护者手中,却被南华星人救回后,一直深深隐伏于他体内的潜能似乎均得到了最大的释放,尤其是在精神力量方面,更是突飞猛进。

    悦耳的鸟鸣之声传入耳中,一股清新的水气也扑面而来……南鹰愕然止步,以意念形成的镜湖立告破灭,他怔怔的望着面前那汪真实的无波镜湖,这才惊觉竟在无意之间再次来到了那日与马云萝分别的旧地。

    平静的湖面犹如一面明亮的玉镜,将湛蓝的天空和环绕的山峦尽皆倒映其中。南鹰怔怔的行至湖边。耳边似乎再次萦绕着当日一男一女在这湖边的对话。

    “……还想知道我的名字吗?云萝,马云萝!”

    “纤细秀丽,攀绕如云!果然是又美丽又难缠!”

    他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不知她现在又在何方呢?只听说她与兄长决裂之后便离开了凉州,从此芳踪杳然……又是这可憎的乱世,竟连骨肉亲情也可生生撕裂!只有尽快结束这一切纷争,才可以在世间重新缔造真正的宁静。

    南鹰心底泛出马云萝那张清雅如仙的玉容,不由默立良久,竟是一时忘记了离去。

    突然,他若有所觉的猛然侧身。恰与不远处的一双剪水双瞳目光相对。

    两人一起“啊”的一声,皆有身处梦境之感。

    马云萝白衣胜雪,缓缓从湖边的一棵树后转出身来,她双眼中尽是不能掩饰的惊喜之色,竟罕有的以手掩口,现出小女子的娇羞之态,更令湖光山色为之黯然失色。

    “云萝?”南鹰再一次难以控制的唤出了她的芳名,他有些痴呆道:“你,你怎会在此?”

    “那么你呢?你又怎会至此?”马云萝笑盈盈的双手背在身后。低下头去,却伸足踢开了一颗横在脚下的小石头,轻轻道:“你这么一位日理万机的大英雄,又怎会孤身来到如此穷山恶水之间?”

    南鹰听她言语之间大有情意。不由心中一荡,苦笑道:“不瞒云萝,我虽是不由自主的来到旧地,却是事出有因……”

    “不由自主?还事出有因?”马云萝漫不经心的瞧着那面湖水:“不要告诉我。你又是因为被人追杀而一路逃至此处的?”

    “事实正是如此!”南鹰不得不对美丽女性的直觉生出五体投地之心,他摊手微笑道:“小弟被追得上天入地,突然袖占一课。测出唯有逃至此地才有一线生机……果然,天下第一神算,非我莫属!”

    马云萝笑得花枝乱颤,掩口道:“又在厚颜吹嘘……你不是身在渤海吗?怎会被人追到这里?还有你那一大帮属下又到哪里去了?”

    “说来话长……咦?”南鹰一怔道:“我入京之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你竟然全不知情?”

    “自我离开凉州之后,便一直暂居于此,再不理外间之事!”马云萝耸了耸肩:“又有谁来告诉我这些?”

    南鹰听出她言中的落漠之意,不由心中微痛,劝慰道:“听说你与尊兄……”

    “请不要说下去!”马云萝平静道:“否则定会打破我来之不易的心如止水之境!”

    “咦?”她突然伸长了有如天鹅般优美的玉颈,讶然道:“有人来了……是你的敌人吗?”

    南鹰心中一震,蓦然回过头来,待他瞧清了远远现出的人影,更是面色一变道:“不妙了……竟会是他们!”

    他迅速伏于地面,侧耳倾听,脸上神色更加难堪:“不止是他们,至少还有数十人正在赶来!”

    “竟能令你如此忌惮?”马云萝好奇道:“什么人如此厉害!”

    “袁绍和董卓联手了,这些高手有几个人至少达到你的级数…...云萝,可能是我连累你了!”南鹰缓缓抽出双刀,肃然道:“你先走,我断后!”

    “切!”马云萝动也不动,轻笑道:“说得我好象是一个弱女子似的!”

    “对了,不是说你离开凉州时带了几百名部下吗?”南鹰突然生出希望,急急道:“他们现在何处?”

    “只怕你要失望了!”马云萝紧紧盯着远方飞纵而来的几条身影,眼中亦有一丝凝重:“他们都被我安置在数十里外的一处小谷中,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喂!那日你与尊兄在颖水之畔出手夺下张梁,再驾舟而去……那一手操舟之技可是俊得紧,相信你定然也深明水性吧?”南鹰看出马云萝与他并肩一战的决心,他目光扫过二人身后的湖面,有些无可奈何道。

    “算你说对了!”马云萝点头道:“放心吧,万一不敌,我们水遁入山!”

    “南将军,小人们终于找到您了!”颜良、文丑和高览三人并肩而来。颜良欣然道:“奉我家主人之命,恭请将军移步!”

    “几位,跟着袁绍这样的主公,难道就没点后怕之心?”南鹰微笑道:“连对他言听计从的大将军,他也说杀便杀,小心几位日后亦有兔死狗烹的命运!”

    三人相视一眼,颜良叹息道:“忠臣不仕二主,况乱世之中,也唯有杀伐果决之主方能成就大事……南将军,其实小人对您一向极为敬佩。若是能够不冒犯您的虎威便可完成任务,实为小人之幸!”

    “听你之意,还想令本将束手就缚?”南鹰眨了眨眼睛:“自己捆自己?本将还没有这个本事,有劳你们哪一位帮帮忙?”

    三人听出南鹰言下的调侃之意,不由均是微微色变。

    “高先生!你是个人才!”南鹰盯着高览道:“不过你倒是胆大包天,竟也敢前来追我……难道不怕远在渤海的全家老小受到牵连?”

    高览浑身一震,露出一个苦笑:“若将军是如此冷酷之人,渤海的万千父老又岂会这般爱戴于你?”

    “说得好!”南鹰双目精光一闪,他上前一步。喝道:“既知本将是为民心所向,你高氏身为渤海第一家,为何不迷途知返,弃暗投明?”

    颜良、文丑听得同时心中大叫厉害。这南鹰竟可在身陷重围之中,仍能从容不迫的阵前策反,这份气度胆色确是令人心折。

    “若是能够先于鄙主前识得将军,当然不会有今日……请将军不必多言了!”高览突然胸膛一挺。昂然道:“今日,你我仍然是敌非友,纵然将军将我高家斩尽杀绝。亦是我高某前世造下的罪孽!怪不得将军心狠手毒!”

    “很好,是条汉子……你放心!”南鹰缓缓点头:“就凭你这句话,今日无论是你死还是我活,你们高家均不会受到池鱼之殃!”

    “多谢将军!”高览雄躯再震,眼中尽是感激之色。

    “说了这么久,你们究竟打是不打?”马云萝突然有些不耐道:“婆婆妈妈,毫无男儿应有的干脆!”

    “这位小姐是?”颜良讶然道:“是南将军的亲眷吗?”

    “我倒是想,可惜暂无这等福份!”南鹰促狭之心突然起,他向着马云萝挤眉弄眼道:“美人儿,上次本将与你商谈娶你过门之事,何时才能应允呢?”

    马云萝一怔,猛然想起当日长安一战时两人的阵前对话,立时霞飞双颊,娇啐道:“是否讨打?”

    几人见她娇羞无限的绝美风情,尽皆瞧呆了眼,连一直一言不发的文丑也现出震动迷醉的神色。

    “这位小姐!”高览一向正直严谨,他向前几步,作出一个手势道:“若是与南将军并无瓜葛,便请速速离去!”

    “你倒是一个正直之人…….”马云萝眼中闪过惊奇之色,她向着高览勾了勾手指:“过来,小女子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

    “哦?是关于南将军的吗?”高览警戒的瞧了一眼南鹰,见他仍是一脸淡笑的立于十步之外,心头大定,下意识的向着马云萝凑上前去:“小姐请说!”

    “这个秘密便是…….”马云萝见高览渐渐行近,嘴边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见你不失为正人君子,我倒真不好取你性命了!”

    “什么?”高览骇然止步,却见白衣闪动,风声大作,漫天尽是纤纤玉指幻化而成的天罗地网,不由脸色惨变。

    “不好了!”颜良、文丑见了马云萝如此身手,亦是有如触电,一直不解南鹰为何如此镇定的疑惑,终于有了答案。

    “啊!”面对有如狂风暴雨的可怕攻势,以高览身手之高,一瞬间亦不知身中几击,但闻他惨呼声中,身形高高向后抛飞,人在空中便已鲜血狂喷,竟然已是重伤不支。

    颜良、文丑相顾失色,高览之强,仅逊他们二人一筹,连他也如此不堪一击,难道面前这位美若天仙的女子竟会超过自己不成?

    “啊!”文丑深吸一口气,发出一声震动四方的虎吼,面对南鹰与那女子的强强联手,他首次生出畏惧之心,竟不顾体面的向着后方援军发出了求援之呼。

    “我们来了!”远处的谷口,数十条身影有如星丸跳掷般激射而来,显然都是身手不凡的好手。

    南鹰和马云萝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凌空后翻,双双纵入静如玉盘的湖水中,荡开一圈圈波纹,再也难觅丝毫踪影。(未完待续。。)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十五章 与美同行

    望着远远那个有如人鱼入水般的优美身姿,华雄猛然止步,不能置信的大叫道:“马家大小姐!”

    颜良、文丑显然均不识水性,两人扶起重伤倒地的高览,正望着尤自扩散出一圈圈涟漪的湖面手足无措,闻言一起愕然转身。

    “华将军识得那女子?”颜良面上仍有难以褪去的悸色:“她究竟是谁?”

    “这位大小姐,凡是出身凉州的将士罕有不认识的!”华雄苦笑道:“她便是马腾之妹,素有凉州第一高手之称的马云萝!”

    “第一高手?看来此言不虚!”文丑亦是吸了一口凉气,他瞧了瞧华雄:“但不知比之华将军如何?”

    “不瞒各位,其实在下之前亦有雄心,意欲寻马小姐一较高下的!”华雄坦然道:“然而方才惊鸿一瞥之下,只怕在下比之马小姐仍有差距!”

    颜良却失声道:“马腾之妹?她怎会和南鹰搅在一起的?难道…….”

    “你放心!”华雄摇头道:“这位大小姐性如烈火,听说日前已与韩遂、马腾彻底翻脸……相信她此次行动仅代表个人行为!”

    “即使如此,也是一位难缠的对手!”瞧着仍是面如金纸的高览,颜良不由头皮发麻道:“看来我们之中,单打独斗无人可以胜过此女!”

    “那又如何?”一脸彪悍之色的纪灵远远行来,冷笑道:“这又不是校场较艺?咱们如今人多势众,谁又与他们单打独斗?”

    “这是当然……”颜良环视一眼渐渐围拢上来的三方人马,沉声道:“各位兄弟,虽然大家各有所属、各为其主,然而如今却是目的一致,且无半分利益之争。方才的场面大家也都看到了,我们之前显然错估了形势……若想活着完成任务,便须所有兄弟齐心合力。无分彼此!否则,必将为敌所趁!”

    华雄和纪灵相视一眼,均是缓缓点头。

    “好!”颜良精神一振,微笑道:“有劳雷薄兄再次放出灵犬沿湖搜索吧…….能不能再次咬住南鹰,全看你的本事了!”

    “没有问题!”纪灵身后,面容古拙雄奇的雷薄瓮声道。他挥了挥手,两名属下立即松手,任手中牵扯的四头猛犬如飞窜出。

    “我们也去!”数十条身影箭一般的飞掠而出。

    在追击者们目光难及的湖泊转角处,南鹰和马云萝缓缓从一处干燥的岸边现出身形,他们利用地面的厚实枯草小心的掩去了足迹。无声的闪入不远处的林间。

    一阵寒风拂过,南鹰不由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战,他目光一转,这才注意到马云萝……只见她衣衫尽湿,湿漉漉的贴在曲线毕现的娇躯上,粘成几绺的秀发仍在滴下如珠的水滴,其风光迷人之处几乎能令天下男人尽皆痴迷。

    即使是以南鹰的镇定,亦不由双目一直,情不自禁的加重了呼吸。

    “再这么死盯着。挖你眼睛!”马云萝见南鹰双目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面上一阵红晕闪过,她有些心虚的斜过半边身躯,口中恶狠狠道。

    “切。本将这是对于世上美好事物的欣赏!”南鹰腆着脸道:“你管得着吗?”说着,却是将目光转了开来。

    “如今已是深冬,纵然你我体质超人,也不可能长时穿着湿衣!”马云萝有些无奈道:“否则不待敌人动手。你我终将在漫长的追逃之途上病倒……要立即寻一处安全所在生火烤衣!”

    她突然又疑惑道:“你的本事我清楚,尤其是在山林之中,更是无人可及。怎会被他们一路追至湖畔?”

    仿佛是为了回应她的疑问,远远的再次传来隐约的犬吠之声,南鹰和马云萝同时心头一凛,南鹰脱口道:“怪不得他们能够追至湖畔,原来仍有灵犬随行!”

    “你要先忍耐一下了!”他歉然向马云萝道:“只有先远远甩开追兵,才能觅地生火了!”

    “无所谓,本姑娘可不是娇生惯养的小姐!”马云萝再次轻侧娇躯,却实则更显曼妙迷人的曲线:“说到山林作战和逃生……当然是你说了算!本姑娘只负责动手就好!”

    “真是一个盖世女魔头!”南鹰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打出一个手势,从容道:“云萝小姐,这边请!”

    两人相视一笑,霎时间展动身形,消失于密林深处。

    马云萝有如空谷仙灵般的曼妙身姿从林木之间飘忽而过,连地面上的枯枝都不曾踏断半根。自从上次在邙山中险死还生后,她的身体已经发生了一些奇异的变化,不仅那些陈年积伤消褪得无影无踪,连体能和速度也有了惊人的提升……这小子倒真是没有诓人,她想着,有些得意的回头瞧了南鹰一眼。

    却见南鹰正手忙脚乱从怀中掏出一个个瓶瓶罐罐,将五颜六色的粉末大把大把向着身后洒去。

    “你在做什么?”马云萝睁大一双美目,讶然道:“这些粉末色彩各异……你就不怕追兵们顺着痕迹一路直追下来?”

    “你懂什么?”南鹰撇嘴道:“本将可不怕那些个门外汉能追上来,这些粉末是为了对付他们的灵犬……若能破坏它们的嗅觉,咱们便可从容远遁!”

    “原来如此!”马云萝恍然道:“你倒是神通广大,竟会带得这么多奇怪事物……对了,你洒的都是什么?”

    “你?你不会想知道的!”南鹰有些不怀好意道:“为了避免影响你的胃口,还是不说为好!”

    “呸!本姑娘有你想象的那么不堪吗?”马云萝心中好奇更重,娇嗔道:“还不快快招来!”

    “好吧,先说其中一种!”南鹰慢条斯理道:“相信你也知道,本将部下有一支部队,专门驯养各种猛兽……瞧瞧这个,便是以老虎的粪便磨成粉状,那些犬类一旦嗅到,便会夹着尾巴……咦?你怎么了?”

    他瞧着马云萝那张倏得发青的玉容,故做讶然道:“你没事吧?再瞧这瓶,更是厉害!是以…….”

    “不要再说了!”马云萝仿佛看见鬼一样的猛然加快了速度,双手捂耳的娇喝道:“你这个脏人,离我远一点!”

    “早和你说了,偏偏不听!”南鹰满面委屈的摊了摊手,嘴边却不由咧出一个奸计得逞的贼笑。突然间,他心底惊觉一个事实,面对颜良、文丑和华雄等绝世高手的追杀,自己竟然全无半分惊惧之意……是因为她的存在吗?

    他怔怔的止下步伐,瞧着前方那个宛如凌波仙子一般的倩影,前所未有的奇异感觉将胸中充斥得透不过气来。

    “完了!”南鹰有些心虚的低下头来,看来真是喜欢上这个祸水了,可是她对自己是否…….

    “发什么傻呢?”前方的仙子亦止住脚步,半侧过一张有如鬼斧神工般的绝美面廓,低低一笑:“你若再不跟上,我就不等你了哦!”

    望着那双秋水流转的柔和眼波,听着那不含一丝杂质的柔美低唤,南鹰眼前几乎一花,有如迷途旅者乍见一缕破开空谷幽林的绚丽阳光,生出不真实的迷失之感。

    若说之前释放出的无形气机好比一汪静波潭水,那么此时这潭静水已被轻轻投入一颗石子,正不受控制的激荡起层层涟漪,他真的有如傻瓜般茫然应道:“不!你等我!”

    “真是一个呆子!”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林间,仿佛绝佳天籁般震慑住林间所有的清脆鸟鸣,马云萝再次展动身形,带起无数抛洒空中的水雾光影,便似明丽荷花于清水之中傲然摇曳。

    未闻南鹰追来的步声,她再次驻足,半倾玉容的留给南鹰一个无限美丽的侧影,口中娇笑道:“快来追我吧!”

    霎时间,在南鹰呆呆的目光中,身旁那原本有些阴森的林木之间仿佛突然弥漫起一股氤氲仙气,连残枝败叶都似乎注入了灵泉,蓦然生动活跃起来,林间一切,乃至整个天地之间,都变得无限美好和朦胧迷幻。

    “哼!瞧我抓着你!”南鹰猛然清醒过来,心底却充满亲怜蜜意,他瞬间将体能发挥至极限,踏着仙子留下的芳踪追了上去。

    他知道,今生之中将再难忘记这一刻给予他的震动和惊艳,而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他从没有如同此刻这般,首次对未来的生命充满了憧憬和幻想。(未完待续。。)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十六章 郎情妾意

    一黑一白两条身影如飞般穿行于山林之间,身着黑衣的男子迅如雷霆,其疾如风,纵高掠低之际仿佛浑身有着不竭的精力,而那白衣如雪的少女却是清逸若仙,身姿曼妙,举手投足之间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高洁。

    南鹰再奔片刻,但见前方的马云萝浑身上下隐约雾气氤氲,有如仙灵附体,显是长途奔行之下催动体内热力,蒸出衣衫上的水汽,他不由大感踌躇。

    瞧着远方已渐失去光芒的红日,南鹰终于叫道:“云萝,且停一下吧!”

    “为何?”马云萝倏的停下身形,她优雅的抬手拭了拭额上微汗,嗔道:“我这一番长奔正自欢畅,更驱去浑身湿气寒意,为何要停?”

    “还好意思说!”南鹰苦笑着指着她浑身尤自升腾的水气:“我好不容易断去敌方追踪的可能,而你这一番香汗淋漓,香风怕是可以传出好几里外,焉能瞒过追兵的灵犬?”

    “啊!”马云萝垂首瞧向已经半干的衣衫,不由脸上飘过一团红云,她似憾实喜的娇嗔道:“什么香汗淋漓,说得好没正经……那么我们怎么办呢?”

    “日头快要下山了,而我们也已奔行半日!”南鹰平静道:“没有办法,只有觅地休息了!”

    “不妥吧?”马云萝微感惊愕道:“敌人仍在穷追不舍,我们一旦停下必将被他们所围!”

    “没经验的人,才会说出这种没经验的话!”南鹰若无其事道:“不要将你的敌人全想象成超人,若连你我也觉得应该休息,他们只会更加力不从心。无论是他们,还是我们,都很清楚一个事实:这会是一场考验耐心与耐力的持久战!”

    “更何况!”他微笑道:“我还会带给他们一点小小的惊喜……足可为我们争取到充分的时间休息!”

    “惊喜?那是什么?”马云萝美眸眼光流转,喜孜孜道:“还不快快献艺?让本姑娘也见识一下!”

    “有火石吗?”南鹰寻了一处背风之处,用枯燥的枝叶堆成一堆。

    “你就这么随意生火吗?”马云萝口上质疑。却已从怀中摸出了火刀火石。

    “就是这么随意!”南鹰从背囊中取出一个木筒,摸出一根细细长长的小棍凑在火上引燃,立即飘散出一股细烟。

    “这是什么?”马云萝愈加好奇,她俯下身来,盯着南鹰将那根缓缓燃烧的细棍小心翼翼的插在枯草堆中。

    “这是我一位方外之交,白马寺净念大师的特制之物,名为焚香!原是为了宁神静心之用……”南鹰再掏出一个小瓶,以更加谨慎的姿态将其中的黑色粘液均匀倒在枯叶上,才吁了一口气:“好了!我们继续前行!”

    “这黑乎乎的东西又是什么?”马云萝只觉南鹰浑身上下尽是新奇之物,有如变戏法一般的层出不穷。更是好奇之心大盛。

    “人说孤男寡女,便如**!”南鹰回过头来,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你听说过吗?本将设下这个机关的用意也正在于此……唉哟!”

    “你这个登徒浪子,又敢讨本姑娘的便宜!”马云萝瞧着他那双灵动狡黠的眼神,一颗心儿直如鹿撞,不假思索的飞起一脚便踢。

    “我的姑奶奶!小心!”南鹰一把按住她尚未抬起的**,一双眼光满是骇然的向着枯草堆中的香火瞧去:“好不容易寻了处避风所在,可不要弄倒了……”

    突然间,两人一起住口。低垂的目光尽向他伸出的那只手掌瞧去。

    瞬间,南鹰有如触电,即使隔着衣衫也感觉到了那份惊人的温软滑腻,他忙不迭的松开了按着那条**的手掌。面青唇白道:“我,我是无心的!”

    “算你无心吧!”反观马云萝虽是脸上红的有如滴血,却是神色不改,强作一脸淡然道:“若不说明原委。定当数罪并罚!”

    “小人遵命!”南鹰只觉一颗心儿“卟嗵卟嗵”跳得厉害,便是当日数十名身手强绝的守护者将他重重包围,亦没有达到如此心惊胆战的程度。他嗫嗫道:“其实这是一个延时点火的土办法,枯叶之上滴上易燃的火油,待香头缓缓燃至,便可引燃火堆…….我们只须再多寻几处山头设下这惑敌之术,便可觅地从容点火了!”

    “原来如此!”马云萝恍然大悟:“待日落西山后,各处山头的火堆先后引燃,即使敌军迫近,也不可能准确寻至我们真正的藏身之处,更会因此生出我们在此广布人手设伏的错觉……果然好计!”

    她见南鹰一脸诚惶诚恐的连连点头,不由笑出声来,立时有如冰湖解冻、春花绽放。

    “你,你?”南鹰目瞪口呆的瞧着她那令人为之眩目的惊人美态,努力试图从她那唇角略带羞涩的盈盈浅笑中感受其意,却再次沦为一个张口难言的呆子。

    “既然如此!”马云萝重新恢复了一脸淡雅之色,她双手负后的转过身来,袅袅娜娜向前行去:“还愣着做什么?速速前去办差吧!”

    凝视着那风姿绰约的背影,南鹰终于止住震动的心弦,他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大声应道:“是!将军!”

    “瞧啊!有火光了!”依稀的夜色下,颜良猛然驻足,紧盯着数里之外半山上那一星隐约的火光,面上尽是凝重之色。

    “好啊!”华雄身后,一名身形瘦削、面容阴狠的青年舔了舔嘴唇,一脸择人而噬的杀气:“他们竟然如此大胆,敢于暗夜之中公然点火,真是欺人太甚……动手吧!早点杀了南鹰,你我均可回去覆命!”

    “有那么便宜的事吗?”文丑冷笑道:“鹰扬中郎将……东征西讨、南征北战,好大的名头!若如此简单便可拿下,他至少已死过几十次了!”

    “不错!”华雄亦是沉声道:“听说南鹰精于夜战、林战,更在山地作战方面独树一帜,他敢如此托大,必有所恃!”

    “可是他们只不过两个人!”那面容阴狠的青年尤自不服道:“只要我们悄然围上,摸清形势后动手不迟!”

    “董璜!”华雄厉声道:“纵然你是董将军的侄儿。在此也必须听本将之命!休要自以为是,否则必将贻误大事!”

    “好吧!”董璜有些不悦的低下头来:“反正我也做不了主!”

    “我是为了你好!”华雄轻叹一声拍了拍董璜:“这个南鹰岂是常人?身怀绝艺不说,更兼胆大包天、足智多谋,就连令叔董将军昔日,都曾在他手中受辱却是无计可施!何况……”

    他吸了一口气道:“还有马家大小姐做他的帮手!马家小姐的厉害,不须我多说了吧?令叔信任我们,才委此重任,千万不要令他失望!”

    董璜身躯轻颤,终于点了点头:“行!一切听你们的!”

    华雄向颜良瞧去:“颜兄,如今形势不明。还请你谋划一番吧……”

    纪灵亦是微微点头。

    经过一路行来,颜良以其不凡身手和缜密心智,已经隐然成为三方的主事之人。而他一直以来的谦和之态,也令众人无话可说。

    颜良心中欣慰,正要开口,突听一名属下叫道:“瞧!又有火光!”

    众人一起讶然望去,果见第一处火点的里许外,又有火光腾起。

    “这是怎么回事…….”不等雷薄惊叹之声说毕,众人已经齐齐变色。不能置信的望着前方的奇景。

    远近十里之内,一处又一处的火光从各处山头连续迸发出来,且时间上配合得天衣无缝,仿佛是在利用火光传递着某种讯息。

    “不好了!”三方人马的脸色均是铁青一片。

    “难道是南鹰的属下高手已经齐至?”连文丑都现出一丝不可抑止的惊容:“我们是否要考虑撤走?”

    “不!”颜良狠狠的盯着远方火光。他咬牙道:“除非我们亲眼看到南鹰的大队人马,否则绝不轻言退走!”

    他瞧了瞧数十名同伴脸上的惊惧之色,长长叹息道:“正如华将军所言,如今形势不明……我们暂且寻一处安全之所休息。待明日潜踪匿迹的探明敌情后,再作道理!”

    在七处冒出火光的山头中,南鹰与马云萝正端坐于其中一处。静视着夜空下的山峦景象。

    “你果然厉害……”马云萝久久不语,却终于赞叹道:“竟可利用香火的不同长度,如此精确的掌握其引火之时,确是神乎其技!”

    “哈哈,雕虫小技耳,若你勤加练习亦有此能!”南鹰微笑道:“说起来,其实还是多亏了你!否则我分身乏术,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布好七座山头……怕是跑不到第五座山峰,之前布下的最长香火便要被引燃了!”

    他不无得意道:“相信颜良、文丑和华雄这些人,此刻定然吓得魂不附体,唯恐是渤海鹰将云集此处,将以优势兵力展开围剿……他娘的!”

    南鹰猛然间低笑着爆出粗口:“若他们在如此形势下,仍敢一座一座山头攻来,老子束手就缚又如何?”

    他见马云萝不再言语,只是沉默着瞧着远方火光,拍了拍手从地上站起身来:“你且烤衣稍歇,待我前去弄点吃的!”

    “等一等!”马云萝突然出声,她疑惑道:“为何我越瞧这远近山头的火光,越觉得这些火光似乎串成某种图形一般?”

    她倏的抬头,一对眸子有如两泓深不见底的清潭,深深向南鹰望来:“你令我分别登上这几座山头设下引火之物,并非是随便挑选的,而是另有深意吧?”

    南鹰一怔,猛然大笑道:“好一个明察秋毫的女人……现在,我真的有点怕你了!”

    “只不过看破你的小小花招!有什么怕不怕的?”马云萝淡淡道:“是否言过其实呢?”

    “不!”南鹰一双柔和的目光直视着她,轻轻道:“若你始终这么厉害,我日后还能在你面前隐藏心事吗?”

    “日后?啊!”马云萝蓦的听出了他的言下深意,立时心跳加快,她缓缓低下头去,借此掩饰面上的绯红之色,口中却低低道:“你又为何要隐藏心事呢?”(未完待续。。)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十七章 月下心语

    一弯新月悄然从云雾之后探出半张面庞,似也在凝视着这对心慌意乱的年轻人。

    南鹰沉默了半晌,才突然重又坐下:“你说得对,我布下这七处山头的火光,其实是为了传出讯息!”

    “讯息?”马云萝也似乎忘记了二人适才那一番令人羞涩的对话,讶然道:“你说过,你的部属均已撤走,这讯息却又是要传给何人?”

    “我不知道!”南鹰摇首道:“但是有一件事是肯定的…….一旦从洛阳撤出的人马与渤海方面援军会合,再联合附近的友邻部队,他们已经不惧周边任何一股势力,包括董卓!”

    “在送走老弱家属后,他们会卷土重来,并不惜一切代价的派出斥侯深入各处寻我。邙山既然是我既定计划中的行动路线,他们当然会重点查探!”南鹰伸手指着远近山头的火光:“你说这些火光形似图案,其实便是一个北斗七星的方位,而斗柄所指,正是我们明日将要离去的方向!”

    “这么隐晦,他们能够辨明吗?”马云萝微微吃惊道:“不过确是不着痕迹!”

    “你放心!”南鹰信心十足道:“那帮小子都是我一手教出来的,若连这么粗浅的暗记都辨识不出,还有何资格名列鹰将?”

    “都是你教的?你又有何自夸之处?”马云萝双手抱膝,翻了一个可爱至极点的白眼:“当日还不是一样在本姑娘手中灰溜溜的跑掉?”

    “是!是!你厉害!”南鹰摸了摸鼻子,再次投降道:“方才说到……去找点吃的,你等我一会儿!”

    “不用了!”马云萝从怀中摸出一方罗帕打开,露出两块面饼:“夜色已深,休要冒险行动……即使猎得野物仍会有烧烤后的遗迹,追兵们定会从此间与别处的对比觉察我们仍然只有二人的真相!”

    南鹰微愕,心底亦不由佩服她的心思缜密。

    “虽是泡了点湖水,却仍可食用!”马云萝扬手掷过一块:“将就着吃点吧!”

    南鹰一把接着。凑到嘴边,却先嗅到一股罗帕上的清香,不由一顿。

    “怎么了?”马云萝微怔,却立即明白过来。火光映照下,她面色再次一红,嗔道:“若是嫌弃,便快快还我!”

    “不嫌弃!”出乎马云萝意料之外,南鹰摇了摇头,正容道:“对我这样的人来说,能在逃亡之旅上有此裹腹。已经是幸事了!”

    马云萝见他慢慢的嚼咀着面饼,眼中却流露出追忆之色,脱口道:“你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可不似你从小锦衣玉食,莫要瞧我如今指挥千军万马,风光无限……从前的日子可是清苦得紧!”南鹰微微一笑:“十岁之前,我只能做一个偷儿,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有时还会被人痛殴一番…….”

    “什么?”马云萝浑身一震,美目之中尽是震惊之色。她突然一笑:“你又在说笑!”

    “你瞧我象在说笑吗?”南鹰侧过脸来,纯净清澈的目光向着马云萝瞧去。

    “可是,传说中均说你出身高贵,还有可能是汉室宗族…….”马云萝不能置信道:“不过说来奇怪。关于你成年之前的经历,我们发动所有人手仍然一无所获,就连韩遂和我大哥也对你来自西域深信不疑!”

    “韩遂?知道你当日劝我归降时,我为何宁死不屈吗?”南鹰双目中闪过令马云萝亦为之心颤的忧郁之色:“因为我幼时的经历。令我对所有身居高位却视百姓有如草芥的人心怀痛恨……不管世人如何看我,我只想改变这个世道!”

    “你!”马云萝听着他倾诉心声,亦是神驰往昔。欲语还休的低下头来。

    “云萝,原谅我昔日对你的误解!”南鹰平静道:“你我的首次相逢,原本就是一场美丽的误会,其后种种再遇,更是充满着刀光剑影和流血牺牲,直至我听说你一怒出走凉州,我突然心底涌出一种无限的喜悦……”

    “什么?你想说什么?”马云萝听得心弦震颤,她星目迷茫道:“为什么喜悦?”

    “因为我知道…….”南鹰坦然道:“阻在你与我之间的那道障碍,不存在了!”

    “你这是在向我表白心声吗?”马云萝芳心剧震,连声音也颤了。

    “不!不止如此!”只听南鹰低低道:“其实我没有权力那么做!还记得吗?我曾经对你说过男女平等的观点…..我只是向你打开心扉,盼望你可以走进来!”

    虽然南鹰亦是毫无感情经验可言,但一番颇有现代气息的轻声低语落入马云萝耳中,却无异于这世间最为动人的情话,她“啊”的一声,手足无措的更加抱紧了双膝,将圆润晶莹的下颚埋在腿间,竟是无言以对。

    “罕有见你这么无助的!”南鹰微笑道:“原谅我的粗鲁,只因为人生苦短,而我在险恶之境下已经说出了太多言不由衷的虚言,此时此刻,更愿意在你的面前说出真话!”

    “这么一个乱世啊!有的时候,连活着也是一种奢侈!”他轻轻叹息道:“唯有志同道合,方能一路前行……实现梦想!”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要问你!”马云萝突然低声道:“那日在邙山之中,在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也感觉到了吗?”南鹰点头道:“我可以坦白告诉你,这是一段仙缘…….你我若能于战乱之中苟活,便要为数十年后仍然青春长驻而烦恼!”

    “这是真的?”马云萝双眼尽是令人心动的迷醉之色,她有些惶然的伸手抚上面庞:“真的可以长老不老吗?”

    “倒没有那么神奇!”南鹰嘴边绽出一丝阳光无限的笑意,若无其事道:“不过,至少活个一百三、四十年绝无问题!”

    马云萝彻底呆滞。

    “你,你真是一个妖怪……”她仿佛有些无法适应的娇呼道:“今后,我要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你怎么办,却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南鹰洒然一笑:“上天赐予了这样的奇遇,我若再不能利用这段漫长的有生之年,做一番改天换地的大事,岂非白活一世?”

    “梦想!”他再次说出了这两个字,定定的瞧着马云萝:“我已经有了,而你呢?”

    马云萝再次愕在当场,半晌才垂首:“我不知道……我没有!”

    “不介意的话,共同分享梦想吧!”南鹰瞧着面前玉人那副一脸彷徨的动人风姿,险些要伸手握住她的柔荑。

    “说了这么久,你的梦想到底是什么?”马云萝突然抬头一笑:“只懂吹嘘的小子,为何不向本姑娘禀明?”

    “我不会说……因为很难用言语说明!”南鹰摇了摇头,他突然面带希冀道:“云萝,和我一起去渤海吧!用你那看穿一切的如炬目光瞧瞧,我的梦想究竟是什么?”

    “又想设计诱拐良家女子吗?”马云萝掩口轻笑道:“是否帐下女将均不入眼,这才喜新厌旧的想要……”

    她一言未完,猛觉此话未免太过露骨,不由赧然住口。

    而南鹰亦想起当日张梦依向她邀战之事,更是尴尬道:“满口胡说…….她们都是妹妹,你怎可如此毁人清白?”

    “只怕她们未必当你是哥哥!”马云萝撅起小口,不无酸意道:“还说我毁人清白?那么我若随你前往渤海,岂非自毁清白!”

    “你怎会和她们一样?”南鹰露出一个诡笑:“当日长安一战,两军阵前,上万双方将士均听到我对你倾诉心声,本将可是当面求亲的…….可说是早有先见之明!”

    “你还说…….当心我揍你!”马云萝听他再说往事,不由又羞又恼,扬起拳头喝道。

    突然她眼珠一转,嘻嘻笑道:“也罢,什么时候能够打胜本姑娘,再来求亲不迟…….本姑娘堂堂凉州第一高手,总不能嫁个无用的夫君!”

    “啊!”南鹰不由目瞪口呆,他呆了半晌,才仰首瞧了瞧半空之中的明月,左顾右盼的苦笑道:“今儿个月色真美……明日还要早起赶路,睡吧!”

    “没胆鬼!”马云萝再次翻了一个白眼,有些慵懒道:“不过,确是有些倦了…….”

    “呼”的一声,南鹰抖手展开长大的银边黑底披风,轻轻的搭在她的肩上。

    马云萝一愕,却感受到来自身外的暖意,不由羞涩的垂下头来,却是连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只听南鹰柔声道:“请马将军安歇,便由小子守夜吧!”

    在马云萝复杂温柔的目光中,南鹰行至山边,选了一处背风之所,缓缓盘膝坐下。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适才的柔情蜜意尽数暂放一边,强大的灵觉扩散开来,将远近山林的风吹草动尽收耳中,很快便进入物我两忘的奇异之境。

    良久,马云萝浓密优美的睫毛缓缓一动,睁开眼来。她凝视着南鹰侧面那有如刀劈斧凿的阳刚轮廓,嘴边绽放出一丝动人的笑意。(未完待续。。)

卷五 炎汉烈焰 第十八章 追兵援兵

    听着耳边清脆悦耳的鸟鸣,马云萝蓦然从深沉的梦境中醒来,她迷茫的美目扫过身侧,惊觉环境有异的正要起身,却突然记起天明之前她和南鹰便已从那处山峰上抽身而去。

    真是个鬼精!马云萝嘴边露出一丝微笑。明明都已经布好了七座山峰的**大阵,还有必要这么谨慎吗?硬将自己从睡梦中叫醒,连续翻过好几座山头的躲在这里暂歇。她突然精神一振,那些追兵中似乎很有几个硬手,倒是一场难得的机遇,是否要和南鹰商量一下,找几个落单的练练身手呢?

    她立起身来,有些不顾形象的伸了个懒腰,却愕然发现原本斜倚在不远处的南鹰不知何时起已经无影无踪。

    这个小子,准又是玩什么阴谋诡计去了!马云萝恨恨的一脚踢开脚下的小石头,这么有趣的事情为什么不叫上自己?

    想到当日她与南鹰共同设下的连环陷井,马云萝一阵兴奋,若能再上演一场精彩绝伦的好戏,这才算消了被人追得东躲西藏的恶气!

    这些追兵个个身手不凡,更有颜良、文丑和华雄这样的高手猛将,但比之当日的守护者群体,整体上仍是弱了不止一筹。虽然没有了张角这样的强援,然而马云萝和南鹰的身手也是因祸得福,早已今非昔比……想着,马云萝几乎有些跃跃欲试了,她伸掌成刀的虚劈一记,立时发出尖锐的风啸。

    “谁又惹你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身后的树丛中响起:“不好好歇着,精力旺盛吗?”

    “你溜到哪里去了?”马云萝转过身来,刚竖起一双凤目想要嗔怪,目光却倏的落在南鹰手中所提的物事上。

    “那伙笨蛋应该还在那几座山头上有如没头的苍蝇一般乱转,趁着这段宝贵的时光……”南鹰举起手中尤在扑腾挣扎的山鸡,露出一个垂涎欲滴的神色:“你我也该好好打一下牙祭!”

    “原来你是去找食了!”马云萝亦是喜上眉梢道:“太好了,小睡之后正有些腹内空虚!”

    “可是。不怕他们顺着气味追过来吗?”她犹豫了一下,蹙眉道:“这山鸡虽是好吃,但是鸡毛鸡血的,可是有些难以善后!”

    “放心!”南鹰微笑道:“我在附近发现了一条小涧,我们在涧中洗剥,血污杂物顺流飘走,当可扰乱追兵的判断!”

    “那么我们还等什么?”马云萝只觉食指大动,她毫不避嫌的一把拖着南鹰,娇声道:“还不引路?”

    紧邻着涧水的一块天然平石上,正燃起熊熊火苗。木架上的山鸡已被烤至半黄,散发出诱人的肉香。

    马云萝呆呆的瞧着南鹰忙这忙那,不时掏出瓶瓶罐罐的调味粉末洒在肉上,不由咽了一口口水。

    “喂,你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她好奇道:“你那个背囊便象传说中的神仙袋一样,似乎什么都能掏得出来!”

    “此次领兵入京,在出发前我便已想到了种种九死一生的可能,又怎会不未雨绸缪?”南鹰熟练的翻烤着猎物,口中淡淡道:“还记得我说过儿时的经历吗?不仅如此。即使是在我来到大汉疆土之前,也常常过着惊心动魄的冒险生活……一切,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唉!你真是……”马云萝听他说得漫不经心,却无意间流露出难以言表的辛酸怅惘。不由心中一痛,却不知如何劝慰,只得转开话题道:“那么你此次入京,来时风光无限。去时却是落魄凄凉,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一个承诺!”南鹰低着头将一块薄薄的平石在水中冼净,架在火上:“也为几个心中珍视的人!”

    “珍视的人?是女人吧?”马云萝眨了眨眼。笑得有些不怀好意:“口口声声要追求本姑娘,竟然还敢当面说来……你下辈子再做这个春秋大梦吧!”

    “还真有一个是女人,一个曾经风华绝代、惊才绝艳的奇女子……”南鹰微微一笑,眼中闪过深刻的思念:“只可惜,她的年龄做你的母亲亦是绰绰有余!”

    “是谁?竟能当得你如此褒奖?”马云萝张大了口,一脸的震动神色,其美不胜收之处却险些令南鹰目眩神驰。

    他定了定神,才从背囊中摸出几块冬笋,剥开外皮露出金黄色的笋肉,却是笑而不答。

    “切!好稀罕吗?”马云萝撅起一张小口道:“不想说便不说吧!”

    “那倒不是!”南鹰有些苦涩道:“我只是有些好笑罢了…….我最尊敬的那位长辈,她待我亦是视如己出,而她的几个子侄却要千方百计的取我性命!”

    “你?你是指袁绍和袁术吧?”马云萝再次震动了下,若有所思道:“原来你说的人,竟然是马伦!”

    “我的娘,你竟可如此不费吹灰之力的猜出来?”今次轮到南鹰浑身一颤,他作出一个夸张的惊愕神色:“你果然……是一个可以看透人心的妖女!”

    马云萝却是流露出比他更加吃惊的神色:“你究竟是否在装呆?难道你不知道我与马伦的关系?”

    “什么关系?”南鹰真的有些吃惊了,他停下手中的活计,愕然道:“你们除了都姓马,还能有什么关系?”

    “真是孤陋寡闻!”马云萝翻了翻眼,露出一个又好气又好笑的动人神态:“我们都是出自扶风茂陵马氏一族……换而言之,我们都是先祖马援的直系后人,说起来,我该称她姑姑才对!”

    “老天!”南鹰骇然道:“马援将军确是神武了得,他老人家的男性后人英雄辈出也就罢了,连女子也都是绝世人物!”

    “谢谢你啦!这可不是在夸我吗?”马云萝伸手托腮,露出一个喜孜孜的甜笑:“说说看,那么你还知道我们马家有什么人物?”

    “当然有!只说你侄儿马超吧!”南鹰看着马云萝的迷人之姿,不由再次泄露天机:“不出二十年,便是一位轰动天下的绝世名将!”

    “唉!超儿!”马云萝出人意料的没有露出喜色,反而低下头去:“为了我和他父亲闹翻之事。此时定然是在暗自伤心吧?”

    “听你口气,他和你很亲?”南鹰将一片片冬笋平置于渐渐升温的石板上烤烫,心思却活泛起来,将来能否利用马云萝的关系,将锦马超也骗到自己属下呢?

    “不错,超儿自幼没了母亲,几乎是我一手将他带大……”马云萝轻轻一叹,目中露出缅怀之色:“而铁儿和休儿是兄长的续弦所出,却是不劳我再抚养了!”

    “唉呀!”她突然叫了起来:“不好了,烤焦了!”

    “恩?啊!”南鹰蓦然醒觉。惊见原本喷香诱人的烤鸡已有小半边泛出了黑色的焦糊之状,不由大为沮丧。

    他不顾热烫的伸手便撕,尴尬道:“都怪我太过分心了,烧焦之处便由我来负责吧…….好在还有石板冬笋,哈哈!”

    “不!”在南鹰不能置信的目光中,一只玉手轻轻伸来,按在他的手上。

    马云萝赛雪欺霜般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娇艳之色,只听她低声道:“只要是你做的,我都愿吃…..管它焦是不焦!”

    “云萝!”南鹰霎时间只觉天旋地转。他呆呆瞧着马云萝那双羞涩喜悦的美目,只觉心神俱醉。

    就在两人心心相依之处,西边数里外的山路上人影纵横,颜良、文丑等人终于窥破了南鹰的虚张声势之策。怒极攻心之下再无顾及,正放开全速的奔行而来。

    “颜兄,前面又是岔路!”雷薄有些拿捏不定道:“虽然小弟敢于断定,他们必是从这方向而去。然而灵犬在此却现出彷徨之态……定是受了什么异物的干扰!”

    “不管了!”经过几日来的屡遭挫败,颜良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躁动,他沉声道:“在此分兵吧!无论哪路发现他们。定要死死拖住…….以响箭为讯吧!”

    “文丑!”他一拍文丑宽阔的肩膀,深深的望了他一眼:“你和华将军一路,走左边……若发现南鹰,先以冷箭伤他!”

    “明白!”文丑黑如锅底的面上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绝无问题!”

    他回过身来,定定的瞧着纪灵及其一众部下:“纪兄,有劳你和本人向右搜索……是否能够不辱使命,全靠众位兄弟了!”

    “颜兄放心!”几声低沉有力的应和之后,大群人影倏的分散而去。

    与此同时,南鹰、马云萝所处小涧的正东方向,茂密的丛林中,飞鸟隐迹,走兽绝踪,令人震怖的连串低吼声中,无数条恐怖的兽影缓缓从林木之间的暗影中现出轮廓。

    “杨将军!快看!”一名狂兽营战士抬手指向天空,嘶声道:“正西方向,天眼发现异象!”

    “什么?难道终于找到将军了?”久违的杨昆箭一般的从远方飞掠而来,那条庞大可怕的黑虎也紧随其后。

    “不错,天眼确实发现了什么…….”杨昆眯起眼睛,以锐利的目光细细观察着远在数里之外的空中斥侯。

    望着天眼忽上忽下绕出的鹰舞,杨昆猛然间面色一变,脱口道:“不对!瞧天眼作出的反应,至少也有数十人……将军明明是孤身一人,定是敌军追兵!”

    他扭过头来,向着幽深难测的林内厉声喝道:“兄弟们,将军可能正在遭受敌军围攻……此次,终于轮到我们有机会来守护将军了!”

    “是!”看似全无人迹的林中,上百个声音同时暴喝出声,震得树上枯叶簌簌而落。

    仿佛是感受了主人们义无反顾的强大信念,无数猛兽一起仰天长吼,强烈的震颤之音远远传向四面八方,声势惊人之极。

    “全速前进!”杨昆手指西方,双目神光暴长:“定要护得将军周全,否则我们狂兽营唯有全体自裁以谢!”

    幽暗深邃的丛林之中,仿佛突然间掀起了一阵令人心悸的狂飚,飞砂走石之间,人吼兽嘶之中,无数条人踪兽影有如离弦之箭,径向西方激射而去。(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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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扬三国介绍:
血与火的洗礼即将降临! 战与乱的序曲已经奏响! 潜伏在深渊之下的蛟龙,是为了等待时机,静候那翱翔天际的时刻! 盘旋于云雾之间的雏鹰,是为了磨尖利爪,展现那雷霆一击的雄姿! 一个风起云涌、英雄辈出的大时代即将来临!留给后人的,将是数不尽、道不完的评述和追忆! 感谢起点论坛封面组提供封面鹰扬三国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鹰扬三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鹰扬三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