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北师大
“警告，警告！不许摸头！不许摸头！”
只见矮矮扁扁的助理机器人两只淡蓝色的眼睛看到众人向它伸来的魔爪，一边快速后撤在原地打转，一边发出严厉的警告。
然而它的警告缺乏任何说服力，由于是定位为助理性质的机器人，它本身不具备任何攻击性，日常工作也多以料理家务、照顾起居、提供通讯、充当向导为主，因而面对此次威胁，它只能以撤退来应对。
所有人都被它的表现逗乐了，初临陌生地的忐忑随之烟消云散。
周晨微笑地看着这一幕，等到所有人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助理机器人，他又接下去介绍：
“生活区里有专门食堂为大家提供餐饮服务，如果不愿意自己做饭，也可以到食堂去解决。当然，超市这种东西这里是没有的，有什么要买的东西，大家只能回地球后自行去解决。另外，舰队每周都会安排一次前往地球的班列，大家可以搭乘班列前往地球，至于休息的时间，想必大家也是非常关心的。”
说着周晨看了看大家的反应，笑着道：“大家每月会有一周的轮休时间，可以用这段时间与亲朋好友相聚。当然，如果有突发事件，也可以申请临时前往地球，这些我们都是允许的，怎么样，还挺有人情味的吧。”
“确实非常不错！”
曹江峰站出来点了点头说道，他对舰队给他安排的一切已经十分满意，毕竟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撤离，大难当头还能够为他们安排这么优越的条件，足可见周晨对他们的看重。
士为知己者死，别无二话！
事实上曹江峰在地球上的工作一直不是很顺心，虽然他是蒙城地球物理国家野外科学观测研究站的站长，大小也是个领导，不过曹江峰知道自己在这个岗位上是招惹非议的。
自上一任站长当选中科院院士之后，这个研究站站长的含金量陡然上升，曹江峰虽说坐上了站长的宝座，但他的年龄却成了难以服众的硬伤，在站内便有几个自认能力与他相当并且年龄上比他更占优势的人，早已按捺不住想要向他发起挑战了。
曹江峰不稀罕站长的位子，却也不想被斗下来，如此工作自然非常的窝心，如果不是没有更好的去处，他早就不愿再呆下去了。
这次周晨向他发出邀请，可谓正中他的下怀，再听说地球舰队科学院将来会以科学家的等级来限定物资调配，而非所谓的排资论辈，深受体制内资历荼毒的他，心中早已期盼着进入地球舰队工作。
将所有人都安顿下来后，周晨又问了他们还有其它的需求没有，在得到没有的答复后，他这才安心返回了地球……
……
时光荏苒，眨眼便到了八月末九月初的时节。
对于在北方读书的学生而言，这几天他们又一次成为了北上大军的成员之一。
在一节前往北京的高铁车厢里，周晨和杨曦并排坐着，他们的目的地是北师大，一场特别的学习生活要开始了。
等开学后，杨曦就是一名大三的学生，而周晨也将开始在赵峰学教授底下读博，同时也正式成为北师大物理学系的讲师。
对于新学期的开始，杨曦比往年有了更多期待，她看着身边的周晨，两只晶亮的眼眸似乎闪烁着特殊的光芒。周晨转过头正好看到她浅露笑容的表情，不禁朝她微笑了下。
“曦儿，我听说北师大每年只招收两三千人，平均到每个院系人数就更少了，你知道物理学系大概每年招收多少人吗？”
杨曦歪着脑袋想了想：“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啊，我记得前几年招的本科生好像都只有五六十人的样子，不过最近好像多了一些，大概一百出头了吧，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看样子物理学系每年的新生人数都不会太多，这么说来大家岂不是都是熟面孔？”
周晨想到这不由一笑，事实上北师大的研究生和博士生也是非常少的，这种尖子上的学科，往往都是走精英路线，人不在多，关键是得有这方面的天赋！国内这方面的就业渠道还是比较狭窄的，可不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嘛！
北师大虽说挂着师范大学的名头，但这些稀罕专业毕业出来的学生几乎都会参与到科研活动当中去，真正从事教育的反而十分少。
几个小时后，高铁进入了北京车站，然后在杨曦的带领下，周晨终于来到北师大的校门口。
此时校门口热闹非凡，巨大横幅随风招展，一盆盆鲜花娇艳绽放，来自全国各地的新生或是大包，或是小包，会集于校门口将校门口围得个人声鼎沸，其间还可以看到许许多多高年级的志愿者在为他们疏导、引路，远远望去熙熙攘攘，一片热闹。
周晨看到这一场景感到很怀念，回想当年他上大学的时候，可不也是这样的场景么。
“同学，你是今年的新生吧，不知道你是哪个院系的新生，再往里走两步有各个院系的接待点，到那里会有学姐学长带你们去办理相关手续的……当然，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也可以找我帮忙。”
正当周晨仰头望着北师大校门的时候，一个像志愿者的男生走上前向他介绍。
周晨笑笑，摇头说道：“不用了，我这已经有一个向导了。”说着看了边上的杨曦一眼。
那男生这时也注意到了周晨身边的杨曦，脸上露出恍然的神色，“那就不打搅你了，对了，北师大天文系柳鹤鸣教授的实测天文学这门课很不错，如果以后选选修课的话，可以考虑这门课！”
看着那个男生走远，杨曦露出了笑容说道：“这个男生一定是柳鹤鸣教授的学生，真是走到哪都不忘给自己的导师打宣传广告啊！”
“可能是天文系的课真的没多少学生去选吧。”周晨不置可否，只是淡淡笑了下。
北师大天文系是一个小系，每年招收的人数非常少，年景差时只有十几人，年景好的时候也就二十几个的样子。其中本科只设天文学一个专业，硕士研究生则有天体物理、天体力学与天体测量、光学三个专业，再高的博士生又只有天体物理这一个专业了。
由于人数比较少，且与物理学系有较多相通之处，所以天文系的学生很多时候都会跟物理学系的学生一起上课。
走进校门，路过校训石，周晨在杨曦的带领下，很快来到了物理学系所在的地方。
走进系行政办公室，周晨拿出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和“讲师聘用书”。接待周晨他们的是系办公室一个姓黄的副主任，看了周晨的资料后，黄主任露出惊讶的表情：“原来你就是周晨啊，嗯，赵峰学教授已经跟我知会过了，你把资料放在这，我会为你办理相关手续的。”
“那就麻烦黄主任了。”周晨面带笑容，语气谦卑地说道。
黄主任哈哈笑道：“不麻烦，不麻烦，你可是个人才，我们系能有你的加盟必然会更上一层楼啊！”
“哦对了，手续的事我这边可以帮你全部办好，不过关于聘请你为讲师这件事，还得找专门负责这一块的高主任，他会专门跟你讲这件事的。”黄主任想起了什么，特地嘱咐周晨。
“那不知高主任现在在哪？”
“哦，他的办公室正好就在隔壁，不过今天高主任正在轮休，你只能改天了。”
“那真是太遗憾了。”周晨点点头道。
“对了，你刚到学校，还没去拜访赵峰学教授吧，小伙子机灵点，反正这里也没有什么事，你就先去拜访一下赵峰学教授吧，毕竟跟着老教授走，可比在这里跟我说话要好使多了。”说到后面黄主任忍不住开起了玩笑。
周晨一想也是，在高校中，有些资历、名气比较大的老教授，说出的话确实比单纯负责行政的校领导要好使，有时候就连校长都得尊着那些国宝级的大佬。
走出系行政办公室，周晨便朝着黄主任所给的赵峰学教授的住址走去。
第四十七章 矛盾的相对论
赵峰学教授没有住在北师大校内，周晨和杨曦步行一段距离，在附近水果店买了些水果，然后一人一手拎着一点就朝赵峰学教授的住所走去。
根据黄主任提供的地址，两人来到了一个小区。
这是一个外部看来稍显老旧的小区，道路两侧红砖绿瓦，一栋栋居民楼房淹没在高大挺拔的槐树以及绿色缠绕的常青藤当中。进入小区后不久就可看到禁止车辆通行的标识，此时幢幢楼房的四周，延伸出一条条铺满鹅卵石的小道，绿树荫下飘散出阵阵清香。
“赵教授住在5幢302室，应该就是这幢楼了。”
周晨看了看面前的楼牌，随即登上楼梯，“咚咚咚”叩响刷有绿漆的房门。
不多时房门便开了，一个灰白头发的老人有些奇怪地看着站在门口的陌生男女，“你们找谁？”他惊讶问道。
“赵教授，我们是来找您的。”周晨认出了眼前这个老人就是大名鼎鼎的赵峰学教授，他脸上带着和煦笑容，自我介绍道：“我叫周晨，是国科大杨河信教授底下的研究生，这次我们过来是专程来拜访您的。”
“原来你就是周晨啊！你瞧我，快请进，请进！”
赵教授反应过来，显得十分热情，见周晨和杨曦拎着水果，忙招呼两人进屋来坐。
赵教授今年已七十出头，原本按照年龄来说的话早已到了退休的时候，不过周晨发现赵教授精神头还很不错，整个人透着一股内敛的劲头，想来再返聘几年也不成问题。
北师大方面似乎也考虑到了赵教授年事已高，所以除了带一带博士生外，基本上已经不要求他开大课给学生们演讲了。
进入房间，周晨眼睛略微一瞟，发现赵教授家的布局十分简单，甚至还有些复古，有些像**十年代的房子，尤其客厅当中那台立式的摇头风扇，一看就知道有些岁月，此时嗡嗡摇转着，发出嘎达嘎达的脆响声。但与房间外面的燥热形成反差，客厅中有股天然的阴凉，似乎因为阳光被遮蔽了的缘故。
“来，小晨，这边坐！”赵教授乐呵呵地引导周晨坐到沙发上，随后热情地给他们倒茶，“呵呵，老伴儿出门溜达去了，这茶还是由我来给你们倒……”
“赵教授您客气了。”
“哎，快坐下，别动不动就这么拘束！”
赵教授开玩笑似的说道，这是他的性格，待人都是一副非常轻松愉快的样子，见到周晨旁边的杨曦时，赵教授稍稍一阵迟疑，他对这个女生有些印象，但似乎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
“赵教授，我叫杨曦，是生命科学学院大三的学生。”杨曦忙不迭恭敬礼貌地说道。
赵教授恍然大悟，点点头道：“哦，我对你有印象，上个学期开大课的时候你和另一个个子高高的女生过来旁听，你和那个女生还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说着赵教授看向周晨：“你们两个……”
周晨笑了笑回答：“曦儿是我女朋友。”
“那真是赶巧了！”赵教授微笑着点点头，打量了下两人，随后欣慰笑道：“不错不错，郎才女貌，你们两个真是相当的般配。”
周晨呵呵一笑，却见杨曦两靥微微飘红，忍不住用力抓住了她的手。
打趣完两人，赵教授收敛玩笑的心思，一本正经地对周晨说道：“小晨，你是梁老头和杨老头推荐过来的，我实话跟你说，原本我今年是只准备带一个博士生的，毕竟人老了精力也有限，带两个博士生的话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不过梁老头和杨老头拍着胸脯要把你推荐过来，说实话那时候我真对你产生了好奇，想见识一下你到底有怎样的能耐！”
“你那篇关于黑洞的论文我看了，写得确实光彩耀人，看得出你的基本功是非常扎实的，在数学方面也有很好的天赋。”
赵教授看向周晨，见他认真聆听的样子，不由话锋一转，笑道：“但是呢，北师大这边只有天文系才有天体物理的博士点，到了我老赵这边可就只有引力与相对论了，所以为了摸清你对相对论的掌握程度，我才特地给你出了‘同时传递性’这道题。”
“没想到杨老头从我这拿到题后就急哄哄地跑到你那去了……”说到这赵教授忍不住笑了出来。
周晨也是第一次听说杨河信导师来找他之前居然还有这样的故事，忍不住也是一阵莞尔。
“不过让我更没想到的是，才过了几天时间，你就给我发回了关于‘同时传递性’的文章，这让我非常惊讶。”赵教授脸上笑容展示，显得心情十分不错。
也难怪他如此开怀，在理论物理的研究道路上，一株上好幼苗的发现实属不易，而发现一株极品翠绿且已渡过了凋零期的幼株，那就更是难能可贵了，那预示着幼株只需再稍微汲取一下养分，就可以茁壮成长起来。
“你的文章虽然没有超出前人设定的框架，依旧是在既定的圈子里深耕，不过深耕的层次已经具有相当火候了。”
赵教授不吝赞美之词，说着将周晨那篇寄过来的文章拿了过来。
戴上老花眼镜，将文章翻到洛伦兹变换与逆变换的地方，赵教授轻轻一点，似笑非笑道：“小晨，你帮我解释一下，这里的公式为何会变得这么复杂，虽然它还保留着一定原有洛伦兹变换与逆变换的形式，但实际上这几组公式已经不能参与运算了。”
“它们变得太复杂，以至于只适合在数学当中呈现它们的意义。”
周晨点了点头，深以为然道：“洛伦兹变换是狭义相对论中最基本的关系式，简单的洛伦兹变换适用于相对论的计算，不过我认为数学是最不会欺骗人的学问，我所推导出来的洛伦兹变换虽然更复杂了，不利于计算，但它是自洽而正确的。”
见赵教授面露深思之状，周晨继续说下去道：“现在科学界出现了一个怪现象，就是在维护相对论的同时，将一切与相对论相抵触的物理理论和规律定理都改掉，例如硬说相对论中的‘一切惯性系平权’是对的，其它理论和定理是相对论下的近似。这其实有些将相对论神化了。”
“嗯，你继续讲……”赵教授示意地说道。
周晨点头道：“我们应该知道，在洛伦兹变换和相对论出现的历史当中，曾经出现过两个互相矛盾的洛伦兹变换，分别是洛伦兹变换的第一意和第二意，相对论也出现了狭义相对论和广义相对论。”
赵教授仔细思考了下，点点头道：“没错，按照时间顺序应该是先出现了洛伦兹变换第一意，然后出现了第二意，再是狭义相对论，最后才是广义相对论。”
周晨这时道：“在爱因斯坦提出狭义相对论的时候，他声称狭义相对论包含了洛伦兹变换的第一意和第二意，但实际上以‘一切惯性系平权’为核心的狭义相对论，本质上其实就是洛伦兹变换的第二意，它并不包括第一意，甚至在理论上是与第一意矛盾的，只是这种矛盾表现得很隐晦而已。”
“在世人都追捧狭义相对论的时候，爱因斯坦自己清楚‘狭义相对论饱含第一意和第二意’这种论断是有问题的，实际上它只饱含洛伦兹变换的第二意，而推导不出第一意，所以经过十年时间的思考他提出了改进版的广义相对论，正式发展与证明了洛伦兹变换第一意。”
“但这里又出现了一个问题，第一意和第二意用数学的方法分开来证明或者运算都是正确的，但一旦把它们联合起来就是天然的数学矛盾了！这是一个非常隐秘的错误！”
赵教授有些明白周晨的意思了，他眉头紧锁起来：“承认以洛伦兹变换第一意为核心的广义相对论，就要否定以洛伦兹变换第二意为基础的狭义相对论，反之亦然，两者不能同时正确、或将就着用！”
周晨点点头：“但广义相对论毕竟是狭义相对论的继承与发展，其中便摄取了部分与自身（第一意）矛盾的洛伦兹变换第二意的内容，这样的结果……”
赵教授眼中精光一绽，惊讶道：“结果是……狭义相对论因为坚持第二意而彻底错误，而广义相对论因侧重第一意而勉强积极正面，但它的骨子里继承了第二意的错误，所以只能说勉强正确……”
赵教授看向周晨的眼光顿时变得充满惊叹，“那你这个看起来复杂到几乎无法用于实际运算的洛伦兹变换与逆变换……难道是纯数学角度的广义相对论正确版？”
“不知道。”周晨无奈地摇头。
“光从数学推导来看的话，这个结论应当是确定的，因为它的推导过程完全缜密自洽，可是无法用于具体计算的数学公式，还不如原来错误但只存在小部分误差的公式来得实用呢。”
赵教授闻言也是不由一叹，随即他摇了摇头，笑道：“缺乏数学美感的东西是糟粕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不过你很不错，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出你有一颗不易受外界干扰的内心。不像我们，终日与相对论打交道，反而容易被迷了眼。”
第四十八章 理论界的波澜
杨曦在一旁看着周晨和赵教授非常愉快的交流，整个人被一种“不明觉厉”的气氛所笼罩，虽然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但觉得好厉害的样子。
什么洛伦兹变换第一意、第二意，她连听都没有听过，她一直知道广义相对论要比狭义相对论厉害，怎么听他们俩的意思，这广义相对论还不是完全正确的？
虽然听不太懂，但见周晨被赵教授赞赏了，她心里不由喜滋滋的，好像被夸奖的人是她自己一样。
周晨和赵教授交流了很久，两人话题投机，一旦聊起来就没完没了了。直到赵教授的老伴儿回来，这才打断了两人的交流。
周晨一看时间，惊讶地发现居然已经是下午五点钟了，忙站起身准备与杨曦一起告辞。
“哎，小晨、曦儿，你们别忙着走，留下来一起吃顿晚饭。”赵教授哪肯答应，发下话来让周晨和杨曦吃了晚饭再走。
“这……”周晨露出犹豫表情，第一次登门就留下来吃饭是不是有些不大好？不过看赵教授的样子，他是走不了了，罢了，客随主便，他迟疑了下，点头同意下来。
赵教授的老伴儿姓王，年纪上足以做周晨的奶奶，不过既然要投在赵教授门下，那王奶奶便是他的师母了。
王奶奶的手艺不错，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之后周晨与赵教授聊起了家常，才知道赵教授与王奶奶有一儿一女两名子女，其中儿子是一家国有炼化企业的高管，女儿则在政府部门工作，两人常年在外，很少有与他们团聚的时候。
饭后赵教授又与周晨谈了会儿学术方面的问题，这时周晨主要以聆听为主，细细听从赵教授接下来几年对他的课业安排。
晚上八点多，周晨和杨曦这才告辞离去。
走在小区的绿道上，依稀可听到虫鸣欢叫的声音。此时天空中没有云层，夜空像无边无际的大海，璀璨的星辰点缀在浩瀚洋面上，安静、广阔而又神秘。
周晨先将杨曦送回了北师大宿舍，然后就近给自己找了家宾馆下榻。
***************
第二天一早，周晨来到物理学系的系行政办公室，见到了负责教职工管理的高主任。
高主任四十来岁的样子，矮矮胖胖，头发秃了一半，带着一副深度近视的眼镜，样子看起来十分敦厚。在知道周晨的来意之后，高主任接过“聘用书”便与周晨来到一旁的小会议室详聊。
“小周，在这里我首先要欢迎你加入到我们物理学系的教职队伍，你是赵教授特别引进的人才，希望你能在自己的岗位上发挥自己的长处，为我们物理学系添砖加瓦！”
这是一番客套的开场白，没有实际意义，却又无法缺少。
周晨只得谦虚地点头表态：“高主任放心，我一定会倾尽全力的。”
“嗯。”高主任似乎很满意，他转而说道：“考虑到你的实际情况，我和教学委员会的其他成员讨论过，现在我们物理学系正准备开设一门面向其它院系学生的天体物理学选修课，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接下这门课？”
天体物理学的选修课，周晨了然地点了下头，如此安排并没有出乎他的预料。
周晨十分清楚，作为一个没有任何教学经验的讲师，校领导不会让他一上来就独立开展一门正课。哪怕这个讲师是由大名鼎鼎的赵教授背书的，在没有见识过他的真才实学之前，想必也不敢轻易冒这个险。
最稳妥的办法无疑是让他接手一门相对来说不那么重要的选修课！
而且天体物理学，正是他的老本行！想来校领导也是考量过他的专长的。
“是我一个人独立开展这门选修课吗？”周晨问道。
“是的，这门选修课主讲天体物理学，由你一个人来开课，具体学生的额数由开班之后的报名情况来确定，不过根据往年经验，这种选修课的报名人数一般不会太多，可能是二十到三十人的小班。”
“那这门课的课程周期是怎样的？有相关规定吗？”周晨又问。
“教学委员会给你的规划是一周要开一次课，每次两个课时，也就是两堂课的时间，整个课程最好安排在两个学期。具体开课时间大约是开学后的半个月，所以你还有两个星期的时间进行准备。”
“怎么样，有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周晨笑着应承了下来。
对于学校的这种安排他是非常满意的，一个星期只开一次课，意味着他有大量的空余时间。
此外昨晚与赵教授交流，周晨也知道了赵教授准备对他进行“散放”的政策，如此说来虽然到了北师大读博并兼职讲师教学，实际上可随他自由支配的时间还是非常充裕的。
既混得文凭，又有体面工作，还有时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惬意的生活也不过如此了
……
……
位于大洋的彼岸，崭新忙碌的一天开始了。
而在这寻常的一天里，一场由蝴蝶扇动翅膀而引发的涟漪正在迅猛放大，很快就形成了一股巨大漩涡，开始在理论物理界掀起万丈狂澜。
“你听说了吗？霍金提出的黑洞辐射（霍金辐射）在经历了几次重大突破后，最近有人彻底证明了它，并且通过推导得出了完整的黑洞热力学证明，使‘宇宙监督假说’得到了现实理论的完美支持！”一个天体物理学家兴致勃勃地对他的老朋友说道。
“噢？天哪，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那可真是理论物理界的狂欢了。”他的朋友也是位研究物理的学者，听了他的话后非常惊讶。
“据说相关论文已经通过了《science》审稿委员会的初审，五位参与审稿的专家都不同程度的表示了对该论文的支持，目前这篇论文已经外寄给业内专家进行复审，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能通过复审，并在最新一期的《science》上进行发表了。”
“那可真是太让人期待了……等等，你说《science》安排了五位审稿人对论文进行初审，确定没有搞错？”老朋友惊讶道。
“怎么可能搞错呢，我听说这五个审稿人分别是普林斯顿大学的亚历克斯、斯坦福大学的塞缪尔，还有加州大学的帕特里克、康奈尔大学的洛克萨妮，以及芝加哥大学的克里斯汀，他们都参与了这次论文的审稿。”
“我的天，这个阵容也太豪华了，五个审稿人，而且都是相关领域有头有脸的人物，《science》这次到底要做什么？”
“谁知道呢，反正这个消息已经像飓风一样传播起来了。”天体物理学家耸了耸肩膀说道。
这一天，消息不胫而走，稍微有些门路的科学家纷纷听说了这个消息。
没有人知道这个消息是如何传播起来的，因为按照相关规定，《science》的审稿人和编辑都不应该对论文的内容进行透露，但这显然与当下消息热传的情景是矛盾的。有好事者认为这是《science》故意放出的风声，意图是为了吸引业界人士的关注，为下一期《science》的推出进行预热。
甚至还有一个传言称，英国的天体物理学家史蒂芬·威廉·霍金、美国的理论物理学家约翰·普雷斯基尔，以及中国的理论物理学家赵峰学便是此次《science》选定的复审专家，相关的论文也已经发到了他们手中。
阵容之庞大，有种重大新闻预演的感觉，这是要搞一个大新闻的节奏啊！
所有人都觉得《science》沉寂了这么多年，这次可能要玩场大的了，不然怎么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响？
诚然这篇论文本身的价值是引起议论的根源，但所有人都没见过这篇论文，很难估定它的价值，但《science》借机造势却是无疑的了，也因为来自《science》的默许，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相信这种猜测。
理论物理界的乱象仿佛忽然间就呈现了，这原本就是圈子内的研究领域一下子被各种传言所笼罩，几乎每个研究理论物理，尤其涉及到宇宙学或天体物理学的科学家，他们见面的头一句往往就是聊一聊关于谣言的事。
每个人都兴致勃勃地充当着谣言的传递者，并十分热衷地以讹传讹着。
正当谣言传播愈演愈烈的时候，又一件事情的发生为这股风潮狠狠添了一把火。当天晚些时候，远在英国的霍金公开接受了一家媒体的采访，在采访中霍金坦言接到了《science》的审稿邀请，并表示自己将会尽自己的能力在一个星期内完成论文的审稿，争取给大家一个明确的答复。
霍金的采访无疑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他不仅从侧面证实了之前的猜测，同时也因为他的知名度，让原本只是在圈子内流传的消息一下子曝光到了大众的视野当中。
要知道新闻媒体可是从来都不担心新闻标题太大的，他们从来只会嫌新闻不够大，这次难得有了一个可炒作的科技类新闻，说不定就是一个科学界重大发现。于是各国媒体就像鲨鱼嗅到了血腥味一般，纷纷深挖广挖，开始制造出一个更大的舆论关注点。
反倒是得到霍金证实后，理论物理界却是安静了下来，他们纷纷等待着下一期《science》的上市，希望一睹那篇论文的风采。
第四十九章 故人偶遇
此时，周晨并不知道理论界因为他掀起了怎样的波澜。他今天准备到附近的小区看看，打算在学校外面找一个住处。
是的，他并不打算住在学校里，虽说学校方面有为他安排住宿，但是周晨还是准备到校外租一套房子，对于他来说，相对独立的个人空间实在是不能缺少，因为有很多事他都不能暴露在别人的视线下。
周晨给杨曦打了一个电话，约好在北师大东门见面后，就先朝着东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北师大的校园环境颇为雅致，两边绿树成荫，走在路上也让人很舒心，有种书香门第的气息。
他一边走一边想着周围租房的价格，听杨曦说，北师大周边的房价可不便宜，就算是租房，一室一厅一卫这种类型的房子也差不多要四五千的样子，甚者一些装修较好的，价格直接就飙到了**千的程度，不知令多少人望洋兴叹啊！
“周晨，周晨……”正走着，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叫自己，回过头一看却发现是一个熟人。
在距离他几米远的地方，一个漂亮女子婷婷而立，居然是一个多月不见的唐雯欣！
周晨看到她，发现她也正有些惊奇地看着自己。
唐雯欣在一个多月前就已经进入北师大的教师队伍，上次聚会后便过来报到了。
周晨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她，稍稍有些惊讶：“雯欣，这么巧啊在这里碰到你。”
“是啊，没想到能在北师大看到你，老实说，你跑北师大干什么来了？”唐雯欣一脸清雅笑容说道。此时唐雯欣穿着一件黑色短袖上衣和一条白色热裤，头发经过了一些休整，看上去一派青春靓丽的淑女装束，有那么些高校女教师的样子了。
“也没什么，就是读博而已。”周晨颇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读博？”唐雯欣便觉得有些新奇，“你不是不准备读博的么，怎么又改主意了？”
“这不是没办法么，为了读博这事杨教授都亲自杀到我家去了，就是不想来也得来啊。”
这时周晨注意到唐雯欣手中环抱着的书籍，是一本《电动力学》的教科书，惊讶道：“《电动力学》？你这个学期要教这门课？”
“是啊！这个学期我就要正式开课了，是物理系的本科课程！虽然是跟在副教授后面当助教，不过《电动力学》这门课可是主课，而且那位副教授平时比较忙，所以很多时候还是我去负责。”唐雯欣露着笑容，十分高兴地说道。
“那要先恭喜你了，这是个不错的机会，先在助教这个位置上历练一两年，然后评个正式的讲师绝对是妥妥的！”
“那就承你吉言！”唐雯欣满脸高兴，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瞪了周晨一眼，不满道：“先别岔开话题，还没告诉我呢，你到底跟北师大的哪个教授读博来着？”
“这……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现在跟着的导师是赵峰学教授。”
接着周晨将自己的情况跟唐雯欣说了一下。
唐雯欣听完后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你是说，你的导师杨教授推荐你到北师大跟随赵峰学教授读博，并且赵峰学教授不仅收下了你，还给你安排了物理学系讲师的职位？”
“是这样的。”周晨老实地点点头，朋友之间最为尴尬的莫过于此，就好像之前还在恭喜朋友取得了好成绩，眨眼自己却取得了比朋友更好的成绩。
唐雯欣语气里充满酸味地说：“还是你小子混得好啊，平时不显山不显水，一进校门居然直接就是讲师了，足足比我少奋斗了两年！我怎么就看不出你会这么好运呢！”
“居然跟着赵峰学教授读博，不可思议的是赵峰学教授居然真的收下了你，并且还给你安排了北师大讲师的职位，真是嫉妒死我了。你老实告诉我，赵教授跟你是不是有亲戚关系？”
“你这是扯哪里的话呢！”周晨一脸哭笑不得。
“要不然你怎么跟坐火箭一样，蹭蹭蹭就爬上来了？你以为你是绝世天才啊，北师大想了法子的要留你？”
唐雯欣姣好白皙的面孔此时充满了怀疑，毕竟高校里哪怕是硕士研究生毕业的新晋老师也是要从助教开始做起的，就算过程比较顺利平坦，也至少要两三年后才能晋升为正式的讲师。
周晨这样又读博又做讲师的，属实罕见，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
“其实我真的是个天才！绝世的那种！”
“哈哈，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臭不要脸！”唐雯欣鄙夷地瞅了他一下，不禁绽放了笑容。
“对了，学校给你安排了什么课？”她笑容敛止，一本正经地问。
“一门《天体物理学》的选修课，只需要一周上一次课，还算比较轻松。”
“何止轻松，你简直爽大发了！”一听周晨的课程安排这么轻松，唐雯欣一脸羡慕的样子，然后又用对视仇人的目光看了周晨一眼。
“行了行了，咱们又不是阶级敌人，不至于用这种眼神看我吧。”
唐雯欣嗤了一声，道：“我觉得照这样发展下去，总有一天我们会发展成阶级敌人的。”
“哈哈……”周晨哑然而笑，摇摇头道：“先不跟你说了，我约了人在校门口见面的，下次有空请你吃饭！”
“嗯，那你慢走，我也正好要回去备课了，记得你说的话，下次请我吃饭。”唐雯欣挥了挥手，抱着课本离开了。
与唐雯欣告别后，周晨如约来到了北师大的东门。
这东门只是北师大的一处侧门，但人流量却一点都不算少，等了几分钟，他就看到杨曦走了过来，与成熟中透着一股御姐姿态的唐雯欣不同，杨曦身材高挑，绝佳的身材配上她那张姣好的容颜更仿佛遗世独立的青春少女。
杨曦刚刚洗了个澡，飘逸的秀发当中带着一阵洗发水的飘香，见周晨已等候多时，忙露出笑脸快步走了过来。
“刚刚洗了一下澡，让你久等了吧？”杨曦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十分亲昵地说道。
“没，之前我遇到了一个朋友，顺便聊了几句，其实也是刚到。”
周晨微微一笑道，感受着胳膊处传来的一股别样触感，又闻到空气中飘荡的淡淡芬芳，他的心神不由荡了一下，心里别提有多么享受。
“那我们走吧！”
见自己的行为已经引起了周围不少人的关注，杨曦面薄极了，不禁有些后悔自己的大胆，连忙催促着周晨赶紧离开。
两人沿着东门出了北师大校园，然后由杨曦带路，来到附近的小区准备寻找可以出租的房子。
这天下午两人一连转悠了好几个小区，房产中介也找了不少，但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不是环境太差，便是价格太高，其实主要还是价格太高的缘故。
“附近的房子都不便宜啊……”
在一个叫文辉绿源的小区里，花坛边上，杨曦一边吃着一根“东北大板”雪糕，一边抱怨着说道。此时天边已经挂着一轮夕阳，天空被染成一片红霞，一声声蝉鸣不时从小区绿树林中传出。
“市场就是如此啊，奇高的房价都快成为一种基本现象了，也不知有多少人守着房子待价而沽呢。”周晨说着，拿出手机联络了下房东。
“这里还剩最后一家了，这家要是再不让人满意，只能去其它地方看看了。”
“嗯，走吧！”
杨曦微微颔首，见周晨已经朝约好的地方走去，忙跟了上去。
房东是一位中年妇女，戴着眼镜，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她带周晨他们看了下房子，是一套一室一厅一厨一卫，自带阳台，总面积五十平出头的精装房，家具一应俱全，一个月租金要四千五！
周晨仔细打量了下房间的角角落落，总体来说还算比较满意，至于价格，虽说有些贵，但与其它几处开价更离谱的地方比起来，女房东的价格已经算得上实惠了。
“就这么定下来吧，押一付三，租下来后明天可以搬过来吗？”周晨问道。
女房东道：“只要房款到账，我们签完协议你随时都能搬过来！”说着她认真地打量了下周晨和杨曦一眼，眼神中充斥着暧昧之意。
“别看我这房子不大，但小两口住一起，正好合适。而且装修的时候用的都是上好材料，隔音效果绝对没问题，绝不会泄露了个人**。”
杨曦连忙摇手说道：“阿姨你别误会，这房子是他租的，我可不是要一起搬过来住的。”
“呵呵，小姑娘别害臊，这不迟早的事嘛……”女房东意会地点头。
周晨摇摇头，倒没有参与这个话题的讨论，在与女房东签订了协议，并当面转账付款后，他拿到了房子的钥匙。
等女房东走后，周晨笑着看了眼杨曦，“走吧，我们也该去吃晚饭了。”
“哦。”
……
两人来到一家餐馆，随便点了几个菜。此时电视中播放着央视的整点新闻，画面中主持人正在介绍新闻的大致内容，然后画面一转，开始播放起bbc采访霍金的镜头。
第五十章 新人抵达
“电视上说的论文难道就是你写的那篇？”看完新闻的大致内容，杨曦好奇地问道。
周晨没有想到自己的论文还没有刊登，就已经引起了一阵波澜，点头说道：“看新闻的介绍，应该就是我投给《science》的那篇论文。”
“哈哈，这么说你就要出名了！”杨曦精致俏脸露出一丝微笑，显得十分高兴，“要是让北师大的领导知道新闻里炒作的论文是你写的，一定会庆幸聘任你为物理学系讲师的。”
周晨看着她充满期待的模样，不由莞尔，微笑说道：“你不也听新闻里说了么，外界都猜测霍金、普雷斯基尔和赵峰学教授都有可能是这篇论文的复审专家，现在霍金既然出面证实了这个传闻，那么赵教授十有**也是《science》选定的复审专家。”
“那不一样，赵教授是你的博导，就算他不是复审专家也肯定看过你的那篇论文，不然也不可能为你争取到讲师的地位。但北师大的其他领导可就不一定知道了，我觉得赵教授是个挺有趣严谨的人，他应该不会在校领导面前吹捧自己的弟子。”
“照你这么说，北师大的领导还不知道这篇论文的事喽？”周晨笑着道。
“我想，应该不知道吧。”
杨曦也笑了，她拿起面前的小碗盛了些汤，十分美味地喝起来。
“那好，就让我给他们一个惊喜！”周晨开着玩笑道，见杨曦有滋有味的模样，便拿起汤勺也为自己盛了一小碗。
……
……
眨眼一个星期的时间过去，周晨寄出去的五百份问卷调查已经有三百三十多人完成了考核，还有一百六十多人或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未能参与作答，或是参与作答后成绩不合格而没能通过考核。
机会只有一次，有时这就是一个人的机遇所在，错过了便可能与命运失之交臂。
但是对于周晨来说，包括先期已经抵达地球舰队驻地的三十九人，能有三百三十多人通过第一批考核，已经超出他的预期了，这些人以后都将是科学院的骨干力量。
第一批的成员用不着太多，保证质量与内部的团结，拥有相同的价值观才是首要的。
等周晨乘坐飞行器来到地球舰队科学院的时候，以曹江峰、蔡笑西等人为首的三百三十多名科学家已经等候在宽阔的光影场中。
光影场面积极大，一级级上升的平台宛如一个巨大的阶梯教室，周晨选在这里与大家见面，也是想给那些新来者更好的光影冲击，让他们更深刻明白地球所面临的环境。
见众人秩序井然的样子，周晨不由点了点头。
他对曹江峰和蔡笑西的领导能力还是比较认可的，隐约当中，这两人已经在众人中脱颖而出，有他们担任自己的左膀右臂，对组建未来的科学院体系是比较有帮助的。
环顾了下现场多出来的三百张陌生面孔，周晨从他们脸上看到了好奇、惊叹、畏惧等各种情绪。这些人初来乍到，显然对周晨的身份以及他的为人、性格充满疑惑，所以就算有些抵触的情绪，周晨也是可以理解的。
轻咳了声，周晨用目光扫视众人一眼，现场立刻噤声，就像国家领导人要发话，现场所有人都在等待着。
周晨轻轻一笑，道：“各位来到这里也有几天了，虽然有的早来，有的晚来，但大致的情况都已经知道了吧？”
看到众人齐齐点头的样子，他道：“目前地球正面临一场关乎着文明存亡的抉择，而你们正是被我选中用来延续文明传承的力量！”
这时巨大的光影场忽然传来一阵嗡嗡的低鸣之声，就在大家觉得紧张之时，忽然轰隆一声巨响，光影场中间炸开了一道刺眼光芒，随即让所有人惊叹的一幕呈现了。
这是一个庞大的没有边际的宇宙，宇宙间出现了或明或暗的斑斓星云，一颗颗夺目的恒星开始在星云的摇篮中不断产生，然后大恒星爆炸，小恒星诞生，一个个文明在跌宕中一点一点的发展起来。
然后画面一变，光影场中呈现出了旋转状的巨大圆盘，那是所有人都熟悉的银河系！
而在银河系的猎户悬臂上，经过几百万年演变，一个叫“费罗”的硅基文明横空出世，它的出生带有巧合，之后它不断掠夺其它文明的科技成果，转战各地制造着一场场血腥与杀戮，所过之处惨烈至极，一片狼藉。
所有人都震惊于宇宙种族战争的宏大与惨烈，直到看到战争收尾，种族被屠戮干净，他们才从光影带来的讯息当中回过神来。
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发生在宇宙间的种族战争，一直以来他们都知道战争是残酷的，但那毕竟只是存于脑海当中，像费罗文明这样肆意屠戮其它种族，已经涉及到种族存亡的场面深深震撼了大家。文明战争根本不会出现所谓的人道主义和调停组织，有的只是**裸的黑暗，直到耗尽文明的最后一滴血！
光影场已经恢复平静，周晨静静看着大家，看着每一个人的表现。
他让蛋蛋制作这场虚拟的战争画面，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让这些饱经和平熏陶的科学家认识到宇宙的残酷，继而抛弃不切实际的幻想，认真投入到撤离当中来。
让他比较欣慰的是，先期抵达地球舰队的三十九人，在经历短暂的失神之后很快恢复了正常，这大概跟他们已经渡过了一段调整期有关。心态正确了，也就不会再惊慌了。
而剩下的绝大多数刚刚抵达的新人，则纷纷露出了失态的表情，当然这是人之常情，不足为怪。
“周先生，不，周舰长，既然外星舰队这么强大，我们是不是应该联合地球上所有国家的力量？如果我们能团结到一起，说不定希望会更大！”
一个东南裔的年轻科学家惊魂未定地说道。
“比如……”周晨不置可否。
“比如说，我们可以借助美国、中国还有俄罗斯的力量，这几个政府的力量是强大的，而且都很有组织性，如果能把它们团结在一起，聚集全世界所有的科学家，肯定会有更大的希望的吧。”
这时他见周围一片安静，心中不由咯噔了下，冒着冷汗道：“当然，如果周舰长愿意用自己的力量整合地球上的各个势力，我想效果会好得多……”
周晨微微点头，问道：“那整合好了之后呢，告诉他们外星人即将要攻击地球，我们要团结起来，一起逃亡？”
“还是实情告诉他们，我们只能带走几亿人，剩下绝大多数人都不能撤离？你猜那时候各种宗教主义、极端思想，会有多么猖狂，恐怖主义会不会延绵几十年，一直持续到撤离开始为止？”
那名科学家一愣，“我们可以隐瞒外星人的事，先通过武力整合地球上现有的势力……”
“那么你告诉我，到时候是由谁来统治他们？是不是要选举一个地球联邦政府出来？如果选出了联邦政府，又由谁来统治他们，采用怎样的统治方式，会不会出现扯皮的状况，地球舰队又该听谁的指挥？”
“那……当然是周舰长您啦……”周晨的一系列问题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周晨笑了笑：“你的想法不错，但问题是……那些亡国的人愿意么，还有那些贵族财团，他们的触手已经伸进了政治，从某种程度上国家都是他们的战车！我们国家以前有一个叫秦的短命王朝，它有一个伟大的始皇帝，但他做的事跟你所说的差不多，他灭了六国统一了天下，却因为拒绝分封实行了集权而令六国贵族反叛了他，同时因为他强制统一国内的律法、文字以及其它各种标准，最终他的民众也反叛了他。”
“文化是精神的载体，历史的经验教训告诉我们，大乱之后的一统必然需要一个倒霉鬼来背负统一时的债。在缺乏一个共同敌人的情况下，想要让所有人联合起来是非常困难的，而麻烦的是我们却不能明说外星人要来，因为我们没有能力带走全部人。”
“那么我问你，如果我用武力的手段统一了全球，大中华区或许会接受我的统治，但欧美几个大国呢，他们会认同我的统治么，无论是超级大国美国还是战斗民族俄罗斯，他们会轻易服软吗？而且，他们的民众可娇贵着呢，动不动就是罢工、游行，要求高福利，各种保护组织神出鬼没，这样不允许，那样不允许！”
“试问我是给他们当保姆，送他们养老的吗？”
“除了这些发达国家外，中东地区还有文化独立性极强的波斯人、阿拉伯人，这两个民族天生存在敌对，另外还有念念不忘做着重建伟大奥斯曼帝国梦的土耳其人，为了建国而不断发动武装的库尔德人，还有宗教色彩浓重的什叶派和逊尼派，如果真是强行统一了地球，恐怕就算我的武力再强，恐怖袭击也会防不胜防，没准顺势就蔓延到全世界去了。”
“整合地球势力是势在必行的不假，但不是现在，我是要文明延续，而不是让他们扯我后腿！”周晨摇摇头，对有些科学家智商极高，但情商之低表示无奈。
地球上的势力没有一个是傻子，人精多了去了，大家各有各的诉求。诉求得以实现的，那就是和平，不能实现的，就是战争，而连诉求的表达都不能发出的，那就是恐怖袭击！
天下熙熙皆为来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的私心是极重的，人心不足蛇吞象，魑魅魍魉满地爬，周晨实在没有打算分出地球舰队的精力，去用在禁锢人们的思想与行动上。
倒不如安安心心的发展，临门再来一记世界波！
第五十一章 逐渐扩大的论文影响
周晨的一席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人心防不胜防，只要有野心，那么什么幺蛾子都会发生。
如果是在地球舰队里，那么周晨可以给所有人制定一套标准，采用智能化的控制，力求做到稳定不乱，但是放在地球上，那种硬件改造的花费实在太大了，对于产能本就精打细算的舰队而言，不啻于无端的浪费！
与其混乱的度过几十年，不如按照现有的秩序发展下去，周晨所能做的，无非是悄然改变着这一切。
周晨没有再多说，能理解的人已经理解，而不能理解的，周晨也不能强迫他们改变他们的思想。
不过经过这一事，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更加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责任，也对未来的方向有了更加清醒的认识。
接下来，周晨陆续给新来的科学家划分了研究组，并且为他们设定了相应的权限级别！
有了这些新人的加入，地球舰队科学院的总人数达到了三百三十九人。十三个科学门类，二百六十七个研究组，每个研究组都有了配额，可以展开相关的学习研究了。
除了用现实吓唬他们外，周晨还对他们进行了一番勉励，毕竟不能让人总是沉浸在痛苦和绝望当中，这对工作的效率有极大影响。
严格来说地球舰队的未来还是充满光明的，保持积极乐观有利于更好的发展。
在安顿好这批新来的科学家之后，周晨又立马着手开始第二批人员的选拔，这一次除了科学家外，周晨还准备招纳一些在经济、政治、人文方面独有建树的人。
这些人将用于地球上的势力组建，对地球舰队渗透各国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
初定安排，第二批招纳的人当中，各领域的科学家仍旧是三百人左右，只不过相对于第一批的精益求精，第二批科学家的要求有了适当降低。
周晨不要求人人都是龙凤，有梯队差异，才有更好的合作，关键是这些人必须靠得住！
除了科学家外，经济、政治、人文方面的人才也准备招纳三百人，将这些人布局到地球上，关键时候可以发挥作用。
名单很快就罗列完成，这次周晨采取广撒网的策略。
不同于科学家隶属于的科学院，这些经济、政治、人文方面的人才，将隶属于社会院，这社会院将是未来地球舰队民事委员会的前身，专门负责未来移民工作的有序进行，所以这次选拔的侧重点除了每个人的能力外，真正核心的是他们的价值取向与思想素质。
一颗老鼠屎可能坏了一锅粥，周晨宁愿选上来的人能力不足，也不愿意看到欺压百姓、以权谋私的情况出现。
这些人被选上来之后，周晨会把他们编入社会院，然后再将他们派往地球，用最少十年二十年的时间观察他们，一方面考察他们的能力，便于以后安排合适的岗位，另一方面则是优胜劣汰，从准则上淘汰一批人。
一个廉洁高效的行政机构，是舰队伊始不能或缺的，大乱之后的大治，除了借助智能化控制进行有效管理外，人文关怀亦不能缺失。
完成这方面的工作后，周晨又查询下派往柯伊伯带的九个编队的消息。在得知编队已经抵达预定位置，并已展开分基地的建设后，周晨点点头，然后返回了地球。
……
……
此时距离霍金接受bbc的采访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外界普遍关注着论文事件的后续进展。还是bbc，还是那个记者，霍金又一次接受了采访。
但是在这次采访中，霍金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赏与激动之情。
“我想如果两百年前的拉普拉斯和米歇尔得知黑洞理论在今天能够得到这么蓬勃的发展，他们一定会十分激动的！当然，此时我也非常激动，因为这是一篇伟大的论文，它不仅证明了‘宇宙监督假设’合理存在的理论基础，同时也将我的黑洞辐射理论推广到了所有形态的黑洞！”
“所以，我也是这次论文事件的赢家！我要感谢那位来自中国的周，他为黑洞理论研究做出了非常杰出的贡献！”
霍金的这次采访再一次将周晨的论文推上了风头浪尖，科技工作者们好奇这篇论文究竟达到了怎样的学术高度，以致于让霍金给出了如此高的评价！而媒体记者和更多的观众则似乎更在乎它的社会反响，关心论文的作者到底是谁。
“听说了么，霍金在采访中透露这篇引起了广泛舆论效应的论文，作者是来自中国的周！竟然是一个中国人！”
“真的吗？我真是非常好奇他到底在论文里写了什么，居然连霍金这么伟大的科学家都对他赞赏有加。”
“大概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研究成果吧。”
“该死，如果我也能写出这样的文章就好了！”
与此同时，位于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的新华社欧洲总分社内。
“赶紧行动起来，绝不能错过这篇报道的第一手资料！”总分社社长一大早就赶到总分社记者站，对着几个得力助手大声说道。
“据可靠消息，这篇论文已经在理论物理界引起了全领域性的关注，它的影响已经不亚于当年霍金提出黑洞辐射理论，这是一个非常令人振奋的消息，大家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干活去！！”
底下的记者不由被社长的雷厉风行镇住了，反应过来后忙进入了自己的岗位。
“先等一下！”社长又喊住大家，问道：“你们有谁能够拿到《science》最新出版的一期？”
“我叔叔是马普研究所的研究员，他有订阅《science》，我想我可以在第一时间拿到《science》的影印版。”一个年轻小伙站出来说道。
社长看着面前一个白白胖胖的实习记者，点点头道：“小王，那这件事就交给你盯一下了。”
“好的，我一定完成社长交待下来的任务！”小王激动地说道。
不同于新华社欧洲总分社内的火热，位于伦敦的《nature》编辑部气氛却显得一片凝重，整个会议室都笼罩在一片袅袅升起的烟雾当中。
总编大人此时正阴沉着脸，嘴里叼着烟，一语不发地看着会议室里的众位编辑。
终于，沉默过后，暴风雨降临了：“《science》、《science》、《science》，现在到处都在《science》，我们《nature》呢，难道被世界遗忘了吗？”
总编将烟头捻灭，拳头“砰”的一声用力落在桌面上。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他们刚要解释，但见总编那张阴沉的脸，咽了口唾沫，到嗓子眼的话又被压了下去。
最近这一段时间，科学界和媒体界都被《science》的那篇论文搅得不得安生，作为《science》的竞争者，《nature》虽然乐见学术界变得越来越繁荣，但这种完全被对手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让所有编辑好像喉咙里卡了根鱼刺一样，难受至极。
良久，总编大人怒火消退，他手指在会议桌上有节奏的弹动，目光依次扫过众人的脸：“听说《science》上将要刊登的那篇论文，作者是中国一个姓周的科学家，那么……东京编辑部那边怎么说？”
“阿尔瓦先生，东京编辑部那边的负责人回复说，这篇论文最先是投稿给我们《nature》的，不过在初审阶段，几位审稿专家对论文的审评出现了分歧，他们中有些人并不看好论文的价值，加上论文中涉及到太多枯燥的数学推导，最后东京编辑部未能通过论文的审核。”
“然后这篇论文就投给《science》，并且酝酿出了现在的声势？煮熟了的鸭子就这么活生生的飞了！”阿尔瓦总编揉了揉头疼的脑袋。
“阿尔瓦先生，你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阿尔瓦总编挥挥手，头疼道：“让下面的人密切关注《science》的动态，另外让东京编辑部把稿件发送过来，等《science》正式刊登那篇论文后，我们《nature》也要在显眼的位置发一篇‘研究报道’，可不能让同行们笑话我们小气。”
第五十二章 刊登！
《nature》上发表的文章一般可以分为三种类型，分别是学术论文（articale）、研究报道（letter）和通讯（correspondence）。
“研究报道”位于页面顶部，相当于《nature》的“新闻”部分，相比于学术论文，它更简短而且注重时效性，主要登载一些研究者的新发现与新成果。
在《nature》的显眼位置上刊登一篇《science》上发表的文章的“研究报道”，阿尔瓦总编的决定等于是让《nature》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可是不这么做的话又不行，阿尔瓦总编知道论文事件已经引起了十分轰动的舆论效应，如果论文的价值果真如传闻中的那样，那么《nature》如果不刊登它，只会让人觉得小气。
输了就是输了，勇敢地承担下来，并且还为竞争对手的文章发布“研究报道”，如此做法虽然比较难受，但起码还能博得光明磊落的印象。阿尔瓦总编希望将坏事变为好事，通过这件事向世人传递一个信号：《nature》是一个古老而有担当的综合性国际期刊，它致力于传播最先进的科技成果，哪怕是竞争对手的，它也同样会宣传。
很快，位于远东的东京编辑部就将稿件通过传真发了过来，整个编辑部立刻变得繁忙起来，编辑们各显神通，通过各种手段以最快速度联络到了一批业内的研究者，然后将他们组织起来，开始对稿件的价值进行评估。
在评估的同时，他们还紧急向几个熟人发出了约稿，请他们为最新一期《nature》的“通讯”部分撰写专门的评论文章。
……
时间像沙漏中的细沙，悄悄流逝。
九月十日这一天，《science》最新一期期刊终于在众人千呼万唤的等待中发布了。
北美地区是《science》影响力比较广的地方，对《science》的期待度当然也是所有地区当中最高的。
这一天，《science》的最新一期通过邮递员派送到了各位读者的手中，无数期待者终于也如愿以偿地看到了《science》上的文章！
利安德尔教授是加拿大维多利亚大学理工学部的一名博士生导师，当他从助手那里拿到最新一期《science》的时候，便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了起来。
不出所料，周晨的这篇论文作为封面论文出现在了《science》上，相应的，《science》封面图片也换成了一幅宇宙画面，只见群星环绕中，一个旋转着的黑洞正被一只手捧在掌心中端视，边缘飘散着两行复杂难懂的公式……
“画面做得很精致，不知道内容能不能让我满意。”传闻中这篇论文完美解决了黑洞热力学的问题，不过传闻毕竟是传闻，仅凭这些实在难以猜测作者的实际思路。
这就好比你知道有人发现了一种新型的核聚变反应模式，但却始终无法猜透这种模式到底是怎样的一样。
想到自己与几个好友围绕这个问题列举了无数种可能的破题思路，利安德尔教授迫切想要知道这其中有没有一种思路是与作者相同的。哪怕只是稍稍擦边，对他来说都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science》对论文的宣传十分给力，读者们拿到期刊后首先翻阅到的便是这篇主打推荐的文章。并且鉴于论文当中出现的复杂的数学推导，《science》竟然还专门邀请了一位数学大师对文章中出现的公式进行推导论证，这论证的内容独立成书，就紧跟在周晨的论文之后。
如此安排，可谓凸显杂志方面的良心，让不少非专精数学的科学家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友好！
不过等他们翻到数学论证部分的时候，看着看着，渐渐的晕了，又不觉得这样的安排是友好的了，这是在**裸的藐视他们的数学功底啊！
虽然……他们承认自己确实看不懂！
不过利安德尔教授不同，他是少数既专精于天体物理方面，同时又是一位了不起的数学大师的人。当他看完周晨的这篇论文，整个人像喝了一壶烈酒一样，肚子里暖洋洋的。
“真是没想到，居然还能从这个角度出发，这几处数学变换简直让人不敢相信。”他呢喃自语了声，随即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出去。
“伙计，我大概知道这篇论文的方法了，什么，你和汤米都没看懂？哈哈，好吧，我这就过去一趟，让伟大的利安德尔教授过去传授你们几招吧。”
利安德尔教授哈哈大笑着说道。
与此同时，《nature》也在这一天发布了一份特刊，期刊内容也多是围绕着周晨的那篇论文展开。
一天之内，两份全球闻名的期刊，都围绕着同一篇论文旋转，如此盛世可谓空前。
这一天，全球有无数的科学家埋头在自己的桌案上，对着论文中的公式奋力推演着。
……
……
朝阳初升，阳光又一次普照大地，崭新而忙碌的一天随之又到来。
北师大，物理学系主任岑先安像往常一样来到办公室开始了一天的工作，九点钟时，秘书敲门走进来给他送文件，岑先安抬头看了看她，随口吩咐道：“你帮我去看看，最新一期的《science》送到了没有？”
作为物理系主任，岑先安本身也是一位博士生导师，阅读每一期《science》与《nature》的文章是他多年来的习惯。对于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论文事件他也是知道的，按照推算今天就是《science》寄到的日子，岑先安心中对那篇论文有些好奇，想看看它到底写得怎么样。
女秘书点头出去了，没一会儿就抱着一叠资料走了进来，最上面一本赫然就是岑先安让她去看的《science》。
“嗯，这里暂时没有你什么事，先出去吧。”岑先安摆摆手让女秘书出去，随即拿起《science》翻看了起来。
半晌过后，岑先安放下《science》，他不知道该怎么评价那篇论文，反正能在《science》上刊登并且被那么多人追捧，已经说明了它的实力。
这时他看到了论文作者的名字，视线中飘过了那行如蝌蚪一般的文字：“zhou，chen”。
“嗯？这个名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儿听过……”岑先安疑惑地皱了皱眉头，这时他又看到了作者的通讯地址，写的居然是国科大物理科学学院。
“怎么会这么巧合？”
岑先安嘀咕了声，一道灵光猛然从脑海中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涌了上来：“这个‘zhou，chen’，难道就是赵峰学教授刚刚招收的那个弟子？”
赵峰学收了新弟子，并且还聘任其为物理学系的讲师，这件事还是岑先安看在赵峰学的面子上给办的。因为是破格之举，所以岑先安对这件事印象特别深刻。
“难道真的是他？”岑先安心脏猛地跳动，心里越想越有可能。
他突然意识到，如果不是这个周晨有非凡能耐的话，一向严谨的赵峰学教授怎么可能会为了他做出这种既读博又兼任讲师的超常规安排？
现在看来，赵峰学老早就知道周晨是这篇论文的作者了！
“对了，外界传言赵教授就是这篇论文的复审专家！所以他当然知道！”岑先安这下明白过来了，现在他对周晨便是文章作者的猜测已经有了**分的把握。
“不过也不对，《science》给他寄稿的时候，周晨已经是他的弟子了，北师大给他的聘任书也已经发了出去。难道这世间真有这么巧的事，老赵刚收下周晨这个弟子，眨眼弟子投稿的论文就转寄给他来审稿了？这个老赵啊，真是做什么事都快人一步！”
岑先安笑了笑，他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拨通了赵峰学的电话。自己再怎么猜测，还不如打电话问一下当事人来得快捷准确。
“喂，老赵啊，问你个事儿，就是你那个弟子周晨，今天我看到了《science》上那篇关于黑洞热力学的文章，什么，作者就是你的弟子周晨？哦，那就行，没事没事。”
电话中岑先安询问了周晨是不是文章作者这件事，在得到赵峰学肯定的回答后，他脸上露出笑容，满意地挂断了电话。
当初同意赵峰学给周晨安排讲师的职位，严格来说岑先安是担了一些责任的，不过此时回想起来，他发现这件事真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周晨的那篇论文现在在《science》上火得一塌糊涂，连带着在《nature》上也是非常热门的话题。
这对于科研工作者来说是至高无上的荣耀与资历！
作为文章的作者，可以说周晨已经通过这篇文章在科学界彻底站稳了脚跟！
岑先安看得更远，他清楚周晨这么年轻就能有如此成就，将来发展肯定是不可限量的。而将这样一位年轻的学者聘任为北师大的讲师，岂不也是他岑先安的功劳？
岑先安越想越激动，他猛地站起来，拿起《science》便出了门，往校长办公室走去，整个过程跌跌撞撞，像喝醉了酒的醉鬼。
第五十三章 该怎么奖励？
北师大的校长姓张，对于岑先安的到来，张校长显得有些吃惊。
人的名树的影，岑先安作为北师大物理学系的主任，是中国物理学会奖“饶毓泰物理奖”的获得者，用于表彰他在光学上做出的杰出贡献。对于岑先安，张校长虽然是他名义上的领导，但可不敢真的摆出领导的架子。
“岑主任，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坐了？”张校长脸上带着笑容，忙招呼岑先安坐下。
岑先安抖了抖手中的《science》杂志，一脸高兴地冲张校长道：“校长，我这是给你送好消息来了！”
“哦？难道是我们学校有哪位老师在《science》上发表了署名文章？”张校长看了眼他手中的杂志，心中大概猜到岑先安为什么会这么高兴了，这是来显摆来了，看岑主任的样子，这篇文章的作者多半还是物理学系的。
“差不多吧……”岑先安笑着回答张校长，顺手将杂志递了过去，“张校长你先看看这篇论文，看过了之后再说！”
“那我可真要看一看。”张校长将信将疑地接过杂志，他大致看了眼目录栏，很快在其中找到了唯一一个符合中国人名字书写习惯的论文。
“嗯？难道是这篇作者为‘zhou，chen’的论文？好家伙！居然还是一篇封面文章！”张校长这才反应过来，没想到这个叫“zhou，chen”的作者居然发了一篇封面文章！
众所周知，像《science》和《nature》这种有名的期刊，它的封面论文要求是极高的，如果说能够在《science》和《nature》上刊登的论文已经是不错的论文，那么要想成为封面论文，起码得是精品中的精品，能够写出这种论文的人，无一不是高人！
张校长虽然不是纯正的科学界中人，不过常年与教育打交道，对这其中的条条杠杠还是很有认识的，北师大出了一个能发表《science》杂志封面论文的牛人，学校的宣传部门已经可以大书特书一番了。
“岑主任，你就不要卖关子了，快告诉我这篇论文的作者究竟是哪位教授！”张校长语气严肃地说道，关乎学校的正面宣传，他也没有时间陪岑先安开玩笑。
“教授？”岑先安不禁笑了出来，“张校长，这你可猜错了。”
“不是教授，难道是副教授？”张校长有些迷惑。
“也不对！实话跟你说吧，这篇论文的作者其实是我们物理学系今年刚刚聘任的一位讲师！”
“讲师？”张校长一脸不信，要知道在北师大，有能力写出这种论文的人也就只有那么几个，若说这作者没有教授的头衔，他都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只是一名讲师？
可问题是这个叫‘zhou，chen’的人，他确实没有听说过。
“没错，就是讲师！而且他今年才二十五岁！”岑先安有些自得地顾自说了起来。
“张校长你不是搞科研的，可能不知道他这篇论文的价值，在这篇论文里他完美地论证了黑洞热力学的数学推导，而黑洞热力学中有一个核心内容就是霍金提出来的‘霍金辐射’。”
“周晨论证了黑洞热力学，等于为这门学科分支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他的贡献一点都不小于当年霍金提出‘霍金辐射’！再结合论文本身引起的轰动，我估计他很有希望获得明年的中国物理学会奖！”
“有这么厉害？”
张校长忍不住有些动容，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
霍金辐射他是知道的，在媒体的轰炸下这已经是一个家喻户晓的名词了，如果论文的成果真的如岑先安所说的那样，能够超越霍金辐射，不，哪怕是能与霍金辐射比肩，都已经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
更不用说还有机会获得中国物理学会奖，这可是中国物理界的至高荣誉，象征着硬邦邦的实力！
北师大作为周晨的工作单位，理所当然也可以分享此种荣誉。
中国物理学会奖是中国物理学会主办的一个国内奖项，它一共有八个子奖项，每两年评选一次，每次评奖不超过两项，每项奖的获奖者一般是一个人。它对获奖成果有着严格要求，一般要求是在评选前的两内完成的，或者虽是在几年之前做的，但到近两年内这个成果才显露出它的重要性。
按照评奖流程，获奖候选人的推荐和评选要在颁奖前一年完成，下一次颁奖是2017年，换句话说，今年已经开始了本轮物理奖的提名与评选工作，如果周晨赶得及时，没准还能坐上评选的最后一班车。
“嗨，张校长，岑主任，是什么事把你们高兴成这样啊？”
就在岑先安和张校长交谈的时候，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原来是北师大的党委书记走了进来。
刘书记原本想找张校长商量下明天要召开的党政联席会的事情，一进门就看到了张校长和岑主任有说有笑，还满脸都是兴奋的样子。
“是好事，一件非常好的事！”张校长一脸笑容地将《science》杂志递了过去，“我看用不了多久咱们北师大就要面临一场与记者们的战斗了！”
接着他将《science》上那篇论文的事情向刘书记讲了一遍。
刘书记大为惊奇，他拿着《science》仔细看了一遍，看完后不由沉默了。
“这可是咱们学校这几年最拿得出手的成绩了，可惜……这篇文章的通讯地址是国科大的物理科学学院，不是咱们学校啊。”刘书记遗憾地叹了口气道。
张校长点头：“虽然写的不是咱们学校，但现在作者就在我们学校当讲师，应该也能争取到不少印象分。”
“校长这边有什么想法？”
“听岑主任说，这篇论文已经在理论界引起了非常大的轰动，咱们不如也趁着这股风顺势炒作一下。去年隔壁学校一个研究生的论文被《nature》发表了，可是足足闹腾了两个多月，这次咱们学校的老师弄出了《science》的封面文章，没道理不向他们看齐！”
刘书记一听，赞同地说道：“校长说得有道理！这事我会安排党委宣传部的人去做的，学校这边的新闻中心也可以活动起来了。”
“放心，咱们的新闻中心可是身经百战的，这种场面见得多了！”
最近十几年网络迅猛发展，很多以前借助传统媒体无法看到的东西纷纷呈现了出来，虽然网络的发展也带来了谣言的盛行，但不得不说，如果大家都能够理性发言，网络的价值是无法估量的。
“对了，这个周晨现在是什么状况，我们该怎么奖励他？”刘书记想到了这篇论文的正主，于是带着询问的眼光看向张校长。
“这倒有些难办了，照说他写出了这么有质量的论文，我们应该给他表彰和奖励才对，可是这篇论文毕竟是他来北师大之前写的，而且他现在既读博又当讲师的情况已经属于破格之举……”张校长又将目光看向了岑先安。
“岑主任，你觉得怎么办？”
岑先安思考了下：“正所谓不拘一格降人才，既然他做出了贡献，那么咱们就要给他奖励，虽然这篇论文是他来北师大之前写的，但这改变不了他属于北师大的事实！他的成功，也是北师大的成功！”
“不如这样，荣誉方面我们可以提名他为今年的‘优秀青年工作者’，虽然是虚的，但聊胜于无，我们可以在物质方面给予一定奖励！”
“我觉得可以。”张校长点了点头。
“那就这么安排吧。”刘书记也表示了赞同。
“对了，他这个学期不是要开一门《天体物理学》的选修课吗？我看也可以这样，课还是继续开，但咱们可以把他的课程用设备录下来，然后放到学校的官网上！”张校长提出了一个建议。
“这件事好是好，不过需要经过他本人的同意，而且毕竟是第一次开课，也不知道具体的效果如何……”
岑先安有些担忧地说道。
第五十四章 电话采访
“效果好不好只有试过了才知道，我们可以姑且尝试一下，至于最后要不要实施，等看过效果之后再来做决定也不迟。”
刘书记笑着给出自己的建议。
现在各个高校都有推行公开课的策略，此举不仅可以繁荣国内的教育氛围，为更多喜欢学习的人提供丰富的教育资源，对学校本身的宣传也是很有正面意义的。仅去年一年，北师大便一口气传了好几门公开课到网络中，涵盖物理、国学、教育学、心理学、历史等好几个方面，为北师大赢得了不错的口碑。
这次刘书记想要借论文事件这股东风，再做一次校方宣传，也是无可厚非的。
此事一锤定音，就这么定下来了，张校长看了眼刘书记，又看了眼岑先安，笑道：“哈哈，瞧瞧我们，一个个弄得都跟媒体人一样，挖空了心思想要弄大新闻，哪里还像学校的领导啊！”
刘书记也笑了：“这不是没有办法嘛，要么与时俱进，要么被淘汰，我们只好选择前者。”
“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吧。”岑先安当仁不让地接下这个活。
“你是物理学系主任，周晨又是你们物理学系的，这个活不给你给谁？当然，要是你们物理学系不愿意，我想天文系的老柳肯定是非常乐意的。”张校长笑哈哈说道。
“别！这事要不交给我我就跟谁急！”一听天文系有可能插上一脚，岑先安当即急了。
说起来物理学系并没有《天体物理学》这门课，反倒是天文系那边开设了，所以物理学系这边开设《天体物理学》的选修课，本来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而那个老柳资历并不比岑先安低多少，如果天文系真要横插一杠，没准真把这个活揽过去了。
岑先安如何能同意这一点？周晨可是他“挖掘”出来的人才，怎么能让天文系抢了去？
三个人的短会很快结束，他们相约布置了相关事宜之后，岑先安心情十分不错的返回了办公室。
他回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翻开教职人员的花名册，然后翻到周晨的联系方式。想了想，岑先安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很快被接起来，“喂你好，我是周晨，请问您是？”
“哈哈，小周么，我是物理学系的岑先安，也没别的事，在这里我要先恭喜你了，祝贺你的论文登上《science》杂志的封面文章。”
热情地寒暄了几句，岑先安便向周晨道出了来意，希望能够录制周晨的公开课视频。
“录教学视频？没问题的，我有信心将课程讲好……”周晨没想到学校居然会产生这样的打算，这么说他的头一炮打得十分成功喽？
“有信心就好，有什么困难的话可以找系里，我们会尽力为你铺平道路的。嗯，也没其它的事，还有就是要注意劳逸结合，太辛苦了也不好，你可是我们系里的重点培养对象！”
这就成重点培养对象了？挂断电话，周晨看着手机嘴角轻轻扬了下。
他将岑先安的号码存了起来，毕竟是物理学系的**oss，哪天有事没准真要找他。
没过一会儿，他的手机又响了，这次还是一个陌生号码，“喂，你好，你是？”周晨疑惑地问。
“你好，我是新京报的记者奚雁，请问您是周晨周先生吗？”手机当中传出一个非常好听的女声。
“我是！”
“是这样的，我报打算对周先生的事迹进行报道，请问周先生什么时候有空，方便接受一下我们的采访吗？”
“这……”周晨迟疑了下，倒不是说他不愿意，只是最近实在没有时间。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愿意与媒体方面打好关系。
“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吗？”听出了周晨的迟疑，电话中女声知性地问道。
周晨道：“是这样的，最近我在忙着准备一门教学课程，而且除了这件事外，还有一篇论文正在定稿，所以可能没有太多空余的时间。”
“这样啊，我能够理解。”奚雁一副了然，她退而求其次道：“如果没有见面接受采访的时间，那方便现在接受一下我的电话采访吗？”
周晨笑着问：“那你们会不会让我说很多，然后有选择性的截取其中的片段作为报道素材，专报道那些经过了加工的东西？”
“周先生说笑了，这种事当然不会，请相信我的职业操守！”奚雁肯定语气说道，“如果周先生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在登报前将新闻稿发过来让您审核，凡是未经审核而登报的内容，周先生都可以告我诽谤，这样如何？”
“抱歉，我不是有意要怀疑你的。”一听记者如此郑重，周晨诚恳地道歉。
“没关系，我能理解周先生的顾虑！现在的媒体界确实太混乱了。”奚雁善解人意道。
周晨笑了笑：“那现在没问题了，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
“好的，让我们开始电话采访。”
“请问周先生，您是如何构思关于黑洞热力学那篇论文的，在论文定稿的过程中，有没有遭遇挫折？并且在论文发表后，当得知被《science》采纳为封面文章，您的心情是如何的？还有……小道消息说，您在投稿《science》杂志之前，曾被《nature》拒绝过，请问这件事是真的吗？”
奚雁一连问出了好几个问题，周晨哑然失笑，心想不愧是做媒体的，真是善于抓住时机。
同时也非常佩服她的消息来源，居然连他被《nature》拒稿的事情都调查出来了。
好在这些问题都不难回答，略微想了想，周晨一一为其作答。关于是否被《nature》拒绝过，他也如实回答，并指出之所以会被拒稿，不是论文质量不行或者审稿编辑的水平不行，单纯只是与《nature》的理念不同而已。他是要在这条道上混的，可不能把《nature》得罪惨了。
“那么周先生现在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您是如何看待中国的创新能力的？我们都看到，近几年中国的科学家不断在国际知名杂志上发表署名文章，取得的成果也越来越具有含金量，其中不乏获得国际大奖，有人认为这是我国创新能力提升的表现，周先生您认同这一观点吗？”
周晨稍稍一愣，他马上意识到这是一个大坑，无论他说什么，这个话题都很有博人眼球的新闻效应！
如果他的回答不被别人接受，那他很有可能成为一个被“攻击”的靶子，所以他得非常小心。
周晨想了想，很快有了主意，他说道：“奚小姐，请恕我无法赞同你这个问题的观点，因为在我看来这个问题本身就有问题，中国是从来不缺创新性的。”
电话另一头奚雁似乎愣了一下，很显然她没想到周晨竟然会这么回答，竟然否定了她的问题。
“周先生，请问你能谈谈你的看法吗？”
“没问题。”周晨笑了笑。
他道：“现在很多人张嘴就说创新性不足，逢遇发展就要大谈如何提高创新性。我不知道这些人的论据是什么，好像创新性不足是一个预设了的前提一样，他们掌握具体的数据么，还是说大家都是这么说的，所以这个观点就是正确的？又或者是单纯的词穷墨尽，没有其它什么可说的？”
“我觉得这主要还是宣传的问题。以前，我们总喜欢说中国是一个地大物博的国家，好像这块土地上什么东西都有一样，但实际情况并不是，我们还缺很多资源；于是很快就华丽转身，说我们是一个资源匮乏的国家，好像我们已经到了什么都需要进口的样子。”
“凡事都需要警惕矫枉过正，宣传的绝对化只会造成更大的误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们国家被打上了创新性不足的标签，虽然鼓励创新是可取的，但过分官样化的口吻却会造成更大的社会副作用，本意是求创新却宣传成了‘我们创新性不足’，可谓牛头不对马嘴。我倒是觉得，与其谈创新的问题，还不如切中要害，谈谈如何关心企业生存的问题。”
“周先生何出此言？”奚雁好奇问道。
“很简单，事物的发展都有不同的阶段，其实很多人都忽略了一个客观事实，那就是经济发展的水平！”
“我们绝大多数企业都处在创业初始阶段，这个阶段他们更需要解决的是企业的生存问题，而不是虚无缥缈的谈创新，哪种模式赚钱、能够活下去，他们自然走哪种模式，解决了生存问题后，企业才有谈创新的资格！一家汽车生产厂商，它不用非得从轮胎的结构开始研究，现有的为什么不用？这不是有没有创新能力的问题，而是一种非常现实的经济问题。”
“很多人站着说话不腰疼，只是没有设身处地代入进去而已。”
奚雁在电话的另一头沉思了起来，她没想到周晨居然会从这个角度回答她的问题，原本是她问的问题，却不知不觉被周晨带跑了。
而且另一个方面，周晨的回答也是让人无法抨击的，虽然他的回答不一定准确，但你能说他错了吗？毕竟是一家之言，没有固定的答案，反倒是如果周晨在采访中大谈如何提高创新性问题的话，那才会引来更多炮火。
结束奚雁的电话采访，周晨摇了摇头，媒体的工作者，果然是难逃制造大新闻的原始本能啊，问着问着居然出现一个敏感的社会话题了，幸亏他机智，巧妙回避了这个问题，不然还真有可能陷入漩涡当中。
放下手机，扫了眼电脑屏幕中写到一半的论文，周晨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工作中来。
这是他继《论黑洞热力学定律》、《同时传递性》之后的又一篇论文！
《论黑洞热力学定律》原名是《关于一种特殊黑洞状态及“极端克尔黑洞”与“宇宙监督假设”的联系》，被《science》杂志直接改成了《论黑洞热力学定律》这个更为大气的名字；《同时传递性》也在赵峰学的要求下修改成了一篇完整的论文，已经投给国内的《物理》杂志，将在近期刊登发表。
周晨准备趁现在这股热风，把自己的第三篇论文也发表出来！
第五十五章 第三篇论文
至于第三篇论文写什么内容，周晨有自己的思考。
前面两篇论文，无论是《论黑洞热力学定律》还是《同时传递性》，都是过于理论化的东西。
这两篇论文可以奠定他在理论界的地位，但与实际运用还是距离太远。
第三篇论文，周晨准备写一个实际一点，可以被直接利用的东西！
物理，尤其是天体物理，它是一门观测的学科，只有观测到的结果符合理论推断，那么这个理论才能被证明是正确的。
而观测，除了硬件方面是基础外，像分光学、光度学、照相术等射电天文学的内容都是它的理论基础。
我们对遥远天体的信息主要依靠接收它发射出来的电磁辐射，然后通过分析天体的辐射强度、谱分布、偏振性质等来洞察它的物理本质。但正如蔡里克在《天文学与天体物理学》中说的那样，对于极遥远的天体，人们仅是看到一幅投影在天穹上的二维景象，“直观”的景象在天文学中常令人蒙受欺骗！
我们如何判断接收到的信息是正确的，这是一切后续分析的前提。如果我们观测到的信号与信号发射源本身存在差异，那么观测还有意义吗？
所以周晨的第三篇论文的主题，就是与信号的观察有关，确切地说，是了解信号在传递过程中最终信号与源信号之间的联系定律！
这里面又可以分为两个内容，一个是天体内部的辐射发射机制以及辐射由内向外传播时，与天体的物质互相作用，这里称为辐射转移方程，它的解是天体物质的物理参数与我们最后观测到的光谱线两者间的连接环节；另一个则是辐射离开天体后，在传播的过程中与宇宙间沿途物质的相互作用，呈现出各种辐射状态。
两者在射电观察领域是分析信号并逆推源信号的关键理论，周晨要做的是建立一整套关于辐射的理论公式，从辐射转移方程，到辐射状态方程，将它们有机结合，形成一个统一的理论体系，可以为地球的射电观察提供更加准确的理论支持。
周晨将这篇论文命名为《天体辐射传播状态方程》。
这是一个非常宏大的工程，周晨用了几天的时间，也才刚刚写了它的大纲而已。
相比于《论黑洞热力学定律》中复杂的数学推导，以及纯思想理论并涉及少量计算的《同时传递性》，《天体辐射传播状态方程》可以说是一个完全由数学公式堆积起来的东西。
周晨粗略估计，它所涉及的微分、积分、偏微分公式便可能不下一百个，再算上高阶换算，数量就十分惊人了。
如何化繁为简，是让它变得实用的关键。
好在现在可以直接利用电脑去分析，他只需让蛋蛋为“状态方程”进行数学变形，从而去除旁枝末节，留下一个相对实用的核心部件，接下来直接用计算机套用这个公式就可以了。
……
晚上，在与杨曦一同吃完晚饭后，周晨便送杨曦返回宿舍。
到宿舍区中间要经过一条人工河，河岸畔柳树抽絮，长长的柳枝高高垂挂下去，在景观灯照射下，风一吹，便可见它们齐整地摇摆。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天空中月明星稀，一片浩瀚的星海宛如豆粒般撒在黑色的幕布上。
宿舍楼底下，周晨亲密地帮杨曦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发丝，然后挥挥手告辞，杨曦则娇艳如醉，面带着笑容心情愉快地迈着步子走进了宿舍楼。
此时女生宿舍的某层，一名少女正百无聊赖坐在阳台上，她拿着手机噼噼啪啪按了几下，然后低下头瞭望，正好看到了周晨将杨曦送到宿舍楼底下的一幕。
手机啪的从手中脱落，少女忙反应过来弯身去捡，但机身的一侧却已经出现了一个摔痕，少女欲哭无泪：“彼其娘也，宝宝的肾六！”
纠结的情绪瞬间化作了滔滔怒火，她擦干眼泪，站起来继续摩挲着手机外壳，眼神中满是果敢、无畏！
杨曦迈着轻快的步子来到宿舍门口，她不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是室友严肃的表情。才一进门，杨曦就感受到了一双锐利得仿佛小电灯泡一般的眼睛。
“怎么了，你干嘛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杨曦看着室友的眼睛，心里忽然有些发毛，条件反射地退了两步。
北师大的住宿条件只能说一般，像杨曦这样一个房间只住了三个人的宿舍，已经算是比较好的条件。此时只见那位室友化作豺狼虎豹，一下子将房门掩上，然后将杨曦扣到床上准备严加拷问。
“华妃，你干什么，快放开我！”杨曦惊慌失措，大声地冲个子高高的女生喊道。
“哈哈，你喊吧，就算喊破了喉咙今天也没人能救得了你了！”
那个名叫华妃的女生阴沉地笑了笑，由于周围都是女生宿舍，所以她身上仅穿了一件单薄的轻纱睡衣，真空的纱裙下，一条淡色的内裤若隐若现，胸口高耸挺拔，尽显着少女婀娜体态。
此时她十分不雅地骑在杨曦身上，膝盖用力压着杨曦的一只手，整个人就像一个正在施暴的莽夫，令杨曦动弹不得。
“华妃，你发什么疯，脑袋抽风啦……”杨曦挣扎地喊道。
名叫华妃的女生一脸狰狞：“是啊，我的脑袋抽风了，要不是你，宝宝的肾六也不会摔……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这时，门从外面打开了，一个个子比杨曦还要矮一点的女生抱着一个脸盆走了进来。
她穿着件单薄睡衣，一边哼着小调，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见到房间内的暴力景象后，不由吓了一跳，然后放下脸盆，啪啪啪套着拖鞋跑了过来，二话不说也加入到了这场制裁杨曦的战争当中。
“华妃，沈毓，你们快放开我！！”杨曦死命挣扎着，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妃姐，咱们干嘛要压着曦儿姐啊？”名叫沈毓的女生抬头看了高个子女生一眼，有些不解地问。
“因为你曦儿姐背叛了咱们间用鲜血铸成的革命友谊，说好的一起单身到毕业的，可她却悄悄的叛变了革命！”华妃一脸阴沉，咬牙切齿道。
“什么？曦儿姐找男朋友了？什么时候的事！”沈毓闻言，俏脸也变得严肃起来。
“恐怕是有些日子了，我说呢，曦儿最近几天怎么老是早出晚归的，而且每次回来都是一副春风拂面满脸开心的样子。”华妃狠狠说道，“刚才要不是我无聊坐在阳台上夜观星象，无意间瞄到了楼底下你侬我侬的画面，岂不知还要被隐瞒多久！”
“哎呀，没想到曦儿姐这么脆弱，一点糖衣炮弹的诱惑都承受不住！”沈毓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是了，你曦儿姐就是一个承受不住诱惑的懦夫，可怜了我的肾六！杨曦，现在是你忏悔的时候了，接受正义的审判吧！”
华妃高举“圣经”，将一本牛津大词典抱在胸前，这时窗户外飘进来一阵带有桂花香味的风，吹动着她身上的轻纱睡衣不断飘动，有种莫名的神圣。
“杨曦，快老实交代，你是何时开始动摇的，诱惑你的人又是谁？”
“快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沈毓从她的脸盆中拿出一个刷牙用的不锈钢杯子，牙刷“咚”的敲打了一下，顿时发出铜锣般的响声。
“呵呵，嘴硬？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要是不交代，看家法伺候！”华妃阴笑着从床底下拿出了一个健身棒，用力抽打在床板上，发出一阵撼天震响。
杨曦看到床板都被拍得震了一下，这要是落在身上还不马上皮开肉绽？她见势不妙，很快便举手投降了。
“我有罪，我交代……”
第五十六章 诱饵！
半晌后，女生宿舍406室气氛诡异。
华妃坐在杨曦对面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浑然不顾白花花的大腿暴露在空气中。
她一手拄着腮帮，一双乌黑明亮的眸子藐视且略显痛心地看着杨曦：“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区区一个讲师就将你收下了，真是让人看着痛……痛心呐！”说着捂了捂自己的胸口，一副疼痛的样子。
“是啊曦儿姐，就算咱们北师大男女比例失衡到了三比七，可咱也不该饥渴到什么草都吃啊！”沈毓也甚为惋惜地说道。
“可是周大哥不是什么草，他可厉害了！就算是草也是仙草！”杨曦试图狡辩。
“住嘴！”华妃玉指对着杨曦的脸，微微颤抖道：“你的行为让姐姐我心痛啊……”
“我可以给你买救心丸。”杨曦腼着脸道。
“我是心痛，不是心脏病！”
“那……我让周大哥给你也介绍个男朋友？”
“哦？这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华妃手指抚摸了下光滑的下巴，态度突然来了一个转变。
“妃姐，我怎么感觉你也要叛变革命了？”沈毓见这发展好像有些不妙。
“没办法，时代在变，潮流在变，我们不得不变啊……队伍散了，不好带了……况且你妃姐我今年二十一岁了，连场正经的恋爱都没有谈过，空有这副好皮囊而没有人珍惜，不觉得可惜吗？”
这时华妃目光看着杨曦，嘴角勾了起来，“对了，你的周大哥不是要开《天体物理学》的选修课么，要不这学期我们三个的选修课就选《天体物理学》？”
“妃姐，选这门课会不会很难啊，要是期末考试通不过……”沈毓担忧道。
华妃瞥了一眼，“蠢！有你曦儿姐在，我们还有不过的道理？这是白白送上门的学分啊，不选才是浪费！”
“对喔！”
“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曦儿，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华妃拍了拍杨曦的肩膀，一副组织上信任你，这是组织交给你的任务的表情。
当晚，周晨就从电话中听杨曦述说了她的遭遇，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看来这北师大的女生也不简单啊，一个个跟老油条一样，玩的都是套路。
杨曦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华妃和沈毓总是喜欢玩闹，之前还限定我不准脱离组织、不准谈恋爱，不然就要打我！不过看样子这个学期她们是真的打算选《天体物理学》这门课了，还以为不用学都能拿到学分呢！”
“周大哥，到时候如果她们上课偷懒，你千万不要给我面子，狠狠扣她们的分！”杨曦压低声音，小声地说道。
“行了，我心里有数！不看僧面看佛面，只要她们不是特别差，给她们及格又何妨？”周晨笑了笑，转而又与杨曦煲起了电话粥。
……
……
北师大的宣传工作很快就如火如荼地展开了，正如刘书记和张校长预料的那样，随着《science》最新一期的发布，论文的影响在不断深入，国内媒体界对这件事的关注度也在持续上升。
《science》刊登论文的第二天，一大群媒体记者就扛着摄像机，带着长枪短炮赶到了北师大校门口。
对此，事先已经接到通知的北师大党委宣传部和校方新闻中心的工作人员自然不会慌乱，面对一下子涌入的新闻记者，他们有条不紊地进行引导工作，将他们接到事先安排好的新闻会场，在那里北师大将专门举办一场新闻发布会。
北师大以前也遇到过某某科学家、教授，在取得某种成绩后召开发布会的情况，不过与往常大猫小猫两三只的发布会比起来，今天会场座无虚席的盛景却着实是出乎现场负责人的预料。
不同于面对突发负面事件时的紧张，今天却是一个大出风头的好机会！只见前来旁听的领导们神情严肃，其实嘴巴都要笑歪了。
美中不足的是，今天的正主未能到场，这让准备采访的媒体记者和现场主持都觉得有些遗憾。
其实这次周晨未能出席发布会，确实是事出有因。原本他是准备出席这次发布会的，但临时却突然接到了一条蔡笑西从地球舰队科学院发来的消息。
得到那个消息后，周晨神情发生变化，然后马上乘坐飞行器赶往了地球舰队的驻地。
……
地球舰队科学院，一间小型会议室里。
周晨专门将曹江峰、蔡笑西、尹希三人，另外还有一个叫叶言哲的计算机专家叫了过来。
这是一个特殊的会议室，整间会议室布局简单，而且没有任何电子设备，甚至就连蛋蛋，都不能窥视会议室内部的情况。
“舰长，你将我们召集到这里是有什么事吗？”曹江峰等人疑惑地看向周晨。
此时，周晨的神情显得十分凝重，他点了点头，示意大家保持安静，然后看了蔡笑西一眼，问道：“你确定奥多文明关于生命科学这部分内容是存在问题的吗？”
“是的，我可以肯定！”蔡笑西十分确定地回答，“我查阅了奥多文明关于生命科学部分的科技树分支，发现了一个十分奇怪的问题！”
见曹江峰、尹希、叶言哲还是有些迷茫的样子，周晨示意蔡笑西继续说下去。
蔡笑西道：“奥多文明是与我们人类相同的碳基生命灵长类分支，也就是说他们与我们一样，都是由氨基酸、核酸还有蛋白质等有机物构成的，彼此的进化路线也有着相同的情况。”
“照说，奥多文明走出母星都已经超过三万年时间，经过三万多年的发展，奥多文明的生命科学应该已经达到了一定层次，可实际当我查阅它们的科技树分支的时候，却发现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奥多文明的生命科学并不比我们先进多少，甚至光从科技的发展程度来看，我都不敢相信它们是宇宙中的三级文明！”
“那你觉得奥多文明的生命科学比我们地球要先进多少年？”
周晨想了想，问道。
蔡笑西回答：“至多两百年！”
“这么短？”周晨微微蹙了下眉头。
“是的，仅从它们的科技水准来看，它们才刚刚解决了端粒缩短问题，从而有限的延长了寿命；另外对个体基因组的研究，也使它们攻克了癌症等基因错误所导致的疾病，其它方面的成果实在乏善可陈！”蔡笑西肯定说道。
“但这些成果即使是依靠我们地球上现有的科技手段也是可以预测的，难道奥多文明比我们提前三万年走出母星，它们的生命科学就没有再获得突破吗？”
周晨摇摇头：“这肯定是不正常的！”
其实还有一点周晨没有说，那就是关于基因液和链式数据库的事情，这怎么看都是与奥多文明的生命科学相矛盾的。
蔡笑西点头赞同道：“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奥多文明在某些方面对我们有所保留！”
“但问题是，奥多文明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是周晨想不通的，虽然他心里也开始怀疑奥多文明对他做了保留。
可这对于一个已经消亡的文明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舰长，您确定奥多文明真的已经消亡了吗？”这时曹江峰站出来问道。
周晨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想要说是，但话到嘴边，他却猛然意识到了一种可能。
“你的意思是……”
曹江峰点点头道：“我们都以为奥多文明已经灭亡于费罗文明的利爪之下，所以舰长才得到了由主脑蛋蛋率领的残余舰队。其实现在回想起来，我们都有些太想当然了。”
“一个文明，在与另一个文明的交战中，真的会连一个生命个体都没有留下来吗？”
这个问题现在想想，其实充满了漏洞。
既然蛋蛋可以带着残余舰队来到地球，那么为什么舰队里会连一个生命都没有？难道全部死光了？
“费罗文明应该没有对舰队使用过高能粒子武器，因为如果使用过，那么舰队的电子设备也早应该被粒子束毁坏了，但实际情况却是没有！”
“而且残余舰队里太干净了，一点生命存在过的遗迹都没有！这绝对不正常！所有的疑惑指向一种可能……”
周晨叹息了声，道：“也许奥多文明根本没有消亡，残余舰队抵达太阳系，实际上可能只是一个诱饵！”
第五十七章 奥多文明的阴谋
至于这个诱饵是干什么用的，其实联系当时奥多文明的处境就可以很容易得出。
为了可以让文明主体获得生存的机会，奥多文明耍了一个诡计，诱导着费罗文明朝地球奔来！
换言之，地球原本可能是无辜的，但却被奥多文明牵扯进了两个文明的交战漩涡中！
蛋蛋曾说过，智脑无法拥有完整的独立自主的权限，否则将激活底层程序的自我毁灭设定。但为何蛋蛋还能在无主的情况下赶到地球，并完成与周晨的认主？
很显然，蛋蛋那时并非是“无主”的，它的一切行为都是受操控的，甚至周晨还产生了一个怀疑，也许蛋蛋也根本不是什么奥多文明的中央智脑，它仅仅只是一个为了这次诱饵任务而被制造出来的人工ai而已。
真相呼之欲出，小会议室中顿时异常的沉闷。
周晨神色凝重地坐着，手指有节奏地弹击着桌面，其他人则眉头紧锁，不约而同地保持着沉默，半晌后，周晨做了一个决定。
他望向曹江峰、蔡笑西、尹希、叶言哲四人，道：“事已至此，也没有其它办法了，不管奥多文明的残余舰队抵达地球是不是执行诱饵计划，我们都没有退路，撤离计划还是要继续进行，所以这件事需要高度保密，绝对不能泄露出去！”
此时地球舰队人心初定，正是磨合时期，如果这时消息走漏，势必造成人心不稳，那将对撤离计划造成极其严重的影响。
“请舰长放心，我们明白事情的严重程度！”
几个人郑重说道，他们都是明事理之人，如今大家的命运被束缚在一起，可以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这个节骨眼里，断然不会扩散这种恐慌。
周晨微微点头，他看向曹江峰、尹希、叶言哲三人，吩咐道：“现在我们已经知道奥多文明在生命科学方面肯定对我们有所保留，但其它学科是怎样的还不知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现在交给你们一个任务，回去后你们马上查阅各自所属的科技树分支，尽快厘清状况，然后向我汇报！”
“明白！”几个人齐声说道。
“蔡笑西留一下，其他人可以先出去了。”
周晨挥挥手，小会议室中很快只留下他和蔡笑西两个人。
“舰长，不知单独留下我来有什么事？”
见所有人都已经出去，蔡笑西缄默地看向比自己小一岁，但却一脸沉稳的周晨。她心下惊叹不已，寻常人如果遇到这种挫折极有可能会一蹶不振，但周晨却像没事人一样，遇事不惊，实在让人惊奇。
有人天生为王，有人落草为寇，很多事不得不让人觉得好像命中注定了一般。
就比如周晨，蔡笑西此刻便觉得他好像天生就应该是一个领导者，跟在这样的人手下，也会让人觉得安稳。
周晨瞄了蔡笑西一眼，发现此女颜如玉气如兰，冰肌莹彻，皎如秋月，看似柔弱无骨，实则却有傲人的资本，一身白大褂衬托出了她的华贵气质，遗世而独立。
当然，蔡笑西美则美矣，周晨却不会动歪脑筋，他盯着蔡笑西，心中却在想自己是不是可以信任她。
“笑西，我可以信任你吗？”周晨目光灼灼问道。
“我觉得，可以！”蔡笑西迎面露出一抹微笑，黑白分明的眸子透着真诚。
周晨点点头，说道：“那你跟我来吧。”说完，他顾自朝外面走去。
蔡笑西见他出去，也赶紧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来到停放飞行器的舷桥处，接着乘坐飞行器来到了“蓝琼号”，一直抵达“蓝琼号”的中控室，这还是蔡笑西第一次登上蓝琼号，对于这艘旗舰，她心中难免有些好奇。
周晨唤出蛋蛋，神情一如往常地问道：“我们现在还剩多少基因液和链式数据库？”
“回禀指挥官，目前还剩六管基因液和六管链式数据库。”蛋蛋如实回答道。
周晨微微点头，他道：“现在立刻取一管基因液和一管链式数据库过来，我有用处！”
“明白！”
看着一人一机对话，蔡笑西满是疑惑，正准备询问，这时一个机器人捧着一份“一红一绿”两种颜色的注射液体过来了。
周晨示意她稍安勿躁，解释道：“这是奥多文明最顶尖的科技成果，红色这份是生物营养液，它能最大限度增强个体的免疫力，激活代谢功能，延长个体的预期寿命；绿色这份，则是链式数据库，是传承文明信息的重要媒介，涵盖奥多文明所有科技成果！”
“居然有这么神奇的东西！”蔡笑西瞪大眼睛说道。
“是啊，效果就是这么神奇，现在该给你注射了，不过可能会有风险。”
“没事，我愿意尝试一下。”蔡笑西脸上没有太多情绪。
“好吧。”周晨说完，便让机器人给蔡笑西注射。
三天后，在一个华贵的房间里，蔡笑西从沉睡当中醒了过来。
她很明显感觉到自己跟以前有所不同，她的思维变得无比清晰，令其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而且她发现脑海里多了很多东西，关于生命科学的内容就如秋天成熟了的果实般，等待采摘！
“笑西，你觉得怎么样，链式数据库里的知识是不是比科技树分支里的要多很多？”
周晨走进来，见蔡笑西已经醒了，于是走上前询问。
蔡笑西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果把科技树分支里的生命科学形象的比作一个小水塘的话，那么链式数据库里的就是奔腾不息的大江大河，雄壮而让人感到敬畏！这才是三级文明的科技成果！”
周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神情不由一松，不过很快他又想到了另一个让人不解的地方：“既然奥多文明有意向我们隐瞒部分科技，那它们留下几管基因液又是什么意思？”
“于理不通啊！”他费解地说道。
蔡笑西摇头，显然这个问题是她无法解释的。
“算了，先不想这件事了，我们回去吧。”
周晨说完，两人再次回到地球舰队科学院，然后把曹江峰等人叫到小会议室。
这三天时间他们已经完成了对科技树分支的查阅。
小会议室里，曹江峰沉重说道：“果然没有猜错，回去之后我专门查阅了实测天体物理方面的内容，发现科技树分支里的资料果然是不齐全的！有些内容是我们地球都掌握的，但它却没有！”
“除了实测天体物理外，高能粒子物理，量子物理方面也有问题，应该也缺失了很多核心资料……当然，这些只是猜测。”
紧随曹江峰之后，尹希也说道：“宇宙学、弦理论方面显得过于浅显，不符合一个拥有几万年宇宙文明史的文明该有的底蕴，所以我怀疑这部分也缺失了。”
“智能计算方面也是同样，关于高级智能ai的技术是一片空白，显然被人有意隐瞒……”叶言哲简洁明了道。
周晨略微点头，说道：“现在情况已经很明朗了，这一切都是奥多文明的诡计，它们不惜利用其它弱小文明充当炮灰，以便短暂阻碍费罗文明的进程，为它们的文明主体赢得战略时机。而不幸，我们地球文明只是一个二级初期的文明，不强不弱，正好符合用作炮灰标准！”
“这就是为什么它们留下的科技当中更加侧重建造，而唯独缺少了与文明提升相关的核心学科知识！”
蔡笑西叹息道：“因为它们需要我们制造大量的战舰来抵御费罗文明，但又不希望我们提升文明等级，所以它们严格锁死了我们晋升到更高级文明的通道！”
周晨道：“锁死了生命科学，意味着我们无法出现文明的跨越式发展；锁死了高能粒子物理，意味着我们无法了解物质的本质；锁死了实测天体物理，意味着我们无法观测到更加遥远的地方；锁死了智能计算，意味着我们无法从智脑着手，发现它们的阴谋！”
“从高到低，奥多文明给我们套上了一层又一层枷锁，它们唯一的目的就是从科技上禁锢我们，不想我们发展到超出它们掌握的程度，好让我们老老实实地充当它们的炮灰！”
“但不知为什么，它们又在蓝琼号里留下了几管基因液，给地球文明留下了一丝希望！真是一个伪善而矛盾的存在！”
周晨可以理解奥多文明残酷的选择牺牲其它弱小文明作为炮灰的做法，但却想不通既然已经选择牺牲地球文明，那干嘛还要留给他们一线希望？
第五十八章 扑朔迷离
有些东西已经不必深究太多，总之通过这件事，周晨已经意识到奥多文明绝非善类。
而且相应的，奥多文明既然将地球作为诱饵，那么地球舰队目前的状况肯定也在它们的监控之下。如何做到在不惊扰到对方的前提下挣脱对方的束缚，这是目前最为紧要的！
周晨知道现在的情况已经非常紧迫，在没有确保万无一失之前，他连蛋蛋都不能完全信任。
“基因液和链式数据库还剩五份，虽然不知道奥多文明留下它们的用意是什么，但从效果来看没有发现它们存在什么问题，所蕴含的科技信息也是真实的！”
这是一个十分费解的事情，周晨不认为奥多文明有那么傻，如果它们在基因液中做了手脚，根本犯不着将所有成果都装进链式数据库里，直接与蛋蛋提供的科技树相一致不就可以了？这样岂不是更加神不知鬼不觉？但实际上链式数据库里却有着海量的知识！
直觉告诉周晨，基因液和链式数据库的出现极有可能是一个意外！至于为什么会产生这个意外，他不是当事人，所以无法知晓。
周晨看了曹江峰、尹希、叶言哲三人一眼，心里涌出一股冲动，如果给他们注射，相应的可以弥补天体物理、宇宙学、弦理论、智能计算等分支的缺陷，尤其是智能计算，将是地球舰队挣脱奥多文明控制的关键！
不过几经思考，周晨还是不能拿这件事做试验，万一基因液是存在问题的，那地球舰队就真的万劫不复了，哪怕是一位赌徒，也不该将所有赌注都压上！
让蔡笑西注射是为了确认奥多文明是否对他有保留，是不得已而为之，已经让周晨觉得过意不去，他不能再将这个风险转嫁给更多的人了。
但周晨心里又清楚，智能计算方面是十分重要的，如果没有奥多文明的技术，仅凭地球目前的层次，即使再过几百年也不可能制造出真正的高层次智能ai来。
目前整个地球舰队都在蛋蛋的控制下，如果没有与之匹配的智能ai出现，想要挣脱奥多文明的束缚根本无从谈起。
这个险是否值得冒呢？
周晨心里权衡着，他将目光投到叶言哲身上，还是准备听一听他的想法。
“叶先生，现在有一个方法可能可以帮助我们摆脱奥多文明对我们的束缚，但这个方法有一定的危险，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尝试……”说着，周晨将基因液和链式数据库的事情详细道出。
叶言哲听完后沉默了一会儿，周晨道：“很抱歉将这个选择交给你，但是为了整个地球文明的未来，我们当中必须有人为此牺牲，你是我们当中对智能计算掌握最多的人，只有你能够激发出链式数据库中与智能ai相关的部分！”
“事实上我们都没得选择！”叶言哲深深地看了周晨一眼，随即露出笑容说道。
周晨点头：“是的，我们没有选择！”
接着是一片沉默，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种微妙的沉重当中。
“那就赌一把吧，赢了我可以得到更多的知识，输了也不过是与早死晚死的问题，都是差不多的结局。”
智能计算出身的叶言哲毫无疑问有着超越常人的逻辑能力，在这种情况下，他很容易做出最明智的选择。在他看来这个风险值得一冒，毕竟链式数据库一共只剩下五份，如果他有幸注射并无碍，那么未来他在地球舰队的地位就不是一般科学家可比的了。
正如他所说，不过早死晚死的问题，假如链式数据库有问题，那地球舰队基本上便难逃灭亡。就算侥幸逃脱费罗文明的利爪，估计也难逃奥多文明的算计！
既然没有差别，那他干嘛不冒一冒风险，没准能博得一世荣华以及梦寐以求的科技知识！
叶言哲的选择没有出乎周晨意料，他点点头，道：“宜早不宜迟，既然这样的话我这就叫蛋蛋将基因液送过来。”
“等等舰长，我们也愿意注射！”
曹江峰、尹希哪里肯错过这个机会，就算面前的是一杯毒酒，他们也愿意欣然饮下。
“不，你们现在还不能注射！”
周晨直接否决了他们的想法，见曹江峰和尹希面露失望，他又笑着说道：“我们不能冒险将未来的苗子全部葬送在这里，万一基因液和链式数据库存在问题，有你们在，地球舰队总还有一线希望！”
“当然，如果最后证明基因液和链式数据库是没有问题的，也会有你们的一份！”
“真的么，舰长！”
曹江峰、尹希又惊又喜地问，实际上周晨的态度比获得注射链式数据库的资格更令他们高兴，因为归根结底舰队是以周晨为核心的，他拥有着整个舰队的最高权限。
周晨朝他们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他将蔡笑西、曹江峰、尹希、叶言哲四人的科学家级别从九级提升到了八级！
虽然只是提升了一级，但考虑到地球舰队现在的家底有限，八级权限已经可以调集地球舰队相当多的资源了。而且更重要的是，在这一刻，一个领导梯队的雏形已经形成。
过了没多久，由蛋蛋派遣的机器人便送着一份基因营养液和链式数据库来到了周晨他们所在的办公室。
叶言哲注射后陷入沉睡，周晨则让大家先回到各自的岗位学习奥多文明科技树里的内容。
要知哪怕这些内容是有所缺失的，也要比地球上的先进太多了，大伙与其在这里等着叶言哲醒来，还不如各司其职抓紧时间学习！
尤其是蔡笑西，更是周晨重点要督促的对象，原因不仅是因为她注射了链式数据库，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便是生命科学本身对于一个文明的重要性！
生命科学毫无疑问是关乎一个文明能否进入跨越式发展的关键！
生命科学的提升意味着文明种族可以远离一些常见病痛的折磨，也可以促使文明的平均寿命大幅提高。而高寿命往往是文明种族掌握科技的前提。
道理很简单，在浩如烟海的知识当中，要掌握足够多的知识势必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如果一个种族的预期寿命是极短的，那么它们中很难出现博学古今之人，随着知识的总量不断增加，总有一天会形成知识与寿命的壁垒！
所以无论对于哪个文明来说，生命科学绝对都是摆在首位的学科！
送走了所有人之后，周晨没有马上离开，他坐在小会议室里静静沉思着。
奥多文明将地球作为诱饵肯定不会有错，但周晨心里总有一种感觉，似乎奥多文明机关算尽，但还是有很多疏漏的样子。
比如说它们如若真要拿地球当诱饵吸引费罗文明，甚至让地球为其抵挡费罗文明一阵子的话，蛋蛋为何在几十亿人当中选中了他？难道真是随机的选择？以蝴蝶效应的影响程度来看，选定一名有权有势，甚至干脆就选定一个国家主体来执行这个任务岂不是更快、更好？
还是说奥多文明其实并不在乎地球最终能爆出多少兵，它是有意算计好了时间，目的是让地球舰队在某一个时间点里完成一定量的制造？仅仅是完成一定量就够了？
因为如果单纯的以爆兵为目的，那它在初始阶段就不会只派三艘大舰、九艘小舰的规模来地球了！起码也应该多派几艘过来！
周晨隐约觉得，奥多文明肯定通过了精心的计算，但它这么精心算计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吸引费罗文明的火力？
还有基因液和链式数据库的存在，却又让人觉得迷惑，如果没有这个东西的存在，一切都那么自然，但有了这个东西，一切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了。
……
……
在深邃遥远的太空，距离太阳系十几光年开外的地方，一个庞大的舰队正在以0.5倍光速的速度航行着。
浩浩荡荡的舰队依次排开，为首的是一艘巨型的黑色战舰，长如巨蟒，尖利的棱角宛如灌木中扎人的突刺，这正是奥多文明的旗舰——青蟒号！
在青蟒号的四周，环顾着不下十万艘各种类型的战舰，但却无一艘有青蟒号这么庞大！
在群舰环绕中，最中央的则是一万多艘巨大的圆盘形居住舰。如果周晨看到这一幕的话一定会惊讶，因为这种圆盘形的大型居住舰，正式地球舰队所在建造的。
此时，青蟒号总指挥大厅里。
一个类人生命体坐在高高的指挥台上，他皮肤苍白，乌黑的眼睛没有一丝眼白，就像一颗纯净的乌黑玛瑙，身高约两米出头，体格与地球人类有九分相似，身上穿的是一件紫色的软甲，隐约有流光闪烁，看起来十分华贵。
“首领大人，这是最新的情报！”一个好似情报官的人员急匆匆走到他面前，将一份全息投影装置递了上来。
那位首领缓缓将情报看完，表情不曾变化。
“这么说……费罗文明目前已经被诱导着朝猎户悬臂第55878号恒星系去了？”
“是的，费罗文明三大舰队已经全部转向飞往那个恒星系，预计45年后抵达。”
“这真是非常好啊！”首领嘴角流露出不屑的笑容，“费罗文明这些头脑简单的笨蛋，也不知当初是怎么进化到三级文明的！没有了它们的干扰，我们倒是方便做事了……”
“对了，打探到梅尔斯文明的下落了吗？”首领毫不将费罗文明放在眼里，转而向自己的情报官问起了梅尔斯文明的情况。
情报官道：“目前还没有找到梅尔斯文明的痕迹……”
首领摇摇头：“情报不会有错的，五千年前梅尔斯文明就是在这附近失踪的，不管怎么样，我们一定要找到它们的下落！”
第五十九章 链式数据库失踪之谜
梅尔斯文明，是猎户悬臂上的一个四级文明，曾被誉为猎户悬臂的执法者。
因为这个文明的存在，猎户悬臂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安稳。
但是在五千年前，梅尔斯文明突然从宇宙中莫名失踪了，这件事在当时引起了各方势力非常广泛的关注，毕竟四级文明在银河系也不是等闲之辈了。各方势力纷纷派出力量进行调查，但最终都无果而终，除了留下几个传说外，谁也不知道梅尔斯文明到底怎么了！
有传闻说，梅尔斯文明被超新星爆发所吞没，全族灭亡，但根据记录，梅尔斯文明最后出现的地方周边1000光年都不曾有任何超新星高能粒子流经过的迹象。也就是说这种说法其实是站不住脚的。
还有传闻说，梅尔斯文明是遇到了更高级的文明，梅尔斯文明全军覆没了，但问题是这个更高级的文明是什么文明？大战后它又上哪去了？总不是与梅尔斯文明同归于尽了吧。
更甚者说，梅尔斯文明发现了一个远古高级文明的遗址，从遗址里得到了大量宝藏，目前正在潜心消化这些宝藏中的科技成果，等它回归时，必然是强者之姿。且不说是不是发现了古文明宝藏，就算真的发现了，这个消息又是怎么传出来的？
这些传说毫无疑问都是不靠谱的，它们有些是与梅尔斯文明敌对的文明散播的谣言，也有些是不闲事多的幸灾乐祸之徒的艺术加工，还有一些则出自期盼强者回归对它们进行庇佑的弱小文明之口。总之，随着梅尔斯文明的失踪，纷纷扰扰的各种传说层出不穷，但是奥多文明却是少数几个掌握真正情报的文明之一。
首先，梅尔斯文明肯定是真的灭亡了的，而不是像有些传说那样得到了所谓的高级文明遗址。
而且梅尔斯文明灭亡的区域就在猎户悬臂第55878号恒星系不远的地方，奥多文明已经探测过第55878号恒星系，但是并未发现异常，所以应该是在它附近的恒星系。
其次，梅尔斯文明如果被灭，不可能一点遗迹都没有留下，只要找到梅尔斯文明的遗迹，便有很大机会掌握晋升到四级文明的钥匙！
宇宙中的文明很多，光是银河系就有不下五万个不同层次的文明。但只要没有达到四级文明的程度，就都属于低级文明的范畴！
奥多文明毫无疑问也属于低级文明，所以它渴望得到梅尔斯文明的遗址，从而晋升为四级文明，加入到所谓的高级文明当中。
“格文情报官，找到诱饵舰队出现变故的原因了吗？”首领忽然目光深邃地问道。
“首领大人，目前还没有查到相关原因，不过科学院负责通讯的专家说，可能是量子纠缠态在进行超远距离沟通时受到了某些不知名因素的干扰，又或者设备本身出现了问题，所以才会导致出现信号时断时续的情况。”
首领微微点头，摆手道：“嗯，让科学院那边的人继续关注！当然，重点还是探测梅尔斯文明的遗迹，诱饵舰队本就是弃子，只要它能吸引费罗文明的注意，为我们争取更多的时间就足够了！”
“请首领放心，诱饵舰队和第55878号恒星系的文明注定难逃费罗文明的利爪！而且我们派遣过去的诱饵舰队一共多达一百艘各种类型舰只，足以将费罗文明拖延在那里一阵子！”
情报官自信地说道，这时他想到了什么，面露难色。
“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首领神色一沉，面露不悦地道。
“是！”那个叫格文的情报官当即一凛，如实汇报：“首领大人，中央科学院那里出问题了。”
“出了什么问题？”首领眉毛微微一挑，语气平淡地问。
“根据中央科学院核心物资登记处的报告，有七管基因营养液和链式数据库失踪，目前不知去向……”
“什么！”首领右手“砰”的一声猛地一拍宝座的扶栏，从宝座上站了起来，黑乎乎的眼瞳爆射出瘆人目光。
“科学院那帮家伙都是饭桶吗？如此重要的东西都能丢失！”
猛地一通发泄，随即他又坐了下来，挥挥手道：“算了，链式数据库反正是文明内部的通用物品，就算在内部丢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它有基因密码保护，能够破译它的必然是高级文明，就算流落出去，高级文明也看不上眼。”
“通知下去，此事可一不可二，如果再发生类似的疏忽，科学院那帮人可以以死谢罪了。”
“是！属下这就通告科学院！”
“嗯。”首领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看向情报官，饶有兴趣地问：“查清楚费罗文明是怎么知道我们手里掌握着梅尔斯文明的情报的了吗？”
“已经查出来了！是我们底下的二级附庸文明希尔文明泄露了情报！”
“啧啧，果然是它们！这个希尔文明真是不识抬举，我早看出这个文明不会老实，居然想驱虎吞狼借助费罗文明来摆脱我们的统治。这样吧，等找到了梅尔斯文明的遗址，回去的时候我们顺道路过它们的星球，帮它们清理一下过剩人口吧。”
待情报官走后，首领脸上阴晴不定，那个希尔文明注定被列入必灭的名单，谁叫它泄露了奥多文明此行的目的，导致费罗文明也知道了它们的目的地，让奥多文明寻找梅尔斯文明遗址变得徒增变数，不再那么从容呢！
……
……
三天的时间转眼即逝，叶言哲从沉睡中醒来，接下来周晨便与他一起展开了对智能计算的研究。
好在之前在地球上周晨恶补过编程相关的内容，所以勉强可以在这方面跟他商讨。
按照分工，叶言哲将负责主体工作，全力负责智能计算主体框架和智能模块的解析，同时还要掌握记忆模块的工作原理，搭建起新的智能ai框架，而周晨，则将重点放在权限模块的重铸上！
相对来说，周晨的工作量只占整个智能ai的不到百分之五而已，但这百分之五却是整个控制系统当中最为重要的部分。
权限模块是一个独立封闭的自运行模块，它有自己的逻辑体系，权限模块的重要性在于它决定着整个地球舰队的权力分配，所以这项工作无论交给谁都是不合适的，只能由周晨亲自来完成！
只要权限模块是独立无暇的，即使其它的模块出现各种问题，对整个智能ai而言都是微不足道的小麻烦。
与叶言哲制定好分工后，周晨便埋头处理起了自己负责的内容。实际上智能ai的框架颇为繁杂，除了他的权限模块外叶言哲负责的工作才是大头，这些绝不是短期内可以完成的！
地球，九月十八日这一天，是中秋过后的第一个星期天，周晨特地回了一趟地球。
今天是《天体物理学》选修课第一天开课的日子，既然已经答应别人，那就要履行承诺，于是在可容纳六十多人的大教室里，周晨登上了讲台。
原本物理学系在给周晨安排这门选修课的时候，估计大概只有二十几人会报他这门课，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前阵子的论文事件为周晨狠狠的打了一个广告，极大的拓展了他的知名度，以至于截止报名那一刻，竟有一百多人报了他这门课。
最终校方按报名的时间顺序进行筛选，遴选出了其中的六十五人作为本学期的选修课学员。
站在三尺讲台上，看着底下黑压压的一片学生，周晨心里出乎意料的没有任何紧张感。教室的后头坐着旁听老师，他们中不仅有北师大的张校长、刘书记、物理学系的主任岑先安，就连其它院校的老师，例如天文系的系主任柳鹤鸣也在旁听之列。
人的名树的影，名人终究是名人，可以说今天的这场开课，是北师大所有选修课里规模最隆重的了。
周晨对他们微笑了下，感谢他们的莅临现场，然后目光落在最前排的杨曦、华妃、沈毓三人身上，这三人此时一副淑女打扮，手里拿着笔，面前摊着笔记本，一副正襟危坐认真听讲的好学生模样，是整个课堂中靓丽的风景。
在左右两排课桌之间，一部高性能的录像设备已经就绪，在摄像师操作下开始了录入。
没有领导发言，也没有举行什么仪式，周晨得到摄像师的“ok”手势之后，便拉开了第一堂课的序幕。
周晨对这堂课的准备非常扎实，虽然后来因为地球舰队的事情没能继续准备下去，但凭借他深厚的功底以及超越常人的敏捷思维能力，这堂课还是讲得趣味十足，很多枯燥的概念在他口中变得活灵活现，充满了乐趣。
虽没有像小说中那样祖师登坛高坐，唤聚诸仙，开讲大道，讲到精彩处时便出现天花乱坠、地涌金莲的盛景，但课堂中所有人无不投入，直到两个课时结束，众人都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随即爆发出雷鸣般掌声，张校长和刘书记一脸喜色，张校长忍不住说道：“这个小周简直是天生当老师的料！这个视频要是传到网上，绝对会引发一场观看潮！”
刘书记点点头：“盛名之下，庶几无虚！”
天文系的柳鹤鸣将头转向岑先安，笑道：“你们物理学系这回可是捡到宝了！”
岑先安喜不自胜，心中不无得意。
下课了，学生们逐渐退场，华妃用手抵了抵杨曦的胳膊，望着正与旁听老师一一握手的周晨，略带感慨地道：“看不出你的男朋友还真是一棵仙草啊，方便我问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杨曦迷惑地看向她。
华妃轻笑一声：“就是想问一下，你们家还缺暖床的么，我自荐一下怎么样？”
杨曦的面孔一下子黑了下来，看着有些“神往”的华妃，忍不住想要撬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东西，稻草吗？
第六十章 出游
吾家小馆的一间包厢里，一男三女围着一张大圆桌而坐。男的相貌堂堂，坐在主座位置，三女也是各有千秋，分坐在他的前面。
事实上公开课一结束，周晨就被杨曦和她的两个室友缠上了，周晨一看已经到了午饭时间，便邀请她们到这里吃饭，算是联络一下感情。
包厢里，众人坐毕，要了份梨汤，又点了酒鬼烧肉、脆皮凤尾虾、椒麻鸡、小炒菜花等几个菜，小小的房间很快就热腾了起来。
“周大哥，你现在可是不得了啊，今天上午这么一开讲，不知道有多少女生为你倾倒！用不了多久你可就是咱们北师大女生心目中的偶像男神了呢！”
华妃一脸自来熟模样，望着周晨时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敬佩表情。
她用眼神示意了下杨曦，调笑道：“小曦可要加油了，这么帅气有才而且年少多金的男朋友可是不多见的，要好好看住，千万不能让别人抢了去。”
不过对于华妃的肺腑建议，杨曦却一脸淡定的样子，显得无动于衷。华妃一见她这模样，不由闷哼了下道：“你可别不在意，现在周大哥名气大涨，往后只会更火，在北师大可谓群狼环伺，不得不防啊！”
“是呢，曦儿姐可得看住了，我看妃姐说得也有道理，你看她自己都已经蠢蠢欲动了，指不定还有多少像妃姐这样的人呢！”
沈毓抓起一只脆皮凤尾虾，一边吃着一边信口说，倒是毫不留情面地拿华妃开涮了！
华妃猛地回过头，深深剐了沈毓一眼，然后十分郑重地对杨曦道：“你看看小毓，她这种人就叫狼子野心，平时看起来很乖很听话的样子，其实都是表象，一到关键时候就会倒戈，这种小女孩最可怕了！你看她现在就开始挑拨离间，这是在为自己的上位剔除竞争对手啊！”
“so……”杨曦若有所思地望着她道。
“妖星频现，家国无宁！此女不除，国无宁日，家无宁日！”华妃信誓旦旦，态度十分坚决。似乎给她三尺剑，她就一定会斩了沈毓这妖孽！
杨曦叹息道：“你们能不能正经点，周大哥在这呢！”
华妃噢了一声，转头望向周晨这个正主，一双美目炯炯有神，充满了水润的光泽，她腼着脸眨巴眼睛道：“周大哥，你看家里缺不缺个暖床丫头呢，小曦这丫头身板太小，难受君恩，你看我怎么样，只要周大哥肯收，我华妃绝对洗白白了，任君采撷！”说完还娇羞地抛了抛媚眼。
噗！正在喝梨汤的杨曦闻言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就连沈毓也是目瞪口呆地看着一门（和谐）心思想要自荐的华妃。
大家终归还是小瞧了她了！
“咳咳！算了算了，不说笑了，你们啊真是太迂腐了，一点玩笑都开不起！”
华妃面容一整，马上从春心荡漾的少女转变成了冷颜冷貌的冰山美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周晨哑然地看着她们玩闹，招呼着道：“大家一定饿了吧，赶紧吃菜，这家餐馆的菜还是不错的。”
说完他举起一盏小杯准备敬大家：“我们家曦儿以前承蒙你们照顾，来来，我以茶代酒敬你们一杯！”
“嗯，那小曦以后就交给你了！”华妃一副大姐头做派，十分豪爽地与周晨碰杯，末了不忘眨眼补充一句：“真的不需要又白又好用的暖床丫头？买大送小哦！”说完十指大开，伸出手揽了揽沈毓的肩膀。
周晨微笑着看了杨曦一眼，淡淡摇头。
“那真是太可惜了。”
华妃满是遗憾，接着笑容满面对杨曦道：“小曦，你这个男朋友还是蛮专一的，可惜就是有些惧内，不过想必这对你来说会是一个好消息。”
接下来又是冷场，华妃感觉今天自己像是犯了众怒一样，不由暗自打了自己嘴巴子，悻悻地低下头开始剥虾吃。
……
接下来几天，周晨一直都将自己闷在房间里，除了饭点时约杨曦一起出来吃饭，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俨然与古时尚未出阁的富家小姐有的一拼。
杨曦对周晨的异样也有些觉察，不过想到周晨近期一直都在专研《天体辐射传播状态方程》的事情，也就没有怎么在意，反倒有些以他为荣。
怎么让周晨更加心无旁骛，则是她在琢磨的。很多时候都是她买好了饭菜送到周晨的住处，然后两人共用饭菜，到后来她干脆在周晨的房间里升起了炉灶，亲自对着烹饪手册开始学习着为周晨料理起了三餐问题。
周晨觉得这几天很累，进入超强学习状态是很消耗精力的一件事，但为了更快掌握“智能计算”相关的知识，周晨不得不让自己每天都抽出一段时间来学习。
于是每天这么高强度的持续下来，他的精神面貌开始变得憔悴了，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杨曦看在眼里，见周晨如此拼命用功的样子，心里心疼不已，她知道脑力劳动有时候其实比体力劳动还要让人疲劳，有心想让周晨不要这么拼命，可周晨的架势又不是她劝得动的，于是这几天也一直苦恼着。
找华妃商量，华妃却告诉她阴阳调和乃道家精髓，孤阴不生，独阳不长，干脆生米煮成熟饭，也许可以给周晨带来一些快乐，杨曦听完之后立刻一记闷锤砸了回去。
然后接下来几天，华妃总是在她面前飘来飘去，要么向她灌输阴阳调和之理的种种作用，要么干脆装作一副大义凛然可以“代她做出牺牲”的骚包模样，气得杨曦恨不得用两只手掐死她。
眨眼到了国庆节，按照国家规定可以放三天假，再加上四天调休，一共有七天的假期。
杨曦原本想和周晨一起出去游玩，但话到嘴边，见周晨正拿着一本厚厚的草稿本推算着什么的时候，她又把话憋了回去。
夜晚，星辰璀璨，一丝丝凉风从天际吹拂而来，混杂着一抹不知从哪里飘来的桂花香味。
杨曦满腹愁绪，搬了把椅子来到阳台，整个人跨坐在椅子上，两手趴在椅背拄着脑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不远处幽深的毛白杨树。
“周大哥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呢？”她呢喃地自言自语。
杨曦虽不敢说自己聪明，但却绝不是愚笨之人，她的眼睛雪亮着，自然看出周晨之所以这么拼命，绝对无法用尽职或者热爱学习这种理由可以解释！
他肯定有他的苦衷！只是这个苦衷到底是什么呢，也许还没有到可以与她分享的时候。
她隐约可以感觉到来自周晨那边的沉重，好像有千钧巨石压在他肩头，一旦投入进去，就好像背负了三山五岳的霸下赑屃，总是奋力地向前昂着头，用脚顽强地撑着，努力地向前走，并且总是不停步。
“傻子都看得出他心里有事呢！”杨曦拿出手机看了看熟悉的通话记录，犹豫了下，心想他现在应该闲下来了吧，要不打个电话过去问问？
“可万一他正在状态上怎么办，电话打过去不是打断了他的思维？”
杨曦不由纠结起来，这个电话拨也不是，不拨也不是。
就在她踌躇不定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了，一看号码，居然是周晨打过来的。
“周大哥！”杨曦对着手机，有些惊喜地叫道。
“什么，去北戴河？好啊……有空，嗯嗯！”
挂断电话，杨曦一脸幸福地露出笑容，整个人都被一种欢乐所笼罩，她忍不住从椅子上蹦起，然后收拾了些沐浴用的东西，便准备去洗澡，今天她准备早点睡觉。
正在上铺趴着看小说的华妃不由觉得惊奇，忍不住问道：“傻丫头什么状况，接完个电话就好像吃了三斤米饭一样，平时饿傻了？”
“去！”杨曦忍不住啐了一口，昂头对华妃说道：“明天我有事，所以要早点休息！！”
“我知道你有事，但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啊？”华妃一脸郁闷。
可惜杨曦哪里肯理她，风风火火收拾了东西，就抱着脸盆跑出去了。
不多时洗完澡回来，然后又开始洗衣服、收拾衣物……
“这是要回家呢，还是要出去旅游呢？”不知什么时候，华妃笑眯眯凑了过来，见杨曦正在收拾内衣内裤，甚至还有泳衣，忍不住问道。
“别闹，我吃了三斤米饭，现在正撑着呢！”
一巴掌拍掉华妃伸过来的爪子，杨曦义正词严地说道。
“呦呵，长能耐了！”
华妃怪叫一声，伸出白花花的手臂便要去扯杨曦的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