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刺杀
只可惜还是来得早了些,眼下凌烟阁上只有二十四位功臣的画像,日后唐肃宗、唐代宗、唐德宗、唐宣宗、唐昭宗又会陆陆续续地将郭子仪、李光弼、苏定方、张九龄等历代名臣的画像增加进去,李悠上次在睢阳之战时打过交道的张巡、许远、张镐以及他附身过的南霁云等人画像亦在其中,对了,李嗣业也会在唐宣宗时获得这一荣誉。
最多时,凌烟阁上拥有一百三十二位名臣的画像,如果到那时候李悠再登楼观画,收获恐怕会直接让他的数据达到满值;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人数一增多就未免有些鱼龙混杂,或许到那时候情况并不会像他想象的那般发展。
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捞取到类似的好处呢?李悠不禁琢磨起来,历代武庙?岳王坟?忠烈祠?还是去围观十大元帅雕像?
琢磨间已经跟随小太监来到宫外,找到在此等候多时的潘凤和亲兵,李悠按照虎符给的记忆将他们带到自己在长安所住的院子之中,虎符给李悠安排的这个身份似乎是凭空得来,既没有什么长辈亲戚,也没有故交好友,就连仆人也在前往西域之前被散之一空。
这下到还省事了,李悠暗暗窃喜,既然这样的话如果自己贸然消失也不会连累别人了!这次的穿越和上次参加台州之战并无不同,都是虎符提供了身份的肉身穿越。
收拾出几间房子,将他们安置下来,派人去通知李嗣业;再去附近的酒楼叫了一桌席面,好吃好喝一通,李悠来到后院的演武场熟悉起新提升的武力来!56点的武力值如果翻倍就是112点,这足以让他的战力无敌于天下!长久以来在战场上对自己个人安危的担忧终于可以放到一边了。
接下来数日,朝廷的封赏始终没有下来,李悠也不在意,整日要么在府中和潘凤、李嗣业过招,要么在京中各繁华处四处游荡,暗地里打问着各种有用的消息,为自己即将开始的计划做着准备。
李嗣业所在的大营之中,李悠在两百步外看着远处的箭靶,他此前也仅能在一百五十步外命中靶心,这固然已经远远超出了一般神射手的能力极限,但对于他的计划还略有不足,好在此次在凌烟阁大有收获,或许可以尝试下更远的距离了。
深呼吸数次待心情平稳,李悠左手握着弓身,右手搭在弓弦上,运足力气缓缓拉开,提升的武力值和“雷霆”的神力加成让他讲震天弓开到九分满,距离满弓只有一线之隔,不过这已经足以让他把箭射到两百步外。
取箭上弦,眼睛微微眯起瞄准前方箭靶,然后猛地松开,只听咄的一声,长箭瞬间跨越两百步的距离,稳稳地扎在了靶心之上,直接将箭靶射了个对穿。
好!这一手果然成了!心喜之下李悠更不停歇,使出从戚继光那里学来的连珠箭手段,箭矢如同雨点一般噼里啪啦不断命中箭靶,十箭之中起码有八箭命中靶心;李悠知道这只是还没有彻底适应新提高的武力值而已,再有几天工夫就可以保证百发百中;而到了那个时候,他就可以实施自己蓄谋已久的计划了。
过了数日,李悠和李嗣业的封赏也都下来了,李嗣业如同李悠所料的那般被封为右金吾大将军,返回安西担任疏勒镇使;而李悠也连升数级,由从五品下的上府果毅都尉升为正四品下的羽林中郎将,依旧留在京中任职,俩人自是好一番庆贺。
献俘大礼举办完毕,高仙芝送回来的那些俘虏该杀的杀,该放的放,长安城中很是热闹了一阵儿,随后李嗣业也该返回安西都护府了。
李悠和潘凤将他送到城外十里长亭处依依不舍得道别,目送他们渐渐消失在道路转弯处,许久才转身返回长安,现在自己可算是彻底没了牵挂,前些日子已经打探出无数消息,也是时候执行自己的计划了。
数日后,遥领剑南节度使的杨国忠从府里出来,乘上他那辆用黄金、翡翠做装饰,用珍珠、美玉做点缀的豪华马车,在众多侍卫的簇拥下向长安城东的华清池行去,见到车队前方剑南节度使的旌旗,道路两旁的百姓无不避让。
杨国忠此时正是志得意满之时,李隆基对杨玉环的宠信让他区区数年时间就连升高位,从最初的金吾兵曹参军,陆续转任监察御史、度支员外郎、兼侍御史,太府寺卿,如今更是做到了剑南节度使的高位,和李林甫二人一唱一和牢牢掌握住朝堂大权。
而李林甫现在年老多病,已经没多久活头了,等他一死这宰相之职就非杨国忠莫属;今日他出城乃是去华清池拜见在此和杨玉环休养玩耍的李隆基,准备向他举荐自己的某个亲信,想必李隆基定会欣然应允吧?
马车不紧不慢的穿过东市,从春明门出了长安城,一路向华清池的方向行去,等走到城外二十里处,周围人烟渐渐稀少,杨国忠正思索着事成之后该索要什么好处时,马车突然停下了,“大人,前方山上滚下来几块大石拦住了去路,怕是要等会儿才能过去了。”
“尔等快些收拾,去找个清净的地方,老爷我要下车饮酒。”久在车中难免有些气闷,杨国忠吩咐道。
他手下的人别的本事没有,伺候人可是一等一的,不一会就摆好了垫布桌椅,桌上各种珍馐美味,更有几名侍女弹琴奏乐,竟把此处布置的和杨府后花园一般。
这是杨国忠才从马车上下来,不满地看了前方拼命清理大石的士兵一眼,骂了几句缓缓向桌椅边行去。
忽然听到嗖的一声,一阵劲风向杨国忠袭来,他方才扭过头去,却见一支羽箭直向他胸口飞来,只觉胸前一疼,杨国忠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大人!”直到此时众多仆役才反应过来,连忙扶住杨国忠哀嚎起来。(未完待续。)
第375章 安禄山殒命(400月票加更)
不等他们有所反应,接连又是两箭射中杨国忠的身体,随意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刺客似是已经走远了;随行的护卫立刻分作两拨,一拨快马加鞭将杨国忠送回长安寻找御医诊治,一拨循着羽箭飞来的方向前去追击刺客,可他们所骑的马又怎么比得过李悠的朱龙马,追了数里这些人就失去了李悠的踪迹。
杨国忠被刺的消息瞬间就传遍了整座长安城,宫中的御医看着箭头摇头不已,光是这三箭就已经足以要了杨国忠的性命,更何况那刺客还在箭头上抹了马粪,这下子就算是孙思邈复生也救不了杨国忠的性命了。
当杨国忠死于刺客之手的消息传来,杨家姐**哭不已;而长安城的百姓却无不喜笑颜看,为这名杀死了杨国忠的好汉暗暗叫好。
而这个时候李悠却早已和潘凤二人远远离开了长安城,北上范阳城,前往河东节度使安禄山的地盘行去。
安史之乱的原因有很多,其中最关键的是唐代边镇节度使的权利过大,这一点是李悠短时间内无法改变的,他只能将霹雳弹的制作方法献给李隆基,并建言严守秘密,只能在长安制造此物,再行运往各个边镇,这些李隆基早已同意,算是稍微加强了一点中央的实力。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李林甫为了避免边镇节度使立功还朝,取代他宰相的职位,所以称胡人忠勇无异心,建议李隆基用胡人为镇守边界的节度使,而且又放任他们拥兵自重,造成了安禄山尾大不掉的结局。
李林甫还活着的时候,安禄山对他极其敬畏,丝毫不敢有异样心思,但当李林甫死后杨国忠接任宰相,压在安禄山头顶的一座大山终于搬走了,安禄山自此再无顾忌;而杨国忠这个草包又在日后征讨南诏时葬送了大唐二十万精锐,此消彼长之下安禄山野心日盛,不久之后即以诛杨国忠为借口举起了叛旗。
而现在杨国忠已经被李悠刺杀,即使接任李林甫的宰相再无能,无论如何也会比杨国忠好一些,丧师南诏的事情或许就不会发生,大唐的实力也会得到保存。
但仅仅是这样还是不够的,杨国忠仅仅是安禄山造反的诱因,根本原因还是他身兼三镇节度使实力过于强大,所以李悠将第二个目标放在了安禄山身上。至于京城,他早已做好了安排,昨日他所住的院子已经升起了漫天大火,相比此时的长安百官都以为自己死于大火了吧?根本不会想到刺杀杨国忠的就是他。
安禄山此时已经暗地里准备叛乱,在范阳州城北边筑起了雄武城,表面上看来是防御北面的契丹人和奚人侵略所用,实际上是储藏兵器、粮食做坚守范阳的部署,此外还有战马有一万五千匹,牛羊无数。他一身兼任平卢、范阳、河东三镇节度,并提拔亲信,将此三阵经营地如同铁桶一般,想要刺杀他却是比刺杀杨国忠难得多。
李悠和潘凤二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在杨国忠被刺杀的消息之前来到了范阳城中,装作朝廷来的使者求见安禄山。
“使者前来范阳不知有何要事?”范阳的官员问道,安禄山位高权重,可不是谁相见就能见到的。
李悠悄悄递过一块玉佩,压低嗓音说道,“在下次来确实有一件大事要告知节度使大人,还望通报一声。”
“哦?是什么大事?”他似乎对李悠的礼物十分满意,脸色也变得和蔼起来。
“杨国忠前几日被人刺杀而死,长安城中多有传说乃是节度使大人所为,在下特此前来为节度使大人通风报信,好让大人早做应对。”李悠压低嗓音说道。
一听杨国忠死了,此人脸色顿时大变,急匆匆奔了出去,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他返回来将李悠和潘凤带到了安禄山大帐之外,检查一番并未发现兵器后将他二人放了进去。
“杨国忠死了?他是怎么死的?”一进去安禄山就急匆匆的问道,他和杨国忠一向不和,现在听到这个消息难免激动了些。
果然是个大胖子啊,快比得上董卓了!李悠暗暗吐槽一句,迟疑地看着他帐中的护卫、众将,安禄山犹豫片刻,挥手让大部分人退下,帐中依旧留了四名护卫。
好!这些已经足够了,李悠缓缓讲述起杨国忠被刺杀的经过来,听到杨国忠连中三箭就此殒命时安禄山脸上颇有喜色,之后问道,“你可知究竟是什么杀死杨国忠的?又怎会牵扯到本节度使头上?”
“知道!”李悠淡定的答道,右手在背后给潘凤比了个手势。
“嗯?究竟是什么人?”听到这话安禄山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俩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
“就是我!”李悠大喝一声,手中忽然凭空出现一把大斧和一柄唐刀,他将大斧抛给潘凤,自己拔出唐刀飞身向安禄山扑去。
“拦住他!”这个胖子此时显得格外灵活,立刻扑倒在地躲过了李悠的第一刀,连滚带爬的向后方逃去。
可区区四名护卫又怎么挡得住李悠和潘凤呢?更加不幸的是安禄山的这几名护卫选的都是和他同族的胡人,触发了“戮胡”武力值翻倍的技能,他方才喊出声,两名护卫就被李悠斩杀当场,另外两名也在潘凤的斧下左支右拙。
飞起一脚将安禄山踹倒,李悠将唐刀架在他的儿子脖子上,笑嘻嘻的说道,“节度使大人,史将军让我向您问好。”
“史将军?史思明?”安禄山一愣正待说话,李悠却毫不犹豫的出刀将他斩首,这名日后屠杀了无数汉人的逆贼就此归天。
此时潘凤已经杀死了一名护卫,另一名被他斩断了胳膊,生死只在旦夕之间,“不必纠缠,快与我杀出去!”
说罢二人将护卫抛到一边,割开帐篷钻了出去,等闻讯赶来的众将追出去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这俩人的身影。(未完待续。)
第376章 神枪沥泉
接连两名朝廷重臣被刺,李隆基勃然大怒,立刻下令彻查到底,而安禄山大帐中幸存的那名护卫也将李悠那句“史将军让我向您问好”传了出去,于是史思明则成了这次刺杀事件的最大嫌疑人,安禄山的部下不等朝廷旨意传来就率领大军将史思明团团围住,一番厮杀下来,史思明、史朝义、史朝清父子全部死于乱军之手,史家就此断绝。
安禄山死后,安庆绪没有统领全军的威望,不久之后也被谋逆的大将杀死,边塞的乱局引起了朝廷的不快,将高仙芝从安西都护府调回,率领精兵前往征讨,在混战中损伤惨重的范阳、卢龙等地怎会是高仙芝的对手?加上又有霹雳弹相助,边塞的乱局很快被高仙芝所平定,由于李林甫此时已经身患重病无法料理朝政,因此再也没有人阻止高仙芝,他也凭借此功劳步入朝堂,登上宰相之位。
安史之乱就这样在无声无息间被李悠消灭于未燃之际,大唐的繁华也因此比原位面持续了更久的时间,有了高仙芝在朝中的支持,实力得到保存的大唐在西域多次击败吐蕃以及重整旗鼓的黑衣大食,神通大将李嗣业也因此留下了比原来更为显赫的功劳,日后获得了画像凌烟阁的荣耀。
当然这些就不是李悠所能知道的了,他此时已经返回大魏,回到了和混元教对峙的军营之中,正喜滋滋的等待抽奖的开始呢。
这次参加怛罗斯之战,并没有付出多少代价就换来了实力暴涨的收获,除了四项数据大幅增加之外,还有从李嗣业那里学到的步战精通技能“雷霆”和重步兵指挥技能“刀墙”,此外还有全套的陌刀队训练指挥秘诀,可谓收获颇丰。
只是不知道这次的抽奖又能抽到什么好东西呢?李悠搓了搓手,开始了自己的第一次抽奖,无数图标如同瀑布一般闪过,最后浮现出一杆长枪的图标。
不错不错,现在所用的这杆马槊虽然品质上佳,但也仅仅是玄甲骑兵的标配,算不得太好的兵器,正琢磨从那里弄一杆更加顺手的长兵器,没想到虎符这就给自己送来了!之前的震天弓可是让李悠大为满意,这次又会是那件传说中的神兵利器呢?是罗成的五钩神飞枪还是秦叔宝的吸水提卢枪?亦或是赵云的龙胆亮银枪?
“此枪名曰沥泉,乃昔日岳武穆征讨四方时所用的长枪,长一丈八尺,重五十五斤,为百炼精钢所铸,锋利无比,不惧水火,望宿主擅加使用。”说罢一杆散发着煌煌正气的长枪浮现在半空之中。
李悠定睛一看,此枪约莫鹅卵粗细,通体镀金,枪杆上有“沥泉神矛”四个字,伸手取下李悠感到一阵恢宏无比的正气顺着枪杆侵入脑海,精神顿时为之一振,方才与安禄山亲兵厮杀的那点劳累瞬间烟消云散;到得帐中空地挥舞几招,极其顺手,枪风到处,帐中的桌椅布帛无不应声而裂,果然不愧为岳武穆昔日送用的神兵利器。
“《说岳全传》曾记有此枪的来历,却是岳飞在与铁胳膊周侗学艺时,等沥泉山,打死怪蛇所变,为上天赐予岳飞之宝物。”虎符又将沥泉枪的来历说了一遍。
“李某定会珍重此枪,定不会让先人宝物蒙尘。”李悠郑重其事的说道,还想再试几招,却见帐中早已狼狈不堪,于是只好作罢;还是明日到了校场之上把潘凤和周伯符叫来过招吧!不知道有了这件宝物的加成,自己又能和他们打成什么样呢?
爱不释手的抱着沥泉枪,李悠开始了第二次的抽奖,现在已经有了长枪宝弓,如果再来一把短兵器就再合适不过了,李悠如此想着点下了开始。
老虎机再次飞快地滚动起来,一项项让李悠眼馋不已的奖励飞一般流过,最终停在了一名面白无须的男子之上。
“恭喜宿主获得了召唤大明航海家郑和的资格!”虎符的声音再次响起,“郑和有智略,知兵习战,在靖难之役中屡立大功,深受朱棣信任,后奉命率领船队七下西洋,扬我华夏威仪与万里之外。”
郑和的陆战水平也就罢了,虽然也能称得上杰出,但和此前召唤过的陈庆之、白起等人比起来却是完全不值一提,但他率领船队海上征战的本事却是盖世无双,昔日率领宝船船队七下西洋,击败沿途敢于冒犯华夏天威的各地土王、海盗无数,沿途各国无不为郑和船队的威势所慑,纷纷向大明遣使称臣,这都是郑和硬生生打出来的结果。
咦,好像郑和还曾经被姚广孝收为菩萨戒弟子,赐法名福吉祥,现在姚广孝就在云州城中,不知道把他召唤出来和姚广孝见一见会如何呢?如今东海岛夷屡次侵犯大魏沿海,就连钱家的地盘也深受其害,如果将他召唤出来组建水师船队,岂不可以直接将这些东海岛夷打得落花流水?
而且日后还可以通过海路北上直接进攻唐括部的后路,想想看数万大军突然从后方杀出,定可杀得唐括部一个措手不及!
种种美好的愿景让李悠忍不住把手指放在了召唤的选项上,眼看着就要将这位华夏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海军统帅召唤出来,可是到最后他还是忍住了。
虎符给出这般奖励想必不是没有目的,现在自己手中仅有云州和嘉州两处地盘,距离大海还颇为遥远,即使现在就把郑和召唤出来也并没有太大用处,反倒是如果将来在任务世界遇到海战,自己就立刻抓瞎了。
还是先把召唤郑和的打算稍微放一放吧,等在经历一两个任务世界,若是用不上他在做打算吧!李悠依依不舍得将手指缩了回来,开始了最后一次的抽奖。
依旧是无数图标飞快地闪过,李悠目不转睛的盯着老虎机,“停!”感觉时机差不多了,李悠果断喊停,最后一项奖励也浮现在了他的面前。(未完待续。)
第377章 郑和船队(450月票加更)
“恭喜宿主获得召唤郑和宝船船队的资格!这这宝船船队共有舰船六十二艘,士卒一万五千人。”伴随着虎符的话音,一个巨大的宝船图标浮现在李悠面前,图标旁边的注释将宝船的数据写的清清楚楚。
船长约四十四丈,宽十八丈,肥短的船身有利于抵御海浪,底尖上阔,首昂艉高,即使在恶劣的天气下也能维持船只的平稳;两舷和艉部,设有长橹,长橹入水较深,多人摇摆,橹在水下半旋转的动作类似今天的螺旋桨,推进效率较高。在无风的时候也可以保持相当航速,而且橹在船外的涉水面积小,适应在狭窄港湾拥挤水域航行。
除了宝船之外,还有型号小一些的战船,树三桅,主桅高4丈,船长20丈,舱五层,船面设楼高如城,可容300人,并配红夷炮8门,千斤佛郎机40门,火力在当时堪称强大,这也是郑和船队能够纵横七海的根本。
咦,记得郑和下西洋的船队最多时有两万七千多人,怎么这次就给了自己一万五千人呢?莫非是给了半只船队?仔细研究了一番虎符给出的资料,李悠找到了答案,郑和下西洋并非专为作战,除了搜寻建文帝之外,还肩负着与沿海诸国通商,弘扬大明威仪的任务。
所以郑和的宝船船队船只构成也较为复杂,共有宝船、战船、马船、座船、粮船五种,宝船和战船的作用自不待言,而马船又名马快船,是明初的大型快速水战与运输兼用船,其长三十七丈,宽十五丈,有八桅,其主要任务是运载船员所携带的马匹以及下西洋时输出或输入的大量物品,遇到海盗亦可参与作战。
粮船长二十八丈,宽十二丈,有七根桅杆,顾名思义乃是运送粮草物资,以供大军在航海时使用;座船长二十四丈,宽九丈四尺,有六根桅杆,主要用来运载随行的士兵以及沿途各国前往大明朝贡的使者。
后两项对于作战的用处并非很大,所以虎符在此做了缩减,削减了座船和粮船的数量,随军的士兵也都放到了宝船、战船和马船之上,所以所需的人数大大减少,从两万七千人减少到一万五千人,但战斗力不仅没有下降,还得到了一定的提升,没有粮船和座船的拖累,宝船船队可以将全部精力都用到作战之上。
莫不是下一次的任务是要参加海战?不然虎符为什么要给自己这么多的船只,还把郑和这位精通海战的统帅送来?李悠不由得庆幸自己方才没有将正和召唤出来,要不然的话下次遇到海战,即使给他这样一支强大的船队,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指挥。
大明水师同样是华夏历史上一支伟大的军队,这支军队出身于元末明初的巢湖水师,亦曾参与过朱元璋定鼎天下的鄱阳湖水战,并取得了骄人的战绩;日后更是化身为大明海疆的坚壁,屡次击败进犯的敌人;在郑和手下,他们曾经纵横七海,击败过无数凶恶的海盗和沿途各国的军队,更是把斯里兰卡的国王都活捉到了大明;在壬辰之战中,他们曾经击溃过日本进犯朝鲜的水师;即使在**透顶的明朝后期,他们也曾经将“海上马车夫”荷兰的水师驱逐出了澎湖;而郑和的船队正是大明水师最为强大的存在,有了这样一支军队,只要不是去清末和那些近代化的敌人过招,李悠有信心用它来击败所有敢与侵犯华夏海疆的敌人。
只是不知道下次的任务究竟是大唐的白江口之战还是万历时期的壬辰援朝抗倭战争呢?李悠陷入到思索之中。
思绪片刻他将此事暂且放到一边,下次的任务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开始呢,还是等到时候再说吧!现在还不是操心这些的时候,自己面前还有这些混元教的乱民要对付呢。想到这里,李悠也懒得让人进来收拾,抱着沥泉枪翻身上床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宋志清依旧没有太大动作,既不敢对李悠展开进攻,也舍不得离开,只是驱赶了一批流民前来试探,却被云州团练一个冲击打了回去。派出手下将领盯着敌军的动向,李悠把周伯符和潘凤叫到了校场之中,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检验一番沥泉枪的威力了。
“咦,将军从何处弄来的这柄长枪?看起来倒是颇为不凡?”周伯符看到李悠拿出的沥泉枪,不仅眼前一亮,连忙上前仔细打量,在得到李悠的允许后拿到手里试了几招,这杆长枪的分量和手感让他大为满意,看他的样子要不他用惯了大刀,定会厚着脸皮向李悠讨要。
“今日就让我用这杆长枪会一会你的陌刀!”说罢李悠接过长枪挽了个枪花,向周伯符邀战,“若是你赢了,我这里有大礼送上!”
本性好战的周伯符这几日没过够隐,听到这话哪还忍得住,立刻挥舞陌刀向李悠攻来,双方你来我往打了个痛快。
沥泉枪枪去如龙,在李悠手中舞开来如同金蛇狂舞,顿时将周伯符罩在其中,周伯符也不甘示弱,挥舞陌刀一一将李悠的进攻挡开,更有余力反动反击。
果然是好枪!李悠感到在握住沥泉枪时,他的脑海无比清楚,丝毫没有慌乱之感,看来这杆宝枪除了格外锋利之外还有让人冷静的作用,这在战场上可是极其重要的。
有了沥泉枪的帮助和提升到56点的武力值,李悠比上次多坚持了三四十招方才落败,让周伯符大为吃惊,“将军的武艺为何进展的如此迅速?再过一阵儿我怕是就要落败了。”
只要再多经历几次任务,打败你不是理所当然的么?李悠笑笑没有接话,“既然是本将军输了,那么刚才许下的好处理当兑现,你且过来坐下,我与你说说这陌刀的用法和陌刀队的训练......”
接着李悠细细地给他传授起从李嗣业哪里学来的技艺,听得周伯符连连点头。(未完待续。)
第378章 自投罗网
上次在睢阳之战后,李悠只和李嗣业匆匆一会,没说几句他就跟随张镐前往他出平叛了,李悠仅仅了解到一些陌刀用法的皮毛,而这次就完全不同,从碎叶城中出发到达怛罗斯城,再从怛罗斯城返回长安,俩人朝夕相处数月有余,足够他将李嗣业肚子里的秘诀掏的一干二净,更别说还能亲眼目睹李嗣业指挥陌刀队和黑衣大食作战。
所以李悠这一次才算是完全掌握了陌刀队运用的所有细节,现在一一给周伯符说来听得他激动不已;他倒是没有对李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将这些东西拿出来,他也是将门勋贵出身,知道这些都是每个家族秘不外传的要诀,哪有一开始就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的道理?若是有人想跟着他学他们周家的带兵手段,他也肯定会对对方试探再三,确定对方不会对他们周家存有二心才慢慢地传授这些知识,说不定到最后还要留上一两手以防万一。
像李悠这样才接触了短短一年时间就将这么多的秘诀倾囊相授的做法实在是太厚道了!因此周伯符也打定了主意,君以国士待我,我当以国士报之,既然现在自己已经归属于李悠手下,那么我就该完全忠诚于他,即使将他他要扯旗造反我也应当站在最前方,即使将来他和京中周家的其它支脉发生冲突,我也该尽心劝说他们归降,如果...他们宁死不从的话,那么我也只好和他们在战场上兵戎相见了!他们落在我的手中或许还能有一条活路,若是让别人去,恐怕他们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李悠没想到自己如此举动却收获了周伯符的绝对忠诚,不过这笔生意对周伯符来说也不算亏,李悠所传授给他的可是足以为他们周家带来数代富贵的不传之秘啊!
接下来数日,周伯符干脆将领兵出战的事情推给别人,自己一有时间要么缠着李悠追问各种细节,要么手持陌刀在校场之上演练武艺,要么召集自己的陌刀队实验新学来的训练方法,一时间忙的不可开交,就连李悠找他比武也是能拖就拖。
李悠大军将混元教挡在了云州城外,让云州城内的官绅长长松了一口气,他们对姚广孝的要求不敢有丝毫马虎,不断从云州城中征集粮草衣物送往李悠的军营之中;同时司马错和李令月也没有闲着,他们借着搜查混元教徒的借口慢慢削弱着云州官绅的实力,不断有赫赫有名的士绅因为牵扯到混元教的事情而被捉拿下狱,他们留下的财富和权力也很快被亲附于李悠的人手所掌握。
而逃出云州城的陆立云对此一无所知,他现在已经早已不是当初那副富家公子的模样;从云州城出来后,他按照陆彬谦的叮嘱,从密道出口的那间屋子里取出易容改扮的衣服、散碎银子和干粮饮水,打马就向京城的方向奔去。
可惜现在大魏上下早已不复当初的太平年景,他骑马奔行了不到百里就遇到了开山立柜的土匪,不仅抢走了他的马,还打算杀人灭口;好在陆立云还算机灵,舍身跳入山下的大河之中方才逃脱一条性命,可是他随身的银两干粮却也因此遗失殆尽。
顺着江水漂了十多里地,陆立云方才找到机会爬上岸来,此时他又冷又饿实在无法坚持下去,幸好遇到河边的打渔人家给了他一碗热汤才让他缓过劲来。
心念家人平安,他顾不上过多歇息,第二日一早就继续踏上了寻找王同知求救的道路,昨天虽然丢掉了大部分钱财干粮,可陆彬谦此前所做的准备工作十分充分,他新换上的鞋子里还藏有几张银票,勉强可以让他支撑下去。
吸取了被抢教训的陆立云不敢再显露钱财,只能偷偷地兑换了一点银两,买点干粮充饥,也不敢再购买马匹,只能散开头发、扯烂衣服扮成流民;可即使这样他一路上也没少受折磨,步行艰难且不去说,更要命的是同行流民那发绿的眼睛,沿途小吏的敲诈勒索......若是放到以前,陆立云定会让他们好看,可是现在他只能委曲求全咬牙忍受。
行了七八天的功夫,陆立云进入钱塘境内,到了这里他愈发的小心了,这掌管钱塘的昌华伯钱家和李悠可是世交,若是让他们知晓自己的身份,说不定会立刻杀人灭口。
功夫不负苦心人,挣扎多日的陆立云终于得到了一个好消息,新任云州同知王机的队伍已经到了前面的小镇,陆立云似乎看到了陆家翻身的机会,连忙不顾劳累连夜赶去。
“烦请通报一声,晚生想要拜见同知...”走了整整一夜,陆立云终于来到了王机下榻的驿站之前。
“滚,哪来的叫花子,也敢打扰我家大人休息?”往日即使云州知府的府邸,陆立云也是想进就进,谁料今天话还没说完就挨了一脚。
被踹倒在地的陆立云这时才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蓬头垢面、衣着褴褛,那还是当初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样,活脱脱的就是一个乞丐。
等我夺回陆家产业,定要让你好看,陆立云狠狠地瞪了方才踹他的仆役一眼,将此人牢牢记在心里,然后退到一边静静等候王机的出现,既然没办法进去就只能守株待兔了。
过了半个时辰,众多仆役拥着一名青年才俊从驿馆之中走了出来,陆立云立刻扑过去,冲破众人的包围一把抱住王机的大腿,“同知大人,请为小民伸冤啊!”
“哦?你是何人?为何向本官伸冤?”王机制止了扑过来的仆役,和言语色的说道。
他这幅姿态让饱经折磨的陆立云如沐春风,似乎看到了希望,连忙一五一十将当日的事情说了出来。
“本官知道了,本官定会给你一个公道。”王机正色说道,说罢让人将陆立云扶上身后的马车随他一起离去,同时悄悄地给车夫比了个手势。
行不多时,车队在一个人迹罕至处停下了,身后车夫来报,“大人,哪位陆公子方才归天了!”(未完待续。)
第379章 众正盈朝
“哎,可惜了!”王机微微叹道,“陆家勾结叛贼,为乱云州虽是证据确凿,不容置疑;但此人身为富贵子弟,却也吃得了这么多苦,跋涉数百里地来向本官伸冤;其罪恕无可恕,其行却堪称至孝,现在既然归天了,余罪就勿用追究,在附近找个地方将他安葬了吧!勿要让此等至孝之人每个着落。”
“是,大人!”那名仆役躬身行礼,制止了前进的车队,稍倾几名仆役带着工具下车,来到路旁的树林之中麻利的挖了个坑,用一卷破席子将陆立云的尸首卷起丢在里面,埋上一层薄土了事;他的坟墓虽显得草率,但也比陆彬谦、陆立鼎等人身首异处要来得好。
做这些事情耽误了王机小半个时辰,等安葬完毕队伍再次前行;王机掀开马车的帘子,遥望着京城的方向,自己算是从这座泥潭中走出来了,不知道京中如今到底是何等模样。
京城,皇宫大殿之上,新一天的朝会正在举行,没了丘元德等诸多勋贵,朝堂之上大多是世家和寒门出身的文官,这让杨介夫等人心情大好,大魏开国一来两百余年的政治格局被他们一朝颠覆,从今往后大魏就都是文官掌权的时代了。
太后高坐珠帘之后,看着温顺的坐在宝座上的小皇帝,没有李圭在位时的诸多争执,如今皇室和文武百官的关系亲近了不少,这让她大感欣慰;当然,这种手掌天下权,一言可决生死的感觉也让人为之迷醉。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太后的亲信太监手把拂尘向前一步,对着台阶下的文武百官大声喊道,朝列之中顿时响起一片骚乱。
稍倾,刚刚由兵部尚书转任太尉的袁汝夔双手执笏出列奏道,“启禀太后。陛下,臣太尉袁汝夔有事起奏。”
“准奏!”一个沉稳的声音从珠帘后方传来,宝座上的李冲眼观鼻、鼻观心,乖乖地当着自己的吉祥物,对于眼前的一幕不敢有丝毫异议。
“恭喜太后,贺喜太后,仰仗太后洪福,前南阳知府、现河东四府讨贼大使张果昨日传来奏报,河东四府乱贼已被彻底平定,贼酋尽数落网,并无一人逃脱,河东四府终于恢复安定。”袁汝夔此刻直接将皇帝抛到一边,对着太后奏报起来;从李冲现在的位置来看,他的眼睛刚好落在袁汝夔的屁股上。
不等太后有所回应,又一个屁股出现在李冲的眼帘之中,“臣兵部尚书王季和恭贺太后,正是太后垂帘听政,清理朝政,张果方才有此大胜!太后宽厚仁德,我大魏中兴在望矣!”他直接拍起了太后的马屁。
这些日子为了李圭的葬礼、李冲的登基大典忙的不可开交,又有太平郡主府突然失火的噩耗,折腾的太后极其头大,现在可算是有个好消息了;太后欣喜地说道,“此乃诸位爱卿举荐有功,那张果何时还朝?哀家要见一见这位平贼的功臣,厚加封赏。”
太后虽然不通军事,但也知道眼下大魏的名帅宿将都被李圭葬送在了御驾亲征途中,现在出了个能打仗的张果,似乎让她看到了一线希望,若是将他调回京城掌管京营禁军之事,或许正为合适。
袁汝夔愣了下,自己本想稍微讨好下太后,却没想到得来了这样一个结果,那张果和自己可不是一路人马,若是他进京来,必定会分去自己手中的权力,这可不是好消息,他心思电转很快有了理由,“启禀太后,这河东四府的乱贼虽然已经平定,但也有些残余贼寇遁入东边的河南道,臣已下令张果尾随追击,以免乱贼祸乱河南道,一时之间张果却不好回京!”
用这个理由堵住了太后召唤张果进京的想法,事关平贼大局太后一时间倒也无话可说,只能命人写了封圣旨勉励张果几句,再把他的散阶、勋位升上一升就此了事,至于众将士的封赏只能暂且放到一边,如今朝廷实在是拿不出银子了。
如今看来将能征善战的张果放到河东四府也不完全是好事啊,将来他回到京城,又会多出一名和自己争夺权力的干将;日后还是将拨付给张果的粮草补给卡一卡,暂且延缓下他平贼立功的速度,袁汝夔和王季和交换了个眼神,彼此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太后,臣要弹劾云嘉团练使李悠,张果区区一名文官都能快速平息河东四府的贼寇;这李悠本为勋贵出身的武将,到达云州数月却一无所获,更不断骚扰地方士绅,定然心怀不轨!”参知政事胡松年出列奏道。
“太后,张大使前往河东平叛,手下有数万兵马,而嘉州伯前往云州却只有数百禁军随行,所需兵力皆要在当地征兆,新兵召集训练都要时间,这又岂是区区数月可以做到的?”朝堂上硕果仅存的勋贵丘尚俭连忙出列为李悠辩解道。
众文官一见如此立刻蜂拥而上驳斥起丘尚俭来,丘尚俭虽落了下风可依旧梗着脖子不肯退缩,太后对此也极为头疼,最后只能决定下旨催促李悠一番。
处理完这些事情,太后已经深感疲惫了,正要宣布退朝,却见杨介夫转了出来,“太后。陛下,老臣有本启奏。”
“杨相国有何要事?”对待这名朝堂重臣,太后的语气也温和了许多,按耐下烦躁,凝神倾听起来。
“太后,依照大魏祖制,但凡新皇登基必有恩科,如今马上就要过年了,理当传诏天下宣布明年四月新开恩科之事,好让远道的学子早做准备。”杨介夫奏道。
开恩科是皇家收天下士子之心的好机会,总是朝中再拮据,太后也不敢省下这笔钱来,当即应允,而朝堂上诸多官员又多了一个提携晚辈的机会,自然不会拒绝。
消息传出,天下士子大为欣喜,四处传颂着太后圣明、众正盈朝的话语,然后从全国各地向京城涌来。(未完待续。)
第380章 陷入窘境的张果
河南道,许州城外此时兵马云集,河东四府讨贼大使张果带着他的军队平定河东四府之乱,追击溃逃的残余贼寇到了此处,可惜许州知府却不肯打开城门放他们入城,反倒是像防贼一般将城中的府军都送上城墙紧紧地盯着他们。
“本官乃是河东四府讨贼大使,还请崔知府出来叙话。”率领大军行军数日的张果此时已经疲惫不堪,但遇到这样的情况也只能强打着精神来到城下喊话。
“张大使,我家大人尚在城中处理公务,怕是没时间来和你叙话了!”城上一名师爷打扮的中年人探出头来,面带讥讽的看着他们。
“这位先生,乱贼遁入河南道,如不抓紧时间消灭,怕是要生出不忍言之事。”张果此时也顾不得对方的失礼,连声说道,“还请崔大人放咱们入城稍事休整,才好追击敌寇。”
“张大人,您是河东四府讨贼大使,可管不到咱们许州城。”那名师爷见他还不肯走,脸色顿时拉了下来,“如今你剿贼不力,致使贼寇遁入许州城,我家大人正要参你一本,若不快些退去,小心我家大人参你围攻州府图谋不轨!”
“你!”张果身边的爱将秦士信被他这番话气的须发皆张,剑指对方就要开口喝骂,却被张果一个眼神制止了,张果压低嗓音道,“士信,如今我等乃是客兵,万万不可生事。”
眼见现在无法入城,张果只能退而求其次了,他再次拱手道,“既如此,劳烦通报崔知府,我等远道前来,军中粮草匮乏,还请崔知府看在同殿为臣的份上支援一二。”
“如今乱贼四起,我许州城也颇受其害,城中所需尚且不足,那还有余粮给你们吃?”张果越发客气,城上的师爷却越来越不耐烦了,说完这就立刻甩袖而去,“城中没有粮食,你们还是赶紧绕城而过追击残寇去吧,休要在此停留!”
“大人!”秦士信本就是火爆的性子,遇到这种人那还忍得下去,当下就要打马上前,却见城上的守军立刻开弓搭箭瞄准了他们。
“士信,退下吧!”张果此时也生出无力之感,“这位崔知府乃是清河崔氏子弟,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得罪的,既然他不肯供应粮草,我们还是退下吧!”说罢张果率先调转马头离去,秦士信气鼓鼓地看了城上半天,也只能恨恨地离开。
“大人,如今军中的粮草仅剩半月之用,若是京中的粮草再不过来,将士们就要饿肚子了!”回到营中,掌管粮草的机宜文字罗世绩皱着眉头前来奏报。
“从今日起,自本官以下粮食减半!”张果无奈的说道,这段时间从京城运来的粮草只有纸面上的六七成,他又不肯将乱贼的缴获据为己有,而是散发给当地受灾的灾民,因此营中并无多少积蓄,事到如今只有削减消耗了,好在他在军中威望颇盛,想来如果是短期削减粮食,军中也不会有太大反应。
“这却不是长久之计,还是要另寻他路啊!”罗世绩出言劝道,“即使粮食减半也不过能支撑一月之需,而下一批粮草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况且大人身兼讨贼众任,还要与乱贼作战,将士们饿着肚子还怎么打仗?”
“士信、世绩,我马上写几封求粮文书,你二人立刻前往京城,带着我的文书前往兵部、太尉府求援,向袁太尉、王尚书说明咱们眼下的窘境,让他们早些拨付粮草。”张果如今也只能想些这样的法子了,前几次派出的使者地位太低,怕是没办法说动京中诸官,他现在只能将自己的两名心腹派出去,“此外我在京城尚有几名同年故旧,尔等可带着我的属性一一上门拜访,看他们能不能帮上忙吧!”
说罢张果回到营中,笔走龙蛇写就数封信件,待吹干墨汁后盖上自己的公章私印,一一写好信皮交给罗世绩,“这些书信关系到我河东讨贼军的性命,到了京城万万不可意气行事,万事要以大局为重,切切记住了。”
“是,大人!”一贯暴脾气的秦士信也知道此时非同小可,于是和罗世绩一起按捺下怒气说道,“那我二人就先去了,大人要多多保重啊!”
“去吧,去吧,老夫也是熟读兵书之人,就算离了你二人也不会让那些乱贼讨到便宜。”张果故作自信的说道。
“大人,我等担心的不是贼寇,而是...而是那些当地的文官。”罗世绩忍不住说道,此前在河东他们就饱受了当地官员的折磨,若不是张果一力顾全大局,恐怕河东四府的贼寇到现在还没有平定,可尽管如此他们也没从中落到多少好处,反倒是不断有人以欺凌当地士绅、专横跋扈等理由弹劾他们。
听到这话,张果的脸色顿时拉了下来,“若是你等再说这话,京城就不用去了!”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些人都做了什么?只是眼下大魏烽烟四起,如果自己再把精力都放到和这些人争斗上面,谁去剿灭这些贼寇?
“我等明白大人的苦心,可朝堂上衮衮诸公却......、”罗世绩还要争辩,却见张果的脸色越来越冷,他只能长叹一声,“大人放心,入京之后我定会顾全大局,按照大人的吩咐行事。”
“嗯,看好秦将军,不可让他独自外出。”张果又叮嘱了一句,他知道秦士信脾气暴躁、易惹事端,可此去京城路途并不安稳,如果没有一名武将护卫,罗世绩也没那么容易平安抵达京城。
与此同时,在许州城中,方才那名拒不开门的师爷正将方才的事情说给崔知府听,“知府大人,那张果已经被打发走了。”
“嗯,此事办得好,需看紧了,不要让许州士绅为他们供应粮草。”崔知府点头应道,他早已接到京中长辈的通知,要为张果稍微知道一点麻烦,以阻碍他立功的速度,而这只是开始罢了。(未完待续。)
第381章 闭门羹
“辛苦罗兄了,这一路上俺老秦保证听你的话不惹是生非。”城外河东讨贼军大营之中,秦士信一边收拾着马鞍一边对罗世绩说道,他虽然脾气暴躁,但也知道轻重,害怕自己控制不知情绪,临行前还不忘叮嘱罗世绩几句,“罗兄若是看到俺要发脾气,只管喝骂,俺老秦定然不会埋怨罗兄。”
罗世绩此时依旧皱着眉头,他可不像秦士信这般粗豪,从眼下的蛛丝马迹之中他已经隐隐地觉察到朝堂上对张果的态度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想来这次索要粮食的任务定然不会顺利完成,但愿大人在京中的同年故旧能稍微出一把力吧!
“哎。”罗世绩长叹一声,朝堂上的衮衮诸公若是肯把这点争权夺利的心思用到治理天下上,又何至于冒出这么多的乱贼呢?他转过头来看着秦士信,“秦兄弟,你我跟随大人多年,因此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罗兄你尽管说,俺老秦可不是小气的人!”秦士信拍着胸脯保证,他对这位心思缜密的兄长一向极其佩服。
“此去京城一路虽然草莽众多,可要和京中的险恶比起来这又算不了什么了!等入了京城,你不可饮酒,不可离开我的身边,若是我出门办事,你就乖乖留在客栈之中,千万不要出门乱逛。”他知道秦士信生性嫉恶如仇,而京中那些官员恶少的德行他又一清二楚,如果将他放出去,一不小心就会得罪了那家高门大户给大人的事情惹上麻烦。
“这...我还没去过京城呢,这次好不容易去一趟,你还不让我去逛......”见罗世绩一直冷着脸,秦士信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好,咱答应罗兄了,保证不给你惹祸。”
“好,等这件事办好了,我去春和楼请你喝酒!”见他如此表态,罗世绩稍微松了一口气,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
稍倾,俩人收拾妥当,带着几名亲兵快马加鞭向京城奔去,一路上随处可见衣着褴褛的流民,心怀不轨的僧道,还有借机买卖人口的商人,秦士信几次想要发飙,却都被罗世绩以大事为重拦了下来。
早出晚歇地奔走数日,众人终于看到了京城的城墙,“哈哈,这就是京城啊!真他娘的大啊!”秦士信兴高采烈地喊道,上次勤王之时他们尚在京城外数里就被兵部派到了河东,张果入城时又没有带秦士信,算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京城。
秦士信此时算是完成了护卫的任务,可罗世绩的人物方才刚刚开始,他知道京中的这些官吏可要比沿途遇到的那点匪徒流寇难对付多了。
众人跟入城之后,罗世绩按照自己当初入京赴考时的记忆找到一家偏僻的客栈将他们一行人安置下来,自己洗漱一番当日就打算带着张果写给同年故旧的书信去打问消息,临行前自然少不了对着秦士信叮嘱一番。
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罗世绩叫了辆马车,找到了第一个目标——兵部主事任敬司的府上,这任敬司和张果是同年的进士,又在兵部任职,想必清楚粮草延迟的原因,所以罗世绩才将他作为第一个拜访的对象,只有了解事情缘由,他才好想办法解决。
“劳请通报一声,我家大人乃是任大人的同年好友,特遣我入京前来拜访,还望您性格方便。”罗世绩来到门房递上拜帖,顺手塞了一锭碎银子过去。
“先生稍等,我去看看我家大人是否在府上。”门房见他仪表不凡,倒也不敢刁难,立刻向府内行去,将罗世绩留在了门房之中。
约莫一刻钟的功夫,那名门子才缓缓回来,脸上却是换了一副神色,他冷着脸道,“让先生白跑一趟了,我家大人在部里办差,却是尚未回来。”
“那敢问大人何时回来?在下到时候再来拜访?”罗世绩却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出马就遇吃了个闭门羹,心中咯噔一声,连忙追问道。
“我家大人日理万机,若是忙起来十天半个月不回府也是常有的事,我这样做下人的又哪敢多问?”门子说完再不说话,径直将罗世绩赶出了门房。
罗世绩在门口踟躇片刻,只能不甘心的离去,门子见状连忙将消息回报给躲在府中的任敬司,任敬司点点头挥手让其退下。
“老爷,这张大人当年也和您是知交好友,如今他遣人上京,您为何连见都不见一面?”任夫人见状不解的问道。
“你个妇道人家又懂什么?”任敬司不耐烦的说道,“张果最近惹上了袁太尉和王尚书,我又怎么敢见他的亲随呢?”
更何况任敬司和张果虽是同年的进士,这许多年过去了,任敬司却还是个正六品的兵部主事,张果却已经是正四品的知府,此次又新立大功,若是回京必得重用;任敬司心中难免嫉妒,现在听闻张果引起了袁汝夔和王季和的不快,虽不方便落井下石,但却也休想让他为张果出半分力。
从任敬司府上出来,罗世绩不敢有丝毫迟疑,立刻再叫了一辆马车,往书信上第二位官员的府上行去,谁知道这次也是一般,他连府门都没有进就被门子三言两语打发走了。
一整天的功夫,罗世绩在京中四处奔波,接连拜访了五六位官员的府邸,结果却都是一般的待遇,他连任何一个人的面都没有见过,于是他的心里越发得不安起来,京中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人为何都对自己避之不及?
回到客栈之中,罗世绩闭门苦思,看着所剩无几的几封信函,从中找出一封,此来京城之前他已经决定若非万不得已,是绝不肯用这封信的,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却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第二日下午,罗世绩再次从马车中下来,来到一座府邸门口递上书信拜帖,“劳烦通报丘大人一声,河东四府讨贼大使张果张大人派遣在下前来拜访!”(未完待续。)
第382章 兵部门外
这次罗世绩并未就等,门子客客气气地将门包退回,斟茶让他在门房稍座,立刻进去通报;罗世绩此时才有时间打量左右,然而让他惊讶的是此前人来人往的英国公府此时却门可罗雀,门房中等候的仅有他一人而已,混不如当初丘元德在位时的盛况。
“罗先生,我家大人有请。”不到片刻功夫,门子就回来延请罗士信入内,这若是放在以前,没有三天时间的等候他这样的小官是断然没有这种机会的。
“呵呵,原来是张大使的机宜文字罗先生啊!”进到客厅,丘尚俭就客客气气地打着招呼,罗世绩当初在京城时曾远远地见过丘尚俭一次,谁料这才两年没见,丘尚俭看起来竟然好像老了十多岁一般。
“多谢丘大人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接见下官。”勾管机宜文字也算是朝廷命官,因此罗世绩按照下官拜见上司的礼仪规规矩矩的向丘尚俭行礼。
听到百忙之中几个字丘尚俭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算起来这还是他本月接待的第一位外人,如今的英国公府早已不复当年的盛况,被用闲职挂起来的他此时简直比过气的花魁还要清闲,如今丘尚俭也没有心思过多试探,客套几句他就直接问道,“不知罗机宜有何要事?”
罗世绩闻言立刻拱手回道,“实不瞒丘大人,如今河东讨贼军中粮草濒临用尽,下官奉张大使之命前往京城讨要粮草,只是似乎京城好像发生了些事情,下官接连拜访张大人的诸多同年好友,却接连被拒之门外,还请大人为下官解惑,好让下官知道如何应对才好。”
丘尚俭边听边点头,听到罗世绩说完才苦笑一声,摇头道,“这些人倒也懂得明哲保身,实是不怪他们冷漠,只是你家大人如今引起了袁汝夔和王季和的戒备,闭门不见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罗机宜勿用抱怨。”
“我家大人一直在河东剿灭乱贼,又何来得罪二位大人一说?”罗世绩听到这话不禁有些着急,这俩人掌握着张果的粮草军械拨付,若是得罪了他们自己这趟怕是要白来了。
“此时却要从数日前说起。”于是丘尚俭一五一十地将当日朝堂上所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最后解释道,“眼下京营禁军的编练已经到了紧要关头,袁汝夔和王季和早已将此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又怎么肯放你家大人回京分润一二呢?”
如今武将勋贵没落,掌军大权到了文官手中,于是乎像张果这样通晓兵法的文官就成了袁汝夔、王季和等人最大的威胁,加之此人一向在外任职,并非他们的同党,他们对张果多加提防也在情理之中。
这个理由却是完全出乎了罗世绩的预料,没想到自己达人一心为国却惹上这等麻烦,“丘大人,这是从何说起啊?我家大人对袁太尉、王尚书一向恭敬,万万没有失礼之处啊!”张果其实还是会做官的,兵部和太尉府的漂没张果可是没有任何反驳,此外报捷文书之上也总是将朝中诸官放在前面,不吝惜分润功劳,事情都做到这份上了他们难道还要针对张果么?
丘尚俭闻言摇头不已,事关军政大权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在袁汝夔和王季和看来,漂没和侵吞功劳都是理应之事,绝不会因此就念着张果的好处。看到罗世绩焦急的样子,他略有不忍提点了几句,“罗机宜也勿用太过惊慌,袁汝夔和王季和还是知道一点好歹的,如今朝中能领军平贼的也只有你家大人了,他们暂且不会使出更过分的手段,卡住粮草也只是为了让你家大人稍微延缓些立功的速度,并非要将河东讨贼军置于死地,你去兵部、太尉府好生哀求几次,想必就会有粮草拨下来了。”
“可如今河东乱贼方才被我家大人彻底击溃,正是斩草除根的好时机,若是再少有延缓,恐怕这些乱贼又会做大啊!”河南道同样灾害频发,流民到处都是,若是被这些妖言惑众的乱贼携裹流民,将又会是一场大风波。
“这些本官就没什么办法了!”他们丘家现在手上没有丝毫兵权,丘尚俭对此完全无能为力,“罗机宜今日求见本官其实已经犯了袁汝夔等人的忌讳,好在今日本官府外并未有人看到,一会儿罗机宜还是从后门离开吧!见到其他人万勿说起今日之事,不然反倒是要坏事。”
说罢丘尚俭将千恩万谢的罗世绩送了出去,来到院中遥望着嘉州的方向,李贤弟,还是你看得明白,这京中果然早已不是我等该留之地啊。
既然已经知道了问题所在,那么罗世绩就知道该怎么去做了,他回到客栈之中,将自己随行携带的钱财清点一遍,暗暗摇头叹气,这点银子怕是喂不饱京中的这些硕鼠。
可如今罗世绩也变不出银子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第二日一早他就带着张果的求粮文书来到了兵部衙门之外排队等候召见。好容易排到了自己,罗世绩陪着笑脸将文书和银子递过去,“下官河东讨贼军机宜文字罗世绩,送来了河东讨贼大使张大人的求粮文书,还望大人通报一声。”
“河东讨贼大使?”那名兵部官员颠了颠银子,扫了一眼文书上的署名,似笑非笑的将它递回给罗世绩,“诸位上官今日已经下值了,你明日再来吧!”
“大人,如今河东讨贼军粮草已尽濒临断绝,万万等不得啊!”听到这般推脱的话,罗世绩不禁有些急了,连忙拉着他的袖子说道。
“哦?我可是记得我兵部拨付的粮食可是够你们河东讨贼军用到下月还有剩余的,怎么到现在就没了?莫不是你家大人贪污军需?”这名官员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难道不是你们这些人漂没的结果么?罗世绩被他倒打一耙激得心头火起,但最后还是硬生生的忍了下去。(未完待续。)
第383章 怒急之下
“大人说笑了,我家张大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实在是出征在外损耗难免大了些。”罗世绩只能忍着怒气哀求道,“还望大人看在军情紧急的份上,为在下通报一番吧!”
“说了让你明日再来,你还要如此纠缠?莫不是听不懂人话?”兵部官员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一甩袖子不管不顾的径直入内,将罗世绩丢到了衙门之外。
你们这些国蠹!想起在许州城外挨饿受冻的张果和数万士兵,罗世绩现在恨不得将并不衙门烧得干干净净,可到最后他也只能长叹一声,无精打采的返回客栈。
“罗兄,今日到底遇到什么事情了?怎么这幅模样?”刚回来就撞见坐立不安的秦士信,这几日可是把他憋坏了。
“兵部官员不给通报,让我明日再去!”想起今日所遇到的种种和丘尚俭当初给他说过的话,罗世绩就心忧不已,这到底还要多久才能为大人求来粮草啊。
“军情紧急,鼠辈安敢如此?”秦士信闻言哪还忍得住,回到房中拿起他的熟铜就要去兵部找那名官员的麻烦。
“士信,你忘了当初出来时大人的叮嘱么?”罗世绩厉声喝道,如今兵部的人正要处心积虑找张果的麻烦,如果让秦士信闹将上去那还会有好下场,“若是耽误了大人的要事,你担当得起么?”
“可他们这般样子,什么时候才能弄到粮食?”秦士信气恼地将熟铜锏丢到桌上,吓得客栈老板缩在柜台后面瑟瑟发抖。
“这些人对大人有怨气,如今唯有我委曲求全,让他们稍微出口气好了。”人家摆明了要刁难张果,纵是罗世绩智谋过人,遇到这种事也没什么好办法,。
第二日的遭遇比昨日更甚,罗世绩一大早就来到兵部衙门门外等候,排在了第一位,可那名小官对他却视若未见,不断将排在他后面的官员领入兵部衙门之中;罗世绩知道对方是要出气,于是愈发的恭敬了,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可一直到今日下值,也没有一个人搭理他,就在兵部的大门准备关闭时他终于忍不住了,上前陪着笑脸问道,“大人,还请您行个方便给在下通报一声吧!”
“各位大人日理万机,又哪有时间来理会你这点小事儿?还是明日再来吧!”或许看他还算恭顺和银子的份上,这人倒也没有直接发火。
明日复明日,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个结果啊,饿了一整天的罗世绩根本无心用饭,依旧无奈地返回到客栈之中,琢磨着明日会是怎么一番遭遇。
“今日那群兔崽子依旧没有让你进去?”看到他这幅样子,就算是性格粗豪的秦士信也猜出了今日的结果。
“他们让我明日再去。”罗世绩现在已经没有多少力气说话了,连日来的遭遇让他愤懑难当,如今到底是什么世道,忠心为国却只落得如此下场。
“明日我和你一道去,若是他们再不搭理,我就去皇宫门口敲登闻鼓告御状,请陛下为我等做主!”秦士信直接吼了起来。
“士信,你想让大人下狱么!”罗世绩顿时急了,连忙将他拉回客房之中,关好门窗说道,“你莫不是平日里说书听多了?竟然想出这等办法来?”
“说书先生老是说皇帝都是圣明的,都是被这些奸臣坏了事,如今他们为难大人,我去找皇帝告御状又怎么了?”秦士信犹自梗着脖子说道。
“皇帝今年才多大?他又懂什么?”现在没有外人,罗世绩也不怕说些大胆的话,“如今朝政尽在杨介夫之手,而杨介夫和袁汝夔、王季和乃是一丘之貉,你若是去告御状,不仅帮不到大人,还会连累大人下狱!”
“不是还有太后在么?难道太后就管不了杨介夫?”秦士信弄不明白。
若不是杨介夫,太后垂帘听政的位置又怎么会坐得稳?只是这些话却也不适合说给秦士信听,罗世绩安抚道,“这些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我明日再去兵部哀求,那许州知府也是世家子弟,想必兵部也不想看到乱贼在许州做大。”
好不容易将暴躁的秦士信安抚下去,罗世绩暗暗地盘算起如今河东讨贼军中剩余的粮草,不仅越发的心焦了,翻来覆去几乎一整夜没有睡着。
当他第三次来到兵部衙门门口,衙门官员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些,“你算是个懂事的,后面等着去吧。”
罗世绩依旧恭顺地来到了队尾,耐心地等候兵部的传唤,从早晨等到中午,再从中午等到日落,终于再次轮到了他,那名官员见他态度不错,也就顺便多说了两句,“你回去吧,明日再来,我估计明天大人大概就能抽出时间见你了。”
“大人!”罗世绩扑通一声直接跪了下来,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可是为了能早一天拿到粮草,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当即揪住这名官员的衣角哀求道,“如今河东军已经快要断粮了,还望大人念在在下这几日还算恭顺的份上,进去通报一声吧!”
大庭广众之下罗世绩来了这一手,顿时将这名官员摆在了风口浪尖之上,弄得他好像是在刻意刁难对方一样,虽然事实也是这样,可他也不想弄得广为人知,情急之下他直接伸脚踹向罗世绩拉着他衣角的手,“我都说了让你明日再来,你还想怎地?”
右手被皮靴踹中,可罗世绩依旧不肯送手,仍然苦苦哀求着,可是他忽然听到身后一阵风响,一条大汉猛地从他身后窜出,定睛一看却是被罗世绩严令留在客栈的秦士信,他一把揪住那名兵部官员胸口的衣服,抬起醋钵大的拳头就要打下去,“你这贼厮鸟,竟敢如此刁难我家罗兄弟!”
这一下几乎吓得罗世绩魂飞魄散,在兵部衙门门口殴打朝廷命官,这还能有好下场,他连忙一把抱住秦士信的胳膊,“秦兄弟万万不可啊!”(未完待续。)
第384章 文贵武贱
当秦士信揪住他的胸口,醋钵大的拳头就要打过来的时候,这名兵部小官吓得两腿发软,几乎就要尿裤子了,但是看到他被罗世绩拦住,胆子顿时就又打了起来,声色俱厉地喊道,“大胆,尔辈既然敢以下犯上殴打朝廷命官?”
“以下犯上?”秦士信虽然被罗世绩拦住,为顾全大局不敢再动手,可嘴上却是不肯认输,他扫了一眼这名兵部官员衣服上的纹饰,面露讥讽道,“你不过是区区一名正六品的主事,本官却是五品镇抚,官级在你之上,就算打了你也不算以下犯上!”
这名兵部主事怒极反笑,“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看看如今是什么时候,如今我大魏讲究以文驭武,早已不是你们这些丘八可以嚣张的时候了!”自从英国公等一众勋贵殒与国事之后,朝堂之上就再也没有高官可以为这些武将撑腰说话,再加上李圭和杨介夫等人的联合打压,从那以后武将在文官面前就再也抬不起头来,即使正三品的指挥使在他这个正六品的兵部主事面前都要规规矩矩的行礼,就更别说秦士信一个小小的五品镇抚了。
“也不知道张果怎么带得兵,竟教出你这样不知尊卑的狂徒来!”秦士信高大的身躯还是给了他一些压力,于是他将目标又转回到罗世绩身上,“看这位如此精力旺盛,倒也一点都不像是饿肚子的样子么?由此可见你河东军中缺粮一说不过是虚言而已,既然如此,明日你就不用来了,还是早些返回河东吧!”
“大人!”没想到自己数日委曲求全好不容易才让对方松了一道口子,却被秦士信的冲动毁于一旦,罗世绩也知道秦士信是看到自己卑言哀求方才有了这般举动,因此不好责怪与他,只能继续向这名主事哀求,“您大人有大量,万勿和这般粗人一般见识,等下去之后我定会禀报张大使,好生责罚与他!”
“哼!”见罗世绩压得住秦士信,自己的安全毋庸担心,这名主事的腰板终于直了起来,冷哼一声道,“鬼才知道你们下去后会不会真的责罚。”
“士信,快给大人赔个不是。”罗世绩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如今河东讨贼军已经濒临断粮,他也顾不得委屈自己的好友,连忙拉着秦士信的衣服劝道,“你要想想大人,想想数万河东饥寒交迫的好儿郎。”
秦士信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双拳紧握青筋爆起,若是依照他往日的性子,今日就算是命丧当场也要将这个狗眼看人低的杂碎打的满面桃花开;可罗世绩的话却如一盆冰水从他的头顶浇下来,瞬间将他的怒气浇灭,是啊,自己如今已经不是独自闯荡江湖的好汉了,若是误了大人的要事自己就万死莫辞了。
再看看罗世绩,他往日何尝不是胸怀傲气,可是为了弄到粮食,还不是委曲求全,罗世绩眼中的屈辱和不甘他又如何没有看到?一想到这些秦士信铁铸一般的腰杆终于弯了下来,他双手抱拳附下山一般的身子,闷声闷气地说道,“我等粗人不识好歹,先前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大人见谅。”
这一字一句就像刀子一般把秦士信的骄傲划得粉碎,听到周围的哄笑声他直恨不得地上裂开一条缝好让他直接钻进去。
“昨日那些前来拜见的镇抚给本官行的可是跪礼。”见他弯下了腰,那名主事却是越发地得寸进尺了,“况且冲撞上官又岂是一句道歉能解决的?”
“你还待怎样?”秦士信猛地抬起头来,瞪着通红的眼睛望向这名主事,竟好像猛虎将要噬人一般。
“士信!”可惜他终究不是猛虎,他依旧有无数牵挂,罗世绩的话又让他的腰弯了下去。
“按照朝廷律法,冲撞上官当杖责三十!”感受到大腿之间传来的一阵湿热,这名主事愈加恼羞成怒了,本来他只想让秦士信给他磕头赔罪就算了事,但是现在不打秦士信一顿他难解此时之恨。
“大人!”罗世绩还待哀求,却被秦士信出言制止,他看着主事一字一句的说道,“是不是我挨了三十杖责,今日的事情就算过去了?”
“这可是你说的!”主事阴狠的看了他一眼,终究不敢和他直视,回头向着里面大喊一声,“来人呐,取刑杖来!”
不多时,四名老于刑罚的精壮汉子带着胳膊粗的刑杖匆匆赶来,“大人!敢问有何吩咐!”
“此人冲撞上官,与我重打三十大杖!着实打!”主事剑指秦士信,双脚微微分开摆了个外八字,心中冷笑,一会儿有的是你哭爹喊娘的时候。
“遵命!”这些人看到主事摆出这个姿势,顿时心中一惊,若是用心打,这三十杖责可是能要了人命的!但既然上官如此吩咐,他们不敢多言,立刻将秦士信按倒在地,高举刑杖,狠狠抽在他的背上。
“一!二!三!四!”秦士信死死地盯着主事,竟然没有痛呼,反而为他计起数来!
“你们没吃饭么!都给我用心些!”围观的众人见秦士信如此刚硬,不由得停止了哄笑,主事却愈加恼怒了。
“...八!九!十!”打到第十下的时候只听咔嚓一声,上好木头所制的刑杖竟然断成两截,围观的众人响起一片惊呼声,罗世绩双目含泪。
“怎么不打了?我还等着你们快点打完好去喝酒呢!”秦士信忍着疼痛,抬起头来挑衅似的看着主事。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进去换新的!”一连打断了四根刑杖,这三十杖责方才打完,此时兵部衙门门口已经聚集了数百人,但却静的可怕,连一根针落到地上都可以听到。
“今日就饶你一回!”失了锐气的主事连忙逃也似地躲回衙门之中。
秦士信在罗世绩的搀扶下缓缓离去,周围众人立刻为他俩让开一条通路,更有那敬佩他刚烈之人为他送来马车。
临行前秦士信最后看了一眼兵部衙门,今日之事我定会十倍报之!(未完待续。)
第385章 暗流
“好汉子!”现在秦士信身上伤势颇重,故而马车只能缓缓前行,所到之处人们纷纷给让开一条路来,不断有人发出赞扬,无论何时何地,像秦士信这般有骨气的好汉子总是让人敬佩的,或许用不了多久,他的大名就能传遍京城吧。
“如此铮铮铁骨,真不愧为我大魏的好男儿!”街道旁边的茶楼之上,一名提前来京准备恩科会考的士子击掌赞道,可惜他的话却没有赢得多少响应。
“不过是一丘八而已,又如何当得起好男儿三个字?”当即就有一同来京赶考的士子反驳道,“来年琼林宴上簪花的方是好男儿!”
“于兄说的是,此等匹夫不通经义,不知礼仪,仅有一番血勇而已,又如何能与我等读书人相比?”这俩人的话顿时引起一片赞同,纷纷凑在一起推杯换盏,只留下称赞秦士信那人站在窗口边目送着他的马车远去。
“士信,你这又是何苦呢!”附近的医馆之中,罗世绩一边看着大夫剪开秦士信背后的衣服,小心翼翼地给他清理伤口、敷药,一边说道。
“兄长是何样人物?又岂能受这般小人的羞辱?小弟实在是看不过眼,若不是兄长拦着,小弟今日定要打得他满面开花!”秦士信忍着疼痛,依旧是一副愤愤不满的样子。
“你当我就愿意如此?”罗世绩看着他死不悔改的样子,本想发怒,可是见到秦士信背上如此严重的伤痕,怒气瞬间消散,只余下了诸多不甘,“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张大人战功太过显赫,已经引起了朝堂上诸位重臣的不快,这名小官不过是他们推到前面来敲打大人的,若是咱们应对稍有不恭,就会给大人惹上大麻烦!若非为了大人着想,我早就取下他的狗头了!”罗世绩又想起了当日丘尚俭对他说过的话,一时激动之下不顾还有外人在场,就将他屡受刁难的缘由说了出来。
罗世绩本人亦是文武双全之辈,少年游学之时就曾手刃拦路抢劫的匪徒,若不是他忍辱负重,那还有那名兵部主事的活路?
“张大人为剿灭乱贼披肝沥胆,这般奸贼却如此刁难,老天何其不公啊!”想起张果领军平叛时与众士卒同吃同睡,殚精竭虑的场景,秦士信虎目圆瞪,这位方才受刑时都没有红下眼圈的铮铮铁汉泪如雨下。
“兄长,是我今日冲动了!该不会坏了大人的要事吧?若是如此,小弟甘愿向那小人负荆请罪。”秦士信咬紧牙关说道,他的尊严固然不可轻辱,但若是为了张果,他甚至愿意向这些他素来瞧不起的小人低头。
“无需如此,今日我探得他的口风略有松动,想来明日就该能拿到粮草了。许州知府毕竟是清河崔氏的子弟,他们是断断不会让他身处险境的!”罗世绩同样双目通红,自己兄弟受了这般折磨,他的心里又如何会好受?他已经将那名兵部主事的面容牢牢印在心里,若是将来有机会,定要他偿还今日种种。
“好了,老夫悬壶多年,尚从未见过受了三十杖责还能像这位好汉一般还能保持清醒的,若是放到一般人身上,怕是早就丢了性命。”大夫也对秦士信的刚强大为惊讶,“你背部的骨头断了两根,我已经帮你正好,伤口也都敷上了药,切记三月之内不得下床与人动武,按照我开的房子小心调理,将来自可痊愈。”
“三个月不能与人动武?”秦士信大有难色,这简直就是要了他的老命了,张大人还要追击残寇,自己莫不是只能看着?
“多谢大夫!”罗世绩付完诊金,将秦士信扶上马车趴好劝道,“接下来都是些小仗,有我照看者出不了事情,你就安心养伤吧!”说罢带着秦士信往客栈而去。
与此同时,兵部尚书王季和的府中,也说起了今日兵部衙门之外发生的事,王季和把玩着一支通体碧绿的如意,和自己的幕僚徐志先说起了今日的事情,“......罗世绩肯为张果任务负重,秦士信刚硬如此,都是难得的好汉子啊,若是肯为我所用,来日必能成就一番事业。”
“只可惜他们先遇到了张果,像这般好汉怕是不容易该奉他主。”因为献上团练一策而深受重用的幕僚徐志先答道,这俩人让他想起了远在嘉州的许光,“东主若是有心,不妨明日就将粮草如实发于他们,好先行结个善缘,来日未尝没有机会。”
王季和斟酌片刻,“明日也是该发放粮草的时候了,只是要如实发放怕也不易;这张果屡立大功入了太后的眼,若不是袁太尉出言阻挠,此时怕早已返回京城另有重任了!京营禁军早已被袁太尉视为囊中之物,又岂会让他轻松还京?所以才使出了这般手段想要将他拖在河南道,粮草明日定会发放,只是发多少就不好说了!”
徐志先知道自家东主方才接任兵部尚书不久,兵部上下都是袁汝夔的人手,想要瞒过袁汝夔接好张果绝无可能,他略一沉吟说道,“大人若是能帮,还是帮一点的好!”
“哦?此言怎讲?”王季和闻言一顿,放下如意凝神问道。
“东主,如今朝堂上的勋贵虽然被一扫而空,朝政大权尽皆掌握在杨介夫之手,但杨介夫如今已经年逾古稀,他还能再掌多久的大权?”徐志先压低了嗓音,“杨相国之后,又会是谁出任宰相一职?”
这些年杨介夫为了平衡朝中势力,或拉或压,致使朝中除他之外并无一人足以服众,王季和虽然是信任的兵部尚书,但比起袁汝夔、胡松年、卢承庆这些人来却也不差多少,若是杨介夫还能坚持一两年,等他吃下兵部未尝没有这个机会。
“杨介夫能独掌大权,除了资历老手段高之外,还因为袁汝夔在兵部任上帮他捏住了京中的兵权,东主若想有所作为不可不考虑这些。”徐志先声如游丝,“这张果并非杨介夫一党,正和东主所用。”(未完待续。)
第386章 不为我用即为死敌
“如今是什么局势你也清楚,我家大人掌管兵部不久,做起事来颇受掣肘,大人也是昨日才知晓你来求粮之事,故而一早就将我派来。”罗世绩本以为今日再来兵部会遇到鞥多的刁难,没想到事情却出乎意料的顺利,兵部尚书王季和派来自己的亲信师爷陪他一道去兵部各处办理相关手续,一路上还不住地给他解释着。
“多谢尚书大人厚爱,尚书大人的恩情下官铭记于心。”罗世绩也知道兵部被袁汝夔经营多年,或许前几日刁难自己的主事就是出于袁汝夔的示意,可他也并不相信王季和就是一心为公之人,对方既然如此厚待自己就必有所求,可既然徐志先不开口他也乐得装糊涂,当然一些表面上的感激还是要表现出来的,不管怎么说,得了好处的终究是他们一方。
“京外粮仓的小吏也不是好打交道的,既然兵部的手续已经走完了,我干脆陪你去一趟粮仓吧!”徐志先既然做事就干脆做个彻底,当下去京营出示文书调集了押运粮草的兵马带着罗世绩前往城外粮仓。
“领取军粮万石前往河南道供应河东讨贼军?”挺着大肚子的仓大使见到罗世绩连起身都懒得起,翘着二郎腿接过文书拉长声音读了起来。
“是,还请大人辛苦一番。”说罢罗世绩从袖子中抽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这也是免不了的,无论是取粮草还是取军械,都少不了要向看守仓库的小吏送上一份意思,不然的话你就在那儿排队等着吧,他们有的是理由刁难你。
也不顾旁边有人,仓大使大大方方的接过银票看了下上面的数字,倒也还算满意,“嗯,既然手续齐全,那就明日来领粮食吧!”
“这...眼下河南道军情紧急,还望大人能早些拨付。”罗世绩可等不住了,他继续哀求道,多迟一天河东讨贼军就多一分断粮的危险。
仓大使正待说话,徐志先轻咳一声站了出来,不知道他给仓大使看了什么东西,对方立刻站了起来,点头哈腰的连连称是,“小的知道了,既然军情紧急,那小的这就去给您安排!”说罢仓库之中立刻忙碌起来,一袋袋粮食被从里间送了出来。
罗世绩不敢有丝毫马虎,亲自带人核查粮食的质量和数量,让他大感欣慰的是这次的粮食竟然是去年的陈米,而不是以前那种放了好几年、都快腐化的垃圾;若不是有徐师爷,自己怕是拿不到这种好米,罗世绩心中又添几分感激。
“大人,全部查点清楚了,一共七千零四十五石。”忙碌完毕,这次拿到粮食的总数汇总到罗世绩这里,他抬眼看向仓大使。
“漂没!”仓大使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三成的漂没对于他们来说实属平常,以前给张果手下大军拨付的粮草军械也是按照这个标准发放。
对此徐志先也不置一词,他知道从这里面捞取好处的权贵颇多,即使以王季和的家世和官位都不会去挑战其中的潜规则。
“在下明白,明白!”尽管心疼那三千多石粮食,但罗世绩终究不是鲁莽的秦士信,他知道其中的轻重,当下再次谢过仓大使和徐志先,心中不由得苦笑开来,白生生的送了他三千石粮食,竟然还有道谢,那有这般道理?
算算日子距离河东讨贼军粮草断绝已经不远了,罗世绩不敢耽搁,出来后就派人前去客栈接秦士信及照顾他的亲兵,他打算今日就离开京城前往河南道,“在下写过王尚书和徐师爷的大恩大德,等下次入京,在下定会登门拜访。”
“此乃应有之事,我家大人对张大使赞赏有加,早就想结交一番了,可惜张大使在外讨贼,故而未能谋面,罗机宜既然有要事在身,徐某不敢多留,等下次罗机宜入京,徐某定当设宴接风。”说罢徐志先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递了过去,“这是我家大人对张大使的问候,还望罗机宜送到张大使跟前。”
“在下一定亲手交给张大人。”说罢罗世绩接过信件贴身收好,从徐志先方才的话里他已经听出了几分意思,但对于这种大事他可不敢轻易表态,只能保证将信送到张果跟前。
不多时秦士信就被马车拉了过来,大队人马踏上了前往河南道的路途,罗世绩一路上殚精竭虑,总算赶在河东讨贼军断粮之前把这些好不容易弄到的粮食送到张果军中。
交接完毕,找了个没有外人的机会,罗世绩将王季和的信交给张果,张果拆开来一看,沉默半晌不语,当罗世绩问起他才答道,“王尚书想让本官与他结为一党,若是本官应允他就想办法将本官调入京城,本官手下这些兵马也可以安排到禁军之中。”
离开乱贼遍地的河南道,前往京城,若是放到一般人身上那是巴不得的好事,但张果却不这么看,他转身看着帐中的地图说道,“如今乱贼四起,本官又怎忍心为了一己之私而置河南道百姓于不顾呢?”
如今各地官兵的德行张果一清二楚,若是他带领何东平贼军入京,那么接下来不仅河南道会乱成一团,就算贼寇被剿灭的河东四府也会死灰复燃,后果不堪设想。
“我给王尚书写封回信,言明河南道的难处,望王尚书能够谅解。”说罢张果弯腰坐下,笔走龙蛇,不一会儿就写好了一封极为恳切的书信;一旁伺候笔墨的罗世绩欲言又止,张大人已经得罪了袁汝夔,再把这封信递过去可就连王季和也得罪了!可是跟随张果多时的他知道自己大人的性子,也就没有出言劝阻。
“哼!不识好歹的东西!”信被王季和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如今朝中暗流四起,又岂能容你独善其身,“此人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么就不要再管他了!日后再来向兵部索要补给,一切都按规矩办!”王季和重重地说出规矩二字。(未完待续。)
第387章 王机的礼物
有了粮食,在许州城外停留许久的讨贼大使张果终于可以继续率领他的军队前去追击那些流窜到各地的余寇了,可惜此时最佳的追击时机已经错过,那些流寇早已流窜到河南道各处州县,携裹流民再次做大。
与殚精竭虑的张果想比,同样与乱贼对峙的李悠却显得有些漫不经心,这些日子要么在校场之中操练周伯符和他的陌刀队,要么和潘凤比武打个痛快,对于近在咫尺的混元教乱贼丝毫也不重视,只要他们不主动前来骚扰自己,他就绝不会主动出击。
若是被陆彬谦看到此情此景,定要参他一个顿兵不前、畏敌如虎,只可惜他如今已经到了阴曹地府,早已没了这个机会;经历了战场的搏杀,李悠手下这些新兵已经褪去了青涩,多了几分杀伐之气,如再遇到大战也能排得上用场了。
“许先生,劳烦您回嘉州一趟,带上那些没经历过战场厮杀的新兵来替换这些老兵,让他们也见见血!”如此好的磨练机会李悠怎肯错过,他打算将混元教当做磨刀石,好好打磨一番自己新征召来的团练。
“是!”许光当即答应下来,这是涉及到李家前途的大事,万万马虎不得,只可惜这个新年小爵爷怕是没办法回嘉州过年了。
许光正要离开,却见一个光头掀开帘子钻了进来,定睛一看却是在云州城中暗地里掌控大局的姚广孝,他进来一看帐中没有外人就直接说道,“主公,司马先生那里传来消息,王机已经到了云州城外,最多后天就要入城上任了,我等该如何应对?”
“这么快?”李悠眉毛一挑,按照他本来的估算,王机或许到年后才能抵达云州,没想到他现在就到了,以他的聪明才智,云州城中的种种变化定然瞒不过他,既然这样的话的确应该早做应对。
直接在他没到云州之前假扮混元教乱贼把他给结果了?念着往日并肩作战的情分,李悠一时又有些不忍;此前王机虽然在离京后对太平郡主和丘尚俭等人疏远了些,但也没有和他们彻底反目,眼下是友是敌还说不清楚,要是贸然下手的话可就要面临琅琊王氏的报复了,者却未免有些过于冒失。
“大师,你说王机此时前来云州是何用意?”说起揣摩人心的功夫,李悠自认为比之姚广孝远远不及,所以他直接问道。
“如今天下乱象已显,想必能看到这一层的不只是我等!”姚广孝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说起天下大势来,“北边唐括部日益壮大,杨介夫却为了一己之私葬送三十万禁军精锐,若来年唐括部再来,大魏用什么来抵御?加之各地灾害不断,更有那心怀叵测之辈借机生事,导致大魏治下烽烟四起;朝堂上衮衮诸公却又提出了兴办团练以保地方安危,将兵权下放到各地豪门之手!如此以来大魏还能绵延多久?”
这其中任何一个问题都能动摇一个王朝的根基,现在却是凑到了一块儿,大魏的将来也就可想而知,“主公,天下智者不知凡几,能看清这些的不只是我们!”姚广孝笃定的说道,“在贫僧看来王机所为不过是仿效当年三国时诸葛氏之故技尔!”
这一典故许光不明白,李悠却顿生豁然开朗之感,三国时琅琊诸葛一门诸多豪杰,诸葛谨在东吴担任大将军,诸葛亮在蜀国担任宰相,而诸葛诞却扬名于曹魏,日后诸葛诞之孙在司马氏取代曹魏之后又做了晋元帝的尚书仆射;三国纷争不休,无数世家豪门为之灭亡,而多头下注的诸葛氏却终归得以保全。
再联想到后世种种,即使在兔党和常凯申争夺天下时,同样有许多大家族多头下注,无论谁胜谁败,都有自家子弟站在获胜者一方;所以对于姚广孝的话也就不难理解了,只是李悠仍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如今我不过是个空头团练使,手下并无多少兵马,这琅琊王氏如何舍得将自家的千里驹送来?”
现在牌局还没有正式开始,难道王家就急着下注了么?而且一开始就这如此大的手笔?竟然直接给自己送过一个状元郎来。
“主公前次大败混元教,虽然多有掩饰,但若是有人用心打探,怕也瞒不过去。”姚广孝继续说道,“五百新练士卒大破数千贼军,这已经足以让许多人下定决心,乱世之中兵马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主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练出如此强军,也就怪不得琅琊王氏会动心了!更何况王家却也并非只有王机一名出色的子弟。”
“明白了!”这就好比是那些风投公司,总是在寻找着那些崭露头角的小公司,早早下注以求赢得超额回报,李悠先前已经显露出自己值得投资的价值,而王家抢先出手将王机送来,若是将来李悠得了天下,那王机就是开国重臣,少不了琅琊王氏的好处;若是等李悠独霸一方时再送上门来,收获可就没这么大了。
对方固然是大手笔,可想要从李悠这里捞取好处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他想了下说道,“此时就交给大师处置了,他到任时大师只需如常应对即可,不必过分殷勤。”既然是你现在向投资我,那么就看看你们能拿出多少诚意吧。
“贫僧知道了。”姚广孝瞬间就明白了李悠的想法,自己到时候和云州当地官绅一起露个面,王机若是有想法定会自己找上门来,这样主动权就到了李悠这边。
稍倾,许光和姚广孝同时飘然离去,李悠依旧留在此处盯着混元教反贼;后日消息传来,王机果然如期抵达云州赴任,没过几日姚广孝再次来到李悠的军营之中。
“正如主公所料,那王机到任的第二天就派人来府上拜访,并且送过一份礼物来。”说罢姚广孝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的锦盒递了过来。(未完待续。)
第388章 投名状
“哦?送了什么过来?”李悠好奇的打开锦盒,里面却是一块颇为精致的玉佩,光泽温润,雕工精巧,实属难得的上品,若是放到一般人身上的确不失为一份好礼,但放到李悠这里却有些太过寻常,王机又何苦专门派人送来?
“主公请看。”姚广孝笑笑接过玉佩,指着上面的纹饰篆字说道,“此乃小篆的‘云’字,那陆立鼎身上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写的却是一个‘鼎’字!”
“嗯?这么说这块玉佩是陆立云的?”李悠顿时反应过来,自己故意放了陆立云一条生路,没想到他却落入王机的手中。
“正是如此,送来此物的王家亲信说这陆立云一路跋涉找到王机,似有要事相商,只可惜一路太过劳累,还没有说出口就突发急病猝死了!只留下了这样东西。”姚广孝淡定的转述着王家亲信的话语,当然这个突发急病猝死的理由他们俩是谁都不信的。
“死了?”李悠手指在桌上缓缓敲打,似乎在衡量此间的得失,以及王机送上这份礼物的用意,过了一会儿方才说道,“如此也好,终究是少了一份麻烦,这件事我记下了,且看日后他如何行事再说吧。”李悠虽然并不害怕陆立云会惹出什么麻烦,但也明白王机此举暗藏的用意,不过是表明立场的投名状而已。
“如此甚好。”姚广孝也一样明白,不过他当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对王机信任有加,双方还需要继续接触以观后效才行,现在李悠最关心的就是新团练征召的事情,如果在这方面王机能够全力配合,日后他们自有回报。
送走姚广孝大营之中恢复了平静,接下来一段时间双方依旧时不时的打上一小仗,无论是宋志清还是李悠都没有展开大决战的心思,宋志清是摄于李悠大军的威势不敢全力进攻,却又不甘心就此离开,而李悠还想留着他为自己继续征召团练做借口。
随着春节的到来,天气越来越冷,每日宋志清营中抬出的尸首甚至比死于战场的还要多,他们乱糟糟的营地里升起的炊烟也日渐稀少,以这些混元教头领的脑子怕是想不出增灶减灶的策略,想来他们的粮食怕是不多了。
反观李悠这边,自从王机上任后,粮草从无断绝,不仅如实送上大军所需的粮食棉衣,还送来酒肉犒劳三军,看起来王机在云州干的还不错,很快就将这些权力顺利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且也压得住那些云州官绅,不然也没这么容易弄到这些。
甚至就连新团练的征召也比此前快了不少,王机不仅在云州城外设下粥棚吸引流民投军,还将政令下发至云州属下的几个县,据许光来报不断有经过初步筛选的流民前往云州团练大营等候复试,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就有两千多名新兵进入团练大营开始训练,这其中有半数都来自云州属下各县。
许光留下了训练这些士兵的军队,将营中完成训练的老兵送到阵前,再从前线抽调一批表现出色的官兵充实到新团练之中充当教官和伍长、什长,有了王机的配合,练兵的速度大大提高,按照这样的速度下去,再过两个月,李悠手上或许就有上万大军可用了。
能凑到上万大军,团练征召的速度就要缓一缓了,这些兵力完全可以碾压混元教乱贼,若再行扩张就未免容易惹人非议,不过如今大魏已经是风雨飘摇之际,以后不愁没有合适的借口;刚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将大军重新梳理一遍,选拔合适的军官,加强这支军队的实力,将来他们要面对的对手可不是混元教这种软柿子,还会有莫别唐括部彪悍的骑兵,东海岛夷凶恶的步兵,以及......大魏多达数十万的禁军。
所以这些日子李悠将前期看好的那些军官分作两拨,一拨留在云州和嘉州的团练大营中训练新兵,一拨聚集到阵前,办了个临时军官培训班,传授他们兵法之道,李悠用《纪效新书》以及此前从陈庆之、白起那里学来的知识对他们进行悉心教导。
在讲课间歇他也没忘了培养这些人的忠诚之心,时不时的黑一把大魏的朝政,讲一讲华夷之别,这些人大多是受够了官府劣绅压迫的穷汉子,很快就被李悠的这些手段收服,言语之间说起云州那些大人也没有此前那般畏惧了,李悠和姚广孝将这一切都一一看在眼中,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又是一年恩科啊!”时光飞逝,不知不觉就到了二月份,算算日子再有俩月就是恩科开始的时候,李悠忍不住感慨道,上一届恩科出了个袁章,去年的会试王机独占鳌头,这一次又会出现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呢?不知道袁章想到此节又会作何感想?
姚广孝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抹异彩,“主公,这次的恩科或许会比前次更加热闹些。”
“哦?此话怎讲?”李悠问道。
“此前朝堂之上文官合力对付勋贵,故而还能齐心协力,现在勋贵被一扫而空,那么世家和寒门定不会像此前一般默契;科举乃是选拔官员的大典,恐怕无论那一方都要在其中使些手段,这两者闹将起来又怎么会清净呢?”姚广孝虽然远在云州,但对京师的局势却洞若观火,“贫僧听闻去年张果派出手下进京求粮,就让袁汝夔和王季和生了间隙,眼下又逢恩科,这间隙怕是会越来越大。”
“哎,要让这些读书人不争执,怕是比平定漠北还要难啊!”李悠想起了明末那段掐出狗脑子的历史,他还想吐槽几句,忽然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于是立刻闭上了嘴巴。
“君上,京中有要事来报!”帐篷门口的帘子被掀开,一身风尘的司马错走了进来,看样子他似乎是从云州城快马加鞭来到此处,进来收双手递过一封密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