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江湖的规矩
感谢换帖的100打赏和梦e帝的打赏。
江湖上最大的是拳头,比拳头更大的是刀剑,比刀剑更大的,是规矩!
一个不讲规矩的江湖人,充其量也只能说自己是一个大盗,飞贼,采花贼。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你不遵守,就永远不要想融入江湖。
“你……”
耿万钟身后的王万仞性格最是火爆不过,见得耿万钟在江风的手上吃了大亏,登时便要冲出阵来,给江风一个好看。
然而,拦住他的,不是花万紫,而是耿万钟。
雪山派割据云州多年,最近又将死对头血刀门压得抬不起头。每一个雪山派弟子的心中,自然都是骄傲非常。
然而,初入中原,他们却恰恰吃了一个大亏。在号称“一日不过三”的丁不三手中吃了大亏,一个照面的功夫,孙万年和褚万春二人便已经命丧他手。
现实是最好的老师,鲜血是最好的警示。这里是刀光剑影,铁与血共舞的江湖,没有人会因为他们是雪山派的弟子而手下留情。
江风的功夫有多强,耿万钟说不好,但是就连武功最高的他也是一招惜败,其余的弟子,自然更不是江风的对手。
徒劳无益的送死,对于耿万钟来说,明显属于不智的行为。
“这……”
显然,江风的快剑使得石清夫妇同样产生了巨大的忌惮。特别是江风这般年纪轻轻,武功高强的少年,听起来,似乎还和雪山派有一定的渊源。
那花万紫此时开口说道:“小风,你离开雪山派之后又发生了许多事情,虽然不能完全证明你是清白的,但是我想,只要你将玄铁令交给我们带回去,师父他老人家一定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面对花万紫的劝说,江风仅仅是嗤笑一声,随即开口反问道:“这一次怎么不见封万里出山,看来石中玉这小子的阴谋败露了吧!他封万里想必定然是受了牵连,这才失了宠吧!”
“小风,你……”花万紫听的江风所言,随即开口说道:“我们本来已经找到了石中玉那个小淫贼,当时他正在试图对阿绣施暴。幸亏汪师弟及时赶到,这才没有使他得逞。”
“玉儿,玉儿他怎么了?”
天底下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要知道武林之中,向以色戒为重,黑道上的好汉打家劫舍、杀人放火视为家常便饭,但若犯了这个‘淫’字,便为同道众所不齿。强奸妇女之事,连绿林盗贼也不敢轻犯,何况是侠义道的人物。
一旁的石清乍闻噩耗,也是心绪烦乱。倘若他听到儿子杀人闯祸犯了事,再大的难题也要接将下来,但这样的事却不知如何处理才是。他定了定神,说道:“如此说来,老天爷保佑,白小姑娘还是冰清玉洁之身,没让我那不肖的孽子玷污了?”
而此时的江风却是开口打断道:“既然石中玉已经落网,那这一切都前因后果,都是都很清楚了吗?”
此时那柯万钧插口说道:“你这小子还想死不抵赖,告诉你,石中玉那小子早就把你供出来了。你们两个乃是一丘之貉,只可惜石中玉那小子奸猾,叫他跑了,如今师父已经下令,定要捉拿你们两个淫贼回凌霄城正法!”
此时的江风忽然右手一撩,长剑一抖,一道青光闪过。一块被长剑割断的衣袍登时犹如落叶一般缓缓落地。
割袍断义。
对于耿万钟来说,虽然暂时不想与江风发生冲突,但大势所趋,形势所迫,一瞬间,雪山派除了花万紫和耿万钟之外的五人已将江风团团围住。
石清夫妇因为忽然之间被雪山派众人带来的消息惊了一个不轻,一时半刻之间,倒也拿不定主意。
而就在江风与雪山派双方剑拔弩张,石清夫妇观望不定之时,远处忽然之间再次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很快,一个环眼虬髯,身材矮壮,一副粗豪的神色的大汉忽然策马来到。
此人正是金刀寨寨主安奉日,此人在路上见得周牧,得知其一番搜寻无果之后,心下多有不甘。倚仗快马之力,先行前来,非要自己亲自搜一搜才肯罢休。
此时那安奉日一来,形势便越发混乱。
见得江风和诸多雪山派弟子对峙不停,石清夫妇忽然之间好似同时有了一个想法一般。只见二人同时一个对视,又同时微微点了点头,黑白双剑登时同时出鞘,一齐向着江风围攻而来。
毕竟,石中玉在雪山派犯下的罪责定然不小,否则的话,石清夫妇与雪山派素有渊源,雪山派断不会直接对石中玉下了必杀之令。
而如今无论是夺到玄铁令请摩天居士从中帮忙,还是卖雪山派一个人情,二人首先要做的,都是对付江风。
这石清夫妇出身上清观,一身内力剑法精妙犹在雪山双杰之上,而且二人精通合击之术,双剑合璧,威力更是平添许多。此时二人方一加入围攻的战团,江风的压力便骤然增大。
若是以往,遇到此等情形,江风只怕已经要拔腿便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个简单的道理,江风还是懂得。
只不过此时江风内力已然贯通任脉,实力大进之下,也想试一试自己的功夫究竟进益到了什么地步。而且即使不行,只要江风将玄铁令抛出,不怕他们这个虚散的联盟不瓦解。
然而,此时的石清夫妇虽然也将江风围住,但是却没有急于出手。毕竟,如果雪山派不开口相邀,他们夫妇二人便是玄铁令的抢夺者,只有等雪山派弟子开口,他二人才好卖雪山派一个人情。
这一点,他们懂,耿万钟懂,江风,自然也是懂得。
“石庄主……”
耿万钟刚刚开口,江风忽然发出的冷笑便将他后续的话语打断:“既然你们不出手,我就要出手了,割袍断义,我刚刚手下留情,已是还尽了当年的情分。如今再战,挡我者死!”
一个死字吼出,江风已是急行两步而来,笔直的朝着那耿万钟而去。
本来在场的雪山派弟子之中,以他耿万钟的功夫最高,但他右肩为江风所伤,无法继续使剑。如此一来,实力反而是在场之人最弱。
“好胆!”
王万仞的一声急呼之后,伴随而来的,是他的一招“黄沙莽莽”。
江风的手已经搭在剑柄之上,刹那间的功夫,青蟒剑,便已然出鞘!
第四十六章 玄铁令之争
三月的天空阳光明媚,除了偶尔飞起的尘土,激不起一丝波澜。
没有蝉鸣,没有鸟语,肃杀的气息掩盖了春日里的希望与生机。那些灰尘似乎冲天而起,想要将大日掩盖一般。
青芒闪过,如闪电,如流星,绽放出最美丽的光泽,以及最可怕的速度。
这一剑,江风失手了,并非江风对于雪山派弟子依旧手下留情。而是石清夫妇已在最关键的时刻赶到,黑白双剑,一齐朝着江风刺来。
江风的剑点在了石清的长剑剑身七寸之处,这是江风常年习剑最大的所得之一。无论什么样的剑法,一旦七寸之处剑身为人所制,纵有千般后招,万般变化,也难以发挥分毫出来。
黑白双剑只要其一被制,双剑合璧的威力便发挥不出,剩余的剑势,更是不足威胁。随着江风双足内力涌动,轻轻一点,整个人便犹如风筝一般掠上屋顶。
这一下无论是雪山派众人还是石清夫妇,一瞬间都不敢贸然追击。
毕竟,人在空中,便犹如无根之木,无本之萍,再难借力受力。一旦江风选择一人出击,其他人再难有救援之力。
而刚刚江风的那一击快剑,虽然没有任何太多的变化,但是任谁,也没有安然接下的把握。
忽然之间,那王万仞却是将长剑一收,整个人朝着远处急奔几步。就在众人感觉到诧异之时,那王万仞已经将长剑架在了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乞丐脖子上。
“江风,我劝你还是乖乖交出玄铁令,束手就擒,和我们一起回雪山派认罪,否则的话,我可就不客气了!”
王万仞的行为虽然称不上光明磊落,但雪山派众人却没有一个开口阻止。虽然他们感觉王万仞这个威胁看起来没有什么用,但心中却都期盼江风最好投鼠忌器,最不济,也要把玄铁令交出来,好让自己等人回山之后有个交代。
“好一个雪山派,如此堂堂正正的行为,江风佩服至极。我江风终于明白,你等为何仅仅凭那石中玉一面之词,便要诬陷于我,只因我江风和你们,毕竟不是一种人!”
江风言罢,忽然继续说道:“对了,忘了说一句,我刚刚说的可不是认为我是大侠,而是我不是傻子。你们以为,一个素味平生的小乞丐,会让我江风交出玄铁令,束手就擒,真是笑话,我看你们是在凌霄城里面住的太久,把脑袋住傻了吧!”
看着跃跃欲试的众人,江风继续开口说道:“莫说我不给你们机会,雪山派,上清观,金刀寨,我这个人最讲规矩,也最不讲规矩。你们要是按照江湖规矩和我单打独斗,那今日便是江湖纷争。若是有人想要一拥而上,那便是首先坏了江湖规矩,在下免不了要去贵门派讨教一二。”
江风此言一出,那石清和安奉日的脸色登时大变,这江湖上有许多独来独往的独行客,他们的武功未必很高,但却含有人愿意招惹。究其原因,便是他们无牵无挂,一旦找了上,就好似捅了蚂蜂窝一般,时不时偷袭你的门派弟子。
长此以往,即使能够击杀对手,也是得不偿失。是以,只要这些独行客不是太过分,门派对于他们,大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
若是江风的武功一般也就罢了,如今在场众人联合起来,也不过是各怀鬼胎。真到了江风拼命的关键时刻,未必有一个人敢死命上前阻拦,一旦招惹下这么一个武功高强的大仇家,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那耿万钟见此,心中明白,一旦石清夫妇和金刀寨安奉日退去,自己雪山派几人万难抵挡江风。是以,当机立断,开口说道:“石庄主,安寨主,只消大伙儿围杀这小淫贼,在下等人必定回去在师父面前为石中玉多多美言,而安寨主则可以得到那玄铁令,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世间熙熙,皆为名来,世间攘攘,皆为利往。
这江湖,说白了,不过是一个利字当头,若无诱之以利,又有几人肯将自己的性命用来拼搏。
正当三方人马在耿万钟的三言两语之间合二为一,准备共同对付江风之时。此时的江风伸出手来,在胸口一掏,随后开口一喝:“安寨主,接好了!”
言罢,一个小布袋登时朝着那安奉日飞掠而去。
“玄铁令!”
同样的念头瞬间出现在众人的脑海之中,耿万钟万万没想到,江风对于玄铁令这样的稀世宝物,居然说放手就放手。
“哈哈哈……”
随着一道青色人影仿佛利箭一般窜了出来,
“什么人!”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人影已经站到了江风对侧的屋顶之上,昂然而立。那人青袍短须,约莫五十来岁年纪,容貌清癯,脸上隐隐有一层青气,目光中流露出一股说不尽的欢喜之意。
下面的石清见此,蓦地想到一人,脱口而出:“尊驾莫非便是这玄铁令的主人么?”
那人嘿嘿一笑,说道:“玄素庄黑白双剑,眼力果然不差,不错,老夫就是摩天居士谢烟客。这玄铁令流落江湖这么多年,总算是让老夫自行收回,当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前辈,那玄铁令本是那小子要交给我的,在下……”
那安奉日本以为玄铁令已是囊中之物,哪知道中间变故乎生,竟给谢烟客从中横插一手。当下便想要开口问一问,看看有没有转机。
哪知道那谢烟客却是脑袋一摆,没好气的说道:“当日老夫曾经有言,说道只须持此令来,亲手交在谢某手中,便可令我做一件事,不论如何艰难凶险,谢某也必代他做到。可惜,这枚玄铁令,却是谢某自空中摘得,与你安奉日何关?不过谢某今日心情大好,就不与你计较了,快快离开吧!”
然而就在此时,原本沉默的江风忽然再次开口说道:“玄铁之令,有求必应,摩天居士谢烟客。好,很好!”
“怎么,你这个小娃娃难道对老夫有什么意见吗?”
回答谢烟客冷峻表情的,是江风淡淡的两句话,“不敢,在下其实只是有些同情那吴道通。他得到玄铁令,即使寻到谢先生,谢先生也可以拒不接令,暗藏一旁,如今日一般,是否?”
“这个不然,这玄铁令是你抛给吴道通,在空中是无主之物,谢某夺来,自然自无主而夺,岂能混为一谈?”
“是吗?”
“当然!”
第四十七章 江湖难料
金色的阳光笼罩着这个由热闹变为寂静,又由寂静变为热闹的小镇。一缕金色刺入谢烟客的眼中,强烈的光线使他的眼睛多出了几许不适。
一个高手,绝不会轻易的露出任何破绽,包括眨眼。不知为何,谢烟客的心中,却有了一种不妙的想法。
江风的右手缓缓伸开,修长的五指依次打开,阳光下,一块黑黝黝的铁牌反射出异样的光泽。
“玄铁之令,有求必应”那是谢烟客万分熟悉的八个小字,当年,正是他将这八个小字写在上面。
“谢先生,在下这就将它交给你!”
一道抛物线被江风掷出,忽然之间,一道黄色的身影冲天而起,直愣愣的朝着那玄铁令而去。
那身影来的如此猛烈,以至于将空中飞舞的风儿都搅乱了。
这道身影块,但还有另外一道身影更快。江风的脚下忽然仿佛爆炸一般凭空炸飞出许多的尘土和碎屑,刹那间的功夫,人已消失不见。
闵柔的右手已经按在剑上,冰雪神剑似乎马上就要出鞘,但是另一只手按在了闵柔的手上。那是石清的手,事已至此,石清已不愿再继续冒险。
人影交错,青光闪耀,安奉日自然不是庸手。金刀寨近千人马尽归一人,岂是寻常江湖刀客,即使身处空中,也能立刻反手拔刀而出,一记“八方藏刀式”使出。刹那间的功夫,已将自己的周身捂得是密不透风。
然而,江风手中的青色剑影却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对方“八方藏刀式”之中蕴含的无穷后招。于生死二门刀势之间一点,一贯而入的剑锋登时点在了安奉日的咽喉。
金刀寨一听这名字,便知道多半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一言不合,拔刀砍杀对于安奉日来说,自然不是一件陌生的事情。
咽喉处的冰冷瞬间传到安奉日的脑海之中,在以前,死亡只能给安奉日带来莫名的成就感。但当死亡的气息临近自己之时,一刹那间,安奉日却感觉自己已经彻底被恐惧淹没。
“砰……”
金刀飞舞于空中,那是江风凌厉的一掌,震飞安奉日金刀的同时,也使得江风借力飞退而回。
“痛,屁股痛……”
屁股上疼痛的感觉潮水般袭来,惊醒了刚刚失去意识的安奉日。据说,死人是不知道痛的,这个说法是不是真的,安奉日不知道。但是现在,他却知道,活人,肯定是知道痛的,因为当他的右手摸过咽喉,那里并没有一丝一毫的伤口。
那安奉日毕竟是一寨之主,拿的起,放的下,当即起身对着江风抱拳一礼,开口说道:“多承江少侠手下留情,安某人感激不尽,就此告辞。来日若是少侠有意往我金刀寨一行,安某必定扫榻相迎,请!”
然而,江风只是侧过头,轻轻点点头,并没有在意这安奉日。不杀他,一是金刀寨大队人马想来已经不远,自己不必节外生枝。二是这安奉日与自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犯不着赶尽杀绝。
正在这一会儿功夫,那谢烟客已经将江风开始抛给安奉日的小包打开。那是一块小小的碎银子,被人用惊人的指力捏的和那玄铁令差不多形状,显然,江风早就已经发现了谢烟客,这东西,不过是引他出来。
“好小子,好内力,好剑法,好心机!”
谢烟客连说了四个好字,但任是谁,都会感觉到,他的话里,没有一句是夸奖江风的。
“承认,承认,打从吴道通得到玄铁令这三年来,谢先生你也辛苦了。这天底下最难找的人,就是自己身边的人,可怜那吴道通到死都不明白,他永远找不到谢先生的原因。”
江风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便将谢烟客反驳的哑口无言,毕竟,他为了不被吴道通寻到,做的事情,的确不大光彩。
此时那谢烟客扫了一眼那些雪山派弟子和石清夫妇,忽然对着江风开口说道:“谢某人说话自然是一言九鼎,从不食言,你这小子仇家倒是不少,需不需要老夫出手帮你打发了?”
江风此时却是笑了笑说道:“在下虽然不才,但这点本事还是有的,不敢因此劳动摩天居士大驾。不过在下既然出手夺这玄铁令,自然是有所求,不过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谢先生,我们换一个地方如何?”
“好!”
此时的江风和谢烟客二人言罢,抽身便走,那雪山派众人和石清夫妇,竟是丝毫不敢上前阻拦。
唯有那始终沉默的花万紫忽然对着江风喊道:“小风!”
然而,江风并没有回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错过,就是错过,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
没有了刀光剑影,侯监集再次回到了往日里的平静。
“孩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的父母呢?”
闵柔看着满身脏兮兮的石中坚,摸摸他的头,柔声问道。
“母亲不见了,我带着阿黄出来找母亲,结果,阿黄也不见了。”
石中坚答道。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狗杂种!”
哄堂大笑,即使在江风手上吃了瘪,但是听到有人居然会有这样一个名字,依旧忍不住自己的笑意。
“多半是个白痴,师妹,我们先走吧!”
“可怜的孩子!”
闵柔此时叹了一口气,又掏出一锭银子塞到石中坚手上说道:“吃顿热乎的东西吧!”
此时那耿万钟忽然踏前一步,对着石清夫妇开口说道:“石庄主,我看我们也应该找一个地方,谈一谈石中玉那小子的事情了吧!”
石清此时按住想要继续开口争辩的闵柔,对着耿万钟说道:“耿兄弟,既然如此,我们就到前方寻一个歇脚的地方慢慢谈可好?”
转眼的功夫,并肩而战的朋友变成了剑拔弩张的敌人。明明是自己的亲身骨肉,相见,却不能相识,除了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已与路人无异。
这就是江湖,最真实的江湖,造化弄人恐怕是对他最好的诠释。也许此刻的擦肩而过的路人,便是未来将长剑刺入你胸口的敌人。
笑江湖,谁知谁识谁自在,叹江湖,几多风雨几多秋!
第四十八章 高手的路
一个高手是如何产生的?很多人会说,高手,需要一颗高手的心。心有多大,武功的极限便有多远。
然而,江风却认为,高手,首先需要一条路。一条可以持之以恒走下去的路。前方若是没有路,那么便没有了希望,没有希望,如何能成就高手?
太始之极,万物皆虚无所生。静极致动,一气乃诸念之相。诸念无念,故以成无念之念。念无念,则万念归一。集之成相也,形之若气也。一者,太始之本也。谓之有,成于无,散于虚空。
……
以太极之极,无有之道,自然之法,摄无无之势,无有之道;故能理清阴阳而自化耶。此武道之极致者,道之极致者,强名之《武之道》也。
江风辛苦谋划的玄铁令,最终为江风换回了一条路,一条明确非常的路。
这段武道经,乃是当年谢烟客在黄山之上的一个隐秘山洞之中偶然所得。那山洞很是怪异,看起来像是一个八卦排列的八边形一般。每一个角落之上,都有一颗巨大的发光明珠。
当日谢烟客机缘巧合误入此地,只记下了这么一段武道经。其中虽没有什么高深精妙的武学招式,但却讲述出了内家功夫的上乘境界。
谢烟客虽然为人忽正忽邪,但对于信诺,却是遵守非常。是以,当江风提出想要看一看任督二脉之后的风景时。谢烟客竟然毫不犹豫的将这一段武道经传给了江风。
根据谢烟客所言,这段武道经,乃是一个绰号叫做紫龙天的素真人所留。
一个小小的侯监集,一日之间,便发生了无数的大事。又在转瞬之间,恢复到了原本的风平浪静。
此时的天色已经有些晚了,一颗大树之下,石中坚依旧在一口一口的啃着饼子。他已走了一天,却依旧没有在这里找到自己的母亲和阿黄。明天,他准备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找,他虽然没有武功,但他相信,只要自己去找,就一定可以找到母亲。
江风自谢烟客那里得到了武道经之后,便折了回来,这石中坚现在看起来虽然没有什么大用。但是其长大之后,却是会和那石中玉长得一模一样。这样的一个人若是利用的好了,往往会发挥出难以想象的效果。
“你还认得我吗?”
江风的身影出现在石中坚的身前之后,对着他开口缓缓说道。
石中坚此时抬起头来,看着江风,忽然笑着说道:“大好人,是你,你还没有吃东西吧,这些饼子我还没有吃完,来,我们一起吃吧!”
石中坚的眼中饱含着纯净和真诚,然而,江风只是笑着摆摆手,随后对着他说道:“好了,先不忙吃这些,走,我带你吃点好东西去!”
二人到了江风之前所住的客栈,江风点了一桌子菜,又叫了一壶老酒。那石中坚好奇之下,也尝了一口,辛辣的气息登时将其呛得直伸舌头。很是吃了好几口肉菜,方才缓了过来。
随后那石中坚看着江风有一口,没一口,喝的十分享受的样子,开口对着江风问道:“大好人,你喝的这个酒真的这么好喝吗?怎么我喝起来好辣好辣,根本受不了?”
江风此时笑了笑,对石中坚说道:“我喝的不是酒,是意境!”
“意境,什么是意境?”石中坚显然不能理解意境的含义,依旧用自己好奇的目光望向江风。
此时的江风摇摇头,对着石中坚说道:“这是江湖的意境,你现在不懂,好好吃饭吧,吃完饭回去洗个澡,我已经叫小二去给你买衣服了。明天,我带你去见一见,什么是江湖。”
哪知道那石中坚竟是摇摇头说道:“我不去,我要去找母亲!”
“找你母亲,你知道去哪里找吗?知道怎么找吗?天下这么大,你要怎么找?”
江风的提问瞬间使得石中坚冷静了下来,他虽然于事物不甚明了,但却是一个相当聪明的孩子。是以,此时的石中坚忽然朝着江风开口说道:“大好人,你本领大的很,你能不能告诉我,我怎么样才能找到我母亲?”
江风此时放下酒杯,对着石中坚说道:“你没有你母亲的丝毫线索,找起他来,便犹如大海捞针,困难非常。根据你对你母亲的描述,我猜她多半是隐居深山的江湖人。你要找她,就需要在江湖上闯出一套属于自己的名堂来。”
江湖,名堂,这些东西对于石中坚来说实在是难以懂得,还好,江风看出来他的情况之后,再次补充说道:“这样,从明天起,你按照我说的做,总能找到你的母亲的。”
石中坚这顿饭吃的很香,打从他出来寻找母亲的时候开始,他就再也没有如此安稳的吃过这么一顿饭了。
这一顿饭饭桌上的石中坚只管吃饭吃肉,而江风除了喝酒之外,只是稍稍吃了一些肉食。一如二人的外在表现一般,石中坚的心中纯净无比,而江风的心中,则是思虑万千。
等到油灯换过灯芯,这一顿饭终于吃罢。洗过澡,换过新衣服的石中坚站到江风面前之后,果然已经大大的换了一番面貌。
虽然皮肤有些微微发黑,发型也不尽相同。但是眉宇之间,与那石中玉已经有了六七分相似。
“对了,你以后记住,狗杂种这个名字除了你母亲之外,任何人都不可以叫。”
江风对着一身不适应的石中坚说道。
“那我叫什么?”
石中坚疑惑的问道。
江风此时微微一笑,说道:“你记住,从今以后,别人问你叫什么,你就说你叫石中玉。”
“石中玉?这个名字一点儿也不好,要是我母亲听了,肯定会不高兴。”
江风此时笑着说道:“好了,还有你记住江湖险恶,若是有人问起你以前的事情,你就说你从山崖跌了下来,全都记不住了。”
“为什么?”
江风没有继续回答,而是叫那石中坚记住自己说的话便可,赶紧去睡觉,明日一早早早起床。
夜,江风看着呼呼大睡的石中坚,嘴角挂过一丝微笑,五心朝天,意识开始渐渐陷入沉睡。
第四十九章 罗汉伏魔功
客栈,小院,朝阳。
金色的晨曦将二人的身影映上一层淡淡的荧光,长长的身影,微微的风。
“天下武功究竟源出何处,大抵已经无法考证,但师法自然,却是无数武功的通则。今日,我先要教你一门剑法,你只管学,不必问,将来,也不能说是我教的,知道了吗?”
虽然年纪相差着实不大,但在石中坚的面前,江风却好似一个真正的高人一般。显得严肃,又神秘。
崇拜强者乃是人的天性,就连不通世事的石中坚也不能免俗。
江风虽然临阵机变不足,但他若只是一个人演练剑法,一招一式之间,绝对是法度森严,张驰有序。再加上他存心卖弄,更是将一身内力灌注长剑之上,直激得剑势流转之间寒光四溢,剑影纷纷。
石中坚此时但见江风招式衔接之间,有时招式古朴,有时剑点密集,剑法一转,便见雪花飞舞之姿,朔风呼号之势,出招迅捷,宛若梅树在风中摇曳不定,而塞外大漠飞沙、驼马奔驰的意态,在江风的身形中亦偶尔一现。
道法天,天法地,地法人,人法师,师法自然。天地之理,莫不如此!
此时一只鸟儿被清晨的露水惊醒,欢喜的从树梢飞出。忽然之间,一道青光眨眼的功夫便已经袭来。
随着那长剑的抖动,周遭的空气登时被切割成无数的乱流。那鸟儿无论如何扑腾翅膀,都难以飞出剑风笼罩的范围。
“好,好,好……”
对于小孩子来说,玩耍始终是他们的天性,只有引起他们的兴趣,才能够使他们全身心的投入到某件事情中来。
一剑轻轻拍了那鸟儿一下,内力透过长剑涌出,瞬间麻痹了那鸟儿的翅膀。
跌落的小鸟稳稳的落在江风的剑身之上,轻轻拖着挣扎的鸟儿,将它放到石中坚的手心。
看着轻轻摸着小鸟,一脸欢喜的石中坚,江风笑着开口说道:“好了,等你自己练成了这门功夫,想什么时候玩,便什么时候玩!”
“嗯……”
随着石中坚重重的点了头,一高一矮两个身影便开始自小院之中习练起了那雪山剑法。
这石中坚初一学剑,江风便发现其资质与悟性均是奇佳,远在自己之上。再加上其吃的了苦,能够勤于练功,假以时日,必定能够在武林之中大放一番异彩。
江风足足教了石中坚一天,除了雪山剑法,还有那雪山派的独门内功融阳化雪功。石中坚虽然目不识丁,但天资聪颖不在江风之下,经过江风毫不藏私的教导,再传了内息运行之法,便已然可以自行修习。
次日一大早,江风便打点行装,和石中坚一道乘着马车朝东行去。
逢行到道旁林密之处,江风便每每将马车速度放慢,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树林。那石中坚好奇之下即使发问,江风却总是笑而不语。幸亏梅芳姑多年这般教育,已使得石中坚的好奇心少了许多,是以,很快,那石中坚对此倒也见怪不怪。
待得马车行到一处看起来有些稀疏的树林旁时,江风忽然将马车一勒,随即跳下车来,向着左前飞掠而去。
那石中坚见此,虽不明白,倒也爬下马车,紧随着江风的方向而去。
待得石中坚赶到,只见那江风已经在一个满头白发,浑身血迹的老者身上摸索起来。
很快,江风便自对方的身上摸出一个已经打开过的小盒,略一清点,发现只有一十七个画满了经脉穴道的小泥人。
似是因此赶到颇为不满,江风随即将那老者的尸体翻过身来,又在附近开始仔细的找了起来。
“江大哥,你在找什么东西?”
看着一旁的石中坚,江风将一个小泥人拿出来对着石中坚晃了晃,说道:“这泥人本该有一十八个,但现在只有一十七个,你在附近找一找,看看还有没有?”
人存在的意义的是什么?仅仅是活着吗,想来应该不仅仅如此。对于石中坚来说,他需要的,是他的家,还有,生命之中本能的被承认的感觉。
从遇见江风以来,他便一直处于一种被帮助的状态,如今能够做一些有助于江风的事情,石中坚显得兴奋而积极。
不得不说,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天意这种东西,那么石中坚一定是天意的私生子。他仅仅走出几步,便脚下忽然一绊,摔倒在地。本能的一伸手,推开的落叶下面正巧是那最后一个泥人。
当日长乐帮三大高手在此地将大悲老人围杀之后,也从他怀里发现了这个小盒子和那十八个泥人。
只可惜,长乐帮的米香主等人“见多识广”,一眼便看出,这十八个泥人身上绘制的,乃是江湖上广为流传的少林入门内功。十足十的大路货,再加上拼斗之时,三人发现大悲老人一身功夫几乎全是外家功夫,心中不由暗自对其珍藏的这十八个泥人嗤之以鼻。
随手一抛,这才使得江风能够来此捡上一个漏。
回到马车,江风将盒子打开,那石中坚凑过头来,好奇的问道:“咦,这些小人怎么一个个没有穿衣服?”
江风此时笑了笑,对着石中坚开口说道:“不打紧,我现在给你变个戏法,好不好?”
“好啊,好啊!”
随着石中坚高兴的鼓起掌来,江风的右手在这些泥人身上轻轻一拂,内力运转之下,那些泥人身上的泥土纷纷落下,露出了里面一个个油漆的木偶。
这些木偶身上油着一层桐油,绘满了黑线,却无穴道位置。木偶刻工精巧,面目栩栩如生,神情或喜悦不禁,或痛哭流泪,或裂觜大怒,或慈和可亲,无一相同。木偶身上的运功线路,与泥人身上所绘全然有异。
石中坚只觉得这些娃娃瞬间变得漂亮了许多,而不知道,这些木偶身上绘制的,正是一门武林之中一等一的内家绝学,少林寺罗汉伏魔神功。
当年创拟这套神功的高僧深知世间罕有聪明、纯朴两兼其美的才士。因此在木罗汉外敷以泥粉,涂以油彩,绘上了少林正宗的内功入门之道,以免后世之人见到木罗汉后不自量力的妄加修习,枉自送了性命,或者离开了佛法正道。
故此,此物虽流落江湖,却是明珠暗投,时至今日遇到江风,才发挥出了自己真正的功效。
第五十章 长乐坊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严寒已去,春意暖暖,自汴州往东南行了月余的日子,已是进入到了那镇江地界。
说起“八爪金龙”司徒横,关内武林人士可能了解的不多。但此人一身横练功夫甚是了得,特别是一双大力鹰爪功,纵横关外武林多年,含有敌手。
此人不仅武艺出众,更兼智谋不俗,其在关外做响马多年之后。忽然来到润州,在这镇江府里建立了长乐帮,短短几年的时间,便已经网络了不少好手,被他经营的好生兴旺。
只不过长乐帮虽非无恶不作,但毕竟司徒横出身响马,行凶伤人、恃强抢劫之事却不少,尤其不设淫戒,更为武林中所不齿。
不过本着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原则,在镇江府,长乐帮的行事还是很有分寸的。
是以,江风这才带着石中坚,来到了这镇江府。
镇江府是润州中心,南北货物交换,人烟稠密,市肆繁盛,更有无数江南意味的河道纵横。石中坚自小生活在荒山,他从未到过这般大城市,但见事事透着新鲜,忍不住探出头来,不住的朝着四面八方东张西望。
二人进入镇江之后,便是一片繁华之景,红楼画阁,绣户朱门,雕车竞驻,骏马争驰。高柜巨铺,尽陈奇货异物,茶坊酒肆,但见华服珠履。真是花光满路,箫鼓喧空,金翠耀日,罗绮飘香。
江风带着那石中坚来到一间客栈,暂且住下休息,不日,便在镇江府的偏僻之处购买了一个两进的大院子。
江风打通任脉之后,又有血刀秘笈,神照经,罗汉伏魔神功,以及那神秘的武道经。无论是内力的积累,还是对境界的认识上,都已到了颈瓶。如今的江风准备静下心来,好好努力一把,争取一举将督脉打通,彻底将内力大周天贯通,从而一跃成就真正的江湖高手。
至于那石中坚,江风对他除了雪山剑法和融阳化雪功之外,却并不传授他任何其它的功夫。不仅如此,江风还从不允许石中坚轻易与外界接触,以防有人见到了他,坏了自己的计划。
一个帮派想要做大做强,除了坐镇的高手以及庞大的帮众群体之外,资源,同样也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无论是土地,金银,商铺,产业,还是各种营生,他们带来源源不断的巨大利润是维持一个帮派消耗必不可少的东西。
不仅如此,各种药材,兵刃,甚至武学秘笈,机关暗器,对于一个帮派来说,同样是重要无比。只不过这些东西寻常人物根本难以接触,只有真正的老江湖,才能够寻到这些东西交易的场所。
“长乐坊”,那是三个金灿灿的大字,三层高的小楼,朱红的圆柱,精致的雕栏。
这里是镇江府最有名的销金窟,挥金如土,是它最最恰当的说法。这里有最精致的食物,最烈的酒,最温柔的姑娘。
然而,每逢单月的初一这天,这长乐坊却会大门紧闭,歇业一天。不知道的外人对此往往好奇非常,唯有真正的江湖客,才明白其中的原因。
五月初一,这一日天气不错,太阳也比往日里落得更晚一些。
长乐坊的大门外,一袭蓝色长衣,橙色腰带的江风带着一顶挂着黑纱的斗笠出现在这里。
“砰!”
江风缓缓的扣了一下门,略略停顿了一下。
“砰!砰!”
又是连续两下扣门之声传来。
“砰!”
又是一声,然而,这一声,却是从门里面传来的。
江风听后,忽然又轻轻的连扣了那门环三下,这一下,那大门忽然之间缓缓打开了。
开门的大汉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江风,见得江风身后背的宝剑,以及头上的斗笠。不由露出一个笑容,随即,他缓缓侧过身来,伸出一只手来指着里面,似乎是想要将江风让进去。
此时的江风没有多看那人一眼,直愣愣的走了进去。刚刚进门的地方有一只大水缸,里面是满满一大缸清水。
路过这大缸,江风头也不转,随手便是一片金叶子抛了进去。
从这里一直往里走,转过一道门,便进了一个大厅。一排围成圆圈的桌椅之上早已备好了干果,糕点之物,江风随意找到一张椅子坐下,便有一名模样清秀的侍女从角落里转出,为江风满了一杯茶。
那进门的一扣和紧随的连续两扣,乃是说明了来人一清二白,绝没有前来惹事的意思。
对方回应的一扣,却是说来的究竟是几个人?
此时外面来的人数有多少,便要依数扣上三倍,意为凤凰三点头。
那开门之人开门之后,见得人数无误,便会请人进去。
至于那大水缸,则是有一个说头,叫做投钱定份。毕竟,这里的东西,很多都是见不得光的东西。来人见到水缸,便要目不斜视,往里面投钱,以示自己是诚信交易,不会起什么坏心思。
另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就是,这里的组织者会根据投钱者投掷的钱财判断来人的财力,从而提供不同的服务。
那缸里打水漂的钱虽然不能代表全部,但基本上也能反应出一个人的财力大小。
茶杯里的茶水依旧滚烫,便有一个精装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他来到江风的身前,对着江风抱拳一礼,随即开口说道:“不知道这位朋友最近缺些什么?在下也好有个准备!”
江风此时站起身来,对着那男子说道:“无论是兵刃秘籍,还是丹药配方,亦或是其它精巧的小东西,在下都很有兴趣。在下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这些东西,必须都是精品!”
“这……”
见得对方的脸上依旧还有一些迟疑之色,江风忽然自怀中掏出一个檀木盒子,缓缓打开之后。但见得那盒子里面的红绸之上,静静的躺着一枚几乎有鸡蛋大小的明珠。
这样的一颗珠子,当真称得上价值连城,江风明白,不展现出足够的诚意,便很难在这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请!”
第五十一章 两本秘籍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补有余。
这江湖永远是弱肉强食的江湖,越是强大的人,便可以在这里得到越多的好处,从而变得越发强大。
江风跟着那人径自上了三楼,楼上的摆设和又下面的大厅不同了,不但面积小了许多,而且,在屋子的角落里还有一名贵香炉,炉内正有一束熏香正徐徐燃烧着,让屋内充满了淡淡的檀香味。
一名看起来有些富态的矮胖老者正在一张大大的八仙桌之上坐着喝茶,看起来,这里像茶楼倒多过像其它一些。
见得江风上来,对于江风遮面的斗笠,对方显然习以为常。毕竟,行走江湖,若是没有一两个仇家,或是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那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只要钱是真的,别的东西,大家事不关己,自然高高挂起。
“承蒙这位朋友抬爱,来我长乐坊一行,不知道朋友可有什么需要的东西?”
江风此时将那装着明珠的盒子推到桌子上面,开口说道:“有什么好东西,尽管拿出来便是!”
似江风这种出手豪气的顾客,天底下只要做生意的人,都会喜欢。是以,面对江风冷冷的语气,那胖老者不仅不生气,心中还欢喜的紧。
此人的功夫虽然不是十分精湛,但曾经在镇江府里里面的很多当铺钱庄做过掌柜,一双眼睛相当毒辣。长乐帮得了镇江府之后,他便投向长乐帮,在这长乐坊的黑市之中混的也是风生水起。
那江风带来的那颗明珠,即使是在天宁寺的宝藏之中,也属于难得的上品。那矮胖老者仅仅一眼,便意识到了其价值所在。
“啪,啪!”
随着那矮胖老者两下有节奏的拍掌,一个红衣侍女登时自一旁的屏风之后绕出,讲一个约摸有三尺余长,一尺见宽的朱红木匣恭恭敬敬的放在了那桌子上面。
待得那矮胖老者缓缓将这木匣打开,一柄约摸有一尺略多的鎏金短剑登时映入了江风的眼中。
那矮胖老者此时笑吟吟的开口说道:“《典论》:魏太子丕,造百辟匕首三,其一理似坚冰,名曰清刚;其二曜似朝日,名曰扬文,其三状似龙文,名曰龙鳞。此剑正是三剑之一的龙鳞,剑长一尺两寸,净重一斤三两八钱,断人筋骨犹如儿戏,不知道朋友是否满意?”
此时的江风却没有急于回答,反而开口问道:“可以上手吗?”
“当然!”矮胖老者对于今日的交易显然比较满意,江湖上练短剑的高手太少,使短剑的,多半是各大王府的刺客。是以,这柄龙鳞虽然早已为长乐坊所得,但帮中并没有合适它的高手,只好放在这里,看一看,有朝一日,是否能够换成金银之物或是其它宝贝。
此时的江风一把拿起那龙鳞短剑,方一将其出鞘,便感到一阵阵森然的寒意自短剑之上传出。一缕青丝落下,江风随手将龙鳞一转,那头发便迎刃而断。
“寒光四溢,吹毛短发,果然是好剑!我要了。”
那明珠单论价值,确实在这龙鳞短剑之上远矣,但对于江风来说,将它换成这龙鳞短剑,才是对自己最大的价值。
见得江风将龙鳞归鞘收起,那矮胖老者心中更喜,轻轻松松,便完成了这么一笔大买卖,对他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功绩。
然而,很快,江风便再次自胸口掏出一个小小的金丝口袋,放在桌子上,对那矮胖老者开口说道:“在下还有一件小玩意,还请老先生帮忙掌掌眼,如何?”
那矮胖老者此时小心翼翼的将金丝口袋打开,但见一抹红光首先飞射而出。
随着那金丝口袋被完全打开,只见一个通体晶莹,红晕遍生,雕刻着一条五爪飞龙的圆滚玉石赫然在列。
“这……”
那矮胖老者显然是想到了什么,先是一惊,随即又将那玉石缓缓放在手下之中,借着灯光翻转观察。不时还轻轻的嗅一嗅,亦或者轻轻摇动,附耳去听。
“这些朋友,敢问这块玉是?”
面对矮胖老者小心翼翼的询问,江风却没有开口回答,反而继续说道:“不知道长乐坊之中,还有什么好东西?”
那矮胖老者此时再次看了看那玉,随即似乎一狠心,来到一旁的梁柱之下的铃铛下面。
“铃,铃……”
那老者一口气摇了三下铃铛,过了好一会儿的功夫,才有一个身材高瘦的精装汉子提着两个三尺高的箱子走了进来。
那汉子脚步轻盈沉稳,太阳穴高鼓,双目好似老鹰一般锐利。显然,内家功夫十分不俗,这样一个人带来的东西,想来定然不同凡响。
“赵老,这两件东西,可不是一般都东西!”
那人显然没有在意江风,反而小心翼翼的对着那矮胖老者劝了一句。而那矮胖老者则是不以为意的说道:“贾执事放心,老朽心里有数!”
那贾执事见此,也只好点点头,静静的退去。而此时那赵老则是将对着江风开口说道:“这两个箱子里面,乃是武林之中难得一见的两本秘籍,分别是武经和金针度厄,就是不知道这位朋友,如何选择了?”
无论是武经,还是金针度厄,对于江风来说,却是有些陌生。不过,那血玉的价值还在明珠之上,对方既然如此慎重的拿出,显然这两本秘籍的价值定然也不在龙鳞之下。
“愿闻其详!”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江风既然不懂,也不会去装懂,是以,当下便向那赵老开口询问两者的来历。
“这武经乃是当年宋王府鼎盛之时汇集无数高手所著。凡二十卷,每卷指点一种兵器的使法,共有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挝、镋、棍、槊、棒、拐、流星十八种兵器。末两卷,一卷是拳经;一卷是说金钟罩、铁布衫、铁手、铜头等功练法。此经虽然浅显,但却包罗万象。况且,虽然当年此经流出江湖不少,但我长乐坊之中的这本,却是有宋王赵匡胤批注,价值自然非比寻常。
而另外一本,则是当年无极剑派傅青主所著的秘籍,虽然只有下册十二篇的医道部分,但医武一家,想来对阁下,也是大有帮助。”
第五十二章 金针渡厄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一如鱼与熊掌,不可得兼,这世界上原本就没有什么尽善尽美的事情。
舍得,舍得,有舍才能有得。
武经和那金针度厄两本秘籍,对于江风来说,都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以江风的财力,将两本秘籍一同拿下,自然是没有问题。
只不过,凡事再一再二不再三。两件宝物的出现,已经几乎到了长乐坊的极限,若是再出现一件宝物,长乐坊就是再蠢,也会明白江风的身家不止于此。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种给自己找大麻烦的事情,江风却是万万做不得。
江风的目光在赵老的讲述之后,便不断的在两口箱子上面盘旋不已。仿佛此时江风的心中正在进行着难以抉择的思想斗争。
最终,江风终于定下心来,对着那赵老开口说道:“在下对于傅大侠的医术十分向往,看来注定要和送王手注的武经失之交臂了!”
那赵老听后,略略感到一丝可惜,他取出两件秘籍,原本便是想要看一看江风的手中,有没有其它的宝物。至于江风如果继续拿出宝物之后,赵老会不会再另外起一些别样的心思,那便不得而知了。
那赵老此时哈哈一笑,随即对着江风开口说道:“好,既然如此,这金针度厄便归了这位朋友。朋友他日若是还有什么好东西,可不要忘了我们长乐坊,异日,必定给朋友一个好价格,如何?”
江风对此只是微微点点头,随即双方钱货两清,江风便毫不停留的离开长乐坊而去。
“贾执事,这可是头肥羊,说不定,他手上还有私货,我们要不要?”
就在江风刚刚离开这长乐坊,那赵老便对着走了进来的贾执事问道。显然,即使江风足够小心,但江湖险恶,岂是一句话可以道尽?
只不过,那贾执事却是摇摇头,说道:“不必了,那人呼吸若有若无,步履之间,竟是没有丝毫响动。一身内力修为定然不弱,这样一个高手,既然我们已经得了好处,犯不着冒此奇险,若是败了名声,从此江湖上还有什么人敢来和我们长乐帮做黑市生意。要知道,眼红我长乐帮黑市生意的人,可不少,犯不着因小失大。”
而江风离开长乐坊之后,同样没有大摇大摆的直接回自己的小宅院去。反而是带着那箱子和短剑,先奔出镇江府,在外面住了一宿,这才将箱子里面的金针度厄起出,放在包袱里面。第二天一大早,从新回到了镇江府之中。
那石中坚昔日里跟着梅芳姑长大,做饭,刷碗,生火,砍柴一类的生活技能倒是样样精通。
即使江风不在,屋子里面米面菜肉样样不缺,他石中坚只管自己做好饭,吃了便是,和往日与梅芳姑同住时的日子没有什么区别。
江风回到这里,除了每日里偶尔指点那石中坚一些功夫之外,便是深居简出,整日里不是打坐练气,研究几门秘籍。便是学习一些金针度厄里面的医术,以及自己买来的一些寻常医书。
那梅芳姑生性却既暴躁又疏懒,十餐饭倒是有九餐叫石中坚去煮,若是烹调不合,高兴时在旁指点,不高兴便打骂兼施了。那石中坚生性十分聪明,长此以往,也烹得一手好菜。
即使以江风曾经上一世吃过的无数各色吃食,也没有那石中坚做得饭菜来的可口。这一点,倒是给江风枯燥的修炼生涯,添上了几缕色彩。
那傅青主的金针度厄,之所以被长乐坊以箱子拿来,乃是因为其一共有十三本书,共计十二篇医术。
其中总篇讲述医道起源,医者仁心,以及医道之理。
其余十二篇,每一篇分别讲述了骨肉药,草木药,金石药,虫蛊药,毒药,炼药成药之法。以及脉搏论,穴道论,气血论,阴阳五行说,金针刺穴法和医症之法。
武者的道路,便是不断开发自身潜能,以求不断超越自身的旅程。医武不分家,说的就是只有认识自己的身体,才能更好的掌握他,发挥他。
内家功夫除了深厚的火候积累之外,最重要的,便是一个悟字。很多时候,越是强求,便越不能突破。
是以,江风虽然从未放松过内力和剑法的修炼,但大多时候,却已经开始沉浸在医术的海洋之中。
《千金方》,《伤寒杂病论》,《神农本草经》……
无论是武经,还是金针度厄,这两本秘籍虽然价值惊人,但想要将其转化为有用的东西,却是十分不易。
只因这两本秘籍取胜的关键,便在于惊人的知识广博程度。无论是十八般武艺,还是那无穷无尽的药物与针灸穴道,将它们一一记住,恐怕没有个三年五载,恐怕都难以小成。
这也是长乐坊明明知道这两本秘籍价值惊人,依旧会将他们拿出来出售的原因。
然而,对于江风来说,一体双魂,能够过目不忘的他只消看过几遍,便可将这无穷无尽的药物药理,以及那些针灸技法,穴道气血,一一记住。
短短一年的时间,江风虽然未曾真正的试手为人医过病,但他不吝啬钱财,往往收购大批的药材用于练手。是以,一年的时间,却已经练出了不少颇为有用的药物。
然而,这江湖之中,永远是树欲静而风不止的江湖。每一刻,总会有无数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这一日天色刚刚有些见晚,石中坚已经回去休息,而江风则是一个人静静的在房间之中揣摩着白天刚刚看过的一本孤本《黄帝内经》。
忽然之间,一阵急促的脚步之声自屋顶的瓦片之上传来,从来人的脚步声来看,此人的轻功,当真是不俗。
本来若只是一个过路江湖客,江风自然也就由他去了,但是很快,那身影居然“噌”的一跃,进到了江风的宅院之中。
“咯吱……”
绵长的开门声之后,油灯旁的江风已经正襟危坐,笑着开口问道:“哪位朋友如此雅兴,大驾光临寒舍,荣幸之至啊!”
第五十三章 夜来梁上客
烛火摇曳,飘忽的光线一如江风的心思,闪闪烁烁,着实令人难以捉摸。
来人生的一副中等身材,黄褂蓝裤,手上提着一口宽背短刀。
那人此时大大咧咧的对着江风开口说道:“哎呦,想不到这里还有个装神弄鬼的傻小子。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本大爷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像你这样有钱的小白脸,所以,今天,你还是自认倒霉吧!”
言罢,那汉子足下一点,整个人登时犹如那腾空而起的大鹰一般,朝着江风飞掠而去。
此人手中的短刀仅仅一个刹那是功夫,便已经出现在手中。没有任何花哨的变化,也没有任何复杂的招式,仅仅是凌厉的一刀劈来,澎湃的内力灌注之下,闪电般的刀光犹如匹练一般朝着江风而来。
身为一个剑客,剑不离身是江风最基本的素养。
江风的身子依旧还在椅子上面,纹丝不动,或者说,来人的武功,还不足以使他离开这个椅子。
“噌……”
随着一声突如其来的长剑与剑鞘的摩擦之音传来,江风的手中忽然之间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刺耳之音。
那声音与青色的剑影几乎同时出现,刹那间的功夫,便化作一条青蟒朝着来人绞杀过去。
二人的武功都只有一个快字,常人仅仅一眨眼的功夫,二人的刀剑便已完成了一次碰撞。
拔剑,出剑,直刺,收剑……
江风依旧好似若无其事的坐在那里,任凭烛火摇曳,却是云淡风轻,岿然不动。
而那汉子却是足下在一旁的椅背之上一点,整个人犹如飘飞的落叶一般,朝着后方倒掠而去。
屋子里的光线虽说不上昏暗,但也不甚明朗,隐隐约约之间,似乎可以看到那汉子脖子下面的一道寸许长的小口子。
那汉子没有去试探这道口子的深浅,因为当时只要他再慢一点点,锋利的剑锋便会刺断他的咽喉。随随便便准备进来顺手牵羊的房间之中,小绵羊忽然变成了大老虎,这可不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好剑法,兄弟我今天算是栽了,不知道这位小兄弟如何称呼?也好让我田某人明白,自己今日是栽在了谁的手里。”
随着那汉子的开口,江风的眉头微微一动,随即脸上挂出一丝似乎友善的笑容,开口问道:“阁下姓田,又使快刀,再加上轻功不俗,莫非,就是那万里独行田伯光当面?”
“哈哈……”随着一声低低的干笑,那汉子抬起手来,对着江风笑着说道:“都是江湖上的朋友抬爱,区区小名,不足挂齿。我看小兄弟年纪不大,莫非也是我辈同道中人?”
田伯光的话音刚落,尚未来得及反应,江风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冲天而起。仿佛一支利箭一般,瞬间便将二人的距离缩短到五尺之内。
杀气,行走江湖多年的田伯光自然不会对杀气感到陌生。随着田伯光双目瞳孔一紧,其本能的便是一刀挥出,直愣愣朝着江风胸口而来,不求伤敌,但求自保。
田伯光的短刀刚刚开始下落,江风的手中已经再次爆发出一道青光。
带着呼啸之音的剑锋转瞬之间已经再次逼近那田伯光的咽喉,看到江风居然不闪不避,准备以伤换死,这种亏本的买卖,田伯光是万万不肯做的。
但见此时的田伯光右手一松,身子一扭一退。
那田伯光手中的短刀盘旋呼啸,好似一柄随手而发的暗器,朝着江风胸口而来。
而田伯光本人,则是一个懒驴打滚,借着自己灵巧的轻功,以及快速的滚动,瞬间离开了江风长剑所及的范围。
此时的江风虽然有心追击,但田伯光飞掠而来的短刀同样不是吃醋的。足下一个发力,身子前行之势不减,江风一记铁板桥,瞬间便躲过了田伯光这一记飞刀。
然而,此时的田伯光在连续两滚避开之后,也顾不得继续和江风纠缠。双足发力,整个人犹如旱地拔葱一般,朝着屋外射去。
被对方短刀阻拦了片刻的江风回过神来,便见得那田伯光已然冲到门前。
江风的轻功一向只凭内力高深,于技法变化之处未能有多大建树。是以,待得江风掠到门口,便已经见得田伯光即将飞上屋顶,逍遥而去。
“嗖……”
一道破空之音忽然之间已经逼近了那田伯光的后心,这是江风眼见追之不及,将自己袖子之中暗藏的龙鳞短剑瞬间掷出。
身处空中无处借力,又是背向江风,看不清江风的动作。
不过田伯光号称万里独行,一身轻功变化,自是非比寻常。但见他身子用力一甩,手臂借此一个发力,竟是借助这力道使得身子在空中平移了几寸。
江风的龙鳞短剑呼啸而过,却仅仅在他左臂的小臂之上留下一道剑痕,丝毫未能阻碍其脚步分毫。
待得江风的身影同样冲上屋顶,但见周遭房舍之上,除了刚刚出现的清月下映照而出的月光,已是不见半点人影。
将自己的龙鳞收回,江风摇摇头,轻轻的退了回去。
之所以对田伯光下杀手,乃是因为来到了这个属于武侠的世界,江风才明白田伯光的可恶。
君不见,即使以石清夫妇在武林之中的声望和人脉,一听到石中玉犯了淫戒,当即感到千头万绪,痛苦非常吗。
江湖中人打打杀杀,死了,只能说明自己学艺不精,只要祸不及家人,便不会有任何人理会。
但此世民风保守,一个良家女子若是平白给人坏了身子,那便是门风败坏,最好的结局,也不过一死而已。有些下场凄凉的,更是从此被迫进入那风月之地,以笑侍人。
这田伯光若非独来独往,又武功高强,轻功极好,就冲他这名声,早就被武林之中不知多少英雄豪杰给灭了。哪轮的到江风今日出手?
只可惜,这田伯光无论是内力轻功,还是临场机变,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人物。江风虽然剑法高他一筹,但想要杀他,却依旧不是十分容易。
也正是因此,使得江风明白,自己的剑,还不够快!
第五十四章 鲁州泰安城
岁月流淌,白驹过隙,镇江府外的桃花已开了两次,又落了两次。
身着锦衣,身背长剑,曾经的青涩少年,如今已长成了一个翩翩少年。
“三年了,无论历史的车轮是否依旧按照原本的轨迹运转,时机,都已经成熟了!”
生活了三年的镇江府对于江风和石中坚来说,都已经留下了太多的记忆。然而,这江湖永远不可能是一滩死水,而江湖客,也永远不可能在一个地方孤独终老。
孔子曰: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
鲁州的泰安城之中,泰山别院这样一个名字看起来貌似正派,好似一个正经的书院一般。
但实际上,却和那长乐坊一般,乃是一个十足十的销金窟。
“中玉啊!今天江大哥要带你去除暴安良,铲除奸邪。”
路上,江风便已经一脸严肃的对着石中坚开口说道。
那石中坚此时摸了摸脑袋,木木的开口问道:“可是江大哥,到底什么是奸邪,还有,我们要怎么铲除他,是打他吗?”
江风此时对于石中坚笑着说道:“我们要对付的玉磐子,乃是一个十足十的奸邪之徒。他欺负妇女弱小,祸害武林苍生,你打他,便是为武林除害,会成为天底下一等一的大英雄。只不过,打了他之后,他背后的门派在你打了他之后,定然会污蔑你,还找你麻烦,想要欺负你,你怕不怕?”
“我不怕!”
石中坚此时的眼神之中充满了坚定,他虽然目不识丁,但从小却听说过不少好人与坏人的故事。在他的意识之中,好人打坏人乃是天经地义,坏人诬陷好人,似乎也是十分正常。
但到底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或者说坏人的报复手段究竟是什么,石中坚的脑海之中,没有一丝准确的认识。
白日里的泰山别院自是关门大吉,只有等到夕阳西下,这里才会热闹起来。
这里的繁华带动了周围的人气,琳琅满目的各类商铺以及酒楼填补了白日里人气的空缺。
“二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顺平客栈,这里虽不是泰安城之中最大的客栈,但却是距离泰山别院最近的大客栈。仅仅从他热闹的人气来看,便知道这里的饭必定很香,这里的床,必定很软。
“上四个你们这里的特色菜,再来一壶老酒,另外,再开两间上房。”
江风言罢,便将一大块足有三两左右的碎银子和一小串铜钱扔了出去。
“好嘞,您二位这边请!”
小二接了银子,自然明白,那一小串铜钱自然是他的赏钱。这种出手阔绰的江湖客对于店小二来说,是最好的顾客,也是最坏的顾客。
但无论如何,都使得这小二在接待江风之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那是个靠窗的位置,闹中取静,在顺平客栈之中,实在是一等一的好位置。若非江风丢出的一串铜钱,恐怕也很难坐到这里。
有钱未必能使鬼推磨,但有钱,往往能够使小二上菜的速度快上不少。
“江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去打坏人?”
石中坚忍不住开口问道,江风却只是静静的品了一杯酒,缓缓开口说道:“中玉啊,我现在教你行走江湖的第一课,那是一定要学会等。好比你在山中打猎一般,最好的时机往往需要等待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虽然对于江风所说的等待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但石中坚依旧认真的点点头。
来到这里,乃是因为江风早已在镇江府得到风声,说是前些年泰山派天门道长接任泰山派掌门之后,那玉玑子,玉磐子和玉音子三人便多有不满。
只不过那天门道长乃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故此,三人虽然心中不满,却也无法发作。
而那玉磐子似是从此便有些自暴自弃,从此开始沉溺于女色之中。不仅如此,江湖传闻,此人的手段,颇有些不够光明磊落。只不过泰山派势大,而他又没有被人捉住过现行罢了。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这世界上的很多事情,往往比书里的世界更为巧合。
那是一架飞驰的马车,略过江风窗前的瞬间,劲风将车帘卷起,露出了里面一个看起来有些偏老的脸庞。隐约之间,江风甚至还看到了他脸上那猥琐的笑容和马车另一头一个挣扎不止的布袋。
“你在这里慢慢吃,我先出去一下!”
江风言罢,也不管石中坚的反应,便径自从窗子掠出,远远的尾随那马车而行。
那玉磐子的马车在泰安城里面横冲直撞,沿街的百姓见到之后,似乎早已明白这马车的厉害。仿佛遇到了洪水猛兽一般,纷纷朝着两旁涌开。
而此时的江风却不敢追的过于明显,他时而隐入人群,时而飞檐走壁,只是远远吊着那玉磐子的马车。
然而,那玉磐子的马车绕了一圈之后,居然径自回到了那泰山别院的后门之外。
那马车刚刚停下,便有一名身材颇有几分魁梧的汉子将后门打开。随后,那玉磐子扛着一口麻袋小心翼翼的自马车之上下来。
看那麻袋的形状,以及是不是从其中的传来的异动,显然,里面装的是一个人,一个大活人。
与那魁梧汉族耳语了几句,随后,便在那魁梧汉子的恭迎之中朝着泰山别院之中而去。而那魁梧汉子,则是出来小心的四处观望一番,这才来到马车之前,将马车上面泰山派的令旗摘下,钻上马车,开始将马车驶离此地。
开门的声音和马车的离开之音似是惊动了那麻袋里面的人,那玉磐子越是往里面走,那麻袋的挣扎便越是激烈。这一点,使得江风越发肯定,自己这一趟,没有白跑。很有可能,还捉住了一条大鱼。
此时的天色还有些尚早,江风自觉若是贸然闯入,难免会为对方所察觉。是以,在外围将里面的一切好好观察一番,并将这里的一切地形印入心田之后之后,江风的身影便悄悄的消失不见。
只留下一片绿叶,缓缓飘落……
第五十五章 淫贼玉磐子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但千百年江湖的涛涛江水冲过,你所看到的,正,真的是正?邪,真的是邪?
耳听为虚,眼见未必为实,你所能相信的,只有你胸中的心,以及手中的剑!
入夜,石中坚一个人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泰山别院,而江风则是暗中潜入到泰山别院的后厢之中。
这泰山别院里面尽是一些朱红雕栏,碧金框画,一片莺歌燕舞的繁华之景。
那石中坚之前生活在深山之中,后来遇到了江风,除了习武之外,江风亦不允许他与外界有什么过多的接触。是以,石中坚刚刚进得那泰山别院,便叫一位恰巧经过的粉衣姑娘拉住。
“啊呀,这位小哥,看你的样子,是第一次来这里吧?我叫粉蝶,要不要我带你进去?”
石中坚和石中玉一样,生的一副唇红齿白,油头粉面的好面孔。再加上他刚一进来,那左右张望,以及木呆呆的神情,早已将其暴露。
“这……我……我不是……我……”
就在石中坚木木呐呐,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的时候,那粉蝶早已伸出手来,将他往里面拉去。
按照江风事前的布置,江风首先会寻找出那玉磐子的所在,随后通知石中坚,去解决对方。至于对方的功夫高低,石中坚能否敌得过对方,这些东西,石中坚从来没有考虑过。
“怡红倚翠全是戏,点头哈腰概不识!”
江风顺着泰山别院的后庭一番搜索,但不是遇到了空的房间,便是房间之中并非自己想要找的人。
江风自泰山别院前楼的高楼之中跳入,很快,便吟着诗,好似一副醉酒的模样,在泰山别院之中摇摇摆摆的走着。
“诶呦,大爷,这后面您可不能进去!”
那是一个****,身材矮小,两只眼睛之间的间距极窄,好似和鼻子长在了一起一般。只不过,他虽然形貌猥琐,一副有些驼背的样子也和高大谈不上边。但对于阻拦江风这件事,却做的是十足的尽心尽力。
“哗……”
“乒乒乓乓……”
江风一把甩开对方推着自己的手,随后自袖袋之中忽然一把铜钱撒出,仿佛雨点一般打在对方的身上。
“滚开,老子有的是钱,大爷我就还不相信了,你们把这里捂得严严实实,到底是藏了什么样的美人?给大爷我滚开!”
此时的江风抬起一脚便朝着对方的小腹踢去,这一下江风并没有使用任何内力,但这一脚踢得十分巧妙。恰恰将对方踢了一个滚地葫芦,脑袋撞在一个圆柱之上,昏了过去。
江风一见如此,登时仿佛换了一个人似得,双目之中的迷离已经被精光所替代。随着江风好似一阵阵劲风一般开始在这条通道之后的房间之中搜索,很快,江风便发现了那玉磐子的房间。
这个世界的房子多是木制的门窗,因此,杀人放火,似乎成为了一个相互依存的名词。
“呲呲”的火焰燃烧之音响起,那是江风随手扯了一块布,用火折子点燃的成果。不过,江风能够如此顺利的行动,说起来,还要感谢那玉磐子。
似这类地方,一般都有泰山派的高手暗中保护。只不过那玉磐子辈分极高,在泰山派之中权柄也是不小,因此,为了防止有人干扰他玉磐子的“好事”,将其它高手已经支开。
“走水了……”
江风的大吼之音忽然之间在整座泰山别院之中响起。
此时的石中坚已经被那粉蝶连拉带拽的揪回了自己的房间,毕竟,江风知道石中坚进到泰山别院这种地方,金银之物是少不了的。
那粉蝶在石中坚华丽的银色绸缎长袍之下发现了一小袋金叶子之后,对于石中坚的心思,便更加强烈了起来。
人们常说,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当男人遇见女人,甚少有人能够抵御。
然而,就在石中坚几乎将要被粉蝶的温柔所融化,彻底忘记自己今日前来的目的之时。
“以火为号,以声为引!”这是来之前江风为那石中坚交代的动手的信号。
粉蝶今天十分高兴,似她们这样生来命苦的姑娘,能够遇到似石中坚这本英俊多金,而又头一次来的少年,机会可是一点儿不大。
然而,就在那红烛摇曳,灯火将息之时,那石中坚方一听到江风的大喝,登时犹如被冰水突然浇灌之后的一个激灵。
此时的石中坚轻功内力都已颇为不俗,略一挣扎,那粉蝶姑娘便全然没有丝毫抵挡之力。
只不过,石中坚本性却是善良的紧,临奔行出门的一瞬间,他尚且驻足一瞬,回过头来对着那粉蝶姑娘开口说道:“粉蝶姐姐,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以后有机会……”
石中坚的话音尚未说完,一声更大的“走水”之音便忽然响起。
此时的石中坚也顾不得粉蝶那奇异的眼神,身形一动,便已朝着那火光的方向而去。
此时那玉磐子的厢房之中,已经将外衣彻底除去的玉磐子听闻外面失火。心中暗骂一声“晦气”之后,也顾得不绑在床上的美人儿,手忙脚乱的开始穿起了衣服,想要出去看一看,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然而,就在那玉磐子刚刚提剑出门,想要看清楚情况之时,忽然听得一声暴喝传来:“玉磐子,你光天化日,强掳良家,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当玉磐子顺着声音寻去之时,只见那石中坚已经手提一口宝剑,向着自己的方向奔来。
此时那石中坚虽然早已得了江风的指示,但他除了与江风对练之外,从未与旁人交过手。是以,见得那玉磐子忽然之间提剑杀来,一时之间竟是愣了。
武林争斗,本就是你死我活存乎一瞬的功夫,那玉磐子虽然最近一两年来沉溺酒色。但是江湖经验,却还是有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下手为强。
但见那玉磐子展开剑势,身随剑走,左边一拐,右边一弯,越转越急。眨眼的功夫,已是到了石中坚的身前。
第五十六章 别院风波住
昔年宋襄公和楚国人在泓水交战。宋军已经排成战斗的行列,楚国人没有全部渡过泓水。
子鱼说:“对方人多,我方人少,趁着他们没有全部渡过泓水,请攻击他们。”
结果宋襄公却说:“不行。”
楚军全部渡河,但尚未排好阵势,子鱼再次报告宋襄公。
宋襄公说:“还不行。”
待得楚军摆好阵势之后,宋军这才攻击楚军。结果宋军大败,宋襄公大腿受伤,禁卫官被楚国杀绝了。
国人都责备宋襄公。宋襄公却说:“君子不再杀伤已经受伤的敌人,不俘虏头发斑白的老人,这是义字!”
那时的天下若是江湖,那宋襄公定然是一袭白衣,好似神剑一笑般的绝代大侠。无论对手是谁,都要给对方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
只可惜,江湖永远是江湖,江湖间的争斗,有时候,比战争更加阴冷残酷。
玉磐子一出手,便是泰山派的绝学泰山十八盘,这十八盘一盘快过一盘,一盘险过一盘。实乃是泰山派如今最顶尖的绝学之一,此时在玉磐子使来,一瞬间,石中坚只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泰山的十八道悬崖之边,一不小心,便是万劫不复。
不过,石中坚此人天赋与悟性惊人,而雪山派的功夫,内力并非十分玄妙,临阵对敌,威力倒有大半在那一手变幻莫测的雪山剑法之上。是以,在对方一剑刺向自己肩膀之后,那石中坚于瞬息之间抬手便是一招“疏影横斜”将对方的缓十八挡开。
一招使出,那石中坚终于放开了手脚,一招招雪山剑法源源不断的使出。一时半刻之间,倒也和对方斗了一个不相上下。
“救命啊!”
那是一声尖锐而嘹亮的尖叫之声,在此时的泰山别院之中忽然发出。
“不好!”
本来已经仗着经验与内力上的优势渐渐占据上风的玉磐子忽然之间心中一震,原来,刚刚趁着他出来的一瞬间,江风已经悄悄潜入其房间之中,将被他掳走的那名女子口中汗巾摘下,四肢绑缚的绳子解开。
一个人若是处于危险的境地,而自身又没有什么自保的能力的话。本能的,便会想要开口呼救。
此时泰山别院上来救火之人倒也不少,忽然之间听得那女子的呼救之音,一个个登时好奇非常,想要过来看个究竟。
江风的身形极快,只是眨眼的功夫,便已经消失在那房间之中。
那女子此时本能的冲到门前,想要离开这个噩梦一般的地方。然而,此时的玉磐子却已经注意到,混乱的人群已经将要冲到这里。
心中一定,那玉磐子长剑倏地刺出,一连五剑,每一剑的剑招皆苍然有古意。正是泰山派的另一门绝学五大夫剑!
泰山有松极古,相传为秦时所封之“五大夫松”,虬枝斜出,苍翠相掩。玉磬子、玉音子的师伯祖曾由此而悟出一套剑法来,便称之为“五大夫剑”。这套剑法招数古朴,内藏奇变,玉磬子十余年前便已学得精熟,此时突然之间使来,瞬间将石中坚逼得手忙脚乱,连连后退。
然而,一击得手,那玉磐子却没有乘胜追击,反而是突然之间转过身来,长剑横空,瞬间便已经到了那刚刚从房间奔出的女子身前。
那女子不过是寻常人家的女子,没有丝毫武艺在身,面对玉磐子这突如其来的一剑,自然是难以抵挡。
寒光映照,冰冷的剑锋瞬间刺断了那女子的咽喉。红颜易碎,世事无常,这刀光剑影的江湖之中,最不缺乏的,就是那些苦命的人儿。
“哎!”
那是江风的一声轻叹,“侠”这个字,终究还是与他无缘。
每当有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发生在江湖之上时,浩浩荡荡的观众们总是姗姗来迟,而且,往往会看到,听到一些和事实相反的东西。
“这个淫贼强掳良家女子来此,意图贱淫,被老夫撞破。只可恨老夫思虑不周,一个不甚,竟然让这小贼杀人灭口,诸位朋友,千万莫要让这淫贼跑了!”
正恶人先告状和倒打一耙这两样本事,玉磐子掌握的那是相当纯熟。瞬间的功夫,便已经给石中坚扣上了一顶大大的帽子。
这第一波上来的众人之中,大部分都是泰山别院的守卫以及泰山派弟子,以及少量和泰山派交好的门派和江湖客。这一瞬间,大伙儿已经是群情激动,一个个摩拳擦掌,要将石中坚这个淫贼就地正法。
“不,不是,那位姑娘不是我杀得,是他杀的!”
石中坚不明白,辩解这种东西若是有用,江湖,也就不是真正的江湖了。
万幸,石中坚起码还记得,别人来打自己的话,自己是一定要还手的。
这天底下最能保守秘密的人,只有一种人,那就是死人。
玉磐子绝不允许石中坚活着,那样,说不定有一天,会给自己带来极大的麻烦。
乘势而上的玉磐子一马当先,长剑连展,一记记凌厉的杀招朝着那石中坚笼罩而去。
此时的石中坚根本没有遇见过围攻,再加上一个武功尚且在他之上的玉磐子,三两招的功夫,便险些给那玉磐子一剑刺中右臂。
就在玉磐子感觉到自己已经即将拿下对方的一瞬间,那屋顶之上忽然被人破开一个大洞。一道人影尚未来得及令众人看清,便已经于转瞬之间掷出一大片白茫茫的石灰粉。
绊马索,石灰粉,蒙汗药,这是江湖上最常见的下三滥的手段。
那石灰遇水则融,一旦沾到眼睛之中,即使功夫再高,也不免要吃上一个大亏。是以,一刹那的功夫,周围的众人纷纷退身自保。
唯有那玉磐子一声冷哼,随即大袖一摆,澎湃的内力灌注之下,登时将那满天石灰扫开。
然而,就在来人的身影即将暴露在玉磐子眼中之时,他忽然看到了一道光,一道青色的光。
下一刻,剧痛,痛彻骨髓的感觉忽然自玉磐子的下体传来。身体不能的痉挛使得玉磐子再也难以握住手中的剑,仿佛一只虾米一般,痛苦的倒在地上的血泊之中。
待得众人反应过来,原本被围攻的两道身影,都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五十七章 正邪谁能辨
江湖上除了功夫之外,还有一样东西,说不重要,那也重要,说重要,那也不重要。这个东西,叫做资历。
资历老的人,大多来讲,朋友都比较多。正所谓花花轿子有人抬,捧你的人多了,你才能成为大侠。
石中坚进入泰山别院之中后,并没有隐瞒自己姓名的打算。只不过,根据江风的布置,至始至终,他都以为,自己的名字叫做石中玉。
泰山派作为鲁州第一大剑派,无论是消息人脉都甚是了得。很快,一代淫贼石中玉出现在泰山别院之中,伙同同伙打伤泰山派玉磐子的消息便传遍了江湖。
原本以雪山派的能耐,离开北域到了中原,影响力可以说变得微乎其微。但是一旦“石中玉”这个淫贼犯到了泰山派的手中,一切,便又已经大不一样。
满天飞舞的信鸽,以及一张张那石中坚模样的画像,瞬间自泰山派向着四面八方传出。
弯延的小道看不到尽头,咯吱咯吱的马车之声缓缓传来。一路上,石中坚除了万不得已,都一直躲在那马车之中。
“江大哥,我不明白,明明是那个玉磐子意图非礼那位姑娘,而且,那姑娘也是他杀得。怎么忽然之间,便成了我是淫贼和杀人凶手呢?”
见得四下无人,石中坚探出头来,对着江风不解的问道。
此时的江风一边笑着掌控着马车,一边对石中坚开口说道:“原因很简单,因为人家是闻名天下的大侠,而你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大侠怎么还是淫贼呢?那么,只有一个解释,你这个无名小卒,便是那个淫贼。”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大侠,不是应该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的好人吗?那个玉磐子,又怎么会是大侠呢?”
石中坚挠挠头,依旧不解的对着江风问道,在石中玉的认识之中,那玉磐子显然不是他脑海之中的大侠。
此时的江风笑了笑,说道:“大侠之所以是大侠,那是因为他们的朋友都是大侠。你若是
想要成为大侠,首先就要交上一大堆大侠朋友,这样,过不了多久,你就也可以成为大侠了!”
此时的石中坚早已被江风所惊到,对着江风不可置信的开口说道:“怎么可能,那这大侠,不做也罢!”
就在江风向着石中坚初步开始讲述什么叫做江湖险恶之时,前方的驿道路口,忽然之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饭铺。
那里说是饭铺,其实也只不过是几根圆木支起的一大块纱布,再加上一旁的一口大锅,一个案板,便是这江湖上最简陋,也是最常见的街边饭铺了。
像这种地方,通常是穷苦人家以独轮车推来的一些东西小本经营,除了果腹的食物以及劣质的茶水之外,这里再没有其它东西。
此时你若是对着老板来上一声:“老板,切二斤牛肉,再来一壶好酒!”那但凡有些江湖经验的客人,只怕都会像看傻子一般的看着你。
然而,江风的马车刚刚行到这间简陋的饭铺之前,却发现这里的气氛很不一般。
此时已经到了正午时分,毒辣的太阳用尽全力散发着自己的光和热。按理说,此时,应该是这里生意最好的时候。
然而,此时的饭铺之中,只有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那是一个女人,或者说女孩,她虽然年纪尚且不大,约摸只有十四五岁的模样。但却已生的神态娇媚,明眸皓齿,肤色白腻,杏眼桃腮,美目流盼,双颊带晕,是个出色的美人。
当然,只有一个人坐着,并不意味着这饭铺里面只有一个人。确切的说,这饭铺里面,有五个人。
一个坐着吃饭的活人,以及四个早已躺在地下的死人。
死去的四个汉子身穿青布长袍,头上都缠了白布,一身青袍,似是斯文打扮,却光着两条腿儿,脚下赤足,穿着无耳麻鞋。
那石中坚虽然跟随江风习武多年,但却从未亲手杀过人,对于死人,自然有着一份恐惧之心。又见得这些人的模样怪异,不由缩缩头,对着江风开口说道:“江大哥,我看这些死人穿着好生奇怪,说不定是恶鬼变得,要不,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江风此时却摇摇头,笑着说道:“这四个乃是蜀州的川人,那里与中原地区民风不同,都是如此装束,头上所缠白布,乃是当年诸葛武侯逝世,川人为他戴孝,武侯遗爱甚深,是以千年之下,白布仍不去首。”
此时那正在吃饭的女子忽然一把将嘴里剩下的半个馒头扔开,转过身来对着江风开口说道:“没看出来,你这个家伙还真是有几分见识。不过,你要是真的有本事,就看一看他们是怎能死的!”
据说开屏的孔雀最是骄傲,而此时江风的眼中,这位身着紫色长裙的姑娘,活脱脱就是一只开了屏的孔雀。
江风此时无视了石中坚试图拉住自己的右手,三步并做两步的功夫,便已经到了那四具尸体之前。
搜刮尸体,检查伤痕,这是一个江湖人必须具备的技能。
石中坚和那少女只见江风围着那四具尸体时走时停,不时还围着尸体转上一半圈。不大一会儿的功夫,江风便胸有成竹的抬起头,对着那姑娘开口说道:“姑娘好厉害的银针功夫,在下佩服!”
“你看得出他们死于针法,那你又怎么知道是我出的手?”
那姑娘显然对于江风的猜出死人的死法有些惊讶,但依旧不甘心的继续问道。
此时的江风却是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这个问题未免有些简单,飞针这种功夫属于小巧的功夫,一般来说,女子习练要多于男子。而我看姑娘双目有神,太阳穴鼓胀,显然内家功夫不俗。而姑娘身无兵刃,显然,不时手上功夫了得,便是使得暗器一类的小巧功夫。再结合姑娘一个人淡定的这里吃饭,是以,在下推想,这四人,应当是为姑娘所杀!”
第五十八章 唯女子与小人
武学之道,最基本的是什么,无外乎眼,手,心,体,力。这里的眼,说的就是一个人的眼力。
这眼力虽然包含了视力,但却不能一概而论的以视力取代。江湖所说的眼力,还包括很重要的两部分,阅历,逻辑和观察力。
此时那石中坚许是看到那死去的四人对于自己并没有太大的威胁,而江风也没有阻止自己露面,当即窜下马车而来。
此时那女子先是“哼”了一声,随即瞥了一眼江风之后,忽然对着石中坚开口问道:“我杀了他们四个人,你怕不怕?”
石中坚此时却是咧开嘴“嘿嘿”一笑,随后摸摸脑袋笑着说道:“我不怕,我又没有得罪你,你又怎么可能会杀我呢!”
那姑娘此时却是忽然之间自手中翻出一根细小的银针说道:“哦,那我既然可以杀这四个人,又为什么不能杀你呢?”
那银针镂刻花纹,打造精致,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难怪对方会在杀人之后,将飞针取走。
此时的江风却是自顾自的来到那一口依旧在煮着开水的大锅之前,看了看大锅旁边剩下的馒头和凉菜,对着那石中坚开口说道:“好了,别管那么多了,既然这里没有人,我们就随便弄点吃的,吃完好赶路!”
“喂,你这个家伙,居然不理本姑娘!”
天大地大,道理最大,这句话,似乎是读书人常常挂在嘴边的话。不过除此之外,那些老夫子们,往往还会说一句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女人的心思你别猜,而且,对方显然也并没有给江风一个猜测的机会。
凌厉的掌风袭来,伴随其后的,是那姑娘迅捷异常的身法。此时那姑娘虽然身法快若疾风,但轻功身法却是优美雅致,仿佛飞天之舞,飘飘乎,渺渺兮,不胜人间烟火。
然而,对方这突然之间的一击,却并未取得任何效果。就在对方身法启动的一刹那,江风便足下一点,整个人登时凌空而起。
江风的轻功身法虽然不甚高明,但是在深厚内力的支持之下,发挥出来的效果,倒也惊人的紧。只不过,要说到身法的缥缈优雅之感,与对方便是天差地别了。
那姑娘的内力虽不如江风这般惊人,但也绝对远超她这个年龄的大部分武者。再加上对方的身法着实不俗,仅仅一个停顿的功夫,对方已经仿佛一只雨燕一般凌空自地面一掠而起,笔直的朝着刚刚落在树上的江风而来。
此时的江风见得避之不过,忽然之间腰间长剑已是一转,仿佛一根木棍一般的将那长剑连鞘拿在手中。
“小心了!”
江风的话音刚落,对方那紫色的长裙便已经出现在江风的眼前。刹那间的功夫,对方的双手挥舞之间,竟好似形成了一张无边无际的巨网一般,无论江风想要避向何方,都非要给对方逼回来不可。
然而,此时江风却是平平一剑点出,这一剑长剑虽未出鞘,但江风居高临下,又兼内力浑厚。一剑刺出,竟有丝丝破空之音。
同样是快,那姑娘的功夫重在一个快而变,于满天掌影变幻之间,将敌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生死离殇,尽归己手。
而江风的剑法,却恰恰相反,江风的快,是纯粹的快,那是一种为快而快的快。简单,直接,无需任何变化,或者说,任何变化在这种快的面前,都已显得多余。
如果说那姑娘的满天掌影犹如天罗地网一般,那江风的剑便犹如一头即将挣脱枷锁的蛟龙一般。
看似轻轻的一点,但当那姑娘的右手化为掌力击中江风的剑鞘之时,江风的剑鞘之上却忽然之间爆发出一阵剑鸣之音。
对着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内力顺着剑鞘而来,那姑娘的脸色登时一个大变。随后,但见她长袖连舞,好似飞天的歌姬一般,乘风而退。
“噌!”
那是江风手中长剑的出鞘之音,青色的剑芒随着剑身的露出不断散发而出。即使是白日里的阳光之下,也没有被周围的任何颜色淹没。
此时那姑娘的身法快,但受江风内力所激,江风的剑鞘却更快。
眨眼的功夫,二者的距离便好似画中渐渐靠近的景物一般。转眼的功夫,便已经近在咫尺。
“呼呼”的风声响起,那是那位紫衣姑娘接连击出的两掌。如果没有内功,你很难相信,这么一个如水般娇柔的姑娘居然能够击出声势如此惊人的两掌。
第一掌,好似无处不在的掌风一连两个轻巧的变化,几乎在眨眼的功夫,已经在江风激射而出的剑鞘之上连拍两下。那剑鞘毕竟是无本之木,无根之萍,纵然江风内力惊人,但被对方这么一引,登时便偏向一旁。
而随着那姑娘的另一掌发出,江风的眼神却是猛然之间一紧。
银色的光泽闪耀,仅仅一个瞬间,便已经到了江风的面前。
恍惚之间,一旁的石中坚似乎看到了白日里凭空出现的星星一般,可是,白日里,人们又如何能够看得见那些夜空中的星星呢?
银针,泛着银光的银针,也是能够杀人的银针。
“呼嗖”的破空之音传来,那是长剑刺破空气的声音。
三年来大松树下的苦练,此时此刻,那远在云州的大松树依旧青翠,依旧挺拔,而曾经的纤弱少年,已经褪去了曾经的稚气。唯一不变的,是手中的剑,和呼啸而出的剑光。
松针作为松树的树叶,之所以以针为名,便是取它形似之意。
江风能刺的中松针,自然,也能刺的中飞来的银针。
“叮!”
仿佛编钟一般的脆响,煞是悦耳。只不过,在那姑娘的耳中,却好似天大的讽刺一般。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随着那姑娘气急败坏的发问,江风却是一个轻跃,自树梢之上落了下来,笑着对那姑娘开口说道:“好说,在下江风,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此时的那姑娘眼珠一转,忽然笑着说道:“好,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那你猜猜看吧!”
第五十九章 莫愁莫愁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说的,便是情报的重要性。
其实,当对方以那满天飘忽的掌法攻向江风之时,对于对方的身份,江风便已经有了不少的猜测。
而如今结合对方的飞针,答案更是呼之欲出。
目光这种东西,有则是有,无则是无,一个人究竟能否感应到他人的目光,谁也说不清楚。
然而,此时那姑娘却感觉到了江风的目光,江风的眼睛不算大,但也不算小。清澈,明亮,但又好似亘古存在的星辰一般,隐藏着无尽的沧桑。
那是一种似笑非笑,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眼神。便好似,丛林之中的老虎回到洞穴之中发现的小兽一般。
“如果在下没有猜错,姑娘莫非就是古墓派的当代传人?”
江风的声音很绵,一点也没有北域云州大汉的狂放与不羁。但是,每一个字自江风的口子说来,都好似拥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魔力,令任何听到的人都会产生一种,这就是对的的感觉。
“古墓派,那是什么门派?”
显然,石中坚对于江湖的认识,仅仅比一无所知强出十分有限的一点点。
“你这个小鬼头,居然连我们古墓派都不知道,我和你说……”
人家都说江湖是江山的一角,其中相同的部分,便是弟子或者百姓对于门派或者国家的归属感。
然而,那古墓派姑娘的话尚未说完,江风的话音便忽然之间将其打断。
“昔年,全真教始祖重阳真人王重阳为了对抗金王府,便建造了一座石墓存放军粮物资,其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更兼机关众多。与金王府之战失败后,王重阳愤而隐居古墓,自称活死人墓,意思是虽生犹死,与金王府不共戴天。
而当年有一位女侠林朝英对他一往情深,叹惜他一副大好身手埋没在坟墓之中,便使激将法将他骗出石墓,希望二人能够携手同闯江湖,做一对神仙眷侣。
只可惜王重阳于金王府之仇难以忘怀,对林朝英的深情厚意装痴乔呆,林朝英以为王重阳瞧她不起,终于在终南山与他比武决胜,以巧计赢得石墓赌注。从此住在墓中,终身未曾复出。
这便是古墓派的由来,这位姑娘,不知道在下说的,对与不对?”
江风的区区三言两语,便将古墓派的由来缓缓道来,这一点,登时令那位古墓派的姑娘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鬼怪一般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指着江风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对我们古墓派如此了解,莫非,你是全真教的臭道士?”
可是,转眼的功夫,那姑娘便摇摇头,对着江风说道:“不对,不对,你的武功这么高,肯定不是全真教的臭道士,你到底是谁?”
“江湖无名一散人,区区江风,正是在下,这位是我的好朋友,姓石,名中玉!”
江风刚刚说完,随着石中坚“嘿嘿”一笑,那姑娘终于开口说道:“本姑娘姓李,名莫愁,不过,石中玉这个名字,我怎么听起来有些耳熟,好像听人说过许多次一般?”
忽然之间,李莫愁身子懵得向后一跃,手腕一翻,三根明晃晃的银针已经出现在她的手中。
此时的李莫愁急吼吼的对着江风和石中坚说道:“我想起来了,这一路行来,我早就听说最近江湖上出了一个有名的大淫贼石中玉。你们两个把我调查的这么清楚,到底有什么企图?”
此时的江风却是不慌不忙的将自己刚刚射出的剑鞘捡了回来,随后对着一副欲言又止的石中坚开口说道:“好了,别管那么多,吃完饭,我们就走吧!”
石中坚最大的优点,就是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拒绝。此时他虽然觉得江风的行为有一些不妥,但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道理,是以,很快,石中坚便熟练的开始用这里的材料和江风带来的一些肉干一类的食物操持起了饭菜。
当年那梅芳姑真可谓是一代奇女子,不仅仅武艺绝伦,而且女工烹饪一道,也极有建树。那石中坚不过自其手中得到一两分皮毛,于烹饪一道的成就,便已经非比寻常。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一大锅颇有些乡村风味,却别具匠心的肉粥便给石中坚烹了出来。
两个木碗,两只木勺,随着肉粥被缓缓倒进那木碗之中,一股浓郁的香气登时顺着路旁的微风不断飘散而出。
方寸之地的一间小小的饭铺,隔着几张桌子,江风二人与李莫愁便好似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
这个世界上本没有什么好东西,也没有什么坏东西,有了比较,才有了好坏。
自从离开仿佛牢笼一般都古墓之后,每一天见到的每一个小东西,遇见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给李莫愁带来的,都是永远没有尽头的兴趣。
就连这饭铺里面水准非常一般的饭菜,对于李莫愁来说,也有一种新奇的感觉。毕竟,古墓派的武功最最讲究的,就是十二少,所以,即使是她们的食物,也从来都是最最清淡的。
此时忽然之间闻到了那风中的香味,鼻子不由自主的用力一嗅,随即口水吞咽的声音忽然之间自她的身上传来。
“哒哒哒……”
“驾……驾……”
仿佛雨点一般接连不停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脆弱的土地似乎承受不了这般雄壮的马蹄奔腾之音,开始不住的瑟瑟发抖起来。
一片青嫩的叶子缓缓落下,尚未来得及施展自己的舞姿,便转眼之间被骏马带起的劲风撕裂。一匹好马,绝对是任何江湖人梦寐以求的东西,而马儿,又是最娇贵的代步工具,不到万不得已,一个爱马的江湖人是不会这般疯狂的催动自己的马儿的。
两口粥的功夫,那马儿和马儿的主人已经出现在江风等人的视线之中。为首的是一个大汉,生的虎背熊腰,好生雄壮,背后两柄巨斧,看起来起码有数十斤重量。
而跟在他后面的,还有十余名披坚执锐的骑士,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将要有一件大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