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楚留香和燕南天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个人的语言可以作假,一个人的动作可以作假,一个人的深情可以作假,但一个人的眼神却做不了假。
此时此刻,江风的眼睛却是诡异非常,原本正常的一对眼睛之中,居然诡异的出现了重瞳。若是你能够仔细的分辨一番,便能够发现,江风的这双重瞳,似乎有一种若隐若现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好像其中一双眼瞳似乎能够看见,似乎有看不见。一如那镜中花,水中月一般。
“吱丫丫”的门轴转动之音,下一刻,带着那诡异镜面面具,一袭白衣,周身散发着一阵阵神秘与冷漠气质的镜主缓缓走出。
面具上的镜面此时虽然静止,但一眼望去,居然给人一种会游动的感觉。而每个人看到江风脸上的面具之后,都会莫名的产生一种荒谬的感觉,就好像,自己的脸庞,完美无缺的倒映在那张面具之上一般。
“燕南天!”
第一次开口,镜主便已经喝破了那穷汉的身份之所在。
“镜主!”
燕南天挺直了自己的身躯,对于他来说,无论面对的是谁,都不能令他的心中有过丝毫的畏惧之心。
“为了区区一个游龙生,你居然敢来和本尊作对,凭什么,是靠你的的南天剑法,还是那未完成的嫁衣神功吗?”
江风的声音很冷漠,但燕南天的心中却已经掀起了一阵阵滔天巨浪。天底下知道他燕南天剑法通神的人有很多,但能够准确说出他剑法和内功名字,却是凤毛麟角。
“就凭我是燕南天!”
如果镜主出手,燕南天绝没有任何的生机。但镜主最可怕的地方,不是武功,而是他好似已经洞悉了江湖之中的一切秘密一般。
这样的能力,甚至已经比江湖之中历代更为可怕。与这样的一个人作对,即使武功够高,也通常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但燕南天还是来了,一个承诺,男人的承诺,他燕南天的承诺。
无论是前路是刀光剑影,尸山血海,还是天崩地裂,星空倒转。只要他燕南天还活着,就一定会完成自己的承诺。
“你很有骨气,但有骨气的人通常不会在江湖上活的太久!”
江风虽然尚还没有更多的动作,但是燕南天却已经感觉到,自己周身的空气已经开始变得紧致,粘稠,冰冷!
“手下留情!”
忽然之间,一声大喝从远处传来,下一刻,快活林的大门之外,已经突兀的冲入了两道人影。
一前一后,如风驰电掣一般冲来的二人当中,前面的一人已经露出了样貌。
“楚留香,你孤身一人前来,莫非,你以为凭借你,还有你身后的陆小凤能够与本座作对吗?”
江风仿佛金铁一般的声音刚刚落下,下一刻,那陆小凤赶忙插口说道:“别,这件事情我可不想管,其实,我这次来,是想要问问你有没有空。我有一个好朋友,想要请你尝一尝天底下最好吃的素斋!
不过,既然有事,你们先解决,我的事情不着急,你们自便。”
此时江风的目光扫到楚留香的身上,又扫过了燕南天,忽然开口说道:“昔年大旗门门主铁中棠曾经得到夜帝毕生武学之传授,方能够重振铁血大旗门的雄伟,成就一代传奇。
看来香帅今日此来,想必和这位曾经和日后并列的绝代人物有关。”
江风的话音缓缓落下,即使以楚留香的心性,也不免为之一惊。
要知道,天底下所有人都知道楚留香一身武艺高深莫测,轻功更是当世绝顶。但他的武功究竟是何人所传,楚留香的身世来历,却一直是一个未解的谜团。
但这些人之中,却绝不包括快活林顶楼外那个高高在上的镜主。似乎江湖之中的一切秘密,在他的眼中,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掩盖。
而那楚留香此时只是淡淡的一笑,似乎对于江风所说的一切都已经尽数承认。
“镜主果然是镜主,不错,昔年家师与铁血大旗门的确很有一段渊源。
而如今大旗门的传人近在眼前,在下自然是不能袖手旁观。”
而那燕南天此时却是大步踏出,行到楚留香身前,侧挡着楚留香对着江风开口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燕某人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出招吧!”
“好!不愧是铁血大旗门的传人,我成全你!”
江风的声音刚落,下一刻,他的身影已经突兀的消失在快活林顶楼的过道。
快,即使此时楼下的众人都已经是天底下一等一的绝顶高手,对于江风的速度,依旧没有任何的办法。
燕南天只能本能的一拳捣出,这一拳,纯粹是他这些年经历的无数次大小血战,一次次死里逃生方才行成的本能。
他的拳头赔上刚猛无双的嫁衣神功,足有千斤巨力,既能将一头壮硕的牛犊瞬间击毙,也能令厚实的青石板化为无数的碎片。但下一刻,他却忽然之间感觉到自己这一拳在即将遇到一个残影的瞬间,变得不由自主起来。
移花接玉,神鬼莫敌,如今,这门移花宫的绝学只有到了江风的手中,才可以真正称得上是神鬼莫敌。
下一个,当燕南天的拳头不由自主的朝着自己的胸口打来之时。仅仅还剩下一寸的距离,燕南天居然生生止住了自己的拳头。
“咦?”
这一次,江风却没有继续出手,站在原地的江风双手负在身后,诡异的银色镜面面具之上露出的两个眼睛好奇的盯着燕南天。
“武道禅宗,嫁衣神功,果然名不虚传!看你对于自身内力运如臂使,流转如意的样子,想必你应该已经散过一次功了吧!”
“不错!”
这种类似武道进度的事情,若是没有人能够看破,自然是天大的秘密。但若是叫人看了出来,便再也没有太大的作用。是以,燕南天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认下来。
“有些意思,留下嫁衣神功,我可以考虑,今日放过你一马!”(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五章 该是和那些人算总账的时候了
杀戮和死亡可以令天底下绝大多数看起来刚正不阿的人屈服,但绝不会令所有人屈服。
“大旗门的绝学就算自燕某手中而绝,也绝不会令他落入有心人的手中。否则,燕某人就算是死了,也没有颜面去面对大旗门历代的列祖列宗。”
“慢着!”
燕南天绝不会畏惧死亡,但楚留香也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燕南天去死。
银色镜面面具下的目光扫过楚留香,冰冷的声音传入楚留香的耳中。
“最后一次机会,否则,死的就是你和燕南天两个人!”
楚留香和陆小凤二人的武功在江湖之中绝算不上最可怕的存在。但无论是谁,都不愿意轻易得罪二人,更遑论,杀死二人。
只因二人虽然浪荡江湖,游戏人间,但交的朋友是真的够多,施下的恩惠也足以遍及江湖。无论是谁,只要动了二人,便好似捅了一个好大好大的马蜂窝。
但假如今天真的遭遇到了什么不测,楚留香绝不会希望自己的朋友们能够为了自己报仇。甚至最好,他们能够将自己忘得干干净净才好,只因楚留香明白,似武功达到了镜主这般可怕的境界,已不是计谋,人数所能够弥补的了。
楚留香是一个很看重朋友的人,所以,他绝不希望自己的朋友们为了自己而白白送命。
“会嫁衣神功的,可不只是铁血大旗门!所以,镜主需要的东西,楚某也可以提供!”
江风点点头,淡淡的说道:“不错,当年大旗门将嫁衣神功故意流落江湖,骗得不少高手为此枉费一生,却不知道,自己一生苦修,半世折磨。只不过是中了大旗门的圈套,最终一身嫁衣神功的功力还要白白便宜大旗门。
看来昔年夜帝虽然将一身武学传给了铁中棠,但对于夜帝夫人十六年深受嫁衣神功之苦,却是未能忘怀啊!”
对于镜主所掌握的诸般江湖隐秘,楚留香却只是淡淡一笑,随即自信的开口说道:“不知道镜主意下如何?”
“本座向来是说一不二,留下嫁衣神功,你自然可以带着燕南天安然离开!”
这一次,燕南天却是没有出言反对,显然,燕南天不仅仅得到了大旗门的传承,对于昔年大旗门的历史,也是知之甚详。是以,无论如何,他也难以反驳楚留香这位夜帝传人。
“香帅此来,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事情?”
楚留香看着江风,感受到对方化身镜主之后周身上下那种晦涩难明,但却浩如烟海般的气息之后。摇摇头,说道:“本来是有,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了!”
江风此时侧过头,对着一旁自顾自坐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偷到了一壶老酒的陆小凤开口说道:“陆小鸡,这里的事情完了,现在轮到你了。如果我没有猜错,你请我吃饭,应该是为了几个瞎子吧!”
“不错!”
陆小凤难道的露出些许正行,随即对着江风开口说道:“镇远镖局的八十万两官银被劫,据说被劫之前,唯一的见证者,就是尊驾。不过如今我却想要换一个思路,直接想要问一问镜主,看看无所不知的镜主是否真的能够知道这位江湖之中刚刚神秘出现的绣花大盗究竟是谁?”
“报酬!”
江风的口中冷冷的崩出了两个字,快活林之中可以得到一切,但有一个前提,你一定要付出足够的代价。
“白银十万,如何?”
沉默,江风化身的镜主仿佛一尊雕塑一般,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就好像,根本没有听到陆小凤所说的话音一般。
虽然陆小凤早就已经知道,镜主绝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否则的话,快活林这块宝地也绝不会在群狼环视之中屹立到今日。
但若说他有什么足以打动镜主的东西,纵使他已经快要将自己下面的两条“眉毛”揪了下来,也着实是无法想出。
“既然想不出来,你就不要想了!”
冰冷的声音传来,下一刻,陆小凤忽然仿佛猴子一般的跳了起来,对着江风开口说道:“我终于知道镜主为什么无所不知了,原来,只要有人那你不知道的问题来问你,你就无论如何也不肯说出报酬。这样,他们只会以为自己的价码不够,却不会以为你有不知道的东西!”
银色镜面面具之中的诡异眼珠盯向陆小凤,嗤笑,虽然看不到江风的表情,但陆小凤仅仅从对方的眼神之中,便可以清楚的看到一轮轮嗤笑。
“好一个激将法,不过,本座现在很忙,只要没有招惹到本座的人,本座也暂时不想去理会他们。
这样,你拿十八斛明珠,七十卷华玉宣的字画,八十万两白银,三十六支极品野山参,九万两金叶子来,我就告诉你,谁是绣花大盗,如何?”
“好贵的价格,你什么都不做,却想要对方这些日子以来的全部收益,不觉得有些过分吗?”
“过分,我一点都不觉得,等我解决完了几只小虫子,再出手宰了那绣花大盗。不仅仅这些东西全是我的,我还会得到更多!”
陆小凤看着无动于衷的镜主,他感觉到自己的千般想法,无穷智慧,居然没有一丝一毫能够在对方面前施展一般。
而此时的江风再次冷冷的开口说道:“想好了再来找我,我的时间很有限!我希望在我离开这里之前,你能够想清楚一切,不过,即使没有想清楚,也没有什么关系!”
“离开?镜主是要再次离开快活林,踏入江湖吗?”
陆小凤追问了一句,问完之后方才意识到,以此时江风化身镜主的实力,又怎么会轻易的回答他的问题呢?
然而,此时化身镜主的江风却是看着陆小凤,“咯咯”一笑,随即开口说道:“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喜欢斩草除根,所以,与我为难的人才会越来越少!”
“你可知道,他们背后的势力究竟有多大?”
江风却只是轻蔑的一笑,随即开口说道:“我只知道,一个人若是死了,肯为他拼命的朋友就一定不会太多!”(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六章 你不说,就得死
才子佳人,英雄美女,无论是怎样的传说,美人儿都往往是故事里面不可或缺的一大部分。
她是个美人,也是个演技高超的骗子,冒充金鹏王朝的亡国公主,接近所有人,只为了得到王朝遗留的藏金。
她很美,美到所有男人看一眼就不想移开眼睛;她演技高超,且深知人心,在不同的人面前装作不同的性格,并让所有人都以为她爱的是自己,就连知道她计划的每一个人,都以为她是真的只爱自己,对别人都只是敷衍,是为了达到目的逢场做戏。
她很骄傲,对自己的美十分自信,所以厌恶明明事事不如自己却生为公主压自己一头的丹凤公主。
她也很爱财,为了财宝与霍休这个老头一起合谋。
她,就是金鹏王朝前往中土避难的四位朝臣之一的金鹏国皇族上官谨的孙女,上官飞燕。
孤独的阁楼,精致,俊秀,但依旧掩饰不过它的落寞。
深闺之中的美人儿,眉头紧锁,欢颜不再。
一张精致的梨花雕龙木榻,厚厚的被褥,锦缎般丝滑的棉被。床上躺着一个人,一个年纪并不算很大的人,霍天青。
“天青,都是我不好,不该让你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才害得你……呜呜呜……”
上官飞燕趴在霍天青的身上,不住的呜咽道。
而那霍天青此时却只是费力的将右手搭在上官飞燕的肩膀之后,喃喃开口说道:“飞燕,为了你,无论做什么我都愿意。只可惜,最终,我们还是功亏一篑了,镜主此人,神秘莫测,报复心极强,你还是赶紧走吧,前往不要因为我而连累了你!”
“不,我不走,如果镜主要来杀你,就先把我杀了吧!”
“好,情深义重,感人肺腑,如此一对苦命鸳鸯,本座若是不成全了你们,岂不是天理难容?”
冰冷的好似刀锋一般的声音传来,即使尚未见到发话之人,霍天青和上官飞燕依旧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周身似乎已经被无数的刀剑环绕一般。
白色银边的长袍诡异的显得有些阴暗,银色的镜面面具之中露出的那个生就双瞳的眼珠,更使得上官飞燕和霍天青二人几乎不敢与之对视。
镜主,二人刚刚谈论的镜主,此时此刻,居然已经站在了二人身前。
“什么人?”
忽然之间,房间的大门已经被一股大力轰开,两道人影急匆匆的越过了房门下的门槛。
夕阳从窗外照进来。恰巧照在左边的这个人脸上。
那根本已不能算是一张脸。这张脸左面已被人削去了一半,伤口现在已干瘪收缩,把他的鼻子和眼睛都歪歪斜斜的扯了过来,不是一个鼻子是半个,也不是一双眼睛,是一只。他的右眼已只剩下了一个又黑又深的洞,额角被人用,刀锋划了个大“十”字,双手也被齐腕砍断了。
现在右腕上装着个寒光闪闪的铁钩,左腕上装着的却是个比人头还大的铁球。
刚刚说话的就是他,只不过,他一说话,被人削掉了的那半边脸,就不停的抽动,又叮像是在哭,又好像是在笑。
右边的一人与之相比,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看起来,他却连一点强横的样子也没有,竟像是个很斯文,很秀气的文弱书生。一张白白净净的脸上,总是带着微笑。
“柳余恨,萧秋雨,怎么?独孤方没有来吗?”
银色镜面面具下冰冷的声音传来,好似说的不是三个江湖之中人人畏惧,双手沾满了无数血腥的可怕杀手。而是在说三个死人,三个不会杀人的死人!
下一刻,镜主对面的窗子忽然破了,就好像一张纸被一拳捣破的那种感觉。一道人影直取上官飞燕,除了独孤方,没有人有这等轻功。
“呼呼”的风声传来。
柳余恨的铁钩和铁球先后打来,他虽然没有手,但仅仅凭借这两样兵刃,便已经比天底下大多数有手的江湖客更加可怕。他本是玉面郎君,只可惜,此时他只能是柳余恨,仇恨与自卑,岂非更能够使人的招式变得越发可怕?
秋风秋雨愁煞人,所以每到杀人时,萧秋雨总是难免要发愁的。一个人若是不想自己发愁,便难免要令别人发愁。发愁自己面对的可怕剑法,发愁不知自己能否活过今天。
然而,当柳余恨和萧秋雨几乎同时逼近到了镜主五步之内时,却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二人一看到镜主,便有一种朦朦胧胧,却又令他二人心悸不已的感觉传来。
一股无形的气场在镜主的周身五步之内散布,方一进得其中,二人忽然有一种自己的兵刃已经不受任何控制的感觉。
萧秋雨的剑插入了柳余恨的咽喉,柳余恨的铁球也打破了萧秋雨的头颅。二人都木有留手,因为二人知道,若不能给这个神秘而可怕的镜主造成足够的困扰,单凭一个独孤方,是绝对救不走上官飞燕的。
移花接玉,神鬼莫敌,这一招若是到了真正高深的境界。无需出手,仅凭无形的气机牵引,便已经能够永立不败之地。
“不……”
此时此刻,霍天青的口中忽然之间已传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
镜主的身影缓缓变淡,下一刻,已经在独孤方想要离开的窗口之前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一指点出,即使卧在病榻之上的霍天青也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到这一指的痕迹。但独孤方却好似陷入了魔怔之中一般,面对江风的这一指,居然没有丝毫的反应。
眉心一点朱砂红,轻轻一触,镜主的手指已经收回。
而独孤方的身影,却在这一点妖艳的朱砂红点之下变得渐渐瘫软,渐渐躺倒下去。
上官飞燕没有动,随着独孤方毫无反抗能力的死去,她最后的一丝信念似乎也随着消逝。
无助的瘫软在地,楚楚动人,我见犹怜,似她这般美的令人无法抗拒的女子做出这般姿态。天底下几乎没有男人还能狠得下心来,除了,镜主。
一只手,比上官飞燕的手更加美丽,但是,却代表着地狱的手。一如铁钳一般的捉住了上官飞燕的脖子,冷冷的开口说道:“霍休那条老狗在哪里?”(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七章 西门吹雪奇遇记
辈分在江湖之中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有时轻于鸿毛,有时却重于泰山。
毫无疑问,作为昔年一代怪杰天禽老人的独子,霍天青的辈分可不是一般的高。在天禽门之中,他霍天青的身份甚至比自己的两位师兄,江湖之中两位威名赫赫的商山二老更加尊贵。
可以说,霍天青的意志就是天禽门意志,这也是霍天青为什么能够被上官飞燕始终不离不弃的原因。
“住手,你若是伤了她一根汗毛,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当镜主冰冷的目光因为霍天青的声音而射向他时,一种被发狂的野兽盯上的紧迫感登时袭遍了霍天青的全身。但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和退缩,他知道,只有这样,他才能够为自己最爱的这个女人争取到最后的生机!
“轰”的一声。
天底下大凡内家功夫修炼到了高深火候的人物,似流云飞袖或者铁衲功一类的功夫自然都威力惊人。但镜主的这一记大袖挥来,带给霍天青和上官飞燕的,却有一种颠倒乾坤,吞天收地的感觉。
面对这看似平淡的衣袖,你绝不会生出任何逃跑和躲闪的感觉,似乎只有硬拼一条路,才是你的生机所在。
但霍天青非但没有任何逃离的本事,更没有一丝一毫的抵挡的能力。最后的一瞬间,他忽然感觉,自己能够和上官飞燕死在一起,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巨大的力道在一瞬间便震碎了霍天青的五脏六腑,没有太多的痛苦,生机,瞬间从这个年轻而骄傲的身躯之上离开。
江风的目光再次落回到了上官飞燕的身上,恐惧,仿佛黑夜降临一般笼罩了上官飞燕的全身。
“你觉得你还能活多久?”
江风声音落下的一瞬间,上官飞燕便已经有了决断。她毕竟是一个极有主见,也极有胆气的女子。
自从她独自一人离家闯荡江湖,加入青衣楼,并和霍休一起策划了金鹏王朝这个惊天大骗局之后,她就格外珍惜自己的生命。毕竟,她已算是一个比较成功的人,而越是成功的人,就越不想死!
“我知道霍休在哪里?”
见得江风化身的镜主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上官飞燕这才缓过一口气来,缓缓开口说道:“小楼,只有在那里,霍休绝不会轻易离开他的小楼,因为那里已成了他的命脉之所在。”
“命脉所在,这么说,霍休这些年所积累的财富,想必也藏在那里面了?”
上官飞燕点点头,开口说道:“不错,那里的财宝的数量任何人都想象不到,每一座青衣楼每年都会押解无数的金银财宝,年复一年,从未间断过。像曾经一刀仙所在的万花楼,只是青衣一百零八楼之中很普通的一座分楼而已。”
“小楼,不错,有点意思,带路吧!”
江风的声音落下,上官飞燕却没有动,因为她最有力的武器还没有施展。如果成功,也许她可以得到更多,至于失败,恐怕也不会令自己变得更糟。
黑色,神秘,华贵的衣衫被上官飞燕那一如削葱一般的手指划过,下一刻,衣衫尚未滑落,江风冷冷的声音便已经传来:“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吧,我需要一条狗远远多过需要一个女人。”
走上前,一把捏住上官飞燕的咽喉,江风轻轻的拍了拍她那足以魅惑终生的脸庞,开口说道:“做一条听话的好狗,懂吗?”
“我……我……我懂……”
无论是谁,被人捏住咽喉之后,再想说话,都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上官飞燕拼劲了全力,也仅仅只是刚刚崩出了这几个字来,毕竟,如果她说不出这些话来,等待她的,便是死亡。
一个能够吸引男人的女人不仅仅需要是一个美女,更重要的是,她必须有着洞彻男人心理的能力。显然,上官飞燕就是这样一个女人。
……
一个剑客可以失败无数次,但他绝不能放弃为了成功而努力的信念。
西门吹雪是一个奇怪的人,他可以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奔波千里,斋戒沐浴,然后,出一剑,为他报仇。但更多的时候,他喜欢静静的呆在自己的万梅山庄,看梅花生落,用一杆大笔,写一个一辈子也不完的字。这个字,是“剑”。
风卷叶落,尘埃,难免落到了西门吹雪的身上。他是个爱干净的人,无论是不是杀人的时候,都不能改变。但这一刻,他却没有丝毫的在意,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东西,去追寻更强的剑,足以令自己一雪前耻的剑。
至于要到哪里去找,西门吹雪不知道,但他有一种感觉,自己应该快要找到了,也许,这就是剑客的直觉。
“你可知道兴云庄怎么走?”
忽然之间,一个苍老而不容拒绝的声音自西门吹雪的耳畔响起那是一个老人,但无论是谁,只要一看到他,都会忽略了关于他的一切,而认为,自己看到的,是一柄剑。
西门吹雪的右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面,他怕,怕自己忍不住会出剑。这种感觉,就好像罂粟花的诱惑一般,几乎不可抵御。
“往北,再走一天的脚程!”
老人看了看西门吹雪的手,忽然开口说道:“这么多年没有踏足江湖,想不到,江湖之中还能够出现你这样能够诚于剑的剑客,不容易,不容易!
不过,想要成就真正的剑道,你还需要得情而忘情。”
“得情?忘情?”
西门吹雪的脑海之中既然好似一坛平静的湖水之中被疯狂的搅动一般,混乱,思索,碰撞。
恍惚间,西门吹雪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女人。眼睛明亮,清纯无邪的峨眉派的美丽女弟子,她叫孙秀青。她虽然没有惊世的容颜,却会给人带来安心,带来快乐,那是一种家的感觉,一种人的感觉。
回过神,西门吹雪的眼前已经空空如也,他甚至不知道那老人究竟姓甚名谁。不过,这一切,都已不再重要。
西门吹雪抬起脚,他的动作虽然和刚刚一样,但已多了一样东西,生气,属于人的生气。(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八章 毫无抵抗能力的青衣第一楼
树林中带着木叶的清香,风中的寒意虽更重,但天地间却是没有人,没有声音,红尘中的喧哗和烦恼,似已完全被隔绝在青山外。
只不过世上一些最危险、最可怕的事、往往就是隐藏在这种平静中的。
小楼真的是一座很小的楼,不仅仅和恢宏气派沾不上边,甚至就连一些寻常小富的人家,房子也比它修的宽敞气派。
“作为真正的青衣第一楼,小楼仅仅只是一个入口,真正的青衣第一楼是在小楼的下面。
据说,里面有一百零八道诡异莫测的机关,全都是当年鲁大师亲自打造。每一道机关,都足以杀死一名江湖之中最顶尖的好手!”
上官飞燕此时亦步亦趋的在江风身前带路,并且指着远处那个依稀有些灯火明亮的小楼,对着江风解释道。
“这么说,就连你也不知道这青衣第一楼里面的机关了?”
江风目不直视的淡淡说到。
然而,下一刻,上官飞燕的心中却是猛然一惊。没有价值的人,通常是江湖之中死的最快的人,这个道理,上官飞燕自然是懂的。
“霍休那个老东西,他简直不是人,你可知道,他练的是什么功夫?”
此时的江风淡淡的说道:“童子功的确是一门很奇妙的功夫,初练之下,这门功夫的威力算不上惊人。但一个人若是能够用几十年如一日的培炼这一门功夫,那么它的威力绝不会在当世任何一门绝世神功之下。
只不过,就算练成了这门功夫,一个人失去的,往往也太多。所以,能够将这门功夫练到极致的人,难免会变得有些奇怪!”
路本是同样的路,只看你怎么样去走而已。人生的路也是这样子的,小楼外,朱红色的门是闭着的,门上却有个大字“推”。
江风轻轻一推,门就开了,无论什么样的门,都能推得开的,也只看你肯不肯去推,敢不敢去推而已。
门里是条宽而曲折的甬道走过段字,“转”江风就转过去,转了几个弯后,走上一个石台,迎面又有个大字“停”。
江风就停了下来,上官飞燕当然也跟着停下却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忽然停了下来?”
“因为我想看一看,有没有一种计谋,可以代替功夫的存在!”
言罢,江风忽然一脚踏出,这长短不超过一尺的一脚踩下,下一刻,仿佛一头蛮荒巨象忽然自高空坠落之后一般。颤抖,仿佛地震一般的颤抖传来。
崩碎的石块显然抵挡不住这般惊人的蛮力,下一刻,这石台终于支持不住,刹那间的下沉了近乎两丈的距离。
烟尘过后,江风和上官飞燕二人已到了一间六角形的石屋里一张石桌上摆着两婉酒,桌上也有个大字“喝”。
江风的鼻子动了动,随即开口说道:“上等的曲酒,只可惜,本座现在没有心情!”
一步踏出,江风的右手抬起,猛然之间,已经印在了一块石壁之上。澎湃的掌力瞬间摧毁了这中空的石壁,下一刻,烟尘过后,一条黑黝黝的暗道已经出现在了江风的眼前。
“你怎么会知道这里有暗道?”
上官飞燕简直不敢相信,这个神秘的镜主对于青衣第一楼的了解,居然比自己还要多的多。
暗道后有几十级石阶,通向地底,下面是山腹,江风二人还没有走下去,便已看到了一片珠光宝气隐约在其中。
“你先下去,看看霍休那个老家伙在不在?”
江风的话音登时使得那上官飞燕为之一惊,下一刻,她好似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般,几乎尖叫着问道:“如果遇到霍休,他一定会杀了我的!”
“如果霍休不在里面,我很难保证这里却没有什么其它可以毁掉一切的机关。我可不认为,自己的血肉之躯可以抗的过这不知多少万斤的巨石。
现在,下去,或者死!”
强大,冷酷,神秘,谨慎,不择手段,这样的一个人,上官飞燕简直不知道自己在对方手中能不能得到一点点翻盘的机会。
上官飞燕走的很慢,一个漂亮的女人敢于独身一人闯荡江湖,自然也少不了一身过硬的功夫。此时此刻,上官飞燕的内力已经尽数集中到了双足之中,只要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她绝对会让江风见识一下她绝妙的轻功。
“镜主,霍休,你们这些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当然,这些话,上官飞燕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当她无往不利的美色失去作用,她才忽然感觉到,原来,在江湖之中,如果没有一身惊世的武学。你所做的一切,都会显得那么苍白,那么无力!
山腹是空的,什么都没有了。原本看起来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金山银山,竟已全都奇迹般不见。
山腹的中间,有个小小的石台,铺着张陈旧的草席,霍休赤着足,穿着件已洗得发白的蓝布衣裳,正在盘膝坐在草席上温酒,好香的洒。
抬起头,第一眼看到上官飞燕,第二眼,却没有看到江风。原本好似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霍休,忽然之间皱了皱眉头,那种和谐无比的意境,也就瞬间消失殆尽。
“你居然还敢回到这里!”
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霍休没有动,似乎就算已经发生了一件天大的事情,他也绝不会离开自己屁股下面的草席。
霍休的声音并不算大,但对于江风来说,这样的距离,这样的声音,已经足够了!
当霍休再次端起自己手中的酒杯之时,忽然之间,江风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上官飞燕的身前。
霍休看着江风化身的镜主,目光已经渐渐变得像柄出鞘的刀。他没有再说话,只慢慢的倒了酒,慢慢的喝了卜去。
江风也没有再说什么,对于死人,他一向显得宽容与大度的很。
霍休悠然道:“我就知道,你绝不会放过我,而对于镜主来说,找到这里也绝不是一件难事。毕竟,这世界上怕死的人实在是不少。”
一边说,他的手忽然轻轻在石台上一按。“轰”的一声,上面竞落下个巨大的铁笼来,罩住了这石台。
一直盯着江风化身的镜主,直到铁笼落地,霍休才缓缓道:“这铁笼子是百炼精铜铸的,净重一千九百八十斤,就算有削铁州泥的刀剑,也未必能削得断,何况那种刀剑也只有在神话传说里才能找得到。”
“啪啪啪”
江风忽然鼓起掌来,下一刻,他忽然开口说道:“你若是有本事,就按下你的机关,看看你能不能逃得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九章 青衣楼易主
江湖之所以是武者的江湖,而不是谋士的江湖,就是因为,计谋总是会因为种种原因而出现无数的变故。而强横的武力,则会永远保存他的锋芒。
手掌一按的时间究竟有多长,一个呼吸?一个刹那?总之,对于大多数人来,这几乎是难以被察觉的一小段时间。
但下一刻,霍休的手掌刚刚一个发力,尚未来得及出手。但见远处的江风袖袍一展,一股凌厉无匹的劲道登时凌空而来,瞬间将全无防备的霍休打了一个跟头。
下一刻,当江风缓缓走到那巨大的铁笼之前时。霍休已经仿佛一个年轻人一般,一个鲤鱼打挺,重新站了起来。
“是,你能够阻止我一次,难道还以为你仅仅依靠劈空掌就能够对付的了我吗?我告诉……”
霍休的话尚未说完,下一刻,他的眼睛忽然瞪得很圆,而他的嘴巴也忽然张的很大。只因他的视线之内,江风缓缓的伸出两只手,在两根相邻的铁杆之上轻轻一拉。
霍休简直不敢相信,这随随便便就被对方拉开一个巨大窟窿的铁杆真的是自己话费了无数时间和金钱特意打造的异金铁笼。
轻轻的走进铁笼之中,江风笑了笑,虽然银色镜面面具遮挡了他的表情。但他的语气,依旧能够使得霍休明白他的表情:“你还有什么机关没有?如果没有的话,就该论到你上路了!”
霍休的身子忽然不着痕迹的退了退,那铁笼是他特地打造而成的。也许江风能够将之破坏,但他霍休自己却知道,自己绝没有逃出这个铁笼的能耐。
所以,此时的霍休便好似捕猎之前将身体蜷缩起来的毒蛇一般。退缩,仅仅只是意味着积蓄力量,膨胀自身,只有在最关键的一瞬间,才会爆发出自己的全部力量。
“混元如意,阳极生阴,不错,这门童子功居然被你练到了大圆满的境界。单单凭借这一手功夫,你也值得接我一招了!”
霍休没有说话,生死之间,每一个和搏杀无关的言语和动作,都是多余的。哪怕,你面对的是一个自己无法抵御的存在。
方寸之间,没有腾挪躲避的空间,这样的争斗便往往最是惨烈。只可惜,当江风的身影忽然之间消失的时候,霍休动了,一掌拍出,爆裂无匹的气劲随着掌力流转而出。
童子功这门功夫,只要童子之身不散,随着功力的日益精进,其内力便会越发刚猛。到了霍休这般练到阳极生阴的境界之后,非但不会减少一丝一毫的刚烈气劲,反而会因为阴阳流转,多出三分后劲。
然而,霍休这足以分金断石的一掌,在江风袭来的一指之下,便好似被一柄利剑切入的豆腐一般。没有行成分毫的阻碍,便被江风将其尽数破开。
“噗”的一口鲜血,喷出,那是江风的手指在霍休胸口轻轻一点的结果。
当江风的指尖无可阻止的落到了霍休的胸口之上时,那霍休只感觉一股仿佛毒蛇一般阴险,刀剑一般冰冷的气劲顺着经脉在他全身上下游走。他苦修多年的童子功内力此时竟好似遇到了天敌一般,便是动弹一下,都难以做到。
此时的霍休已忽然失去了全身的气力,几乎半跪着的他费力的抬起头,目光中那个银色的镜面面具显得越发诡异可怕。
“即使杀了我,你也什么都得不到……”
霍休脸上忽然有一种笑,那是一种极为特殊的笑容。就好像,自己虽然败了,但却能够看到对手也没有胜利的笑容。
江风挥挥手,上官飞燕便赶忙顺着那被江风掰开的栏杆走了进来。
此时的江风指着霍休开口说道:“他的功夫已经被我废了,现在我把他交给你,一个废人,是不该拥有太多的。这句话的意思,我想你应该明白!”
“放心,我相信,用不了多久,青衣楼的主人便是主人您的了。霍休这个老东西为了保持自己的神秘,就连他最亲近的手下,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他控制青衣楼的手段,是信物和他的笔迹。这本是个极为稳妥的法子,现在,却给主人您带来了方便,因为只要我们掌握了信物和笔迹,下面的人根本不会知道青衣楼的楼主已经换了一个人!”
霍休的脸色忽然已经变了,作为青衣楼的楼主,没有人比他更为了解青衣楼。
上官飞燕见过青衣楼的信物,而以上官飞燕的能耐,想要模仿他霍休的笔迹,也绝不是一件难事。更为关键的是,自己的那些青衣楼的手下,真的是只认信物和字迹。
就连字迹里面的暗语,也绝瞒不过上官飞燕。霍休现在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杀了上官飞燕,换另外一个人引江风来自己这个不甚完美的圈套。
愤怒,对于霍休来说,没有什么能够比两个人在自己面前,大摇大摆的商量如何将自己的财富夺走更能够令霍休愤怒。
霍休对于金钱的占有欲,几乎已经达到了一个病态的程度。夺走他的钱,当真是一种比要了他的命更为可怕的东西。
“杀了我,杀了我……”
霍休已经几乎陷入了疯狂之中,通红的眼睛,挥舞的手脚。仿佛一只发狂的野兽一般,失去了作为人的理智与神采。
“砰”的一脚。
这一次,是上官飞燕,只是随意的一脚踢出,霍休便已经再次变成了一个滚地葫芦。她很享受这种感觉,金钱,权利,都是她最向往的东西,当然,还有这种高高在上,主宰他人生死的感觉。
“轰”的一声巨响。
那是江风忽然出现在石台的草席上面,一掌将下面的机关轰的粉碎。
“不……”
霍休竭嘶底里的吼叫并没有任何效果。
“现在,霍休最后的机关已经被我摧毁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是!”
当江风和上官飞燕二人离开铁笼之后,原本被掰开的铁笼在江风的双手之中再次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霍休并没有任何动作,同样的人,一瞬间,竟好似已经老了二十岁一般。也许,这就是失败者的结局!(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章 大漠里面的蓝蝎子
这里是马连河畔的一个小镇。烈日、风砂、黄土,贫穷小镇,衣不蔽体的妇人,牵着面有菜色的儿童,在木板门后闪缩窥人。
但在贫瘠的黄土高原上,这小镇已可算是富裕繁华的了,因为在附近百里以内,这里是唯一有清水的地方。谁,才是真正的生命之源。
所以,镇上居然也有几间砖屋,几间店铺,江风经历一段艰苦的路途后,到这里已像是到了天堂。
他几乎是昼夜不停地赶着路。一路上已经活活累死了七匹快马。当然,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他相信此时的石观音一定还来不及逃离这里。
在这里,没有风的晴天里,已可遥望及长城的城谍。但今天却有风,黄土在路上飞扬,街旁小铺的掌柜,不停地用帚子拂着烙饼上的风砂。他只要手一停,饼上就会积上一层牛油般的黄土,这样的饼,在这种地方,已可算是美味了。
风沙的摧残使得这个掌柜看起来要比他实际的年龄大的多,但越是这样,才显得一个人越发成熟和稳健。
一个不算太过高大的身影,遮蔽住了毒辣的太阳,将一道长长的影子印在掌柜身上。
抬起头,一身银边白色绸缎长袍,上面没有一丝一毫的尘埃。银色的面具之上满是镜面,折射出无数大漠之中的烈日余晖和倒影。
能够来这里的必定不是一般人,而既然不是一般人,模样习惯也往往与常人不同。但像自己面前这人一般怪异的人,掌柜的还是第一次看到。
“札木合现在还活着吗?”
冰冷的声音传来,却不能给这位掌柜带来一丝一毫的压力。在这种地方,死人都是一种稀松平常的事情,更何况只是冰冷的语气?
不过,那掌柜还是笑嘻嘻的对着眼前的江风开口说道:“沙漠之王他老人家乃是大漠之中的主宰,我这种小人物,又怎么会知道他的死活呢?”
“我叫江风,叫札木合的手下来找我!”
留下这句话,江风的身影已经飘然远去。沙漠所及的地方,就是沙漠之王的地盘,这里的每一个人,可以说都要仰仗沙漠之王过活。所以,江风相信,很快,自己就能够得到札木合的消息。
江风走进不远处的一家小酒铺,自顾自寻了一张东倒西歪的桌子,扶正,坐下。在这种地方,你绝没有选择的余地,况且,江风不是来享受的,他是来杀人。而杀人,绝不是一种享受。
“拿酒和食物来!”
冰冷而充满了威严的声音,下一刻,却只换来一个又瘦、又小、又黑、又干的妇人,提着只锡酒壶和一个装着牛肉的盘子走出来,“砰”的往桌上一扔,留下一句“十两银子”之后,便转身走了回去。
酒不是好酒,酒味甚至不及酸味浓厚,肉也不是好肉,从哪些隐约其中的沙子就可以看得出来,这绝不是一块可以引起人食欲的食物。
一块银子被江风丢了过去,眼前的酒和肉他一口都没有动。虽然一个人若是饿到了极致,渴到了极致之后,便会认为眼前的酒肉是天底下最好的食物。但最起码,现在江风还没有到那个时候。
一个时辰过去,原本还有些温度的酒和肉已经变凉,但江风却毫不在意。哪怕,这是十两银子换来的。
“镜主大驾光临,居然就用这样的酒菜招待,我看,这个酒铺里的人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了!”
这声音急促、低沉,而且还有些嘶哑,但却带着种说不出的魅力,仿佛可以唤起男人的****。这无疑是个女人的声音。
一扭一扭的身形缓缓自门口走来,这也许是因为的腰很细,所以扭起来特别方便。
这女人动人的地方并不止她的细腰。她的腿很长、很直,该瘦的地方她绝不胖,该胖的地方,她也绝不瘦。她的眼睛长而媚,嘴却很大,嘴唇很厚。
她的皮肤虽白,但却很粗糙,而且毛发很浓。这并不能算是个美丽的女人,但却有可以诱人犯罪的媚力。
但江风的注意却丝毫不在她的身上,而是在她的手中。那是一个竹篮子,淡淡的酒香,淡淡的肉香从其中飘散出来。
相比于自己眼前桌上的酒肉,那种味道简直就是最顶级的享受。
“不错,想不到在这种地方,还能有这样的酒菜!
不过,天底下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有什么目的,你就直接说吧!”
“没什么,人家只是觉得能够见到一次江湖之中最神秘的镜主,当真是荣幸万分,所以,才特意取了酒肉,来这里招待您了!”
说话间,那女人已经到了江风身后不足不足一尺的距离。她的衣服很紧,但袖子却很长很松。
一伸手,身子几乎要倒在江风身上一般,那竹篮子已经摆在了江风面前的桌子上。
醇厚的杏花汾酒,再配上一只肥美的珍珠鸡,一盘切成片的酱牛肉。在这个地方,已是最好的享受了。
轻轻一嗅,江风忽然伸出手来,先狠狠的灌了一口酒,然后双手在筷子上轻轻抹下一层木屑之后,开始对着那珍珠鸡和酱牛肉大快朵颐。
那女人只是静静的看着江风,时不时还露出一个动人的微笑。仿佛江风吃的越开心,她也会同样开心一般。
江风吃的很快,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桌上的酒肉便已经变得空空如也。
此时的江风依旧静静站在自己身后的女子说道:“好了,东西我已经吃了,酒我也喝了,现在,你若是没有事,就可以离开了!”
“离开,笑话,我认为,现在我已经不需要你帮你做什么了。因为我需要的东西,我至今会去取!”
“取什么?”
“你的命!”
“哦!”
“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我从来不喜欢和死人说太多的话,好比,青魔手尹哭。”
一提到尹哭,那女子的脸色已经猛然变了。但下一刻,她已忽然笑了。
“中了我的堵门毒药,还能够有如此气度,镜主果然名不虚传。”
“你真的以为毒药可以所有人有用吗?”
“我亲眼看见你……”
她的话没有说完,已被江风打断:“看在酒菜不错的份上,你先出手吧!”
淡定,实在是太过淡定,蓝蝎子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出手。她的额头已满是汗渍,生和死,也许就在一念之间,这也是最残酷的抉择。(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一章 札木合的女儿,黑珍珠
一尺的距离,背对着敌人,即使是一个小孩子,只要手持利刃,都可以借此杀死一名强大的武林高手。更何况,在背后站着的,本就是江湖之中罕见的高手。
忽然之间,蓝蝎子袖中已有一道蓝晶晶、碧森森的寒光飞出,发闪电般斜刺江风后脑。
这条怪异的兵刃看来就像是一放大了十几倍的蝎子毒尾,长长的,弯弯的,似软实硬,又可以随意曲折。最可怕的是,这兵刃由头到尾,都带着钩子般的倒刺。
传说大漠之中的蝎子都是死神的使者,它们的尾巴只要轻轻划破你的皮肤,便会轻而易举的将你的生命收走。
只可惜,今天,蓝蝎子遇到的已不能算作还是一个人。
因为一个人的眼睛只会长在脑袋前面,但江风的眼睛,却好像多生出一双在脑后一般。否则的话,为什么蓝蝎子的蝎尾鞭刚刚击出,江风的右手便分毫不差的迎着它轻轻的一拨呢?
鞭子在空气之中激起的音爆,以及鞭子上面闪着幽光的倒刺,都不能对江风造成一丝一毫的困扰。下一刻,蓝蝎子忽然发现,自己赖以生存的蝎尾鞭已经倒卷而来,直取自己的咽喉。
“要死了吗?和尹哭一样,死在同一个人手中!”
恍惚间,蓝蝎子想起了从前,还是个小女孩的她遇到了尹哭。那时的尹哭还不是青魔手,那时的蓝蝎子还只是一个被压迫和折磨的小奴隶。
尹哭救了蓝蝎子,传给她一身武功和制毒的本事。蓝蝎子本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聪明到很快,就连尹哭都不是她的对手了。然而,这一切,却没有给她带来快乐,因为尹哭走了,蓝蝎子没有去追,她固执的在这个荒芜的大漠之中等待,等待着尹哭回来。
日服一日,年复一年,她等来了尹哭的信息,却是生死离别的信息。
当蓝蝎子在这里发现了江风化身的镜主之后,她认为,这是尹哭冥冥之中的指示。江湖之中对于镜主的传言有很多,蓝蝎子自然知道,不成功,就是死,但她还是去了。
无论是酒菜里面的毒药,还是蓝蝎子苦练多年的武功,最终,都没有给她带来成功。
下一刻,迎接她的,或许是死亡!
死亡是世上最奇妙的东西,面对死亡,不同的人自然会有不同的表现。但像蓝蝎子这般满是解脱和安详的,却是相当的少见。
风声,蝎尾鞭倒刺激起的赫赫风声传来,蓝蝎子对这个声音已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不同的是,往日里这个声音只会出现在别人的身旁,这一次,终于轮到她了。
闭眼,等死,下一刻,蓝蝎子却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痛楚。
睁开眼,蓝蝎子忽然发现,自己的蝎尾鞭不知何时已经齐根而断。而镜主则是转过身来,淡淡的开口说道:“本座今日心情好,暂且放你一马,不过,如果还有下一次,你一定会死!”
“驾驾驾……”
乌黑的马从头到尾,全没有丝毫软色黑得闪闪发光,那光泽看来就像是黑色的珍涨。马上人黑色的斗篷迎风飞舞,露出里面火红色的缎子,人马急驰而过,似乎有天大的事情即将发生。
黑斗蓬里,是一身黑色的紧身衣,黑腰带,黑马靴,黑色的小中皮手套,手里紧握黑色的长鞭,只有一张脸是苍白色的,苍白得可怕。
蓝蝎子离开时从侧面望过去,只见他鼻梁削直,薄薄的嘴唇紧闭,显示出他的坚强,冷酷。他眉捎上扬,漆黑的眉毛下是一双深沉的眼睛,深沉的瞧不见脸。没有人能瞧得出他的心事,这张脸几乎是完美的,这少年整个人都几乎找不出丝毫缺陷,这种奇异的“完美”,竟完美得令人可怕。
出过门,此刻蓝蝎子一眼瞥过,便知道这匹随意拴在门外的马儿实是万中选一曲龙种,能骑上这种马的人想来也绝不会是等闲角色。这样的角色,来到这样的小店,原因只可能有一个。
但蓝蝎子实在不想继续在这里看一看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她还有一线希望,去找一个人,如果那个人还不能为尹哭报仇,蓝蝎子便再也想不出,还有谁能够杀死这名武功可怕到了极致的高手。
“是你在找沙漠之王?”
少年的声音冷漠、尖锐、短促,还略微带有一种故意压低了声线行成的紧迫感。
平静的看着那少年,特别是对方可以竖起的领子。一个人为什么要将领子竖的那么高?这定然是为了掩饰些什么,比如,喉结!
江风此时摇摇头,开口说道:“看起来,札木合已经凶多吉少了!”
“住口!”
黑衣少年左手一扯斗篷,黑色的斗篷便乌云般向江风压下,乌云之中竟还夹带七点寒星。他竟似已动了真怒,手下毫不留情,左手扯下斗篷之间,藏在袖子里的七点寒芒也乘势击出。
这一招“云底飞星”赫然正是昔年纵横天下之“大漠神龙”的平生绝技,也不知有多少武林高手曾经丧命在这一招之下。这七点寒芒原在袖中,无论任何人也休想瞧见,等到他听到暗器风声传来,再躲己来不及了。
这看似俊郎的少年居然练有这种狠毒的功夫,下一刻,尖锐的暗器和风声已经穿胸而来。
“小伎俩!”
一声不屑的冷哼,下一刻,江风已经右手探出,仿佛在煮开的大锅之中捞饺子一般一把捞过。
那些可怕的暗器此时便好似一只只只会随着沸水翻滚的饺子一般,毫无任何抵抗的能力的被江风一把尽数捞在手中。
用力一握,先是一连串的咔咔之音不断传来。随后,咔咔的声音越来越小,甚至变成了沙粒摩擦产生的呲呲声。
随着江风的手缓缓放开,一粒粒仿佛沙子一般细小,烦着金属光泽的铁砂缓缓流淌而下。大漠之中从来不缺乏沙子,生长在这里的人儿最熟悉的就是沙子,但少年眼前的沙子,却莫名的带给他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感。
甚至,他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有武功,手中还有长鞭。(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二章 石观音的老巢
这世界绝没有永远的敌人,也绝没有永远的朋友!
当气势汹汹的黑衣少年变成了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之后,江风忽然发出一阵温和的笑声,开口说道:“你父亲札木合应该和左又铮,西门千,灵鹫子一起去找石观音报仇了!”
“石观音!”
黑衣少年的声音之中,透漏出了更多的恐惧之感。毕竟,大漠之中关于石观音的可怕传说,已不知流传了多少年出来。
而自从很小的时候,石观音这个名字和她的可怕事迹便开始出现在他的记忆之中。
“石观音,是了,难怪爹爹匆匆回来之后,根本不告诉我他要去干什么。原来,他是去找石观音了!”
黑衣少年的功夫已可算得上是天下少有,只不过,与石观音相比,他却好似沧海之中的一尾小鱼。无论如何努力,无论如何挣扎,都难以激起一丝波澜。
“凭你的功夫,莫说是石观音,就连她的门下弟子都能轻而易举的杀死你。所以,你只需要告诉我,石观音的老巢在哪里,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
江风站起身来,淡淡的说道。虽然以他的功夫,想要找到石观音的老巢也绝不是一件办不到的事情。不过,如果有别人代劳,自己又何必辛苦呢?
“我爹爹为什么要找石观音?”
“为了一个女人,间接被石观音逼死的女人,我知道,札木合一定会为她报仇的。即使,他根本没有报仇的把握!”
明媚的牙齿咬在唇间,那黑衣少年忽然再次问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你不需要相信我?因为你只有两个选项,找出石观音的老巢,或者死!”
……
这里是一片岩石,大大小小,各色各样,千奇百怪的岩石,大的如石峰排云,高入云霄,直插入穹苍中,小的也高有数十丈,好似太古洪荒时的恶龙怪兽,静静地蹲踞在那里,等着将全人类俱都吞噬。
这里不但像是已到了沙漠的尽头,简直像是已到了天地的尽头,再往前走,便要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中。
黎明时,江风和黑衣少年已驶到这里。放眼望去,只见前面俱是石峰,无边无际,再也难往前走。
江风的声音伴随着风沙传来:“沙漠之王毕竟是沙漠之王,即使传到她女儿的手中的,也是整个沙漠之中的王者!”
黑珍珠,这是她,也就是黑衣少年的名字。札木合没有儿子,只有这么一个独生的女儿,虽然从小将她当做男儿养大,但她终究还是个女孩子。
“一具冰冷的尸体,又谈何沙漠之王的荣耀呢?”
札木合四人的尸体已经被发现了,就在昨天,江风遇到了黑珍珠之后。
从那一刻开始,江风忽然之间已经这个女扮男装的假小子身上感觉到了一种气息。一种属于真正的江湖人的气息。
石峰中竟有条小路,蜿蜒曲折,如羊肠盘旋。江风隐约看出,这些石峰,半由天生,半由人力,其中道路盘旋,竟隐含生克变化之理,正如诸葛武侯的八阵图一般,除了尽人力之极致外,还加以天道之威,当真是鬼斧神工,人所难测。
“你们终于来了!”
说话的是一条幽灵般的白衣人影,手足面目,都藏在白袍白巾里,连眼睛都瞧不见。
“好风姿,好胆识!”
江风开口赞道,随即继续开口说道:“你可知道,我今日来到此地,是来干什么的?”
“我当然知道,江湖之中人人都知道,镜主非但武功高深莫测,更为关键的是,镜主此人绝不肯吃一点半点的亏。
据说家师曾经与镜主有一些小误会,镜主今日此来,想必就是解决这些小误会的!”
“好,聪明人,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你叫什么名字?”
“曲无容,镜主请……”
风,卷起了黄沙,弥漫在狭谷间,更平添了一种凄秘诡谲之意,两山夹立,天仅一线。人行在狭谷间,但见黄沙,却连天也瞧不见了。
曲无容却不再答话,当先领路而行,只见她东转西折,走得似乎十分容易,并没有什麽艰难凶险之处。
但江风却知道,若非有她带路,寻常的江湖中人就算走上一年,走到你生命终结时,只怕还是在原地未动。
这时弥漫的黄沙中,突然出现了五道人影,似乎正拿着帚把在扫地,他们的动作是那么缓慢,却又是那么有规律。看来就像是一群没有生命的傀儡,像是亘古以来,就在那里扫着地,一直要扫到世界的未日。
走到近前,江风赫然发现,这些卑贱的奴隶们,虽然蓬头褛衣,竟无一不是绝世的美男子。只不过他们的面上满是痴呆迷惘之色,目中也早已失去了生命的光辉,看来不但已忘去了自己的身世,简直已忘记自己是个人了。
但江风却知道,像这样的美男子,昔日必定都有着一肆辉煌的往事,有他们自己的欢乐和荣誉。
江风和曲无容毫不在意的走着,但黑珍珠却忍不住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头,道:“你为何不坐下来歇息歇息?”
那人抬起头,只茫然瞧了她一眼,立刻又低下头开始扫地,道:“不歇息。”
黑珍珠怔了怔,长叹道:“这里地上的沙子,是永远也扫不完的。”
那人道:“我扫的不是沙子。”
黑珍珠道:“是什么?”
那人想了想,道:“是死人的骨头。”
黑珍珠笑道:“但这里并没有死人的骨头。”
那人又抬起头望着他,嘴角忽然露出一丝可怕的微笑,缓缓道:“现在虽没有,立刻就会有的。”
此时江风忽然仔细的看了看这个人,下一刻,他忽然笑着开口说道:“你还认识我吗?”
“不认识!”
那男子继续扫地,只不过,早在江风刚刚出现的一刹那时,他心中的一阵慌乱却绝瞒不过江风的眼睛。
“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
慌张,他麻木的眼神之中已忽然出现了慌张。下一刻,江风忽然看着他的扫帚开口说道:“好好扫,一会儿会有死人的骨头,你最想看到的死人的骨头!”(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三章 石观音之死
有路的地方就有尽头,只要肯一直走下去,这世上本没有走不到尽头的道理。
走了也不知多久,风中忽然传来一阵阵甜蜜的花香。这花香不是牡丹,不是玫瑰,也不是梅,不是菊……
这花香甜蜜得竟非世间所有,而似来自天上。气温却越来越暖,简直近于酷热,这整个山谷,竟似已变得一股洪炉,要炼出人们的灵魂。
但再走片刻后,山谷却豁然开朗。万峰合抱间,竟是一片花海。放眼望去,但见天地间彷佛已被鲜花充满,却连江风这般见多识广的人物,也认不出这些花究竟是什么花?他只觉这些花无比的鲜艳,无比的美丽。
黑珍珠此刻只觉得脚步发软,眼前发晕,整个人竟已昏昏欲睡,那情况彷佛醉酒,却又比醉酒甜蜜得多。黑珍珠终于发觉这花香中有怪了,但此刻发觉却已太迟,他想要开口提醒江风,却发现,自己连开口的力气都已经失去。
然而,此时的江风却是淡淡的说道:“这么美丽的花海,想来定然是馨香怡人!”
花海之中四处充满了香气,但江风对于花海之中的味道却要靠自己的想象。这绝不是因为江风分辨不出花海的味道,而是从始至终,他根本就没有想要闻到这里的味道。
“沙沙沙……”
方圆百余丈的范围之内的一切声音,都好似镜中倒影一般出现在江风的心中。
一个修长的白衣人影,随着江风话音的落下,无声无息,却又快若闪电的朝着远方掠去。她的轻功极为巧妙,身形之间的劲道相互抵消,看起来就好像花海之中拂过一阵微风一般,激不起一丝波澜。
“石观音,何必如此心急呢?”
江风的声音传来,仿佛春风拂面一般温暖和熙,但这花海所及之地,没有一处不被江风的声音所填满。这看似最是温柔,最是无害的声音背后,带给石观音的,却是一道道冰冷无比的杀机!
江风动了,他的声音虽然平淡中见神奇,激不起一丝的波澜。但身法一动,却好似雷神降世,粗野,狂暴。
满天飞舞的滑板,飘落的残枝落叶,江风打这花海走过,那等在花海里面的容颜便如流星般凋落。
“慢着!”
忽然之间,石观音已经转过身来,放弃了全部防御对着江风吼道。
只可惜,下一刻,迎接她的是江风毫不留情的一掌。一掌拍出,便好似一只巨兽落入大海之中一般,将周遭的一切压出一个巨大的凹陷。
二人的实力本不在一个水平之上,这一次,一个有心杀人,一个无心抵抗。若非石观音最后关头抬起右臂抵挡了一下,只怕这一掌当场便要教她粉身碎骨。
抛飞的石观音方一落地,江风的身影便紧随而知。
“石观音,或者说,是李商,现在,你有什么话都可以说了!”
“你!”
愤怒,石观音从来没有想过,江风化身的镜主居然一点儿的高手风度都不讲。
“你应该庆幸,现在你还活着,更应该庆幸,我还愿意给你一个继续说话的机会!”
纯白色的,一尘不染的轻纱,瘫在地面之上,虽然没有风,但却也令人觉得她随时都会乘风而去。
她面上也蒙着轻纱,虽然没有人能瞧得见她的脸,却又令人觉得她必定是天香国色,绝代无双。曲无容的风姿也十分优美,身材也和她差不多,但若令曲无容也穿着她这样的纱衣,面上也蒙起轻纱,别人还是一眼就可分辨得出。只因她那种风姿是没有人能学得像的。
只可惜,无论是任何人,只要出现在镜子里面,虽然镜子会一丝不苟的将最真实的他们倒映出来。但镜子却始终是镜子,不会因为照镜子的人不同,而产生一丝一毫的改变。
银色镜面面具下冰冷的眼神仿佛冬日里的寒风一般,石观音明白,自己已没有任何反败为胜的机会。就连自己最后的倚仗,罂粟花和大麻叶混合而成的无形香气也没有对对方造成丝毫的困扰。
“你难道不想知道,在我和霍休的背后,还有谁吗?”
江风将目光移向下面,冷冷的看着石观音说道:“仅仅凭借你们两个,想搞出足够大的阵仗自然是不可能的。而且,像何尚书那种完全掌握了武道意志的杀手,绝不是你们两个能够控制的。
不过,即使你不说,我也有很多法子找到那座无名小岛。比如,天底下最老实的老实和尚,比如,太平王的世子宫九……”
石观音一直以为,江风纵容能够猜得到对付他的,除了霍休和自己之外尚且另有他人。但绝不会想到那同样神秘莫测的无名岛,毕竟,无名岛之上的每一个人,可以说都是隐形人。
而就在此时,一道风忽然自江风身后吹过,下一刻,那一道白色的人影已经扑面而来。
剑,仿佛毒蛇一般的利剑,直取石观音的胸口。
出手的是曲无眉,这个石观音亲手调教出来的弟子。她等这一天,已经等的太久,太久。
长剑穿过胸口,石观音终究还是血肉之躯,殷红的鲜血顺着长剑,染红了她周身的衣衫。
“石观音,你没有想到会有今天吧!告诉你,札木合四个人的尸体,是我故意扔出去引他们过来的,否则的话,他们又怎么可能这么快的找到这里?”
笑声,凄惨而得意的笑声,仿佛夜风卷动的树叶摩挲一般,从石观音的口中发出。
“你以为杀了我,就能够报仇了吗?告诉你,我就算死,也比你过的快乐,因为你根本不敢将自己的脸暴露在人前。即使生活在阳光照耀的地方,你也感受不到丝毫的光明与温暖!”
只可惜,石观音的话并不能对曲无眉造成一丝一毫的困扰。她只是用力的将长剑一捅,彻底的带走了石观音的生命之后。
下一刻,她忽然转过身,朝着远方走去。
“你要去哪里?”
江风难得的开口问道。
“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石观音死了之后,你已经没有活下去的信念了吗?”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吗?”
“世界那么大,你不想去看看吗?”(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四章 龟孙子大老爷
江湖之大,直达庙堂,京师之盛,穷极天下。
皇朝,破落的皇朝,虽然风雨飘摇,但皇朝始终都是皇朝。
这些时间以来,西门吹雪在江湖之中的风头越发强盛。
前些日子,他刚刚闪电般的完成了与独孤一鹤女弟子孙秀青的大婚,新婚之夜,红烛画眉,软玉温香。那一天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多,但去的人却很少。
作为西门吹雪最好的朋友,陆小凤当然也去了。
那天的酒很香,人也很美,西门吹雪喝了很多酒,说了很多话。因为一个人若是喝醉了,便难免如此,而西门吹雪,是第一次喝醉。
陆小凤当时打趣道:“有了孙秀青,西门吹雪总算成神变成了人,因为他已有了感情,而不是冷冰冰的剑!”
西门吹雪笑了,陆小凤以为西门吹雪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他祝福西门吹雪。因为在陆小凤的眼中,美酒,美人儿,幸福,这些实在比剑重要的多。
而这一日的京城之中,陆小凤却是愁眉不展,一个人静静的窝在酒楼偏僻的角落里面喝酒。
虽然大家都知道,陆小凤除了赔钱的买卖之外,其它的买卖一向是不肯做的。但是大家也知道,陆小凤非但出手阔绰,而且身上总能掏出银票。
再加上陆小凤是一个喜欢享受的人,所以,只要想要找陆小凤,你就要先找好酒就行。
陆小凤已在这里坐了一天,同时,他也在这里喝了一天的酒。他在等人,等隔壁的一个人,一个干瘪的老男人。
等够让陆小凤放弃美女,而心甘情愿等待的人,自然不是一般人。而既然不是一般人,也该有一个不一般的名字。
这个老男人叫龟孙子大老爷。
因为他自己常说他自己没钱的时候虽然是龟孙子有钱的时候就是大老爷了。他又恰巧姓孙,所以别人就索性叫他孙老爷。
这个人从小就吃喝嫖赌,浪荡逍遥,平生没做过一件正经事,也没有别的本事。但天底下除了他之外,谁也找不到大智和大通二人,仅仅这一点,已经足够他逍遥半生了。
因为无论谁要找大通大智,都得把他从各种地方赎出来。
之所以是赎,而不是请,或者找,原因很简单。
这个人花起钱来比谁都凶,所以他大老爷总是做不了三天,就要变成龟孙子,等到没钱付帐时,他就把门己押在那里,等着别人去赎。这样子的日子他居然一过就是十来年,最关键的是,人家每次都肯押着他,而每一次都会有人去赎他。
“你果然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一个长着满头银丝般白发,身上却穿着条破道袍的道人,大笑着来,后面还跟着个面容清瘦,修饰整洁的老者。竟是木道人和古松居士。
此时的陆小凤看着木道人,却是忽然开口说道:“我已经见过楚留香了,看来木道人你看似游戏人间,都只是你的假象罢了!”
而此时的木道人却是不以为意的说道:“人生总有许多事情,是你不想做,但又不得不去做的。一个人的生活自然是无忧无虑,但很多时候,你却不是一个人!”
木道人的声音之中充满了忧伤的磁性,围攻江风的不仅仅有武当,还有少林。陆小凤当然知道,维持一个门派不容易,维持一个似少林武当这样的大门派,自然是更不容易。
“哎……”
一声轻叹,陆小凤忽然站起身来,对着木道人说道:“九月十五那场扑朔迷离的决战,实在是有太多的疑点,我想天底下除了大智与大通二人,再不会有人能够将其弄清。”
“大善!”
……
陆小凤和木道人刚刚走进隔壁的潇湘院,便已经听到一个被酒精麻痹的近乎沙哑的声音在大声吼道:“我就知道迟早总有你这种冤大头会去救我。”
陆小凤绝不是第一次见龟孙子大老爷,所以,方一听到这个声音,他便已经知道,居然有人抢先一步,将龟孙子大老爷赎了出来。
一袭白衣,一张诡异的银色镜面面具,想不到,没有令陆小凤等待太久,他已经再次见到了江风这个神秘而可怕的镜主。
“陆小凤,木道人,古松居士,怎么,三位也是来找这位龟孙子大老爷的吗?”
而陆小凤却是忽然之间笑着说道:“往日里无所不能的镜主,居然也有事情需要龟孙子大老爷去找大智,大通,这可真是一件奇闻呐!”
面对陆小凤的讽刺,江风却是不以为意的说道:“没有人能够知道所有的事情,就像如果你直接问大智,大通谁是真正的绣花大盗,他们也不可能直接知道一般。”
“那正好,省的我们帮他赎身了!”
陆小凤言罢,江风却是扭头看了一眼依旧在抱着酒壶狂饮的龟孙子大老爷,开口说道:“我的银子,可不是那么好拿的,不过,现在还是走吧……”
山窟里阴森而黑暗,洞口很小,无论谁都只有爬着才能进去。
但进去之前,龟孙子大老爷却是转过头,对着江风开口说道:“找大智和大通问问题,我们先要约法三章!”
“一个问题五十两,十足十的银元宝,你进去找时,我们只能等在外面,有话要问时,也只能在外面问。没有错吧!”
江风的话音刚落,龟孙子大老爷已经伸出一根拇指,对着江风笑道:“不错,聪明人,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随后,龟孙子大老爷忽然手脚并用,干净利索的爬了进去。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山窟里已传出孙老爷的声音,道:“可以开始问了。”
江风似乎早有准备,一块足额足量,五十两的雪白纹银登时被他一把抛了进去。
随后他开口问道:“西门吹雪为什么要和叶孤城相约在九月十五决斗?”
山窟里沉默了很久,才说出了几个字的回答:“关于这件事情的说法有很多,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知道西门吹雪一定是为了追求更高深的剑道境界,无论是谁最后赢了,必定能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五章 失去勇气的天机老人
过去不可变,未来不可知,这世上总有许多人能够预判到未来,只不过,他预判未来的本事,大半,倒不在自己的身上。毕竟,那绝不是一个人可以完成的事情。
第一个问题,大智和大通可以说答了,也可以说没有答。
江风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将第二锭五十两的银子抛了进去,继续问道:“如今的京城之中,已经有哪些不亚于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二人的高手到了?”
沉默,也许大智,大通二人一辈子的沉默都已经在今天用尽。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
江风一向很有耐心,不过此时此刻,江风的耐心已经快要消失了。他不在乎钱,但觉不允许有人耍自己。
一声冷哼,江风冷冷的说道:“我把你赎出来可不是听你在这里说废话的!”
下一刻,又是一锭五十两的雪白纹银被江风掷了进去。
“告诉我一个能让你活着离开的理由!”
大智,大通的名声在江湖之中流传的已经不是一日两日。能够赎出龟孙子大老爷,又来向二人发问的,自然不会是一般人。
他们问的问题虽然千奇百怪,刁钻非常,但这一次的问题,绝对是能够令大智,大通最为关心,最为认真,最为不可拒绝的问题。因为,他们绝不想把这个问题变成最后一个问题。
“据说这一次西门吹雪与叶孤城之战,天机老人也会来此。而且,就在今天,他已经到了京城!
不仅仅是他,就连在江湖之中素有金钱落地,人头不保的金钱帮,这一次,似乎也要在这里崭露头角。金钱帮帮主上官金虹已于三日之前抵达京城,现在就在城西的一处金钱帮的密舵之中。”
“我猜的果然没有错,好,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一步。剩下的问题,就让陆小凤和木道人问你吧!”
随着江风身影的快速离去。陆小凤捏了捏自己下面的两根眉毛,眼神在黑黝黝的洞口扫过几遍之后,忽然笑着对木道人开口说道:“看来我们龟孙子大老爷的那点伎俩,已经给镜主识破了!”
“不错,不错!”
……
古道,长亭,迷茫的夜,清冷的风,一个老人仍在吸着旱烟,火光忽明忽暗。
远处的江风发现这点火光明灭之间,有一种奇异的节奏,忽明的时候长,忽而灭的时候长。
忽然间,这点火光亮得好像一盏灯一样。江风从未看到一个人抽旱烟,能抽出这么亮的火光来。就在这时,长亭的火光突然灭了,老人的身形顿时被黑暗吞没。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江风的步伐,黑夜不能,长亭不能,火光不能,那长亭里面的老人,也不能。
江风缓缓的迈步,前进,不快也不慢,这世上或许有人可以令他改变自己步伐的速度,但绝不是眼前的老人。
黑夜并不能阻碍江风的眼睛,一双黑色的眼珠扫过,老人的一切动作都已经被江风收入眼中。
老人自烟袋中慢慢地取出一撮烟丝,慢慢地装入烟斗里,塞紧,然后又取出一柄火镰,一块火石。他的动作很慢,但手却很稳定。
呼的一声,旱烟已经被重新点燃。
“天机老人,孙白发!”
“镜主,江风!”
天机老人刚刚说完,江风忽然看着他的眼睛说道:“龟孙子大老爷是你什么人?”
天机老人先是一个诧异,随即长长吸了口烟,又慢慢地吐了出来。自他口中吐出来的,本来是一条很细很长的烟柱。然后,这烟柱就慢慢发生了一种很奇特的弯曲和变化,突然一折,射到江风面前!
“你居然能够猜到他的身份,这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烟雾径自来到江风身前,又径自在江风身前消散。
江风忽然露出了自己的牙齿,旱烟隐约的灯火之下,显得有些白,有些森然。
“看来你还没有认清楚一个事实……”
“什么事实?”天机老人诧异道。
“没有实力,就不要乱显摆,玩火,很容易**!”
刹那间的功夫,江风已经一爪抓出。他虽然从来未曾修炼过什么抓法,但这一爪抓出,却远比天底下苦练爪法数十年的高手更令天机老人感到可怕。
夜色之下,江风的手指好似五根泛着荧光的洁白玉柱。夜色的笼罩,火光的闪耀,更是为它平添了三分诡异。
天机老人的无名指和小指都动了一下,区区一个方位的改变,似乎已经将江风这一爪的一切变化封死。只要这一爪继续探出,似乎就会落入对方的圈套之中一般。
天机老人很自信,若是没有自信,今天他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只可惜,下一刻,江风的这一爪依旧探了出去。没有变快,没有变慢,没有任何路线活着力道上面的变化,这样看似死板的一招,似乎已经注定了它即将落入对方陷阱之中的结局。
双指点出,一个手指上,手掌上的功夫练的再精深,再玄妙,也绝不可能练到手腕上。
天机老人的无名指和小指好似一柄短剑,带着无坚不摧的锋芒直取江风的手腕而去。
但江风却好似完全没有看见一般,一爪继续探出。哪怕,即使对方点在自己的手腕之上,自己的这一爪依旧未见得能够够得着对方。
寒风吹过,旱烟上的火光一闪又一闪。
下一刻,天机老人的两根手指已经停下了,距离江风的手腕已经不足半寸的区区距离。
江风的五根指头已经扣在他的咽喉上面,只要轻轻的一个发力,这足以捏碎青石的五根指头捏死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现在的你也只会用嘴了,杀你,根本就用不到我!上官金虹他们之所以还没有对付你,那是因为他们还没有知道,你已经失去了一样最宝贵的东西。”
沉默,旱烟忽然灭了,黑暗再次笼罩了这里。
干涩,沙哑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三分无奈问道:“什么东西?”
“勇气,一种即使一无所有,也不乏从头再来的勇气!”(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六章 与公孙大娘的交易
江湖里面的传说有很多,或许在最初的传说之中,一切都是真实的,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漂移,改变的不仅仅是江湖之中的人儿,还有那些流传已久的传说。
天机老人曾经以天机棒纵横天下,罕有人敌,随着年龄的一天天增大,他出现在江湖之中的日子也是一天天减少。不过,关于他的传说,却是经久不息。
因为没有人找得到他,所以也就无从挑战他,不被挑战,也就没有了失败。一个高手未曾经历失败的时间越长,他的名声就会越发响亮。
有些高手越是寂寞,便越会追求新的挑战,不是在挑战之中升华,便是在升华之中灭亡。
有些高手越是寂寞,却越会害怕失去这份寂寞,他们的招式虽然越发纯属,内力虽然越发深厚,但他们已经失去了心,属于武者的勇者之心。
江风的身影渐行渐远,身后被黑暗吞噬的长亭之中,忽然又冒出了一道火光。很微弱,渐渐变大,变亮,这一次,没有异乎寻常的火光,只有旱烟烟袋之上的一丝光明。
烟圈缓缓升起,如同寻常的老人抽着寻常的旱烟,没有一丝波澜。
“江湖啊,已经彻底变了!”
……
黎明,黎明之前。春华楼还没有开门,客人也还没有开始上座。江风却已经在楼下散座里,找了个位子,要了壶京城中人最爱喝的香片,静静的喝着。
小二强打着精神在略远的地方等待,他不敢闭上自己惺忪的睡眼,因为这一段来到京城的江湖人着实不少,而死在他们手下的店小二就更不少了。
柔软的袍子,脸上脂粉小施,看来就像是个普通的中年妇人。一进门,她便对着江风开口说道:“镜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她说话的声音就像是个殷勤的主妇在招待她的客人,令人感到温暖和舒缓。
江风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了对方的脸颊一眼,随即开口说道:“我没有想到,第一个来这里找我的,居然会是你!”
“哦,镜主知道我是谁?”
中年妇女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因为她认为自己已经将自己的身份掩饰的极为巧妙,绝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虽然你有很多名字,但我想,你最重要的名字应该只有一个,公孙大娘!”
“啪啪啪”的掌声响起,下一刻,她猛然揪住了自己的披风,一抖一甩,仿佛一扇悬在空中的屏风一般。
一个女人,一个灿烂如朝霞,高贵如皇后,绰约如仙女殷的美丽女人。甚至连她身上穿的衣服,都不是人间所有的,而是天上的七彩霓裳。
她手里的剑一双短剑,锋长一尺七寸,剑柄上系着红绸。这才是公孙大娘,红鞋子的首领,公孙兰!
“有些意思!你的目的,直接说吧,你知道,我很忙,没有太多时间和你兜圈子!”
“好吧!”公孙大娘浅然一笑,随即对着依旧冰冷的好似一尊雕塑的江风开口说道:“镜主可知道这些年红鞋子虽然赚了很多钱,但实际上非但我们自己没有能够花出去多少,甚至现在我们已经有些入不敷出了!”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你们自己的破船若是漏了水,只怕麻烦才刚刚开始!”
公孙大娘惊异的看了江风一眼,随即开口说道:“镜主果然厉害,我虽然已经猜到她是谁,但毕竟多年的姐妹情谊,我不愿直接下手。况且,我感觉,这一次绣花大盗的事情,已经使我们被人盯上了。
若非此次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决斗太过引人瞩目,只怕对方现在就要对我们下手了!”
“目的,代价!”
冰冷的声音已经多出许多不耐烦,江风不喜欢听废话,这样简单而直接的对话非常符合他的性格和利益。
“我觉得,红鞋子完全可以代替镜主您打理青衣楼!”
江风抬起头,盯着公孙大娘开口说道:“我不是已经叫上官飞燕打理青衣楼了吗?怎么,难道她不是你的姐妹吗?”
红鞋子虽然小,但在江湖之中绝不是一个可以忽略的势力。因为每一个加入红鞋子的,必定是聪明而美丽的女孩子,而聪明又美丽的女孩子,往往都能在江湖之中混的很好。
“正因为上官飞燕是我的姐妹,我才更加的了解她。她是个自信而不甘的人,掌控青衣楼的势力和财富一直是她的目标,虽然暂时她或许还会畏惧于镜主的神秘与可怕,但请永远不要低估她的野心和那些财富与权利的诱惑!
而只要镜主稍稍从青衣楼每年的收入之中分出那么微不足道的一点点出来,整个红鞋子,都会为镜主所用。而红鞋子和上官飞燕一同帮助镜主打理青衣楼,岂不是比上官飞燕一家独大更好!”
此时的江风忽然从衣袖里面掏出了一大把银票,轻轻的放在桌子上,随即开口说道:“这是金钱帮的五十万两庄票,只要你帮我去捉一个和尚,它就是你的了!
至于青衣楼,它远没有你想象之中的那般可怕,因为,在青衣楼的背后,有一个更加可怕的组织。而青衣楼,不过是他们的马前卒而已!”
银票无疑是很诱人的东西,特别是五十万两银票,足以一个醉生梦死的过完好几辈子。但公孙大娘却没有直接去拿,反而开口问道:“你要捉的,是哪个和尚?”
女人,老人,出家人,江湖之中最不愿招惹的就是这三种人。如果真的是少林之中的重要人物,哪怕是一百万两,公孙大娘也不会出手。江湖之中有钱挣的前提,就是要有命花!
“老实和尚,怎么样,我想,五十万两,捉他,正合适!也许,你们不需要费劲,就可以把他捉来呢!”
老实和尚是天底下最老实的和尚,也是天底下最不老实的和尚。虽然从来没有人见过他出手,但无论是谁,都不会怀疑他是否有一身过硬的武功。
不过,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公孙大娘早已懂的这个道理。对付他,总好过对上少林。
“好!”
“去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七章 陆小凤眼中的镜主
堂堂中华,泱泱上邦,每年都会有有无数的番邦朝臣将无数的奇珍异宝进贡上来。这,也许是这个破落皇朝仅能够维持的荣光。
每年,各种人,因为各种原因,总能够得到一些皇宫之中流传而出的好东西。虽然这些东西未必如想象之中的金贵,但若是与皇宫沾上了边,立马就会身价百倍,供不应求。
如今,京城之中最火的,是一种缎带。这种缎带来自波斯,是大内珍藏,在月光下会变色生光,可谓是世所罕见。
如今这么一条缎带在京城之中的价格,已经炒到了白银十万两一条。而且,纵然如此,还是有价无市,这一条小小的缎带居然如此珍贵,其中岂非另有玄机。
京城最大的酒楼,登天楼,这座酒楼的登天梯本是意味着科举能够一步登天。但如今,这座酒楼已经给密密麻麻的江湖人士所填满。
陆小凤在喝酒,好酒,上好的好酒,可以说,这里的酒虽然未必是天底下最好的,但一定是京城之中最好的。
而坐在他对面的,却是一个不住微笑的人。这个人,也是令陆小凤抓耳挠腮,苦恼不已的人,金九龄。
江湖中有很多人都知道。金九龄身上有两样东西是很少有人能比得上的。他的衣服和他的眼睛。
金九龄的眼睛并不特别大,也并不特别亮,但只要被他看过眼的,他就永远也不会忘记。
金九龄的衣服,质料永远最高贵,式样永远最时新,手工永远最精致。他手里的那柄拆扇也是价值千金的精品。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当作武器。
而金九龄认穴打穴的功夫都是第一流的,事实上他无论什么事都是第一流的。
不是第一流的酒他喝不进嘴,不是第一流的女人他看不上眼,不是第一流的车他绝不去坐。
但他却并不是个第一流的有钱人,幸好他还有很多赚钱的本事。他精于辨别古董字画,精于相马。就凭这两样本事,已足够让他永远过第一流的日子。
何况他还是个很英俊,很有吸引力的男人,年纪看来也不大,这使得他在最容易花钱的一件事上省了很多钱。别人要千金才能博得一笑的美人,他却往往可以不费分文。所以他生活,向过得很优裕保养得一向很好,看来绝不像是个****上朋友闻名丧胆的武林高手却像是个花花公子。
陆小凤将一壶酒喝空,咂摸了一下嘴,对着金九龄嘟囔道:“你和你师兄简直一样阴险,一个用一顿饭骗我去帮你查绣花大盗,另一个用一顿酒骗我帮你去发这六条缎带。
你可知道,如今京城之中这六条缎带的价值已经越来越高。我有时甚至在想,如果我将这六条缎带交给镜主,他会不会告诉我究竟谁才是真正的绣花大盗。”
金九龄却只是淡淡一笑,随后将自己手中价值千金的折扇摆了开来,轻轻的扇了扇之后,开口说道:“你不会这么做的。”
“为什么?”
“因为你是陆小凤!”
此时的陆小凤将六条价值连城的缎带举到金九龄的面前,摇摇头说道:“只怕到时候你金大捕头的如意算盘,可要落了空了!”
“为什么?”
金九龄不解的问道。
“因为这江湖之中的高手实在太多,甚是如果镜主那种可怕的存在也要过去。只怕皇宫之中的守卫除了白白送掉性命,绝没有第二个结局!”
“陆大侠此言,未免也将那什么镜主看得太高了吧!”
这个声音不是金九龄发出的,却从金九龄的身后传来。
下一刻,四个高大的人影已经出现在金九龄的身后。为首的,便是十余年前名动江湖的潇湘剑客魏子云。
紧随其后的,则是富贵神剑殷羡殷三爷,大漠神鹰屠方屠二爷以及摘星手丁敖。
四人十余年前便已经是江湖之中一等一的绝顶人物,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居然已经被皇室招揽,成为了皇宫之中的四大护法。这些年,虽然江湖之中都知道皇城之中有四名武艺绝伦的高手,但知道四人身份的却绝对不多。
“你见过镜主?”
“不错!”
“见过他出手?”
“不错!”
也就在这一瞬间,突听那殷羡一声冷笑,一道寒光长虹般飞来。这一剑的速度和威力,使得陆小凤尚未来得及开口,剑光已到了他咽喉要害前的方寸之间。
森寒的剑气,已刺入了他的肌肤毛孔。但陆小凤反而笑了,突然伸出两根手指一夹!对方还没有听见他的笑声,剑锋已被他夹住。他的出手竟远比声音更快!剑气已消失。
陆小凤用两根手指夹住剑锋,微笑着,看着面前一身锦衣华服,白面微须的殷羡。
殷羡也正在吃惊的看着他。没有人相信世上竟真有这么快的出手,殷羡显然也不信。他自信剑法之高,已不在叶孤城、西门吹雪这些人之下,自信刚才那出手一击,绝不会落空。
但现在,他终于知道,原来皇城太小,江湖太大。
金九龄忽然拍着折扇,开口笑道:“陆小凤不愧是陆小凤……”
而金九龄尚未说完,陆小凤便已经替他说了下去。
“而这只不过是殷三爷与我开的一个玩笑,不是吗?”
他轻轻放下手里夹着的剑锋,好像生怕剑锋会割破他的手指一样。
陆小凤笑道:“能使出玉女穿梭这一招的人并不少,可是能将这一招使得如此出神入化的,天厂却只有一个!”
殷羡听了陆小凤的话,黯淡的眼神之中忽然又有了光彩,他急忙问道:“那么你一定还要告诉我,我这招玉女穿梭,比起镜主如何?”
但陆小凤却只是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即使殷三爷再来一次,我也可以肯定,殷三爷的剑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但是若要换成是镜主,我相信,他绝不会和我开玩笑。
他的身上有一种独特的魔力,就好像,在你看到他的一刹那,你的一切招式,就已经败了!”
陆小凤绝不会说谎,所以四人手中的兵刃忽然之间已握的太紧。他们忽然感觉,这十余年的皇室供奉,不是那么好当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八章 西方魔教玉罗刹
黑云压城城欲摧,山雨欲来风满楼……
九月十五的脚步已经一天又一天的临近,但神秘的镜主却已经消失在了京城之中。
没有人知道镜主在哪里?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必定还在京城之中。
落日的余晖洒满了紫禁城的每一个角落,渡上几许落寞,几许肃然。
太和门代表着九重天子的威严,两列品级台,看来虽然只不过是平平常常的几十块石头,可是想到大朝贸时,文武百官分别左右,垂首肃立,等着天子传呼时的景象,足以使得任何人身子里的血不住的发热。
这世有无数的奇才异士,英雄好汉,绞尽脑汁,费尽心血,有的甚至不惜拼了性命,为的也只不过是想到这品台上来站一站。
而那高高耸立太和殿,更是气象庄严,抬头望去,闪闪生光的殿脊,仿佛矗立在云端。
太和殿连着保和殿,保和殿旁,乾清门外的台阶西边,靠北墙有三间平房,黑漆的门紧闭,窗子里隐约有灯光映出,黯淡的灯光,照着门上挂的一块白油大牌,上面赫然竟写着四个触目惊心的大宇,“妄入者斩。”
百年皇朝的威严使得这四个字落入他人的眼中之后,便不由的拥有了一种神奇的魔力。
斜挂着的阳光顺着这块大牌往上,忽然之间被一个懒散的身影截断。
银色的镜面面具将夕阳的余晖留在上面,泛出了一抹抹的金黄。金银交错之间,一股沧桑和孤寂之感油然而生。
酒,上好的美酒,醇香,劲道,化为一缕甘泉,自酒壶之中而出,自面具下面的口中而入。在这皇城的最高处,喝着皇城之中珍藏最久的美酒,的确是别有一番滋味。
这个季节的京城绝不是一个湿润的季节,但随着酒壶里面的酒越来越少,大殿的周围已忽然之间开始出现了一层层的薄雾。
这雾气来的是如此迅速,又如此的诡异。
下一刻,一个声音已忽然自江风的身前的一团浓雾之中响起。
“镜主!”
是人隐藏在雾里,还是雾化为了人形?这一刻,江风只感觉对方身体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根毛发,都已经和眼前的浓雾紧密的结合在一起。
人影,一条淡淡的人影,比雾更淡,比雾更虚幻,比雾更不可琢磨。
他从雾中来,无声无息,仿佛鬼魂一般。这世界上究竟有没有鬼魂,也许是一个永远的谜。但江风却知道,自己眼前的绝不是一个鬼魂。
“阁下姓玉?”
江风看着迷雾之中那仿佛和迷雾融为一体的眼睛,缓缓开口问道。
“不错,宝玉无理,宝玉不败,西方之玉,永存天地!”
很平淡的声音,很嚣张的声音,他很自信,因为他有自信的资本。
西方玉罗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是男是女?是丑是美?
没有人知道。
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可是每个人都相信,几十年来武林中最神秘,最可怕的人,无疑就是他!
他不但身世神秘,武功神秘,还创立了一个极神秘的,极可怕的教派,西方魔教。这些年西方魔教在关外的势力,实在已经大的可怕。
同样的神秘,同样的可怕,镜主与玉罗刹,终于在此时相遇。
“不知道玉罗刹今日此来,与我有何见教?”
江风已经将空荡荡的酒壶随手丢掉,“咕噜噜”的声音之后,在屋顶的边沿猛然一磕,下一刻,它已经高高飞起。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一声巨响传出。
“啪”的一声巨响,这足以吓人一跳的声音出现在这里,却忽然已经成了天下罕有的一件大事。
无数的守卫蜂拥而至,也许下一刻,这里就要被围个水泄不通。
“我希望你能够在西门吹雪击败叶孤城之后离开这里!”
“离开?去哪里?”
“天下之大,以你的能力,只要不想被西门吹雪找到,还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远处的喧嚣声渐渐传来,江风依旧懒懒的斜着身子,不过,他的眼睛忽然已经盯住了那一团迷雾,冷冷的开口说道:“就凭你!”
“就凭我!”
“啪啪啪啪……”
一连串的瓦片抖动之音仿佛雨季时期突发的暴雨一般,越来越大,越来越密。
江风虽然没有任何动作,但环绕在他周身那一股股无形的气劲却足以将一切敢于靠近的生命绞杀殆尽。
雾越来越大了,笼罩了宫殿,遮蔽了那淡淡的阳光和远处星星点点的火光。诡异的是,那足以撼动那琉璃烧制的沉重瓦片的气劲,居然吹不开这淡淡的迷雾。
一指点出,江风的手指平平的伸出,下一刻,斜倚阑珊的身影仿佛跳出了迷雾之中。斜阳倒映,笔直而修长的手指尽头,一点金光闪耀。看起来安心,慵懒……
一只手,如果说一团浓浓的雾气凝聚成一只手的模样,那你的确要将它当做一只手来对待。
江风的手指便好似一柄剑,宝剑锋利,无坚不摧。
但玉罗刹凝聚而出的手,却真好似镜中花,水中月。一团迷雾散尽,消逝,而又出现。
“咦!”
当江风的手指与对方接触之时,却赫然发现,这一只手指,还真就并非血肉之躯。而是纯粹以雾气凝结而成。
非但如此,这雾气似是内家罡气,又绝非内家罡气。似是真正的雾气,又绝非真正的雾气。其中的劲道刚柔相济,流转不息,当真是诡异莫测!
“有些意思!”
江风收回手,也不管那些围在宫殿之外,面对浓雾举足不前的皇宫守卫。忽然站起身来,将目光环视了周围一遭。
终于,江风的眼神之中出现了一丝慎重,他的脸上带着面具,否则,你一定可以看到,他的脸色也同样发生了改变。
正所谓夏虫不可语冬,江湖之中能够相互妥协的,必定是实力相近的存在。彼此之间巨大的实力差异只会让一切变得空泛,而现在,江风才第一次认真的将这位神秘的西方魔教之主玉罗刹真正的当做自己的一个对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