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落崖惊魂
道是天生天养,理是人心所向,无人已有道,有人才有理。讲道,任何时候都不是错,讲理,有些时候却行不通。
叶进财快,江风却比他更快,融阳化雪功运于足上,一步踏出,江风的身形仿佛清风飘过,转眼便已到了叶进财的身前。
“阿绣,阿绣!”
叶进财的呼喝惊动了周边的许多人,白万剑距离此地不远,听到呼喊之后施展轻功疾驰而来。
正遇见一剑顶在叶进财身后,压着叶进财出来的江风。
“江万风,你究竟干了什么!”
先入为主,白万剑便是一声怒喝。
此时那叶进财眼珠一转,大声吼道:“白师伯就我,江万风这家伙活同血刀门的妖僧劫走了白姑娘。杀人灭口之时被我撞见,白师伯救我!”
“好你个狼子野心的小东西,当年你拜入雪山时身份就大有可疑之处,想不到居然是血刀门的奸细。快快将我女儿还来,否则白某人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刷刷”两剑,叶进财的两只手掌已经被江风的长剑削了下来。
仿佛杀猪似的痛苦嚎叫自叶进财口中传来。
见到白万剑,叶进财以为江风绝对不敢在白万剑的手下伤害自己,再加上若是自己做的事情暴露出来,不仅仅自己要死,恐怕全家都要受到牵连。是以,叶进财无论如何,也要趁着白万剑暴怒,咬死了江风就是罪魁祸首。
“我在路上遇见这叶进财,非要说白姑娘有事寻我。等我来了这里,才发现后厢……”
“狡辩之言无需多言,看剑!”
见得白万剑提剑杀来,叶进财心下大定,觉得自己虽然虽然痛失两只手掌,但小命总算是保住了。
然而以自己的两只手掌来交换这一次陷害江风的计划,叶进财的心中其实已经是一万个后悔。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对不会自己到江风这里来假装报信。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此时若是将江风的罪名坐实还有一线生机。但若是他和石中玉所犯之事暴露,只怕就不是简简单单的一死可以了事。
人生自古谁无死,但却没有人,是真正想死。
叶进财明白的道理,江风自然也明白,轻轻的一剑,自后颈如,穿过脊椎最薄弱的骨骼连接出,收剑。
叶进财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世界,仿佛腾空而来,一剑光寒的白万剑,空中落下的点点雪花,松针,一切的一切,都已行成了一个定格的画面。
拔剑,出剑,直刺,收剑……
殷红的血液一滴一滴沥在白雪之上,仿佛一朵朵鲜艳的花朵儿一般。
江风不是不解释,而是暴怒的白万剑根本不会给江风任何解释道机会。
这里是江湖,在这里,解释永远都是最为苍白无力的东西,唯有手中的剑,才是最有力的解释。
江风并没有出剑,他足下一点,内劲透足而出,整个身子便朝着后厢外的墙面之上飞掠而出。
但见此时的江风和白万剑二人一前一后,奔走如飞,在凌霄城的建筑之间穿梭不断。
“江万风勾结血刀门,残杀同门,掳走我女儿阿绣,雪山弟子人人得而诛之!”
白万剑的吼声夹杂着澎湃的内力,化为一道道声浪滚滚而来。
江风不得不逃,因为他不喜欢将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的手中。他也不相信,以白万剑和白自在暴躁自大的性格,会有耐心听完自己的解释再慢慢调查。
恐怕到时候除了人微言轻的花万紫,整个雪山派不会有一个人向着自己。
黄泥掉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来到凌霄城三年,除了练剑,江风却是很少在这凌霄城之中四处游荡。
不过既然白万剑都已经大喊出来,越有人的方向,江风自然是越不能靠近。
幸亏江风的内家修为极高,这一路行来,才能不被白万剑追上。但即使如此,一路行来,路越行越险,道越走越陡。
凌霄城的道西崖虽说不上是什么真正的悬崖绝壁,但终年覆盖的冰雪却也使得这里从来没有人迹出现。
前有陡壁,后有追兵,这世上本没有路,走的多了,才有了路。
江风将周身内力提到了顶峰,纵身一跃,许多白雪的下面便是光滑的冰层。是以,江风根本不敢借力而行,只是脚上轻轻一蹭,便飞掠而下。
即使如此,江风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越来越急的寒风仿佛刀子一般刮在江风的脸上。
这绝不是江风的轻功高妙,而是因为此时的他虽然不是坠崖,但也相去不是很远。
“拔剑,出剑,直刺……”
半空中的一颗长出崖壁的枯松是江风的希望,凹凸不平的崖壁在次数江风的眼中,已经化为了一片纯白。
过快的速度,使得这一剑落到空处,所幸,三年来,江风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形。并不是自己的每一次出剑都能命中目标,这一次,也不例外。
越来越快的速度,越来越紧的风,江风的脚虽然点在崖壁上,却丝毫不敢用力来试图减速。他需要保持姿势,获取平衡,获取再一次出剑的机会。
人体是个大宝库,拥有着无穷无尽的宝藏蕴含其中。只有在最危机的关头,以最坚定的意志,才能够将这座宝库里面的宝藏取出来。
山间的风越吹越烈,皑皑白雪之间似乎再次露出了一点点苍翠。
来不及,来不及调整,转瞬即逝的机会。
拔剑,出剑,直刺……
在长剑出鞘的一刹那,江风的心中便有了一种冥冥之中的感觉,这一剑,一定可以刺中。
“噗”的一声。
银光闪闪的长剑不偏不倚,正正的贯入那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老松之中。
脚下一个不管不顾的发力,被一脚踏的裂开的青石使得江风终究没能因为速度太快而将宝剑折断。
这山崖之间空空无一物,不知道多少年的艰辛,才孕育出这么一颗松树。粗壮而坚韧的根支不仅仅可以在风雪之中傲立,也可以避免江风重伤坠落的结局。
爬上这课好似盘龙一般的古松,江风这才算是长长出了一口气来。
动了动鼻子,江风仿佛闻到了什么,那是自由的味道!
第十六章 山谷来客
猛虎跃山林,蛟龙入大海,一个武者的归宿,终究是那刀光剑影,多姿多彩的江湖。
盘龙老松不知生了多少年,宽大足以容得下江风两个有余。
稍稍打坐了不到半个时辰,感受到体内恢复到七七八八的内力,以及开始有些咕咕叫的肚子。
“呼呼”的西北风并不能将江风的肚子填饱,再在这里继续困守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折下两根粗细适中的松枝,目光扫过周围那依旧陡峭险峻的山壁。看来,自己还得老老实实来一次大冒险。
将自己的披风解下,四个角分别绑在松枝的两端,在将身上的袖子扯下几块布条,将其绑的结结实实之后,江风这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定息凝神,剑挂腰间,双手各自竖持一根松枝,看准一个方向便是纵身一跃。
江风的轻功再加上这个简易版的降落伞,足下轻点之间,虽也是来去如风,但终究不像刚开始那般快到心悸。
狂暴的山峰被江风的披风挡住,行成一股反托的力道,远远看去,竟好似一副绝美的画卷。
神仙般的白衣少年在雪山绝壁之上奔走如飞,落日的余晖照耀下来,残阳如血,风声依旧。
突出的青石岩,潺潺的流水,茂密的树木和隐隐摇动的灌木草丛。
大自然的神奇在雪山脚下这犹如雨林一般的谷底之中展现的淋漓尽致,上面是冰雪覆盖的寒冬世界,下面却是春暖花开的世外桃源。
靠着自己这个简易降落伞的帮助稳稳落在树梢上面,一只灰突突的兔子蹲在不远处的一株大树之下。
一双红红的大眼睛“噗嗤”“噗嗤”的眨个不停,竖起的一对长耳微微摆动,似乎在不断收集着有关江风的声音。
在这个与世隔绝的时间里面,这只灰兔从来没有见过人这种生物。好奇,是生物的本能之一,但好奇心不仅仅能害死猫,也能害死兔子。
灰兔看到江风的同时,江风自然也看到了这只灰兔。但见江风此时足下一点,整个人顿时消失在那摇荡的树梢之上。
未知的生物不仅仅能够带来好奇,同样也能带来恐惧。
那灰兔一个灵巧的转身,粗壮的后腿用力一蹬,整个身影便闪电般的朝着灌木丛蹿去。无论是天上的老鹰,还是树林之中出没的熊瞎子,只要蹿到灌木丛里面,就再没有天敌可以威胁到这灰兔。
然而,江风的速度却比那天上的雄鹰还要迅捷,但见他每一脚踏在一个树干或树枝之上,巨大的力道震得树木不断摇晃的同时,身影更是闪电般的朝着那灰兔而来。
那灰兔速度虽快,但又怎能及的上内功有成的江风。但见江风几个起落逼近那兔子之后,寒光一闪,长剑自那灰兔的后颈贯入,已是将那灰兔刺了一个对穿。
“古人云,守株待兔。想不到我江风练剑三年,寒暑不惰,如今最大的成就,竟是用来捉你这只兔子。”
言罢,江风便寻了那小溪而去,将灰兔去毛之后洗净血迹。又回来拾了一些干柴,以燧石和剑身打出火星,生出火来。
无论是穿越前后,江风对于烹饪这门手艺,八窍也就通了七窍。
串在树枝上的兔子在火焰的烘烤之下渐渐变得金黄,随后变得通红,黝黑……
天色渐晚,江风一手拿着烤的一半红,一半黑的兔子,第一次感觉到。那些在山野之间奔波的大侠们,你们辛苦了!
月半弯,明媚的月光漏下,江风长长叹出一口气,没办法,大侠也要吃饭。
轻轻一口咬下去,苦涩,坚硬,焦糊的感觉一同涌上心头。这么一只兔子,江风足足吃了半个时辰。
走到溪流边,月光之下的小溪清澈见底,粒粒青石,棵棵水草俱都清晰可见。
弯下腰,捧一汪清泉,抹一把脸,直感觉一股神清气爽的感觉涌上心头。溪水干冽而清爽,入口有丝丝甜味,很是令江风将兔子的阴霾驱散。
随手折了一枝杨柳枝,在溪水之中泡了一会儿,随后江风将其一咬,登时露出了里面的杨柳纤维,看起来好似那木梳齿一般。所谓的“晨嚼齿木”,说的便是这杨柳枝。
一番洗漱之后,江风跃上树梢,选了一个安全而舒适的位置沉沉睡去。
“离开雪山派,自己又该去哪里呢?也许,自己该去那个同样是桃源一般的小山村看看!”
……
雄鸡尚未报晓,天色还处于黎明之前最黑暗的时刻。
原本沉沉睡着的江风却忽然之间睁开了双眼,融阳化雪功带来的惊人无感告诉江风,这里有人来了。
仿佛灵猫一般轻轻跃下,江风将篝火灭掉,身形闪动之间,已是隐入了黝黑的树林深处。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便已经有四名雪山派弟子搜了过来,为首的一人正是和江风关系还算不错的汪万翼。
弯下腰,右手捡起一块烧焦的木炭,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温度之后。汪万翼将那木炭随手一抛,开口说道:“木炭刚刚熄灭不久,那叛徒跑不了多远,给我追!”
四人选了一条最为黝黑难走的路,纷纷施展轻功,一个个飞掠而出。
而就在四人刚刚离开不久,一旁不远处的一处灌木丛之中,江风的身影则是缓缓出现。这片树林无论是江风还是雪山派都不熟悉,盲目的在里面乱转,并不是一件稳妥的事情。
所以,江风来了一个灯下黑,料定了雪山派弟子见得熄灭不久的篝火之后一定会快速追寻而去,而不是原地仔细搜索。
那四名雪山派弟子一路行来难免留下许多痕迹,江风沿着四人的痕迹一路前行,不仅仅可以避免再次被发现,更是为江风指出了一条出谷的道路。
因为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江风这一路行来很是压低了不少的速度。眼看天色即将放亮,紧赶了几步的江风却忽然停下身来。
远处两侧高耸的青色岩壁之下,一个明亮的火把照亮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这唯一的出口只有一个人把守,正是雪山派与江风关系最好的寒梅女侠花万紫。
第十七章 物是人非青水城
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就再也回不到过去。
寒风吹动,一枝杨柳枝随风摆动。聊聊绕绕,划破了平静。
江风的身影自树林之中缓缓走出,他拿着剑,左手拿剑,剑在鞘里。
江风走的不快,但也不慢,他的步子比平时走路略大,一双与满天星辰交响辉映的眼珠之中满是坦荡。
他的右手摆动的姿势很奇特,但有一种诡异的韵律,仿佛下一刻,这只仿佛汉白玉一般美丽的修长手儿便会变成最恐怖的杀人利器。
“大师兄说你和血刀门勾结,掳走了阿绣,还杀了阿绣的两个侍女和叶进财!”
花万紫已经长剑在手,江风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有一丝一毫承认,或者心虚,胆怯。这位曾经仿佛大姐姐一般照顾自己的寒梅女侠便会对自己拔尖相向。
“叶进财伙同别人设了这个局,这可惜我当时想的不够深,以为就凭他们根本不可能威胁我。所以,我中计了,但叶进财不了解我的武功,所以他死在了我手里。至于其它的,我一概不知!”
江风一边走,一边开口回答,无论是语速还是步伐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你发誓,你真的没有和血刀门勾结,也没有掳走阿绣!”
花万紫的话虽然严厉,但已有了一丝松动。
“皇天在上,厚土为鉴!”
江风的话音坦坦荡荡,掷地有声。
“你走吧!”
花万紫收起剑,对着江风无力的说道。
女人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感性,最容易相信别人的生物。虽然她们会因此犯下许多错误,但也可能因此避免很多悲剧。
十步,九步,八步,七步……三步,两步,一步。花万紫的剑依旧在鞘里,雪山派如果有一个人了解江风的实力,那一定是花万紫。
一步的距离,江风如果出剑,花万紫绝无幸免的可能。
擦身而过的一瞬间,两人的目光都笔直的朝着前方,两句话同时飘在空中。
“出了山谷往右。”
“小心石中玉。”
明亮的火把被突如其来的劲风狠狠的吹了一下,剧烈的抖动,险些熄灭。光线一暗,又是一明,江风的身影却已渐渐消失。
后来江风总在想,如果当初花万紫不肯放自己离开,自己会怎么办?如果动手,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如果花万紫出剑,江风真的不知道自己的长剑会不会出鞘,也许,只有在真正面临那一刻的刹那,江风才会知道答案。但有一点江风可以确定,只有自己长剑出鞘,倒下的人,绝不可能是自己。
穿过这狭窄的通道,往右果然有一条不易察觉的小道。郁郁葱葱,看起来颇有些隐秘。
沿着小道行出不远,天色便已经开始渐渐放亮,有鉴于此,江风的脚步便更加的迅捷了起来。
雪山派的实力遍及云州的东北部,照理说,江风应该继续往东,离开云州才是。但实际上,每天正午,江风都会等着炎炎的烈日前行。
高山,密林,溪流,野兽,沿途盘查的雪山弟子。
生活是最好的老师,教会我们适应这发生这的一切。
……
“青水城!”
半个月的时间,一身青衣的江风虽然出现在这里,但与以往相比,却已经大大的变了模样。
披肩的长发,一柄看起来破旧的铁剑,往日里俊秀白皙的脸庞之上却诡异的变得有些枯黄。
半个月的时间,江风学会了在山林之中寻找食物,设置陷阱,分辨各种有毒,无毒或是各种药材。在涂抹了一种特别的草药汁液之后,江风获得这一张枯黄的面皮。
城门一侧挂着一张告示,围观者寥寥无几。江风没有刻意的围上去看,若无其事走过的瞬间,眼光一瞥,江万风三个大字和一张与自己看起来有太多不像的画像便印入心中。
告示上面想必形容了江风的行貌和武学特点,但在这个世界里面,识文断字,那是只有富人,读书人和江湖中人才能掌握的技能。
绝大多数寻常人家,都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一日日生活。
当年江风在青水城里面只呆了一天,却吃到了穿越而来之后的第一顿像样的大餐。
行过几条街道,不时被风吹过的落叶是这里除了江风之外唯一的过客。
那是一座已经废弃的宅院,大火燃烧的痕迹依稀可见。斑驳的墙面,残破的大门,依旧大门之上消失的牌匾。
这里曾经是青水城最有名的五福商号的所在,江风依旧记得三年前五福商号之前那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流水宴席。只可惜,往日里鼎沸的人声更加映衬出今日的凄凉。
“呱,呱,呱……”
天色还未见晚,乌鸦已经耐不住寂寞了吗?
忽然之间,江风的耳朵一动,这被大火毁了过半的宅院之中,居然有声音传来。
好奇心人皆有之,江风也不意外。
掠入其中,很快,江风便寻到了那声音的来源。
那是一间相对来说保存最是完好的屋子,如果不看顶部一个缺口之外,倒也还算可以。
轻轻掠上屋顶,透过缺口,一个熟悉的人影映入眼中。
自从五福商号在与西北十酋之战全面溃败,刘三的日子便急转直下。
不同于其它见风使舵,早早投向其它势力的掌柜伙计。刘三对于五福商号的大当家邓九五有一种盲目的崇拜,他相信,有一天,邓九五还会回来,重建五福商号。
这间五福商号的宅院就是刘三最后的坚守,三年来,坐吃山空的刘三日子过得越来越艰难。本该说下的一门亲事也就此耽搁下来,如今,那女子已有了家庭和儿子。
长长叹了一口气,刘三不由的想: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江风并没有现身,他现在的身份一旦被认出,在青水城这个雪山派势力范围的小城里。对江风,对刘三,都不好。
当晚,青水城最大的钱庄闫记发生了失窃案,作案的是一名江湖高手。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痕迹,无论是官府还是雪山派,最终都未能帮闫记挽回损失。
一觉醒来的刘三睁开双眼,恍惚之中看到了一些东西,金灿灿。揉揉眼,还在,掐一下,真疼!
咬在嘴里,金子,真正的金子!
第十八章 血光临小村
山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然而,江风既不是鸟儿,亦不是鱼儿,充其量,勉勉强强称得上一位少侠。
要想当好的一个无忧无虑,浪迹江湖的少侠,首先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有钱。
三尺青锋,鲜衣怒马,玉液美酒,都需要白花花的银子。
青水城着实是个小城,一个钱庄居然不提供银票这种方便快捷的东西,很是令江风大大的不满意。
山间的小道,江风牵着一匹马,缓缓而行。
那是一匹通体膘黄的骏马,正处于马儿精力最充沛的年纪。崭新的马鞍,油亮的鬃毛,炯炯有神的眼睛,即使是不懂马的人见了,也要称一声:好马!
江风不骑马,绝不是他喜欢牵马,也不是他有多么的爱护自己的马儿,原因很简单,他不会骑马。
成为大侠的第一步,骑马,就这样成为一个严峻的问题摆在了江风的面前。
“哎,早知道,就应该顺便买一架马车了!”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山,半日行来,日头此时正是一天中最高最亮的时刻。明媚的阳光将周遭的一切照的低下了头,不敢与其对视。
拐过一道弯,便是熟悉的小道,三年了,江风对这里依旧印象深刻。
风过,叶落。
凌乱的印记在这条泥土纷飞的小道之上清晰可见,有马蹄,有脚步,有车辙。
这些痕迹多而深,沙土尚未将其完全覆盖。江风的江湖经验虽然少,但却绝对可以确定,这里刚刚发生了一些变故。
江风的脚步和马儿的脚步都没有丝毫掩饰,反而加快了许多。小道的两旁不时有风吹过,自茂密的树林之间穿过,演变成一阵阵仿佛尖啸的肃杀之音。
隆冬季节,这里虽然没有冰封一切的大雪,但落叶,却也能够带来许多的惆怅与寂寥。
那是两个和尚,胖胖的和尚,一身厚厚僧袍,一个光光的圆脑袋,但无论是谁,都不会将他们和有道高僧联系起来。明晃晃的戒刀,满脸的横肉,饱含杀意的眼睛。
“想不到我们哥俩在这里等了半天,没等到一条漏网之鱼,反而等来了一头大大的肥羊。”
左边的和尚见得江风牵着一匹好马,一边笑,一边对自己身旁的另一个和尚开口说道。
那另一个和尚却是打趣的回应道:“哎,你可不要小看人家,你看人家年纪虽然小,但腰里面可是挂着宝剑呢!”
“言之有理,那我们二人是不是应该赶紧逃跑?”
说完,二僧忽然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江风走的依旧很快,起码比寻常人走路要快很多。二僧所说的每一句话,他自然也是听见过的,但他前进的方向,却丝毫没有改变。
猎猎寒风吹起了江风的衣角,吹散了他劈落的长发,青丝遮过半边额头,俊秀的面孔之上,已经有些模糊不清。
“好小子,还敢过来,那就怪不得你爷爷我了!”
言罢,右边的和尚手中的戒刀一转,熟练的舞出一个刀花。随后刀随身走,几步踏来,迎面便是当空一刀斩下。
这一招“力劈华山”在江湖上几乎属于人人会使的大路货,就连街头卖艺耍把式的,许多也能耍的有些那么像模像样。
但此时在这旁和尚使来,澎湃的力道,娴熟的刀法,却使得这一招真好似能够将华山一刀劈开一般。
狰狞的笑容仿佛突然盛开的花朵一般出现在那胖和尚的脸上,他虽然胖,一双眼睛却很小。这种一刀下去,将人活活劈成两半的感觉,是他最喜欢的感觉。
拔剑,出剑,直刺,收剑……
鲜血,喷涌而出的鲜血。
刚刚离开身体的鲜血依旧带着身体的温度,在这严寒的季节里面散发出一阵阵雾气,那是一种朦胧而妖异的美丽。
江风是天生的江湖人,他总是有一种感觉,一剑刺进咽喉,要比一剑刺断松针容易的多。
肥胖的身体意味着巨大的惯性,擦身而过,那胖和尚的刀已经落下,脱手落下,飞的好远。刀上没有血,血,在那和尚的咽喉正中。
江风的年龄小,身材自然也不会高大,虽然吃的多,但却没有丝毫强壮的感觉。若是假扮一个文弱书生,想必不会露出什么破绽。
两个和尚都是血刀门的弟子,见风使舵,欺软怕硬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法宝。
转身,奔跑,呼喊。
以多打少,在江湖上永远不叫做卑鄙,这叫做智慧,生存的智慧。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议论,死人,是不会开口的。
人家说内力的进境往往与一个人的心境有关,半个月的时间,江风仿佛长大了许多。融阳化雪功虽然未曾打通任督二脉,但比之以往却活泼了许多,也灵动了许多。
剑快,人自然也快。
几个起落,江风便已经赶上了那胖胖的和尚。老实说,江风的轻功并不怎么精妙,速度虽快,却全是内力惊人的功效,这一点,从满地被他踏出的厚厚脚印便可得知。
不过,无论什么样的轻功,跑的快的轻功,就是好轻功。
十步,九步,八步,七步……
江风的身影逼近到那另一个胖和尚三步距离之时,他便知道,自己绝不能再逃。将后背留给一个轻功比自己好的剑术高手,这种行为,和自杀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转身,甩臂,一刀侧劈而来。
这一招仿佛从不可能的角度劈来,乃是血刀门之中的上乘功夫,血刀刀法,非有功的弟子不得传授。为了学这一招,当年他可是下了一番苦功。
如今将全部内力疯狂灌入这一刀,若是当真一刀劈来,即使江风,也不得不暂避锋芒。
拔剑,出剑,直刺,收剑……
不能发出的招式绝不是能够杀人的招式。
他终究没有转过身来,一如他曾经心中明了的一般,背对着江风,和自杀确实没有太大的区别。
对方这声势惊人的一刀江风自然见得,只不过他的心中,却是另一番思量:原来背后出剑,要比正面出剑杀死一个人容易的多!
返身,牵马,前行……
第十九章 血落无声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那仿佛总角孩童的传唱仿佛就在耳旁,然而,远处的那往日里宁静祥和,与世无争的山村里面。火焰,哭嚎,杀戮,得意而扭曲的狂笑。
狼藉满地,风过,残破的门窗无力的发出“吱吱丫丫”的呻吟之声。
鲜血染红了道路,第一个映入江风眼中的尸体是一个女人,不着片缕,满身狼藉。自后心灌入的戒刀是她的死因,左手在腰间左侧,右手顺着头部笔直伸出,仿佛试图触碰到什么。
沿着她手臂的方向看去,那是一摊血肉,模糊的血肉,依稀可以看出,那应该是个婴儿。
呼呼的风吹过,有些冷,比寻常冷,那是不属于自然的寒冷,来自内心深处的寒冷。
江风越走越快,滚滚血流仿佛倒灌的江河一般,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什么人!”
一声呼喝,一刀砍来,来人的僧袍已经被鲜血染的半红,一双眼睛也仿佛全然被红色的血液占据。
在这种满村尽是被屠戮的村庄里面,他实在想不出有谁能够抵挡自己的轻轻一击。
拔剑,出剑,直刺,收剑……
随意劈出的一刀并没有命中目标,反而使得他眼中的血红之色更加浓烈,那是血液自眼珠之中向外涌出的结果。
“砰”的一声,失去灵性的身体落地,溅起一片尘土。
江湖爱财,爱色,爱名,爱利,爱权,更爱绝世武功,神兵利器。但他们最爱的,还是自己的生命。
江风的剑能杀一个人,自然也能杀更多的人,这一点,江风懂,这些血刀门的弟子,自然也是懂的。
虽然未曾看清江风杀人的招式,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江风产生顾忌之心。一连足足等到了四个人,他们方才联手而来。
东西南北,四人的步伐交相辉映,显然,平时也有演练过类似的合计之术。
这一次,江风没有等对方先出招,左脚迈出半步之后,右脚猛的一个大步踏出。暴起的身形迅速的缩短了和照面一人的距离。
拔剑,出剑,直刺,收剑……
血飘,魂断,瞪大的双眼昭示着他的不甘,一如江风刚刚进来时那满地死者的眼神。
转身急走,就在刚才,江风刚刚学会了一个常识,不要把后背留给自己的对手。
三柄戒刀一同自后方追身劈来,上面,左面,右面。刀锋未至,劲风便已临身,还有三人身上那鲜血的腥臭味。
拔剑,出剑,直刺,收剑……
一人倒下,江风毫发无损。
侧身避过那具倒下的尸体,江风的身子顺势侧身一滑,已掠到一人左侧。
拔剑,出剑,直刺,收剑……
又一人的倒下使得最后一人的斗志完全丧失,随着斗志丧失的,还有他的理智。
转身,将后背露给江风,而且,很慢的转身,很慢的速度。
拔剑,出剑,直刺,收剑……
这是江风杀死的最容易的一个江湖客。
一路疾走,很快,江风便见到了曾经的那个宅院。破开的门,空空荡荡的旋风回音,不知所踪的人儿,带走了江风对江湖最后的纯真。江湖,永远是刀光剑影,铁与血的江湖。
村子里面的死人很多,但血刀门的弟子却不多。以至于把守道路的两人的呼喊没有引来丝毫的警觉,这本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这村子本不是太大,江风的五感在内力有成之后又着实惊人的紧。
很快便见得十余名血刀门的弟子正和一个身着宽大僧袍,身材生的好生高大的持剑中年女尼颤抖不止。
那女尼一首剑法使来,剑光闪闪,寒气四溢,乎左乎右,将自己周身四面八方收的是密不透风。而她内力修为亦是颇为不俗,剑走轻灵,力道本不如刀。
但每每其长剑与血刀门弟子的戒刀碰撞,都会激得那些血刀门弟子连连后退,方能化解其中力道。
虽然那女尼的武功要高出众多血刀门弟子,但那些血刀门弟子个个配合娴熟,更兼刀法凶悍诡异。
特别是为首的一名高大妖僧,一手戒刀使来,每一刀都诡变非常,势大力沉。那女尼起码有一半的精力,都被此人牵制住了。
江风这个突然其来的闯入者打破了双方原有的平衡,那几名血刀门弟子见此,立刻很有默契的分出三人过来,想要将江风先行解决。
一步,拔剑,出剑,直刺,收剑……
两步,拔剑,出剑,直刺,收剑……
三步,拔剑,出剑,直刺,收剑……
三步三剑杀三人。
随后,步步逼来的江风使得那领头的血刀门妖僧一刀奋力逼开那女尼,转过头对着江风喝道:“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小崽子,爷爷是血刀门的胜谛,识相的话赶紧滚蛋,否则叫你来得去不得!”话虽如此,但胜谛心中却想:收拾了这个老尼姑,再来料理你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江风没有开口,也没有回答,不断前行的脚步和满身血迹是他最好的回答。
胜谛见此,当即便要跃出战团,先来将江风料理。毕竟,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这个简单的道理,胜谛之人也懂。
可惜,懂得这个道理的,显然不止他一个人。
“淫僧,哪里走!”
一声暴喝,一阵疾风暴雨一般的剑势使得胜谛不得不暂时放弃了脱离战团的打算。
一计不成,胜谛又生一计。
但见那胜谛此时手中一柄戒刀舞得好似泼墨一般,密不透风,招招大开大合,朝着那尼姑便是一阵猛攻。这一下反打了那尼姑一个措手不及,一时半刻之间,二人居然拼了一个不相上下。
其余九名血刀门弟子见此,自然心领神会的明白了胜谛心中之所想,当即抛下那尼姑,结成阵势朝着江风杀来。
诡异的步伐,诡异的刀阵,九人远远开始便围城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圈。一边转动,一边渐渐的开始缩短与江风的距离。
鲜血顺着江风的衣袖留下,蔓延到右手之上,凝结,又缓缓滑下,化为一滴,跌落在地。
“叮”的一声,江风仿佛听见了血落的声音,清脆,惆怅。
第二十章 轻功与快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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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越高的地方,风便越大,寒风凛冽,吹的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发出一阵阵犹如布匹抖动的“啪啪”声。
血刀门的九名弟子与江风的距离越来越近,他们旋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远远望去,竟好似一团平放在地的风火轮一般。
一道残影接着一道残影在江风的眼前闪过,这阵势江风刚刚见他们对付那女尼的时候用过。不过那女尼内力修为极高,一剑击出,澎湃的内力随剑而走,自然可以一力降十会。
江风的右手已经握在剑柄之上,很普通的剑柄,甚至没有一个剑穗。江风的手修长而洁白,十分的漂亮,但一如有毒的蘑菇往往五彩缤纷一般,越美丽的东西,往往越可怕。
那一旁的女尼见到血刀门的合围阵势已成,而江风的年龄又着实太小,心下不免一阵阵大急。
只可惜她所学门派剑法若是轮到守御之严,自然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剑法。但若是用来进攻,反倒有些锋芒不足。
随着那女尼的一阵抢攻不成,反而被那胜谛捉住机会,稳住阵脚将女尼缠的更紧。只等到九名血刀门弟子将江风围杀之后,再腾出手来对付眼前这棘手的女尼。
眼前一道又一道人影闪过,转瞬即逝,这种感觉,就像当日江风自凌霄城西侧的悬崖跳下一般。
恍惚之间,江风感觉自己仿佛再次回到了当日那种奇妙的状态。
拔剑,出剑,直刺,收剑……
快,准,没有任何其它的变化,也无需任何其它的变化。
无论是围攻江风的九名血刀门弟子,还是那女尼或者胜谛,都没有想到江风的这一剑会来的如此之快,如此之准。
人的咽喉实乃是人体最为薄弱的几个部位之一,即使防护的再到位,也绝不会比那盘山生长多年的老松更为坚韧。
被江风杀死的人毫无疑问是比较幸运的,没有多少痛苦,一个刹那的功夫,甚至感觉不到死亡的降临。意识,便已在冰冷的剑下渐渐消散。
然而,一个人的死亡并未阻止其余八人的刀光。
相传血刀门之中除了几名血刀老祖的亲传弟子以外,其余的弟子,完完全全是按照养蛊的方式在进行培养。成功者活着,并且能够享受到更多的培养,失败者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仿佛野兽一般的十六颗猩红眼珠瞪着江风,八个方位同时袭来的戒刀带着破空之音,将江风周遭一切闪避的空间尽数封死。
既然无法闪避,那便无需闪避。
拔剑,出剑,直刺,收剑……拔剑,出剑,直刺,收剑!
戒刀顺着江风的左臂掠过,锋利的刀锋破开衣袖,在江风的前臂外侧留下了一道寸许长的刀痕。
抬起左臂,江风看到了自己踏入江湖之后受到的第一个伤口,不长,不深,更谈不上致命。只是一个简单的小伤,但它却让江风明白,自己的剑还不够快。
“砰”的一声,那是尸体倒下的声音。随后,同样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又响了七下。这些人直到死,依旧握紧了手中的戒刀,他们,是真正的江湖人。
江风左前方的人与其它的七人有些不同,不是因为他的刀上带着新鲜的血迹,而是因为他拿刀的手,是左手。
左手出刀,刀路自然与正常的刀法大为不同,配合血刀刀法,更是平添三分威力。但左手先天便比右手力小,也没有右手灵活,因此,练左手刀,一定要有足够的恒心和毅力。
如果今天没有死在江风的手中,江风相信,他将来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刀客。
江风朝着那胜谛走去,他的速度依旧不快。胜谛的武功原本就要比那女尼差了一筹,此时的江风虽然只是慢慢的再走,但带给他的压力却越来越大。
而那女尼此时心中则是压力全无。这一正一反之下,不过数招过后,那胜谛便已经连连遇险,险些为那女尼的长剑所伤。
此时的胜谛早已无心恋战,但他纵横江湖多年,知道自己万万不能轻易的转身逃走,否则的话,只会死的更快。
风刮得越急了,在树林的阻挡之下连连打转,发出一阵阵好似哭泣一般的啸声。
久收必失,那胜谛在女尼的长剑猛攻之下好似气力不济,戒刀一个变化不及,终于被那女尼捉住机会凌空一剑扫出。当即将其左肩削下好大一块肉来。
然而,此时那胜谛居然好似预料到那女尼这一招一般,脑袋一扬,避过顺势扫来的长剑。随后手腕诡异的一抖,戒刀登时犹如一柄暗器一般旋转着朝着那女尼的小腹而去。
面对胜谛这近距离的突然一击,那女尼只得双足发力,猛的向后高高一跃,这才避过了对方这险之又险的一击。
然而那胜谛却是顺势双脚连踏两步,借助向外倒冲而出的力道,身子一个翻转,随后毫不留恋的朝着远方大步奔行而去。
江风虽然走的慢,但他选的路线十分巧妙,无论那胜谛如何变化逃跑的路线,都免不了要从他身边经过。
刚刚战斗的过程之中那胜谛已经发现,虽然江风的剑很快,但他的轻功其实很一般,粗糙,没有任何技巧。
正因如此,江风才一向都在战斗之中喜欢后发先至,以静制动。并不是江风喜欢这种战斗方式,而是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弥补其轻功的不足。
早有准备的胜谛在那女尼落地之后已经和她拉开了足足十余丈的距离,他血刀门的轻功颇有些独到之处,只要冲过江风这道防线,便可安然脱身。
面对飞速掠来的胜谛,江风终于放下了往日的淡然,脚下内力一涌,尘土飞溅之下,身形同样爆射而出。
近,更近,近在咫尺。高速奔行之中的二人胜谛速度够快,却要避开江风,江风却是占据地里,只要靠近胜谛便可。
出去的道路已经出现在胜谛的眼前,然而,同时靠近的还有江风的身影。
胜谛的右脚再次点在一块青石之上,江风同样也是再次一脚踏出。二人距离最近的时候已经到来,江风的剑似乎可以触碰到胜谛,也似乎触碰不到胜谛。
拔剑,出剑,直刺,收剑……
唯一的一个最近的距离,唯一的一个可能击杀对手的机会,江风手中的长剑,再次出鞘!
第二十一章 我有一壶酒
寒风阵阵,落叶寥寥,熊熊燃烧的滔天大火盛极而衰。
斑驳而饱含断层的墙体,屋舍在风儿的呼啸声中发出一阵阵呻吟。
枝叶焚尽的树干之上,不知从哪里钻出一只怪异的小虫,火焰带来的温暖使得它弄错了如今的季节。
春暖花开,这是它的幻觉,瑟瑟发抖的身躯在不时袭来的寒风之中挺立,那是希望的力量!
胜谛一连奔出好多步,眨眼的功夫已经掠出七八丈远。
“你这小子,怎么不知道追他?”
那女尼的脾气显然是暴躁而直爽,见得江风忽然之间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便忍不住开口对着江风吼道。
叶落,归根,这颗大树之上唯一幸存下来的叶子也缓缓脱落,终究未能幸免于那不可避免的结局。
“砰”的一声。
胜谛的身子突然之间轰然倒地,先前的速度使得他在满布泥土的地面之上滑出颇远。
他的眼睛瞪的浑圆,嘴角带着一丝得意的微笑,至死,他都不认为江风的那一剑刺中了自己。然而,咽喉正中的一点嫣红仿佛一夜盛开的昙花一般,迅速的扩张,变大,染红了胜谛的衣角,和这片无辜的土地。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少侠果然剑法高妙,恕定逸眼拙,不知少侠高姓大名,是哪位高人门下高徒?”
敢作敢当,性情中人,这两个词语,是江风给予这位初见的定逸师太的评价。只不过恒山派远在千里之外,定逸师太为何会出现在此地,一时,倒也是个问题。
“不才江风,江湖无名一小卒,见过定逸师太。”
看原著之时,对于这位嫉恶如仇,爱憎分明,对门下弟子爱护有佳的定逸师太,江风还是有着几分钦佩的。是以此时的江风也不屑用什么假名字,但雪山派弟子这个名号,却是不便再用。
“嘣……”
那是物件落地之后与地面发出的碰撞之声。
“咕噜噜噜噜……”
随着江风和定逸师太二人转过头去,但见那落地的是一个圆圆的木桶盖,在落地之后不甘的滚过一圈又一圈。
圆圆的脑袋,黑黑的头发,一条小辫扎在脑后,白里透红的可爱小脸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然而,下一刻,当她的目光扫过这燃烧过后断壁残骸的村庄之后,一股水汽自然而然的挡住了她眼神之中的光泽。
“阿弥陀佛,罪过啊,罪过!”
定逸师太毕竟是出家人,慈悲为怀,当即告了一声佛号,随后大步踏出,来到那木桶之中钻出的小女孩身前。
“姐姐,姐姐,我要姐姐,哇……”
定逸师太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将那嚎嚎大哭的小女孩抱出来,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道:“好孩子,别怕,别怕,一切都过去了!”
……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阿弥唎哆,毗迦兰帝。阿弥唎哆,毗迦兰多。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诃……”
尸首太多,为了不造成瘟疫,江风和定逸师太二人只得将村子里面的尸首集中在一起火葬。
一把火,一段往生咒,夕阳之下,往事随风!
他们勤劳,他们朴实,他们与世无争,就应为某些人扭曲的快感,他们便永远的长眠在这里。
“魂升九天,魄入九源,生者悲苦,死人平安!”江风喃喃念着一段死人经,愿他们死后悲苦不再,得享平安。
火焰将尸体化为灰烬,天色还未完全暗下,定逸师太拉着那小姑娘的手,在村口准备与江风道别。
缘分这种东西,随风而来,随风而去,求不得,摆不脱。
那小姑娘叫董琳,她有一个姐姐,叫董白,也许,这就是缘分。
血刀门的妖僧屠村,并不是一件偶然发生的事情。在云州东部的许多地方,每年都会有一些村庄毁于血刀门。
根据董琳的讲述,混乱之中找不到父母的她被姐姐藏在那个平时用来装泔水的木桶里面。董白临走的时候告诉她,在她回来找她之前,绝对不要出来。
然而,一个小孩子,又如何受得了那木桶之中的怪味。也是这孩子福大命大,在她终于憋不住出来之时,最后一名血刀门的妖僧胜谛已经死在江风的剑下。
本是云游天下,体悟众生疾苦的定逸师太对于世间一切苦难种种,早已习惯。
江风为什么来这里,江风没有说,定逸师太自然也没有深究。他注定不是一个寂寞的江湖人,也就不必为这个天真的小女孩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隐患。
定逸是个好师父,董琳拜入恒山,绝不会像自己一样无人问津。
“阿弥陀佛,江少侠天资卓绝,心怀正义,将来必定能够为武林放一大异彩!将来若有闲暇,不妨来我晋州恒山一行!”
“多谢师太美意,将来若有机缘,在下定当去恒山拜会。”
忽然之间那董琳拉了拉江风的衣角,在江风低头之后,眨着眼睛对江风糯糯的说道:“江风哥哥,那你来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带上我姐姐!”
江风弯下腰,摸了摸董琳的脑袋,说的:“好的,你到了恒山要好好听师太的话,乖乖的,知道吗?”
在董琳发出一声坚定的“嗯”之后,江风直起身子,对着定逸师太问道:“对了,定逸师太,董琳将来也会出家吧!”
“这是自然,按照我恒山派的辈分,以后她的法号就叫仪琳!”
“仪琳,果然是仪琳!”江风默默的心头念了了依琳这个名字之后,忽然回过神来,对着定逸师太抱拳一礼,“定逸师太,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
“阿弥陀佛,江少侠一路保重!”
“哥哥再见!”
目送定逸师太和仪琳的身影渐行渐远,江风牵着马儿在又看了身后的村庄一眼。
回忆,也许就是应该用来渐渐忘却的,夕阳西下,江风和马儿的身影越来越长。
下了雪山以来,江风再没喝过酒,因为酒会麻痹一个剑客的神经,麻痹剑客手中的剑。但此时,江风忽然想喝酒了。
我有一壶酒,共饮此江湖!
第二十二章 怪客和女人
感谢未开封的剑的8888打赏,感谢myfault的1888打赏,感谢神、周的400打赏,感谢孤心独心和梦e帝的100打赏。话说剑君你是不是想充游戏币充错了?身为游戏小狂人,你不好好打游戏,搞得我好有压力,还好今天发了签约合同,不让上不了架岂不是悲剧了!
江风曾经听人讲过这样一个故事,一个杀手,为了一个一个鸡蛋,去杀太尉府的刀客。为此,他付出了自己的一根指头,还差点送了性命。
曾经的江风以为他要的不是鸡蛋,而是鸡蛋的主人,现在江风却忽然明白了,他要的是那虚无缥缈的正义。
自此地往南,便渐渐离开了那雪山派的实力范围。
云州的地形十分奇怪,斜跨在北域的边缘地带。高山大河无数,独特的地貌也造就了云州独特的气候,越往南走,天气便越发严寒。
云州的东南,到处都是人迹罕至的冰雪天地。江风沿着一条不甚好走的官道行了好些时日,这一日才在一个交界处发现了一座小镇。
多年的风霜雪雨将小镇外石碑上的大字消磨的干干净净。因此,姑且就把它称作小镇吧。
风雪越过重重阻碍,伴随着阵阵冷风,将这座小小的小镇化为一片洁白。
这一日天空之中正飘着淡淡的雪,小镇上的客栈本就不大,待得江风到时,便已经住满了被风雪所阻的旅客,显得分外拥挤,分外热闹。
马儿并不适合这冰天雪地的世界,背上包袱里面金银的沉重感使得江风从容不迫的走进这间小小的客栈。
此时的天色已经不算太早,阴霾的雪天使得此时的光线好似黄昏一般昏暗。
一个个裹得厚厚的客人在一张张桌子上面围坐一团,这种天气大家的选择大抵相差不远。桌子上面是一个个铜制的巨大火锅,通红的木炭将汤汁烧的翻滚不已,羊肉混着着干菜的香味四溢而出。
“掌柜的,还有没有上房?”
掌柜的是个年龄颇大的中年男子,一身厚厚的皮袄上面,是一张和和气气的笑脸。和气好,和气,才能生财。
“这位客观,真是对不住,小店的上房是真的满了!您看,要不然……”
虽然掌柜的陪着笑脸在对江风不断的解释,但江风却不想继续多听。
“啪”的一声,一锭明晃晃的银子被江风拍在那掌柜的眼前。
“我只住三天,若是超过了,我再加银子,有没有上房?”
这锭银子足有二十两的样子,寻常百姓人家一年的花费,往往也用不到它的十一。是以,那掌柜的眼珠一转,将那银子默默的接过来掂了一下,随后笑着说道:“既然如此,若是这位客观不嫌弃,就住在老朽的房间好了!不过老朽需要收拾一下,还请客观稍等片刻!”
“无妨,快快弄些肉食来吃。”
“好嘞。”
言罢,那掌柜的一个招呼,便有一个小二过来带着江风自去寻了一张小桌子坐下。
江风不比常人,融阳化雪功有成的他虽称不上是寒暑不侵,但对寒冷的抵抗力也非常人可及。一身厚厚的装束,多半还是为了让自己显得普通一些。
切了一斤羊肉,一盘小菜,几个馒头,一壶小店里面自制的老酒。
许是凑巧,江风刚刚坐下不久,这客栈的大门便再次被打开。这一次进来的客人可一点儿都不是善茬,虽然未曾露面,但大门之上“砰”的一声巨响,以及那不断摆动,痛苦呻吟的大门,无疑在诉说着来人的残暴。
呼呼的风雪倒灌而入,使得客栈之中的众人登时便是一个激灵。
一个仿佛猴子一般干瘦的僧人当先冲了进来,看他一副白净斯文的脸庞,倒真是有一些和刚刚行为不想符合的意思。
随后进来的是一个胖胖的和尚,不知道是不是血刀门的伙食一向很少,就江风见过的血刀门弟子来说,胖子的数量可以要远远多出于瘦子。
然而,二人刚刚进来,客栈里面的众人登时便一个个露出了惊恐至极的眼神。仿佛进来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两只豺狼野兽一般。
“今天不知道你们走了哪门子的好运,居然有幸在这里能够得见了我们老祖亲传弟子之一宝象大师的弟弟,宝光大师。”
那瘦子说到这里,一胖仿佛肥猪一般的宝光大师登时得意的喂喂点头,显然对于自己的“惊人”身份很有信心。
而那瘦子说到这里,忽然话锋一转,对着客栈之中的众人开口说道:“如今宝光大师驾临,你等还不快快主动将自己的诚意奉上,否则,便是对血刀门不敬!”
“血刀门”三个字在这里,绝对是一种十分的东西。哆哆嗦嗦的众人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一个个却都在老老实实从衣袖里面掏出自己的“诚意”。
而那掌柜的此时好似变戏法一般,心中一百万的肉疼与不愿意,表面上却是好似喜笑颜开的将江风刚刚拿出来的那一锭二十两的大银子拿了出来。
然而,此时的客栈之中,除了江风之外,居然还有一对没有诚意的客人。
那是一个短小精悍的汉子和一个裹得厚厚的高挑之人,遮着面,只能依稀看出那是一个女子。
显然,那瘦子也注意到了这一对奇怪的组合,不过他却并不着急。血刀门横行云州,靠的,可不是吓唬人的名头而已。
早有准备的瘦子拿出一个好大的蛇皮口袋,所过之处,那些客人一个个都无奈的将大把的碎银和一串串铜钱投入其中。特别是那掌柜的的一锭大银元宝,直看的那瘦子欢喜不已。
那瘦子走到那两个奇怪的旅客面前,那汉子见此,只好在衣裳里面掏了掏,取出一串约摸有四五十个铜钱的串子丢入其中。
“嗯……你这东西,好不识趣,居然用这点东西来糊弄佛爷!”
那瘦子将手在桌子上重重一拍,莫看他瘦,这桌子被他随手一拍,竟激得呼呼作响。显然手上的功夫着实过硬。
就在那汉子略一迟疑,似乎终于准备破财免灾之时,那瘦子的目光忽然瞥到了一旁那捂得严严实实的女子身上。
此时的那瘦子忽然眼前一亮,发出一声“嘿嘿”的笑声之后,忽然闪电般的一把朝着那女子的面纱抓去。
这一下又快又急,再加上上那汉子没有防备。一抓得手,落下的面下下面,登时露出了一张带有一些异域风情的绝美面孔。
但见那女子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颊边微现梨涡,直是秀美无伦,只是年纪幼小,虽然容貌绝丽,却掩不住容颜中的稚气!
女人,漂亮的女人,对于这个江湖来说,往往意味着波澜的开始!
第二十三章 错乱的剧情
客栈之外的雪忽然之间大了起来,一同变大的还有那呼嚎的北风。
人生就像这天气,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秒究竟会发生什么。
那是一道剑光,青色的剑光,在此之前,没有一个注意到那汉子的身上居然还藏着剑。
这一剑虽然来的又快又急,但那瘦子却是反应极快,危机关头竟是飞快的向后一倒,险之又险的避过了这夺命的一剑。
那宝光和尚见此,当即便大步迈出,向这汉子冲了过来。想要让这不知死活的汉子看看,胆敢在此地反抗血刀门的下场。
那汉子自知以二敌一,自己多半不是对手,当即刷刷刷连刺三剑,使出他成名绝技“青蟒剑法”来。
刹那间,森冷的剑光竟真好似一条蛟龙一般,张牙舞爪的朝着那瘦子而去。
那瘦子但见眼前剑尖闪动,犹如蟒蛇吐信一般,不知他剑尖要刺向何处,一个挡架不及,那汉子的长剑已刺到面门,急忙侧头避开。但对方的剑尖却诡异的一抖,仿佛蛟龙探爪一般,登时在那瘦子的颈旁隔开好大一个口子。
看着瘦子那颈部之上不断流出的鲜血和失去神采的双目,那宝光大吼一声:“找死!”
随后自僧袍长袖之中抽出一柄戒刀,这一刀劈来,刀势奇诡轻灵,速度极快。与那宝光和尚的身材可是大不相符。
但就这一刀便可看出,这宝光和尚可不是仅仅沾了那宝象的光,手底下的功夫,着实够硬。
然而那汉子也不是易与之辈,但见他长剑流转之间招招老道狠辣,更兼变化多端。二人这初一交手,竟是斗了一个旗鼓相当,难分高下。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打从二人刚刚一交手,那客栈之中的众多旅客便一个个逃难似的离开了这里。外面的风雪再大,也不及这客栈之中的刀光剑影可怕,趋利避害,是人类共同的天性。
二人斗过十数招,直将那客栈之中的桌椅打的一团稀巴烂。
而客栈之中,此时除了江风,那女子,以及正在争斗的二人之外,竟是再没有一人。
江风的位置足够偏僻,一时半刻,二人的战斗还波及不过来。难得有人请自己看一场大戏,江风一边看着二人拙劣的表演,一边随意的吃着羊肉,喝着酒。
那女子虽然面容精致无双,再加上一些西域风情的特征,更是平添几分妖艳的魅力。但她的一双眼睛之中却缺少了几分神采,希望的神采!
二人又斗过七八招,那汉子似乎有些不支,接连两招都都被那宝光的戒刀震得长剑偏移。
那宝光见得对方似乎有些气力不济,心中大喜之下,手中戒刀挥舞之间,更是平添了几分力道。
然而随着那宝光一记自右而左的斜劈挥出,那汉子脸上忽然闪过一丝喜意,随后同样鼓足内力,一剑劈出。
刀剑相撞之下,只听“乒”的一声脆响,那宝光和尚手中的戒刀竟然被对方这一剑劈断。
收势不及的宝光和尚虽然努力闪避,但胸口依旧免不了被对方一剑划出好大一条伤口。
一步错,步步错,那汉子得势不饶人,一剑快过一剑,一剑狠过一剑。那宝光和尚仅仅坚持了三四招,便给对方一剑刺中后心,死的不能再死了。
“呸!什么狗屁血刀门,在我青蟒剑陈达海看来,跳梁小丑一般的东西。爷爷我在晋州纵横的时候,你们还他妈没有生出来呢!”
得胜归来的陈达海来到那女子身边,伸出手来在对方厚厚衣领后面一抓,竟是抓出一条长索出来。
在北地生活过几年的人都可以轻易的认得出,这长索正是套羊用的东西。
随着那陈达海将长索一拉,那女子脖子上的长圈登时将其扯动。但见她真的好似一只温顺的绵羊一般,从那凳子上面下来,熟练的坐在那陈达海的脚边。
高大的女子,矮小的汉子,这种错位的感觉,似乎给了那陈达海扭曲的快感。
那陈达海仿佛摸狗一般摸了摸那女子的脑袋,笑着说道:“放心,等回到了中原,我就给你找一个好人家,保你一生大富大贵,衣食无忧!”
那女子此时却理所当然的开口用蹩脚的汉话说道:“是,主人。”
就在那陈达海沉浸于一片成功的喜悦之情时,他的眼光却忽然停在了一个碍眼的人物上面。
此人正是一副悠然自得表情,一边喝酒,一边吃肉的江风。
当初宝光和尚和那瘦子一同进来的时候,陈达海便注意到了角落之中的江风。他与江风不同,多年的江湖生涯锻炼出了他那一双毒辣的眼睛。
一般似江风这种表现,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是自大成狂的公子哥,要么,是身怀绝技的高手。
然而,江风的年龄却使得陈达海毫不犹豫的将江风归于那种出门历练,自大成狂的公子哥。
手中青蟒剑轻轻一抖,颤抖的剑尖好似毒蛇的信子一般不断摇摆。
“这位小兄弟气定神闲,处变不惊,一看就知道远非池中之物。不知道是哪家高人的弟子驾临于此,陈达海于有幸焉!”
嘴上说的客气,但手上的长剑却没有一丝一毫客气的样子。而陈达海放开那女子之后,步步紧逼而来,身子若有若无之间,竟是将江风的一切退路尽数封死。
这陈达海本是辽州响马出身,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多年之后,到了那晋州太谷县落脚。和“神刀镇关西”霍元龙,以及“梅花枪”史仲俊一起创立了晋威镖局。
这样一个老江湖,自然是知道这云州东南部,尽数都是血刀门的势力范围。莫看他依仗青蟒剑的锋利击杀了宝光二人,但莫说血刀门老祖,一旦遇到了宝象,胜谛一类的亲传弟子,他陈达海能不能逃走还是两说。
从表露出自己陈达海的身份开始,他陈达海就没有准备让江风活着离开这里。
至于江风的武功,他陈达海根本没有放在眼里,之所以说出刚刚那番话,只不过是陈达海想要看看能不能让江风这位“公子哥”表露一下身份,自己将来也好多做打算。
第二十四章 陈达海奇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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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外的天色越来越暗,连带着客栈里面的光线也变得越来越差。
摇曳的灯光闪动,映出一阵阵诡异的橘红光线。
“喵……”
仿佛婴儿啼哭一般的猫叫之音传来。
这个天气,居然也会有猫叫,当真是奇怪的紧。
左手摇摇酒壶,没有液体回荡的声音,似乎不信邪的江风将酒壶整个倒转起来。
然而,一滴酒都没有自酒壶之中落下。
“哎……”
陈达海距离江风的距离越来越近。
江风的这句叹息,也不知是叹息自己壶中无美酒,还是在叹息别的什么。
然而,江风的表现越是淡定,陈达海的心中,便越发感觉到一阵阵不安。
然而,与被血刀门发现的风险相比,陈达海还是选择了这个一身神秘的家伙。
“其实我很好奇,你陈达海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想要回到中原,真是奇怪的紧。”
江风的话刚刚说完,那陈达海的脸色便登时大变。按照江风所言,对方显然是认识自己的。
“小子,你还知道什么!不要在这里虚张声势了。”
陈达海一边继续朝着江风缓缓而来,一边开口问道,一边将手中的青蟒剑握得更紧。
“白马李三的高昌迷宫里面那些东西想必让你陈达海这些年的努力大有回报,只不过,那些书籍文具,你怎么没有带来?”
江风的话,使得那陈达海心头登时便是一阵巨震,随后当即震惊的开口急急问道:“什么,高昌迷宫里面居然没有金银财宝。就是这个骗局居然枉费我兄弟三人十余年远走北疆,若非我陈达海福大命大,吉人自有天相,可当真要被坑死在北疆了!”
言罢,那陈达海再次对着江风开口说道:“小子,看你的样子,知道的事情可真是不少。要是还有什么没有说出来的,就赶紧尽早说了吧,兴许大爷我还能给你一个痛快!”
江风没有说话,十步,九步,八步。。
待得那陈达海行到距离江风仅仅只有五步之时,原本稳稳坐着的江风忽然之间动了,仿佛沉寂已久的猎豹,在发现了猎物的一刹那。身上的每一分力道此时全部转化为了速度,陈达海只感觉到一股劲风袭来,随后便见得江风的身影已经闪电般的掠到。
手中的青蟒剑一剑探出,这一招青蟒探爪乃是陈达海青蟒剑法的第一式,也是陈达海练得最是纯熟和随心所欲的一式。危急关头,只有最接近本能的招式,才能在毫厘之间发挥作用。
拔剑,出剑,直刺,收剑。。
摇曳的烛火闪动,刹那间,又是一明一暗流转变化。
“铛!”的一声脆响传来。
“你!”
陈达海此时勾着腰,左手捂着已经被江风刺穿的右手手腕,连落在地上的青蟒剑也顾不得。满头大汗的他并不为自己的右手伤势感到恐惧,他恐惧的是江风手中的剑,那炳可以轻而易举取走他性命的长剑。
此时的江风居高临下,看着弯下腰来,显得越发矮小的陈达海,虽然江风此时因为年纪的缘故身材还未完全长开,但比之陈达海,还是要高出许多。
随手抽过一条长凳,江风淡淡的对着那陈达海说道:“我比较喜欢听故事,讲一讲你追着白马李三夫妇进入北疆之后的故事吧。”
伤口,恐惧,然而求生的**使得陈达海定下神来,无论如何,活着,才有希望。
镖局可不是一件简单的营生,而陈达海作为当初晋州挂的上名号的晋威镖局的当家人,其口才和思维逻辑,自然是相当的不一般。
在陈达海的口中,一件件前尘往事缓缓道来,条理分明,逻辑严谨,这些本不是要紧的秘密,他陈达海自然也无需多做隐瞒。
陈达海起初的描述和江风记忆中白马啸西风里面的剧情大部分都能对的上号,当年吕梁三杰霍元龙、史仲俊、陈达海为抢夺一幅埋藏宝物的高昌迷宫图,带人与师妹上官虹及其夫白马李三交手。
由于寡不敌众,李三夫妇一直跑到回疆,仍没摆脱追踪,夫妻顽强抗敌,手刃数名强敌后,李三战死,上官虹使计杀死史仲俊后自杀身亡。白马带着他们七岁的女儿李文秀跑入沙漠,遇见大风沙,吹至哈萨克人的居住区,被这里唯一的汉人计老人收养。
霍元龙和陈达海找不到李文秀,对村中老弱病残妇的哈萨克人进行屠杀掠夺,引起哈萨克人的仇恨。但陈达海后来没有找到迷宫,却意外在一口山洞之中找到了一具白骨。
那白骨胸口的骨骼每一根都被人以高深的掌力震碎,但观其死亡时的姿态,竟好似躲藏了许久才死一般。由此可见,此人生前之武功,实以达到了登峰造极的高绝境界。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物,至死,其手中都紧紧的握着一份锦帛,那锦帛之上乃是一份地图。而能被这样一位高手至死都要紧紧握着的锦帛,自然不可能是一份寻常的地图,里面不仅仅可能有无数的宝藏,还可能有令人难以想象的神功秘籍,灵丹妙药,神兵利器。
与其相比,那高昌迷宫里面的财富不仅仅没有地图,能不能比得上这里,还犹未可知。那****帛之上的地形,看起来倒是与中原地带有七八分相似。是以,陈达海自然立刻动身,准备返回中原寻宝。
人家常说,时来天地皆同力,时去英雄不自由。
准备离开北疆之前,陈达海本来只想随意寻找一户人家劫掠一番。哪知道竟然遇到了他现在的奴隶,一个叫做阿曼的北疆绝色女孩。
当时帐篷里面除了这个阿曼之外,还有两大一小三个北疆男子,三人的刀法俱都不错,但依旧为那陈达海一一所败。为了换取陈达海不杀死三人,阿曼只好以北疆真神之主之名起誓,终生做他的奴隶,不敢背叛。而陈达海久在北疆,自然知道北疆对于真神之主的信仰,大喜之下便带着阿曼要回到中原。
要知道这么一个绝不会背叛的北疆绝色女孩,一旦带回中原,那便是奇货可居,比世上任何稀世珍宝都要珍贵的多。
第二十五章 你自由了
这世上有无数种谎言,最难以分辨的,便是掺杂在真实之中的谎言。
然而,无论编造的多么真实的谎言,很多时候只要有一点点的破绽被别人发现,之前的一切努力便会前功尽弃。
那陈达海绝对是一个分的清形势的人,生死系于人手,只要能够保得一命,没有什么是他不能付出的。
“过来!”陈达海对着那阿曼一声呼喝,在那阿曼缓缓而来之后将其脖子上套着的长索一拉,随后对着江风说道:“只有公子这样的少年英雄,才配享有这样的绝色美人,今日遇到公子,陈达海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得了这诸般好处。原来,他们都是在等待自己真正的主人。”
随后那陈达海对着那阿曼开口说道:“从今往后,这位公子就是你的主人了,对于他的话,你万万不能有丝毫的违抗,知道吗?”
“是。”
言罢,似乎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亦步亦趋的阿曼缓缓走到江风的身边站好。无论如何,跟着江风,总比将来被陈达海卖给一个未知的中原人要好一些。
随后那陈达海左手在怀中掏了半天,取出一个锦帛之后,缓缓朝着江风递过来,同时开口说道:“这便是我当日在那石洞之中发现的那张藏宝图,只要..”
忽然之间,陈达海的声音便戛然而止,他的眼珠死死的盯着江风,似乎到死,也不相信江风会在这个时候杀死自己。
拔剑,出剑,直刺,收剑..
熟悉而老套的招式,快到巅峰的速度,江风没有给对方靠近自己的机会。一剑刺出,正中陈达海的咽喉。
在陈达海倒地之后,江风这才站起身来,来到陈达海的身边,在他的身上开始仔细的搜索了起来。未过多久,果然在他怀中刚刚掏出锦帛的地方又搜出了第二本锦帛。
陈达海的故事编的很完美,甚至抛出了那张真正的藏宝图作为掩饰。然而,读过原著的江风知道,以他原本的实力,是绝对敌不过那苏鲁克,车尔库和苏普三人联手的。但根据他陈达海所言,那三人却被他轻松击败,这就说明,他陈达海一定是在北疆有了什么奇遇,这才导致了他武功大进。
原本江风对于陈达海这个家伙杀或者不杀都无所谓,毕竟,若果陈达海或者,还能吸引一下血刀门的注意力。但是一个身怀绝世秘籍的敌人,只有死亡,才能让江风感觉到安心。
陈达海到死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江风突然之间出剑杀死,竟然是因为自己讲述自己打败了三个北疆的牧民。
江风随后将陈达海的青蟒剑捡了起来,但见此剑剑长三尺有余,通体散发着淡淡的青芒,两条蛟龙盘旋互咬,形成了一个怪异的剑柄。随手一剑砍在一旁的桌子上,剑刃仿佛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轻而易举的将那桌子的一角削下。
“好一柄宝剑,落在陈达海这种人手里,真是浪费!”
江风的话音刚落,便将自己腰间那在雪山派附近花了一片金叶子买来的长剑扔掉,而将这青蟒剑系在自己的腰间。
只可惜,那陈达海似乎是因为在北疆待得太久,身上的钱财实在不多,区区一把碎银子,已经不被江风放在眼里了。熟练的将现场的一切战利品搜刮收好,江风身后的包袱又鼓了一圈。
外面的风雪依旧,北风如刀,寒意透骨。
江风却已经准备离开了。血刀门在这里的势力太大,而当时现在的人又太多,此地已经成为了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至于居住的地方,江风相信只要有钱,这世间有很多事情都会变得好办的多。
阿曼一直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江风所做的一切,她没有开口,也不知开口该说些什么。
“砰!”的一声。
那是金属与桌面发生碰撞的声音。
拔剑,出剑,直刺,收剑..
一道青光闪过,阿曼脖子上的长索已经断成两段,落了下来。
“这一小袋里面的盘缠,再加上这些干粮,你只要在路上小心一点,就能回到你的家乡。那里有你熟悉的大漠与草原,还有你的亲人和爱人,去吧,从今天起,你自由了!”
江风一边说,一边将另一个收拾好,装了足够肉食的包袱放在阿曼的面前。
阿曼此时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江风,要知道在北疆,她是大草原上会走路的花朵,是北疆沙漠之中的明珠。如今,眼前这个年龄看起来和自己相差仿佛的男孩居然要放自己走。
在北疆的大草原上,一直有这样一个传说。当天上的雄鹰老去,再也挥不动翅膀的时候,它们会用尽最后的气力攀上一座悬崖。纵身,展翅,粉身碎骨,那是对自由的向往!
阿曼曾经是父亲最疼爱的女儿,是部落里无数男孩子倾慕的对象,然而,为了自己的父亲,为了自己的爱人,她放弃了爱情,尊严,以及最重要的自由。
从和自己的父亲以及爱人分别的那一刻开始,阿曼就无时无刻不在充满着对自由的渴望。
“你自由了!”
只有四个字,如果当时阿曼可以听到这四个字,那她便会感觉到自己会是这个天底下最快乐的人。
一阵呼啸的北风夹杂着雪花再次闯入这一间小小的客栈,打破了二人沉默所带来的宁静。
此时的阿曼忽然伸出自己的双手,缓缓的将自己脖子下面的领口扒开。长期被陈达海用绳套牵着的雪白脖颈上面有一道淡淡的红印,然而除此之外,在阿曼右边的脖子上,一个怪异的血色字符赫然在列。
在北疆牧民所信仰的圣经之中,明确规定了,凡是被血刺留下奴隶字符的奴隶,便是上一世冒犯了神主的罪人。其身份不仅仅和牲口无别,而且全无自由的权利,不仅仅可以被主人当做商品随意赠送,更可怕的是,即使主人意外死亡,她也永远不能恢复自由,而要成为部落的公共奴隶。
“我已经回不去。”
一声轻语,是叹息,是无奈,是回忆,是无尽的惆怅!
第二十六章 修罗阴煞功
这个世界既然有人,那就分好人和坏人两种。区分他们最简单的方法,大概就是看他做的事情是好事还是坏事。
江风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坏人,当然,他也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会是什么好人。
然而,在阿曼用那磕磕绊绊的蹩脚汉语和一大堆肢体语言让江风明白了她的大概处境之后,江风只好暂时无奈的接受了这个拖油瓶奴隶。
以阿曼的容貌,的确不适合抛头露面。再次像陈达海那样叫阿曼裹得严严实实的,江风将那陈达海的尸体一抗,便快速自这间小小的客栈离开。
云州南部遍地都是绵延的崇山峻岭,在这种地方想要毁尸灭迹,实在是容易的紧。
不过阿曼的身上并没有武功,而天色也确实不早。无奈之下的江风只好在镇子靠外的地方寻了一户普通人家,使了些银子,借宿了一宿。
陈达海藏起来的一****帛上面,确实是记载了一门武功。而且是一门大大有名的武学,修罗阴煞功。
这修罗阴煞功乃是传自西域的一门奇功,以其具阴毒之力而被视为邪派武功,修罗是梵语中恶魔的意思,喻其厉害。
这门武功的源头,最初出自天竺,后来经过西藏白教喇嘛中一位大师的钻研,更加完备,并正式定名为修罗阴煞功。
这修罗阴煞功的奥妙,只是对敌之人可以感受得到,外人决计看不出来。这是因为其掌力阴寒之极,渗入对手体内,寒气顿上心头,遍体生凉,血液欲凝。
不过锦帛上记载的虽然是实打实的修罗阴煞功,但却残缺不全,仅仅只有七层的法门口诀。
不过这修罗阴煞功起初修炼之时进颈极快,若非那陈达海修炼的时日尚短,恐怕今日一战,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自来修习内功,不论是为了强身治病,还是为了作为上乘武功的根基,必当水火互济,阴阳相配。这般修炼方法最是稳妥,也最是扎实。
但这修罗阴煞功却并非如此,此功修炼最开始的四层讲究的乃是引天地之间的阴寒之气入体,专走‘足厥阴肝经’、‘手厥阴心包经’、‘足太阴脾经’、‘手太阴肺经’等阴属性经脉。
同时,以这练出来的阴寒之气磨练**,使得习武之人的体质朝着适应这阴寒属性内力的方向发展。
待得第五层开始,这门功夫居然要直接以极阴内力生就一丝极阳内力,这以阴生阳生出来的阳,自然和原本的纯阴内力配合无间。即使阴阳合一,也能发挥出其至阴至寒的奇效。
但这门功夫自本质上并非是阴阳共济的功夫,前期修为不深之时尚且还好。一旦修到高深境界,阴阳失衡,阴气大盛而阳气极衰,阴寒积蓄,已然凶险之极,只要内息稍有走岔,立时无救。当真乃是天底下一等一凶险的奇功。
云州苦寒,物产不甚丰富,这户人家仅仅只能勉强算是寻常人家。夜里,唯一的光线便是隐隐透过纸窗的月光。
江风付了一块颇大的碎银子,已是这户人家数月之所得。自然而然,江风也得到了一间单独的屋子。
说是一间屋子,其实不过只有丈许见方,黄泥和麦秸混合而成所铸的土炕。
阿曼静静的坐在土炕的另一头,纸窗之外风雪已住。那窗子开在西侧,阿曼的眼睛痴痴的盯着窗子,不知是在看那窗子,还是窗外的天空,亦或是那西方遥远的北疆。
阿曼的眼睛很美,水汪汪的好似会说话一般,但除了这个时候,她的眼中却已经缺少了最重要的希望与生气。
这修罗阴煞功虽然阴毒玄妙,又易于速成,但江风一体双魂那类似于无法无念的奇妙境界却使得江风在修炼道门法诀之时一日千里,未见得比这修罗阴煞功慢。况且此功若是真的记载圆满,共有九重,江风说不定还能考虑一番,但仅仅七重的口诀,却是使得这本修罗阴煞功对于江风成了鸡肋一般的东西。
阿曼虽然汉化说的别别扭扭,但是却听得懂汉化。想必,这些可能有那计老人和李文秀的缘故。
见得阿曼已经回过神来,江风忽然对着那阿曼开口说道:“你若要跟着我,一路行往中原,阴险恶毒之人更比陈达海多出十倍。这门功夫虽然不是什么正道绝学,但也能够让你拥有一定的自保之力。”
言罢,江风将那记载了修罗阴煞功的锦帛朝着阿曼一掷,随后竟是不管不顾,自顾自的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阿曼低下头,盯着那****帛看了半晌,随后终于缓缓伸出手,将那一****帛拿在手里。
“息不用调而自调,气不用炼而自炼。气息既和,自然于上、中、下不出不入,无来无去,是为胎、是为神息、是为真橐龠、真鼎炉、是为归根复命、是为玄牝之门、天地之根……”
阿曼自然是不识得汉字,但江风抛出锦帛,只是想要看一看对方是否有习武之心。
好在那阿曼天资倒也不蠢,听了用心记忆,不明白处便提出询问。江风毫不藏私的教导,然而即使如此,也足足耗费了一夜光景,江风才基本将内息运倒之法和十二正经传授给了阿曼。
一夜未眠,江风仗着内功精湛,倒是无甚大碍,但阿曼却有些吃不消。一双雪白的小脸之中血色渐少,更显苍白憔悴。
然而,天色方亮,再加上风雪已住,江风便决定即刻启程,仅仅让阿曼睡了半个多时辰,便草草吃了些东西,再次出发上路。
而就在江风带着阿曼刚刚离开此地不到两个时辰的光景,起初江风投诉的那个小客栈之中,一个胖和尚带着大批的血刀门弟子瞬间将这间小小的客栈填满。
此时的客栈之中,早就已经战战兢兢的跪倒了一大片人,看他们的模样,竟然都是昨日的在场之人。跪在最前面的,正是那客栈的掌柜。
“宝象师兄,所有人的口供我们都已经核对过了,杀死宝光师兄的之人,使得多半是中原剑术。至于其相貌特征,我等也核对的七七八八。”
在一个高瘦弟子的汇报之后,那宝象忽然一掌将那身旁的桌子拍的粉碎。随后狠狠的说道:“杀!”
一阵阵哀嚎,一阵阵刀刃破空之音,鲜血,染红了雪白的大地!
第二十七章 初挫来敌
这世上的事情往往是你想要什么,就得不到什么,不想得到什么,却偏偏总是遇到。
自云州往南,便是青州与渝州二州。只消穿过云州南部,再顺势往西进入渝州,便算是离开北疆,踏上了前往中原的第一步。
江风本意乃是在血刀门这里大闹一番,但多了阿曼这个拖油瓶,却使得江风的计划不得不改变一番。
原本江风只盼这一路行来,能够多遇到一些血刀门弟子,好让自己多多磨练一下自己的剑道。
江风的融阳化雪功境界极高,这些日子以来战斗不断,内力进境便愈发神速。即使遇到了似宝象,胜谛那般的高手,江风也有信心一对一,与对方拼上一个不分胜负。
但是带上了一个全然不通武功的阿曼,江风却没有信心带着他在血刀门高手的围攻之下全身而退。
是以,此时的江风只盼一路行来,最好不要遇到一个血刀门弟子,让自己带着阿曼顺利的离开云州才是。
江风带着阿曼一连赶了三日的路程,山道之间的路途才突然之间变得平坦了一些。
滚滚的江面不时飘过一大块或是一小块的浮冰,这般情形,江风虽有大把的银子,但这渔村里面的渔夫虽多,却没有人肯来挣这几乎相当于买命钱的银子。
西风袭来,掠过江面,带来一阵阵寒意。
一番寻觅渔夫无果之后,正在返身准备继续自旱路离开的江风和阿曼二人刚刚行出几步。那江风却忽然之间停住脚步,并且拉住了准备继续前进的阿曼。
“江风,发生什么事情了!”
几日以来的相处,阿曼对于江风的陌生与畏惧之感已经消去了许多,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点朦胧的依赖和安全之感。
此时的江风耳朵忽然之间动了动,随后对着阿曼说道:“看来今天免不了有一场恶战了,这血刀门的狗鼻子,还真灵!”
随后江风转过头对着阿曼问道:“阿曼,你会不会游水?”
草原上不仅仅有茂盛的牧草,成群的牛羊,自然也有那一条条源源不断的江河。牧民的一生,都在沿着水流的方向迁移,从小在这般环境之中长大的阿曼,自然也是练就了一身水性。
见得阿曼点了点头,江风对着阿曼继续开口说道:“前面已经被包围了,唯一的生路都在身后的江里,你顺江而下,能有多远走多远吧!”
“不,江风,我不会一个人先逃的!”
阿曼的眼睛之中充满了真诚,但是江风却是挥起手,推了那阿曼一把,喝道:“那我现在就以主人的身份命令你,赶紧跳河逃走!”
“……是……”
信奉北疆真神的阿曼根本不敢违抗江风的命令,只得转身先行逃走。
就在阿曼朝着那大河而去的时候,沿着山路而来的几条通道之上,已经开始渐渐出现了大批的血刀门弟子的身影。
“那就好好玩玩吧!”
江风的嘴角挂上了一丝微笑,登时朝着一件茅屋后的篱笆院墙之上闪电般的掠去。
此时血刀门来的约摸有二三十名弟子,带队的有两人,一个自然就是苦大仇深的宝象,另一个身材矮小一些的,叫做善勇,同样也是那血刀老祖的亲传弟子。
“妈的,这小兔崽子以为能够从水路逃走,真是天真!”
这血刀门弟子之所以会追到这里,乃是因为江风忽略了一个十分关键的问题。那便是血刀门只会追查两个人的组合,他带着阿曼冒雪赶路,早已被有错杀无放过的血刀门发现。
这渔村并不大,只有区区三间茅屋罢了。见得血刀门弟子手持利刃大举出现,三个茅屋之中出现的渔民早知血刀门习性,当即一个个朝着那冰冷的河水而去。
唯有一个年级有些大的渔夫跑的有些慢了,被那善勇远远的一把戒刀射中背部。当场化作一个滚地葫芦,在地上滚出几圈之后,死的不能再死了。
“咦!这两个家伙莫非是跳河走了吗?”
就在那善勇感觉到奇异之时,最是偏僻的那所茅屋之中忽然之间接连传来了三声惨叫!
“不好!”
随着宝象和善勇二人急奔而入,映入二人眼中的,乃是三句眼睛瞪得极大的身影。
那善勇来到一具隔墙一侧靠着墙的尸体旁边一阵观察,但见那名弟子除了咽喉之上的一个红点之外,浑身上下没有一丁半点伤口。
他的眼睛瞪得很大,嘴巴微微想要张开,手中的戒刀脱落在地。显然是被人以极快的快剑瞬间在现身的一刹那杀死,才会有这种反应。
“好快的剑!”
随着那善勇的一阵惊叹,他的心头忽然浮现出了一个不妙的念头:这么快的剑,如果用来偷袭,岂不是太过可怕!
然而不等那善勇开口示警,茅屋顶上忽然之间传来了一阵巨大的破裂之声。
无数的茅草木屑伴着灰尘散落而下,多数血刀门弟子此时的本能反应乃是挥刀驱散烟雾。而那善勇和宝象二人,却是本能的朝着一侧各自避开。
然而无论那些血刀门弟子的反应如何,他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那破开的屋顶之上。只待江风一旦自其上冲下,便登时要被这些血刀门弟子一拥而上,乱刀分尸。
然而,就在那些血刀门弟子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屋顶之时,那原本进来血刀门众人进来之时无人注意的一个打开的窗子外面。
忽然之间掠入了一道仿佛泥鳅一般的诡异身影,这道身影来的极快,加上血刀门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屋顶,一时半刻,居然没有人注意到他。
那宝象和善勇毕竟武功远超众人,待得江风掠到宝象身前之时,二人已经反应过来。
“不……”
一个“好”字尚未出来,拔剑,出剑,直刺,收剑……
尚未转过身来的宝象只来的于危机关头将手中的戒刀一掷,脑袋一偏。
随后为了不两败俱伤,江风这必杀一剑仅仅在那宝象的左肩之上开出一个巨大的血洞。
好在那宝象当年右臂为封万里所伤,左臂此时再次为江风所伤,这一下虽未直接将其杀死,但也算是去了一大强敌。
第二十八章 等待中的剑
感谢换帖,梦e帝和飞扬跋扈的龙的打赏
滚滚的江水奔流而下,激荡出一**仿佛歌曲一般的咆哮之音。
这么大的江水,江风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就此保得一命。不过假如她留在这里,恐怕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死。
一击得手,江风立刻一脚将身旁一张倒下的凳子踢向血刀门众人。随后整个人借着这股力道,轻而易举的纵身自窗子之中再次跃出。
“慢着,所有人小心,不许单独行动!”
那善勇见得江风居然一剑废掉了宝象的左手,虽然因为江风占据了偷袭的优势,但依旧不敢小瞧了江风的功夫。
随着那善勇镇定下来,其余的血刀门弟子便犹如有了主心骨一般,纷纷聚集在一起。
这渔村靠着大河,此时又是隆冬时节,附近着实没有什么草木。这也就意味着除了这三间房子之外,在没有任何适合藏身的地方。
“把这三间房子都给我烧了,我看他往哪里躲!”
言罢,便有几名血刀门的低阶弟子,一个个纷纷取出火折子,往三座茅屋而去。
云州的江河发源于山脉尽头,旱季细若小溪,雨季奔如大海,河边的渔民建房,自然也就是最为简单的茅草房。即使被洪水冲夸,也不甚在意。
这样的房子在隆冬这种天气干燥的季节,当真是一点就着。很快,点点火星顺着那些干草木墙飞快的蔓延,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便已经是火光通天。
“怎么没有人?”
眼见三座茅屋一个个都快要被大火烧的垮掉,而江风的身影,却依旧没有出现。善勇此时心中一动,不由怀疑其自己之前的判断来了。
眼见那三座茅屋之中的火焰越烧越大,那宝象虽然前来追杀江风之时最是积极,但此时他重伤在身,可不想与江风硬拼。须知血刀门自血刀老祖之下,个个都是心性凉薄,自私自利之人。
几个亲传弟子之间,一样是颇有间隙,如今宝象自己实力大损,那善勇落井下石的可能性可是着实不小。
思及于此,此时那宝象忽然开口说道:“我看这小子八成已经跑远了,要我说,我们还是应该速速回去,将此地情况禀告给老祖知道才好!”
然而那善勇却是摇摇头说道:“不妥,,我看那小子的剑法虽快,但根据当时客栈之中众人的描述,此人不过是善于偷袭,正面交手,未必有什么真本事。我血刀门何时吃过这么大的亏,若是不将对方一举斩杀,将来我血刀门如何在云州立足。宝象师弟你若是怕了,大可自行离开便是!”
“你……”
宝象的右手自从当日一战,被封万里刺伤之后,自此使刀难免有一些不便。不过宝象此人也算是有大恒心,大毅力之人。
他苦练左手刀,短短两年,便有所成就。加上左手刀的诡异之处与血刀刀法更为匹配,一身实力倒也追上了从前。
不过今日就连左手都收了伤,他的右手虽能使刀,但灵活不免大大降低。没有足够的武力,在血刀门,自然就没有足够的话语权。
此时宝象心中虽然一百个不愿意,但还是硬着头皮对着那善勇开口说道:“要不是对方偷袭,对付那小子,我就是用右手,也是十拿九稳!”
言罢,那善勇开口说道:“好,这里距离河岸太远,地势又开阔,那小子不可能进河。但茅屋烧成这样他都不出来,莫非,他还能隐身不成?”
然而,继续等在这里也不是什么办法,根据江风和阿曼之前的路线。
善勇判断出,江风必定是想要继续南下,是以,很快,大队的血刀门人马便一窝蜂蜂的朝着向南的路线追击而去。
烈火将茅屋的一根支架烧断,剧烈的坠地声传来。
忽然之间,那茅屋外不远处的一个雪包居然凭空炸裂开来,燃烧而木架坠落的声音挡住了这微不足道的声音。
落在队伍最后三名血刀门弟子尚未意识到什么,便已经被江风的身影欺到了身边。
拔剑,出剑,直刺,收剑……
一连三剑,见血封喉,三道人影在颈后的一点嫣红之中各自倒地,周身上下再无一点气机。
江风的速度很快,善勇走在血刀门队伍的最前面。在其发现江风,并转身准备迎上江风之时,江风已然接连冲出三步。
那仿佛已经成为本能的刺击之术,被江风发挥到了极致。好似流星一般迅捷的速度,使得血刀门弟子们只能感觉到一道青光闪过,便留下了一具又一具身体。
这种功夫虽然在同级别高手的正面交锋之中未见得能够占到任何便宜,但是以大欺小,偷袭打闷棍,却是一等一好用的功夫。
与善勇不同的是,趁着江风突袭,血刀门弟子一阵慌乱的功夫。那宝象却是眼珠一转,整个人忽然不管不顾,朝着远处掠去。
在江湖上,武功低微不可怕,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似宝象这等人,往往能够比许多武功高出他的前辈高人多活许多时日。
虽说江风的轻功算不得什么特别高明的功夫,但那善勇的轻功,显然和他的刀法也是不能相比。
但见此时善勇一刀劈来,呼吸之间,但见那善勇刀法迅捷如电,呼呼的破风声之间,已是一连攻出了七八刀。
然而此时的江风却是身子急退的瞬间,一柄青蟒剑始终未曾出鞘。
江风的剑法虽然快如闪电,狠辣异常,但其最大的威胁,还在于出手第一剑那出其不意,攻敌不备的突然性。
江风此前遇到诸多对手之中,往往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被江风这突如其来的第一剑击败。
然而,有利也有弊,这第一剑一旦不能建功,江风这必杀第一剑的威力从此之后便会弱上几分。再也没有第一剑的威力。
是以,江风一直在等,等一个出剑的机会。
漫长而枯燥的拔剑岁月磨练了江风的意志,他就像那雪山之中傲立的老松一般,无论是风吹雨打,还是狂风暴雪,都不能给江风带来丝毫的动摇。
此时江风虽不出剑,但一旦出手,必定直接为二人分出一个高下!而他们分出高下唯一的判断,就是生,或者死!
第二十九章 借刀杀人
敌人就像山林之间的野兽,很多时候,他的可怕之处不在于野兽本身,而在于你心中的恐惧。
这大雪刚刚停下不久,地面之上残余的雪花随着江风和善勇二人的争斗,仿佛飘落天空的柳絮一般,飞舞不休。
那善勇一番猛攻之后,却见得江风虽然每一招都摇摇欲坠,似乎马上就要毙命刀下,但却好似狂风中的柳枝一般,始终不曾为对方所趁。
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那善勇久攻不下,眼见自己锐气已失。一旦善勇的气势到达顶点,在其由盛转衰的一刹那,便是江风出剑最好的时机。
所以,双方都在等,善勇在等江风支撑不住,被自己一刀毙命。江风则是在等对方的招式用尽,气势低落。
随着那善勇一刀刀劈出,又一刀刀落空,形势,似乎已经开始朝着江风倾斜。
然而,在这个世界里面,江湖上的主流,永远是帮会与门派。那些只身闯荡天下的绝世高人虽然创造过一个又一个令人难以忘怀的英雄事迹,但很多时候,个人的力量,显得却是那么渺小。
一连三柄锋利的戒刀自江风的身侧而来,一旦被对方合围,即使以江风此时的武功,也不过能继续做一些毫无意义的笼中挣扎而已。
拔剑,出剑……
没有那一如既往的直刺,青蟒剑仿佛一柄钢刀一般被江风一扫而出。
这一招“横扫千军”江风虽然从来没有正式的练习过,但疯狂灌注的内力和那惊人的速度,却使得这一招依旧威力惊人。远胜天底下无数练刀多年的好手。
锋芒过盛,不得不避。
随着善勇当先回刀自守,其余的血刀门弟子一个个更是将自己的周身护的严严实实的。
一脚提在一个雪堆上面,雪花好似那溅起的尘土一般,瞬间在江风与善勇等人的面前行成了一道雪雾。
而此时江风的身影却犹如惊鸿一般,在雪地之中几个起落,转眼便已经与善勇等人拉开了十余丈的距离。
“这小子要跑!”
“追……”
血刀门的弟子最擅长的就是欺压弱小,痛打落水狗。见得江风抽身而退,一个个登时心中豪气丛生,似乎江风此人不过尔尔的样子。
然而,此时的善勇却是收刀而立,丝毫没有继续追击的意思。
在第一个心思灵敏,发现了善勇动作而停下来的血刀门弟子止步之后,叫嚣着继续追击的声音已经消失殆尽。
看了看周围血刀门弟子集中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那善勇发出一声冷笑,随后说道:“这小子太过狡猾,我等要小心行事,千万不能再被这小子偷袭。大家原地休息一会儿,养足了精神,才好再追杀这小子。”
在众人轰然应诺之后,那善勇的嘴角之上,忽然挂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此时善勇之所以不选择追击江风,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江风逃走的路线,和那宝象之前逃走的路线完全一样。这一招“借刀杀人”,才是善勇刀法之中真正的精髓。
宝象作为血刀老祖目前亲传弟子之中入门最晚的一位,在血刀老祖的心目之中,地位相当不错。再加上他一身血刀刀法也颇为不俗,这些年,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满地的雪花厚厚的积压起来,不是还有一块滑冰藏在雪花的下面,很是令宝象不爽。
“这一次行动失败,该如何与老祖交代呢?”
宝象的心中不断的思索着。
这血刀门和许多门派不一样,评判其身份地位以及老祖心中喜爱的,永远是结果,而不是过程。
如今的宝象即使回到血刀门,恐怕地位也会大跌。而且最可怕的是,就像上次宝象被封万里所伤之后一样,大批觊觎他亲传弟子地位的普通弟子,恐怕又要给他带来不少的麻烦了。
于此相比,宝象左肩之上所受到的伤势,反而不怎么令其感觉到重要了。
“什么人?”
随着宝象的一声大喝,转过身来的他,视线所及之处。只有一阵西风吹过,将书上的雪花吹下来少许而已。
“莫非是我听错了?是了,以善勇的实力,即使敌不过那小子,恐怕也不会这么快被对方解决。”
虽然如此,但宝象心中谨慎之下,依旧加快了脚步,实在不想在此地多耽误一时半刻。
然而,就在那宝象行出不远之后,身后忽然再次传来了一阵杂乱的声音。这一次,宝象可以确定,自己绝对没有听错。
抽出自己腰间的戒刀,宝象的双目犹如老鹰一般扫视着周围。
沉默,寂静,良久,宝象知道,自己必须走了。
之所以会有饮鸩止渴这个典故,是因为这天底下有很多事情,你即使知道这样做的后果,现实,却逼得你不得不如此去做。
一路狂奔的宝象心中的不安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强烈,未知的,岂非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
那是一座石桥,桥下的流水已经结了冰,光秃秃的周围没有丝毫藏身的地方。
“呼,呼,呼……”
喘息声,口中呼出的白气,宝象累了!
他已不能再跑,否则的话,他连手中的刀,也没有力气握住。
石桥的中央,宝象靠着栏杆,右手的戒刀点在栏杆上面。从现在开始,他必须节约每一分力气。
“嘎吱……”
“嘎吱……”
不远处山崖转弯的小路上,江风的身影缓缓出现,一步一步的脚步声随着雪花的呻吟缓缓而来。
这段路很短,但在宝象的眼中,却长的像一个世纪。江风每一步踏出,宝象的右手之上,便会多出一丝力道。
那是一个拱形的石桥,雪花落在上面,化为了湿滑的冰面。
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了,对于宝象来说。
江风终于走到了石桥的一头,一步踏出,很慢,很稳,丝毫没有受到冰面的影响。
两步,三步,四步,五步,六步……
只差一步,江风的剑,便可以遇得到宝象的身体。
宝象在等,等江风犯错,
等他脚下不稳的一刹那,那是他唯一的机会。不知不觉,宝象的面颊之上,已经出现了一滴汗水,带着寒气的汗水。
江风的身形如常,缓缓抬脚,放下,那是第七步。
刀光!剑影!
……
“嘎吱……”
“嘎吱……”
江风的身影渐行渐远,而宝象,则永远留在了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