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你摊上事儿了
一个若是说一句谎话,便需要用至少十句谎话来维持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要么,谎言从此变为真理,要么,谎言最终在岁月的磨炼之中褪去外衣。
德良堂很大,但作为一个医馆,彼此相连的厢房之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距离。
“砰砰砰!”
熟悉而有节奏的敲门声。
“进!”
“李郎中,这位公子身子颇有一些不爽,还要劳烦李郎中您出手,为他查探一二。”
那伙计笑着对那李郎中说完,回过头来,对着江风说道:“这位便是李郎中,这位公子,您放心,不管您害了什么病,到了李郎中这里,保证药到病除。小的先告退了,有事的话,您尽管找我!”
“嗯。”
见得江风点点头,那伙计这才一溜烟的麻溜离开。
此时的江风这才有功夫细细的打量起了这位丘处机的高徒李志亮了,但见他身上一袭淡蓝色的道袍,红绸腰束,龙纹玉佩挂怀。一根檀木短簪挽起了一个常见的发髻,零落的银发混着青丝,一张略有些皱纹的脸上显得清瘦祥和。
不得不说,这一副卖相李志亮当真是极好,无论是谁,只要第一眼看过这李志亮的气度模样打扮,对于其丘处机弟子的身份,都会先信了三分。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第一眼的印象往往会占到起码三分以上的作用。若非饱经世事,历经千万沧桑后磨炼出的一双慧眼,是绝难能够拜脱这一定律。
此时那李志亮见得江风,一张脸上的笑意便越发强烈。仿佛橘子皮一般的褶皱,似乎也舒展开来了!
“这位小兄弟,来来来,快坐!”
将江风招呼到一个垫着软垫的梨花木凳之上,那李志亮一边把脉,一边对着江风说道:“嗯,脉象沉迟微弱,气息不足,莫非小兄弟最近生过什么大病不成?”
此时的江风却是绕开自己的脉象不提,反而开口问道:“听闻李郎中曾拜在长春真人丘处机门下,尽得其针灸与外丹之术精髓。在下前些日子与人发生了一些争执,是以才不得不来此地寻医。”
那李志亮此时先是得意的扬了扬脑袋,继而开口说道:“那些都是都是陈年往事了,不值一提,不过说起恩师长春真人,那可不是一般的人物。我离山的时候,家师的全真龙虎**已经修炼到了高深无比的境界,只差一步功成,便可修成道家无上金丹,从此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若非这个世界同样也有说书人说过西游记,江风说不得要将这家伙抓起来,严刑逼供一番他的来历了。
一个人若是得意,便往往容易忘形。牛皮吹的好,可以忽悠住很多人,但永远要记住,牛皮就是牛皮,吹的太大,终究是会爆炸的。
此时那李志亮又忽然之间关心的对着江风问道:“这位小兄弟,你这病到了我这里虽然便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不过不知小兄弟带了多少盘缠,够不够在莆田多住些时日。毕竟,似小兄弟你这种外伤失血引起气血亏损,需要慢慢的补。”
然而,他话音刚落,江风便已经将左手抽回。侧过身子,对着那黄蓉说道:“我原先说的话你还不相信,这下你信了吧!”
以黄药师的武功和奇门遁甲修为,对于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这种境界,也仅仅只是停留在神话的认识上。然而到了这位李志亮口中,岂不是丘处机的神通本领远在黄药师之上。
“果然是个大骗子,江大哥,我们走吧!”
黄蓉自小生活在桃花岛,而黄药师对她又是溺爱无比。因此,从小到大,她便养成了无法无天,想走就走的性子。
“诶呦,你这小姑娘好不知轻重,居然污蔑于我,你站住,来人,来人!”
随着那李志亮的一阵大吼,仿佛早已埋伏在周围的四五个精装汉子一个个忽然之间出现在厢房的门口。
为首的一个汉子比身后的四人个头要矮,身材也显得有些精瘦。但右手虎口上的老茧以及眼神之中依稀的精光告诉江风,这是个练家子。
“小姑娘,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德良堂挂的,那可是第二镇守司的牌子,在莆田想要砸我们的牌子,也要看你够不够分量!告诉你们,你们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
那汉子刚刚说完,便见得黄蓉“哼”了一声说道:“就你们这群泼皮无赖,也敢打本姑娘的主意,真是瞎了你们的眼,给我滚开!”
“好胆!”
言罢,那为首的汉子忽然一爪抓出,直取黄蓉右肩而来。
如果说江湖流传最广的刀法是横扫千军,那么流传最广的拳法,便要数到这大汉使的这一招黑虎掏心了。
这黑虎掏心起源于当年拳法大门黑虎门,以刚劲凶猛,拳脚生风著称。虽然只有短短三十六式,却式式能攻能守,灵活自如。以招式稳健、攻防相间,劲力逼人,动速定稳著称。
对方这一抓爪来,步伐矫健,招式迅捷,显然这一招简简单单的黑虎掏心,已被他练出了火候。
仅仅凭借这一招,他已不知道将多少前来闹事的外地病人打翻,纵使七八个小伙子一齐出手,他也能游刃有余。
只可惜,这一次,他却是踢到了铁板,很厚的铁板,起码比城墙拐弯厚三圈。
只见黄蓉此时身子好似没有重量的轻轻飘来数寸的距离,随后右手羚羊挂角般的一探而出,在对方右臂之上一捉,一推,一送。这一手,正是洪七公传授黄蓉逍遥游之中的上乘擒拿之法,最擅长借力打力,与沾衣十八跌一类的功夫一般,最适合女孩子防身。
那汉子来的快,去的更快,眨眼的功夫,便已经身形一转,朝着自己身后的小弟们倒飞而回。
“咕噜噜……”
“诶呦!”
随着一连串的倒地声和呻吟声传来,原本气势汹汹而来的五人已经被砸成一团。而刚刚那位领头的高手被黄蓉一把甩出,砸翻几人之人,趁着倒地的功夫偷偷喵了江风和黄蓉的表情一眼之后,赶忙眼睛一闭,心中默念道:“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我晕了,我晕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有背景的医馆
这个世界很大,大到茫茫人海,你和绝大多数人也许一生一世都没有擦肩而过的机会。
这个世界很小,小到也许你认为永远不可能和你产生交集的人,下一个天亮便会出现在你眼前。
李鬼以为自己一辈子遇不到李逵,但有的时候,还不如遇到李逵。
“你……”
此时此刻,即使这位李志亮再傻,也知道,江风二人恐怕不是普通人。而且,能够轻描淡写的将秦三收拾了,只怕,二人说不准还有什么江湖上的来头。
不过对于李志亮来说,这些都不是什么问题。莆田这个地方不比其它地方,这里方圆百里没有什么像样的大门大派,最大的势力,便是官府。
而“德良堂”发展至今,在官府之中的势力,已是盘根错节。就算对方的功夫再高,一通箭雨下来,也保管给他射成马蜂窝。
“你……你小子有本事,有本事你别走……”
那李志亮此时借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和江风动手。是以,以言语激住江风,等到第二镇守司的参将大人到了,有他的好看。
“不走?我为什么不走,在这里欣赏你这个顶着丘处机名头招摇撞骗的家伙的狗屁医术吗?我看你骗傻子骗多了,把自己也骗成傻子了吧!”
虽然留在这里对于江风来说并没有任何影响,但是江风的快乐,就是别人的失败。
“你……”
收拾了秦三一行,江风和黄蓉二人离开之时便犹入无人之境。
欺软怕硬不可不是一两个人的性子,而是天底下绝大多数人的本能。
而恰在江风和黄蓉二人即将步出“德良堂”的时候,一声凄厉的哭嚎之声伴着悠长而尖锐的唢呐声,忽然自远方阵阵传来。
二人举目望去,迎面来了一队送丧的人众,共是四五十人,簇拥着一口棺材。白绫飘飘,戴孝缟素,密密麻麻的哭丧棒和引魂帆带来一股股哀伤和凄凉的气息。
为首的乃是一名老者,皱纹之上的素色说明了人世间最大的悲剧:白发人送黑发人!
“显考魏府魏公则西之灵位”
此时江风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对着一旁的黄蓉开口说道:“原来是个有功名在身的人物,看样子,应该是被这里的神医送去见阎王了。”
“让开,让开……”
但凡婚丧嫁娶,光是引路奏乐,引起的波澜定不会太小。
大队的兵马闻声早已赶来,看他们长刀挂腰,长枪在手的样子,显然不是冲着江风来的。
那李志亮此时气鼓鼓的冲出“德良堂”,见得那百余名整齐冲来的军士,一面心中暗道:怎么今日贾将军的手下如此迅速?
不过无论他如何想,大队军士的到来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真是六月天,还的快,那小子,告诉你,进了我们德良堂的人,还没有能够不交钱就这样安然离开的!”
人家都说斗胜了的公鸡往往神气活现,趾高气扬,具体是什么样子,江风也不是那整日里提笼架鸟,游手好闲的公子哥,自然难以得见。但此时见得这个李志亮的表情,便忽然之间明白了这种样子,只因为此时的李志亮和斗胜的公鸡,完全没有任何表情上的区别。
“这个魏则西你有没有帮他诊过脉?”
突兀的一句话忽然自江风的口中问出,那李志亮先是一愣,随即不仅一阵恼怒之色袭上面颊,对着江风没好气的说道:“他自己的命不好,与我有什么关系,这种自己得了绝症却又来讹诈医馆的人,我见得多了。倒是你小子,自身都难保了,还是赶紧想想后路吧,不要以为自己学了点三脚猫的功夫就可以目无王法。识相点的,就乖乖赔偿我德良堂的就诊和损失费用,否则的话……”
“全真教……”
江风轻轻的低语了一声,随即仿佛陷入回忆的目光自天空之中的浮云身旁走了一遭之后,此时的江风忽然对着那黄蓉说道:“说到全真教的全真七子,我和那玉阳子王处一也曾打过交道,要是全真教知道我帮他们除掉了一个打着他们旗号招摇撞骗的祸害,会不会感谢我?”
“你……”
听完江风的话,即使是一个傻子,也能感受到江风话里话外之中那**裸的杀意。
一个在山间遇到了猛兽,第一反应是惊恐,第二反应是逃走。只可惜,高手,一个充满了杀意的高手,往往比山间的猛兽更为可怕,不通武功的人,往往刚刚反应过来,便已经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李志亮喜欢钱,铜板的“嗡嗡”声是他最喜欢的声音,对于他来说,只要能赚到钱,其它的一切,都只能怪别人命不好。毕竟,他也曾经尽力帮助别人去治病了,只不过,夸大了自己的医术,多收了那么“一点点”费用罢了。
他生命之中最后一次听到铜板的“嗡嗡”声,便是现在,清脆,响亮,带着一股青涩的气息。
“是一枚崭新的大子。”
一闪而过的念头,呼啸的铜板,咽喉处的一凉一痛。李志亮看到了血,漫天飞舞,在以往信任他的病人身上,他已不止看到一次,只是他此时却有些疑惑:今天看到的血,为什么这么黑?
“杀,杀人啦!”
不知是谁第一个大吼出来,激起满地尘土的尸体带给众人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感。
死在德良堂的病人已不是一个两个,死人,对于德良堂来说,往往意味着又要少赚不少银子。只可惜,今天的死人,却使得他们明白,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他们依旧弱小。
而就在此时,远处正在驱赶丧队的一个军官见得这边发生的混乱,手中提着单刀,向着江风和黄蓉二人怒目而视,粗声道:“好胆,居然敢在本校尉面前行凶,来啊,给本校尉将他们拿下,以正国法。”
眼见这军官四十来岁年纪,满腮虬髯,倒也颇为威武,挺胸凸肚,显是平素里吃拿卡要,作威作福惯了的。
“看看,能把招牌打在最显眼的地方,这种医馆一般人怎能惹得起?”(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校尉吴天德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对于天底下绝大多数面朝黄土背朝天,终日为了温饱奔波劳碌的百姓来说,官府,代表着王法,皇权,正义和审判。
只可惜,莫说是江风这样的绝世高手,便是江湖上寻常内外家功夫有所成就的高手,对于官府的敬畏,也仅限于一些投靠官府的鹰犬罢了。
似魏则西这般前来德良堂闹事的丧队,他吴天德吴大校尉处理的已不是一次两次,只不过除了一顿酒菜之外,真正平事的好处可都让镇守司里面的将军拿走。别人吃肉,他吴天德也只能闻闻味道,不由他吴天德吴大校尉心情不爽。
此时见得江风和黄蓉二人生的皮肤细嫩,衣着华贵,又在此地染上了人命官司。这样的两只大肥羊,真是老天赐给他吴大校尉的礼物。
要知道这个世界之中,即使是官宦子弟,惹上了人命官司,想要脱罪,也非得一番上下打点不可。况且,在江风和黄蓉二人身上,没有一丝官宦子弟的气质。
吴天德尚未出手,便已经在脑海之中思考着如何通过江风与黄蓉二人,向他们二人身后的家族好好敲诈上一大笔金银。有了这么一笔钱,再加上自己多年来在吏部的上下打点,自己这个校尉也该动一动,往将军的位置挪上一挪了。
理想很丰满,但现实很骨感。
刚刚驱赶丧队之时,一个个疾如饿狼,猛于虎豹的卫所士兵,此时遇到了黄蓉,便好似一群小白兔遇到了一头雄狮一般。任何勇猛的冲锋,都只能化为哀伤与笑话。
不待江风动作,已是一马当先杀入那卫所士兵之中的黄蓉拳掌翻飞之间,逍遥游,落英神剑掌,劈空掌,大小擒拿手……
一招一式,没有一个重复,当真是将招式的繁复变化发挥到了极致。
莆田地处闽中,即使偶有海盗骚扰,与之作战的,往往也隶属海防军士。卫所的士兵这些年最大的作用,就是帮助德良堂这样的“模范商铺”“除暴安良”。
此时遇到了东邪黄药师精心调教的黄蓉,虽然以一敌众,但却占尽了上风。
这位吴天德吴大校尉刚刚从自己未来的美好规划之中反应过来,举目望去,但见自己带来的手下此时已经一个个七扭八歪的躺在地下。只留下满地散落的兵刃,已经一片片狼藉。
“什么情况,他奶奶的,老子……”
他话尚未说完,便忽然之间见得一个白嫩的好似莲藕一般的小拳头,不等他有所反应。那拳头便伴随着呼呼的风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他吴大校尉感觉到天地之间一阵昏暗。
痛,火辣辣的痛,伴随着满天星光,以及脑袋之中仿佛地震一般的眩晕和震动感。一对黑黑的眼眶,是此时吴天德吴大校尉的最新造型。
“他奶奶的,敢偷袭本……”
一手撑地,一手拔刀,刚刚准备教训一下刚刚不知道天高地厚而偷袭自己的小贼时,他吴大校尉还没说完,便感觉到胸口一紧。随着一股巨力自胸口传来,五脏六腑之中那一阵阵翻江倒海之感险些使他昏了过去。
“好了,蓉儿,暂且将他的狗命记下,带我问他几个问题再说。”
此时的江风来到这位吴大校尉身前,淡淡的开口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沉默,良久的沉默。
忽然之间,一阵仿佛杀猪似的嚎叫冲天而起。不,不是杀猪,那是仿佛小公猪被阉割瞬间的嚎叫,凄惨,直透人心。
“别,别,别踩了,我说,我说,我叫吴天德,吴天德啊!”
“嗯,吴天德!”
听到这个名字,江风也不由愣了一下,随即感叹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在这里也能遇见熟人,真是……”
“啊……我都已经说了,说了,你怎么还踩……啊!”
随着一阵阵“咔咔咔”的骨骼碎裂之音传来,江风这才淡淡的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的回答慢了那么一点。我问你,这莆田最好的药材应该去哪里,记住,你有一次机会,也只有一次机会!”
“别踩,别踩,再踩我这只手就废了,废了。我知道,古穷酸,去找古穷酸,古温那个穷酸秀才手里肯定有好东西。”
“怎么找?”
江风的言语简单之中透露着冷酷,直激得那吴天德心中一阵发颤。
“很好找,古温那个穷酸就在城西的正心医馆,大侠你要找他,到城西随便找个人就可以问的到。”
此时的江风继续开口问道:“没有一点儿错误吗?你最好仔细想想。”
那吴天德此时赶忙喊道:“我吴天德对天发誓,没有,一点儿都没有,还请大侠你高抬贵脚,就当我是个屁,放了我吧……”
“既然你已经把你知道的都说了,那么……”
江风的话音一字字飘来,不快,但每一个字,都给了吴天德以无限的希望,似乎下一刻,他就可以死里逃生。只不过,在他心中,却已经开始谋划着,一旦逃离江风二人的魔抓,定要将二人之事向自己的上司大加渲染。
武林门派之所以难以代替朝廷,就是因为朝廷之中各大王府门下的高手,那也不是吃干饭的。一张海捕通缉令之下,即使是武林高手,也要掂量一二。
“嗯……”
那是吴天德鼻子之勉强哼出的一声,准确的说,应该是只有半声。
以江风此时的内力,虽然因为外伤尚未痊愈,不敢使出太强的功力,但是内劲运转之下,似玉阳子王处一那般踩碎一块石板问题倒也不大。更何况,一个人的喉咙,可要比那石板脆弱的多。
“既然你知道的一切我都已经知道了,那么你对我来说,也就是个废物,而且,是很不友好的废物。而我,恰恰很讨厌这种废物……”
目光在周围被黄蓉打翻的士兵身上环视一圈,江风此时袖袍一挥,对着黄蓉说道:“好了,蓉儿,我们还是赶紧去城西,弄到药材再说。侠客岛的狗鼻子,可不是一般的灵!”(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游医,承诺
那是一口小锅,砂制的小锅,架在红泥培制的小泥炉上面。均匀而源源不绝的火焰一次次忽闪之间,激的那小锅的醉口处白烟阵阵。
古语有云:良药苦口利于病。
那浓浓的药味也绝不是什么好闻的气味,但只要常年累月在这样的气味熏陶下,才有可能窥探到医术的精髓。
“正心医馆,没错了,就是这里!”
江风和黄蓉二人缓步走进这个正心医馆,第一眼的感觉,就是一个字:乱。
这个医馆本就不大,许是因为年久失修,一应用具陈设不仅仅陈旧,而且往往都或多或少带有一些破损。
一只慌不择路的老鼠似是刚刚偷了东西出来一般,直愣愣的便朝着江风与黄蓉二人飞奔而来。
“噌……”的一声,下一刻,一枚小小的铜板,已经将这老鼠钉在了地板之上。
坐在药炉一旁扇火的是一个身材纤瘦的中年男子,生的白白净净,一副书生的文弱样子。
熬药是一门技术活儿,更是一门耐心的活儿,无论什么时候,心中有药,才能熬出一副好药。
江风一记铜板将那老鼠钉在地面的同时,似乎那小锅里面的药汁已经到了火候。抓,起,倒,收,仿佛丝线一般的药汁一滴不露的灌入药壶之中。
江风看到了一双手,修长,笔直,白嫩,像女人的手多过像男人的手。最令人注意的,是他指头肚,状如盘珠,只有一种人的指头会是这种样子,那就是暗器功夫练到了相当火候的高手。
“古先生?”
“正是。”
“我听说这里有最好的药。”
那古温此时侧过头,看了江风一眼,继而继续开口说道:“这里的药不是用来卖的!如果公子想要买药,出门往前,衙门大街上随便一家医馆的药都比这里多十倍。”
如果真的有上辈子,江风相信自己不是小偷,就是强盗。只因为无论什么好东西,都很难瞒过江风的耳目。
药炉之上浓郁的药味散发出来,但依旧掩饰不了夹杂其中的一缕淡淡清香。好药,只有真正年份久远的好药,才会有这等味道。
江风此时笑着说道:“我相信天底下只要有足够的代价,就一样会有生意,你即使不需要金银,也总该有一些需要的东西吧!”
“需要的东西……”那古温此时扫了一样江风,随即在喃喃自语之后继续开口问道:“我需要的东西恐怕你给不了,走吧!”
听到这里,江风看着那古温一脸平淡而惆怅的面容,开口说道:“我江风虽然在江湖上混的未必如意,但自问还是有些手段,你不妨将你的条件说出来,对你也没有什么损失!”
“江风,青玄剑江风?你的剑呢?”
古温的目光扫过江风的周身,却没有看到一柄剑,这与青玄剑江风剑不离身的传闻可是大相径庭。
“剑在心中,见血方出!”
“噗”的一声,扇火的蒲扇被那古温猛的一摆,一道金色的光线飞射而出,好似一只迅捷如同闪电一般的飞虫似的直扑江风右肩而来。
吸气,呼气,一声暴喝。
仿佛凭空炸响的雷霆,带着雷霆万钧之势,一道剧烈无匹的气流仿佛利箭一般射出,登时将那飞射而来的金针撞得翻飞而出。
“武当金蟾劲?”
见得江风这一手功夫,即使江风不是青玄剑,也绝不是一个寻常的武林中人。
那古温此时开口说道:“功夫的火候够了,只是,只是我还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让我信任你的理由!”
“理由……”
江风玩味的一个嗤笑,随即开口说道:“理由,就凭你已活不了太久,如果我没有猜错,你这副药,该是给自己熬的。但即使如此,以你的功力,恐怕也支撑不了多少时日了吧,除了我,你还有其它选择吗?”
一个看起来不甚精致的瓷碗,粘稠黝黑仿佛火油一般的药汁在其中缓缓旋转。那是一股相当不好的味道,虽然并非刺鼻亦或者腥臭,但闻过的人,却绝不会再去想要闻到这种气味。
古温小心翼翼的将其一点点服下之后,看了看江风,又看了看黄蓉,忽然开口说道:“明王府的天牢一共有九重,每一重之中,都关押着明王府这些年来捉到的无数武林高手。但越是往下,关押的高手就越少,而被关押的人以及防范也就越加严密。在天牢的第九重,却仅仅关押了一个人。”
“明王府的天牢第九重,你又姓古,莫非你和古三通有什么关系?想来,你要我做的事情,就是将古三通救出天牢九重吧!”
古温此时的眼神忽然明亮了一个瞬间,随即看着江风说道:“想不到你知道的事情可真不少,那么,此时的你不会以为以你的武功,能够是朱无视的对手吧!”
江风此时笑着说道:“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弱点,铁胆神侯朱无视的吸功**虽然已经练到了近乎仙魔的无上境界,但我却知道他有一个最大的弱点。”
“砰”药碗与桌子发出了一声轻轻的碰撞,空了药碗结束了它最后的使命。
“如果你能说出来朱无视那老狗的弱点,我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昔年不败顽童古三通与铁胆神侯朱无视之间只有两庄恩怨,一是江湖与江山的恩怨,而另一个恩怨,是一个女人,一个叫素心的女人。朱无视为人滴水不漏,但唯有一点,就是素心,那是他最大的弱点,也是他永远无法堪破的心魔!”
“你叫什么名字?”
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一个本不该再问的问题。
“江风,江风的江,江风的风!”
“轰”的一声,原本未曾熄灭的药炉被那古温一掌击得粉碎,露出了一个朱红色的木匣。
“这是你想要的东西,拿上它,快点离开吧!不过,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
“大丈夫一诺,虽千金不值万一。”
看着江风和黄蓉的身影,古温的目光望向北方,自言自语道:“族叔,希望你出来之后,能够为我们古家报仇啊!”
“噗”。
献血,染红了大地,那是殷红的血,仇恨的血。(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忠烈王府来人
夜深,月园,人静。
黑暗虽然早已降临,但天空之中的蓝色却依旧顽强的很,为这浓浓的夜色之中保留了一抹亮色。
那是一间小院,西侧房间之外的石桌一旁,一脸百无聊赖的黄蓉正直勾勾的看着月亮。
月是故乡明,露从今夜白。
年轻时的人儿喜欢叛逆,自由,向往那未知的天地,未知的江湖。然而,每当孤独环绕的时候,他们也会想起自己的家,想起那一张张熟悉笑脸和故乡的月亮。
“汪汪汪……”
不知道谁家的狗吠之声打破了夜里原有的平静。
回过神来的黄蓉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江风的房间之中。
“那个破郎中的赤阳灵芝真的有效果吗?为什么足足三天时间了,江大哥居然还是没有出来。这么长时间不吃不喝,也不知江大哥能否支持的住?”
而此时厢房之中的江风则是无心朝天,双目禁闭,原本洁白犹如美玉一般的脸颊之上,一股股仿佛醉酒似的通红一浪盖过一浪。
那古温江风所见的第一眼,便看出他和张无忌一般,身受寒毒已经病入骨髓。与张无忌不同的是,以他的年纪,已经没有任何潜力了。
这一株赤阳灵芝本是天生地养的灵物,对于古温的伤势来说,虽然不能完全治愈,但起码,也能够保证其多活个一年半载。
这样的一株灵药,其药力自然是非比寻常。
三日前江风交代黄蓉帮助自己护法之后,便在静心打坐将周身气息状态调整完全之后,将整株赤阳灵芝吐下。
药力发作的很快,短短地半个时辰后,江风便感到丹田处开始有一团突如其来的烈火在越烧越旺,与之相比,四肢等其他地方便好似冰凉无比一般,形成了十分鲜明的冷热感受!
可这种感觉只持续了一小会儿,丹田处的烈火就好似遇到了狂风一般,忽然之间迎风便涨,朝着四面八方散发而去,四肢等部位在恢复了正常的温度之后,很快,也变得越来越烫。
此时江风的脸色猛然大变,双手一下按在丹田处再也不肯放开半寸。一股股江风苦修多年的精纯内力自丹田之中一**涌出,仿佛你追我赶的一般,将那炽热无比的药力包裹起来,开始不断的消化。
三天时间,药力和江风内力之间的斗争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但见此时江风的面容已是苍白无比,黄豆带大小的汗珠,更是顺着下颌不停的掉落。一步之差,便是天堂,便是地狱。
“砰,砰,砰!”
扣门的声音传来,不轻不重,不急不缓,虽然夜晚,却没有丝毫的焦急与戏弄之感。
“什么人?”
此时的黄蓉话语之中多了几分急促,几分紧张。毕竟,这个时候,敲门的人恐怕正是江风和黄蓉二人最担心的侠客岛中人吧。
“黄姑娘且放心,老夫忠烈王府乌平心,特逢忠烈王之命,同侠客岛龙木二位岛主,前来拜会江少侠。希望能够居中调和,化解双方这段恩怨!”
忠烈王府,作为当今朝廷之中一个极为特殊的存在。它存在的时间,甚至比神州****建立的时代更为久远。
笏门十代创始人皆为神州武林贡献牺牲,博得十代忠烈美名。这忠烈王的册封,并非神州****,而是无数的武林人士所公认。
所谓天意自民意,天听自民听,这忠烈王府的一句话,却是比任何所谓的朝廷政令更为在武林之中畅通无阻。
只可惜,除非遇到了有关于神州武林的大事,否则的话,忠烈王府一向是隐居不出。是以,在寻常武林中人眼中,这忠烈王府,只不过是一个以传说自豪的没落王府而已。
纵使你有千般身份,万般荣耀,但是在一个不认识你的陌生人面前,只不过是空中楼阁而已。
“不见,这么晚了,一概不见,你们要是想见的话,明日再来!”
显然,黄蓉并没有将这位忠烈王府的乌平心放在眼里,对于黄蓉来说,在江风伤势恢复之前,能够多拖一会儿,便要多拖一会儿。
“这……黄姑娘,乌某此来身上还有要事在身,不能在此地久留还请黄姑娘行个方便!”
就在黄蓉即将开口严词回绝对方的时候,忽然之间,江风的声音却是自厢房之中一**传出:“感谢忠烈王的美意,不过很多事情,并不是调节可以解决的,否则的话,大家这么多年的武功岂不是白练了!”
仿佛雷声一般“轰轰”作响的声音在夜空之中回绕不休,听在耳中,只觉得耳膜都被这声音震得嗡鸣不休。
“好深的内力,据张三李四二人回报说,此子在内力修为上的天赋世所罕见。今日看来,他伤势痊愈之后,内家修为已经破而后立,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真不枉我二人走这一遭。”
说话的正是侠客岛两位岛主之中的龙岛主,但见他须眉全白,脸色红润,有如孩童;而一旁那木岛主的长须稀稀落落,兀自黑多白少,但一张脸却满是皱纹。
二人到底多大年纪,委实看不出来,总是在六十岁到九十岁之间,如说两人均已年过百岁,也不希奇。内家功夫到了高深之处的玄功变化,当真是世所罕见。
便在此时,江风的厢房之中忽然一道淡绿光线伴着气劲凌空而出,撞破了窗子和围墙,直愣愣的来到门外三人手中。
“忠烈王府十代忠烈,在下敬佩,忠烈王处事公正,在下信服。今日在下行功未成,不便相见,还请见谅。既然二位岛主能够请动忠烈王府出面,只要二位答应在下一事,以往之事,在下从此便不会再提!”
月光之下,那接住飞来异物露出了本来的面目。那是一张裹着信纸的竹筷,随着龙木二位岛主缓缓将信纸打开,只见其中几个大字赫然在列:可知皇甫世家下落。
此时二人对视一眼,最终,那龙岛主开口说道:“江少侠所求之事侠客岛也只是听闻,不过我二人回去之后,必会派遣弟子查访。一有蛛丝马迹,定会通知江少侠。”
“如此多谢,恕不远送,请!”
“请!”(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暴雨中的客人们
闭关,对于绝大多数的江湖人这个名词绝不会陌生,但要说有多少人真正的闭过关,那当真是凤毛麟角。
即使是黄蓉这样自小被黄药师教导武林经验,江湖掌故的名门子弟,对于闭关,也仅仅停留在想象中。
清尘的第一缕阳光撒向大地,带上了光明与温暖的风儿吹过,卷飞了落叶与灰尘。
厢房大门缓缓打开,淡淡的人影率先出现之后,江风的身影缓缓自门口出现。
苍白的将血色都要掩盖的脸庞,蓬乱的头发,满布褶皱的衣服。
“江大哥,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
面对黄蓉很傻很天真的疑问,江风强行忍住自己给她个脑瓜崩的冲动,没好气的说道:“那你以为闭关出来应该是个什么状态?”
“闭关出来的,不都是一个个功力大进,容光焕发,犹如天神下凡一般的模样吗?”
看着一副已经神游物外,完全陷入了想象之中的黄蓉,江风的脑门之上只能一道道黑线此起彼伏。
“好吧,我现在就郑重的告诉你,不管是谁,连着好几天不吃不喝,就算内力再高,也做不到真正的辟谷。出关之后,状态若是好了,那才出鬼了呢!”
“原来如此,看来说书先生们说的那些自出洞来无敌手,得饶人处且饶人的说词,完全都是骗人的。”
看着一副心有戚戚,不知和什么人生着闷气的黄蓉,江风先是肚子里面“咕嘟”的一声,随即开口说道:“好了,我已经三天四夜没有吃东西了,你看……”
此时的黄蓉这才反应过来,一个跳脚,留下一句“我去做饭”,便急吼吼的朝着伙房跑去。
等待的时间总是显得特别漫长,尤其是等待美食的时间,便显得越发漫长。自江风简单洗漱收拾之后,不过区区一刻钟的功夫,但对于江风来说,便好似等待了数个时辰一般漫长。
待得黄蓉手提食盒,缓步而来。那食盒尚未打开,江风已闻到食物的香气,叫道:“不错,好香,好香!”
待得黄蓉笑着走过来揭开盒子,只见里面是一大碗熏田鸡腿,一只八宝肥鸭,还有一堆雪白的银丝卷。
此时饥肠辘辘的江风再也顾不得自己平时的斯文,一双筷子左上右落,右上左落,只见食盒之中的食物流水价送入口中,一面大嚼,一面赞妙,只是唇边、齿间、舌上、喉头,皆是食物,哪听得清楚在说些甚么。吃到后来,田鸡腿与八宝鸭都已皮肉不剩。
待得江风的肚皮稍稍有些饱涨之感传来,这才停下手来,对着一旁的黄蓉说道:“蓉儿,侠客岛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下一步,我还是要去一趟福州,打探一下皇甫世家的下落。”
此时那黄蓉疑惑的对着江风问道:“江大哥,那皇甫世家只不过是一个传说。况且,就算找到他们,以江风你现在的功夫,还需要用的到他们吗?”
此时的江风对着黄蓉说道:“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之中的要大,你不往前看,永远不会知道前面的路有多长,有多宽!”
……
南国的天气与北地相比,总是显得湿润许多。此时的天空中黑沉沉的堆满了乌云,大雨倾盆而下,夹着一阵阵的电闪雷轰,势道吓人。黄豆大的雨点打在地下,直溅的满地泥泞。
“这鬼天气,真是晦气!”
一路南下北上的商客旅人此时一面奔逃,一面不断的开口咒骂道。毕竟,这样的天气,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都不是一个好天气。
但正如这个世界一般,没有善就没有恶,没有魔就没有佛。一样东西,有人不喜欢,就代表着有人喜欢。
距离福州城外已经不算太远的道路旁有一个酒招子,店主人老蔡此时正在酒炉旁忙个不停。这本是一家小本经营的小店,用辛勤的劳作换来微薄的收入。
然而,在这雨衣沸腾,衣裳被淋得湿漉漉的时候,打上一壶老酒的诱惑使得客人源源不断的涌入这酒招子之中。
原本就不算太大的酒招子此时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显得越发拥挤。
江风和黄蓉到时,此时的酒招子里面连一张空椅子都没有了,但他一点儿也不着急,因为他知道这世上用金钱买不到的东西毕竟不多。如果有,那只有一个原因,你出的价钱还不够多。
很快,二人便在酒招子里找到了一张角落里的小桌子,要了壶酒,几个现成的小菜,慢慢地喝着。
“御……”
急促的喊声,以及一连串的马蹄,大雨散漫,使得雨中的人儿行动之间一个个也迅捷起来。江风和黄蓉不过刚刚喝下一杯酒的功夫,便有三个人影一齐冲了进来。
为首的乃是一个锦衣少年,约莫十七八岁年纪,腰悬宝剑,背负长弓,虽然周身上下已经湿透,却掩不住他眉宇之间的英挺之气。
这少年身后跟随的二人则是一色青布短衣。看年龄比那少年大不出多少,但面孔与眼神之中,却是多出来不少干练与成熟。
即使如今日这般忙的恨不得将自己劈做两半来使用,那店主人老蔡依旧放下来手中的一切,一溜快步赶来,对着那锦衣少年笑着开口说道:“啊呀,是少镖头来了,您看今天这忙的,都没有帮您牵马,真是……”
跟着那锦衣少年身后的一个名叫陈七的趟子手此时插口说道:“好了老蔡,少镖头一向平易近人,也知道你的难处。不过,你看看现在这里的位置都满了,你还是赶紧给我们找一个位置让少镖头好好休息一下才是。”
“是,是,是……”
不得不说,福威镖局在福州城,那是当之无愧的巨无霸。不等那老蔡开口,便有一桌几名看起来像是江湖汉子的客人站起来开口说道:“原来是福威镖局的林少镖头到了,在下铁龙门单鹏,若是少镖头肯赏脸,还请来这里喝一杯酒可好?”
就在此时,那酒招子的大门却是再次被人推开,一老一少,一男一女,看似好似乡下人的组合急吼吼的冲了进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雨,杀手
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与万众瞩目的林平之林少镖头不同,这后来进来的一老一少,几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这是人的天性与本能,江湖人也不例外。
顺着江风的目光,黄蓉看清了那后来进来姑娘的模样。
她一身青衣,头束双鬟,插着两支荆钗,身形婀娜,肤色却黑黝黝地甚是粗糙,脸上似有不少痘瘢,容貌甚丑。
“江大哥,怎么,那两个人有什么不对吗?”
此时的江风淡淡的一笑,随即开口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场大雨来的很是时候。山雨欲来风满楼,这福州城,恐怕是要热闹起来了!”
“你是谁,那两个人到福州城,会搞出很多事情?”
面对黄蓉的疑问,江风只是不紧不慢的说道:“此去陕州华阴,何止千里之遥,两名身怀华山派正宗气功的人物突然来到此地。想来,肯定不是像他们打扮的那样,是来种地的吧!”
江风的声音并不算小,起码,比那窗外好似落石一般的雨声要大的多。只不过,除了黄蓉之外,竟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听到一丁半点的动静。
此时的林平之三人丝毫没有发觉到任何的异常,正当三人和那铁龙门的数人围坐起来,开始互相吹捧之时。酒招子的大门,便再一次打开了。
一顶斗笠,一袭蓑衣,压的几乎挡住了鼻子的斗笠前沿遮住了来人的面孔。
“是个江湖人!”
“是个高手!”
给所有人这一信息的是一柄剑,一柄碧青与湛蓝之色组成的剑柄看起来大气而华贵。
高手用的不一定是一柄神兵利器级别的宝剑,但一柄神兵利器级别的宝剑,只会落在高手的手中。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没有足够的实力而拥有惹人心动神兵利
器,在江湖上,是种罪。
那人转动斗笠之下的目光,在酒招子之中环视一圈,只可惜,此时的酒招子之中,已经有不少人席地而坐,又怎能有一个空座出现呢?
一翻手,众人原本集中在她身上的注意力登时集中到了她的手上。
笔直,修长,洁白如玉,除了户口隐隐有些老茧的痕迹外,这是一只相当完美的女人的手。只不过,相比这只手,更多的人在乎的,是手上的银子。
十两重的雪花纹银,足足可以将这个酒招子的一般盘下来。
“我需要一张单独的桌子,谁能提供,这银子就是谁的!”
“我!”
“我!”
“这里!”
……
钱帛动人心,最终,老板老蔡成功的将自己记账的位置以十两纹银的高价,出售给了这位出手阔绰的姑娘。
与常人不同的是,她没有要酒,酒是一种好东西,也是一种坏东西。不饮酒,往往意味着自律,严谨,稳定,这样东西,往往是一种特殊的职业应该必须的东西。
杀手,这个最最古老的职业,在死亡的舞蹈之间寻找生的希望,一个不留神,便是万丈深渊。
一杯酒,一条命,这世上九成九的人都会做出最明智的选择。
杀手也是江湖人,但却是最特殊的江湖人。放眼江湖,鲜衣怒马,醇酒美人,畅快的喝酒,潇洒的拔剑,痛快的活着,这些,都与他们无关。等待,杀戮,下一次等待,下一次杀戮,这是杀手的命运,宿定的命运。
那女子只是慢慢的掰着馒头,掰一点,便吃一点,慢慢的嚼碎,慢慢的咽下,周而复始。
江湖人爱酒,酒入肝肠,豪气顿生。似乎只有能喝酒的人,才会被认为是真正合格的江湖人,江湖客。
林平之的年纪不大,但酒量却不小,当然,最根本的,则是福威镖局的名头在那里,没有人敢于灌他罢了。
一杯一碗,一碗一杯,桌子上的菜不见少,桌子旁边的空酒坛却是一坛接着一坛。
酒气上涌,一个在晕晕乎乎之间,往往会放松许多。这是联络感情最好的时候,也是一个武者最危险的时候。
此时那女子恰恰吃完了手中的馒头,抬起头,斗笠上的水渍已经消失大半。唯有一滴刚刚趁着低头时挣扎在斗笠上的水滴,在此时缓缓落下。
“滴!”
水滴缓缓降落,打在地面上,化为无数更小的水滴。虽激不起一丝波澜,却打破了原有的平静。
有光,没有声音,或者说,所有的声音,都已被刚刚落下的一滴水所掩盖。
暴起的身形,流星般的长剑,看的出来,这是一个高手,绝对的高手。功夫有多高?起码,就是福州城里福威镖局的总堂,她也能杀个七进七出。
这样的一个高手,这样的时机,这样的大费周章,对付的,仅仅只是一个林平之。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杀手,一个狮子搏兔当尽全力的杀手,一个只求结果不问过程的杀手。
酒招子外面下着雨,酒招子里面也下着雨。外面的雨,是天空降落的生命之水,里面的雨,是剑芒幻化的夺命之光。
十个人,参差落座,高矮不一的十个人。上一刻,他们还在推杯换盏,于这风雨之中享受着温暖与美酒,这是他们用汗水和生命换来的东西。下一刻,温暖与美酒同时凝固,他们有错吗?也许没有,也许,只不过他们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了错误的地点,遇见了错误的人。
林平之正在喝酒,举杯,仰头,一饮而尽,按照正常的情况,下一刻,他会听到一声:“好,林少镖头海量。”一类的奉承话语。
酒干,头低,映入脸庞的,是红色,献血的红色。铁龙门大汉咽喉里的血还是热的,喷到了林平之的眼睛之中,这种感觉,不好受。
喧闹,平静,复而又化为喧闹,惊天动地的喧闹。不到生命的最后关头,一个人永远不知道自己为了逃生能够发出多么大的能量。
“你……”
林平之想问问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一身蓑衣斗笠的神秘女子,她究竟是谁。可惜,一个照面,他以被对方出手点倒。
外面下着雨,雨水会掩盖逃跑的痕迹,所以,要杀人,一点要在他们冲入雨中之前杀。(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脱手飞剑
当你面对一只狮子和一群绵羊的时候,作为敌人,你首先会解决谁?
谁是狮子?谁是绵羊?显而易见,一个人若是面对一个能够瞬间杀死九名身居武功大汉的高手,还在安然的喝酒吃菜。那么,毫无疑问,他便是绵羊群之中的那只狮子。
天底下的剑千千万万,长剑,短剑,重剑,细剑,厚背大剑,子午鸳鸯剑……其中最是诡异的,便是软剑。
用力屈之如钩,纵之铿然有声,复直如弦。软剑在天底下所有的剑器之中,属于最为难练,最为难用,最为难精的兵器。
不过天底下每一件事情的发生,都有他的原因和道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软剑虽然不擅长劈砍,但在刺,割之上,配合自己变幻莫测,曲直如意的剑身,顿生无穷变化。
快,不同于江风的剑,来人的剑虽快,却是一种繁复密集的快。好似天空之中坠落的雨点一般,一旦接触,便避无可避。
下雨江风见得多了,但能够将一柄软剑舞成暴雨一般的模样,江风还是第一次见到。
然而,那人一出手,江风也动了。大袖挥出,仿佛天空之中的流云一般,重重叠叠,一浪浪向前涌出。
“锵”的一声脆响。
不同于那神秘女子手中仿佛雨幕一般的碧青光芒,江风的衣袖之中,一道金色的光线飞射而出。
这柄鎏金短剑正是江风昔日在长乐坊所得的魏太子丕所铸百辟匕首之一的龙鳞,当日江风能够一剑逼退赏善罚恶二使,却也多赖此剑锋芒。
短剑对长剑,利剑对软剑,以小击大,以拙破巧,方是应对之道。
快,快剑,不同的快剑,相同的时间,相同的地点,相遇,碰撞,一沾即逝。
如果说对方的剑是雨,那么江风的剑便是闪电,闪电过后,风消雨住,二人的身影交错,眨眼功夫,便已交换了位置。
背对背,那神秘女子手中的长剑微微斜下,内劲灌注之下,抖得笔直。而江风的龙鳞却已经消失不见,一如杀手一般,看不见的兵器,才是最可怕的兵器,也是最适合杀人的兵器。
裂纹,斗笠的一侧开始缓缓出现了一道微不可察的裂纹。下一刻,不断扩大的裂纹蔓延而出,一个呼吸的功夫之后,一张完整的斗笠终于在“砰”的一声之后化为两半。
那是一张长长的瓜子脸和削尖的下巴,白皙,苍白的白。如水一般的大眼睛,却是死水,波澜不惊。
“细剑无声,密集如雨,想不到居然在这里遇到了黑石第一杀手细雨。也好,就让我见识一下轮转王的得意之作,辟水剑法!”
转过身,江风的衣衫在气劲的灌注之下猎猎作响,澎湃的气劲一**涌出。此时的江风仿佛化为了一座高山,山岳之重,虽千万斤难以企及万一,岂是凡人可以撼动。
“你知道我是谁,那你就更该死了!”
最后一个字说出,细雨右手手腕一转,那辟水剑忽然之间犹如海浪一般一**的晃动起来。剑尖摆动之下,像是灵蛇吐信,又像是缥缈的水汽,一晃一晃,没晃动一次,细雨身上那变幻莫测的气息,便越发诡异一分。便好似那天地之间的雨水一般,无处不在,却又无迹可寻。
一寸长,一寸强,细雨的辟水剑笼罩之处,却是招招致命,只攻不守。因为她相信,自己的剑,一定会比江风的短剑先插入对方的身体。
一寸短,一寸险,越是短的兵刃,临敌之时便越发凶险。然而,越是危险的地方,才是转危为安的生机所在。
与一剑在手,再无他物不同,江风此时袖袍一挥,剑光再现,却并非任何已知的剑法。而是一世用剑不提剑残本练到巅峰之处一记杀招。
内力贯穿,凝聚剑芒,本已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剑法。然而,若是能够将剑身之中的内力运转自如,随心而动。一剑飞出,便是剑光横空,无坚不摧。
光芒,谣言无比的光芒,作为黑石最厉害的杀手,细雨经历过最严格的杀手训练。即使不遮不掩的直视烈日,她也能坚持超过盏茶功夫而不眨一次眼。
但此时江风的剑光却已经超过了细雨生平所见的一切剑光,似流星璀璨,似大日东升。即使以细雨那双经历过千锤百炼的眼睛,也不由自主的为之一阵战栗。
眼睛一闭一睁,一眨眼的功夫。一个人一生之中,一日之内,便不知要经历过多少次眨眼。但唯有这一次,对于细雨来说,是最可怕的。
一眨眼的功夫,上一刻,目光所见的一切化为虚景映照在心田。而下一刻,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彻底的改变,金光,化为金光的鎏金短剑,不知何时,已经仿佛瞬移一般破空而来,直指细雨的眉心。
密集如雨的剑势在这一道金光之前,便好似遇到了天地一般,层层消退,造不成一丝一毫的阻碍。
短剑本就比长剑更快,但比短剑更快的,却是这脱手飞剑。一剑击出,有去无回,若非必杀之机,绝不轻出。但一剑飞出,便犹如流星坠地,彗星扫月,一发而不可收拾。
“砰”的一声。
细雨的确是一名极为优秀的杀手,即使是最危险的关头,她也同样可以用尽一切办法来改变自己的处境。
辟水剑可以说是整个黑石的象征,因为只有它才可以发挥出轮转王的绝学,辟水剑法。但此时此刻,细雨脑海之中没有任何的考虑,内劲一吐,不是抖直剑身,而是将这柄辟水宝剑犹如暗器一般射出,于险之又险之间,阻碍了江风的龙鳞短剑一下。
“哼!”
划破天空的,是一道无形的掌力。桃花岛的劈空掌功夫在黄蓉使来,不过也就是吹吹蜡烛,灭灭灯。但是一旦配合上江风那浑厚无匹的内力,一掌劈出,便好似实质一般。
即使以细雨的武道修为,也避之不及,只得发出一声闷哼,随即破窗而出。于大雨之中,仓皇而逃。(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风起福州城
无论多么大的雨,终究免不了放晴的一天。这一日终于阳光明媚,就连街道旁残留不肯褪去的水印,也只得在阳光的逼迫之下缓缓离开。
福州府西门大街,青石板路笔直的伸展出去,直通西门。一座建构宏伟的宅第之前,左右两座石坛中各竖一根两丈来高的旗杆,杆顶飘扬青旗。右首旗上黄色丝线绣着一头张牙舞爪、神态威猛的雄狮,旗子随风招展,显得雄狮更奕奕若生。
雄狮头顶有一对黑丝线绣的蝙蝠展翅飞翔。左首旗上绣着“福威镖局”四个黑字,银钩铁划,刚劲非凡。大宅朱漆大门,门上茶杯大小的铜钉闪闪发光,门顶匾额写着“福威镖局”四个金漆大字,下面横书“总号”两个小字。
进门处两排长凳,分坐着八名劲装结束的汉子,个个腰板笔挺,显出一股英悍之气。但你若是仔细看,却能够发现,他们的表情之中,此时都夹杂了一阵阵紧张。
天下两大镖局的福威镖局,究竟会畏惧什么呢?
此时福威镖局的后院之中,只见七八名镖师和趟子手围成一团。中间簇拥的一人身着淡蓝色绸缎褂子,手提一口旱烟,虽然身材不甚高大威猛,但只是站在那里,便给人一种不怒自威之感。此人正是如今福威镖局的总镖头,林震南。
此时以林震南为首的众人团团围住的,是九具失去了气息的尸身,但见他们衣裳已被人解开,除了咽喉处的一点殷红,身上并无半点其它血迹,此时那林震南侧身问向站在旁边的祝镖头道:“没伤痕?”
祝镖头道:“我仔细查过了,所有人都是一剑封喉,除此之外,没有半点伤口。而且,看他们的表情,显然是在同一时间,没有任何反应的被凶手一齐击杀。”
恰在此时,一名身材颇为健硕的汉子忽然跑了进来,那林震南一见此人,当即开口问道:“季镖头,事情查的怎么样了?究竟是什么人对我福威镖局和铁龙门的人下手?”
那季镖头此时顿了顿,继而开口说道:“此时我已经详细的询问了那酒招子的老板老蔡,出手对付少镖头的乃是一个一身斗笠蓑衣,看不清面容的女子。
而根据我多方探查询问,最后惊走这女子的,应该是两个操着北方口音的俊秀男女,看起来,都不过二十岁的模样,衣着华丽,出手也很是阔绰!”
那林震南此时原地踱步踱了半天,几次拿起旱烟想抽,却最终还是放下。最终,林震南似乎决定了什么,对着众人开口说道:“将白二和陈七的尸体好生安葬,抚恤金按双倍的份额发给他们的家人。至于铁龙门众人的尸体,随后由史镖头去通知铁龙门,他和铁龙门有些交情,再加上昨日之事也不是什么秘密,相信铁龙门那里问题不大。
不过,不管是什么人想要对付我福威镖局,也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马上飞鸽传书,请卓不凡老先生回总部坐镇,以防万一。另外,加派人到城里城外各处查察,看有何面生的江湖道上的人物出现,再加派人手,在镖局子内外巡查。
还有,季镖头,麻烦你留意一下那老蔡所言的对一对男女。如果有可能,我想见上他们一面,是敌是友,总要分个明白才是。”
……
一座石桥孤立,放眼望去,不过些许距离,便是一条小巷,名唤向阳巷。破旧,显然它荒废已久,除了常年生活在附近的老人,就连新一代的福州人,也不大有人记得它了。
小巷的尽头是一间大宅,黑门白墙,墙头盘着一株老藤,屋内好几处窗户中都透出光来。
此时大宅之中西北角座落着一座佛堂。居中悬着一幅水墨画,画的是达摩老祖背面,自是描写他面壁九年的情状。佛堂靠西有个极旧的蒲团,桌上放着木鱼、钟磬,还有一叠佛经。
然而,这个本该萧瑟的佛堂之中此时却多了两道人影。
手持辟水宝剑,百无聊赖的黄蓉对着江风问道:“江大哥,这个破宅子里面到底有什么好东西,值得你特地跑来一趟?”
此时的江风却只是微微一笑,随即身子纵起,一掌击向屋顶。蓬的一声,泥沙灰尘簌簌而落。
“干什么……”匆匆躲开的黄蓉刚刚喊道,便忽然之间见得一团红色的物事从屋顶洞中飘了下来,却是一件和尚所穿的袈裟。
轻轻一伸手,江风将那袈裟揽在手中之后,对着黄蓉开口说道:“这可是一件江湖之中人人难求的好宝贝,如果我没有猜错,那黑石之所以会盯上林家,多半就是因为它。”
“什么宝贝,我看看……”
黄蓉言罢,将辟水剑收起,一把自江风手中夺过那袈裟,方一打开,便见得八个大字。
“武林称雄,挥剑自宫!”
方一扫过这袈裟之上最显眼的八个字,黄蓉便忽然仿佛毒蛇一般将其扔掉,一边扔,一边开口骂道:“什么鬼东西,江大哥,这样的东西,还是快快毁掉的好!”
再次将那袈裟揽过,江风此时淡淡的开口说道:“昔年林远图以七十二路辟邪剑法纵横黑白两道,创立了这福威镖局的偌大家业。世上之人都以为是他创出的辟邪剑法精妙,其实,所有的奥秘,都是在这辟邪剑谱的内家功夫里面。”
“江大哥,难道你为了这门所谓的剑谱,居然要……”
黄蓉的话尚未说完,便给江风打断道:“这一点你放心,以我的功夫,辟邪剑谱这门功夫,对我唯一的作用,便只是借鉴一二而已。而且,这辟邪剑谱我要是不拿来做些文章,否则的话,岂不是令少林寺那帮秃驴称心如意。”
“少林寺?这辟邪剑谱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昔年五岳派兴起之时,华山派的岳肃和蔡子峰二人游历到了莆田少林。二人在莆田少林之中得到了一本绝世秘籍葵花宝典,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想,很快,便落入了人家的圈套。”
“是当年日月教与华山派之战吗?”
“不错!而这辟邪剑谱,便是当年莆田少林渡元禅师于华山观看了葵花宝典之后根据记忆所创。”(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万大官人
长松落落,卉木蒙蒙,南国的草木之中,不知何时已多出了无数的灰烬。明年的这个时候,这些灰烬便会化为肥料,让明年的草木生长的更加旺盛。
黄蓉的心情很好,对于她来说,将江湖之中人人争夺的辟邪剑谱化为草木的肥料似乎才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吃饭应该去饭馆,喝酒应该去酒馆,但若是要打探消息,该去的,却是茶馆。
酒是老的醇,茶是新的香,这种时候来上一壶香茶,一碟干果,当真是一种一等一的享受。
北地苦寒,大多数人往往终日里为了生计奔波不休。而在南国,特别是福州城这样的繁华之地,百姓富足,民风安逸,整座城市都弥漫着一股慵懒之风。
喝茶,打牌,对于福州城来说,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情。江风和黄蓉二人来时,天色已然不早,鼎沸的人声,熙熙攘攘的肩膀。
“江大哥,又没有位置了,你看……”
依照黄蓉的意思,显然,这种情况又需要江风出手,施展金银买桌**了。
“二位如不嫌弃,便来此地,与在下一桌如何?”
开口的是一个身材颇为富态的男子,看起来约摸而立年华的样子。此人虽然看起来似乎不通任何武功,但双目之中却时时透漏出一种自信,那是一种放眼天下无所畏惧的自信。
看对方身上的装束,显然也并非寻常衣物,不仅仅用料考究,更兼做工精致,与对方极为般配。
此时的江风刚刚朝着那人跨出一步,便忽然感觉到黄蓉拉了拉自己的衣袖。但见此时的黄蓉眉毛之上一绉,眼睛不断的瞥向其它地方,显然,对于和人拼桌这种事情,黄蓉心中是不怎么乐意的。
此时的江风给了黄蓉一个安慰的眼神,随即又是一步跨出,来到那人桌前,开口说道:“多谢这位兄台,在下江风,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不敢,在下李金,我看江风仪表堂堂,气度不凡,定非池中之物啊!”
待得江风和黄蓉刚刚落座,那李金拍拍手,便有一个小二麻利的过来等候。
“再上一壶金骏眉,两盘干果,两盘蜜饯,要最新鲜,最好的!”
一挥手,那店小二却是欢天喜地的一路小跑,直奔那柜台而去。
“李兄,你认为这天底下有无缘无故的爱,或者无缘无故的恨吗?”
那李金却是一副完全听不懂江风所言的样子,一脸疑惑的对着江风开口问道:“不知道江小兄弟何出此言啊?”
“没什么,只不过在下觉得,和李兄的相遇,有些过于巧合罢了。这“万”氏字号的茶楼之中,能够令店小二如此毕恭毕敬的人,恐怕不多,李兄若是有话,不妨直说!”
那李金此时先是笑了笑,复而开口说道:“江小兄弟误会了,在下只是喜欢交朋友,这行走江湖,多个朋友就多条路。说不定那一天,就会在自己需要的时候帮自己一把。对于江小兄弟这样的少年英雄,在下乃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和少侠结交一番!”
江风此时微微侧目望了望周围,继而笑着说道:“既然如此,不如请这四位朋友也出来喝上一杯,岂不是更好!”
话音刚落,自那李金身后四个交织的不同方位之上,忽然一齐冲出四道身影。这四道身影本是无声无息的伏在楼外,但江风话音刚落,便已化为一道道残影冲出,眨眼便已经到了李金的身后。
最为可怕的是,这么一段距离本已不能算短,但四道人影略过窗子,桌椅,茶客的瞬间,便好似行云流水一般,没有引起一丝的碰撞和波澜。
此时那李金却是不以为意的笑着开口说道:“江小兄弟果然好眼力,在下的这四名护卫虽然名声不显于武林,但一身轻功与隐匿之术,却还是有些可取之术。如果不过断断片刻光景,便给江小兄弟叫破了行踪,佩服,佩服!”
此时的江风在李金,以及李金身后四名身材同样消瘦的蒙面黑衣人身上打量一番之后开口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刚刚四位施展的,应该就是江湖中失传已久的魅影神功了吧。据我所知,当今武林之中除了湘西四鬼之外,再无一人能够练成此神功。
这套功夫寓守为击,任何人被缠住,无论用什么功夫,都会消失于无形。不过湘西四鬼性格高傲,不愿与中原武林打交道,除了明王府首富万三千之外,天底下没有人能请动他们,不知道在下说的对还是不对?”
那李金,或者说万三千此时再次审视了江风一番之后开口说道:“在下原先听说青玄剑江风的剑法不在明王府第一剑客剑惊风之下,今日一见,想不到江小兄弟的这份眼力却是不在剑法之下。真是不知道江小兄弟离开雪山派的这些年,究竟有什么奇遇,能够铸就这样一位剑法与眼力同样惊人的少年英雄!”
此时的江风开口说道:“不知道万大官人来此,是想要付出什么,得到什么?”
那万三千此时笑着说道:“好,江小兄弟果然快人快语,豪气冲天。既然如此,那万某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言罢,那万三千小心翼翼的自身后的一个捂得严严实实的箱子里面取出一枚做工精明,雕龙画凤的金币出来。
那金币约摸两寸方圆,正反面均以美玉镶嵌,“万”“江两个大字龙飞凤舞,银钩铁划,显是出自名家之手。
此时那万三千将金币摆在江风的面前,开口说道:“万某听说江小兄弟曾经为了寻找皇甫世家的下落奔波不断,恰巧,在下的朋友之中,便有精通武林掌故,测算卜卦,追查线索之人……”
万三千的话尚未说完,江风便已经一把将那万三千身前的金币捉走,随即开口说道:“现在万大官人可以说了吧,不过,希望万大官人的消息足够有分量!”
“根据典籍记载,皇甫世家的位置应该是在一个叫做阴阳海的地方……”(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不平道人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天底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想要得到什么,便要付出什么。
朋友,这个名词太重也太轻,有些人把朋友这个名词当做情分,有些人则把他当做自己心安理得索取的挡箭牌。
“意境,阴阳海,万三千虽然给我提供了这两个前往皇甫世家所必须的条件,可是想要达到,却绝非口头上说一说这般简单啊!”
面对一脸思索与惆怅的江风,黄蓉往日里的百般聪明,千般灵巧,此时却也发挥不出一丝一毫。毕竟,对于黄蓉来说,无论是阴阳海,还是意境,对于她来说,根本就是一些难以理解的东西。
此时此刻,她只有岔开话题,拿过江风摆在桌子上的金币,开口说道:“那万三千也真是奇怪,难道他真的因为,只凭这小小的一枚金币,就可以让无数的高手替他办事吗?
不过要说这枚金币倒也真够神奇,居然可以在天底下所有的万字号产业里面免费享用一切,说起来,倒也有些价值!”
江风此时看着黄蓉说道:“那不是一枚普通的金币,那是男人的承诺。”
此时的江风想了想,再次对黄蓉开口说道:“江湖好比棋局,如今江湖之中的风起云涌,我似乎已经看到了一个漩涡。每走一步,都越陷越深!”
“到了!”
一抬头,“福威镖局”四个大字已经在风中猎猎作响。
此时的福威镖局之中,林震南正在和三名打扮各异的江湖客商量着什么。
为首一人,正是为江风一身剑术做出了极为突出贡献的剑神卓不凡。
紧挨着卓不凡的乃是一个黑须道人,手握拂尘,神情潇洒。看起来约莫五十来岁年纪,但眼神之中的精光却在昭示着其内家修为的精深。
而另一人,则是一个身着淡红衣衫的********。看似清秀的面孔之下,却总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寒意。
那卓不凡此时开口说道:“白二和陈七二人的伤口老夫已经查过了,若是老夫所料不错,杀人的,应该是黑石第一杀手细雨。也只有她的辟水剑法,才能够造成这种又细又深的伤口。”
林震南听得“黑石”二字,没来由便是心中一紧。作为江湖之中最近十年突然崛起的神秘杀手组织,凡是被黑石盯上的人物或者门派,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能够得以幸免的。福威镖局家大业大,终于,还是轮到了自己。
见得林震南眉头紧皱,一脸紧张,那卓不凡此时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略带得意的说道:“总镖头您请放心,这一次,卓某特意邀请了在下的两位知交好友,蛟王不平道人和芙蓉仙子前来助拳。那黑石这些年名头虽然不小,但真正的高手和大门大派他们一个也没有招惹过,想来名气是远远大于实力。他们若是敢来,老夫定要他们好看!”
“那是自然,以卓老先生神剑,再加上两位前辈的神妙武学,这里定然是稳如泰山。只不过……”
林震南话尚未说完,便见得那季镖头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总镖头,总镖头,那天酒招子里面那个一男一女今天找上门来了。”
“什么?他们怎么说?”对于江风二人的态度,林震南是一万个想要弄清,毕竟,干镖局这一行的一向是多个朋友多条路,能不结冤家,那是万万不能结下冤家的。
“区区两个初出茅庐的小娃娃,待贫道出手,将二人打发了便是!”
说话的正是那蛟王不平道人,人在江湖,地位要靠自己的争取。而争取地位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显示实力。
福威镖局有钱有势,而卓不凡,不平道人三人则有武功。初来乍到,便有江风和黄蓉两个愣头青,若不好好出手显示一下自己的威风,恐怕他林震南还会将不平道人他小看几分。
此时的江风和黄蓉正等的有些不耐烦,忽听得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半空中传了下来:“两个小娃娃此时来到福威镖局,究竟有什么图谋?”
那黄蓉抬头向声音来处望去,只见一株树顶上站着一个黑须道人,着足处的树枝一弹一沉,他便也依势起伏,显然一身轻功与内家功夫甚是了得。
“图谋,老家伙你知不知道病从口入,祸从口出?”
黄蓉得了辟水剑之后,这变幻莫测的软剑正适合她这样天资绝顶,心思机巧之人发挥。再加上江风结合辟邪剑谱之中的些许真气运转之道,虽然只是一日光景,但对于黄蓉来说,武功提升却是极为巨大。
“放肆!”
虽然面色愠怒,但不平道人心中却是窃喜,说着他纵身轻跃,从半空中冉冉而下。本来他双足离开树枝,自然会极快的堕向地面,但他手中拂尘摆动,激起一股劲风,拍向地下,生出反激,托住他身子缓缓而落,这拂尘上真气反激之力,委实非同小可。
若是以往见识到对方这一手功夫,黄蓉心中多少也要忌惮三分。然而,相对于江风尺许长的剑芒以及飞剑之术,对方这两下子也就没有什么了。
“好个老东西,吃本姑娘一剑!”
长剑一抖,仿佛波浪一般的剑光已经阵阵而出,朝着那不平道人而去。
剑是好剑,招是好招,只可惜这一剑即使以黄蓉的天分,初学乍练之下,看似威力惊人,声势浩大。但招式流转之间生涩之感连连,未能真正发挥出辟水剑连绵不绝的波澜之感。
此时那不平道人手中浮尘一张一甩,内劲灌注之下,竟好似一柄大刀一般,朝着黄蓉凌空劈来。
此时黄蓉先是一记鲲鹏北游,侧开身子诡异的一缩,避开了对方这雷霆万钧的一击。随即右手一翻,仿佛线绳一般将辟水剑拖出一条银光,直取不平道人咽喉。
却不知,此时那不平道人身子一扬,手中浮尘顺势向回一搭。劲力所激之下,便好似钢索一般,将黄蓉手中的辟水剑缠住。
那不平道人混迹江湖多年,第一眼,便看出黄蓉招式有余,内力不足的缺点。是以,不过区区两招,便使得双方陷入了内力的比拼之中。
(端午节快乐,吃粽子记得沾点糖,当然,吃肉粽的请无视我!)(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江风的来意
软剑与拂尘,本都是至柔的兵刃。
相互缠绕之后,比拼的重点已经从兵刃转换到了手持兵刃之人功力的高低之上。
那不平道人此时手中劲力一吐,源源不断的内力登时朝着拂尘之中而去。
以黄蓉的内力,不过七八个呼吸的功夫便已抵挡不及,一柄辟水宝剑,竟然给不平道人的拂尘拉的“咯吱”作响,眼看便要到了断裂的极限。
区区两招,便将这剑法颇为棘手的女子打发了,不平道人心中的得意不免多了两分。然而就在此时,黄蓉的辟水剑之上忽然发出一阵惊人的激鸣之声。
随着那激鸣之声越来越响,一道碧青色的剑芒忽然透过长剑,凌空而出。
那不平道人的拂尘虽然也不是凡物,但又怎能与这无坚不摧的剑芒相提并论。但见此时那剑芒所过之处,一根根丝线应声而断,好似天空之中飘落的雪花一般,煞是壮观。
“怎么可能!”
高手过招,一瞬间的失神对于生死来说,往往便是天壤之别。
黄蓉虽然之前不曾学过软剑功夫,但东邪黄药师的碧海潮生按玉箫之中的玉箫剑法也绝非泛泛之辈。趁着那不平道人一个失神的功夫,黄蓉已是一剑刺出,直取对方咽喉而去。
便在此时,忽然之间听得一人喝道:“好胆!”那是个女子声音,暴躁而尖锐,话音刚落,便见得两道白光闪处,两把飞刀已掠到黄蓉面前。
“暗箭伤人,鼠辈!”
此时的江风忽然身子犹如利箭一般射出,双掌连拍,犹如实质一般的两道劈空掌力登时将那两把飞刀打了一个跟头。随后江风袖袍一挥,三道金光闪过,那是三根金针,此时以江风的功力再发这渡厄金针,当真已到了无声无息,转瞬即至的绝顶境界。即使是傅青主本人见了,也要甘败下风。
至于江风出手以内力帮助黄蓉激发剑芒,击退不平道人之事,江风则是习惯性的将其忽略了。
在不平道人一记江湖之中人人会用的保命杀招懒驴打滚,避过了黄蓉的必杀一剑之后,远处福威镖局的院落之中,却也同时传来了一声闷哼。显然,芙蓉仙子不仅仅飞刀未能建功,反而在江风的渡厄金针之下吃了亏。
“住手,怎么突然之间,变成了这个样子,卓老先生,快快请二位住手!”
林震南和卓不凡二人刚刚冲出,便见得此时福威镖局门前已经乱成一团。
滚在地上躲过黄蓉必杀一剑的不平道人此时原本整洁的衣饰之上满是泥土与杂草,就连左侧脸颊之上,也同样未能幸免。曾经大名鼎鼎的蛟王此时没有半点蛟龙的威风,倒活像一条丧家逃窜的土蛇一般。
而原本一副高傲冷淡的芙蓉仙子,却是怒火冲冲,毕竟,天底下没有一个女人不会在乎自己的容貌。而江风的三枚金针虽然未能直接给对方重创,却在对方右侧的脸颊之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红痕。
见得林震南和卓不凡二人来到,江风此时轻轻掠回黄蓉身侧,对着那卓不凡开口说道:“卓老先生,这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当真不假,阁下的朋友果然和阁下是一模一样的性子啊!”
初一听得江风所言,卓不凡先是一愣,随后目光扫过江风之后,往日里的一切种种忽然都在他脑海之中一幕幕想起。
“你,是你!”
卓不凡的语气之中除了震惊,还夹杂着一**恐惧。
林震南执掌福威镖局多年,人情达练远非常人能够比拟。仅仅从卓不凡的一个反应之中,便登时明白了,恐怕这位剑神卓不凡,是在江风手中吃过大亏,否则的话,又怎么会有如此表现?
不过此时林震南亦是十分好奇,江风的功夫,究竟已经高到了各种境界?
那卓不凡本身便修炼有一字慧剑门的诸般剑法绝技,后来更有奇遇,居然修成了武林之中极为罕见的剑芒功夫。当初林震南去冀州走动,恰巧遇到卓不凡刚刚出山,很是击败了几名北地武林有名的好手,这才起了合作之心。
不过无论如何,对于林震南来说,感紧将目前的局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才是他林总镖头的当务之急。
“误会,误会,二位少侠对犬子的搭救之恩林某人尚未感谢,今日都是林某出来的慢了,怠慢了二位。还引起二位与不平道长,芙蓉仙子之间的误会,真是过意不去,林某这里给二位赔个不是了!”
言罢,那林震南已是一个拱手。
然而,此时的江风却是身子一侧,避过了对方,随即开口说道:“林总镖头不必如此,今日之事,只不过是某些蠢货想要拿在下立他的威风。只不过,他自己学艺不精,也不怕崩了自己的狗牙!”
“你……”
蛟王不平道人的内家修养颇为不俗,但在江风的言语相激之下,也不由一阵阵怒火涌起。
只不过,卓不凡和林震南二人都已率先服软,仅仅以自己和芙蓉仙子二人合力,恐怕未必是江风的对手。
是以,很快那不平道人便熄灭了继续动手的打算,反而想要看一看,那江风来此,究竟是有何贵干。
此时的江风开口说道:“不过我二人今日此来,乃是有一件事情想要麻烦一下林总镖头。”
对于林震南来说,有所求的江风比无所求的江风更令他安心。至于所求之物究竟如何处理,他林震南也是大风大浪走过来的人物,自然会见招拆招。
江风此时笑了笑,对着那林震南说道:“在下久闻林总镖头家传七十二路辟邪剑法威震武林,想要见识一番,不知道林总镖头何事有暇,可以私下指点在下一二?”
“这个自然可以,不过林某资质愚钝,未能得到先祖真传,指点二字,实是愧不敢当。这样,不如二位暂且在府上小住一番,让林某略尽地主之谊,如何?还未请教二位尊姓大名。”
“江风。”
“黄蓉。”
林震南的态度相当不错,只因为江风说的私下比斗,便已经表面了对于福威镖局并无恶意。这一点,着实令如今焦头烂额的林震南心中宽慰不少。(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藏拙于巧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
雄鸡唱晓,东方乍白,正是朝阳初现,紫气东升,天地之间最为活泼,最为灵动的时刻。
一如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宽大的榕树枝干长成今日的模样,已经历了不知多少的风风雨雨。肥厚的树叶星罗密布,盘根错节的枝干交织辉映,阻挡了朝阳,为天地之间保留了一丝阴凉。
光影交错之间,一道淡金色的身影辗转腾挪。但见那身形流转之间,一道碧青色的流光若隐若现,大小变幻。时而似龙翔四海,光芒万丈,时而似蛟如大川,踪迹全无。
“流星飞堕”,“花开见佛”,“江上弄笛”,“紫气东来”……
此时此刻,场中飞舞的身影自然便是那黄蓉,而她所使的,也正是林家的七十二路辟邪剑法。
要说这林家的七十二路辟邪剑法也并无太多神奇之处,威力奥妙,全赖一个诡字。
说起来,这辟邪剑法和轮转王的辟水剑法,倒是有着不少异曲同工之妙。是以,得到辟水剑之后,江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同样乃是太监武学的辟邪剑法。
林震南虽然不明白江风和黄蓉二人与其比剑的用意,但与黄蓉比剑之时一手林家的七十二路辟邪剑法也是分毫不差的使了出来。
林震南万万没想到,仅仅一遍,他林家祖传的七十二路辟邪剑法便已经给江风通通记下。
长剑一抖,一浪浪寒光闪动,江风和黄蓉二人足足花费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这才终于将这七十二路辟邪剑法结合了辟邪剑谱之上的内家功夫和运劲法门化成了一套软剑剑法。
“好,看剑!”
大袖一抖,随着一声仿佛闷雷一般的炸响,龙鳞短剑已然出现在江风的手中。
顺势一剑而来的黄蓉长剑一抖,千万道剑影登时在一瞬间呼啸而出。与细雨的辟水剑法不同的是,黄蓉的软件一出,便好似千百条黑夜之中的毒蛇一般,一浪浪仿佛择人而噬的杀气伴随着黄蓉的招式朝着江风而来。
“藏拙于巧!”
江风此时缓缓的一剑点出,剑未出鞘,但鎏金所制的剑鞘本身便不亚于天底下任何的一件神兵利器。
似慢实快似快实慢,那黄蓉的软剑千变万化,但最终,目的却还是留在江风身上。江风这一剑点出,看似简单,但一剑点出,剑势扫过之间,却已经包含了无穷无尽的后招。
软剑之与长剑相较,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曲直如意,千变万化。然而,江风这一剑点出,但见他缩成一团,一副招架无方的挨打神态。
但黄蓉此时目不转瞬的凝视江风手中的鎏金短剑之时,却越看越觉得这短剑所处方位实是巧妙到了极处。
无论黄蓉这一招中刺来的一剑、两剑、三剑、四剑……每一剑势必都刺在这短剑之上,这短剑骤看之下似是极拙,却乃极巧,形似奇弱,实则至强,当真到了“藏拙于巧”的极诣。
一剑点中,黄蓉的辟水剑力道一沉,剑锋一扫,已朝着江风的咽喉而来。
然而,下一刻,江风的龙鳞短剑之上却忽然一股大力传来。以力破巧,以坚制灵,黄蓉的剑尖与江风的咽喉只差一寸,但这一寸之差,却是天壤之别。
一点一顶,剑招被破,那黄蓉左手突然点出,在崩回的剑身之上一抹一弹。
好似满弦的弯弓一般,那辟水剑张力尽头形成的反震之力登时使得黄蓉整个人身形暴退。清尘的风儿吹动,直激得黄蓉的连裙随风飘荡,猎猎作响。
“啪啪啪!”
江风此时袖袍一挥,那龙鳞短剑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蓉儿,看来你已经将这七十二路辟邪剑法彻底和辟水剑融合起来,只消假以时日,必定又能为武林增添一门新的剑法绝学。”
此时黄蓉将长剑归鞘,只不过,黄蓉的剑鞘却与常人不同。那是一卷好似皮尺一般的软剑鞘,长剑一归鞘,便见得黄蓉袖口一甩,剑鞘犹如灵蛇一般盘在黄蓉小臂之上。
此时的黄蓉几步走到江风面前,略带撒娇的说道:“江大哥,什么绝世剑法,我都练了一个一个月了,还是敌不过你简简单单的一剑。不行,不练了,不练了!”
此时江风难得的一本正经的说道:“蓉儿,你虽然家学渊博,天资绝顶,仅仅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足以练就一身不俗的武艺。但武学之道,除了天分之外,同样重要的,便是后天的不懈努力,不是高手不寂寞,每一个高手,都是寂寞铸成的!”
江风随即看了看脸上开始浮现出不耐烦之色的黄蓉,继续开口说道:“这一招藏拙于巧,乃是我自习剑练武以来,一身剑术精华集合的招式精妙所在。专为以短剑克制软剑一类兵刃所创,你猝不及防之下,能够在这一剑之下全身而退,已证明你已深得剑法之中三味,假以时日,一旦内家修为火候足够,前途不可限量。”
那黄蓉看着一脸:“未来是属于你的”的江风,忽然说道:“那你的剑芒与飞剑之术呢?我感觉即使我能够将这门剑术练到超过那晚那个杀手的境界,依旧敌不过你的飞剑之术。既然这样,我又何必在这上面多费功夫,有不好对付的敌人,你去抵挡就好了!”
“看好!”
江风突然的一声冷哼,登时再次吸引到了黄蓉的注意力。
“藏拙于巧……”
这一次,江风的出剑依旧快如闪电,但出招,却慢慢腾腾,好似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一般。
“以静制动,后发先至,不动不摇,以拙破巧!”
这一招“藏拙于巧”,江风只为黄蓉演说了一遍,但江风相信,以黄蓉的天分,这就足够了!
“江大哥,你这是?”
在江风突然为她讲解这一招的时候,黄蓉已经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果然,下一刻,只听得江风说道:“如今的福州城,已经不是你能够呆着的地方了,该是你离开的时候了。”
“江大哥……”
“不必多言,我有一封信,你帮我带给你爹爹,要快,一个月之内回到桃花岛,对我来说,便多了三分胜算!”
……
福州城外,马蹄,烟尘,美女,长剑,却不知,她怀中那珍贵无比的信笺,其实一个字也没有。
“起风了,这福州城的风,这么会冷?”
江风的呢喃缓缓落下,拉开的,是另一场帷幕。(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霸刀
人家都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但在黄雀的身后,究竟还有多少双虎视眈眈的眼睛,又有谁能够数清?
福州城最繁华的大街上,江风一个人背着手在缓慢的踱着步子,依旧是一袭长长的白色锦缎长袍。然而,考究的做工,淡然的好似雕塑一般的表情,以及那身上不时散发而出的冰冷波动,使得他好似黑夜之中的灯塔一般,鹤立鸡群。
清晨,趁着新鲜的蔬菜,新鲜的吃食,以及刚刚出门营业的铺子,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这里开启了自己新的一天。拥挤的人群之中,除了热闹,还有生机。
江风并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他只是随波逐流似得顺着人群走着。不时有疑惑,畏惧的目光传来,但这一切,都不能阻碍江风的步伐。他只是静静的走,静静的感受感受着四周热闹的气息,以及那天地之间属于生命的蓬勃生机。
一体双魂无时无刻修炼出来的内力,虽然无论是精纯还是数量,都已是天底下第一等的存在。只可惜,这股内劲之中,却还是缺少了一种最主要的东西,灵魂!
最近在自己保持清醒修炼的时候,江风隐隐约约的感觉,自己的内功修炼,似乎有些不大正常,但是却没有走火入魔的征兆,这是很古怪的感觉,彷佛镜中花水中月,无法明白的说出来的感觉。
这样热闹的地方本不是一个修炼内家功夫的合适场所,但在江风行走其中的时候,却总有一种自己的心灵恢复到那活泼,灵动的境界。
天意自民意,天听自民听,顺天者事半功倍,逆天者事倍功半。什么是天,天道即人道,人道已在脚下,这大街之上的人潮人海便是人道,那浓厚的潮流地味道便是天道。
此时江风的脸上忽然露出了微笑,他本是一个极漂亮的男子,玉肤朱唇,丰神俊朗,甚至强过这世上大多数美丽的女子。只不过,往日里的江风便好似一个装在套子里的人,凌厉的寒芒包裹之下,几乎没有人敢于直视他的面孔。
一口口大锅支在路边,沸腾的汤水冒着泡泡,一股股热气带着香味四溢而出。江风丢下了几个铜钱,就在路边要了一碟子用红彤彤的汤水煮出来的肉燕,鱼丸,沙茶面等小吃。
这里没有精致的做工,没有细腻的材料,但有一种红红火火,生机盎然的气息。顺着江风的口,缓缓流淌全身。
突然之间,江风似乎感觉自己就带入了这喧哗的市井之中,自己身上的热气,和四周那热闹的人流,喧闹的市场融合在了一起。锦衣,玉坠,细腻的肌肤,似乎都和这些为了生计奔波的人儿一般无二,再无分别。
“什么是意境?这,大概就是意境吧!”
福州府气候温和,雨量充沛,适合多种水果栽培,所以,福建的水果品种繁多,数量充足。放眼望去,荔枝,龙眼,枇杷,芦柑,柚子,龙眼,香蕉,柿子。李子,橄榄,桃子,杨梅等等。
那是一个高大的汉子,一身灰布衫衣虽然洗的有些发白,但依旧干净整洁。盘起的发髻打理的井井有条,每一个人过来询问,他都会摆出一副仿若春风一般的笑脸。
这样的一个人,做起生意来,无论是什么生意,想必都不会赔钱。
与常人的水果摊不同,江风在他的摊上看到了一堆梨子。在福州府,梨子本不是一个容易看到的水果,只有在遥远的北地,才有这种干脆爽口,鲜嫩多汁的黄果。
“娘亲,我要,我要吃那个!”
孩童的天性最是纯真,母亲的天性最是经不住哀求,虽然明知道这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水果一定很贵,但踌躇一番之后,那母亲还是拽着孩子的手走了过来。
“请问这个水果怎么卖?”
这个交通不便,流贼遍地的世界,一个人一辈子生活在一个小地方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若是能够到一趟福州城,便已是许多人一生吹嘘的东西,是以,不认识梨子,实在是一件平常的事情。
那母亲小心翼翼的掏出袖袋之中的钱袋,在上面捏了又捏,然而,孩子渴望的眼神最终还是使她打开了钱袋。
“不用了,这个梨子,是我请他吃的!”
那老板微笑着拒绝了母亲的钱袋,在自己摊位上挑了一个最大最好的梨子,伸出手来对着那孩子说道:“抱歉,叔叔已经很久没有削过皮,你就将就一下,就这样吃吧!”
水果摊老板的手宽而厚,虎口上隐隐可以看到一层层老茧曾经存在的痕迹。从他浓厚的北地腔音之中,江风明白,他来到福州府的日子,应该很短,很短。
忽然之间,江风有一种感觉,他来到这里,似乎,是应该在等自己。
不理会在感谢声中离开的那对母子,江风的身子微微一动,原本好似已经几乎将要融入人群的气息登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股犹如剑锋一般刺人的冰冷气息。
趋利避害这种本事不需要任何人教导,那是每一个人与生俱来的本能。原本热闹的大街忽然之间仿佛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粒石子一般,波澜一般的人群涌动,登时空开了好大的一片空地。
“情,义,怜,爱,亲,友,二十年前,我为了练成天下无双的刀术,将他们全部放弃。然而,当我刀锋所向,当者无赦之时,我并没有得到自己真正的快乐,直到有一天……”
这本该是一个传奇而完美的故事,一个年轻人为了至强的刀法放弃了一切,一刀刀在这颠簸的江湖之中砍出了自己的赫赫威名。到了晚年,又能悟通一切,放下自己曾经的所有,重新拥有了一个凡人的快乐。
只可惜,今天,既然他出现在这里,便注定,他依旧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自由,真正的自由!
“无论是刀客还是剑客,一旦他低下了自己的头,那真正的高峰,对于他来说,便永远渴望而不可及,出刀吧,霸刀!”(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冷刀秘剑
佛经有云: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回头,只看见苍茫大海,雾磊涛涛,何处是岸?也许,在你踏入江湖那一刻,便早已没有了岸!
霸刀,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或者是,对于霸刀来说,他已经不需要别的名字了。
“你本应该早早离开这里!”
霸刀看了看江风,淡淡的说道,随后,他缓缓抽出了一柄刀。刀长四尺有余,厚一寸一,宽三寸三分有余。陈旧,猩红,杀戮的气息在包裹它的布条刚刚落下之际便扑面而来。
“你本不该来!”
这是江风的回答,龙鳞依旧藏在袖子里,未曾出鞘,不仅如此,此时江风身上的剑意越来越浓,但龙鳞之上,却是没有分毫的杀意。但越是未知的东西,岂非越令人感到恐惧?
“你现在走还不迟!”
霸刀的手中出现了一块布,那是一块相当上等的布料,即使将霸刀的一身衣服和水果摊全部卖了,恐怕也买不起这么一小块布。他在擦自己的刀,很轻,很慢,仿佛那不是一柄刀,而是他这一生最爱的女人。
“你现在走已经迟了!”
言罢,江风忽然一步迈出,这一步并不大,大概只有常人四分之三步的距离。然而,这一步迈出,澎湃的气劲便登时自江风和霸刀二人身上同时涌出。
人未到,刀未出,剑在藏,但无形的气劲,却已经将周遭的一切尽数绞杀。
清尘,一只迷迷糊糊的小虫飞过,撞进了二人之间。眨眼的功夫,仿佛天地合力的绞杀便将它的身形彻底抹去。
此时霸刀忽然已经举起了刀,一刀在手,他的眼中已是一片迷茫。无论是谁此时看到他,都不会将他和刚刚那个送给小男孩梨吃的和蔼摊主联系起来。
绝情绝义,绝怜绝爱,绝亲绝友之后,就是绝天绝地,绝神绝魔,天地之间,唯有我刀。这绝情斩的心法,瞬间使得霸刀回到了过去,回到了那个一刀在手,挡者无赦的过去。
“杀!”
一声暴喝,那霸刀已经一刀袭来,带着一种天地之间,舍刀之外,别无他物的气势,朝着江风的胸口一刀劈来。
这天底下最难斩断的是什么?不是刀,不是剑,也不是任何所谓的坚固材料。而是一个情字,情之一字,剪不断,理还乱,唯有无上慧剑可斩之。
而霸刀的绝情斩,乃是先要斩断自己的七情六欲,再行斩断敌人的生命。
一个人若是没有情,便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影响到自己手中的刀。
“昂……”
大袖一甩,绸缎在空气之中剧烈的抖动仿佛天雷炸响,一声龙吟般的声音忽然从中传出。声现,光出,那是一道金色的光芒,自江风袖口飞出,凌空而来。
二人的距离本已不算太远,霸刀挥刀的瞬间,已是一步踏出。身影暴进,连带着那斩断一切的刀光。
金光飞射,好似龙吟大川,于毫厘之间,与那霸刀匹练般的刀光纠缠在一起。
只要霸刀的刀还想要将金光之后的江风化为两段,第一件事情,便是必须将自己眼前的这道金光斩断。然而,这一剑飞出,内中已经酝酿了无数蓬勃的内力,霸刀的绝情斩虽然威力绝伦,但在这一刀一剑的对撞之下,却也没有赚到太大的便宜。
刀剑相交,便好似点燃的火药桶一般,一刹那的功夫,仿佛炸药一般的内劲爆裂而出。直激得那一刀一剑不断的后退,这后退的力量是如此巨大,以至于以霸刀苦修过年的内劲臂力,也不得不后退了一步,方才稳住了身形和手中的刀。
短剑倒飞,江风的身影却没有退。但见此时的江风仿佛大雁一般凌空而来,衣袖一展,顺势凌空一卷,那龙鳞短剑已经收到手中。
下一刻,已是手持短剑,一剑袭来。
此时的霸刀脊椎一挺,整个人已经仿佛化身为一座亘古矗立的雕塑一般,一股沧桑和不可撼动的气息扑面而来。
再次一刀斩下,然而,与第一刀相比,虽然看上去速度力量丝毫不见减弱。但这一刀之中,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在江风的眼中却是少了不少。
刀与剑再次的碰撞,与第一次相比,速度,力道没有丝毫的区别,但这一次碰撞之后,在所有人的眼中,却是没有一丝的声音,一丝的烟火。
沉默,很多时候,沉默往往意味着积蓄。一如黄河的源头,广袤的沙漠以及那无边的冰川。越是沉默,爆发的时候,便会爆发出越是惊人的力量。
“藏拙于巧……”
这一招乃是江风受陆竹和尚原本启发,为了帮助黄蓉短期内练成足以抗衡辟水剑法所创。若说玄妙,倒也未必,只不过一剑击出,讲究的便是占据先机,封死对方四面八方的一切退路。
以江风那足以称得上是旷古烁今的内力,一旦陷入了纯粹的内力比拼之中,除非铁胆神侯朱无视一类的绝顶高手亲临,否则,还没有什么人能够在内力的纯粹较量之中取胜。
绝情斩,斩绝情,但是刀剑相交之下,第一次,霸刀忽然之间感觉到自己手中的刀有了一丝的颤抖和震动。这种感觉,自从霸刀学刀的那一天起,只经历过两次。
第一次,是一个叫做归海一刀的孩子,那真是一个天赋绝顶的孩子。从第一眼看到对方开始,霸刀在那孩子的眼中就看到了仇恨。仇恨是一种很神奇的力量,有了他,人往往能够发挥出远大于常人的毅力和潜能。
那是一个夜色深沉的夜晚,归海一刀杀死了和自己朝夕相处的最后一个朋友。那一天,当霸刀准备将自己的绝情斩彻底传授给归海一刀的时候,却发现,归海一刀已经彻底领悟到了绝情斩的真谛。
天地之间,唯有一刀,能够使出绝情斩的刀,只有一把。
突然之间,霸刀感到后悔,他输了绝情斩,却赢了家人,赢回了自己曾经失去的一切。这一刻,他想到了家人,吃饭的时间,他的妻子一定在家里准备好了热腾腾的面条,他的儿子一定在家等着他回去骑大马。
有了家人,便有了破绽,如果有一天他能够彻底放下刀,他不会输,如果他从未放下刀,他也不会输。可惜,这世界没有如果。
起风了,好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