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节:攻心
在杜安问出了这个问题后,解缙看着他,不言语,刚才的笑容也渐渐淡了下来。
“恕我直言,”
杜安看了看解缙,委婉地说道:“阿四哥他似乎有点……”他手指在自己脑袋边划了一个小圈子,意思很明确。
解缙眼神有些阑珊,看了看阿四离去的方向,看他还没回来,开口道:“也没什么好忌讳的,他有自闭症。”
原来不是弱智,是自闭症,不过也没差。
杜安默然点了点头,不说话了,看着解缙,解缙也看着他。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不用说太多自然也都明白对方的意思,于是此时无声胜有声,两人都不说话,以眼神开始博弈。
杜安刚才提到“未来”。意思很明确:你儿子是个自闭症,自己照顾不了自己,而且你们老俩口年纪也都这么大了,指不定哪一天就去了,那么到了那个时候阿四解佳庆的人生该怎么办?谁来照顾他?
接着解缙率先开口了。
“老天爷给你一样东西的时候,就会拿走一样东西,我的人生就是这样,”
解缙似乎是酒喝的有点好了,情绪也带动起来,长吁短叹,“我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结果除了大儿子之外,其余三个脑子都出了问题。”
提到这件伤心事解缙的眼中泛出苦意——这件事对他的人生影响真的非常大,即使到了82岁这个行将就木万事看开的岁数,依旧耿耿于怀无法释怀。
“脑子出问题也就算了,都是我的孩子,健健康康康的就好,但是谁又想到。天有不测风云啊!”
解缙说着说着,情绪渐渐上来了,伸手想去再拿酒杯,却忘了酒杯已经被阿四拿走了,抓了个空。
旁边的徐雯停下筷子,伸过一只手来抓住解缙的手。握了握,解缙转身和她对视了一眼,然后转过头来看着杜安,说道:“先是老三去了,然后是老大,现在就剩下老二和老四了,我上辈子真是不知道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来还债了!”
解缙说着,脸带苦笑。眼神酸涩。
杜安没想到这为导演的私人生活竟然这般坎坷——他原以为也就一个解佳庆不正常呢,没想到他四个儿女竟然只有一个正常的,而且现在那个正常的也死了,一个不正常的又死了,如今解缙没死,儿女倒是死了一半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杜安是没有经历过,但是他经历过父母死亡的痛苦。
那种滋味不好受,完全就是撕心裂肺。感觉天一下子就塌了,整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一瞬间甚至有了想要寻思的念头。而父母对孩子的爱更加深重,所以解缙夫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时候,那种痛苦想必是更加浓烈,也真不知道这位老人是怎么挺过那两段煎熬的时光过来的。
解缙又说:“不过还好的是老二总算成了家结了婚,以后她和她丈夫也能帮衬着老四一点。还有这房子,以后也给阿四留下。”
这时解佳庆已经回来了。在桌旁坐下,对于解缙提到自己没有半点关注,只是安安静静地吃着自己的饭,而解缙说完,看着他。眼中透露出慈爱的光。
杜安明白解缙的意思:他这就是说,我们俩走了之后也有老二照料老四呢,而且有房子,解佳庆也有住的地方,等到解佳庆老了房子卖卖还能住进养老院去,就不需要你这个外人来费心了。
古道热肠的杜安立刻就不答应了,仿佛面对自家老丈人一样尽心尽力地给解缙分析起来:“解老,恕我直言,您现在还活着,所有人的行为都会照顾着您的面子,但是一旦等到您走了之后,有些人可能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吧……”
杜安没有把话说太透,但是他相信解缙明白的。
果然,解缙脸色有些异样。
他知道杜安说的是什么——他之前说是说让老二一家照顾老四,但老二自身脑子就有问题,真要照顾,只能是自己那女婿来照顾。
但是自己那女婿靠得住吗?
老二是有福,虽然脑子不好但总算也是找了个人家,自己那女婿对她挺好,平日里对自己也孝顺、对阿四也关爱,真是没说的,但是等到自己走了之后呢?自己的这个女婿还会这样吗?
墙倒猢狲散,这种事解缙见过太多了,他虽然对自己那女婿有信心,但是被杜安这么一点破,心中还真有点异样了。
“我会照料的。”
之前一直默不作声的应巧开口了。
说好配合自己的呢,怎么还跑出来搅局了?
杜安心中暗恨,不过应巧都开口了,他也不能装作没听见,脑子一转,转变了方向,对着应巧一笑,道:“应小姐跟你阿四哥哥果然是兄妹情深,不过这个世界是建立在物质基础上的,不知道你跟你妈说过这事没?不知道你家里人愿不愿意自己女儿被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绑上一生?另外,我没记错的话,你还欠着我七万没还,我希望你有空能先把我的钱给还清了。”
说完之后,杜安心中轻叹一口气:他感觉自己说这些话实在有些缺德,把那些不良于见人的东西全从一片平和的表皮下挑了出来,血淋淋地摆在所有人面前。
“不是三万五吗?”
应巧成功地跳过了那些重要的东西,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这个数字的细节上。
女人独特的逻辑能力。
杜安给她算了一下,“我救了你,为了你打架,也为你赔了七万,难不成这些钱你还想让我平分?当然,如果你真要这么想的话我也没办法,甚至就是你赖掉这件事我也无可奈何,毕竟我们没有签下合同,我就当被狗咬了。”
然后应巧不说话了。
解缙夫妇也不说话,大家都陷入了沉静,只听到解佳庆吃饭的呼噜声。
杜安率先打破了这片沉默。
他估摸着留给大家思考的时间差不多了,开口道:“其实说到底,还是钱闹的。”
杜安真是不明白为什么解缙这样一位第三代的扛把子经济会如此糟糕——当然,比起普通底层民众来还是要好的,但是跟他身份不符啊,但是这个情况对他的目的来说无疑是有利的。
“如果现在有了两千万,一切都不一样了……”
杜安缓缓开口,给他们描绘起那美好的前景,“到那时候,可以花钱请保姆照料,而就算嫌保姆照料得不好,应小姐你也可以自己来照料,只需要解老你提前定好酬劳就行,那样一来,相信应小姐家里也不会有意见了,而且那样一来,应小姐你也可以早日把我的钱还给我了,当然,不还也行,都随你心意。”
他的话有些残酷,什么都跟钱绑在了一起,但是在场的都是成年人,除了解佳庆之外,没有天真无邪之人,都知道他说的这才是现实——有了经济基础才能谈别的。
杜安看得出来,话说到现在,解缙已经有些动心了,但是对方却没有开口应下,只是把这话题岔了过去,招呼着吃菜,明显是不想再谈这事了,这让杜安觉得有些看不懂。
而一直到饭局结束,解缙也没有再谈这事,每当杜安有意把话题饶上去的时候,他都又绕了开去,这让杜安的心越来越沉。
搞了半天也是无用功?
抱着这沉重的心思,杜安把这顿饭吃完,又坐了一会儿喝了口茶之外,就真的准备无奈告辞了,但是他刚提出要走,解缙却阻拦住了他。
“你先跟我来一趟。”
杜安莫名其妙地看着解缙,不知道他这是要干什么,但是自己现在有求于他,也只好随着他的心意,跟他去了书房。
而等到出来的时候,杜安的表情完全放松下来。
终于成了……
离开的时候,解缙没有送出来,是应巧来送他们,顺便回家。
天色已晚,夜幕落了下来,街边的路灯已经亮起,小镇上的街道却跟大城市不能比。这样在大城市正是人流如织、到处是吃饱了闲逛散步的人群的当口,小镇的街道上却没有多少人,偶有情侣小夫妻走过,昏黄的路灯寂寞地伫立着,把零落的一些身影拉长。
陪着两人走了几步后,应巧看看快到自己家了,忍不住问道:“解缙答应你了?”
看杜安笑眯眯的表情,似乎事情是成了,但是吃饭的时候不还是没有什么征兆的么?
杜安对她笑了一下,“你会知道的。”然后闭嘴不言,不打算多说了,只留下好奇的应巧。(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节:开机仪式
11月10日,北金饭店
一号大会议厅今天被承包了下来,酒店方面连夜布置了一晚上,总算赶在今天上午九点的会议之前把这里给收拾成了主办方想要的模样。
场地正中央是一条地毯,把大会议厅从中间一刀两半划成了两边。两边场地上都摆好了椅子,主办方还贴心地在椅子上贴好了相应的标牌,以防止等一会儿发生抢座之类的事情。
大门正对方尽头的空地上临时搭起了一个舞台,地毯的一头连着门口,另一头连同舞台。在舞台上方摆了一张桌子,盖着布,后面放着椅子,每张椅子前的台面上都有一个坐立式的名牌,上面分别写着“韩三坪”,“杜安”,“张艺某”,“梁嘉辉”等等等等,而在桌子的上方,拉了一条横幅,上书《解放日》开机仪式暨新闻发布会。
八点过后,慢慢有人来到现场,而随着时间向九点接近,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进入现场。
这些人都是媒体记者,有电视的,有杂志的,有报纸的,有网络的,什么渠道都有,带来的设备也是门类齐全。这些人到了现场后,本都是想要往前坐的,但是现场的工作人员纷纷上前核对证件,最后没办法,只好照着椅子上贴着的标牌找到各自的位置,然后开始架设机器,还不时地向着周边的人打着招呼。
“老周,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你来得也不晚啊,挺在意呐?”
“没办法,你也不看看这几天那些层出不穷的劲爆消息。能不在意吗?就想着早点来抢个好位置呢。没想到人家都给我们安排好位置了。”
“你说前两天爆出来那料准吗?我怎么瞅着那么悬呢?解缙那是什么人物?而且人家都已经完全退休了。有什么理由再答应出来啊?”
“谁知道呢?不过这事有韩三坪掺和在里面,还是有一定可能性的。”……
人越来越多,把准备好的那些椅子一张一张地慢慢坐满。
大家都是媒体从业人员,尤其是那几家北金本地的媒体,平日里更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熟络得很,而且现在这新闻发布会还没开始呢,这些人于是一见面就都开聊起来。扒拉扒拉的。有几家外国媒体的记者中文倒是能讲上几句,但是人却不认识,只好和同样是白皮肤的同胞们开始用各种外语聊天。
有人站着聊,有人坐着聊,长枪大炮架着,满地线散乱着,还有人看看时间还有一点空暇,就和同伴肩并肩拿着烟向大门口走去准备去抽烟室抽根烟再说,一时之间会议厅内闹哄哄的,像是菜市场。
杜安站在舞台一侧的挡板后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从尚虞回来北金后。《中国好演员》项目就全力运转起来,当然。那边有专门的团队跟着,在正式录节目之前没他什么事。同时,因为节目的运作周期长、制作过程中需要他出面的时间短而松散拉长的特点,杜安也没闲着,直接提议《解放日》开拍。
他这是考虑到了《解放日》中飞行员的女朋友、也就是《中国好演员》所需要选出来的这位女主角的戏份并不是很多,才提出这个建议的——那种分量的戏份,只要拍摄计划表做的时候注意一下,完全可以绕过去,放到最后统一拍摄,这样就不至于因为要等一个角色而让全部剧组等上好几个月。毕竟《解放日》的特技制作预计都要花费大半年的时间,若是现在就开始拖、还不抓紧时间的话,那么《解放日》指定要到后年、也就是2007年才能上映,耗时太长了,这让之前年年都是一年两片的杜安实在受不了。
在把束玉从南扬又喊过来,和韩三坪一起三个人开会讨论了两天后,两人终于同意了杜安的意见,一边让《中国好演员》的节目组继续工作,一边让《解放日》马上开拍,两边同时进行。而在韩三坪和束玉的奔波下,剧组一早就组建好了,要开拍随时都可以,所以就定在了今天举行开机仪式,正式开拍。
杜安双手背在身后,在挡板后又看了一会儿,就踱回了舞台后方临时搭建的休息室中,里面已经有几个人坐着了。
“人都来得差不多了。”
杜安说了一生,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目光在现场的人脸上一一扫过去:贾宏生,朱茜,梁嘉辉,巩利,黄健新。
距离九点还有十分钟,今天与会的大部分都已经到了,此刻这些人中,贾宏生和朱茜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黄健新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梁嘉辉和巩利倒是聊得热络——这两人前两年才刚合作过一部电影《周瑜的火车》,也因此而认识,有了一点交情,彼此之间在现场算是最为相熟了。
由于临时搭建的休息室有点小,各人的助理都被赶了出去,现场只有这些大咖们。
应该是听到了脚步声,黄健新睁开双眼看向杜安,问了一声:“张导呢?”
杜安回道:“不知道,可能还在路上吧。”
黄健新又闭上眼睛不说话了,杜安则是把椅子拉到了梁家辉身边,找了点话题聊了起来——接下来就要在一起合作了,先稍微建立一点友谊总是不错的,也有利于之后的拍摄工作。
几人聊着聊着,时间总算是到了,束玉、韩三坪和张艺某也是踩着点一起及时赶到,挺有重要人物的风范,同时,也能看出三人还是约好了一起来的,不然哪有这么巧?
杜安心里有些疑惑:束玉什么时候偷偷摸摸跟这两人搞到一块儿去了?不过现在显然也不是一个发问的时机。而到了现在,《解放日》剧组今天要出席开机仪式的人基本上都到齐了,但是还少人呢。
石中天还不见人影。
前面主持人的话语通过音箱传递到了休息室中,耳听着剧组就要上台了,但是石中天还不见踪影,刚刚赶到的韩三坪不禁问道:“人呢?”看他眼神,似乎有些不满。
杜安拿起手机晃了晃,苦笑道:“不接电话。”
韩三坪张嘴语言,却没对杜安说出些什么来,最后看向张艺某,“艺某,你有什么办法能联系上他么?”
石中天就是拍张艺某的电影出名的,一看石中天人还没见,韩三坪下意识地就想到了张艺某。
“我看看,”
张艺某说着出去了狭窄的休息室让助理给石中天打了个电话,但是没过一会儿又进来了,“不接。”
几人正纷纷想办法,各开脑筋,看有没有办法可以联系上石中天呢,但是前面的主持人说了一会儿后,已经开始邀请今天的主创们开始上台了。没辙,在场众人也只好把这事先放下,按照身份秩序一个个上台,走到舞台后对应的位置上分别坐下。
闪光灯爆起,闪个不停,闪成一片,完全分不清哪个灯光是哪边的,杜安放眼看去全是白光,白茫茫一片。
迟早变瞎子。
他心里暗自腹诽一句,还是保持微笑。
也不怪媒体们如此,毕竟这个新闻发布会的咖位实在太大了:最中间坐着的韩三坪、杜安、束玉三人,这三人当中,韩三坪是电影圈一等一的大佬,束玉和杜安则是这两年新晋的妙手制片人,做什么电影什么电影赚钱,都有一个抢钱夫妻的绰号了,现如今是各大影院老板最欢迎的组合,也是炙手可热;杜安左边是张艺某,再过去是黄健新,三人坐在一起,又构成了三大导演的亮眼组合;黄健新再过去是贾宏生、朱茜,新晋的影帝影后,同样是大咖,全都是吸睛的角儿。
再从束玉那边开始数。
束玉右边是梁家辉、巩俐,老牌的影帝影后,比起贾宏生和朱茜来根基更稳,名声更响,平日里走到哪里不是媒体们的焦点?今天坐在这种位置上都算是屈就了。而巩俐再过去是……空白。
看桌子上的名牌是石中天,但是座位后却没人。
记者们立刻来了兴致:这么多大咖都到了,石中天却没到,他这是**裸地不给在场这些大腕儿们面子啊?他是想要挑事儿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节:嘴炮
“石中天缺席《解放日》开机仪式,疑爆发组内矛盾”,有记者都已经想好了今天晚报的标题了!可惜的是按照程序,现在还是属于剧组的时间,轮不到记者们发言,他们也只好把话都憋在心里。
当然,没有石中天,现场还是星光熠熠,璀璨夺目,记者朋友们也是拍了个不亦乐乎——别的都不用做,明天光是把这些个人坐在一起的照片刊登上去,就已经是一条很好的娱乐新闻了。
开机仪式搞得这么大阵仗杜安和束玉还是头一遭,没经验,但是其他人经验丰富啊,韩三坪更是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于是流程顺顺利利地进行了下去,众人配合主持人话里话外地把《解放日》给好好夸了一通,寄托了无限期许。
“……杜导是我很看好的一位导演,对于和他的合作我也期盼了很久,现在终于有了机会,我觉得我们能好好合作一次,交流一下彼此的想法和经验,”
现在轮到张艺某发言。
而他正说着呢,媒体圈子却像是被扔进了一块大石头,荡起了波澜,突然之间“哗”声一片,像是有一架飞机从会议厅上空掠过。
伴随着“哗”声,所有记者都向着舞台右方看去,许多机灵地已经拿起相机拍照了——只见在那里,石中天终于出现了,匆匆上了台,来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杜安也发现了记者们的异样,用眼角的余光瞥去,发现了石中天刚刚赶到的这一幕:这家伙挺机灵的,没有半点露怯,表现得很平静,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这让杜安暗自感慨能成功的人都不会是一无是处。这临场反应确实不错,可以从中做出很多文章来,而不至于让这件迟到事件太过被动。
一时的骚动过去后,重心又重新转移回了正常的流程上面,随着台上众人一个个发过言,终于来到了记者们期待已久的媒体发言时间。
一位《金郊日报》的记者被抽中之后。站起身来,一根手指伸出顶了顶鼻子上的镜架,直接问了一个跟《解放日》项目半点关系都没有的问题。
“我是金郊报的记者,我想请问一下刚才石中天为什么会迟到,是因为和剧组中某人产生矛盾了吗?”
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石中天身上,杜安也顺势看了过去。
石中天还是一副很镇定的模样,但是看他的手却没有去拿麦克风的意思,再看他的眼神,也不果决。
这家伙还没想好借口。
杜安瞬间就抓住了这一点。
然后他脑子一转。也不等石中天开口了,直接拿过自己眼前的麦克风,笑了一下,道:“这个问题,我来回答吧。”
一句话成功地把所有人的目光从石中天身上拉到了他身上,有的人甚至在猜测,难道是杜安这导演和石中天起争执了?
“大家都知道,人有三急。有的时候急起来了那真是没办法,只能说赶得不巧了。”
杜安摊开手耸了耸肩。撇下了嘴,摇摇头。
朱茜听着,差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杜导这话说的……人家石中天可也算是少女偶像呢,大庭广众之下说人家拉屎什么的,完全不顾人家的偶像包袱,也不怕人家有什么想法?
不过这迟到事件本就是石中天不对在先。杜导为了剧组的利益如此说了,石中天不是太那个的话应该是不会计较的吧?
这样想着,朱茜瞥了一眼石中天,只见石中天微笑着,不见有什么异常。
嗯。看来他也真没计较,挺好的。
而刚才提问那记者张张嘴,突然问不下去了——这特么怎么问下去?还能不允许别人去拉屎了?
唉,多好的点啊,就这么被堵住了。
在场的好多记者满肚子的牢骚,但是也没办法,杜安都把话说成这样了,他们还能说什么?于是也只好放过这一茬,同时对这位刚拿了最佳导演的年轻导演的独特手段有了印象。
这似乎并不是一位只会拍戏的导演,面对媒体都是很有一手的。
接下来又是一位记者站了起来。
“杜导你好,我是《看电影》的记者,”
这是点名发问了。
杜安看了眼她,见是个圆脸姑娘,三十岁左右的模样,看穿着挺干练的。
“众所周知,《解放日》中的一位女主角将通过一挡名叫《中国好演员》的节目选出,”
杜安去江浙邀请解缙之前,这料就放出去了,不过当时也没引起什么轰动——海选女主角也不是一家这么干了,很多剧组都干过,而这位记者抓住这个话题,是因为接下来所要提到的这件事情。
“而前几天有媒体曾经报道,称《中国好演员》的评委将由杜导您,黄健新导演还有解缙导演出任,请问这件事是真的吗?”
杜安在她提到《中国好演员》的时候就大概知道她会提什么问题了,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他点点头,承认了,“没错,这个节目的评委将由我、黄健新导演还有解缙导演三人出任。”
记者们一下子就激动了,一个个像是嗷嗷待哺的小鸡崽一样伸长了脖子看着台上,恨不得代替这位记者问出下面的问题来。
能不激动?
历来选秀节目的评委都是一些圈内人——也就是那些圈子里还算有点人知道,但是一报出去就没什么粉丝的家伙,像《中国好演员》这样一下子上三位大咖的选秀节目还真没看过啊!而且这三人当中,黄健新和杜安也就罢了,虽说都是名导吧,但也不至于让媒体记者们跟发了情一样,但是最后那一位可不同。
那可是解缙啊!
这个人带着中国电影从解放后一路走过来,撑起了中国电影五十年的历史和时光,而且他还不止在实践领域有贡献,在理论领域同样有作为——他写下了如《雕刻时光》,《电影镜头语言》等电影专项著作,给很多年轻导演以启发,其中,《电影镜头语言》还被作为教材广泛应用在北电中戏等院校的教学当中,说是桃李满天下也不为过。
可以说,没有这个人中国电影能不能发展到今天这种成都还真是要两说了,若是从历史意义来说,他可远远不是张艺某所能比的。
这样一个等同于历史的人物,自从01年的最后一部电影《女足九号》之后就正式退出了娱乐圈,回到了乡下老家安度晚年去了。人们都以为他已经成为了历史,只等着从生理上也等同于历史了,却没想到他竟然还又重新出来上节目了?
无法置信!这是记者们唯一的感想,而那位提问的女记者也迫不及待地立刻问了下去:“杜导,请问为什么解缙导演会答应出任评委?要知道他今年都已经82了,他还有精力录制这样的节目吗?还有,能透露一下解缙导演的出场费是多少吗?……”
女记者的问题太大了,喋喋不休,杜安只好打断了她,不然的话也不知道她要问到什么时候去。
“这位小姐,我们不要急,一个一个来。”
杜安也没有说回答一个问题就换一个人来——看情形,就算他换人来问,估计也还会是这样的问题,干脆一次性回答完。另外,对于在《解放日》的开机仪式上回答《中国好演员》的问题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反正两家都是一个主人,你好我也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相信韩三坪也是这么想的。
“首先,我要说说《中国好演员》这个节目。”
“《中国好演员》不单是为《解放日》选角的一个节目,同时也正如其名,是为中国影视圈挑选好演员的一个节目,是挖掘新生代力量、促进中国演艺事业发展的一项举措,解缙导演也正是看到了这个节目对于中国演艺事业的推动作用,才会决定要上这个节目的。其次,解缙导演虽然今年82了,但是他现在身体很好,精神矍铄,感觉比我都还要强壮有活力,所以对于他是否有精力录制节目我有百分百的信心,相信你们以后从电视上看到解老爷子现在的身体状态也会同意我的话的……”
杜安这嘴炮一开立刻停不下来了,节目意义上升到理论高度、意义非凡,评委品格无限美好、选吧方式将会新颖有效前所未闻值得期待等等等等,似乎你不去看这节目你就是不爱党、不爱国、不爱人民不爱世界,直要把这提问的记者妹子侃晕过去,让这记者妹子忍不住在心中怀疑到底杜安的履历是不是造假了——这货嘴皮子运作的速度哪像是个江南人氏?北金的爷们也没这么能侃的啊!
可能是第一次举行开机仪式的缘故,杜安感觉自己对于这种新奇的形式感到有些亢奋,这也让他的状态很好,解决完了这位记者妹子关于解缙的一些问题之后还想再说点关于《解放日》的东西,但是接下来的记者完全不愿意听他那能把人侃晕但是回头一想却是官方语言的嘴炮了,直接点问了张艺某,这让他失去了用武之地,甚感惆怅。
而在张艺某被问了之后,又轮到梁家辉,然后是巩俐、黄健新、朱茜……这就是剧组人员都是大牌的效应了,每个人都会被盯到,不会有什么人被冷落。等到所有人员都回答了一遍后,《解放日》开机仪式暨新闻发布会就结束了。
从明天开始,《解放日》就正式开拍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节:廉价
杜安打开门,出来,走上两步停住了脚步,拉了拉自己衣服的领口。
有点热。
他里面穿了一件长袖的单衣,外面套了件薄棉袄,下身是内裤外加一条加绒的休闲裤,比起昨天在北金的穿着已经是减少了很多了——要知道,他昨天在北金的时候可还是穿着秋裤上身羊毛内衣的——但即使削减很多还是热。
这里是横店,四季精品酒店,也是《解放日》居住在横店拍摄期间的驻扎地。
杜安在走廊上站了两秒后,又扯了一下自己的领口,回去打开自己房间的房门重新走了进去。
横店的天气和北金还真是差不少,同样是11月中上旬,北金都已经入冬了,毛衣毛裤弄起来,横店却还是颇热——杜安刚才感受了一下,估摸着可能有二十来度呢。
把棉袄换成了夹克,把加绒的休闲裤换成亚麻的之后,再走出来,就觉得舒服多了,不冷不热正正好。
杜安满意地点了点头,下楼,已经有剧组人员在大厅里等着了。
这家酒店虽说是名为四季,但是却多了精品两字,和世界知名的那家奢华连锁酒店没有半毛钱关系,只是一家三星级的酒店,所以一楼大厅稍微有些朴素,也不是很大,一堆人聚在一起还是颇为醒目的,一出电梯就能看到。
杜安朝着那边凑过去。
“杜导,早。”“早啊,杜导。”……
之前还坐在沙发上的人纷纷站了起来跟他打着招呼,杜安也一一回应着,最后找了一张沙发舒服地坐了下来,随手拿过面前的一份报纸开始看起来。
有boss在场气氛总会尴尬一些。已经到场的这些剧组成员们聊天的声音都刻意压低了下来,而且也不太敢闲聊了,打电话的打电话,联络车子的联络车子,个个都忙碌起来,杜安则是老神在在地看着报纸。
《解缙出任《中国好演员》评委》。《《解放日》开机仪式昨日举行,现场众星云集》……
随手一翻开娱乐版,就看到了这样的两则消息。
虽说开机仪式是在北金举行的,但是这消息内容可是全国性的,也难怪横店这边的媒体也会报道了。
报道中,关于《解放日》的班底媒体们又是着重强调了一遍有多么豪华:导演杜安,副导演张艺某黄健新,因为是个多主角的戏,男女主角也有多位。分别是老牌的影帝影后梁嘉辉巩利,新晋的影帝影后贾宏生朱茜,还有人气明星石中天。
这三个导演当中随便拎出一个来到别的剧组都是绝对的一把手导演,但是现在却有两位大导甘当副手,而演员也是这般——两位影帝两位影后一个人气明星,随便哪一个出来到别的电影里都是绝对的主角,但是现如今却要五个人分一部戏,由此可见这部戏的阵容到底有多豪华了。
别的不说。光这阵容就足够媒体大写特写上一番了,也让观众们对于这部影片的兴趣多少提升了点——虽说是主旋律影片吧。但是架不住明星多啊,总有人到时候愿意为了这些明星掏钱的。
杜安的眼睛在这报道的字里行间穿梭着,很快也看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除了对于奢华剧组阵容的惊叹外,该篇报道的记者也肯定了《解放日》的制作成本确实应该是有四亿。而在此之前,在韩三坪放出《解放日》四亿制作成本之后,有小部分媒体还曾就此提出过异议。认为存在水分。
但是现在不会有人这样认为了——光是这些导演和演员就要用掉多少钱了?四亿制作成本肯定是真的啦,这位记者甚至还把每个人的酬劳都一一猜测起来:杜安他猜了个五百万加5%分红,张艺某也是五百万加5%分红,毕竟张艺某虽然名声地位都比杜安高多了,但是在这里他终究只是个副导演。而杜安才是总导演,所以不太可能让张艺某这个副导演的酬劳反而超过杜安。而最后的黄健新,他猜了个三百万加3%分红,酬劳和分红比例都比杜安和张艺某要低。
在演员方面,这位记者是这样猜的:梁嘉辉两千万,巩利三千万,贾宏生一千万,朱茜一千五百万,石中天一千五百万,总共加起来就是九千万,再加上前面几位导演的酬劳,光是导演加主演的酬劳支出,就已经超过一亿了,这样的影片总成本到四亿,还算是颇为符合情理的。
因为《解放日》剧组并没有把这些私人信息透露出来,所以媒体记者们也只好自己去猜了,杜安却是看着这里轻轻摇了摇头。
哪里要一亿?。
导演当中,张艺某已经明确表示不会插手影片的制作,只是出个名头,所以对于酬劳也没作要求,象征性地拿了一百万,分红肯定也是没有的;黄健新则是抱着一个学习交流的目的来的,相当于是拿杜安做一个实验对象了,而且还有韩三坪的这一层关系在里面,所以也没有多拿,也是一百万,也没有什么分红;而杜安自己呢,当初就觉得资金紧张,现在即使看到了两位导演这么客气也还是觉得资金紧张,再加上他作为投资人本就有分红,所以也不去计较这几百万的蝇头小利了,果断站稳脚跟,比这两位还要夸张,拿了个一块钱的酬劳。
而演员当中,贾宏生朱茜有杜安的关系在里面,在杜安不要脸地哭穷之后,这两位都非常大方地做了让步,贾宏生拿了三百万,朱茜拿了三百万;另外两位影帝影后,应该是韩三坪在里面出了力,让这两位的片酬也自降了下来,分别是梁嘉辉两百万、巩利两百万,这面子卖得可真不小。这些方面综合下来,一共也就花了一千两百万而已,跟媒体预计的一亿多可是相去甚远。
当然,有一个人媒体们总算是猜中了,那就是石中天。
石中天的片酬是一千五百万,和这位记者猜得一分钱不差,而会产生这个现象,则是因为石中天是杜安联系的,偏偏他和石中天又没有什么交情,人家也不会卖他面子——生意就是生意,所以石中天该要多少就是多少,这点杜安觉得没什么可说的。
可即使是加上了石中天,整个剧组到现在为止人员开支最大的部分也就是只支出了两千七百万,按市场价来算也就是一个巩利的身价,却请到了这么多人,感觉说出去别人也不会信。
所以杜安只是看着这记者长篇累牍数据分析,默然一笑,翻了过去。
而等到杜安把这份报纸看完,剧组成员已经逐渐到齐,大家收拾一番也就出发前往片场了。
《解放日》的拍摄场景繁多,主要分为普通摄影棚场景、特殊摄影棚场景、外景等:其中,中-南-海、罗布泊的军事基地等属于特殊摄影棚场景,没有现成的场景可利用,需要搭棚,而这些摄影棚现正在南扬仙林片场紧锣密鼓地建设当中;外景则主要是西部的一些场景,这个也放到后面再说,现在他们来横店主要是拍摄一些普通摄影棚场景,比如说外星人研究中心的内景、蒋大卫所供职的北金卫星电视传播中心内景等等,相比起那些需要大动周章的特殊摄影棚来说,这些内景横店都有现成的大致的模板可套用,稍微改一改就行了。
所以他们的第一站放在了横店。(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节:第一场戏
(今天事有点多,忙到大晚上的,来晚了,非常抱歉。等会还有一更,加上这一更,都算是昨天的。)
“我们正在想办法……我明白,我也喜欢看《卫斯理》,但是你知道的,《卫斯理》只是小说,这个世界上暂时并没有发现外星人存在,所以今天的事只是设备问题,跟外星人没有关系……”
镜头前是一位男性群众演员坐在桌子前面侧斜着身子在讲电话,一脸不耐烦,占据了镜头左半边的画面,在镜头构图的右半边是另外一位正在打电话的接线员,在空间上属于偏后的位置,以不至于抢走前面这位有台词的群演的注意力。
在右边这位接线员身后是一面墙,墙上嵌满了电视屏幕,透过镜头可以看到七八幅电视画面——现在这些电话画面上要么是雪花,要么画面一闪一闪的呈现出收讯不良的状态,感觉像是回到了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就没一个完全清晰的。而在两位接线员身后,不断有人走来走去——事实上成品画面此刻是应该有不少电话铃声和杂音的,但是真那样来的话演员的收音工作太难做了,所以那些背景音放到后期去做。
在构图上处于一左一右位置的两位接线员中加所夹出的小空隙是一条外面通向此间的过道,而随着左边这位接线员的话语,镜头正中央的这条过道上出现一个骑着车的人。
是在《解放日》中扮演电脑工程师蒋大卫的贾宏生。
他一身格子衬衫,戴着黑框眼镜,很有学者的气息,而一位学者骑自行车的运动状态,又让他这位人物多了一点和普通学者不一样的独特气息,很自然地就吸引了监视器后的目光——当然。能很自然地吸引到目光除了贾宏生本身的气质独特外,更多的还是因为构图的巧妙性。
贾宏生骑着自行车从过道里完全出来把自己呈现在镜头当中后,就打了个弯,开始向右边骑,康俊安也开始转镜头,配合着贾宏生的速度不急不躁。如行云流水般始终保持贾宏生在镜头正中央,没有半分烟火气,技术没得说,就是一身打扮有些怪:他身上套了一件大型的古怪背心,看起来很厚实,背心上还有带子连出来到一个支架上,他现在就提着这个支架,而摄影机被固定在了这个支架上。
这东西叫摄影机稳定器,是一位名叫宋治的国人在上世纪发明的。主要作用是固定摄影机,让摄影机在运动中也能拍摄出相对稳定的画面,70年代开始流行,现在已经为业内所普遍接受了。
杜安继续专心盯着监视器。
从酒店出来到片场后,他们现在已经开始投入第一天的工作了。
镜头转了三十度之后,一个胖子出现在镜头当中。
他穿着咖啡色的西装,正弓着腰和一位女性工作人员交代着一些工作事项,但是看到骑着自行车出现的蒋大卫后。他立刻抛下了手头的事情追了上去,大喊着“老蒋!老蒋!”
声音沙哑。很有特色。
贾宏生根本不睬他,只是骑着自行车继续前行,于是胖子只能无奈地一路小跑跟在自行车后面,而康俊安则是继续转动镜头,追寻着贾宏生的身影。
胖子追在贾宏生的身侧,问道:“老蒋。你的bb机怎么关机了?!”
杜安看到这里,伸出手来喊了一声“走!”。
话音刚落,就见康俊安提着摄影机稳定器开始小碎步动起来,向右边移动,始终还是保持贾宏生在镜头中央。
在镜头中。贾宏生看都没看胖子,只是骑着车子往前,随口道:“是开的,只是我不想理睬而已。”
拍到这里,贾宏生已经骑着自行车来到了最右侧这条前后向的走道上,而康俊安也移动到了这条过道上,面前就是贾宏生。
“出了什么大事?”贾宏生随口问了一句,这边的杜安则是盯着监视器,适时又喊了一声“退!”
然后就见康俊安提着摄影机面朝着贾宏生和那胖子,小碎步地不断后退,后边还跟了一个摄影助理盯着他以防不测,随时准备保护一下。
摄影机前面的贾宏生则是骑着自行车向着摄影机退后的方向慢慢骑去,把握着距离,旁边的胖子也跟着他的节奏一路小跑着,一边跑一边说着台词。
“这件倒霉事是今天早上开始发生的,每个站点都像是回到了六七十年代,”
台词说到这里,贾宏生总算停下了自行车。
“停!”
随着杜安一声喊,康俊安停了下来。
贾宏生把车子停到了一边,暂时消失在了镜头中,只剩下胖子一个人在镜头中说着台词:“……有静电、有雪花、画面失真,没有人知道这是……”
胖子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扔下一个可乐罐,贾宏生停好车又出现在了镜头中,看到这一幕立马弯腰把可乐罐捡了起来。
“走!”
杜安又喊了一声,然后康俊安开始后退,两位演员开始向前走……
一直到贾宏生和胖子走进了办公室里坐下,杜安才喊了一声“过!”
“唔!”
杜安看到坐在那里的贾宏生松了一口气,旁边还有不少工作人轻声欢呼起来、拍着掌——第一场戏总是比较容易激动一点,而且第一场戏就是这种运动型一镜到底的长镜头,还是面贴面地来拍。这种戏特别难,只要中途只要哪里出点差错就要重来,可还是一次过了,工作人员稍微有点激动也可以理解了。
摄影助理开始帮助康俊安卸身上的摄影机稳定器,康俊安则是看了过来,抱怨起来:“杜导,下次你用轨道行吗?你也不看看这个镜头多长,整整一分钟啊!”
杜安头也没抬地就回了他一句,“看情况吧,不好铺轨道的情况下还是要你上。”说完,他抬起头来看了康俊安一眼,眼神有些奇怪,“拍《风月》的时候让你抱着摄影机上窜下跳的也没见你喊过累,怎么今天一分钟就不行了?”说完,意味深长地加了一句,“老兄,悠着点啊……”
康俊安立刻不干了,啐了一声,道:“放你的屁!老子身体好着呢,都怪你这次弄的器材不行,这他么估计都快十几斤了!”康俊安说着,还单手把那摄影机稳定器又拿起来举了一下,点了点头,“肯定有十几斤了!”说完,看向杜安,继续抱怨着:“你这次这东西是从哪里搞来的啊?这么重,也得亏是我身体壮实,不然一般人可真吃不消。”
“束玉管这块的,我不知道。”
杜安很轻松就把责任推了出去,康俊安却不罢休,“得换啊,不然下次我可不干,太他么沉了!”
杜安点头,“好吧。”
他这边一边和康俊安说着话一边检查刚才拍摄的镜头呢,倒回去看了一遍确定没毛病后,果断给过了,然后抬起头来就要招呼着大家开始准备下一场戏,但是目光在场子里一巡梭,眉头皱了起来。
“阮哥!”
杜安喊了一声,不远处立刻有个男人的声音应了一声“来了!”,接着就见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挺着个肚子跑了过来。
这是《解放日》剧组的现场制片阮鹰,负责现场秩序和保证主创部门顺利创作、其中也就包括了每日通知贾宏生石中天这样的大牌出通告,而其他演员则有他下面的人去负责通知。
阮鹰这个人名字很man,但是长得很和气,逢人就是笑。
杜安看着他,问道:“石中天呢?”
阮鹰闻言,面色先是一滞,继而笑了下,道:“刚联系过,还在路上呢。”
“还在路上?!”
杜安重复了一遍,面无表情,靠坐在椅子上半晌不语。
今天的戏主要是贾宏生和石中天的戏:片场一分为二,一边是北金卫星电视传播中心的内景,这部分是拍贾宏生的戏,另外一边是飞行基地的内景,是拍石中天的戏。
但是今天定好九点开工,现在都已经快十一点了,石中天却还没到场。
他搞什么?
“阮哥,横店就这么堵?”
杜安看着阮鹰,问了这么一句后,就不开口了,只是盯着阮鹰。
阮鹰被他看着看着,终于抵受不住,苦笑一下,道:“真的是还在路上,”不过他也知道不交代点东西出来是过不去的了,只好说了出来,“他昨天晚上睡晚了,今天没能起得来。不过刚刚打电话的时候他已经起了,现在在赶过来了。”
杜安按着椅子的扶手,默然不语。
他拍了两年电影,到了这部戏总算是知道什么叫耍大牌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节:软柿子
杜安沉默了良久后,突然开口问道;“他昨晚几点睡的?”
阮鹰连连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杜安看着他,他也看着杜安。
一秒,两秒……
第三秒的时候,杜安看到阮鹰的眼神有些慌乱,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笑了一下,却没有把眼睛移开,还是看着杜安。
杜安心里有了点谱了:从反应上来看,这阮鹰也是个人精,可惜,再怎么精一些人性本质上的东西还是避免不了的——一看这家伙就没学过心理学。
“嗯,”
杜安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
他知道,就算自己追问下去有些东西阮鹰不会说就是不会说,时间未到——归根结底,《解放日》的这套班子和所有剧组一样,都是临时组建的,而临时组建的班子就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大部分工作人员都是相互陌生的,合作起来需要一个磨合和信任的过程。
“行了,你去忙吧,反正上午也没有他的戏,他下午前赶到就行了。”
阮鹰点头,笑道:“行,那我先去忙了。”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把阮鹰打发走后,杜安思索了一会儿,一拍手,站起身对现场等待良久的工作人员们喊道:“下一场戏准备!”
于是现场又忙碌起来,杜安则是站在原地远远地向着贾宏生招生,把他喊了过来。
贾宏生过来后,杜安招呼他坐下,把石中天这事叙述了一下,最后问道:“贾哥,你看他这是什么意思?是真睡过头了还是故意耍大牌呢?”
这个剧组里让杜安觉得可以交心的班底也就是贾宏生、朱茜和康俊安三个了。而朱茜今天没戏,就没来,康俊安的话在忙呢,就剩下贾宏生现在有空,并且贾宏生怎么说在上世纪就开始混迹这个圈子了,见多识广。问问他多少有点用吧?
贾宏生听完,思索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杜安也静静地看着他。
贾宏生还真挺认真在思索这个问题,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觉得应该是真睡过头了。”他说着,板起手指数起来:“旁的不说,就说住宿这事,他说不住三星级的酒店,那就不住。他说要五星级的,还要总统套房,你也都给他批了。你都这么给他面子了,他没理由还跟你继续耍大牌。”
杜安点点头,觉得贾宏生说得有道理。
而也是因为不住在一个酒店,才会发生了石中天迟到到现在都不见人影的事故——若是同一酒店的话,早上出发的时候就会发现少人了。
“有道理。”
“有屁个道理,”
旁边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杜安扭头一看。见是康俊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
他拉长脑袋往片场那边远眺了两眼,“你不用摆机器去?”
康俊安咂咂嘴。“有什么好摆的?两个机位定好就行了,前后也就一分钟的事,下面都交给他们去干吧。”
杜安看了看他,道:“你这是偷懒啊。”
康俊安不屑地说道:“我这是给他们锻炼的机会,要什么事都是我干了,他们怎么成长?将来怎么独当一面?碰到我他们真该烧高香去了。在这行至少少折腾五年。”
杜安也不再去说他,康俊安自己却马上又开口了,接上了之前的话题,“要我说,他这就是耍大牌。看着现场三爷不在。老某子不在,黄导梁嘉辉巩利一概不在,他就觉得自己最大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而且啊,他也是看出了杜导你是个好说话的人,”
说到这,杜安见康俊安看了自己好几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笑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康俊安一点头,道:“那我就说了。”
“他那边一要求,杜导你就妥协了,换酒店?换,总统套房?换,就是因为太过容易,你处处让着,他就觉得杜导你是个软柿子了。俗话说得好,柿子要挑软的捏,所以他今天才又迟到了——不捏你捏谁呢?”
“我是软柿子?”
杜安重复了一下,面色古怪。
若是挑选几个和他合作过的演员,比如说朱雨晨、陈昆、黄勃什么的,说一说对于他这位导演的评价,提到最多的应该就是“一言堂”和“霸道”了。
可如今他却被人认为是软柿子了……不过想想自己之前的举动,还真是有点这方面的倾向——这全是去《疯狂的石头》当监制所留下的后遗症。
在《疯狂的石头》当监制的那段时光,杜安学到了妥协和照顾好合作伙伴情绪的重要性,而他在《疯狂的石头》的工作经验之后紧接着上手的第一部电影就是《解放日》,一时之间还被当时的经验所影响,不自觉地就开始照顾合作伙伴的情绪。所以对于石中天提的很多要求他都同意了,就是想要让石中天不要在情绪上有什么包袱,全心全意拍好电影——与拍好电影相比,那些额外的花销也是可以承受的,却没想到竟会因此而被认为是软柿子?
“可不是么,”
康俊安看了看杜安,叹了口气,道:“说句心里话,杜导,我还是比较喜欢我们刚认识拍《风月》那会儿,那会儿的你又痞又无赖,还整天神神叨叨的,除了演技真的神之外,活像个神棍,哪像个导演啊?但是我还真是喜欢那时候的你,要是你还是那时候的你,现在这事我估计根本不会发生。。”
“你现在变了很多,感觉活得好累。”
杜安闻言一愣,旋而一苦笑:“人都是会变的。”
那时候的他什么都没有,光棍一条,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什么事都敢做,也不考虑后果,但是现在不同了。
他现在有女友,有公司,有投资,有员工……他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他要对这所有的一切负责,他要考虑越来越多的事情,所以他一直在改变自己。
从《电锯惊魂》到《风月》到《终结者》到《飞越疯人院》再到现在的《解放日》,他一直在慢慢地改变:一开始在《电锯惊魂》里他听不见任何意见,想怎么搞就怎么搞,剪辑都是自己一手抓,恨不得一脚把剪辑师踹到一边去,到后来在《风月》中他尝试着允许康俊安表现出他的一些风格来,再到《飞越疯人院》中连结局都要听别人的意见才能决定,他接受越来越多的意见,照顾越来越多的情绪,越来越“成熟”,变得和越来越多的导演一样。
这样一想,对于石中天的妥协,除了在《疯狂的石头》剧组学到的经验之外,跟这种长期的心理变化也是有很大关系的。
康俊安摇了摇头,叹道:“所以说这个社会多么可怕,把所有人磨成同一个模样。”
贾宏生眼睛一亮,赞道:“老康,你这句话挺有水准的呀。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文化人。”
康俊安哈哈一笑,得意道:“见笑见笑了,斯是拙句,妙手偶得。”
两人在那边嘻嘻哈哈,话题一下子就歪得不见了踪影,只剩下杜安在怔怔地出神。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在向一个越来越好的方向改变,但是为什么康俊安却是更喜欢之前那个不那么好的自己呢?人不都是喜欢美好的东西的么,可为什么康俊安会更喜欢之前那个不那么好的自己呢?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不知道为什么,杜安心头突然闪过这么一句话。
“我这暴脾气……”
杜安喃喃自语,突然站了起来,在贾宏生和康俊安的愕然眼神中走向现场制片阮鹰的方向。
杜安走到阮鹰面前站定,招了招手,让他站过来一点,然后开口说道:“打电话给石中天,”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然后抬起头,继续看着阮鹰,“十一点一刻前没有出现在片场,让他直接滚蛋。”
说完,也不管阮鹰的表情有多错愕,直接转身走了回来,往导演椅上一坐,翘起了二郎腿,眼睛眯了起来。
还是这样爽。
我管你是睡过头了还是耍大牌呢,磨唧。(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节:软柿子
杜安沉默了良久后,突然开口问道;“他昨晚几点睡的?”
阮鹰连连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杜安看着他,他也看着杜安。
一秒,两秒……
第三秒的时候,杜安看到阮鹰的眼神有些慌乱,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笑了一下,却没有把眼睛移开,还是看着杜安。
杜安心里有了点谱了:从反应上来看,这阮鹰也是个人精,可惜,再怎么精一些人性本质上的东西还是避免不了的——一看这家伙就没学过心理学。
“嗯,”
杜安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
他知道,就算自己追问下去有些东西阮鹰不会说就是不会说,时间未到——归根结底,《解放日》的这套班子和所有剧组一样,都是临时组建的,而临时组建的班子就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大部分工作人员都是相互陌生的,合作起来需要一个磨合和信任的过程。
“行了,你去忙吧,反正上午也没有他的戏,他下午前赶到就行了。”
阮鹰点头,笑道:“行,那我先去忙了。”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把阮鹰打发走后,杜安思索了一会儿,一拍手,站起身对现场等待良久的工作人员们喊道:“下一场戏准备!”
于是现场又忙碌起来,杜安则是站在原地远远地向着贾宏生招生,把他喊了过来。
贾宏生过来后,杜安招呼他坐下。把石中天这事叙述了一下。最后问道:“贾哥。你看他这是什么意思?是真睡过头了还是故意耍大牌呢?”
这个剧组里让杜安觉得可以交心的班底也就是贾宏生、朱茜和康俊安三个了,而朱茜今天没戏,就没来,康俊安的话在忙呢,就剩下贾宏生现在有空,并且贾宏生怎么说在上世纪就开始混迹这个圈子了,见多识广,问问他多少有点用吧?
贾宏生听完。思索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杜安也静静地看着他。
贾宏生还真挺认真在思索这个问题,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觉得应该是真睡过头了。”他说着,板起手指数起来:“旁的不说,就说住宿这事,他说不住三星级的酒店,那就不住,他说要五星级的,还要总统套房。你也都给他批了。你都这么给他面子了,他没理由还跟你继续耍大牌。”
杜安点点头。觉得贾宏生说得有道理。
而也是因为不住在一个酒店,才会发生了石中天迟到到现在都不见人影的事故——若是同一酒店的话,早上出发的时候就会发现少人了。
“有道理。”
“有屁个道理,”
旁边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杜安扭头一看,见是康俊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
他拉长脑袋往片场那边远眺了两眼,“你不用摆机器去?”
康俊安咂咂嘴,“有什么好摆的?两个机位定好就行了,前后也就一分钟的事,下面都交给他们去干吧。”
杜安看了看他,道:“你这是偷懒啊。”
康俊安不屑地说道:“我这是给他们锻炼的机会,要什么事都是我干了,他们怎么成长?将来怎么独当一面?碰到我他们真该烧高香去了,在这行至少少折腾五年。”
杜安也不再去说他,康俊安自己却马上又开口了,接上了之前的话题,“要我说,他这就是耍大牌。看着现场三爷不在,老某子不在,黄导梁嘉辉巩利一概不在,他就觉得自己最大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而且啊,他也是看出了杜导你是个好说话的人,”
说到这,杜安见康俊安看了自己好几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笑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康俊安一点头,道:“那我就说了。”
“他那边一要求,杜导你就妥协了,换酒店?换,总统套房?换,就是因为太过容易,你处处让着,他就觉得杜导你是个软柿子了。俗话说得好,柿子要挑软的捏,所以他今天才又迟到了——不捏你捏谁呢?”
“我是软柿子?”
杜安重复了一下,面色古怪。
若是挑选几个和他合作过的演员,比如说朱雨晨、陈昆、黄勃什么的,说一说对于他这位导演的评价,提到最多的应该就是“一言堂”和“霸道”了。
可如今他却被人认为是软柿子了……不过想想自己之前的举动,还真是有点这方面的倾向——这全是去《疯狂的石头》当监制所留下的后遗症。
在《疯狂的石头》当监制的那段时光,杜安学到了妥协和照顾好合作伙伴情绪的重要性,而他在《疯狂的石头》的工作经验之后紧接着上手的第一部电影就是《解放日》,一时之间还被当时的经验所影响,不自觉地就开始照顾合作伙伴的情绪。所以对于石中天提的很多要求他都同意了,就是想要让石中天不要在情绪上有什么包袱,全心全意拍好电影——与拍好电影相比,那些额外的花销也是可以承受的,却没想到竟会因此而被认为是软柿子?
“可不是么,”
康俊安看了看杜安,叹了口气,道:“说句心里话,杜导,我还是比较喜欢我们刚认识拍《风月》那会儿,那会儿的你又痞又无赖,还整天神神叨叨的,除了演技真的神之外,活像个神棍,哪像个导演啊?但是我还真是喜欢那时候的你,要是你还是那时候的你,现在这事我估计根本不会发生。。”
“你现在变了很多,感觉活得好累。”
杜安闻言一愣,旋而一苦笑:“人都是会变的。”
那时候的他什么都没有,光棍一条,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什么事都敢做,也不考虑后果,但是现在不同了。
他现在有女友,有公司,有投资,有员工……他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他要对这所有的一切负责,他要考虑越来越多的事情,所以他一直在改变自己。
从《电锯惊魂》到《风月》到《终结者》到《飞越疯人院》再到现在的《解放日》,他一直在慢慢地改变:一开始在《电锯惊魂》里他听不见任何意见,想怎么搞就怎么搞,剪辑都是自己一手抓,恨不得一脚把剪辑师踹到一边去,到后来在《风月》中他尝试着允许康俊安表现出他的一些风格来,再到《飞越疯人院》中连结局都要听别人的意见才能决定,他接受越来越多的意见,照顾越来越多的情绪,越来越“成熟”,变得和越来越多的导演一样。
这样一想,对于石中天的妥协,除了在《疯狂的石头》剧组学到的经验之外,跟这种长期的心理变化也是有很大关系的。
康俊安摇了摇头,叹道:“所以说这个社会多么可怕,把所有人磨成同一个模样。”
贾宏生眼睛一亮,赞道:“老康,你这句话挺有水准的呀。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文化人。”
康俊安哈哈一笑,得意道:“见笑见笑了,斯是拙句,妙手偶得。”
两人在那边嘻嘻哈哈,话题一下子就歪得不见了踪影,只剩下杜安在怔怔地出神。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在向一个越来越好的方向改变,但是为什么康俊安却是更喜欢之前那个不那么好的自己呢?人不都是喜欢美好的东西的么,可为什么康俊安会更喜欢之前那个不那么好的自己呢?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不知道为什么,杜安心头突然闪过这么一句话。
“我这暴脾气……”
杜安喃喃自语,突然站了起来,在贾宏生和康俊安的愕然眼神中走向现场制片阮鹰的方向。
杜安走到阮鹰面前站定,招了招手,让他站过来一点,然后开口说道:“打电话给石中天,”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然后抬起头,继续看着阮鹰,“十一点一刻前没有出现在片场,让他直接滚蛋。”
说完,也不管阮鹰的表情有多错愕,直接转身走了回来,往导演椅上一坐,翘起了二郎腿,眼睛眯了起来。
还是这样爽。
我管你是睡过头了还是耍大牌呢,磨唧。(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节:勾心
横店南山四季酒店
和四季精品酒店不同,这家坐落于横店南山脚下的四季酒店是四季酒店管理集团旗下的正规酒店,五星级,外形采用了中国传统江南式园林建筑风格,雕梁画栋,亭台楼阁,仿若古代皇帝的避暑山庄,糅合宁静舒适的居庭与现代化的先进科技,风格独树一帜,是入住横店的品质选择。
而现在在酒店的某间套房内,一位身着黑色西装的精瘦男子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正在讲电话。电话讲完后,这位男子看向坐在对面沙发上的人,面色有些古怪。
“他说什么了?”
坐在他对面的那个人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旋而眉头一皱,右手伸出、在眉心上揉起来,一边嘶嘶的吸气一边叹道:“那两妞还真能喝,弄得我现在头还有点痛。”
这人穿着睡袍,脚上踩着拖鞋,闭着眼睛一副半睡不醒的样子,似乎是刚刚起床,而看他样子,正是迟到了的石中天。
精瘦男子苦笑着道:“老阮说,杜安发飙了,说你要是十一点一刻之前没有出现在片场,就让你走人。”
这男子是石中天的经纪人,叫田耀文,在圈子里也算是有点名气,但是一直干得也就那样,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成绩,直到成为了石中天的经纪人,这才终于开始一飞冲天,向着王牌经纪人的方向奔去了——现在别人看到他都会叫一声文哥,而在之前则是小田。
石中天听到田耀文的话,终于睁开了眼睛。面无表情地看了田耀文好几眼。突然一笑。
“哟哟哟……”
他嘴里念叨着。懒洋洋地站起身来,向着房间一角的酒柜走去。
这件总统套房里外套加起来总共有一百多平,设施齐全,酒柜这种设备自然也是必备的。
石中天在木制的典雅酒柜前挑选着,手指在一瓶瓶酒上面划过,背对着田耀文,一边说道:“不要紧张,等会我过去给他道个歉就没事了——这人的性格我大概摸得差不多了。”
田耀文听着他的话。叹了一口气,无奈地问道:“你为什么非要搞出点事情来呢,就像拍《英雄》和《天下无贼》的时候一样不是挺好的吗?”在那个时候,石中天可是非常会做人,勤勤恳恳乖巧得很,这也是张艺某对他印象很好的一个重要原因。
“因为我不爽啊,”
石中天说着,弯到一半的身子定在了那里,手指停在一瓶马爹利蓝带上。
他想了想,手又放了下来。身子也直起来,走到一旁的冰柜旁。打开,拿出一瓶矿泉水来。
开瓶灌了一口后,他拿着矿泉水瓶重新走回沙发上一屁股坐下,又灌了一口,然后把矿泉水瓶盖子也不盖直接放在了桌子上,看向田耀文,说道:“你也知道的,我会接这部戏是因为老某子是副导演,我是看在老某子的面子上才来的,”
田耀文点头,表示理解:当初在接戏之初,他们还特意开了个小会,开会的结果就是一致认为这部戏张艺某虽然是副导演,杜安是导演,但是就像《寻枪》中所发生的事情一样,实际的结果会是张艺某是导演,杜安是副导。也是看在了这一点上,石中天才会愿意接下这部戏。
“但是谁知道来都来了才知道老某子根本不管事,就是个幌子,甚至连黄导的人都看不到,丫挺的全他么是幌子!”
石中天说到这情绪有点上扬,但是马上就克制住了,声音重新平静下来,“我等于是被忽悠来了,你说,我能爽吗?我这个人做事的风格你也知道的,谁让我不爽了,那么他日子也别想好过。”
田耀文无奈地摇头,又问道:“就这一个原因?你忍忍不就行了,反正钱都是一样赚,上哪儿不是赚呢。”
石中天竖起一根手指,慢慢摇了摇,“你错了,文哥,这还真不是一件小事。”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句话一点没错,放在剧组里也是如此。在一个剧组里,自然而然地会有一个老大被默然,有的剧组里是导演,有的剧组里是监制,有的是演员,这种规则是地下的,是和表面上的职位无关的,就像在《寻枪》里,陆船是导演,但是姜闻才是老大,他的话比陆船的话管用得多。而这种规则一旦被确立了,那么处于弱势的一方就很难抬起头来了,这里可以举个例子,同样是《寻枪》,同样是陆船和姜闻。”
“不算今年的话,去年陆船是拿到了最年轻的华表奖最佳导演,可谓是前途无量,但是一旦和姜闻摆到一起比较,别人比都不比就都会下意识地觉得他不如姜闻——两个人都只拿过一次华表奖最佳导演,而且陆船拿的还是最年轻的最佳导演,可以说比起姜闻来更有优势,但为什么人们会下意识地认为陆船远不如姜闻?就是因为在两人之前的相处状态当中,他被姜闻压制住了。这种形象一旦确立,就很难摆脱,这就叫做江湖地位。”
田耀文笑称:“你这稀奇古怪的东西倒是知道得挺多的,就是听起来有点玄乎。”
石中天看了看他,突地也是一笑,眼眸身处隐藏着一抹不屑。
“不知道多一些不行啊,不然指望你么?那我猴年马月才能爬到今天这位置上来?”
石中天的话一点都不给田耀文留面子,而田耀文闻言,只是略显尴尬地一笑就没了下文。
“在这个圈子里想要往上爬,实力是一方面,运气是一方面,人际关系也是一方面。而在人际关系方面,不单就只有好的人际关系重要,有的时候不那么好甚至糟糕的人际关系,也是很重要的。”
石中天说到这,本打算就此跳过了,但是看了看田耀文疑惑的眼神,又想到了自己堂姐,还是详细说了下去:“就拿昨天的事情就来举例吧,我为什么要迟到?我难道不知道开机仪式上迟到会让他们不爽吗?我这都是有原因在里面的。”
“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韩三坪一开始的脸色不怎么好,开机仪式结束了之后他对他也很冷,看得出来我在他心里的形象并不好,但是也是因为这样,我才有理由在之后的剧组宴上接近他,套近乎,赔不是,拉关系——因为我之前迟到了,我要表示歉意、我要说明原因,所以我做的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不会让人有一种我上赶着巴结对方的想法,这样接触起来就自然得多了。而后来你也看到了,韩三坪不但是对我没了意见,还跟我交换了私人联系方式,可我如果之前不迟到,我能做到这点吗?”
石中天自顾自地摇头,“很难做到,所以,这就是我刚才说的为什么糟糕的人际关系也很重要了,都是策略。”
田耀文觉得自己明白点了,插嘴道:“那你的意思就是,你也是故意跟昨天一样这么做,就是想要跟杜安搞好关系?”
石中天看着这个家伙,有一种想要把对方脑袋劈开来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的冲动,但最终还是克制了这个不好的想法。
“我跟他搞好关系个屁,”石中天爆了一句粗口,又道:“我刚才不是都说了吗?我跟他的江湖地位一旦被竖立,我被他压在了下面的话,那么以后我就很难在他面前抬起头来了——要是老某子和老黄也就算了,都是长辈,我让让也是应该的,但是他算老几?”
“我得让人看看,也让他知道,我才是老大。”
田耀文觉得自己这下子是真明白了,一拍手,不知道该笑还是哭,“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就不用管他,当他的话是放屁咯?”
不料石中天还是摇头,“为什么要当他的话是放屁?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会去给他道歉的。”
说着,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喊一下小汪他们,准备出发。”
说完之后,就进里间去换衣服了,剩下田耀文一个人站在原地满眼迷茫:他是真的摸不清自己这个便宜堂弟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节:有钱任性
石中天到片场的时候,杜安正在吃饭。
盒饭不错,两荤三素,不过杜安却没有去吃这盒饭,而是自己开了一个小灶——这倒不是他贪嘴,而是因为作为导演、作为一个现场的领导者他必须得和下面的人保持一定的距离,并且拥有不同的待遇,以此来体现出这种阶级差距,才能便于管理。这种不同的待遇体现到具体方面有很多表现形式,其中一个很简单的就是工作餐的不同。
“杜导,真是不好意思,”
刚刚赶到片场的石中天左右询问了一下后,确认了杜安所在的位置,然后脚步迅疾地向着杜安的方向走过来,远远地看着这边,脸上满是羞愧,眼神非常诚恳,屁股后面跟着经纪人和助理。
坐在小马扎上的杜安也从食物中抬起头,向他看去。
毕竟是片场,虽说是开了小灶,但是就餐环境自然不可能做到有多豪华,所以杜安现在也只是搞了一个折叠式的小茶几过来支着,菜放在上面,而他自己搬了一张小马扎坐在旁边,远看有些寒酸。
来到杜安面前后,石中天停下脚步,后面两人也跟着停住,然后就见石中天充满歉意地道:“杜导,昨天一直看剧本看到深夜,没有注意一下时间,加上昨天又是坐车又是坐飞机的也累了,所以一个不留神竟然睡死了过去,今天早上没能及时起来,耽搁了拍摄,实在抱歉。”
杜安左手捧着碗。右手拿着筷子。大马金刀地坐在小马扎上。两腿岔开,嘴巴上油光闪亮,看着石中天,石中天也看着他。
从石中天的眼睛里,他看到的是满满的诚意和歉疚,看来对方确实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对此深感抱歉了。
“嗯,”
杜安对他的态度十分满意,点了点头。然后对他说:“行了,你先走吧。”
“呃?”
石中天似乎对他的答案感到奇怪,表情略为错愕,继而不禁问道:“杜导,先走?……是什么意思?”他说着,还笑了一下,道:“是先去吃饭的意思吗?也不急,我还不饿,杜导你还是批评一下我吧,毕竟今天是我做的不对。耽误了拍摄进程。”
杜安摆了摆手,“这倒没有。本来让你上午来也只是为了防止拍的太快或是有设那么突发事件,现在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他顿了一下,说:“先走就是先走嘛。”
“我刚才也说了,十一点一刻没到,那么你就给我离开,现在都过了十一点半了你才来,所以按照我刚才说的,现在这个剧组不需要你了,你先走吧。”
杜安平静地叙述完毕后,还看着他温和地笑了一下,像是一位友善的朋友一般劝慰道:“昨天那么累了可要好好休息才行,正好今天也没事了,你就回去好好补补眠吧。”一副贴心的口吻,不知情的人来听了,还当这里是其乐融融一片祥和呢。
但实际上已经渐生暗涌,平静的海平面下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杜安优哉游哉地挟了一筷子青椒牛肚放进嘴里满满咀嚼,接着扒了一口饭,坐在小马扎上美滋滋地享受着自己的小灶,对面的石中天则是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神闪烁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至于石中天身后的两个人,就没有他这么高的涵养了,在杜安这话出口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因为迟到了一下直接要主演滚蛋?
这导演是智障吗?!也太任性了吧!谁特么见过这样的导演啊!
蓦然,石中天笑了起来,“杜导,你就别开玩笑了。”
杜安看着他也笑了起来,“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这个人比较闷,没什么幽默细胞,所以也不太喜欢开玩笑。”
石中天笑着提出了一个问题:“可我们是签下了合同的,如果你擅自违约的话,可是要付违约金的哦,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所以我想,杜导,你如果要作出这个决定,是不是要跟三爷和束总再商量一下?”
杜安连连点头,叹道:“唉,现如今这世道,坏人越来越多,像中天你这样的好孩子可是越来越少了,处处都在为我着想,着实让我感动啊。”他说着,似乎感慨颇深,握着一双筷子指点江山,又道:“不过中天你多虑了,我并没有打算违约——钱你还是照拿,但是戏就不用你演了。你看,你为我着想,我也不能让你吃亏是不?光拿钱不干活……啧啧,这可是我多年的梦想,现在倒是先让你体验上了。你也不用担心我让你白拿工资都违约了——关于你所需要出演的镜头数、最终出镜保底时间等,合同上都没有规定,所以这点你不用担心了。”
“另外,我刚才也打过电话给三爷和束总了,他们也都同意了我的这个想法。”
杜安说完之后瞥了石中天一眼,看到对方默默地看着自己,表情再也无法保持完全的平静,眼神波动起来。
石中天深深地看着杜安,开口了,“那我不演了,我的角色谁来演?”
杜安击掌赞叹,“我刚才说你处处为我着想还真是没有说错,不过这一点你也是不用担心,我自有安排。”具体的情况却不透露了。
石中天深吸一口气,怒极反笑起来,“杜导,你这样有意思吗?”
杜安看着他,依旧温和地笑着,“挺有意思的。”
石中天是个聪明人,看出他意已决,也不再多言,只是一声冷笑,道:“也好,你爱这么玩那就这么玩吧,反正我也没什么损失的,不干活还有钱拿,多开心?正好前阵子还有一部戏找我呢,之前还愁没时间,这下好了,时间也有了。”
杜安一点头,仿若恍然大悟一般好心提醒道:“对了,你要不说我还忘记告诉你了。虽然说合同上没有规定你要出演多少戏,但是对于之外的一些东西还是有所规定的——为了保证影片的质量,在影片制作期间你是不允许接拍别的电影和电视剧的,这点我倒是要提前通知你一下,以免得你到时候不小心违约了。”
换句话说,在《解放日》完结之前,石中天除了接接商演拍拍广告之外,啥正事都干不了。
石中天猛地转身,狠狠地瞪了田耀文一眼,全是他负责的这方面的事情——这订的是什么狗屁合同?怎么听来听去全是对杜安有利的一面?
当然了,其实他也是很有利的,别的不说,就光是不干活白拿一千五百万,这就令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了?当然,到了石中天这种层次上,追求也和普通人不大一样了,所以这点也被他自动忽略了。
瞪完田耀文,瞪得田耀文都想找个地方钻进去以躲避他的目光之后,石中天又转过头来看着杜安,但是一看到杜安那笑容他就是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来,忍不住头脑一热,也忘了冷静是什么东西了,破口骂道:“你他-妈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这部戏你也有投资的,扔一千五百万都要跟我扛到底,你他-妈是不是智障啊?!”
杜安看着他,依旧笑盈盈的,说了一句,“我不是智障,我只是有钱而已。”
“有钱,任性。”(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七节:杀鸡儆猴
石中天走了,杜安继续优哉游哉地吃饭,大马金刀地坐在小马扎上,左一口红烧肉,右一筷子小青菜,而就在石中天刚离开没多久,康俊安就鬼鬼祟祟地端了个盒饭过来。
杜安斜乜了他一眼,没睬他,继续吃着自己的饭,康俊安则是嘿嘿一笑,“杜导,这小灶开的不错啊,就是菜多了点,我来帮你解决些。”说完,也不等杜安应允就拉了箱子过来,老实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夹了一块还滴着油脂的红烧肉一口放到自己嘴里,嚼了起来,一边咀嚼还一边看着杜安。
杜安只是专心吃饭,根本没有睬他的**,最后还是康俊安忍不住了,开口问道:“你跟他说什么了?我看他走的时候那脸色……啧啧,真是难看。”
“没说什么,”
杜安放下筷子,暂时停止了吃饭,“就是说让他不用再来了。”
康俊安手里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呆呆地望着杜安,半晌,才道:“你真让他滚蛋了?我还以为你就是吓唬吓唬他呢!”
“我哪有那闲工夫去吓唬人。”
康俊安想了想,说道:“不对啊,他就这么乖乖滚蛋了?”
杜安于是把这里面的事又给他解释了一遍,然后就见康俊安眼神古怪地看着自己,良久,才道:“一千五百万买他小半年,你也真是够任性的。”说完,又凝眉思索起来,“他主演的那部《绝地特工》是十月刚上的,你这么一搞的话,他时间上来不及,明年指定就没有什么作品上线了,也就是相当于他明年从影视圈消失了。最多也就靠着广告代言什么的刷刷脸。”
“对于他这样一个近两年刚刚坐火箭般窜起的演员来说,现在人气看起来是高,但是根底并不深厚,现在正是夯基础的时候。你硬生生让他在影视圈消失个一年多,这招还真够狠的,就是花的钱有点多——一千五百万啊!”
说到这钱康俊安就心疼。
这钱要是给他多好。
杜安对于康俊安的说法并不赞同。“也不一定就消失一整年,电影这东西,做起来还不快么?半年时间足够做一部了,我估计我们这的拍摄工作最多到三四月就结束了,他抓抓紧还是能赶出一部作品来在年尾上线的。”
康俊安表示无法苟同,“半年做一部也就你了,你看看其他那些导演赶工出来的东西,有哪一部是过得去的?这种东西我觉得他也不会去拍,平白坏自己的名声。与此相比,还不如沉寂个一年再说。”
说着康俊安又摇了摇头,“感觉沉寂个一年也不是个事儿,还是在这种正在夯基础的时候。这个圈子里从来不缺一夜成名的,但也从来不缺流星一样陨落的,有多少人是沉着沉着就没了?也难怪他刚才走的时候脸色那么难看了,像是要吃人一样,看来他也看出来了这里面的道道。”
最后。康俊安看向杜安,叹道:“你也太阴损了。完全的损人不利己啊,我都不知道你怎么干到底是为了什么。”
杜安看看他,“你很想知道?”
康俊安狠狠地一点头,“嗯!我太想知道像你这样的土豪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好,那我告诉你,”
杜安一点头。把碗里最后一口饭扒完之后放下了碗筷,拿过小茶几上叠放着的纸巾擦了擦嘴,抬眼看向康俊安,说道:“昨天下飞机的时候,他踩了我的脚后跟一下没有跟我道歉。”
说完。杜安就从小马扎上站起来向外走去,留下康俊安一个人坐在那里以一副要砍人的眼神盯着他离去的背影,还丢下一句“吃完了把东西收拾一下”。
康俊安盯着盯着,饭都不吃了,直到杜安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他也还保持着那个姿势,突然却是一笑。
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拍《风月》的时候,这个神经病一样的导演总是干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提出各种稀奇古怪的要求却又从来都是懒得解释,即使被追问得不耐烦了,也是用一些古古怪怪的理由来搪塞或者干脆强制性的命令,让人的心理特别不踏实。
但是久违后的现在,康俊安再遇到这种情况反而甚是安心。
……
下午的拍摄如期进行,而康俊安在拍摄过程当中,似乎渐渐明白了杜安为什么这么任性的原因。
片场的人员工作起来更加用心了——当然,也不是说之前就不用心,但是一个人做事的认真程度肯定是有等级划分了,如果说之前这些人做事的时候是投入了三分精力的话,那么现在就是投入七分了,而从某些人偶尔投向杜安那古怪的眼神可以看出,这些人的态度转变都是因为杜安。
康俊安在一场戏拍完后,还特意抽了个空,漫不经心地笑着跟自己身边那位摄影助理开了个玩笑,“你中午吃了春药了?怎么现在干起活来比上午麻溜多了。”
这位摄影助理叫于飞,听到康俊安的话后,他眼睛一亮,来了精神,左右张望了一眼看周围没人,小声问道:“康师傅,你没有听说中午发生的事情?”
康俊安满脸黑线——姓康就是这点不好,容易跟某样东西撞上重名。
这小伙子对他也算尊敬,康俊安也不好意思斥责他,只好装作没听到这个称呼,直接忽略了过去,“中午什么事?”
于飞显然不知道康俊安和杜安的关系,还以为只是普通导演和摄影师的合作关系,于是也不设防地说道:“石中天今天不是迟到了吗?听人说他中午来了后去找杜导了,两个人先是吵,然后是打,最后杜导让他滚蛋,还放狠话说要封杀他!”
又是吵架又是打架,还有封杀……
康俊安嘴角抽搐了一下:小道消息传播的速度实在是快,偏离事实的程度也令人感慨人类的想像力的确丰富,不过他也算是明白了。
得益于小道消息的缘故,现在的杜安在这些人的心目中大概成为了一位统治力和统治**爆表的暴君,没有人再敢不把他放在眼里了——没看见石中天都被他给收拾了吗?所以他们这些小鱼小虾就都还是乖乖的别惹事吧。
这是杀鸡儆猴啊……
康俊安正想着,于飞却突然叫道:“杜导!”
他抬头看去,见杜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面前了。
杜安对那摄影助理于飞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康俊安,说道:“等会儿你客串一下导演,喊开始和结束。”
“客串导演?”
看康俊安的模样,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杜安只好给他解释了一下,“石中天不是走了吗?但是他的戏总要有人来演啊,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别人,所以就我来吧。”
其实一时半会找不到人来并不是主要原因——一时半会找不到人,完全可以慢慢找,关键的原因其实是因为杜安就这么任性了一次,扔了一千五百万出去,经费更加紧张了,所以没办法,只好自己顶苦力上了。
毕竟他便宜啊,不要钱,义工。
“等会我演戏的时候,你就来当导演。”
康俊安一听,简直要疯:他好好一个摄影师,怎么突然间还要客串导演了啊?!他没学过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节:赶鸭子上架
(实在对不住,这两天状态欠佳,更新有点不给力,不过我都记着呢,欠两掌,月底之前肯定还掉)
“杜导,我不行啊!”
康俊安说这话的时候,脸色是难看的,人是崩溃的,简直都要哭出来给杜安看了——他就是来当摄影的啊,怎么干着干着还要客串起导演的活儿来了?
他还说杜安怎么看着有些不对劲呢,现在才反应过来,杜安现在身上这一身就是戏中本来是石中天饰演的那个飞行员的制服啊。
杜安却对他的推辞不以为意,“哎,不要这么说嘛,你都还没做呢怎么就知道自己不行呢?”然后又说道:“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你有这方面的天赋了,只是之前一直没有这样一个机会给你,而现在机会就来了,你还不赶紧把握住吗?往前看,张艺某当年也是干摄影师出身的,现如今干导演不也是干的非常好?你啊,还是缺乏自信,要相信自己嘛,不想当导演的摄影师不是好演员!”
说到这,杜安话语一转,道:“当然,你不相信自己也不要紧,我相信你,所以你只要相信我就行了,我相信我一定能把你的潜力全部挖掘出来的,你就是下一个张艺某!”
一会儿相信自己一会儿相信我一会儿相信你,听得康俊安本就慌乱的心更加找不到北了,只是一直摇着头,像个老式的摇头电风扇一样。
“不行不行,我真的不行,我干不来。”
康俊安拒绝执掌导筒的愿望强烈。不过他显然低估了杜安的磨蹭功夫——在一连串软磨硬泡软硬兼施之后。康俊安终究拗不过他。最终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了这桩差事。
当然,杜安也不是真的就这么相信他——他只是一时半会地找不到人,矮子里面拔大个,临时找个还算靠谱的人来顶着罢了,而且他要康俊安做的事情真的很简单。
“……镜头大概就是要这么个感觉,你也是老摄影师了,明白我要的感觉的,”
杜安指点着自己手里的几张分镜图。头也不抬地对旁边的康俊安说着。
他手里的这几张分镜图是他刚才随手画的,大致的场景和人物清晰可辨,甚至连表情都具体地画了出来,就是怕康俊安不明白该怎么把握导演尺度,特意给他做指导参考的。而得益于曾经学过的美术课程和两部电影分镜图的历练,他现在的画技还不错,画出来的东西让杜安一看就明白了。
康俊安眼睛盯着分镜图,杜安终于抬起头来,瞥了他一眼,把手里的分镜图图纸都塞进了他的手里。“慢慢看。”
康俊安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点头。“我知道了。”
杜安看他的表情,就看到忐忑和紧张,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明白了还是假的明白了。
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这事在杜安看来简直是无脑,康俊安理应能办得不错。
指导完了康俊安这位临时导演后,杜安又拿了个大喇叭开始给群演们讲戏——等会这场戏是个短群戏。
“……你们要做的很简单,就是坐在那里看电视,等到我说话的时候就自然地看过来,然后我一走开你们就又重新回去看电视不要再看我就行了。还有谁有不理解的地方吗?”
杜安举着大喇叭,眼睛在他面前的这些群演身上扫了一遍过去,“很好,既然都理解了,那么开始排位置。”
下面一场戏的景已经搭好了,轨道也铺好、机位摆好。杜安先到摄影机后面看了一眼,在脑子里想象了一下完整的画面之后,眼睛在他面前的这些群演们身上慢慢扫视过去。
“你,等会坐这边,”他点出一个人安排坐在了镜头左起中水平线四分之一方位上,然后又对另一个个子稍微矮一些的群演说:“你等会就站在他旁边……”他一边说着,一边还透过摄影机的监视器看着前面,一边还指挥着,“不对,再左边……好,就是那里,就站在那不要到处乱走动了。”指挥完这一个后,他又指挥起另一个来,“你站在他们俩中间。”……
杜安一边安排调度一边在心里默默下了决心:下次一定要请点能干事的副导演来——这种事本来就该是副导演来安排的,但是他的两位副导演一个现在有事赶不过来,一个就根本不管事,一个比一个大牌,闹得他这个正牌导演如此苦逼,连临时改个戏都要拉摄影师来客串导演,说出去怕是要把人家的大牙都给笑掉了。
把现场调度都安排好,确认镜头画面构图ok了,杜安又把那位等会儿要跟自己搭戏的特约演员喊过来嘱咐了一番。
“等会你就坐着,我过来拍你的肩膀,然后你看我,起身,跟我走,一边走一边讲你的台词就行了,要注意的就是你走的时候我希望你俏皮一点,因为你这个角色他本身的性格就是有点跳脱的……”
又和这位特约演员讲完了戏,杜安临时顶上来的这场戏终于开始了。
“所有部门就位!”
康俊安依葫芦画瓢地喊了一声,还真有点导演的范儿,就是姿势怪异了点——他现在是站在轨道车上、双腿微微弯曲、怀里抱着个摄影机,光从外形状态看完全跟导演这个词汇联系不上。
现场部门一一给过来ok的手势,然后场记打了板,康俊安一声喝:“开始!”
随着他一声令下,杜安从门后面走了出来。
这道门在镜头中是处于中线一侧的位置上,紧邻着中线,所以颇为醒目,而此刻按照要求,所有群演都要么是站着要么是坐着,没有人走动,所以走动着的杜安又在如此醒目的位置上,于是就更加醒目了,一下子就能吸引到镜头外观众的目光。
“除了这个事之外……”
杜安一边说着,一边端着自己的军帽走了过来走到扮演他亲密战友张炎的那位特约演员的身后,端着军帽的手伸过去到他头顶,手一翻,军帽在他脑袋上碰了一下,然后手又是一翻,重新把军帽端着,也不看这位特约演员的反应就径自转身,向着画面的右边开始迈步,嘴上还不停:“……你们能去干点别的事吗?”
整个过程当中,他始终目不斜视,即使是用军帽碰自己的亲密战友张炎的时候也是如此,说话语调轻快跳脱中透露出一股稳重,再加上有一些说教意味的台词,很轻易地就塑造出了一个自信优秀的精英军官形象。
扮演张炎的那位特约演员叫关棠,他被军帽碰了一下后,追了上来,一边跟着杜安的脚步一边说道:“你去哪里了?这次事情真是大条了,所有人员全部取消休假。”
而在康俊安的方位,摄影助理已经推动了轨道车,他掌控着摄影机平行移动慢慢转角度,以一个流程自然的方式让走动中的杜安始终处于画面的中央位置上。
当杜安走到第三排衣柜时,一转身,突然停住不走了,康俊安也从摄影机的监视器上抬起头来,看着杜安,两人面面相觑了好几秒,康俊安才恍然大悟,赶紧喊了一声“过!”。
杜安走了过来,笑着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很简单?”
康俊安苦笑了一下,“有点紧张,到现在心跳都是快的。”
“慢慢就习惯了,”
杜安这么说了一句,然后走过去到监视器后,开始回放刚才的画面:康俊安只是喊喊口号而已,代替他发号施令、组织现场调度而已,但是镜头能不能过、画面质量如何,这些东西都还是他自己来掌控的。
刚才的镜头回放了一遍后杜安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然后对着那边喊道:“关棠,你过来一下!”
等到关棠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杜安把刚才的镜头又重新回放了一遍,然后在一开始的一个画面上定格住了,指着监视器的屏幕对一旁的关棠说:“你这边的情绪和动作有点问题。”
在这个场景中,关棠一开始是背对着他坐着的,后来又是追在他屁股后面,他作为演员一直都没有看到关棠的正面,所以也是看了回放了才发现这里有点问题。(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节:非人
杜安看到自己说了之后,关棠“额”了一声,看着镜头上定格住的画面,眼神有些茫然,显然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
在定格住的画面上,是空军部队的军人们围坐在一起看电视,而关棠坐在最中间,两手交卧在一起,手肘搁在自己的膝盖上,整个人身子往前倾,看着电视机,眼神专注——从单独的画面角度来看,他这个动作和表情都没什么不对的。
然后杜安就给他解释起来:“从剧本设定上来说,你这个角色是一个跳脱活泼的人,所以你的坐姿不应该是这样的,你应该表现出你的这种性格来。”
但是特约演员之所以混了很久还是特约演员,也确实是有原因的——当然,朱茜当年也只是个小特约演员,但是那毕竟只是个例,更多的人都是像关棠一样,听到杜安的讲解之后只是装作很懂的点头,眼神却还是迷茫。
杜安看看关棠,也明白他还是没有听懂,只是大概不想被自己骂,所以才装出一副听懂了的样子。
于是他换了个方法,“这样吧,我来做一遍,你等会照着我这样来演就行了。”说完,他就走了过去到关棠刚才坐的地方,一屁股坐了下来,懒洋洋地往后面一靠,双腿岔开,右手手指呈扇形散开,托着自己的脸,手肘支撑在大腿上,左手随意地往左腿上一放,眼神略有些慵懒而又专注。
“注意这些动作,还有眼神,”
杜安明明是如此专注的表演状态。嘴上却说着完全不相关的话语。旁人看了之后感觉别扭极了——就像是一个相声演员一边拿刀砍人。一刀、两刀、三刀,砍得血肉飞溅,脸上表情狰狞凶狠,嘴上却说着“相声是一门语言的艺术,讲究说学逗唱”。
这种感觉别提有多别扭了。
接着,杜安突然脑袋动了一下,小小往下一缩,似乎是有人在他脑袋上打了一下。然后他回头。看了后面一眼,接着双手一撑膝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绕到后面,走动起来。
他的每一步都很正常,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让人感觉他是在跳跃着的。
“注意我的脚,”
杜安又是一边走着一边说起来,“每一次脚掌提起来的时候,脚尖都要小小的蹬地一下,动作幅度不能大。意思一下。”
他说话的时候,身子有些轻微的摇摆。双手在身边也并不是自然地下垂,而是有些上提左右挥动的小动作,眼睛也朝前边看着,眼睛的焦点集中在一个点上,随着身体的移动眼睛的焦点也不断移动,但始终保持在一个高度上。
关棠明明知道这些话都是对自己说的,但是他现在仿佛就看到了就有一个人正在杜安的前面走着,杜安在跟随着他,这些话也全都是对那个人说的。
而他这两句走完,也已经走到了第三排衣柜的位置上,这场戏就到此结束,于是他也站住不动了,转过身来面对着关棠,问道:“看明白了吗?”
关棠没有说话,现场其他正在围观的工作人员们也没有说话,所有人还沉浸在刚才的那一幕当中:杜安的外表和动作很明显是剧中的一个活泼跳脱有些痞的军官形象,但是他的声音和语言内容却是他们的杜安杜导,就像是同一个身体里拄着两个人,一个控制着他的身体,一个控制着他的声音,这他-妈还是人吗?
康俊安则是看着杜安,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这他-妈是什么表演技巧……”
在拍《风月》的时候杜安的演技就令他激赏不已,但是那个时候杜安还是在一个演什么像什么惟妙惟肖的阶段,那种一对一式的展现方法虽然高超,康俊安却还是在一些著名演员的身上看到过的,而现在杜安的这种表演他已经不知道怎么评价了——人格分裂式表演方法?抽离式表演?
反正康俊安也合作过不少导演和演员了,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能做到这种变态的程度,甚至听都没挺过。
这已经不是表演范畴,而是精神病领域了吧?
这不禁让康俊安想到一句话——天才都是精神病。
而这边的杜安却是不知道康俊安的心理活动。
他看关棠没反应,又走到关棠面前问了一遍:“看明白了吗?”关棠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连声道“看明白了!”
于是杜安点头,道:“那你来一遍。”
他看到关棠点头,就要过去照着杜安刚才的来一遍的时候,突然又停住了脚步,转头问了他一句,“杜导,我要像你刚才那样一边演一边说着不相关的语言吗?”
杜安静静地看着他:他真有些怀疑自己面前这位特约演员的脑袋是不是被门夹过——自己刚才那样做只是为了给他讲解,他作为演员还那么做是要干什么?给空气讲解吗?
他却不知道关棠只是还在为刚才那有如灵异现象般的表演方式震惊不已,心有旁骛之下无法专心思考,导致智商都下降了。
“好好好,你爱来就来。”
杜安也懒得跟他多说了,随便应付了过去。
而关棠竟然还傻乎乎地默默点了点头,眼神有些沉重地往沙发的方向走去——显然杜安随口的一句话然他的负担很沉重,生怕自己等会达不到导演的要求。
毕竟那种灵异的表演方式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别说尝试了,之前连听都没挺过,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好。
而杜安只是看着。
他看到关棠走到沙发上坐下,像他刚才示范表演的那样双腿岔开,右手手指呈扇形托住自己的脑袋,胳膊肘支撑在右大腿上,左手放在左腿上,动作稍显有些僵硬,不过都是小问题,调整一下就行了,所以杜安也没有让他重来,继续看了下去。
看得出来,关棠努力想要让自己的眼神表现得慵懒一些,但是他太过用力,反而导致表情有点僵硬,这就是犯了用力过猛的错误了。
然后他也装作被人拍了一下脑袋的样子,缩了缩头往后看去,接着起身,转身绕到后面,脚步轻快地跟了上去——但是他的脚步又太轻快了,都明显得感觉到一蹦一跳了。
就像是一只处于发情期的猴子,这是杜安心中的评价。
当然,他是不会说出来的。
关棠看着前面的空气,“一蹦一跳”地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说:“中央电视台,中央电视台,这里是中央电视台,早间新闻栏目。”
还真是一边表演一边说着不相关的话语,不过他显然无法驾驭这种表演方式,有一个明显的想台词的表情,眼神都因此有些飘忽抽离,焦点不集中了,于是整个表演效果完全没有杜安刚才那样诡异、令人震惊,反而让人看着觉得很是搞笑,有点东施效颦的意思在里面。再加上他临时想的这台词也太搞了点,旁边围观的工作人员有好几个都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最后,关棠走到第三排衣柜的地方停下来,看向杜安。
杜安都能清楚地看到他眼中那满怀的期待了。
“完美!”
杜安毫不吝啬地给了一个非常高的评价,表情真挚得让你连怀疑一下他这句话的真实性都会感到是一件罪大恶极的事。
但是他马上又说了一句,“你再来一遍,这次不要再说那些不想干的话语了,直接说台词活着不说话都行。另外,细节上再注意一点,自然、流畅,不要用力过猛。”
刚刚才震慑了一下剧组,现在是时候展现一下他温柔的一面了,这就是胡萝卜加大棒的组合。
在管理学上,这种方式对于管理一个企业而言也是非常必要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节:第一场
杜安的这一声“完美”让关棠面色微赧,心下很是害臊,恨不得当场挖个洞钻进去:他也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到现场那些人的反应——除了杜安之外,似乎并没有第二个人觉得他的表演不错了,更别说“完美”了。
同时,这也让关棠更加了解到杜安刚才的表演有多么恐怖。
亲身经历了之后,他才知道杜安刚才那看似行云流水平淡无奇的表演有很多细节在里面需要注意,比如说那个复杂的眼神、比如说那看似轻快又有点拖泥带水的步子,等等等等。而且这些细节让他一时之间也很难完整地表现出来,他甚至明显得察觉到了自己刚才的表演有些变形走样了,这也导致关棠现在看杜安的眼神有很是奇怪复杂、纠结万分。
杜安也察觉到了关棠看着自己的眼神不对劲,好像……好像是一位情窦初开的花季少女看到了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含羞带怯的,想要上前又不敢接近的模样,这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下意识地小退了一步。
“咳咳……”
杜安猛烈地咳嗽起来,又戛然而止,对关棠说:“听明白没?听明白了就赶紧过去再来一遍。”已经有点催促的意思了。
而关棠在他的催促下,也赶紧过去又来了一遍。
在关棠这一遍来完之后,杜安又叫住了他,指出了他刚才的表演中还存在的一些不足之处,说完之后也提出了他想到的改进方法,让关棠又来了一遍。
就这么反反复复地总共来了有五遍了。关棠的表演也越来越接近杜安想要的效果了——要不古人都说熟能生巧呢?杜安现在对于这句话真是有很深刻的理解了。
“你不会是故意拖戏的吧?”
在关棠来第六遍的时候。康俊安在旁边忍不住开口这样问道。
他早就看得无聊了。
杜安眼睛盯着关棠。嘴巴却在跟身旁的康俊安说话:“我故意拖什么戏?”
“还装蒜?”
康俊安撇了撇嘴,说出了他的推测,“就是和石中天的那个合同,你这边没拍摄完成,他那边就不能接戏——你这边要是拖个一两年都不把这戏拍完,他那边岂不是要被你拖死?”
说完之后,杜安用眼角的余光瞥到康俊安正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啧啧叹道:“谁得罪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杜安都懒得转头看他。还是用左边脸颊对着他,眼睛跟随着关棠的走动而移动,嘴上说着:“你想多了,要是真有这么大的漏洞你以为对方会乖乖地签合同吗?他经纪人也不是吃干饭的,所以合同上对于这个期限有规定的,最多六个月,也就是半年。”
康俊安耸了耸肩,“那你也是肯定打定主意拖满六个月。”
杜安说:“你小心,我可以告你诽谤啊。”他顿了一下,随便说了一句:“我只是抱着一个精益求精的态度来做这部戏而已。是你心理太阴暗了。整天别总琢磨着一些心理阴暗面的东西,多往好的方面看。人生还是很光明的。”说完,也不理睬康俊安了,专心看起关棠的表演来。
“精益求精……”
康俊安把这个词挂在嘴上念叨了一遍,啐了一声,“骗鬼去吧!”
……
石中天第二天就离开了横店,杜安也不去管他,而在杜安精益求精的要求下,《解放日》的拍摄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不知不觉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过去了,转眼间就到了十二月底。
北金,星光影视园3座2层
杜安、黄健新还有解缙三人坐在一起,其中解缙坐在最中间,每个人的手上都捧着台本,而在他们三人的对面,是《中国好演员》项目的总导演金雷,现在金雷正在跟他们沟通等会儿的节目流程。
“……就是这几位选手能够胜出了,这几个选手怎么分你们三位自己决定吧,我们就不掺和了,按照最真实的表现来就行了。另外,就像台本上写的这样,今天的最后结果要是解导2位学员,杜导和黄导你们两位都是1位学员……”
杜安听着对面的金雷絮絮叨叨地说着,眼睛却是盯着手上的台本,随手翻着:他刚才已经大致浏览过一遍,和电影剧本比起来,这种综艺节目的台本对于表演的要求宽松得很、甚至对于具体台词都没有要求,已经习惯了电影剧本的他大致浏览了两眼就差不多能掌握了,现在就是在浏览选手们的资料了。
这里是《中国好演员》的第一场录制现场,双方也早就确定过时间,所以杜安安排好工作、把剧组那边先放了两天假后就和黄健新一起赶了过来,参加节目的录制工作。
《中国好演员》最终还是按照他当初所制定的大致方向来走,也就是海选部分还是有,但是海选部分不放送,直接从第二级海选阶段开始。比赛的方式也是摒弃了过去的那种进位赛的原则,换成了三位评委分组对抗的模式。在这里,评委也不叫评委了,杜安想了一个听起来高大上的名次——导师,并且获得了一致赞同。
另外,在一些具体的细节上也是参考了杜安的意见,比如说第二级海选的第一个环节就是杜安当初所提出的先声夺人——从综合方面考虑,这样的做法虽然有些冒险和无厘头,但是确实有吸引力、有逼格、也有足够的话题性。
“……三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
金雷好不容易说完了,最后眼巴巴地看着他们三个人这样问道。
杜安率先摇头,“没有了。”黄健新和解缙也都是摇头,表示没有什么不明白的,黄健新还笑着说了句,“以前都是我给你排戏,没想到现在轮到别人给我排戏,我来演了啊。”他哈哈笑了一声,向杜安这里看了过来,“杜导有什么经验能传授一下吗?”
杜安打了个哈哈,“自然,自然就好。”
黄健新在十二月中旬的时候终于赶到横店参与拍摄了,也把一直痛苦不堪的康俊安从那个临时导演的岗位上给拯救了出来。
对于自己和石中天之间所发生的事,杜安自然是早就通知过黄健新了,黄健新也知道杜安这位导演非常任性地取代了石中天的位置,又是当导演又是当演员的。而对于这件事,黄健新在去横店之前心里还颇多微词呢:你说你好好的一个导演,跑去干什么演员的活儿啊?逞能也不是这么逞的啊,也真不知道韩三坪是怎么同意下来这件事的。但是到了现场一看,黄健新立马就服气了。
他当时看杜安的眼神不会比之前的关棠好多少,甚至犹有过之——关棠也就是一个小小的特约演员,见过的演员才多少?见过的大牌演员也才多少?见识有限,而黄健新就不同了。
这可是位中国著名导演,和他合作过被他在手下调教过在现场呵斥过的演员不少,接触过的著名演员就更多了,但就是以他如此阅人丰富的经验来看,杜安的演技依旧是令人惊艳!他完全想不到一位导演竟然能有这样的演技,再配上这外形,说不是演员都没人信啊。
而这件事最近也成为了他一直挂在嘴边山的一件事,没事就爱用杜安的演技来打趣这位后辈。
“自然,谁说不是呢?”
黄健新听到这个答案叹了一口气,身子往后面一靠,“真实,自然,就是这么简单的四个字,做起来可就是千难万难了,所以这个世界上好演员从来都是那么少。”
杜安随口应和着他的话,眼睛却在周围巡视了一圈:这是一间非常宽阔的演播厅,中间是个擂台一样的舞台,舞台前方是三张专门定做的椅子,椅子和舞台中间有条宽达两米多、深一米多的裂缝,从杜安的这个角度侧面看过去,可以看到这条裂缝的底上有三条略高于地面的路径一样的条状物——这些都是机关,等会都会用得到的。
这演播厅是专门为了《中国好演员》这个项目建立的,里面的设施、设备都经过了改造,耗资颇费。
而在舞台的四周围,都是隐藏在黑暗中的座椅,此刻陆陆续续已经很多观众入场了,几位导演穿梭在人群中,向这些观众们交代着一些事情。
杜安收回目光,看到金雷在旁边微笑着陪同,而解缙把台本上的前几页翻过去,撩到一页上,指着上面说:“小黄,小杜,这人等会你们留给我,别跟我抢。”(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节:台词
(下午一点还有一更,开始还欠债了)
解缙虽说已经82岁了,但是精神很好,并不显老,而经过化妆师的一番妙手把皱纹遮盖了一下,把头发染黑,戴着黑框眼镜,身着庄重大气的茶色西装,看起来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说是六十多都没人会怀疑。
杜安向他指着的那个选手的资料看去,一笑。
原来是她。
“解老,说句老实话,我们这三个人里面她选你的几率是最小的。”
听到杜安的话,解缙也不反驳,说:“我当然知道,所以才跟你们提前说一下不要跟我抢。”
黄健新对于这位新人却没有印象,看了一眼之后又拿出自己的台本来翻到这位选手的资料上琢磨了半天,也没有看出她是有哪里出众了,怎么解缙会点名要呢?
不过黄健新也没有问出来:都是在这行里混了这么多年的人了,这里面的一些门门道道难道还不清楚吗?有的时候装聋作哑才是一个聪明人该干的事情,真问出来了你让人家怎么回答你呢?
“那好,我没意见。”
杜安这样回应解缙。
反正他对这人也没什么兴趣。
三人这边闲聊了一会儿,金雷又把主持人叫过来再对了下流程,花的时间很短:在杜安提出的这个新模式下,节目已经从过去的主持人主导式向着评委主导式过度,在台上,他们这三位评委导师就肩负起了主持人的责任。所以基本上没有主持人什么事了。也就每位选手出来之前报个幕而已。
而且以后这节目卖出去。人家电视台有极大的可能性要求把主持人替换成自己台里的人,到那时候又要再补录——说白了,这位主持人唯一的功能就是填充起整个节目,让电视台看一下完整的节目效果罢了,基本没有可能在以后的电视屏幕上出现,所以金雷也没找什么有名的主持,随便找了北金当地一位平时跑场子还小有名气的主持人过来干活,叫曹洋。
等到所有流程对完。那边工作人员们也把所有准备工作都做好了,节目录制正式开始。
“……我们正在寻找真正的表演天才,明日之星,会是你吗?”
曹洋的台词并不多,说完之后就直接把手一挥,“《中国好演员》,现在开始!让我们有请三位导师!他们分别是,”
他手指向最左边,那里坐着的是杜安。
“杜安老师!”
现场观众在导演的指挥下鼓掌,掌声并不激烈。但是无所谓,这些声音都能后期加。
然后曹洋又把手挥向中间。“解缙老师!”
掌声激烈不少,看来这位影响了中国影坛五十年的老前辈人气还是高啊,尤其是在他明明退休了却又突然跑出来的情况下,观众们更觉得稀罕和欢迎了,甚至都抱着看一眼少一眼的心态了。
“黄健新导师!”
这次掌声又稀落下去,跟杜安也差不多了多少,一对难兄难弟,而从掌声上也可以看出三位导演人气的高低。
介绍完导师之后,曹洋说了句“有请导师转身!”,话音落下,三位导师的椅子统一转动起来,让三位导师背对着舞台,这怪异的举动让现场的观众猝不及防之下都是一愣:评委不看选手?那怎么评判啊!谁也没见过这样的方式啊。
现场悉悉索索的声音连成一片,观众们都在交头接耳,对这种新奇的方式表示不解,而曹洋马上就开腔,解释起了节目规则。
“众所周知,本节目冠军将获得《解放日》女主角的演出机会,所以学员将全部都是女学员,而这些女学员都是我们在一个月的海选活动当中从全国各地精挑细选出来的。接下来,这些海选的胜出者们将迎来两轮挑战,分别是第一关,用她们的台词功力征服导师,如果有一位或者一位以上的导师亮灯转身了,那么她将进入第二关,进行表演部分。”
“第一关结束之后,未曾亮灯转身的导师也将自动转身观看选手的第二部分表演,但是不会再有选择的权利,而亮灯的导师有权利在第二部分重新灭灯,只有两个环节都通过了的学员才能晋级,加入始终为她亮灯转身的导师队伍之中。”
“顺利加入导师队伍的学员将会获得节目组为她提供的一万元演艺梦想基金,而如果有两位包括两位以上的导师始终保持亮灯的话,那么该学员获得的演艺梦想基金上升到三万元,并且进入权利反转阶段,学员有权利自主选择进入为她亮灯的任何一位导师的队伍当中,在后面的进程中由该位导师对她进行专业的培训,而最终的冠军也将在三位导师其中一位的队伍当中产生,并且该位导演将会获得由节目组提供的额外奖励。”
曹洋报完之后,这新奇的节目规则让现场观众眼睛都是一亮: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比赛!
首先,众所周知对于演员来说外貌非常重要,但是这个选演员的比赛的第一步却是连外貌都不看,直接闭着眼睛来选,谁见过这么任性的方式?其次,将晋级规则演绎得这么**裸,直接把晋级加入队伍和钱挂钩了,这也是前所未见——别的节目恨不得不要跟钱沾上半毛钱关系、显得自己特清高特艺术才好;最后,这种导师分组对抗的模式也是前所未见,跟现在国内盛行的晋级赛规则截然不同。
于是这些观众立刻产生了兴趣,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见这种新奇的比赛模式到底是怎生一副模样。
“现在,让我们有请第一位学员上场!”
第一位学员,就在这样的气氛中上台了。
这位学员长相清新秀丽,身材高挑,初步目测之下一米七妥妥的,还没开口说话,眼睛仿佛就在笑,很能给人好感。
上台之后,这位学员走到舞台中央——这里有一个半人高竖立着的台子,台子最上面是一本书,选手翻开。
现场的小型交响乐队开始演奏起舒缓的曲子,而这位学员看着书本,慢慢说了起来。
“听我说,朋友,希望是件危险的事,希望能叫人发疯。”
“你知道,有些鸟儿是注定不会被关在牢笼里的,它们的每一片羽毛都闪耀着自由的光辉。”
“这些墙很有趣。刚入狱的时候,你痛恨周围的高墙;慢慢地,你习惯了生活在其中;最终,你发现自己不得不倚靠它生存,这就叫体制化。”
……
学员的领口别着麦,声音清晰地响彻在演播厅内。
如果说清脆婉转是好声音的标准的话,那么这位学员的声音无疑并不是一把好声音——她的声音有些沙,有些慵懒,有些拖泥带水,但是刚才还在交头接耳讨论着这新奇节目会是怎样一番面容的观众们渐渐都停止了交谈,静心听着。
“……在我看来,生命可以归结为一种简单的选择,要么忙着生,要么忙着死。”
学员读到这里,后面没有了,于是她停了下来,看向前面的导师。
只见在她前面那原本背对着她的三张椅子此刻已经全部转了过来,三盏灯都亮着。
这让这位姑娘立刻满脸惊喜,一手捂住嘴巴用力跺了两下脚,话都说不出来了,仔细一看,眼眶都有点发红。
杜安率先鼓起掌来,面带着微笑,一边鼓掌一边观察着现场观众的反应——他们的反应很大一部分代表着以后的电视观众看到这节目后所会有的反应。
不过现场观众的反应很微妙啊,这么安静……
还没等杜安思索开来这些观众们现在到底是什么想法,现场突然爆发出一阵掌声,都不用导演指挥就有许多观众站了起来,而从掌声来看,比刚才介绍解缙时的掌声都要大,这也让杜安心中舒了一口气。
“很经典的台词。”
黄健新一边随意地拍了拍手,一边笑着对一旁的杜安这样说。
他是知情人,知道这些给选手们准备的这些台词全部都是杜安一个人搞出来的,完全不允许别人插手,不过他之前一直没有看过,也不知道这些台词到底是怎样的,今天才听到,一听之下立刻惊艳非凡。
他刚才在这位学员读到一半的时候就拍灯转身,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被这台词惊艳到了,现在一想,好像转得快了点。
杜安也继续面带笑容地拍着手,答道:“还行吧。”
从现场反应看,也不枉费他绞尽脑汁准备的这些台词,果然有效。(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节:玩我呢吧?
《中国好演员》要怎么吸引人眼球?这是一个问题。
这样一个选电影演员的节目可以说是史无前例,之前从来没有人做过,杜安一脚踏了进去之后,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来做这种节目——和唱歌比赛以及喜剧小品大赛这种东西不同,选电影演员这样的节目确实很难做,这是从本质上决定的。
一首歌曲就几分钟,一个小品最长也就十几分钟吧,这些艺术形式都能在综艺节目的舞台上完全表现出来,完整地展现它们的魅力,但是选电影演员无疑是做不到的,因为一部电影最少都要一个多小时。
那又该怎么办呢?
杜安曾经想过从专业的角度来搞这个项目,比如说这个先声夺人的环节,他一开始就是奔着纯专业的角度去做的,用那些表演学院台词考试的题目来考,每个点分值多少他甚至都想好了,但是后来还是被他给否决了——因为这种东西观众看不懂,也没兴趣。这样一搞,别说袭人眼球了,观众不看得睡过去就好了。
观众要的是看得懂的,能让他们产生兴趣的,他们才不关心你最后选出来的是不是专业性最强的呢,他们只要好看就行。
这就是所谓的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了,于是也就诞生了现在的这种状况——杜安把那些陈旧的题目全都抛弃,自己想了很多很多台词出来。
你们专业的东西不懂?没关系,你们去听台词内容就行了,沉浸在语言的魅力中。而演员的台词功力交给他们这三位专业的导师去判断。双方各取所需。
当然。要做到这一点也有个难点,那就是他想出来的这台词内容要足够地吸引人,不过从现场观众的反应来看,还是可以的,他们很喜欢这些台词。
待现场安静下来,杜安非常嗨的一挥手,大声道:“告诉大家你叫什么名字!”完全不符合他往日的个性,这是因为在节目组设定的角色性格中。他担当的是客串主持人包括暖场人的作用、年轻活泼向,黄健新是中流砥柱、中年沉稳向,解缙是前辈长者、慈祥向。
这位姑娘用力按了按自己的胸口,长舒了一口气才笑着道:“三位导师好,我叫张昕艺,今年24岁,今年刚从中戏表演系毕业……”她眼睛本来就是笑着的,这么一笑起来更加喜气洋洋,让人看着很亲切,忍不住想要亲近。
待张昕艺自我介绍完了之后。杜安继续贯彻着自己主持人的角色定位,说道:“行。小艺你也看到了,现在我们三位导师都为你转身了,足以证明你第一阶段所展现出来的台词功力还是令我们满意的,接下来就进入第二阶段,准备好了吗?”
张昕艺点了下头,“准备好了。”
“行,那我们开始吧。”
杜安说完,指挥道:“上剧本!”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个打扮成禁军士兵的工作人员捧着一个干瘪的透明文件袋上来,走到她身边站住。
“里面的那份文件就是你的剧本,不过有一点我要提前告诉你,那就是这个文件袋是真空的,里面的这份剧本上的字也是用特殊材料写的,打开之后接触到空气十五秒后就会挥发消失不见,所以你只有十五秒的时间来看剧本。”
杜安看到,在自己说完后本来还是微笑着的张昕艺有一个明显的错愕表情,很是吃惊——没错,这点节目组并没有告知选手们,要的就是第一人的真实反应来做节目效果。
杜安还听到哗然声一片,悉悉索索声此起彼伏,显然观众们也对这个考试方式感到惊愕不已——十五秒看剧本?开玩笑吧!
十五秒钟的时间光是看也看不了几百字,更别提剧本并不是光看就可以的,要演的话你还得记啊还得背啊。
“准备好了吗?”
杜安又问了一句。
张昕艺没有办法,只能点头,苦笑了一下:“准备好了。”
“开始。”
随着杜安话音落下,那个打扮成禁军士兵的工作人员熟练地拆开真空袋,从里面迅捷稳定地拿出对折的剧本,展开,递给张昕艺。张昕艺接过,眼睛一眨不眨地在上面匆匆浏览着,全神贯注,不敢有一丝分心。
工作人员拿剧本、展开、递给张昕艺、张昕艺再接过这个流程都浪费了有两三秒,所以张昕艺真实能看的时间只有十一二秒,而在这十一二秒之中,剧本上的字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淡化,很快消失不见,变得一片空白,整个过程都由上方的摄像机记录了下来。
杜安从张昕艺的表情上就看出字体消失了,于是拍了拍手,道:“好了,准备开始吧,”接着,又对她说:“你的搭档就是你身边这位,他叫小武。”
这一举措让张昕艺和观众们又都是吃了一惊——谁都以为这家伙就是个送剧本的人,哪想到他竟然还是搭戏的?
杜安对现场效果很满意:虽然说这个项目少不了暗箱操作,但是在具体细节上还是尽量原汁原味的来,这样也有更多的化学反应,更好看。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导演喜欢用一些原生态的演员的缘故,就是为了激发出这样的化学反应来。
方向正确的化学反应,这就是他想要的节目效果。
“好,废话不多说,就位!”
随着杜安一声令下,小武这个金光闪闪的人形护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张昕艺一看,似乎想起了什么,也顾不得地上脏了,赶紧一屁股坐了下去、和小武并排坐着。
杜安看他们俩就位了,大手一挥,喊道:“开始!”
两人这就开始了。
小武低着头,说:“我觉得外面的社会可能不适合我。”
小武也在领口上别了麦,话一出口,所有观众都听到了,接着所有人脸上都是一个大写的囧字。
这口音也太奇葩了!
说是普通话吧,发音方式像是荷南话,可说是荷南话吧,又有一股大玉米茬子味,再仔细一听,好像扶南口音也进来了,也不知道到底混了多少口音在里面,一听就让人印象深刻,完全被他的口音吸引住了。
张昕艺也是如此,一听这话脸都黑了——跟这么重又这么古怪的口音搭戏,情绪投入的难度都加大了。
她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转头看向小武,一边还努力回想着自己刚才看的剧本上的台词,但是只是一眼看过去,她的脸色更加黑了,刚才隐隐好像想起点什么来的台词也重新又飞到了九霄云外去。
小武身上的一身护甲刚才没主意,现在一靠近了才发现太闪了,金灿灿的乱晃,刺眼睛,更加无法集中注意力了。
衣服也就罢了,忍忍就忍忍吧,偏偏这小武一脸别人欠了他五百万的死人面孔,一双死鱼眼呆滞木讷,表情僵硬,眼神机械,这怎么对戏?
三位导师,你们在故意玩我呢吧?!
这是张昕艺此刻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杜安却是很满意:小武全名武明宗,是他特意挑选出来的,就是看中了对方的这一口味道浓厚的塑料普通话和完全不会演戏的质朴个人素养——以后这节目要是在电视台播出了,这小武有很大可能成为这节目的一个亮点。
小武机械僵硬地抬起头来往天上看了一下,干巴巴地背着台词,“我的大半生都在这里度过,我已经是这里的一部分了,就像王七金那样。”
然后不说话了,现场谜之沉默。
接着张昕艺瞬间反应了过来——到她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