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 大幕拉开
金黄的灯晕下,徐君然伏在书桌上挥笔疾书,这是谢美娟给他租的房子,虽然布置的有些简陋,但该有的东西都还有,谢美娟还打算买一台彩电,不过却被徐君然给拒绝了,他的理由也很简单,咱们俩的关系放在那,你屋里有彩电,不就等于我屋里有么。这话女人都爱听,特别是刚刚发生亲密关系处于热恋当中的女人,没有不爱听的。
实际上,徐君然还有另外一层考虑,毕竟自己如今刚在富乐县站住脚,如果表现的太过奢华,很容易让人诟病脱离群众,所以,徐君然觉得自己还是应该保持低调一些比较好。
徐君然正在写着的是《长青乡经济改革的发展纲要》,这是他准备上任之后在长青乡开展的一揽子施政纲领,毕竟春节假期马上就要结束了,自己走马上任之后,肯定要大干一番的,而这篇文章,就是徐君然准备工作的重中之重,所以他绞尽脑汁的想了好几天。
“你休息一会儿吧,都写了一天了。”谢美娟给徐君然端过一杯水来,柔声对自己的小男人说道。
最近这几天,是她人生当中最幸福的时候,每天不用出门,只是照顾着徐君然,两个人就好像夫妻一样的生活着,这让谢美娟甚至于有辞掉工作一心一意在家照顾徐君然的冲动。
徐君然闻言抬头看了谢美娟一眼,苦笑着说:“不急不行啊,眼看着就要上任了,总得拿出点成就来吧。”
谢美娟神色微微一黯,他知道徐君然说的没有错,今天是大年初七。还有三天就是初十,到时候县里面要召开干部大会,同时正式宣布徐君然的任命,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就没办法像现在这样跟徐君然每天厮守在一起了。一想到这个,谢美娟的心里没来由的就很不舒服。
徐君然似乎知道谢美娟心里不舒服,伸出手在她的手上拍了拍,低声道:“就算去长青乡上任了,有时间我也会回来陪你的。”
“真的?”谢美娟眼神一亮。看着徐君然很认真的问道,对于她来说,这无疑是徐君然的承诺。
笑了笑,徐君然看着一脸期盼的女人,柔声说:“嗯。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谢美娟终于开心的笑了,就好像一朵绽放的鲜花一般,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还有什么比得上爱人的承诺更让人心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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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政府宽大的会议室里,围着圆桌黑压压坐了二三十号人,正在召开富乐县县委扩大会议,县党委成员。各乡镇党委书记、乡长、镇长全都列席参加。
徐君然坐在位置比较靠后的地方,身旁是表情严肃的新任乡长葛大壮,两个人的任命都是今天上午才正式下达的,刚刚跟组织部谈话完毕。他们就一起来参加这个会议了。徐君然看着自己手里的红头文件,再听着台上县委县政府领导们之间你来我往的唇枪舌剑,心里面忽然感觉自己肩膀上的担子很重。
一九八四年对于华夏来说,是一个变化相当大的年份。这一年的年初,中央发出《关于1984年农村工作的通知》。提出延长土地承包期一般应在15年以上。最高首长视察鹏飞市等特区并题词,而徐君然还知道,关于改革开放的争论,将会从今年开始,一直延续到九十年代初期,直到北方的那个邻国彻底解体,这种争论才逐渐的偃旗息鼓。
就好像此时此刻,徐君然知道,今天的县委扩大会议,实际上就是富乐县内改革派跟保守派的一次过招。
就在会议召开的前一天,县长王长林专门叫人把徐君然叫到自己的办公室,拿出这份红头文件给徐君然看,意思也很明确,徐君然你是来自中央党校的高材生,这份红头文件的精神就是要在农村工作当中深入开展改革开放,你要认真领会文件精神,并且在工作当中贯彻实施中央文件的意图。
徐君然马上就明白过来,王长林这是打算借着落实中央指示精神的大帽子,好好的压一压以县委书记齐三泰为首的富乐县保守派系的风头,说到底,他是打算削弱齐三泰在县里面的影响力。
果然会议没开始多久,就充满了火药的味道,县委副书记、宣传部长雷政雨率先先难,他认为富乐县的改革开放工作如今已经陷入了一个停滞不前的状态,这种情况和中央的指示精神是明显不配套的,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是跟党委工作领导的失误是分不开的,至于党委的责任谁来负责,那自然不言而喻。
台上如今正在发言的是王长林,平日里温文儒雅的王县长此时站起了身子,双手不住的挥动着,似乎在表明自己的话更加有说服力,他的声音高亢,语气如同烈士就义一样的慷慨激昂,大声的把拨乱反正这些年来富乐县取得的成绩都叙述了一遍,就好像是在他王县长的领导下富乐县才有了今天的进步一样。
徐君然冷眼旁观着王长林的表演,在他的眼中,王长林说这些东西,说白了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最终的目标,肯定是县委书记齐三泰,否则他不可能玩这么一出把戏来。
果不其然,就像徐君然所猜测的那样,王长林慷慨激昂的演讲说了半天,最后终于谈到了重点。
“同志们,我们富乐县的改革开放,如今正处于一个近乎于半停滞的状态,我们的某些领导干部,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市场经济,什么叫做人民需要,同志们!最高首长在刚刚视察岭南鹏飞市的时候作了重要讲话,他要去岭南人民的思想再解放一点,胆子要再大一点,步子要再快一点!可是反观我们富乐县,不但没有将改革深化下去的动作,反而有渐渐倒退的趋势,同志们,我很痛心啊!作为县长,我承认我工作有失误,我在这里作检讨!”
王长林的脸色激动,目光凌厉,深深的朝着台下的干部们鞠了一躬。
徐君然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他知道,真正的**,马上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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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二章 到底支持谁?
富乐县委会议室的面积不小,可是此时整个会议室里面几十个人却鸦雀无声,安静的除了人的呼吸声,就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够清楚的听到,徐君然甚至感觉到,身边的葛大壮呼吸沉重了几分,想到葛大壮之前跟王祥林走的很近,而王祥林又是县长王长林的亲戚,徐君然马上就明白过来,看来这位葛乡长,也是希望王县长能压齐书记一头的。
“越来越有意思了。”徐君然平静的看着坐在最前面的几个县委常委,特别是县委书记齐三泰,他倒是很好奇,在这个图穷匕见的时候,齐三泰又会怎么应对这个必杀之局。
齐三泰的年纪已经不小了,根据谢美娟对徐君然所言,齐三泰在富乐县工作的年头已经很长时间了,对这里的情况无比熟悉,所以也被看成是富乐县本地保守势力的带头人。
只见齐三泰的脸色平静,好像刚刚以王长林为首的几个县委常委发言对他一点影响没有一般,淡淡的看了一眼王长林,随后目光又扫视了一圈会议室内的诸人,不知道为什么,徐君然忽然觉得,这好像一头狮子在巡视自己的领地一样。
“呵呵,今天这是要开批斗会?”拿过话筒的第一句话,齐三泰就让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齐三泰伸出手在桌子上敲了几下,然后才一字一句的继续说道:“十年动乱老子被批斗了几千次,现在我最不怕的,就是你们搞批斗的那一套,我说你们啊,除了没事儿搞人的时候能动脑子,别的时候能不能把心思放正了啊?”
“呃……”徐君然差点没趴下。整个人的目光甚至都有些呆滞了起来,不管怎么样,徐君然万万都没想到,齐三泰竟然在县委扩大会议上面说出这样的话来。这话,实在是太实在了!
官场上虽然经常有勾心斗角的事情,可大家都还遵守一些规则,相应的在很多时候,官场上的斗争是看不见的,那里面的刀光剑影除了当事人很多外人根本就不明所以。如果不是有蛛丝马迹露出来,很多事情根本就会变成历史的尘埃,消失在时间的长河里面。像齐三泰这样直截了当的把党委之间的斗争挑明了说,徐君然可还是第一次遇到。
“这位齐书记,可真让我涨见识啊。”徐君然心里面暗暗的说道。
不仅是徐君然。整个会议室之内的富乐县干部们,听完齐三泰的这几句话之后,马上从安静的可以听到人的呼吸,变成了一群嗡嗡的苍蝇,每个人都开始跟身边的人交头接耳起来,毕竟现在是县长和县委书记之间的斗争,对于他们来说。这等于是需要站队的关键时刻了。
“齐,齐书记,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王长林也有些意外。看向齐三泰有些诧异的说。
齐三泰的声音很大,再加上握着话筒,他听到王长林的问话之后直接打断他的话道:“长林县长,我知道你说的都是事实。咱们县的改革开放确实有些慢,这一点我从来都不否认。就算是面对市委领导,我齐三泰也敢拍着胸脯说。可我倒是想问问你,如果按照你说的,我们富乐县需要加快改革开放的步伐,那么具体应该怎么做?怎么能够保证改革开放之后,老百姓的生活水平能够提高,家家户户的饭桌上不再是高粱米,你说老子现在的做法是错的,那你能保证你的做法是正确的吗?如果出了错,弄成像当年的大跃进一样,谁来负这个责任?你王长林还是我齐三泰?还是坐在这里的某个人?又或者,就算你我来负责,那受损失的老百姓,谁来给他们一口饭吃?”
随着齐三泰的话,整个会议室内重新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脸色都严肃起来,只有齐三泰的声音在会议室内响起。
“这……”
不得不说,齐三泰的话看似强词夺理,可却让王长林准备好的一肚子话都没了用处,就好像齐三泰说的一样,就算现在改革开放是中央倡导的,可谁又能够保证这里面具体实施的过程当中,没有问题呢?更何况,王长林对于改革开放实际上了解的也不多,他之所以会这么大力的主张改革,实际上不过是为了迎合上面的意图,扩大自己在富乐县的影响力罢了。
人在失败的时候总是想要找盟友,可王长林四下里看看,却发现之前自己已经商量好的那些盟军,却没有一个人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主动帮自己跟齐三泰打对台,就连刚刚发言的那位宣传部长,此时也干脆利落的低下了头,当起了缩头乌龟。
“同志们,我理解大家的心情。”齐三泰的语气变得有些沉重起来:“我知道这些年咱们的穷日子过的太久了,让大家渴望富裕,渴望走上一条奔小康的道路。但是,我们不能不注意到,任何形式的发展,都必须要坚持我们党的领导,只有坚持党的领导,才是真正使得全县工作能够更进一步的关键。”
说着,齐三泰冷哼了一声,猛然间拍着桌子喝道:“但是,我发现有些同志,毫无组织纪律性,为了达到个人的政治目的,私下里拉帮结派,目的是架空我这个党委书记,架空党的领导!这样险恶的用心,要是放在十年前,是反革命!是反党!”
借着刚刚把王长林弄的说不出话来的威风,此时的齐三泰气势汹汹,整个会议室里面的人没有一个敢开口说话。
徐君然的眉头一皱,齐三泰的话虽然有道理,但是他并不觉得齐三泰说的很对,最起码在对待改革开放的态度上,徐君然不认为那种保守的思想是正确的。
“齐书记,我有话要说。”徐君然缓缓举起了手,今天是个机会,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够错过。
看到徐君然的举动,齐三泰眉头一皱却没有马上理会他。
“这位同志,你有什么意见,可以私下里说,现在是齐书记的发言时间。”县委办公室主任沉着脸开口道,不管徐君然是什么身份,在齐书记讲话的时候打断书记,这就是严重的政治错误。
顾寰跟朱泽成对视了一眼,轻轻点头,后者微微一笑,缓缓开口道:“徐君然同志是从中央党校分配到我们富乐县的,齐书记,我觉得可以让他谈一谈对中央文件精神的领会,大家说呢?”
那一刻,富乐县的所有干部,都把目光投注在了徐君然的身上,徐君然知道,从今天开始,自己算是正式登上了富乐县的政治舞台。
齐三泰的脸色变了变,张张嘴想要拒绝朱泽成的提议,却最终没有开口。他很清楚,自己如今在常委会当中,并没有掌握绝对的力量,常委会上面,王长林对自己步步紧逼,而顾寰跟朱泽成两个人是穿一条裤子的,他们一个管着组织人事,一个管着纪律检查,如同两道铁闸一般守在县委当中,不管是自己还是王长林,都在争取他们的支持,既然徐君然是朱泽成的关系,那自己还真得考虑一下朱泽成的想法。
咳嗽了一声,威严的扫视了一下会议室,最后齐三泰把目光停留在徐君然的身上,淡淡的说:“徐君然同志,你谈谈你的看法吧。”
一把手的威严在这个时候得到了充分的证明,仅仅是咳嗽了一下,然后一个眼神,齐三泰就让会议室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徐君然,等待着这个年轻的长青乡新任党委书记发表自己的高论。
徐君然也不客气,站起身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平静的开口说:“齐书记,各位领导、同志们,我要说的问题很简单。那就是改革开放势在必行,是无法阻挡的趋势,想要提高人民群众的生活水平,想要让老百姓摆脱过去那种贫穷的生活局面,就必须要改革!必须开放!”
这一番话一开口,齐三泰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看向徐君然的眼神也略微有些不善起来,毕竟徐君然这几句话等于是直接反驳他刚才的话,难不成这小子跟王长林是穿一条裤子的?
王长林的脸色却是变得好看了一些,他以为,徐君然这家伙总算开窍了。
“徐君然同志,按照你这个说法,我们是要走东欧一些兄弟国家现在走的道路喽?”
县委办公室主任因为训斥徐君然被朱泽成给扫了面子,此时不满意的看着徐君然,开口问道。
徐君然不理他的话,继续说道:“东欧的道路我看未必适合我们。马克思的那一套东西是怎么来的?那是他坐在图书馆里面空想出来的,在苏俄得到了实践和完善,至于是不是适合我们华夏的国情,我想建国之后的一些情况已经证明了结果。如何建设社会主义,这本身就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之前我在党校学习期间一直在考虑研究这个事情,现在我的结论是,我们要走的,是一条属于华夏人自己的道路。”
“建设有华夏特色的社会主义!”徐君然斩钉截铁的说道:“这个才是我们应该走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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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三章 王晓柔
“很久之前,我曾经见到过一位首长,他问我,基层老百姓最需要的东西是什么。”
面对着富乐县众多领导的目光注视,徐君然缓缓的说道:“我当时回答那位首长,老百姓需要的,只是吃饱饭而已。”
“不管是改革开放,还是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我觉得实际上并不矛盾。中央也明确提出,要我们在工作当中,从实际情况出发,认真的结合当地情况因地制宜。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句话我相信大家都不陌生。我们富乐县今后的路究竟要怎么走,完全可以让实践证明嘛。”
顿了顿,徐君然笑了起来,意味深长的说道:“一号首长说过,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老鼠才是好猫。同样的道理,齐书记和王县长的想法出发点都是好的,都是希望能够让我们县发展的更好,只不过是思考的方向不一样,这才有了分歧。但这都不是问题,首长说了,现在咱们是摸石头过河,可能会走错路,但不能因为怕走错路就不走路,那更加要不得。”
他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也没有人敢开口,毕竟徐君然已经把最高首长给抬了出来,谁要是敢跟他辩驳,岂不是等于挑战最高首长的权威么?而且徐君然说的话也很有道理,对于这些基层干部们来说,这些理论知识完全就是水中月,特别是关于改革开放这方面的知识,他们虽然不太明白,但是却知道,徐君然这一套是在中央党校学来的,中央党校是距离中央很近的,所以徐君然的话是有道理的。
王长林抓紧机会。连忙开口说道:“徐君然同志说的很对,我们要深刻领会中央精神,在深入开展改革开放的同时,坚持我们党的领导,坚持社会主义道路!”
他又不是笨蛋,再说下去,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弄不好跟齐三泰还要在县委扩大会议上翻脸,这对于他这个县长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王长林有的是耐心,他是不着急的。
接下来的会议就轻松多了,讨论中央的文件精神,进行深化改革的讨论。会议结束的时候县里面的头头脑脑包括各个乡镇的领导都跟徐君然客套的握手寒暄后才离去,人人看向徐君然的时候眼神都有了细微的变化,都觉得这个年轻的书记很有一套,不是池中之物,当然,也有少部分人心里面对徐君然是有些不以为然的,说的天花乱坠的。也不过就是个酸秀才罢了,说起理论一套一套的,胡乱搅合一通,实际工作起来没准儿就是个废物。但不管怎么想。对徐君然的态度却都起了变化,再不是从前以为他不过是靠朱泽成这个组织部长的关系下基层镀金的了。
会议结束的时候,王长林走过徐君然的身旁,轻轻的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今天要不是徐君然“仗义执言”的话,恐怕他这个县长在众人面前就要丢尽了脸面。毕竟谁都看得出来,今天齐三泰是真的被逼急了,摆明要动王长林。
徐君然不动声色,对于王长林的善意,他心里面很清楚,这不过是情势所迫罢了,等到事情的风头过了之后,这位王县长肯定还会站在自己的对立面,毕竟葛大壮是他的人,自己今后想要在长青乡干出成绩来,十有**要跟他起冲突。
反倒是齐三泰,路过徐君然身旁的时候,深深的看了一眼徐君然,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年纪轻轻的,别学那些老家伙,刀切豆腐两面光的事情,以后少做。”
朱泽成跟顾寰两个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徐君然微笑着点点头,有些话不需要说出来,几个人心里面明白就可以了。
散会的时候都是下午了,徐君然跟葛大壮说了一声,自己明天再回长青乡,婉言拒绝了几个县里面其他单位的一把手吃饭的邀请之后,徐君然回到了自己的房子,这个房子原本是谢美娟帮他租的,但徐君然觉得自己应该在县里面有个落脚的地方,所以干脆给谢美娟拿了一些钱,让她把这个房子买下来,这里是机械厂的家属住宅楼,在富乐县来说,算是不错的建筑了。
机械厂作为富乐县最大的工厂,光是家属住宅区就有二十几个,而且大多数都是楼房,这在富乐县也是独一份的,住在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县里面条件不错的人。
上了楼,徐君然还没等进门,就听见谢美娟的家里面隐约传来一阵啜泣,眉头一皱,徐君然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起来。
“谢姐,在家吗?”徐君然敲了敲,扬声问道。
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谢美娟打开了门,徐君然见她秀美微蹙,可脸上却不像是哭过的样子,不由得诧异的问:“怎么了?我听见你屋里有人在哭,出什么事儿了吗?”
谢美娟叹了一口气,把徐君然让进屋里面,徐君然迈步走了进去,看到沙发上坐了一个女人,穿着一身花棉袄,梳着一个长长的辫子,此时正在不住的抽泣着,看样子刚刚自己听到的哭声,就是她的了。
听到脚步声,那女人站起身转过头,看到徐君然顿时一愣,然后奇怪的看着谢美娟:“娟子,这是……”徐君然打量了几眼,发现这女人说话时露出一口洁白的牙,模样长得也不错,柳叶眉,瓜子脸,有几分妩媚的样子。
“这是长青乡徐书记,我的邻居。”谢美娟为两个人做着介绍:“这是王晓柔,我小学的同学,是咱们县北风乡的。”
徐君然点点头,对王晓柔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你好,我是徐君然。”
这个时候,当官的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还是很有威慑力的,尤其刚刚谢美娟介绍的时候也说了,徐君然是长青乡的党委书记,这对于身为普通人的王晓柔来说,无疑是比天还大的官,毕竟自家所在的北风乡党委书记在乡里面的威风她是亲眼所见的,所以见徐君然这么客气的跟自己打招呼,王晓柔连忙躬身给徐君然鞠了一躬,嘴里面诚惶诚恐的说:“徐书记您好,徐书记您好。”
徐君然无奈的摇摇头,官本位的思想在华夏已经根深蒂固,一般的老百姓见到当官的,心里面总是有一丝不自觉的畏惧,这个事情已经没有办法改变了,就算是自己想要改变,恐怕也没办法把几千年来的尊卑思想给根除。
“你们就别客气了,都是自己人,小柔你坐,君然是我弟弟,有什么话都可以跟他说,你的事儿,我看还得他帮忙。”
谢美娟在一旁笑着开口,却把徐君然给弄得一愣神。紧接着他就发现王晓柔听了谢美娟的话,眼神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甚至于已经用满是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了,徐君然百思不得其解,看着谢美娟苦笑道:“谢姐,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等到谢美娟把事情跟徐君然一说,他这才明白过来,脸色变得认真起来,点点头道:“这个事情,我会帮忙打听一下的。”
事情说起来其实也不复杂,王晓柔今年二十九岁,比谢美娟小两岁,之前结过一次婚,可丈夫还没等入洞房就因为车祸去世了,她被婆家当做丧门星给赶回了娘家,这些年一直跟父母还有弟弟生活在一起,她弟弟叫王晓龙,今年二十出头,前几天两个人把家里面养的几个老母鸡拿到县城里面来卖,琢磨着眼看过年了,用这几个老母鸡卖钱办一点年货,没想到却得罪了联防队的人,结果鸡被没收了不说,连王晓龙也给抓了起来,关进了拘留所,这一晃都已经半个多月了,王晓柔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来求谢美娟,她人生的这二十多年都是在富乐县度过的,认识的人当中,地位最高的也就是谢美娟这个小学同学了。
徐君然耐着性子听完了谢美娟的讲述,这才看向王晓柔:“王姐,你跟我说实话,到底为什么联防队的人要抓你弟弟。”
他是何等人,虽然谢美娟说的话看似滴水不漏,可徐君然却敏锐的察觉到,她应该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说,或者是王晓柔在告诉她的时候选择了隐瞒,隐瞒下某个重要的情况,否则徐君然才不会相信,平白无故的几个联防队员会抓两个来县城卖鸡的普通农民呢。这年头已经不是当初割资本主义尾巴的时代了,别说卖几个老母鸡,就算是开饭店都没有人管。
既然联防队的人抓了王晓龙,而这么长时间没有放他出来,那就表示,他身上还有别的秘密。
果不其然,听完了徐君然的话,王晓柔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表情也有些犹豫,半天都没吭声。
谢美娟也马上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不过她秀眉微蹙,随即对徐君然说:“我想我知道原因。”
王晓柔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徐君然在上面发现了羞愧与难为情,他心里面更加疑惑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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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四章 红颜祸水
对于徐君然来说,王晓柔这个人他并不熟悉,他只是单纯的从事情本身的角度去分析,认为王晓柔还有事情瞒着没有说出来,可听了谢美娟的话,他倒是觉得有意思起来,看样子,谢美娟跟这个王晓柔的关系不错,竟然还能知道她隐瞒不说的秘密。
只见谢美娟秀眉微蹙,看向王晓柔沉声问道:“小柔,是不是雷暴那混蛋又找你麻烦了?”
王晓柔的脸上闪过一抹无奈,最终点点头,低声说:“他在我卖鸡的地方捣乱,小龙气不过,才跟他打起来的,结果被他带人给抓起来了。说是不交五百块钱的治安罚款,就给小龙判刑。”
“雷暴?”徐君然眉头皱了皱,看向谢美娟,等待着她的答案。
谢美娟冷哼了一声,脸色陡然沉了下来,嘴里面念叨着什么,半天才回过神对徐君然说:“雷暴就是县委宣传部雷书记的儿子,咱们县里面有名的色狼混账!仗着他老子的名头在外面为非作歹的,去年严打的时候被抓过一次,结果仗着雷书记跟县公安局李书记的关系不错,才把那个混蛋给放出来,不然他早就吃枪子了!”
能让一向淡定的谢美娟骂出这样的话来,徐君然心里面点点头,看来这个雷暴平日里可真是作恶多端啊。
“咋回事?雷暴跟小柔还有关系?”徐君然看向谢美娟问道,他很清楚,这里面的事情绝对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否则谢美娟如今是县委组织部的副部长,一个电话打出去,相信公安局那边肯定不会为难王晓龙的。但是谢美娟偏偏没有这么做,那就说明,她的面子在公安局那边要么是不好使,要么是谢美娟在顾忌着什么,不敢对王晓柔伸出援助之手来。
谢美娟点点头,看了一眼王晓柔,欲言又止,徐君然顿时明白过来,看来她是碍于王晓柔的面子。有些话不太方便说。
想了想,徐君然对谢美娟说:“谢姐,你来一下,我有点事情跟你谈。”
谢美娟见状对徐君然点点头,安抚了一下王晓柔。跟着徐君然来到了他的房间里面。
坐在自己屋里面的沙发上,徐君然对谢美娟诧异的问道:“美娟,到底是怎么回事?”自从两个人之间突破了那么一层亲密关系之后,在外面徐君然都叫谢美娟谢姐,但是回到家里面,他总是喜欢直呼谢美娟的名字,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这样能够让自己觉得舒服。谢美娟抗议了几次之后,在徐君然的镇压下,也只好收起自己的反对,谁让每次徐君然都是在床上两个人亲热的最关键时刻对谢美娟说这个话题呢。
谢美娟苦笑了起来。无奈的坐在徐君然旁边,压低了声音说道:“还不是红颜祸水么?”
“红颜祸水?”徐君然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说,雷暴是冲着王晓柔去的?”
谢美娟点点头:“雷暴这混蛋在县里面祸害了不知道多少大姑娘小媳妇,仗着他老子给他当后盾。这混蛋在县里面横行霸道惯了,看上谁家的女人总要想办法碰一碰。就连我,要不是有我姐夫护着,也遭了那混蛋的毒手。”说起这个来,谢美娟脸上的表情十分冰冷,徐君然清楚的感觉到,面前的女人对于雷暴这个名字,有着彻头彻尾的厌恶感觉。
拿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徐君然吸了一口之后,慢慢的说:“你的意思是,雷暴看上了王晓柔,所以才把那个王晓龙给抓了起来,等着王晓柔求上门去,然后趁机要挟他,想要霸占王晓柔?”
谢美娟点点头:“是啊,之前雷暴就纠缠过晓柔,结果被我给撞见,就在农贸市场那边,他因为忌惮我姐夫的关系,就没跟我翻脸,后来听晓柔说,雷暴私下里找过她好几次,要不是晓柔一直呆在家里面,估计就得出事儿!”
徐君然眉头一皱:“这个雷暴,凭什么这么狂?雷书记难道不管他这个儿子么?”
谢美娟苦笑不已,无奈的说道:“雷书记家四代单传,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孩子,当然宝贝的要命,听说雷暴在家里面,那是说一不二的,雷书记的老母亲还在,老太太对雷暴宠爱的不得了,当初雷暴被抓起来的那个事情,要不是老太太在家绝食,雷书记打死都不会去找公安局李书记说情的。”
她这么一说,徐君然倒是有些相信了,毕竟这种事情倒是在情理之中,慈母多败儿的例子徐君然也见过了不少,越是溺爱孩子,弄不好这个孩子就要惹出麻烦来,像雷暴这样的成长环境,他做出这种事情倒是很正常的。
想了想,徐君然道:“这样吧,我一会儿去找一下叶有道,让他帮个忙,把人先弄出来再说。”
既然谢美娟知道这个事情的始末,徐君然也就没有什么可怀疑的,对于他来说,找叶有道帮个忙不外乎就是打个招呼罢了,毕竟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叶有道跟徐君然的关系可是亲密了几分,要知道如果没有徐君然帮忙出头的话,机械厂那帮流氓地痞捅伤叶有道的事情,弄不好就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毕竟人家有自己独立的司法体系在,富乐县公安局根本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谢美娟也知道徐君然跟叶有道的关系,闻言点点头:“那你就去吧,回头我跟晓柔说一声,她这个命啊,是真苦。”
徐君然笑了起来,红颜祸水这种事情太正常了,只不过徐君然倒是没想到那个雷暴竟然那么下作,想到用这样的方式来追求一个女人,徐君然很清楚他的想法,不外乎是现在把王晓柔的弟弟给抓起来,然后等着王晓柔求上门去,到时候漫天要价,说不定还要王晓柔自荐枕席才能放过她的弟弟。
“行,你劝劝她吧,我先去找叶有道,这大过年的,眼看着就要正月十五了,也不能让人家在拘留所里面过节啊。”
徐君然跟谢美娟说了几句话,这才转身离开了家,直奔县公安局刑警队大队长叶有道的家里面。
叶有道的家跟徐君然的家不算太远,徐君然的房子在二十四街区,而叶有道的住处则是在县政府对面,距离也就是隔着大概有四五百米的样子,中间有个铁道相隔,徐君然记得自己问过谢美娟,这个铁道是专门给富乐县发电厂运送煤炭的。
徐君然之前来过叶家,敲门的时候,开门的正好是叶有道。
“徐书记,你怎么来了?”见是徐君然,叶有道明显感到很意外,没想到他竟然来找自己。
徐君然笑了笑,提了提自己在路边买的水果,笑着说:“怎么着,不欢迎啊?”
“瞧您说的,欢迎,欢迎,我一百二十个欢迎。”叶有道哈哈大笑起来,转头对屋里面喊道:“孩子他妈,赶紧炒几个菜,徐书记来了,我今天非得跟徐书记好好喝几杯不可。”
他对徐君然是心怀感激的,毕竟刚开始的时候虽然说是因为杨光的关系两个人才熟稔起来,可后来随着自己被刺伤之后,徐君然不惜从京城动用关系找上机械厂领导,把梁武子等人给绳之以法。这让叶有道大为感动,觉得自己欠了徐君然好大的一个人情。
叶有道的妻子跟徐君然也认识,看到徐君然进门,笑着打招呼:“徐书记来了,快屋里坐,屋里坐。”
徐君然客气的问候着:“嫂子过年好啊,孩子呢?”
叶有道说:“出去玩去了,这小子太野,就愿意整天在外面疯跑。”
叶妻给徐君然倒了一杯茶水说:“你们先聊着,我这就做饭去。徐君然晚上别走,就在这儿吃了,老叶念叨你好几次了。”
徐君然跟叶有道两个人分宾主落座,这才看着叶有道说:“最近这段时间,怎么样?”
叶有道嘿嘿一笑:“能怎么样,就那么回事儿呗, 县里面的情况你也知道,李书记那个脾气,要不是我业务上还有几分本事,早就被他给换掉了,我现在也想开了,平日里去局里面看看,没事儿带带张飞那混小子,他们爱怎么斗怎么斗,跟我关系不大。”
顿了一下,他压低声音对徐君然说:“我说徐书记,我今天可是听说了,您在县委扩大会议上,可狠狠的露了一把脸啊!”
徐君然倒是没想到,上午开会的内容,现在就已经传的满城风雨了,连叶有道都已经听说了自己在县委扩大会议上面的发言,看来这民间组织部长还是大有人在啊,又或者,县里面的很多事情,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保密一说。
看着徐君然的脸色,叶有道微微一笑,伸出大拇指比划了一下:“徐书记真是厉害,我听说了您在会上的讲话,太有水平了,王县长出门之后,可是对您赞不绝口啊。”
徐君然的脸色一沉:“叶大哥,你的意思是说,王县长出门专门跟人称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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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五章 别有用心
“是啊,王县长出门之后,专门跟人称赞徐书记你的理论知识水平高超呢!”
叶有道不疑有他,对徐君然的问话理所当然的答道。
徐君然眉头一皱,心里面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一种被人愚弄的感觉。确切的说,是徐君然忽然明白过来,这个王长林王大县长果然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才不过几个小时的功夫,竟然想到用这样的办法,来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今天在县委扩大会议上面,王长林想要利用中央文件精神对县委书记齐三泰逼宫,却没想到被齐三泰倒打一耙,差点给他扣上一顶罔顾人民群众利益,拉帮结派搞批斗的帽子,要不是徐君然关键时刻站了出来,王长林肯定无法收场,这个事情要不了多久就会传遍全县,对于王长林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等于是他被齐三泰狠狠的扇了一记耳光。
所以,他需要找到一个办法,来吸引县里面干部们的注意力,使得大家不再关注他王长林丢面子的事情。
很明显,徐君然就是这个最好最合适的人选。
一个新任乡党委书记,中央党校的高材生,在县委扩大会议上面公开批评两位县领导,给全县的干部上了一课,这对于王长林来说,就好像是人瞌睡的时候送来了枕头,可以不夸张的说,徐君然现在就是他的救命稻草,挽救他岌岌可危的威望。
“呵呵,王县长还真看得起我啊。”徐君然嘿嘿一笑,对叶有道笑着说道。脸上虽然不动声色,可心里面却明白了王长林究竟为什么这么做,平心而论,对于这样的行为他并觉得哪里不对。只不过王长林的这种做法,还是让徐君然有些不舒服,这等于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替他王县长当枪了。
“看得起?”叶有道哼了一声,端起面子的茶杯抿了一口:“他王长林是什么人,这县里面谁不知道?我说徐书记你啊,可得多个心眼,别哪天被人家卖了还不知道。”
“噢?”听到叶有道这么说,徐君然脸上没什么表情。可却看了叶有道一眼:“叶大哥,咱们也算是朋友,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叶有道想了想,琢磨反正是在自己家里面,就算跟徐君然说了他也不会泄露出去。这才冷笑着开口道:“王长林那个人,在县里面是有名的笑面虎,这家伙别看当县长没几年,可心黑着呢。用得着你的时候你就是他的心腹,嘴里面说的比花还美,可要是翻脸的时候,那简直比翻书还快。咱们县之前有个副县长。那时候跟王长林的关系好着呢,王长林刚到富乐县上任,要是没有人家的帮忙,根本就在这里站不住脚。可等到他这个县长位置坐稳了。马上就把那人给调整了,直接换上自己的心腹当常务副县长。”
“常务副县长?”徐君然更加奇怪,诧异的问道:“现在的常务副县长,不是董书记么?”
这一点徐君然是绝地不会记错的。富乐县委副书记、常务副县长的名字叫做董方肖,是个大概有四十岁左右的秃顶男人。徐君然跟他见过几次,倒是没有什么深入的来往,不过徐君然总觉得,那个人看着自己的眼神总有些戒备。
叶有道的脸上一晒,露出一个不以为然的表情说:“董方肖算什么东西,之前不过是个公社党委书记,要不是抱上姓王的大粗腿,能轮到他来做这个副县长么?”
徐君然听他这么说,倒是来了兴趣,毕竟自己到富乐县的时间不算长,很多情况都不了解,现在有叶有道这个肯跟自己聊天的人愿意说一说县里面的情况,他自然是很高兴的。端起茶杯笑了笑,徐君然道:“叶大哥你也知道,我到县里面的时间不长,很多情况呢,都不是太了解,方方面面的关系都还在摸索当中,今天借着这个机会,你老哥给我交交底,怎么样?”
叶有道一愣神,有些意外的看了徐君然一眼,心里面却也开始转起了心思。
能在刑警队里面混日子,叶有道自然不是白给的,更何况他还是刑警队的大队长,李春水作为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任公安局局长,在县局可以说是只手遮天,可即便是如此,他依然没有把叶有道撤职,这就表明,叶有道在业务上是有水平有能力的,最起码,在富乐县来说,刑侦这一块工作上面,还没有人能够超过叶有道的本事。
而叶有道最擅长的,就是在审问犯人的时候,通过观察来判断对方说的是不是真心话。
此时此刻,叶有道看着徐君然的眼神,他多年的刑警直觉告诉他,徐君然现在说的是真话,他是真的想要在自己这里取经,想要了解一下富乐县的真实情况。
看着徐君然诚恳的笑脸,叶有道知道,自己如今面临着一个选择,要么是站在徐君然这一边,把自己未来的前途赌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上,要么是选择放弃,随便用几句话糊弄一下徐君然,免得他继续追问下去。
两个选择,代表了两个不同的结果。
选择前者,叶有道等于是把自己绑在了徐君然的战船上面,今后徐君然如果在富乐县平步青云的话,必定不会少了他叶有道的好处。反之,如果选择了后者,那么一旦徐君然了解到了富乐县的真实情况,而他又有机会成为县委领导的话,叶有道的日子基本上算是到头了,毕竟谁都不会放过一个糊弄自己欺骗自己的人。
对于叶有道来说,他并不很了解徐君然,一开始的时候是因为杨光的关系,毕竟杨光在县委组织部工作,说有个很不错的朋友希望介绍给自己认识,所以叶有道这才带着自己的徒弟张飞去跟徐君然见面,心里面打的主意也很简单,毕竟徐君然是县委组织部长朱泽成的关系,如果能够跟徐君然搞好关系,也等于是拉近了跟县委朱书记的关系。
可万万没想到,随后发生的那一系列事情迅速改变了两个人对于徐君然的认识,用杨光的话来说,无论如何他们都没有想到,徐君然竟然有那么大的能量,甚至于可以影响机械厂的决策。
机械厂在富乐县的地位之高,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到的,毕竟作为厂长跟双齐市市长、市委书记一个级别的单位,机械厂在富乐县就相当于一个独立的小王国,平日就连机械厂的工人,也自觉比普通富乐县的老百姓高人一等,否则也不会有机械厂的子弟伤了人,县里面竟然不敢出面管的事情发生了,说到底,这就是大型国有企业的底气,人家直接归冶金机械部管辖,对地方上的干部,压根就瞧不起。
之前叶有道在富乐县干刑警的年头也不短了,他见识了很多次这样的事情,一旦富乐县地方上跟机械厂或者钢铁厂这些厂子的工人子弟发生冲突,最后的结果基本上都是地方上自认倒霉,哪怕占着道理,也拿人家没有办法。毕竟人家一句向部里面请示,就可以把富乐县委领导给堵回来,谁让富乐县的领导不过是处级干部,也就跟人家的一个分厂厂长一样大呢。
而这个徐君然,却有着让机械厂领导都不得不忌惮的背景,这就让叶有道的心里面,燃起了一个希望。
原本因为得罪了李春水这个主管政法公安的县委常委的缘故,叶有道对于自己的仕途已经没有什么追求了,就算他知道自己的徒弟张飞在市里面可能有一些关系,他甚至都没有想着去经营。但是人哪有不渴望手里面掌握更多权力的?更何况叶有道才三十多岁,正是一个领导干部的黄金年龄,年富力强的他渴望着自己能够走上一条不一样的道路。
“徐书记,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跟你说几句,我老叶是个直脾气,要是哪里说的不对劲,您就当我放了个屁!”
沉思了许久,叶有道看着徐君然,缓缓的说出一句话。
徐君然也笑了起来,意味深长的看着叶有道:“我这个人喜欢交朋友,常言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人这一辈子,不可能一直坐顺风车,也有可能走背字,但是我坚信一点,人不会一辈子都走背字的,只要遇到贵人,就能够转运。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我觉得谢大哥是个人才,你说呢?”
“说的太好了!”听到徐君然的话,叶有道一拍大腿,大有遇到了知己的感觉,对于徐君然的话他很有共鸣,特别是那句一遇风云便化龙的诗句,让叶有道难得的在心里面涌起大干一番的豪情壮志来,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徐君然看着叶有道表现,心里面却是微微一笑,前世他遇见过很多这样仕途不顺怀才不遇的干部,对于叶有道这样的人来说,他们所缺乏的,实际上不过是一个展现自己的舞台罢了。
而徐君然要做的,就是聚拢起富乐县内这样的人,建立属于自己的班底!
第四百二十六章 雷书记其人
“这富乐县的工作,根子就在那几个大工厂上面!”
叶有道的第一句话,就让徐君然眉头一皱:“叶大哥,你的意思是说,富乐县之所以发展不起来,是因为那几个工厂?”
对于富乐县的这几个国有大型工业企业,徐君然了解的不算太多,都是之前随便问的,不过他也知道,这几个企业在富乐县具有很高的独立性,使得县里面的很多地方,就好像独立小王国一般,现在听叶有道的意思,他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徐书记,你是不知道,这几个厂子在县里面的地位太高了,按理说他们既然在富乐县的管辖范围内,起码要对县里面有所忌惮才是,可咱们县的这几个厂子,用着县里面的资源不说,除了提要求,别的一概不管。”
叶有道的话让徐君然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不过转念一想他又放心了一些,毕竟这个事情跟自己的关系不大,反正自己现在是长青乡的党委书记,说到底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县里面的大局自然有王长林和齐三泰这些领导去头疼,自己只要做好本分就可以了。
“叶大哥,县里面的情况,还有哪一些?”徐君然看着叶有道问道。
叶有道一笑,把县里面领导之间的关系对徐君然娓娓道来。
富乐县的情况比较复杂,县委书记齐三泰虽然强势,可却在县里面并没有取得完全的控制权,常委会上面也没有获得大多数人的支持。不过还好他在县里经营的时间比较长,县委县政府很多部门都有齐三泰的人,所以看起来势力是最大的。然后就是县长王长林了,作为改革派的代表。王长林跟县里面几个大型企业的关系都不错,再加上县政府被他经营的也不错,有市里面领导的支持,所以他的影响力也不小。
至于其他的县领导,大部分都是两三个人抱团,像纪委书记顾寰跟组织部长朱泽成一样,各自为政。
听完了叶有道的叙述,徐君然这才明白过来,怪不得富乐县委扩大会议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原来是因为大家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啊。
“徐书记,你是聪明人,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长青乡的事情,县里面虽然做出了调整。可明显是在捂盖子。”叶有道看着徐君然,缓缓说道:“之前我们县局调查过那个小煤矿,发现里面还有别的事情,据说还死过人。具体的问题因为一些领导的意思,我们没有继续查下去。”
徐君然一愣神,诧异的问道:“为什么不查?”
随即他自己就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像叶有道说的一样。长青乡的那个煤矿里面,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牵绊太深,能盗采国有煤矿的人,肯定有自己的保护伞。胡大海一个副乡长哪有那个本事呢,说不定这里面还牵扯到某些县里的领导,所以才有人给县局施加压力,让县局不要继续查下去了。
眉头皱在一起。徐君然知道,如果自己到长青乡上任的话。肯定也会遇到这个问题,那到底要不要查呢?
必须要查!
徐君然的脑海当中蓦然间闪过这个念头,有些事情哪怕是得罪一千个人也得去做。既然犯了罪,那就要接受处罚,如果因为畏惧得罪某些人而装糊涂,那自己跟那些尸位素餐的家伙又有什么区别呢?
“叶大哥,谢谢你的提醒。”徐君然感激的看着叶有道,说实话,他是真的很感谢叶有道提醒自己这个事情。
叶有道呵呵一笑:“我也没做什么,徐书记你是个好人,也会是个好官。”
“对了,叶大哥知道雷暴这个人吧?”徐君然顿了顿,忽然想起自己今天过来的主要目的,开口对叶有道说。
叶有道一愣,随即点点头:“当然知道,县委雷书记的儿子嘛。”
停顿了一下之后,他冷笑了起来,继续说:“一个不成器的混混,要是没有雷书记的老娘护着,雷书记早就把他的腿打断了。”
徐君然点点头,问:“雷书记风评怎么样?”
叶有道想了想,摇摇头无奈的说:“老雷这个人是不错的,之前听说是右派出身,在咱们县扎根到现在,也一门心思的想着给老百姓谋福利,他跟王县长走在一起,纯粹是因为王县长是主张改革的,老雷是个有学问的人,看得出来改革究竟好不好。只不过他那个儿子太混蛋了,仗着家里面老娘和奶奶的宠,整天的惹是生非。”
徐君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来这个雷正宇,倒是挺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
“怎么着,雷暴惹到你了?”叶有道看着徐君然问道,他很清楚徐君然的为人,无缘无故不可能忽然提起雷暴的名字。毕竟说句不好听的话,徐君然现在在富乐县也算是一号人物,堂堂的乡党委书记,说出去也算可以独当一面的。犯不上跟雷暴一个普通人打对台,就算是要找麻烦,那也是找雷书记的麻烦,这两个人才是真正对等的存在。
徐君然轻轻摇头,把自己今天听说的事情对叶有道讲了一遍,最后才说道:“如果是真的,那这个雷暴可太可恨了,欺男霸女的事情那是旧社会地主老财才做的,他这么做,可是败坏雷书记的名声!”
叶有道冷笑道:“雷书记的名声,早就让雷暴败的差不多了。”
抽了一口烟,他接着道:“这事儿十有**就是雷暴干的,这小子跟联防队队长有亲戚,也不知道是哪个七拐八拐弄起来的亲戚。反正俩人平日里勾搭在一起做了不少坏事。”
徐君然眉头一皱:“雷书记不是外地人么,怎么还有这么多亲戚?”
叶有道解释道:“雷书记的父亲当年参加革命,离开了咱们县,当年他被划为右派,这才又回到咱们县的。”
徐君然点点头,给自己也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说:“那你看看,这个事情应该怎么安排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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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七章 惹不起的徐书记
“徐书记,你是要为那个王晓柔出头?”
叶有道饶有兴趣的看着徐君然问了一句,毕竟刚刚徐君然话里面的意思很明显,他是要帮王家姐弟的。
徐君然点点头:“这种事情既然遇到了,总归是要伸手管一下的。再说了,如果按照你说的,雷书记这个人为人还不错的话,相信他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做出这种事情来。”
顿了顿,他对叶有道说:“这个事情操作起来,没什么违规的地方吧?”
徐君然可不希望叶有道因为自己的关系,用违反纪律的办法帮助王晓柔姐弟两个人。
叶有道哈哈一笑:“你就放心吧,这点小事不算什么,回头我打个招呼就行。”
身为刑警队的大队长,这点小事对于他来说,真的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罢了。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更何况跟刑警队相比,联防队的地位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徐君然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两个人又闲聊起县里面的事情,在叶有道家里面吃过了晚饭,徐君然这才起身告辞离去。
回到家里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王晓柔并没有立刻,因为谢美娟告诉她,徐君然去想办法捞她弟弟王晓龙出来,所以她干脆就没走,一直等在谢美娟的家里面,希望徐君然能带回来好消息。
“君然,怎么样了?”徐君然没有回自己的那屋,而是来到了谢美娟的那个屋子里面。
一进门,谢美娟就开口问道,就连王晓柔也焦急的站了起来,眼神当中的期盼一眼就能够看到。很明显是希望徐君然能够给她一个好消息,毕竟那是自己的亲弟弟,王晓柔甚至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真的没有别的办法救下弟弟,那她就只好答应雷暴那家伙的条件,把自己交给他,大不了等弟弟回到家里之后,自己一死了之罢了。
徐君然迎着两个女人的目光,微微一笑:“没什么的。叶队长答应帮忙,已经叫人去打招呼了,估计明天早上就能放出来。”
说完,他对谢美娟摆摆手:“谢姐,我先去睡了。有事儿等明天人出来再说吧。”
王晓柔愣楞的看着徐君然离开的背影,半晌之后才诧异的看着谢美娟,迟疑着问道:“这,这就完事儿了?”
谢美娟一笑:“行了,既然君然说没问题,那就是没问题。他在县里面的朋友可比我多。”她说的是心里话,别看徐君然现在也许没有自己位高权重。但是实际上谢美娟清楚,徐君然在县里面的影响力绝对是越来越大的,甚至于超过自己是早晚的事情,毕竟他在省里面有人关照。再加上自己的本事也大,谢美娟相信自己的男人,早晚都会成为那翱翔于九天之上的巨龙。
因为有王晓柔在,徐君然晚上自然不可能睡在谢美娟的房子里。虽然说最近这种事情他常坐,可毕竟有外人。需要避讳一些。所以他只好字一个人回到了房间里面,躺在自己的床上,徐君然默默的思考着,自己到长青乡之后要怎么处置王祥林和马聚宝两个人的旧人。
王祥林和马聚宝两个人如今的位置是不一样的,因为主动交待自己的问题,王祥林被免去了乡长的职务,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没有对他进行刑事处罚,仅仅是开除公职了事。至于马聚宝,甚至还升了半级,成了县政府的一个副县长,虽然说排名相对靠后了一些,也没有了在长青乡那种一呼百应的场面,但是级别上却相对提拔到了副处。
这两个人的身上,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呢?
徐君然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难以入眠,他很清楚,长青乡的问题,如今仅仅露出来冰山一角,就好像叶有道对整个富乐县的评价一样,看上去高枕无忧的事情,实际上却是充斥着各种各样的问题,让人目不暇接。
小时候徐君然常听先生说一句话,叫做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现在徐君然才明白,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一个人如果站在某个位置上,需要考虑的问题跟他站在其他位置上所需要考虑的是截然不同的,也就是说,当县长有县长的考虑,当乡长有乡长的衡量,如何在权衡利弊之间选择对自身最有利的那一面,这才是一个领导干部负责任的表现。
县委发生的这些事情,徐君然兴趣其实不大,因为不管是改革派还是保守派,徐君然都清楚他们如今都还只是试探着攻击而已,真正起决定性作用的事情,还要等到未来五年之后的东欧剧变,就是从那次开始,华夏的保守势力跟改革势力之间,才真正分出胜负来。
躺了一会儿,徐君然忽然觉得有些睡不着,平日里这个时候他都跟谢美娟在一起,今天谢美娟陪着王晓柔,自然没办法过来陪徐君然,所以他一个人竟然忽然有了一种孤独的感觉。
想了想,徐君然决定去外面走走,反正现在才七点多不到八点钟的样子,溜达一下也没什么,更何况外面还有月光。
二十四街区距离县委机关比较远,出了街区大院顺着大路朝南边走几百米的样子,徐君然来到了富乐县最繁华的一条街道上面,因为是晚上,这边的客人实际上已经没有几个了。但是顺着一街两行的店铺看过去,徐君然还是判断的出,这里白天应该是很繁华的,最起码应该算得上是富乐县最繁华的地方。满大街的门面上春联醒目,似乎在提醒人们如今正是春节佳期。
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大家的脚步匆匆,不时有相熟的人停下来互相打着招呼,徐君然就这么一个人走在大街上,竟然没有认识他的。
偶尔有几个人围在一起聊天,徐君然凑过去听了一会儿,发现他们并没有盯着自己流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来,说实话,对于县委扩大会议上面发生的事情,老百姓也许根本就没兴趣知道。“城头变幻大王旗”,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实在是有些遥远,徐君然相信,别说是自己,就算再高一层的领导们,也未必能够看透群众们的心态,毕竟人心难测,更何况是那么多群众的心思。
说实话,徐君然对于自己能不能干好这个乡党委书记,多少还欠缺一点信心。虽然自己是重生者,但是在这个陌生的环境当中,没有太好的条件,徐君然对于自己能不能完成这个使命,心里面也是有着一丝茫然感的。只不过他的内心深处有一点近乎于神圣的使命感,那种从小在书里面见过了很多次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所谓英雄气概,这个时候渐渐的占据了徐君然的脑海,让他下定决心,仿佛自己苦等了多年,终于等到这一次独当一面的机会,等到真正有用武之地的机会。
在大街上转了好几圈,徐君然这才回到自己的住处。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徐君然就被一阵敲门声给惊醒,门口似乎传来很着急的声音。
“徐书记,徐书记……”
睡眼惺忪的打开门,徐君然赫然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自己门口。
“你是哪位?”徐君然不解的问道。
那个人穿着一身便装,身后跟着几个人,也是一脸尴尬,听到徐君然的问话之后,那人连忙客气的点头哈腰道:“徐书记您好,我是联防队的张自强。”
“联防队的?”徐君然眉头一皱:“你有事儿?”他还以为叶有道打招呼也不管用,这联防队不打算放人,分明就是来找自己麻烦了。
没想到张自强一听徐君然话里面有不悦的语气,连忙赔笑道:“徐书记误会了,误会了。是这样的,我呢早上接到县公安局叶队长的电话,这才知道下面的人自作主张抓错了您的朋友,这不是赶紧把人给您送来了吗?”
张自强说的是实话,早上的时候他接到了叶有道的电话,说长青乡徐书记的一个朋友被他们县联防队给抓了起来,关了快半个月了。现在人家徐书记找县局要人呢。听到这个消息,张自强差点没尿裤子,这县里面没什么秘密可言,有什么新闻的话,绝对会在第一时间里面传遍整个县城。而最近两天最大的新闻,就是在县委扩大会议上面,一个名叫徐君然的乡党委书记,给全体县委常委都上了一堂生动的理论知识课。甚至还纠正了一下县长和县委书记两位大佬的某些错误。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身为体制内部的人,张自强当然知道县委扩大会议上面究竟发生了什么,而越是清楚他就越是对于这位神秘的徐书记感到畏惧,中央党校出来的人,敢硬撼机械厂而全身而退的人,这不管是哪个身份,都足够让他张自强吃不了兜着走。
最最关键的是,张自强可不认为,宣传部雷书记会因为他的那个混帐儿子,而愿意跟徐君然这个现如今整个县里面炙手可热的新贵交恶。
既然如此,那无论如何,自己都要赶快补救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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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八章 误会
张自强那点小心思,徐君然虽然不清楚太多,可是也猜的差不多了,只不过他现在却没有心情跟张自强玩什么心机,上位者就要有上位者的尊严和威仪,平易近人那都是做给别人看的,真正的领导在下属面前如果没有了威仪的话,那岂不是失了官威。
眉头皱了皱,徐君然淡淡的问道:“王晓龙人呢?”
张自强也不以为意,似乎对于徐君然这个态度早就有心理准备,毕竟抓了人家的人,总归是要有承担领导怒火的思想准备。听到徐君然的话,连忙指了指自己身后道:“在这儿呢,在这儿呢。”
徐君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正蹲在地上,神色有些萎靡不振,看样子在拘留所里面没少遭罪,徐君然也知道,这个年代的拘留所里面黑暗的很,什么龌龊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根本把犯罪分子就不当人看,别说王晓龙这个普通农民了,就算铁打的人进去呆上半个月,出来的时候也要蜕一层皮的。
“行了,你们先回去吧,人我收下了。”徐君然看了一眼王晓龙之后,对张自强说道。
张自强连连点头:“那好,那好,我就不打扰徐书记了。”
他很清楚,以自己的身份还没资格跟徐君然对等谈话,毕竟人家别看年纪小,但那可是堂堂的县委委员之一,长青乡的党委书记,按照政治级别来说,那也算是富乐县的一方封疆大吏,说句不好听的话,自己不过是在一般老百姓面前牛气一些罢了,真正的体制内中人。自己根本就不敢招惹,联防队又不是什么重要部门,惹火了徐君然,他在县委会议上提一句,自己就得卷铺盖走人的。
恭恭敬敬的张自强转身离开,徐君然看了看,还蹲在地上的王晓龙,淡淡的问道:“你是王晓龙?”
小伙子抬起头,徐君然这才发现。这小子模样倒是不错,而且跟王晓柔很像,怪不得是姐弟呢,这长相也不错,很有未来那种偶像明星的架势。只不过也许是因为在拘留所里面呆的时间有点长,看上去有些畏惧人。
其实徐君然倒是想错了,王晓龙之所以会有这个表现,是因为张自强等人对徐君然的态度。这段时间他在拘留所里面可没少遭罪,被牢头欺负,被联防队的人收拾,早就把王晓龙一身的暴戾之气给消磨的一干二净。今天一大早忽然联防队长张自强亲自带人把他给提出来,王晓龙还以为自己又要被打呢,却没想到竟然被带到了这里。
最关键的是,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跟自己素不相识。但是张自强那个在自己面前凶神恶煞的家伙面对人家就好像老鼠见了猫,明显被人不待见还一副乐哈哈的样子,这使得王晓龙对于面前神秘的徐君然产生了一丝畏惧之意。
“报告领导,我叫王晓龙。”王晓龙听到徐君然的问话。连忙站起身答道,这是在拘留所里面养成的习惯。管教问话,必须要这么回答。
徐君然点点头,对于他的反应倒是有些意外,不过随即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他对于王晓龙倒是没什么可说的,毕竟自己跟对方不熟,之所以帮忙摆平这个事情,不外乎是因为谢美娟的关系,以及对这个事情看不过眼罢了。
“我是你姐姐的朋友,这个事情以后就算了结了。雷暴那边我会打招呼,你呢,也别在跟人打架了,省的你姐担心。大过年的,你知道家里人有多惦记你吗?”徐君然看着王晓龙说道,说完他自顾自的去敲谢美娟家的门了。
“我姐的朋友?”王晓龙脸色一变,原本有些畏惧的眼神,看着徐君然的隐隐的带上了一抹怒色。
他自然知道姐姐王晓柔肯定很担心自己,今天早上自己被放出来的时候,王晓龙听着身边的那些联防队员小声嘀咕,知道自己能离开拘留所是因为一个什么乡党委书记出面找了公安局的某个领导。说实话,当时他就觉得特别别扭,王晓龙宁可自己在拘留所里面呆着,也不愿意姐姐去四处求人救自己,因为他很清楚,姐姐没什么能力帮自己,唯一能够帮助自己的,要么是答应跟雷暴那个混帐好,要么就是找别的大人物帮忙。虽然王晓龙年纪只有二十岁不到,可是他却知道,一个女人如果想要别人帮她,唯一的办法,就是献出自己的身体。
虽然面前这个男人看上去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老,但是王晓龙的心里面,还是有种自己最珍惜的东西被侮辱了的感觉。
徐君然就好像脑袋后面长了眼睛一样,仿佛看见到了王晓龙内心的想法,淡淡的声音传来道:“我跟你姐不熟,谢美娟是我朋友。”
一句话,王晓龙的脸色再一次变了,他当然知道姐姐跟谢美娟是同学,面前的这个男人既然这么说,那就表明,不是姐姐找他帮忙的,而是姐姐找到谢美娟,谢美娟请动了这位徐书记出面。
“徐书记,我的事谢谢您了。”以王晓龙的性格能恭恭敬敬说出这句话,表明他是真的感激徐君然。
刚刚打开门听到这句话的王晓柔恰好听到这句话,脸上充满了惊讶的表情,先是看到弟弟回来惊喜异常,随即又看到弟弟跟徐君然道谢,这让原本还担心弟弟会跟徐君然顶牛的她大感意外,要知道原本王晓柔还担心,弟弟会找徐君然大吵大闹呢,毕竟徐君然出面救回来弟弟的话,肯定王晓龙会误会的。
“小龙,小龙……”愣了一下之后,王晓柔很快把弟弟抱在怀里面,眼睛里面流出了泪水。
王晓龙此时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抱住姐姐哭了起来。
“没什么麻烦吧?”谢美娟站在门旁,对徐君然低声问道,她可是知道,这么简单把人捞出来,徐君然绝对没有看上去那么轻松。
有些事情看着简单,可实际上却要经过很多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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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九章 当头棒喝
徐君然微微一笑,对谢美娟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找叶有道问过了,这个事情是雷暴自己弄的,雷书记并不知情。大不了回头我跟雷书记打个招呼。”
他还真就没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不过是放了个人罢了,雷正宇犯不上因为这个事情跟自己翻脸,至于雷暴,徐君然压根就没把这一号纨绔子弟当做自己的对手。
看着王晓柔跟王晓龙姐弟俩抱头痛哭,谢美娟也有些伤感,不过她还是笑着说道:“晓柔,快别哭了。小龙能回来就是好事儿,咱们进屋吧,别在这哭了。”
听她这么说,王晓柔姐弟俩这才不好意思的跟着谢美娟进了屋。
徐君然在沙发上坐下,谢美娟和王晓柔张罗着买菜庆祝,王晓龙有些局促的坐在徐君然对面,再也没有了刚刚的那股子劲头,刚刚姐姐已经对他说了,就是面前的这位徐书记出面从公安局把他捞了出来。一个随便打个招呼就可以让县公安局放人的领导,可不是王晓龙能得罪的,所以他在徐君然面前,很是紧张。
王晓柔跟谢美娟要出去买菜,听王晓柔嘴里面吐出来的菜名,徐君然就笑了起来:“我说你们俩这是要准备几十个人吃的啊?”
听了徐君然的话,王晓柔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来:“徐书记,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这顿饭您一定要吃。”
说完,她对王晓龙喝道:“晓龙,还不赶紧谢谢徐书记,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徐君然笑着摆摆手:“随便弄点吃的就行,早饭弄的太丰盛,你做的出来。我还吃不动呢。”
顿了顿,他看向王晓柔,说道:“你弟弟这次出来,你准备让他做什么?”
王晓柔一愣神,下意识的答道:“能干什么,回家种地呗,家里就他跟我爹两个劳力,不种地他还能干什么?”
犹豫了一下,她无奈的说:“您不知道。这家伙在村里面也是整天游手好闲的惹是生非,要不是这次他冲动,根本不会被雷暴抓起来。”
王晓龙不干了,犟嘴道:“要不是那混蛋打死了咱们的老母鸡,我才不会……”
徐君然在一边也笑着摇摇头:“这么大的一个大小伙子。你让他跟你卖东西,确实他有点做不动啊。”
王晓龙听到徐君然的话,急急的凑过来,大声道:“就是就是,徐书记,您简直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您说说。我姐姐是不是太不关心我的想法了?我想干点大事业,她总是拦着我,她根本不明白我的想法。”
看着嬉皮笑脸的王晓龙,徐君然的脸慢慢沉了下来。沉声道:“你说什么?你姐姐不关心你?你姐姐真要是不关心你的话,你知道你现在应该在哪么?你应该在蹲笆篱子!在受罪!知道你姐姐为了救你都想过什么法子吗?你知道吗?知道为了你你姐姐流了多少眼泪吗?”
目光中的眼神渐渐变冷,徐君然冷冷的说道:“你以为在外面混日子那么好混吗?拎着个棍子,拿把砍刀跟人打架就算是牛逼?混社会就算是人上人了?像机械厂那帮混子一样。走在大街上都没人敢惹你就算是威风了?我告诉你,那是最没有能耐的人。说句不好听的话,有能耐的谁会亲自动手?你以为自己威风凛凛的跟人打架很厉害,可你想过没有,你打完架痛快了,谁来给你收拾后事,谁来给你擦屁股?挺大个老爷们儿,靠家里人养活你,我要是你马上撒泡尿淹死自己算了!”
王晓龙目瞪口呆,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温文儒雅的徐书记骂起人来是这么凶悍,完全不给自己留半点余地,就差指着自己的鼻子骂娘骂祖宗了。
“你!”王晓龙呆滞了一下,还有些不服气。
就连王晓柔也觉得徐君然有些过分了,张嘴刚要说话,却被一旁的谢美娟拉住,谢美娟指了指徐君然,又指了指王晓龙,轻轻摇头。
王晓柔以前也读到中学,懂得不少道理,略微一想就明白过来,徐书记这是在教育自己的弟弟,不然放任他这么肆无忌惮下去,不一定哪天就得罪了人,这次徐君然能把他捞出来,可万一下次徐君然不出面呢?或者王晓龙惹下了滔天大火,就连徐书记都救不了他呢?到时候真闹大了的话,谁都没办法挽回他的性命来,去年被枪毙的那些流氓,王晓柔可是记忆犹新的。
“你以为我在吓唬你吗?”徐君然淡淡的看着面前还有些不服气的王晓龙,伸手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给自己点上,吸了一口之后才缓缓说道:“你想过没有,为什么雷暴一句话就能把你关进拘留所?为什么我一句话就能把你从拘留所里面捞出来,联防队长还要恭恭敬敬的来给我道歉,就算我心情不好不给他好脸色看,他也得老老实实的装孙子!”
王晓龙愣住了,半晌都说不出话来,他很清楚这个并不是徐君然在跟自己说什么天方夜谭,这一切就真真切切的发生在自己身边,他是眼睁睁看着那个在把自己揍的鼻青脸肿的联防队员面前指爹骂娘的联防队长张自强,又是如何在徐君然的面前,卑躬屈膝的好像跟灰孙子一般。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王晓龙真的不敢相信,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青年,身上竟然有那种气势。
“我告诉你,是权力!在权力面前,所谓的混混根本就不堪一击。你就算混到再厉害的程度,只要我想办你,只要一句话,就能把你逼得上天无门,入地无路!”
徐君然的声音冷冷响起:“你觉得,你姐姐有多大的本事,能把你从我的手里救走?”
王晓龙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徐君然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好像鞭子一样抽在他的脸上和心里面,他不愿意承认却不得不承认,徐君然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实话,自己不过是个平头百姓,就算混的再好,在当官的面前,也狗屁不是。这一点从张自强身上就可以知道,要知道张自强之前就是县里面有名的大混子,如今混上联防队长的职务,可在徐君然这个乡党委书记的面前,却好像灰孙子一样被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甚至于面前的这位徐书记,根本就不在意他的态度会不会得罪张自强。原因很简单,因为跟徐君然相比,张自强什么都不是,所谓联防队长的名头,徐君然一句话就能让他乌纱落地。
这就是权力的力量!
“算了,你骂也骂了,他知道错了就好。”谢美娟恰到好处的开了口,她知道徐君然这是为了王晓龙好,不然他要是按照现在的风格继续走下去,说不定哪一天就要被暴力机关给专政了,到了那个时候,别说是徐君然救不了他,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一样没办法挽救他的性命。只不过王晓龙毕竟是自己朋友的弟弟,总归要给他留点面子的。
“我这是让他长长记性,小小年纪看武侠电影看多了,真以为凭着一股子蛮力就能横扫天下吗?”徐君然无奈的摇摇头,看着谢美娟跟王晓柔说:“王晓柔我也告诉你,不管什么时候,都别想着用什么东西去跟坏人交换,因为人这辈子就是这样,一旦做错了事情,就没办法回头了。我知道世上有许许多多的坏人。他们其实本质也并不坏。在最初的时候,他们也曾经想过要帮助别人,当个好人。但是当他们在不小心走错第一步之后,却不得不一直错下去,这才变成了人人唾骂的坏人。”
谁都没想到徐君然居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尤其是曾经抱着想要用身体换回弟弟想法的王晓柔,此时赫然发现,自己低估了雷暴,因为一旦雷暴得到了自己的身体,如果不放人的话,自己岂不是要沦为他的玩具?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别说想死了,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既舍不得弟弟和家人,又要承受雷暴的侮辱,简直是生不如死。
王晓龙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半天都没有说话,他低着头沉默了好久,这才慢慢的抬起头,看着徐君然和自己的姐姐,慢慢的开口说道:“徐书记,您说的对,我保证,以后我再也不会让姐姐操心了。我从今天开始,一定重新做人!”
王晓柔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小龙的脾气她太了解了,按照道理来说,如果被人这么骂了一顿狗血淋头,自己的这个宝贝这个弟弟正常的反应应该是暴跳如雷的顶嘴,然后要么是转身跑掉,要么就是耍无赖,这些可是自己稍微数落他几句后他惯常的反应啊。
徐君然点点头,伸出手拍了拍王晓龙的肩膀,淡淡的说道:“你要是愿意,我帮你安排一个工作。男子汉大丈夫的,别总让你姐为你操心了,你是家里的男人,得扛起家来啊。”
说完,他站起身,对有些愣神的王晓柔和谢美娟笑了起来:“做法吧,我饿了。来碗粥总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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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章 走马上任
不得不说,徐君然的话对于王晓龙来说,不啻于是打开了他面前一道新的窗户,其实徐君然说的这些大道理,王晓龙不是明白,姐姐不止一次的告诉过他这些东西,但是相对于徐君然的疾言厉色,王晓柔的说教终归太过于温和了,让王晓龙根本就不以为然。但是今天,徐君然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却给予了王晓龙极大的震动。
有些道理,只有经历过才会真正明白其中的含义,就好像如今的王晓龙,如果不是在拘留所里面经历了那么多人生的黑暗,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自己以为高高在上的张自强对徐君然如何的卑躬屈膝,他是不会觉得面前的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身上,能有多大的压力的。
但是现在,在亲自经历过这一切之后,面对着徐君然这个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轻人,一个比自己可能大不了一两岁,却仿佛动动小手指都能压死自己的年轻人,王晓龙是真的从内心深处对于徐君然产生了一丝畏惧的感觉。人家随便在那里坐着,可自己却感觉仿佛面对着一座高高在上的大山,徐君然的眼神仿佛利刃一般的穿刺着自己,王晓龙总算明白过来,什么叫做威风,这才是威风!
曾经自己那点幼稚的想法,以为在街面上跟人打架就算是英雄的想法,跟人家一比,真的连狗屁都不如。
不说别的,就算自己打架再厉害,面对警察的时候,不也得跟个灰孙子一样吗?可人家,却能把警察给吓成灰孙子。
这里面的差距,王晓龙实在太清楚了。
“徐哥。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不让我姐担心了,我一定重新做人!”王晓龙斩钉截铁的保证让王晓柔顿时一愣神,她没想到徐君然的话这么有威力,竟然让一向顽劣不堪,自己怎么劝都不知道改邪归正的弟弟重新有了新的目标。
徐君然呵呵一笑,点点头道:“你能这样想就不错。回家好好休息休息,过段时间到长青乡来,我给你安排一份工作。”
毕竟是谢美娟的朋友。徐君然能帮的地方总是要帮一下的,更何况他在长青乡也没什么心腹,这个王晓龙虽然鲁莽了一些,但是对社会底层的事情知道不少,徐君然用他。也是有自己考虑的。
“呀……”王晓柔张大小嘴,惊讶的看着徐君然,她无论如何怎么也想不到徐君然竟然会给弟弟这么一个承诺,她可是见识过徐君然的威风,自己昨天才跟徐君然认识,把事情跟他说了,第二天一大早县公安局联防队的大队长亲自把人给送回来。可见徐君然的话如今在富乐县是多么的有分量。
看到王晓柔那满眼的感激,徐君然笑道:“得得,我帮你把弟弟要回来的时候你都没这么感动,真是的。”
倒是一旁的谢美娟。露出一个深思的表情来,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徐君然这么做,肯定还有更深一层的考虑。
吃过早饭。千恩万谢的王家姐弟回了乡下,他们的家里人还在家等着消息。孩子出来了,肯定要回去报喜的。徐君然和谢美娟也明白,嘱咐了王晓柔姐弟几句,把他们送到了楼下。
回到屋里面,徐君然整个人就往沙发上一倒,嘴里面感慨道:“累死了,累死了,训人装老师果然不是人干的活儿。”
谢美娟掩口轻笑:“你啊,说吧,又打什么鬼主意呢?”
她可是知道徐君然的脾气,做事情从来都不打无把握之仗,他既然说要用王晓龙,恐怕是真的打算用他了。
徐君然嘿嘿一笑,把手放在脑后枕着,说道:“很简单,长青乡的事情还没有结束,现在需要一个生面孔去打听一下。我觉得煤矿上面的事情,还可以挖一下,到时候,说不定能找出一条大鱼来。”
“但是,你这次可是得罪雷书记了啊。”谢美娟愣了愣,对徐君然担心的问道。
徐君然摇摇头:“错,我得罪的是雷暴,不是雷书记。雷正宇肯定不知道这个情况,而且雷暴也没有那个胆子去跟他老子说。”
不得不说,徐君然猜测的很准,雷暴得知王晓龙被人放走之后,也跑到联防队去闹了一次,没想到张自强却告诉他,是长青乡的徐书记亲自出面要的人,雷暴也不是傻子,他虽然纨绔了一些,可却很清楚,自己这点水平,就算在富乐县嚣张,那也分跟谁比。徐君然那可是堂堂的乡党委书记,就算自己老子是县委常委,见了面也要客客气气的,说不定人家去自己家拜访,自己还得叫一声叔叔。所以,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自认倒霉,只不过雷暴这心里面,却把徐君然给恨上了。
谢美娟也知道徐君然的想法,长青乡的问题如今看似暴露的不少,可实际上不过是冰山一角,徐君然的这个乡党委书记,看上去风光的很,可想要真正掌握乡里面的大局,还得徐君然自己多多努力才行。
迟疑了一下,谢美娟道:“要不然,跟姐夫说说,让他想想办法。”她的意思很简单,徐君然跟朱泽成的关系摆在那里,是不是可以请朱泽成帮忙,安插一些人进长青乡,毕竟徐君然跟葛大壮相比,恐怕真就是个光杆司令。
徐君然闻言呵呵一笑,轻轻摇头道:“不用麻烦他,这点小事我自己就能解决。”
他很清楚,朱泽成恐怕并不能帮自己太多,毕竟他也要注意影响,更何况如今县里面的局面错综复杂,徐君然不想牵扯进去,对于这种政治斗争的事情,徐君然已经有些厌倦了,他就是希望自己能够尽快的在长青乡开展工作,实现心中的抱负。
轻轻的抚摸着谢美娟的秀发,徐君然平静的说:“下午我就去上任了,以后县里面有什么事情,你帮我盯着点。”
谢美娟轻轻点头:“你放心吧,一切有我呢。”
把头靠在沙发上,徐君然长出了一口气,今天下午开始,自己就真正的成为执掌一方的领导了,既然上天给了自己这个机会,那徐君然一定不负此生大好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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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一章 新搭档
当天下午,徐君然就独自一人回到了长青乡上任,组织上的任命已经下达了,乡里面的干部他也都认识了不少,接下来就是如何迅速开展工作的问题了。
来到乡党委的时候,是黄海接待了徐君然,现在的他已经是乡党委办公室主任兼党委委员了,这是徐君然亲自跟朱泽成打的招呼,虽然说之前黄海跟王祥林的关系很好,但是徐君然觉得,这个黄海还是很有用的,毕竟黄海在长青乡的时间很长,而且对于乡里面的情况很了解,更何况这一次王祥林的事情既然没有把他牵扯进去,那就表明这个人在某些事情上面,还是很有一点自律性的。
下面的乡镇跟富乐县城比不了,富乐县因为有几个大工厂的缘故,所以电力方面一直都没什么可挑剔的,甚至于比一般的小城市供电还要稳定,这主要是因为电厂怕耽误了几个大型工厂的生产,徐君然当时也没在意,可到了长青乡之后,这样的感觉却越来越清晰。尤其是天擦黑了之后,更是马上就有了明显的感觉,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见,白天电压很低的电灯“油”没有了,进屋里就得点燃蜡烛。通信员拿着徐君然的茶杯和笔记本进了三楼小会议室,一溜串茶几上点了十几支蜡烛,射出去的亮光给院子勾出了立体轮廓。而徐君然则是跟着黄海两个人一起上楼。
黄海一边走,一边赔笑着说道:“徐书记,这里可比不得县城,天一黑一准停电,咱们群众给大电起了个名儿,叫‘起床电’。”
他现在不敢不小心应对徐君然。自己当初可是不看好徐君然的,要不是因为外甥女崔秀英跟徐君然走的近,估计徐君然看自己都得骂娘,可万万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徐书记,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非但没有被马聚宝他们扳倒,反而是把长青乡的党委书记变成了他自己。这简直就是黄海闻所未闻的事情。
最关键的是,黄海可是知道。自己这个乡党委委员的职务,是徐君然出面要来的,否则的话,按照县里面的部署,自己现在应该只不过是提拔了一步。做个排名靠后的副乡长而已,哪里能有现在的风光,成为乡党委办公室主任,还是党委委员。
所以,面对徐君然的时候,黄海甚至于有些讨好的味道,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跟面前的青年书记联系在一起了。
徐君然很好奇的问:“啥叫起床电?”
黄海笑着解释道:“咱们乡这电,要等到后半夜才能来,一般都是乡亲们下地干活的时候才给,所以叫起床电。”
徐君然点点头。一想到真是那么回事儿,老百姓在黑夜里还真能想出点黑色幽默来。
今天是徐君然走马上任之后第一次召开全乡党委扩大会议,也许是因为马上就到正月十五的缘故,班子的成员全都到齐了。下面的各个村的干部们也都齐聚在这里,倒是没有一个人请假。
今天参加会议的人当中。大部分都是乡党委和政府的干部,徐君然之前跟葛大壮打过招呼,准备把乡政府和乡党委机关合并到一起办公,老是那么分开办公,效率低下不说,最关键的是,就好像长青乡有两个权力核心一般,这是徐君然绝对不允许的。
参加会议的干部里面,有几个已经退居二线的领导,其中两个副乡长一个名叫张朝龙,一个名叫赵文武,都是长青乡资历比较老的干部。张朝龙和赵文武再有一年多就要正式退休了,所以乡里面干脆没给他们分什么具体的分管工作,一般来说哪里有一些纠纷需要排解就临时安排他们顶上去挡上一阵子。这样的情况跟县里面的情况是不太一样的,确切的说,只有在基层才会存在。
如果是在县市级的话,如果退居二线还抓着权力不放手,人家会以为你恋栈不去,是想要给新领导添麻烦,可要是在基层当中,却并不是这样的,要知道在乡镇当中,在职干部人人都有活干,忙得不可开交,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再者有一些要去捏热铁的烧手事情,叫本地人出面,特别是请德高望重的人出面解决,往往事半功倍。更何况基层的很多老同志是属于恋位不恋窝,越是快退越不愿意退下来。虽然没有实权,但只要给点工作干,不仅不觉得辛苦,反而觉得领导器重,很有面子,再张扬一下自己。这种人性深处的满足感、成就感、优越感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不小的意义。因此,如果对这些老同志用得得法,确实能够做一些本来不好做的事情。
还有两个岁数比较大的,一个是乡人大主席范树林,曾经做过乡党委副书记,到了当上人大主席时,算是不退二线的退二线,再加上老爷子身体不太好,有点高血压,时不时的请个假到市里去看病,要不是岁数还差点,估计早就退休走人了。另外一个则是政协的联络组组长刘文天,级别虽然是正科级,可他那份工作,基本上属于是喝茶看报纸的货色。
再加上其他班子的成员,大大小小足足几十个人,徐君然赫然发现,仅仅是一个长青乡,居然有二十多个正副科级干部,他不由得感慨不已,心道这么多人,真的都需要么?
只不过这话他也就是放在心里面嘀咕一下,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能操心的,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扩大党委会是乡镇党政班子里一种极其平常的会议形式。有了事情安排,一个扩大党委会就可以解决了。乡镇的事情,东西南北中,党政军民学,抓一把,一把抓,全靠一把手说了算。徐君然上辈子也干过乡镇领导,为官的套路见得多了,对这些操作方式很清楚。当一把手的,无论做什么工作都要抓两头带中间,就连开会,也要这样做。要么先发言,给人下套子,下命令,或者给会议定调子。要么就最后总结,你举板,我来拍。做决策时让下属感到出其不意,说出去的话才力重千钧,头头是道,无懈可击,既有奇思妙想而又易于操作。既体现民主,又体现集中;既综合民意,又统揽全局。既见微知著,又高屋建瓴。既虚怀若谷,又高人一筹,这就是领导者的本领。否则,没有人能够信服你,又怎么能够死心塌地跟着你干?
所以,今天这第一次党委会,徐君然有意先按兵不动,探听一下众人的虚实,看看这些干部们对于自己这个书记是怎么看的,等他们都发言完毕之后,自己再来个总结就得了。
咳嗽了一下,徐君然淡淡的看了一眼会议室内的干部们,缓缓开口道:“大家有什么想法,都谈一谈吧。”
葛大壮不动声色的看着徐君然,心里面却泛起了嘀咕,对于这位徐书记,他是领教了对方的厉害了,之前在王祥林时代,徐君然初来乍到看似不起眼,可不住不觉当中,却把联合村工作组的问题给掀开,直接把王乡长给撵下了台,就连当初在长青乡呼风唤雨的马书记现在也变成了县里面的马副县长,呵呵,副县长,听着名字不错,可在官场里面混了这么多年,葛大壮可是清楚的很,一个排名靠后分管环境卫生教育的副县长,跟一个乡党委书记一把手相比,究竟哪一个更让人心动。
最关键的是,看昨天县里面开会的那个架势,徐君然弄不好已经成了县长和书记之间博弈的一个筹码,真要是这样的话,自己可暂时不能得罪他,毕竟县领导关注的人,绝对不是自己能招惹的。
他还没有说话,范树林就开了口,这家伙做了很多年的党委副书记,从人民公社时代开始就是有名的大嘴巴,文化水平不高但是却爱掉书袋,说起话来文绉绉的总想要咬文嚼字,在哪里工作都是雷动风响,说话大腔大调,跟一个人说话也像作报告。在职时,前呼后拥的,退了二线,就没有多少人恭维了,所以,他容易上火,经常闹脾气,好像对谁都有意见,特别是对徐君然的前任马聚宝,似乎范树林的意见不小。
“小徐书记,您是个有才华的人,京城来的大学生,又在中央党校学习过,我们这些土包子没啥可说的,就一个字,服!以后您说咋办就咋办,我老范第一个双手赞成。”范树林的话看似粗鲁,可却着实让徐君然有些意外,倒是没想到这家伙对自己的履历竟然这么了解。至于他的表态,徐君然压根就没往心里去,混了几十年的官场,这点小心思徐君然要是看不出来,他也就白干了那么多年了。
看着得意洋洋,仿佛为自己第一个站队而感到高兴的范树林,徐君然心里面,却已经把这个人划为不可用的行列了,毕竟一个张口就叫自己小徐书记的干部,说到底不过是喜欢倚老卖老罢了,真要是有能力的话,范树林又岂会被马聚宝给压的死死的。
呵呵一笑,徐君然淡淡的说:“大家还有什么想说的,都谈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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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二章 第一次党委会议
赵文武也不是省油的灯,前面范树林已经开了头,他心里面就暗骂不己,没想到让这个老家伙拔了头筹,在新书记面前大表颂歌,自己如今可算是落后了,不行,自己一定要抢在别人前面对新书记表态。
赵文武这个人本来就比较玲珑,到什么山唱什么歌,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接着徐君然刚刚的话,说得更加贴心:“我没二话,只要跟着徐书记干,我老赵这一把老骨头就交出去了!”
徐君然眉头一皱,随即明白过来,这些老同志可能面临退休,所以干脆留点口德,对自己这个新书记大唱赞歌起来,说到底还是不愿意得罪自己,希望能够在自己手底下过的舒服一点。
就连葛大壮都没有开口,自然不会有其他人傻到在新书记的第一次党委会议上面触霉头了,于是乎徐君然不动声色的看到所有长青乡的领导干部,开始对自己大灌迷汤,众口一词的向自己表示祝贺,纷纷表示要团结在自己为首的长青乡党委周围,把乡里面建设的越来越好。说实话,要不是徐君然经历太多的事情,恐怕就要被这群家伙给说晕了。
毕竟谁都知道,领导都喜欢听好听的话,更何况新领导上任,自然不喜欢看到那种不和谐的局面。
到最后,总算轮到葛大壮发言了,徐君然的目光盯在葛大壮的脸上,他很好奇,这个乡长究竟要说些什么,毕竟徐君然很清楚,今后几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葛大壮将会是自己最直接的对手。王长林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这个外乡人掌握长青乡的局面。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葛大壮来跟自己抗衡。
葛大壮的年纪已经四十多岁了,徐君然听说他还当过兵,是转业复员之后才到了县里面,最好被调到长青乡来的。而且徐君然还从谢美娟那里听到了一个笑话,说葛大壮这个人比较有特点,每一次开会都跑题,喜欢在说事情的时候东拉西扯的把自己在部队时候的那点事情拿出来说一番,最后到结尾的时候还要感慨一下:“要是还在部队里。老子至少也干到个正团级了!”仿佛回到地方吃了老大不小的亏。
果不其然,今天的这个会议上,葛大壮还真就让徐君然见识了一番。
咳嗽了一声,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的身上之后,葛大壮先是回顾了一下自己在部队的历史。然后意味深长的说道:“小徐书记初来乍到,对乡里面的工作还不了解,我们一定要多多帮助他,发挥老同志的作用。”
听到这里,徐君然的眉头皱了皱,之前几个老同志发言叫自己小徐书记,是因为他们大部分都已经五十多岁眼看着六十多要退休了。说句不好听的话,这些人的年龄和资历放在那里,可以这么叫自己,毕竟尊重老同志是地方工作的传统。可你葛大壮如今还在位置上。又是乡党委副书记、乡长,按照道理来说是徐君然的下属,凭什么一口一个小徐书记的叫着,还有没有一点官场的规矩?
转念一想。徐君然就明白了过来,葛大壮这个家伙。估计可能是对没有能够直接升任书记,多少有点心理不平衡。这才在第一次党委会议上面玩这种语言游戏,希望能够打击一下自己的威望。要知道徐君然如果因为这个事情发火,就等于是表明他沉不住气,年轻没有城府,不能够容人。反过来,如果他不发火,别人又会以为他是软柿子,容易被拿捏。
冷冷的看了一眼葛大壮,徐君然淡淡的说道:“县委既然派我来长青乡,我徐君然就已经做好了吃苦的思想准备。希望同志们也能够做好这个准备,今后的几年里,我们要坚决执行中央的文件指示精神,贯彻落实改革开放的策略,全力发展经济!特别是乡政府,葛书记你要担起责任来,经济建设方面的工作,我代表党委对你们政府是支持的,但是,也绝对不能停滞不前!”
葛大壮陡然一惊,这才记起自己面对的不是那些老官油子,而是徐君然这个小狐狸,人家那可是能给县长和书记上理论课的人,中央党校那地方出来的人,不说别的,玩语言自己跟人家比还差得远呢。他也是聪明人,直接点头嘿嘿一笑道:“书记说的对,县里面把您派来做咱们乡的党委书记,我作为乡长,一定积极配合您的工作,坚决服从上级指挥……”
徐君然满意的点点头,伸出手敲了敲桌子,淡淡的道:“今天是第一次党委会,我呢,也就不说什么空话、套话了,我这个人的脾气,大家相处久了就知道。组织上既然把我徐某人放到班长这个位置上,既是对我的信任,也是对我的考验。当然,这既不说明我工作能力强,也不说明当上了书记马上水平就提高了。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没有大家的支持和帮助,我将一事无成。因此,希望大家像表态的那样,咱们一定要珍惜这个难得的机遇,团结奋斗,开拓进取,共同带领全乡人民把咱们长青乡的事情办好。
说着,徐君然站起身:“今天的会议就到这儿了,大家回去休息吧。”
党委会的成员们就那么看着,新任党委书记起身离开了会议室,大家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这才各自起身离开,距离近的直接回自家住处,距离远的则是找那些关系不错的干部想办法解决住宿。
几个党委成员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把目光停留在了葛大壮的身上。
“葛书记,咋办?”开口的是新任乡党委副书记、副乡长成伟杰。
葛大壮的表情阴沉,闻言低着头冷哼了一声:“哼,不着急,咱们继续看着,看看这位徐书记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围拢在他身边的这些人,大部分都是王祥林时代留下来的,要么是王祥林的心腹,要么就是马聚宝的人,虽说这两个人已经离开了长青乡,可是他们的影响力一时半刻还没有消除,在这乡党委会当中,还有不小的势力,只不过因为一些原因,他们已经没办法单独对抗徐君然了,所以这些人就集中投靠了葛大壮。
“乡长,姓徐的还没有谈分工的事情,您看是不是……”成伟杰走到葛大壮的身边,低声问道。现在留在会议室里面的,都是他们这一边的人,所以他说起话来倒是少了几分顾忌。
葛大壮摇摇头:“没必要,姓徐的不傻,他知道该怎么做。大家伙儿也不用担心,这长青乡离了我们,他徐君然根本就玩不转!”
同一时间,徐君然已经在黄海的陪同下,朝着乡政府招待所走去了,他在这边没有住处,所以党委办把他安排在了招待所住,招待所的所长徐君然不认识,不过看对方跟黄海客气的样子,徐君然也明白,应该是黄海的熟人。
“书记,您早点休息吧。”走进房间看了看,黄海这才对徐君然恭敬的说。
徐君然一笑:“老黄,你说,乡里面现在是不是很多人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
黄海一愣,随即连连摇头:“哪能啊,书记您想多了……”他又不是傻子,就算知道有人等着看徐书记的笑话,他黄海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告诉书记的,毕竟谁都不喜欢自己手下有个愿意说长道短的人。
徐君然摆摆手:“你坐下,咱们聊聊。”
黄海闻言点点头,转身先去外面吩咐了一下招待所的干部,让他们不要打扰自己和书记的谈话,这才转身回到屋里,坐在了徐君然的对面沙发上,他也知道,徐君然跟自己谈话是早晚的事情,毕竟是他给了自己这个党委委员的机会,伯乐看重千里马,可不仅仅是因为千里马有本事,而是需要千里马日行千里做出成绩来。
“老黄,在这党委里面,说起来,咱们是最熟悉了吧?”徐君然的开场白,让黄海心中一动。他知道徐君然说的没错,徐君然到富乐县工作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以长青乡来说,自己跟他倒是最熟悉的人之一,毕竟当初是自己送他去联合村工作组的,后来因为外甥女的关系,自己跟徐君然倒是还见了几次面。
“书记您是好人,我知道。”黄海沉默了半晌,对徐君然说了一句话。
徐君然微微一笑:“好不好人我无所谓,我只是希望,长青乡的老百姓,能不再受穷。”
顿了顿,徐君然继续说道:“你呢,在咱们乡里工作也有几年了,是老同志,有经验,乡里面的情况你比我了解。组织上让你做这个党委办公室主任,是我的要求。原因也很简单,我在长青乡的日子不长,很多情况不了解,我希望也需要一个老同志来帮助我,你明白吗?”
听了徐君然的话,黄海浑身一震,他蓦然间想到一个可能,也许在徐书记的心里,从来就没把葛大壮那帮人,当做对手过!(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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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三章 军令状
“对乡里面的分工,老黄你有什么意见?”
徐君然的一句话,让黄海的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要知道乡镇干部分工并不是一件小事,牵扯着每个人的心。因为乡镇干部既清苦,又辛苦,对于山区穷乡镇来说,更为突出。黄海之前在乡政府办公室做主任,可是知道这个事情的,主要领导坐车,一般的干部骑自行车,大家白天在农村转上一圈后,压黑儿屁股后边冒着烟就进城回家,晚上少不得还有酒场,县里通称为“走读干部”。在边远的山区乡镇工作、家居县城的干部就没有了这个方便,有时十天半月都回不了一趟家。在过去连自行车都没有的年代里,一些离家一百多里的同志,半年才能回家一次,徒步走完全程,瘦人脚上打泡,胖子不但脚上打泡,连大腿根子都磨出了血。由于长时间不进家,到了家自己的孩子都不认得。
黄海就知道,以前联合村的那位小学教师,放暑假回到了百里外的家里,经过几天后,孩子才正式确认他是爸爸。然后专门拉着他的手,在村里转来转去炫耀,逢人就说:“这是俺爹!”那份骄傲和自豪直叫那个老师掉眼泪,最后豁出面子找人干脆调离了联合村小学。
虽说现在乡里面的条件已经有了不少好转,可是依旧没有太大的改变,基层工作辛苦这个情况,可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书记,要我说,有些东西,现在还不是变的时候。”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语言,黄海低声对徐君然说道。
徐君然没有马上开口,而是想了一下。轻轻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天色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黄海知道,徐书记心里面肯定已经有了决定,便起身告辞离开,反正这是领导操心的事情,自己该说的意见已经说了,至于具体会不会被采纳,要看领导的抉择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徐君然不动声色的在乡里面各个村屯调研。却始终都没有提出调整分工的事情,乡里面的领导们一边做着工作一边心里面犯着嘀咕,要知道他们虽然跟徐君然级别差不多,但是人家是党委书记,乡里面的工作是要在党组织领导下进行的。也就是说,如果徐君然不开口要调整分工,他们就算心里面有想法,也只能强自忍住。
没多久,不少人就坐不住了,纷纷找到葛大壮,请他出面跟徐君然谈一下这个问题。毕竟县里面既然调整了乡里面的班子,肯定要相应的调整班子分工,毕竟大家做到这个位置上来,虽说都想要为人民服务。可谁不希望自己手里面的权力更大一些呢。
葛大壮心里面也有些着急了,徐君然迟迟不调整班子分工,这让乡里面的不少工作很难开展,要知道因为前段时间王祥林被撤职查办。乡政府的不少工作都是党委那边的领导临时负责,现在一切已经恢复正常了。原本空缺的部门领导现在也已经到位,可他们手里面的权力却还被握在乡党委的手里面,徐君然一天不作出班子分工调整,他葛大壮这个乡长手里面的权力就是不完整的,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更不要说葛大壮的身上,可是肩负着县里面某些人的嘱托呢。
所以,尽管心里面百般不愿意,可葛大壮还是耐着性子,找上了徐君然,来到了他的办公室当中。
“书记,这几天挺忙的吧?”葛大壮客气的对徐君然问候着。
徐君然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放下自己手里面的一只笔:“葛乡长来了,有事儿?”
他这是明知故问,徐君然很清楚,现在乡政府那边很多人都已经坐不住了,毕竟这么长时间以来,足足距离自己上任已经半个月的时间了,自己迟迟不调整新班子的分工,乡政府那边的办事人员有时候根本就是吃闲饭的,换成任何一个领导都难以承受,葛大壮能忍半个月才来找自己,徐君然已经觉得他很有耐心了。
看着徐君然,葛大壮很客气的说:“书记,是这样的,我琢磨着咱们乡党委和政府一直都是分开办公,这对于乡里面的工作是一个很大的麻烦,毕竟距离远了,不管是从工作效率还是时间上来说,对乡里面的发展都没啥好处,所以我琢磨着,是不是把政府搬迁过来。上次您说想把联合村那三个村的群众搬迁过来,我觉得很正确。您看是不是这样,让联合村工作组拿出一个章程来,后屯、联合等三个村的群众,可以搬到咱们乡政府如今的所在地,乡政府搬迁到党委这边来,您说呢?”
他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之前徐君然曾经提过这个事情,可当时葛大壮揣着明白装糊涂,压根没打算理徐君然这一茬。没想到徐君然却玩了一出釜底抽薪,逼着他自己不得不主动服软,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不由得他不听徐君然的。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葛大壮心里面暗暗的感叹了一句。
徐君然呵呵一笑,把手里的钢笔放下,点点头道:“葛乡长想的很周到啊,不过涉及到这么多群众的搬迁,我怕下面的群众会有意见啊,毕竟这个事情可不小。万一有人到县里面闹事,你我可是要担责任的。”
当初自己提出来的时候不答应,现在被自己拿住命门了又反过来同意,徐君然倒是很佩服这个葛大壮,绝对是个能屈能伸的人才。
那一瞬间,葛大壮真想把自己手里面的茶杯砸在徐君然的脸上,这个小狐狸,明明得了便宜还在这里卖乖,要不是他拿捏着调整分工这个事情不撒手,自己和必要跟他服软认输呢。只不过现在形势比人强,自己也只能无奈的选择低头了。
咳嗽了一下,葛大壮深吸了一口气说:“书记放心,这个事情我亲自负责,乡政府派遣人员去联合村工作组,做群众的工作。保证完成组织上交给我们的任务。”
他既然这么说了,徐君然也不想逼的太紧,点点头:“既然乡长在我这儿立了军令状,那我就不说什么了。”
这句话一出口,气的葛大壮想骂娘,老子什么时候在你面前立军令状了,这个姓徐的家伙,真是狡猾到了极点。(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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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四章 调整分工
“徐书记,你放心,我回去就安排。”心里面咬着牙,葛大壮对徐君然点头说道。至于什么军令状之类的话,他干脆就当自己没听见了。现在葛大壮算是明白过来了,徐君然这个家伙,压根就不能用常理来推断,这厮虽然看着年轻,可实际上比那些浸淫官场几十年的老狐狸也差不到哪里去,想要跟他过招,自己真就的小心一点。
徐君然对他的想法根本不在意,既然自己是一把手,那有些时候,在某个方面,一把手就要有一把手的力度。
看葛大壮还不走,徐君然眉头一皱,淡淡的问道:“葛乡长,还有别的事情吗?”
葛大壮心中暗骂,这家伙分明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老子这么火急火燎的来找你,你难道不知道是为什么?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葛大壮低声道:“书记,那个,咱们是不是什么时候抽空讨论一下班子分工的问题?”
这才是今天他过来找徐君然的真正目的,毕竟这当官的手里没权可不是一个好事情,甭说他葛大壮受不了,就算是下面的那些乡政府的干部们也受不了啊,大家聚拢在一起的原因就是为了干事儿,可现在手里面的权力全都掌握在乡党委那边,平时这些副乡长们只能在办公室里面喝着茶水看报纸,这可不是大家想要的生活啊。除了那些混吃等死的人,谁愿意整天守着个空架子呢。
葛大壮也是没有办法,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人的压力,他又怎么可能向徐君然低头呢。实在是没有办法,任何一个小圈子能够成为圈子的原因,就是因为大家追随某个人可以从某个人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利益,葛大壮很清楚。自己之所以会成为政府方面的头脑,拥有现在的声势,一方面是因为县里面的领导需要一个人站出来跟徐君然打对台,另外一方面,则是很多人希望从自己这里得到该得到的东西。
如果乡里面的分工一直不调整的话,葛大壮相信,用不了半个月,所有人就该转而投靠徐君然这个党委书记了。
这一点,徐君然比葛大壮还清楚。
徐君然听到葛大壮的话。露出一个笑容来,他早就在等着葛大壮求上门来,之所以一直不调整班子的分工,徐君然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毕竟基层工作跟上面是不太一样的。自己这个一把手的权威,是任何领导干部都没有的。
不过他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毕竟葛大壮也是乡长,乡里面的二把手,要是把他逼的太紧闹到县委去,自己面子上也不好看,所以徐君然见葛大壮摆出这个态度来。也就没有再说什么,笑着点点头道:“那好,咱们就研究研究吧。”
基层工作跟一般地方不一样之处就在于,乡镇工作很多时候大部分事情都是一把手和二把手说了算的。就好像长青乡的工作。徐君然跟葛大壮如果都同意,是没有人敢反对的,所以这个分工,说起来很难。实际上就是两个人商量着办。
两个小时之后,葛大壮满意的离开了徐君然的办公室。心里面对徐君然的评价却又高了几分,这位新来的书记,倒是很不错嘛。
乡镇是个小社会,除了没有军队外,国家有的大块事,乡镇一样都不缺,班子成员要分管机关工作,协管镇直部门,还要包管理区,包村。在分工时,既要按照职务、按照排序、按照需要、按照能力、按照惯例,还要肥瘦搭配,综合平衡。用同志们的通俗解释说,让每个人至少能管着一碗馄炖钱。
所以,徐君然跟葛大壮在考虑分工的时候,干脆来了一个利益均沾,把每个人都给予了一定的好处,这个分工一宣布,班子成员基本上皆大欢喜。几个副书记都挂了线,连最没有油水的纪委书记,徐君然也让他挂上了乡镇企业办公室的主管位置,不至于连个车票都没有地方报销。违背惯例的只有原来的农经办主任李大志,他由农经办主任提拔成党委委员,按说不用再抓农业经济工作了,农业经济一般都是由一名副书记分管、一名副乡长专抓,但因为李大志的业务熟,工作能力棒,向来不怕得罪人,农业经济工作徐君然看的又特别重要,没有能力抓可不行,同时他也不想丢开那个活儿,就让他继续分管农业经济工作。
这个分工在党委会议上面一提出来,马上就受到了大家的欢迎,毕竟谁都不愿意自己手里面没权,虽说当官不一定为了求财,可起码要说得过去才行啊,手里没权的干部,连条狗都不如。
“徐书记,您这是……”
黄海跟在徐君然的身后,一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徐君然的脸色,一边小声的发出了疑惑。他现在所有的命运都跟徐君然联系在一起,不得不对这个事情上心啊。原本乡里面的权力都握在党委这边,可徐君然跟葛大壮这么一商量,调整分工之后,马上又变成了两边平分天下,这让黄海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徐君然微微一笑,淡淡的摇头说:“早晚都要分出去嘛,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对了,秀英来了吗?”
他专门叫黄海把崔秀英给叫过来,是有事情要她帮着办的。
黄海连连点头:“来了,来了。那丫头一听说是您找她,早上就到了。”
徐君然的嘴角泛起一个笑容来,对于崔秀英这丫头在自己被人误会的时候一直帮着自己的事情,他是记在心里面的,只不过这一次要让她做的事情,虽然有些危险,可一旦成功,崔秀英就可以踏入仕途了。
虽然跟她想做教师的理想有些差距,可徐君然觉得,一个地区如果经济发展不起来,教育就算发展,也发展不到哪里去。毕竟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说白了,没有钱的话,就算想办教育也是难如登天,对于后世那些现代化设备了解颇多的徐君然可是很清楚,有些东西,不是靠热情就能解决的,真正决定一个人命运的东西,是那些现代化的设备。(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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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五章 心腹
徐君然给崔秀英安排的工作,是让她跟刚来报到的王晓龙一起去查一下红星煤矿。
“你们不要接近煤矿,就在周边的村子打听一下就可以。”徐君然语重心长的对崔秀英和王晓龙说道。之所以会让他们去,一方面是因为年轻人脸生,一般不容易会被注意到,另外一方面,也是徐君然不敢随便相信别人,只能找自己比较信得过的人来做。
“书记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崔秀英认真的点点头,她在机关里面也呆过,知道徐君然把事情交给自己,可谓对自己的看重,也表明他对这个事情的重视到了一个程度。
王晓龙在一旁也拍着胸脯说:“徐书记您放心,我一定保护好崔干事。”
徐君然笑了起来:“你自己也要保护好自己,我对你们的要求只有一点,在保存自己的前提下调查这个事情,不要着急,慢慢来。”马聚宝等人在长青乡经营多年,徐君然可不是那种笨蛋,懂得打草惊蛇的危险。
送走了王晓龙和崔秀英,徐君然对黄海笑着说道:“老黄,咱们动一动吧。”
黄海一愣:“书记您的意思是?”
徐君然悠然道:“古人不是说了吗,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没有那么大本事,不过要想在乡里面干出成绩来,我觉得还是要到下面去看看才行,你说呢?”
黄海低下头,点头称是,心里面却知道,徐书记这是打算下去摸底了、
“走,跟我到某某处去看看”,这是徐君然上任后调整班子分工之后的一个时期之内经常说的话。对于乡党委和乡政府那些笔杆子交上来的材料。徐君然都只是大概的看了一下,却没有当做一回事,他也做过秘书,自然知道这文章写的天花乱坠,实际上的情况却未必是如此,自己想要了解第一手情况,就必须要亲自下到基层去。
于是乎,徐君然今天拉住这个,明天拉住那个。一个一个单位、一个一个村的四处跑。反正,没有人不乐意陪他,因为陪过他这个党委书记下乡一次,对于其他的干部来说,就是一场荣耀。一种可以跟别人吹嘘的政治资本。
没过多久,人们就发现,徐书记跟其他的领导不太一样,一般的领导下乡,大部分时候都是在视察的那个地方吃饭,唯独这位新任党委书记,却从来都不在下面的单位吃饭。如果实在推脱不掉,徐书记总是自己出钱请客。
说起来,这个事情徐君然也是有自己考虑的,之前他曾经去距离乡里面大概有十几公里的一个村子调研。这里是距离乡政府最远的一个自然村,村里面大概有一百多户人家。
到了那里,已近中午,因为事先没有给他们打过招呼。郑家湾村支部书记一见到徐君然这个书记到来,顿时大惊失色。一边召集村干部过来村委会开会。一边我会计和民兵连长使眼色,不一会儿,那两个人就出去了,一直到中午的时候他们都没回来。徐君然等到全体干部到齐之后跟大家进行谈话,说了好半天,总算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一般来说到了中午起码应该安排午饭啊,可这村支书不开口安排人做饭,自己的随行人员也不过问,只是一个劲的打岔。
徐君然脸色不太好,好在他也没有觉得太饿,直等了一个多钟头。忽然门外一阵拖拉机的声音传来,村支书站起身,一脸不好意思的对徐君然说道:“让徐书记饿坏了,是我的责任。”
原来,那两个干部开着拖拉机去了乡招待所,提回了一桌子饭菜和酒,装上盘子就吃,吃是吃了,倒吃得君然一肚子疑问。为什么村里不做饭,反而派人到乡里买?回去的路上,黄海给徐君然讲了其中的奥妙:原来村里都有规定,一把手是什么规格,副职们是什么规格,一般干部是什么规格,不是胡来的,徐书记你是第一次去,又是一把手,不吓坏他们就算不错了,谁还敢给你做饭吃?没办法,只好去乡里面去置办了。即便是如此,大家还担心会让书记不满意呢。
这件事让徐君然非常感慨,跑这么远的路,自己原本是想要了解群众的情况的,却没想到给下面的同志添了这么大的麻烦,最后还是吃的招待所做的饭,这又何苦呢?不过他也明白了一个道理,除非是那种素质极差不受村里欢迎的机关干部之外,否则其他干部下到村里,说是光吃面条咸菜,显然都是瞎话。因为每一次安排干部下村后,大家回来嘴里都向外喷着酒气,说明吃喝招待确实是村里的一大负担。尽管如此,自己这个当书记的若下去一次,差不多会抵上一个一般干部十次的费用。要解决这个问题,最好还是从小事做起吧。所以从那次以后,徐君然一般都不会在村里吃饭。并通过农经站做了一些规定,给村里松绑,尤其是在压缩下村人员上下了一番工夫。
这个事情被人报到县里面,因为徐君然不仅要求长青乡的干部如此,就算县里面派到下面的干部,他也要求村里面同样对待,不少人不满意这个事情,就把消息报告给县委领导了。
没想到的是,县委书记齐三泰在全县干部大会上点名表扬了徐君然,说他是想着老百姓的干部。就连县长王长林也出人意料的没有说什么,反倒是听说,后来县长下乡的时候也不在基层吃饭了。
就这样过了足足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到三月底的时候,徐君然总算把长青乡的各个村子都跑遍了,就连乡里面的各个部门他也都转了一圈,人们对这位新来的书记,也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
四月六号的一大早,徐君然在黄海的陪同下到街上散步,他没有配通信员,倒是黄海一直都兼着这个差事,原本按照徐君然的意思是找一个可靠的人,可黄海死活不同意,似乎徐君然不用他就等于是看不起他一般,无奈之下,徐君然只好答应。
“今天人怎么这么多?”徐君然走到大街上,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眉头一皱,对黄海低声问道。
黄海想了想,这才回答道:“今天是赶集的日子。”
“赶集?”徐君然一愣神,有些不解的看着黄海,很明显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黄海微微一笑对徐君然解释了起来,徐君然这才明白过来,所谓赶集,等于就是长青乡的贸易大会,每个月逢六的日子,十里八村的乡亲们就会把自家出产的东西,拿到集市上面来贩卖,用黄海的话来说,那叫一个人山人海,基本上全乡每一个村子都会来人。不仅如此,每两个月这里还有一个大集,那时候全县各乡镇的商贩云集到这里做生意,都能在三两天里赚上一笔,因为这里是所谓的“母猪集”,特别下货,带多少东西都能卖光。
徐君然跟在黄海的身边,把这个集市转了一圈,等到回办公室的时候,心里面却已经有了一个念头,看来自己倒是可以搞一搞小商品批发的生意啊。
按照穿越者的眼光来看,徐君然敏锐的察觉到了这里面所蕴藏的商机,自己完全可以想办法把长青乡的这个大集变成一个贸易市场。
只不过这只是徐君然的一个构想,能不能实现,还要看后面的具体操作,最近这段时间葛大壮一直忙着把乡政府的各个单位迁到党委这边来,徐君然倒是没听说他有什么小动作,反倒是联合村那边的拆迁没遇到什么困难,毕竟那个地方太偏僻了,除了一些恋旧的老人之外,基本上没什么人愿意住在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书记,县里面来电话了,让您去开会。”这一天徐君然正在批阅文件,黄海敲敲门走了进来。
眉头一皱,徐君然低声问道:“知道是什么会么?”
黄海摇头:“不清楚,县委办通知的。”
徐君然这才点点头,既然是县委办公室通知的,那基本上就是由县委书记齐三泰主持召开的会议了,否则通知开会的人就应该是县政府办公室的,这一点徐君然分的很清楚。
缓缓站起身,徐君然把手里面的笔放下,对黄海说:“你收拾一下,叫人陪我过去。”
顿了顿,他看了一眼黄海道:“你就留下吧,有什么事情记得随时派人通知我。”
黄海一呆,不明白徐君然的意思,最近这段时间,他一直跟着徐君然形影不离,他还以为自己已经得到徐书记的重视了呢,却没想到徐君然去县城开会竟然不带着他。
徐君然笑了笑,似乎知道黄海此时此刻脑子里面在想什么一样,淡淡的说道:“我去县里面开会,这乡里面得留个看家的人。老黄你经验最丰富,除了你我信不过别人。”
一句话,原本神色有些萎靡的黄海一下子直起了腰,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变了,走出徐君然办公室的时候,腰板拔得笔直。
作为能让领导把后背交给自己的人,黄海觉得自己跟徐书记的关系,一下子就不同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