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找证据去!
傍晚时分,徐君然回到了联合村。
“徐书记,您回来了。”刚进办公室的门,徐君然就看到陈爱国正坐在自己对面,旁边是安维明和几个工作组的干部。
“徐书记,乡里有什么指示吗?”
安维明看到徐君然走进了,笑着站起身,脸色如常。
徐君然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却没有说什么,而是抬头看向一旁的陈爱国:“老陈,你跟我来一下,咱们聊聊后屯村提留的事情。”
陈爱国心里面陡然一惊,看了一眼安维明,想要说什么,又或者希望安维明此时能够站出来替自己解围。
“徐书记,这后屯村的事情,我比老陈熟悉,要不然……”安维明对徐君然笑着说道,可还没等他说完,徐君然就摆摆手,直截了当的说:“这个事情我知道,不过我刚到咱们工作组上任,现在呢是找老陈了解一下情况,回头再找安组长你。”说完,徐君然转身离开,竟然是把安维明视若无物的架势。
安维明的表情一滞,原本微笑着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看着徐君然离开的背影久久不语。
这个时候,办公桌上面的电话响了起来,安维明走到话机旁,拿起电话,语气不善的问道:“谁啊?”
“我是马聚宝,给我叫一下安维明!”电话那边,马聚宝阴沉的声音传来。
“哟,马书记,我是小安啊,您有事儿?”安维明的态度在瞬间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身子都不由自主的弯了下去,就好像电话那边的马聚宝能够看到他此时的表现一般,谦卑的让人有些意外。
马聚宝咳嗽了一声,淡淡的说道:“方便说话么?身边没有别人吧?”
安维明一愣神,看了看周围还有三四个人。用手捂着话筒,转身道:“你们几个,先出去一下,我这边有事儿。”
其他人都已经听到安维明刚刚讲电话时候的称呼,当然知道电话那边是何许人也。谁都清楚安维明这是要聆听马书记的单独指示。所以干脆也不敢停留,纷纷起身离开了办公室,房间里面很快就只剩下安维明一个人。
拿着话筒。安维明小心的说道:“书记,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马聚宝冷哼一声:“安维明,你胆子不小啊!”
一句话,让安维明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随即诧异的问道:“书记,您这是啥意思?我安维明跟您这么多年了,要是哪里做的不对,您打我骂我都可以,可别这么吓唬我啊!”
他之前给马聚宝做过通讯员。两个人的关系非同寻常,说起话来自然也就轻松许多。最关键的是,安维明深谙马聚宝的心理,知道自己这位老领导是个念旧情的人,又喜欢听别人奉承他,所以对付马聚宝。安维明算是比较有经验的。
可出人意料的是,这一次,马聚宝并没有吃他这一套。
马聚宝不等安维明的奉承话说完,直接沉声喝道:“你少在那里给我装蒜!我问你,后屯村的提留款。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徐书记会突然找乡里汇报,说这个事情有问题?”
他跟王祥林之间的关系,只有乡里有数的两三个人知道,马聚宝平日里也是不显山不漏水的,所以乡里不少人都觉得王祥林和马聚宝不合,有什么不利于马聚宝的事情都去找王祥林去汇报,却没想到,那只不过是马聚宝留在表面上的一颗棋子罢了。自从当年他设计抓住王祥林跟人在市里面偷情之后,王祥林就已经成了他马聚宝暗中掌控长青乡的帮手。
安维明虽然不知道这些事情,可听到马聚宝的话,脸色却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书记,我……”
马聚宝一声断喝:“闭嘴!我不想听你的解释!”
“我给你两天的时间,把屁股擦干净!这个事情到此为止,不许有任何闪失!”马聚宝沉声道:“另外,把姓徐的给我搞臭!不惜任何代价,让他声名扫地的滚出长青乡,明白么?”
话说到这个份上,马聚宝已然是私下自己的面具,对安维明下了最后通牒。要么是安维明解决掉徐君然这个事情,把他赶出长青乡。要么是徐君然把盖子掀开,让安维明的丑事被人所知,到了那个时候,安维明相信,依着马聚宝的脾气,他肯定不会保护自己这个前任秘书的,说不定到时候还会玩一场大义灭亲的好戏。
“徐君然,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放下了电话,安维明的眼中闪过一道寒芒,双拳紧握,似乎决定了什么。
同一时间,徐君然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看着面前有些紧张的陈爱国,淡淡的说道:“老陈,这后屯村的提留款,一直都是你负责收缴的吧?”说完,他还轻轻的敲了敲桌子上的那一沓厚厚的纸。
陈爱国心里面有鬼,自然不敢跟徐君然对视,闻言点点头,干笑道:“是啊,徐书记,这事儿确实是我负责。不过我也就是把他们报上来的数字和钱款什么的统计一下而已,具体还要后屯村的会计负责。”
这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把一切责任都推倒马力身上。
徐君然眉头一皱,不咸不淡的看着陈爱国道:“老陈你也是工作组的老人了,按照道理来说呢,算是我的前辈。我也是从基层过来的,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虽说不是全都明白,可有些事情,我眼睛里面是不揉沙子的。”
说着,他拿起那一沓纸,对陈爱国道:“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不要自己走错路。否则上级纪委可没有我这么好说话!”
之所以选择陈爱国作为突破口,是徐君然认为,他这个人比较好对付,眼看着就要退休了,而且徐君然也了解了一下,陈爱国的性格软弱,没什么本事,能走到现在完全是熬资历熬出来的,相比较安维明来说,他倒是容易对付一些。
陈爱国的脸色苍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犹豫着对徐君然道:“徐,徐书记,我能抽根烟么?”
徐君然点点头,拿出烟给陈爱国点上,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好好琢磨琢磨吧。”
陈爱国久久不语,始终都没有说话,坐在椅子上面,一阵发呆。
而离开办公室的徐君然,抬起头看了看外面的夜色,这才注意到,原来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摇摇头,他朝着于青海的家里面走去。既然自己已经决定要掀开这个盖子,就要把那份证据拿到手。否则一旦上面来调查的话,拿不出证据才是真正的麻烦。
对于徐君然来说,不管是王祥林还是马聚宝,都是不可以信任的,唯一能够信任的,只有自己。
“徐书记,您上哪儿去啊?”刚走出大院没几步,徐君然就看到崔秀英抱着一大堆东西走了回来。
微微一笑,徐君然道:“我去看看于乡长,有点事儿跟他商量。你这是拿的什么啊?”
崔秀英说:“都是村里面孩子的作业,我帮着改改……”
说着话,她忍不住低下了头,毕竟黄海可是当着徐君然的面说过,不许她搀和这些事情的。
徐君然哈哈大笑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看到这个女孩子,他总是心情很不错,也许是因为经历了太多阴谋轨迹的阴霾,好不容易遇到了一抹阳光,让徐君然对于崔秀英很有几分偏爱,这种喜欢无关男女之情,只是对于她的所作所为的一种尊重和欣赏。
“放心吧,我不会告诉黄主任的。”徐君然笑着对崔秀英承诺道。
崔秀英嘻嘻一笑:“那我去了啊,书记。”
说着,她朝着办公室走去。
徐君然迈步走了几步,却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崔秀英:“小崔,你怎么不拿回宿舍啊?”
崔秀英吐了一下舌头:“我没带钥匙,杨姐不知道去哪里了。我先在办公室对付一下吧。”
徐君然笑了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这办公室跟别墅大院可没办法比,联合村工作组的办公地点,实际上有两处的,一处就是现在徐君然和崔秀英所在的平房,是原来的生产队会议室。这里是没有暖气之类的东西存在的,完全是靠北方最普通的火炉取暖,而别墅那里,是用土暖气也就是火墙取暖的,不说别的,宿舍里面的温度,可要比这办公室暖和多了。
不忍心看着崔秀英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在办公室挨冻,徐君然笑着从兜里拿出自己的房间钥匙,走到崔秀英的面前递给她道:“先去我那里休息吧,我一会儿才回去呢。”
崔秀英迟疑了一下,略微有些脸红,毕竟这位徐书记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在少女的心里面,徐君然就相当于是那种城里面的白马王子一般的存在,有文化,长的又不难看,而且为人很温和。
“谢谢徐书记。”崔秀英对徐君然道着谢,朝着别墅那边走去。
徐君然笑着摇摇头,迈步走向了于青海的家里面,不管怎么说,这长青乡的事情既然自己碰上了,那就不能让真相被掩盖起来。犯错的人就应该受到惩罚,更何况是那些蛀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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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二章 朱书记(求赞一下!)
“徐书记,你下定决心了?”于青海看到徐君然的第一句话,就问出了他隐藏了一整天的疑惑。
要知道早上徐君然跟于青海打招呼说去乡里面,于青海还以为徐君然是打了退堂鼓,不打算理会这件事。可是没想到,晚上的时候,徐君然却已经来到了他的家里面,直接索要马力的那份账本。
徐君然的表情平静:“你怎么能够肯定,我不会跟安组长他们一样?”
这也是他好奇的地方,为什么于青海就这么笃定自己不会跟其他人同流合污呢。
“徐书记你开啥玩笑?你堂堂的京城大学生,哪能跟我们这帮没见过世面的泥腿子一样爱钱呢……”于青海的答案,让徐君然瞠目结舌,他怎么都没想到的是,于青海竟然是这么想的。
摇摇头,徐君然露出个苦笑来,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自己在别人的眼中,是京城来的文化人。在基层的人眼中,文化人自然都是有骨气有骄傲的,怎么可能跟普通人一样贪财呢。
“这个事情,我会慢慢进行调查,你让马力不要担心。”徐君然对于青海安抚了几句,这才告辞离开于家。
徐君然回到宿舍的时候,崔秀英正要往外走,看到徐君然回来,她连忙把钥匙递给徐君然:“徐书记,谢谢您了。”
轻轻摆手,徐君然说:“不用这么见外。”
说着,他看了一眼旁边的门,却发现上面还是上着锁,不由得诧异道:“杨姐还没回来?”
崔秀英看了看,肩膀一耷拉道:“又忙去了。”
徐君然眉头一皱,张张嘴却没有说什么,他可是知道,广播站实际上没有那么多工作的。
只不过。有些事情,自己没有必要去深究,毕竟杨莲花是陈爱国的老婆。
“对了,杨姐怎么跟你住在一起啊,没跟陈主任住么?”徐君然反正也是闲来无事。就跟崔秀英在门口闲聊了起来。
崔秀英摇摇头:“本来是住在一起的。后来我过来之后,一个人在这儿住有点害怕,杨姐就主动提出来陪我。”
徐君然点点头。正要说话,耳边响起一阵脚步声,随即转过头就看到杨莲花穿着那件大红色的棉袄走了上来,看到徐君然和崔秀英再说话,她也是一愣:“哟,徐书记也在啊,秀英你跟徐书记聊什么呢?”
对这个女人,徐君然是怀着戒备心理的,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杨莲花这个女人非同一般,不是因为她跟丈夫陈爱国年纪相差那么多,而是因为这个杨莲花,似乎总是散发着一种气质,那是一种结合了妖媚与放荡的感觉,用一句后来时髦的话说。她是那种经常被滋润的女人,而滋润她的,徐君然可以肯定不会是她那个五十多岁的丈夫陈爱国。
作风问题虽然在后来的年代不能打倒一个干部,可在这个时候,却足以让人抬不起头来。
只不过徐君然没兴趣去追查杨莲花的奸夫是谁。更不愿意跟这么一样放荡的女人扯上关系,所以对于杨莲花,徐君然是抱着敬而远之态度来对待的。当然,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杨姐,老陈主任回去了?”徐君然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让杨莲花的脸色变了变。
“呵呵,是啊。”杨莲花干笑着一边开门一边对徐君然道:“老陈说感谢徐书记的关照。”
徐君然笑着,可心里面却已经肯定,杨莲花肯定不是去见陈爱国了。否则她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还关照,陈爱国脑子有病才会这么对妻子说,现在的陈爱国,说六神无主都是轻的。
只是这个事情徐君然是不会点破的,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没有必要刺激陈爱国,毕竟这个事情闹起来,对陈爱国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妻子红杏出墙,丈夫自然也是颜面无光的。
“那个,不打扰你们休息了。”徐君然客气的对杨莲花点点头,转身进了自己的宿舍。
崔秀英跟杨莲花进门,杨莲花娇笑道:“英子,徐书记人不错啊。”
听到她的话,崔秀英没来由的俏脸一红,但还是点头道:“啊,是啊,徐书记人很好的,还让我在他那儿改作业来着。”
杨莲花瞥了一眼崔秀英,发现她的表情之后,摇摇头道:“死妮子,动心了?”
“哎呀,姐你说啥呢……”崔秀英一下子红了脸:“不跟你说了,我要睡觉!”
夜色渐渐笼罩在大地之上,徐君然点着油灯,仔细的看着账本,上面的内容跟自己在工作组看到的一对比,徐君然不由得感慨安维明等人实在是胆大包天,这种事情只要有人举报,他们马上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可偏偏这几年,愣是没有一个人举报!
徐君然的眉头紧锁着,心里面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说到底,还是因为安维明身后有胡大海跟马聚宝这些人在,使得即便这个事情有像于青海那样的知情人,他们也不敢上报。
至于于青海上次提起的马聚宝等人暗中开采国有煤矿的事情,徐君然干脆就没再问他,因为徐君然清楚,这个事情,自己得小心对待。弄不好是要惹祸上身的。
半晌之后,徐君然总算看完了所有的账本,把东西收拾好,徐君然躺在床上,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来。
看来,自己明天得去一趟县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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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书记,你这是去哪儿啊?”一大早,徐君然骑着自行车朝外面而去,迎面就碰上了安维明。
“去县里买点东西。”徐君然不动声色的回答了一句,他总不能告诉安维明,自己是去县里面找人,收拾他这个蛀虫的。
安维明自然不会相信徐君然如此明显的托词,不过他心里面昨天已经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要把徐君然搞走,如今徐君然要离开工作组去县城,对于安维明来说恰好是正中下怀,给了自己安排准备的时间。
“徐书记慢走啊。”望着徐君然的背影,安维明露出一抹诡秘的笑容来。
长青乡到富乐县的距离不算短,徐君然骑自行车肯定是不够用的,他干脆直接来到乡政府,把自行车放到门卫那里,然后自己踏上了开往县城的客车。
客车晃晃悠悠的开了老半天,徐君然昨夜睡的太晚,竟然在车上睡着了。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县城。
下了客车,徐君然转悠了一圈,发现自己竟然有些迷路,这才记起来,上次是谢美娟带着自己走的,那时候徐君然根本就没有留意。无奈之下,徐君然还是找了个人问路,这才问明了县委大院的方向。
再次来到县委大院当中,徐君然熟门熟路的来到县委组织部的办公室。
这个事情,归根结底,徐君然还得找朱泽成帮忙,因为他很清楚,在这富乐县,自己属于是看上去很唬人,实际上却没有半点力量的人,毕竟虽说顶着中央党校毕业生的名头,可徐君然却知道,在这松合省,自己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人。
既然朱泽成这么照顾自己,那就表明,他背后肯定有什么人给了他这个指示,而徐君然要做的,就是通过朱泽成,把消息传递给那个人。并不一定要求那个人出面,但是最起码,徐君然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给对方一个信号。
“咚咚咚!”徐君然站在部长办公室,轻轻的敲了三下门。朱泽成的办公室还是那一间,可门口的牌子,却换成了部长办公室。
“请进。”里面传来了朱泽成的声音。
推开门走进去,徐君然就看到朱泽成正在桌子上写着什么东西,听到脚步声,朱泽成抬起头,却是一愣。
“徐君然同志,你怎么来了?”朱泽成惊讶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基层的机关是一个生态场,良莠不齐,鱼龙混杂,有的善于攀高枝,有的喜钻深洞,有时狐假虎威,有时螳螂捕食。在这个生态场里,随时都有竞争和挤压,人人都面临着出局的危险,维持着这里的生态平衡同样是残酷的适者生存的自然规律。至于谁是适者,不仅仅看能力,还要看能量。不仅仅看工作,还要讲操作。不仅仅懂卖力,还要懂卖乖。
机关里的人格外依赖屁股下的位置和手中的那点权力。无职无权呆在机关是抬不起头做不起人的。机关人的全部本事,就是没有位置要争个位置,没有权力要争个权力,权力不大要耍出大权来。位置是前提,有了位置一切就好办了。那么,位置是领导给的,首先必须取得领导的青睐,你在领导心目中有了位置,领导自然就会给你位置。有了位置就有了权力,反过来又有了谋求更好更重要位置的可能。这叫做有位才有为,有为才有威,有威才有位。换一种说法,就是有位置才有作为,有作为才有权威,有权威才有地位。
而朱泽成却很清楚,自己能够有现在的权威,有如今的地位,全凭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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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三章 我来反映情况!
“小徐同志,你怎么来了?”
朱泽成一边热情的请徐君然坐下,一边站起身给他倒水:“来,喝水。”
徐君然连忙站起身,伸手接过水杯:“谢谢书记。”朱泽成如今是县委副书记兼县委组织部部长,按照官场里面的规矩,徐君然自然是要称呼他级别最高的那个职务。
“不用那么见外,咱们不是外人。”朱泽成笑着对徐君然道。
虽说 机关的习气是:当面应承,背后拖延,私下责骂,背后告状,可他对徐君然,却是真心真意的。毕竟朱泽成可是清楚的知道,要是没有徐君然这尊大菩萨来到富乐县,这个组织部长的位置,根本就轮不到自己。
前几天随着县委齐书记到市里面开会,市委陈书记竟然专门把自己和齐书记叫了过去,一番点拨之后,齐书记马上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表示会重点关注自己。不但如此,市委组织部很快就找自己谈话,接下来市委公布人事任命,自己成了县委副书记兼县委组织部长。说到底,用陈大勇书记的话来说,自己的任务很简单,就是要保证徐君然同志在富乐县的工作顺利。
能让一个市委组织部长这么重视的青年人,朱泽成不敢相信徐君然的背景有多么的强大。
可以指挥厅级干部的,最少应该也是副部级吧?
心里面有这样的想法,朱泽成不会告诉任何人。纵然外面都以为他搭上了陈大勇这条线,攀上了高枝儿,他一样也装糊涂,他很清楚,自己不算是陈大勇的嫡系,只是因为陈大勇在富乐县没什么影响力,不得不借助自己的力量罢了。说白了,陈大勇也是受人之命。也是想要讨好某位大人物,这才如此对待自己的。
不过朱泽成在机关里面呆了这么多年,早就深知“祸从口出”这句话的正确性,正所谓不该听的坚决不听、不该问的坚决不问、不该说的坚决不说。这三不该是机关干部想要向上爬必须要学会的东西。要知道,身在官场上。连说废话都是一种本事。废话人人都会说,人人都必须说,但是如何把废话说出水平。说出档次,说得美妙动听,天花乱坠,这就要看每个人的本事了。
在机关工作并不轻松,这里被紧张、严肃、竞争给紧紧包围,这种紧张是暗地里的,深层次的,表面平静如水,波澜不惊。而暗地里却风云变幻,刀光剑影。朱泽成不甘心做别人的棋子,自然也就把希望寄托在了徐君然的身上。
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坐下,朱泽成对徐君然和蔼的问道:“这次来县里,有什么事情吗?”
徐君然点点头:“嗯,有点事情想请书记帮忙。”
朱泽成一笑:“帮忙就不用客气了。你是办公事还是私事啊?”
这“办公”二字含义深刻。“办”主要是出力,所以“力”在中间,占最重要的位置,两边则一边是汗水,是心血;另一边是泪水。是委屈。而那个“公”字,上面是人,下面却是私字。
徐君然苦笑了起来,跟这种官场老油条打交道,自己蓦然间还有些不习惯了。平心而论,朱泽成不算坏人,只不过是总有些自己的小算盘罢了,虽说不知道他是受什么人的命令帮自己,不过既然人家摆明车马了,自己倒是不需要客气。
在机关里讨生活,能力水平固然重要,但机会更重要。而现在看来,自己就是朱泽成的机会。
沉吟了一下,徐君然慢慢说道:“是这样的,您在纪委有熟人么?”
在机关工作,最重要的是政治头脑,政治的敏感,政治的嗅觉,这是机关中每一个人,特别是新人要用心去观察,用心去体会的。该保密的一定要保密,哪怕是自己的亲人,最知心的朋友,说话也要注意分寸。
像徐君然跟朱泽成的关系,他能这么说,那就是表明已经接受朱泽成的好意,把他当做自己人了。
在官场上,跟人不能跟得太紧,也不能跟得太松,官场上一旦站错了队,很难洗得掉,你永远是某某的人。
朱泽成如今则是在下注,他赌的是徐君然身后的势力背景,足以让自己收获更多的回报。
“纪委?”朱泽成闻言一愣神,眉头紧皱在一起,半晌才对徐君然道:“你在长青乡发现什么问题了吗?”这事情是明摆着的,徐君然才到富乐县没几天,上任到长青乡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现在忽然要找纪委的领导,那明显是在工作的地方发现了问题,他这是要找上级纪委反映情况的节奏啊。
徐君然点点头,苦笑着把长青乡的情况介绍了一遍,最后说道:“书记,您说说,这长青乡的某些人,是不是胆子太大了?”
朱泽成没说话,久久不语的同时,抽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
“这个徐君然,很有个性啊!”这是朱泽成心里面的第一反应。
在官场里面,如果个性这两个字变得意味深长。如果一个人是领导干部,别人说他有个性,那是说这个领导工作有胆量、有魄力,敢作敢当。反过来,如果这个人是群众,别人说他有个性,意思却不相同了,那是说他能力小,脾气大,死脑筋,不会通融。
其实长青乡的问题,之前县里面就已经接到过举报,但是却被人给压了下来,至于是谁压下来的,朱泽成虽然不清楚,但也能够猜到个十之**。之前他担任县委常委之后把马聚宝和王祥林叫到一起,专门警告他们不要招惹徐君然,也正是有着这方面的想法,他不希望徐君然卷进长青乡的是是非非当中去,可没想到的是,徐君然自己把是非给揽到身上了。
徐君然也不说话,他知道朱泽成应该是在权衡,毕竟自己这么做,等于是举报长青乡的某些领导了。
“小徐啊,你有证据么?”半晌之后,朱泽成看向徐君然,认真的问道。他这么问是有原因的,自己现在跟徐君然已经绑在了一根绳子上,陈大勇能够让自己当上这个县委副书记,自然也有本事让自己卷铺盖走人,更不要说市委组织部长是县委组织部长的主管领导了,所以朱泽成宁可得罪黄青云这个常务副市长,也不敢得罪陈大勇。
真要是徐君然因为举报长青乡的问题出了什么事情的话,朱泽成可以肯定,陈大勇在被惩罚之前,一定会拿自己出气的。
什么是心腹?心腹实际就是领导的后宫,就是为领导服务的,从某种程度上说,心腹只对上面的领导负责,其他人只有听吆喝的份。
朱泽成虽然不是陈大勇的心腹,可他却是个精明的人,这样的人喜欢琢磨领导的心思,当然也明白,只有领导想不到要替领导想到,领导做不到要替领导做到,才能够成为领导的心腹。
徐君然一笑,从自己的皮包里面拿出厚厚的一沓文件,正是马力交给他的那些账本,递给朱泽成道:“书记,您看看这个吧。”
虽然知道朱泽成肯定会帮助自己,但是徐君然还是决定遵守官场上的规则,要知道官场上游戏规则是,能办的事情不给你办,这是权威;不能办的事情给你办了,这是权力。做官的人都是善于用权的,往往能办的事情办不了,不能办的事情只要方法得当,倒还办得成。而且官场上的事情,谁都知道,级别相同,位置和职能不一样,其能量往往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官场中人最懂得避实就虚,谁也不愿意从实权部门调到虚职部门去,自然也不愿意轻易得罪别的领导干部。
长青乡的这个事情,徐君然敏锐的察觉到,弄不好非但会引起长青乡政坛的一次震荡,甚至于还会让富乐县委县政府,也发生一些其他的变化,而自己,弄不好也要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说,朱泽成帮助自己,弄不好是有风险的。
徐君然要做的,就是打消朱泽成的疑惑,让他成为自己的臂助。
朱泽成接过徐君然递给自己的账本,低头看了起来。徐君然也不说话,在一旁端起茶水默默的喝着,上面的证据显而易见,只要朱泽成不是真的猪脑子就能够明白里面的猫腻,现在他需要考虑的是,一旦这个事情闹大之后,自己究竟要怎么保证全身而退。
“这个,是真的?”过了一会儿之后,朱泽成缓缓开口,打断了徐君然的思绪。徐君然明显分辨的出,他的声音里面微微有些颤抖。
轻轻点头,徐君然伸手把茶杯放下,对脸色严肃的朱泽成说:“书记,我有充分的把握和证据表明,这个事情,是一起参与人数众多的贪污案件。另外,我向乡里的主要领导汇报过此事,但是却得到了情况特殊的回答,所以我怀疑,乡里面也有人涉及到此事!”
朱泽成的脸色大变,脱口而出:“是谁?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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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章 县委书记
朱泽成听完了徐君然的话之后,表情再次严峻起来,毫不迟疑的问道:“你说的人是谁?”
这个是很重要的,如果按照徐君然的这个说法,那就表明不仅是在联合村工作组,就连长青乡的班子也坏掉了,这是身为组织部部长的朱泽成必须要关注的事情。更何况他还要考虑清楚,如果自己出面的话,究竟要面对什么样的对手,毕竟树有根水有源,乡一级的干部,自然身后也有县一级的领导罩着。
徐君然既然想要扳倒长青乡的某些人,就要有面对县里面某些领导质疑的思想准备。
都说官场之中,所谓心腹就是领导的参谋和助手,但不合领导意图的谋,你最好不要参。助手倒还合适,专帮领导做一些领导不便出面的事情,情是领导领了,一旦有什么麻烦,就是你这个助手的不是了。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在官场上如果不寻找机会与领导多接触,多向领导靠拢,傍牢一个领导,那是一辈子也不会有什么作为的。朱泽成前十几年没有想明白这一点,通过最近的变化,他已经渐渐的明白过来,自己如果想要在退休之前走的更远,那就必须要选一个靠山来投靠,否则他一辈子都只能够郁郁不得志。
而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在朱泽成看来,就是自己仕途的转折点!
“我跟王乡长汇报过这个事情。”徐君然看着朱泽成慢慢的说道:“另外,根据记录这个账本的人向我反映,联合村工作组的副组长安维明同志是这件事的主要责任人,他跟我们乡党委副书记胡大海的关系很不一般。”
顿了顿,徐君然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话:“书记,另外我还听到了一个不知道真假的消息。”
朱泽成一愣:“什么消息?”
徐君然淡淡说道:“有人告诉我,我们长青乡,最近几年来,存在着盗采红星煤矿的问题!”
“什么!”朱泽成长身而起。脸色变得铁青起来:“小徐书记,你这话有根据么?”
徐君然的表情平静,轻轻摇头说道:“我没有证据,但是这种事情,不是可以查的么?只要上级下决心去查。我觉得下面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瞒住的。我们所缺乏的。实际上不是监管,而是力度!”
朱泽成默然不语,徐君然的话虽然有些难听。可却一点都没有错,华夏的官场从古至今都是如此,贪官污吏层出不穷,并不是他们的手段有多么的精妙高超,实际上,根本就是上面的不作为才造成了这些人如此肆无忌惮,毕竟纵观历史上下五千年,贪官污吏们被查处的时候基本上都是证据确凿,人赃并获。说到底,还是因为之前的肃贪力度不够罢了。
“这个事情,我做不了主,咱们要去见齐书记!”朱泽成沉吟了一下,对徐君然缓缓说道。
徐君然眉头一皱:“齐书记,可以信任么?”
他不是担心别人抢功劳。而是担心消息走漏的话,会打草惊蛇,让安维明等人有了准备。徐君然并不知道王祥林和马聚宝之间的关系,虽然是重生者,可徐君然在这松合省却是两眼一抹黑。他不得不小心对待每一件事。
朱泽成看着徐君然的脸色平静,同样用语重心长的语气说道:“小徐同志,作为过来人,老哥哥送你一句话:这官面上的事儿,实际上就是座位的学问,一个人要想得到上级的认可,那就必须要找到自己的座位。在机关大院里面过日子,最大的忌讳是找不准自己的座位,找不准自己的座位就会跟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冲乱撞的令人讨厌。而要怎么才能找到自己的座位,这里的学问可就可大了,有的人一辈子都学不完这个事儿,而有的人,则是一点就透。”
说着,朱泽成看徐君然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之后,才继续低声道:“不管怎么说,齐书记是县委一把手!”
徐君然马上就明白过来,在官场上面,有很多事情是你只能有想法,但你不能有说法。因为在官场里面什么事情都是一把手说了算。如果你的意见跟一把手的想法不一样,你最好不要想,更不要说,说了很容易出问题。轻的是一把手不高兴,重的是一把手说不准什么时候给你小鞋穿。这是你的意见跟一把手不一样的时候,反过来如果你的意见跟一把手的意见相同,那么你说了也是白说,因为正确的决定永远是一把手做出的,真理永远都是站在一把手这一边的。
同样的道理,今天这个事情,不管朱泽成跟县委书记齐三泰的关系怎么样,他都得向齐三泰做汇报。哪怕最后调查出来的结果,这个事情跟齐三泰有关系,朱泽成也得先跟齐三泰汇报之后再向更高一级的领导汇报。
否则的话,如果这个事情跟齐三泰没关系,齐三泰心里面肯定对徐君然和朱泽成就会留下一个桀骜不驯不服管教的印象,让县委一把手对自己留下这种印象,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换而言之,如果这个事情跟齐三泰有关系,朱泽成带徐君然拿着这些东西去找齐三泰,也有敲山震虎的作用,到时候带着这些东西再去市里面,见到大领导也能说得过去。
并不是朱泽成怕事儿,而是因为他必须要遵循某些不成文的规矩。
徐君然犹豫了起来,半晌之后才说道:“听说马书记跟王县长走的很近?”
这是他在长青乡政府那边听说的,说马聚宝这个人虽然是朱泽成在任的时候提拔起来的,但是跟县长王长林走的却很近。这让徐君然感到很奇怪,因为他还听说了另外的一个事情,长青乡的乡长王祥林跟富乐县县长王长林是表兄弟的关系。
朱泽成微微一笑:“王乡长跟咱们县长的关系不太好,两家人多年都没有来往。至于你们马书记嘛,呵呵,王县长这个人我看不透。不过他们肯定不是普通的工作关系。”
他这番没头没脑的话,反倒是让徐君然有些明悟了。在官场上面,人与人的关系,除了工作各种就是政治关系。官场里的人们讲究的、热衷的、追求的、崇尚的,也就是政治。政治是领导干部的生命。政治关系在上下级之间比一般同事与同事之间的关系尤为复杂和微妙。工作关系一般不会出现多大不正常的关系,而政治关系就会经常出现不正常的关系,而且都是以一种十分微妙的形式出现。
像富乐县的这样情况,倒是很有意思,王祥林跟王长林是亲属,反倒是关系不睦,而马聚宝这个朱泽成提拔起来的人,却跟王长林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就像朱泽成说的那样,他们肯定不是普通的工作关系,言外之意,那就是说,两个人之间还有别的交情了。
“走吧,我带你去见齐书记。”朱泽成对徐君然说道。
徐君然点点头,他也知道,朱泽成这是不希望自己误会,毕竟这个事情,徐君然能第一个来找他朱泽成,本身就代表着对于朱泽成的信任,只要朱泽成不是笨蛋,就应该明白他跟谁是一条心的。
两个人朝着书记办公室走去,不断有人跟朱泽成打招呼,朱泽成一边回应,一边仿佛随意一样对徐君然笑着问道:“小徐同志,你跟市委陈书记熟悉么?”
“陈书记?”徐君然一愣,却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是哪位陈书记?”
朱泽成却是有些意外,难道徐君然不知道一直以来在关照他的是市委组织部部长陈大勇么?
咳嗽了一下,朱泽成解释道:“陈大勇书记是市委副书记,同时也是市委组织部的负责人。”
这下子,他原本以为徐君然应该明白过来了,可徐君然依旧是摇头:“陈书记?我跟他应该是没见过的。”
“噢?”朱泽成更加疑惑不解了,对于他来说,徐君然的背景一直都是朱泽成很好奇的,毕竟能让一向以铁面无私著称的陈大勇这么关注,按理说徐君然不可能不认识陈大勇啊。
“小徐同志,你确定么?”朱泽成忍不住停住脚步,对徐君然诧异的问道。
徐君然苦笑了一下:“书记,我是真的不知道。”他现在也很好奇,自己跟那位陈书记完全是素昧平生,怎么人家这么个厅级干部,会如此关照自己,甚至于亲自出面把朱泽成变成自己的保护伞呢?
要知道,官场上面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情,要说这陈大勇如果认识自己也就罢了,可偏偏徐君然的印象当中,就没有一个叫陈大勇的人出现在他的记忆当中,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这个人都跟自己没有任何的交集。照着朱泽成的说法,他之所以对自己如此照顾,完全是因为那位市委组织部的一把手,可徐君然敢肯定的是,自己跟陈大勇之间,完全不认识。
这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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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文啊,卡文啊!
第三百六十五章 汇报
在政府机关里面有一种信号,就是一把手带人出差不是随便的,是有选择的,凡是被选到的人,很可能就有一种幸运对他降临。跟领导出差,或许就是某种幸运即将降临的信号。在机关有多少人把跟领导出差,尤其是跟一把手出差当作是自己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人生仕途的一个追求。
同样的道理,在官场上面,也有同样的信号,那就是领导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关注一个人,只要领导关注了某个人,那就表明这个人很有可能要得到领导的青睐了。
朱泽成如果不是得到了陈大勇的关注,估计这辈子也就是个组织部的副部长了,而恰恰是有了陈大勇的帮忙,他才能够鲤鱼跃龙门,一下子超过其他的几个副部长,成为富乐县的县委常委,执掌组织人事大权,这恰恰就说明,领导关注对于一个人的仕途究竟有什么样的影响。
现在徐君然竟然说自己不认识陈大勇,这让朱泽成怎么能够不感觉到诧异呢?
“小徐同志,你真不认识陈书记?”朱泽成看着徐君然,忍不住开口再次问道。
徐君然眉头紧锁着,点点头:“确实不认识。”
顿了顿,徐君然忽然开口问道:“对了,书记,陈书记在江南省或者京城工作过么?”
自己的熟人要么是在江南省要么是在京城,也就只有这两个地方能跟陈大勇产生交集了。
“你怎么知道?陈书记曾经在中央党校学习过,他是江南省出来的干部。”朱泽成一脸诧异的看着徐君然,奇怪他怎么对陈书记的履历竟然知道的如此清楚,就算是自己,也是特意查过之后才知道的。
徐君然苦笑了起来,心里面大概有了一个头绪,可却还是不知道具体陈大勇是谁的人。
朱泽成见状便不再多问,心里面对于徐君然的背景却更加的好奇起来,既然陈大勇没有见过徐君然就如此照顾他。那就说明能够让陈大勇照顾徐君然的人,级别要更高一些。
比厅级领导还要厉害的人物?
朱泽成心里面隐约有了一个猜测,正是这个猜测,让他忍不住一阵兴奋,如果这个事情是真的。弄不好自己这一次。算是撞了大运了。
“朱书记您好。”徐君然和朱泽成刚上五楼,迎面就看到一个大概有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从椅子上站起来,跟朱泽成打招呼。
朱泽成微笑着点点头:“小王啊。齐书记有空吗?”
小王点点头:“书记刚见完土地局的陈局长,我替您通报一下?”
朱泽成笑了笑:“你就跟书记说,我有重要的情况向他汇报。”
小王看来是齐三泰的通讯员,转身进了办公室,不一会儿就出来对朱泽成道:“书记请您进去。”
朱泽成点点头,带着徐君然一起走了进去。
齐三泰的年纪不小了,乍一看去有五十多岁的样子,国字脸,身体微微有些发福。看上起很有气势。见朱泽成进来,齐三泰笑着站起身,指了指自己前面的沙发:“泽成同志,坐吧。”
一般来说,官场上很少称呼对方的名字,都是称呼对方的官职。就算是上级领导,相对来说,也很少像齐三泰这样直接称呼对方的名字然后再加上同志二字,毕竟这样的称呼只有关系十分亲密的人才会使用。只不过齐三泰在富乐县工作多年,朱泽成从基层上来的时候。齐三泰就已经是富乐县委副书记了,两个人是老相识,这么称呼倒也没什么过分的地方。
朱泽成也不客气,拉着徐君然在沙发上坐下,齐三泰的秘书小王给两个人倒了水,朱泽成没有接,徐君然却不敢怠慢,起身双手接过水杯,顺便还道了一声谢谢。毕竟朱泽成是县委常委,可以无视这位县委书记的秘书,可自己却不一样,这官场上处处都是心机,徐君然可不想给人落下一个目中无人的口实。
小王给几个人倒了水之后转身退了出去,顺便还把办公室的门给关上。
“泽成同志有事儿?等我改完这个报告的。”齐三泰一边在办公桌上批改着什么文件,一边头也不抬的对朱泽成说道。虽然这样有些不礼貌,但是他跟朱泽成是老相识,又是领导,倒是显得很亲切。
朱泽成点点头:“有一个很重要的情况要跟书记您汇报一下。”
齐三泰一愣神,倒是没想到朱泽成真的有重要情况跟自己汇报,毕竟朱泽成分管的是组织人事工作,在如今这个没有专职副书记的年代,朱泽成就等于是县委的三把手或者四把手,要知道在官场的所有工作当中,最复杂、最敏感的关系莫过于组织人事工作。人事工作平时不出问题的话,大家都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可一旦出了问题的话,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最后就是没有关系也有关系了。说白了,这种人事关系在官场里就是一种心照不宣的关系。
脸色变得严肃起来,齐三泰站起身走到朱泽成的对面坐下,看了一眼朱泽成身边的徐君然,诧异的问道:“这位同志是?”
徐君然见状连忙站起身,恭敬的回答道:“书记您好,我叫徐君然。”
“徐君然?”齐三泰嘴里面念叨着这个名字,目光却看向了朱泽成。
朱泽成笑着解释道:“小徐同志是前几天市委组织部分配过来的,中央党校的优秀学员,当时您还称赞他了呢。”
齐三泰这才恍然大悟道:“对,是有这个事情。”
说着,他和蔼的对徐君然笑道:“怎么样,小徐同志,在长青乡工作还习惯吧?这北方不比咱们南方老家,条件艰苦着呢。”
“咱们?”徐君然听到齐三泰的话也有些意外,齐三泰满口东北口音,难不成还是南方人么?
果不其然,看到徐君然有些疑惑的表情,齐三泰笑了起来,用地道的江北口音说:“怎么,你们江南跟我们江北的条件还不一样么?”
一旁的朱泽成笑了起来,解释道:“齐书记是江北省人,当年解放战争结束之后,就一直留在咱们县了。”
齐三泰笑着点点头:“是啊,这么算起来,小徐同志你还是我的小老乡嘛。”
这么一阵说话,办公室内的气氛倒是好了很多,徐君然面对齐三泰,也少了也许局促。他对于齐三泰之前不认识自己的事情并不感到十分意外,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一把手的地位在任何一个单位里面都是独一无二的,尤其是在党政机构当中,不说别的,哪怕是一般的副县长,平日里想要见一次县委书记都不容易,更不要说自己一个初来乍到的乡党委副书记了,齐三泰能对自己有印象,已经算不错的了。徐君然前世就遇到过更离谱的情况,一个市委书记,竟然不认识在自己治下工作了十年的副县长。
这事情说起来有些可笑,实际上却并不违背常理,要知道一般来说,党政一把手是很少有机会单独接受普通干部的工作汇报的,就算去下面考察,围绕在领导身边的,也都是下级党政一把手,接下来是党委委员们,至于那些非党委委员,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近领导。徐君然之所以在齐三泰的脑海里留下印象,一方面是因为他江南省人的出身,再就是中央党校优秀学员的履历,最重要的一点,是当初讨论徐君然职务的时候,县委是召开过常委会,听取组织部汇报意见的。
毕竟是下面一个乡的乡党委委员职务,县委肯定是要了解一下的。
“小徐同志在长青乡发现了一些情况。”朱泽成也不绕圈子,直接对齐三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齐三泰一愣神,倒是没想到朱泽成找自己竟然是这个事情,说实话,对于这个组织部长他其实是不满意的,原本齐三泰想要扶起来的县委组织部长是另外一个人,却没想到市委直接下了命令,直接绕过了富乐县委,这让齐三泰有些措手不及之余,心里面对于朱泽成的背景倒是有了一些兴趣,他托朋友打听了一下,得知朱泽成之所以能够拿到这个位置,是市委副书记、组织部长陈大勇的意思,听说在市委常委会上面,陈大勇还跟常务副市长黄青云发生了一些争执。
能让一向不动如山,在市委常委会里面大部分时间都保持中立的陈大勇出面,齐三泰对于朱泽成在自己心里面的分量,已经重新有了一个估计,这也是为什么他现在对朱泽成的态度很有好的原因,毕竟自己是县委书记,想要掌控人事方面的事情,还需要跟朱泽成合作好才行。毕竟朱泽成之前在县里面可既不是自己的人,也不是县长王长林的人。
“小徐同志发现了什么情况?”齐三泰既然有心拉拢朱泽成,对于他的人肯定也不会恶声恶气,所以询问徐君然的态度也十分的和蔼。
徐君然见惯了大场面,自然不会觉得面对一个县委书记和县委组织部长有什么可紧张的,稳定了一下心神,徐君然缓缓说出了让齐三泰勃然色变的一番话。
第三百六十六章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官场里的干部大多希望领导能找他们谈话,尤其是喜欢一把手找他们谈话。因为有谈话才有接触,有接触才有交流,有交流才有献媚,有献媚才有希望。
说到底,身在官场里面,想要往上爬最快的捷径,就是在领导面前留下印象。
徐君然的汇报很快就结束了,朱泽成在一旁不时的补充,等到徐君然把账本拿出来递给齐三泰的时候,齐三泰的脸色已经阴沉到仿佛马上就要打雷一般,对于徐君然和朱泽成话他始终没有做出评价,只是默默的接过厚厚的账本看了起来,不一会儿眉头就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书记,这上面记录着,后屯村近三年来提留款的真实收缴情况,按照上面的记录,再跟近三年后屯村提留款的收缴记录相对比,相差足足近两万余元。”
徐君然的话,就好像一记重锤,狠狠的砸在齐三泰的身上,在八十年代的东北县城里面,一下子出现涉案两万余元的贪污案件,这绝对是天大的事情,弄不好连他齐三泰也要跟着倒霉,毕竟现如今**的案子虽然偶尔也会出现,可这么严重的营私舞弊案子,还是第一次在富乐县出现,不说别的,单单是这个安维明,齐三泰就敢肯定,弄不好还会牵扯出别的干部来。
“小徐同志,这个账本的来历,清楚么?”齐三泰沉吟了半晌,缓缓对徐君然问道。别的不说,这个账本的来路十分重要,万一是假造的,反而会成为别人攻击自己的武器。
事到如今,齐三泰最关心的,反倒是这个案子能不能办成铁案了。毕竟长青乡不是自己的势力范围,虽说王祥林时不时的会来找自己汇报工作,可那只手因为他被马聚宝打压的很惨,需要依靠自己这个县委书记的力量来给他撑腰。真正细细品味起来,齐三泰可不觉得那位王乡长是自己的心腹。
王长林跟王祥林虽然现在看上去关系不睦,可毕竟有血脉关系,俗话说的好,打断骨头连着筋。在齐三泰看来。关键时刻,自己并不能够信任王祥林,自然也就不在意他会不会被这次的事情牵连到了。
现如今。最关键的是,这个账本的真假。如果账本是真的,那就表明长青乡确实存在着一批贪污腐化份子,自己必须要严肃惩处他们,免得在朱泽成面前落了下风,毕竟既然朱泽成能找自己反映这个情况,也就能够越级向市委领导反映这些情况,到时候一旦自己不能够在整个事情当中取得主动,很容易在领导面前丢分啊。
前段时间齐三泰去市委开会。市里面除了重点要求各级政府促进改革开放之外,还要求各个单位,要严肃查处在改革开放过程当中出现的**份子,要坚决深挖那些蛀虫们,当时齐三泰并没有在意,可现在来看。这富乐县还真就有人胆大包天啊。
这官当久了,自然也就有了官威和官话,徐君然看得出来,齐三泰现在是真的很关注这个案子。
徐君然点点头,对齐三泰说道:“记录这个账本的同志。因为被安维明等人胁迫,不得不参与这个事情,可是他却一直暗中记录着每一次的实际收取提留款数额,这一次实在是因为安维明做的太过分了,把今年近半的提留款给截留了,所以他才找机会把账本交给了我,希望我能够向县里面反应。”
顿了顿,徐君然有些无奈的说道:“我曾经想过跟乡里的领导反应,不过乡里领导似乎……”
他迟疑了一下,话并没有说完,但是意思却已经很明显了,长青乡的领导看来有人牵扯进去了,不然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齐三泰没有说话,他很清楚徐君然的意思,只不过现在这个情况下,当着徐君然的面,他实在不好发表什么意见。
“小徐同志,你先出去一下,我跟朱书记有几句话说。”半晌之后,齐三泰对徐君然说了一句话,让徐君然先出去一下。
徐君然知道,他这是要跟朱泽成商量该怎么办,毕竟这个事情说大不大,说小可也不小,一旦爆发开来的话,影响可是十分恶劣的,最关键的是,这个事情如果想要彻底查清楚,光靠县委的力量恐怕不一定够。
站起身,徐君然对朱泽成和齐三泰点点头,这才离开了齐三泰的办公室。
这个时候,不需要他徐君然留下了出谋划策。要知道不管在什么年代,官场上的领导都不喜欢自己的下属太聪明了,那些有自己的思想和观点的下级固然表面上被领导称赞,可实际上又有谁不害怕自己成为第二个杨修呢?要知道虽然领导口口声声地说他很喜欢大家要有独立思考的能力,要有创新的思想意识,要有与时俱进的精神,但你千万不要信以为真。他能让你超过他吗?他能看你比他强吗?他能容你比他神吗?所以,只要你进了机关,领导永远都是你的导师,永远都是你的长辈。你有水平他没有水平你也要听他的,你有本事他没有本事你也要听他的;你就是浑身都是水平和本事,他就是浑身没有水平和本事,你也要听他的。因为领导你不是凭能力,而是凭权力。权力永远大于能力,主宰能力,甚至扼杀能力,毁灭能力。
当然,也并不是说能力就不重要,只不过真正的能力,是在保存自己的前提下,让领导接受自己的建议,并且从中得到好处,共同进步,这样才是真正的有能力,才会被领导所喜欢。
在门口等了半个小时,期间徐君然不时跟齐三泰的秘书小王闲聊,这才知道,原来小王是刚刚分配过来的大学生,之前是松合省师范大学毕业的,听说徐君然是京华大学中文系毕业,小王顿时对他肃然起敬,两个人谈论了一会儿如今流行的文学,徐君然就看到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齐三泰跟朱泽成两个人表情严肃的走了出来。
“齐书记,我看就按您说的办吧。”朱泽成一脸严肃的对齐三泰说道。
齐三泰点点头:“那件事先不着急,主要先把眼前的事情办好。”
说着,他对小王道:“小王,通知在家的常委们,马上召开常委会。”
小王不敢怠慢,快步离开去通知县委常委们,齐三泰转身对徐君然说道:“小徐同志,你提供的消息很重要,对于**分子,我们坚决不能手软!你在县里面等一下,我们常委会开会会议之后,你跟着调查组一起回去。”
接下来的事情发展,让徐君然瞠目结舌,他做梦都没想到,齐三泰的魄力如此之大,竟然直接召开了常委会,连书记办公会的程序都给省去了,难道他就不担心这县委常委里面有人跟马聚宝有勾结么?
当然这种想法徐君然也就是在心里面想想,他才不会当着齐三泰和朱泽成的面说出来呢,虽然现在都在大谈所谓畅所欲言,可实际上纵观华夏五千年历史,在上位者面前讲真话的,大部分都没有好下场,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当年的右派之争,先让你使劲儿的上蹿下跳,然后干净利落的都给你们扔进牛棚去接受改造。
很多当官的人不习惯讲真话,都愿意讲假话。原因很简单,官做得越长,官当得越大,就越虚伪。领导干部为什么不敢讲真话,都讲假话?那都是身处的环境要求他们并逼着他们要讲假话,不要讲真话。机关干部讲假话,不讲真话,原则上都是因为时势使然。
齐三泰转身进办公室打电话,朱泽成把徐君然拉到一边,对他说了一下自己跟齐三泰商量的结果。
跟初来乍到的徐君然相比,在富乐县工作了十几年的朱泽成和齐三泰,要考虑的东西更多一些,他们很清楚,如果徐君然举报的事情是真的的话,那么长青乡如今的情况就十分复杂了。不说别的,单单是那账本上做出来的东西是如何瞒过乡里审查的,就足以表明,在长青乡党委政府当中,肯定还存在着一张保护网,庇护着安维明等人。
想要把事情查清楚,就必须要把这个保护伞给挖出来。
“这次的事情,我跟县纪委顾书记亲自带队,你到时候跟着我就行。”朱泽成对徐君然认真的说道,顿了顿,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徐君然一眼:“我知道你怀疑那个开采煤矿的事情,不过小徐我劝你一句,欲速则不达,想要抓住大鱼,就得先慢慢的把池子里的水给放干净,不然是没办法把鱼围住的。”
听到朱泽成的话,原本还想要提起盗采煤矿一事的徐君然陡然一惊,看向朱泽成的目光也微微有些不一样起来,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隐藏的如此只好,却依然被朱泽成看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位朱大部长,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徐君然一边点头答应着,心里面一边暗暗感慨道。
第三百六十七章 坑的就是你
徐君然来的时候是坐客车来的,回去的时候,却是坐着吉普车回去的。
富乐县虽然不算富裕,可因为周边几个工厂的缘故,居民不少都是在工厂上班的工人,所以县城倒也算不错,县里面的生活条件也不错,县委当中有三四台老旧的吉普车,再加上一台小型客车,倒是把整个调查组给装下了。
坐在朱泽成的吉普车里面,徐君然诧异的看了一眼身后那台崭新的中巴车,意外的问道:“书记,这车,可不多见啊。”
他这是真心话,要知道这种小型客车要比后来的那种客车小很多,只有14个座位,而且外形圆滚滚的,顶棚很矮,人站在车里都不能把身子站直。在徐君然的记忆当中,大概是八十年代末期,这种矮顶棚的小客车渐渐被淘汰了,取而代之的是和后世差不多一样的19座客车。
最关键的是,徐君然记得,华夏城市客车最开始推广,应该是在八十年代末期,怎么现在在松合省竟然出现了一台小客车呢?
朱泽成一笑:“机械厂那边送来的,他们是大户,齐书记跟机械厂现在的厂长是老相识,人家看咱们县委人多,出门不方便,就送了一台给我们,平时齐书记都舍不得让开出来呢。”
徐君然这才恍然大悟起来,富乐县坐落着数家国有大型企业,其中最著名的的,就是华夏第一机械厂,那是机械工业部直属的企业,厂长那是跟双齐市委书记平级的。
不过让徐君然有些意外的是,齐三泰竟然能跟机械厂的厂长交上朋友,看来这位齐书记,也不是一般人啊。
吉普车颠簸在通往长青乡的土路上,徐君然眉头紧皱,一直没有说话。朱泽成倒是笑了笑:“怎么样,长青乡的条件,很艰苦吧?”
徐君然苦笑了起来,指了指窗外飞驰而过的土路,对朱泽成道:“不说别的。这路。得修啊。”
没想到,朱泽成露出一个比徐君然还难看的笑容,无奈的解释说:“你以为我们不想修么?关键是没钱啊。这全县的路况都很差,修起来起码要几千万,你说咱们县去哪儿弄那么多钱?我听说你们江南省最近在推广那个什么承包修路,有时间,你给我介绍介绍,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看看能不能让咱们县借鉴一下。”
徐君然一愣,倒是没想到朱泽成竟然还听说过这个事情,江南省如今确实在推广公路发包的事情。这当初是徐君然在武德县提出来的,而作为第一家承包筑路的企业,曹俊伟和陈宏达两个人着实小小的火了一把,甚至京城都流传着他们这两个纨绔为了地方建设砸下数百万人民币的消息,听说很多家族的长辈教训自家纨绔的时候,现在都引用曹家老二的例子呢。
这个项目在徐君然离开武德县之后。被刘斌全面推进,然后又被孙振安作为深入促进改革发展的例子,在整个江南省推广开来,去年年中的时候,受到了中央分管经济建设的某位高层领导表彰。一下子成为了标杆,而徐君然在其中所起到的作用,自然也被高层得知。可以不夸张的说,如今的徐君然在上面是挂了号的,如果不是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他会跟自己的那些党校同学一样,直接被提拔为正科或者副处。
“书记,这事儿我可以帮忙打听一下。”徐君然不动声色的说道。
朱泽成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不是分管经济的领导,这么说只是因为对那个公路发包感兴趣罢了。
调查组的车队驶进长青乡党委的时候,党委门口正被一大群人围着,胡大海正站在门口不知道跟什么人说着什么,几个农妇模样的人正围着胡大海,拉拉扯扯着不知道在干什么,朱泽成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徐君然一愣:“好像在打架!”
朱泽成的表情很不好看,对司机吩咐道:“停车,下去看看。”
他的车停下,纪委书记顾寰的车也停了下来,这时候党委大院里面已经有人注意到门口停了好几台车,不少人开始喧哗起来。
“泽成书记,你看这是什么情况?”顾寰的年纪大概有四十多岁,跟朱泽成差不多,总是笑眯眯的,看上去好像挺和气,可徐君然从朱泽成的口中却知道,这位顾书记是有名的笑面虎,出了名的吃人不吐骨头,落在他手里面的干部,基本上算是交待了。
朱泽成摇摇头:“看样子好像是在打架,怎么没有人出来呢?胡大海是干什么吃的,一个堂堂的乡党委副书记,跟一帮群众在那里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顾寰轻轻点头,看向徐君然:“徐君然同志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徐君然一怔,脑海当中迅速闪过一抹疑惑,不知道顾寰问自己是什么意思,不过他的反应很快,马上摇头道:“不清楚,最近我一直都在联合村办公,没有来过党委这边,马书记有什么指示都是通过乡政府那边传达的,党委会我原本打算过几天参加的。”
言外之意,自己到长青乡的时日尚短,甚至连党委会都没有参加过,根本不了解乡里面的情况。
顾寰深深的看了一眼徐君然,露出一个笑容来,招招手叫过一个纪委的干部,低声吩咐了几句,就看到那人快步朝着人群走去。徐君然原本以为他是去叫胡大海过来,或者叫一个长青乡政府的人过来,没想到那人到了人群旁边,却没有别的动作,竟然是站在那里听了起来。
“有意思!”徐君然心里面暗暗叫了一声高明,也没说话,默默的站在朱泽成的身后。
胡大海这个时候也已经注意到了门口这边,看见县委组织部长朱泽成和县纪委书记顾寰一起站在那里,胡大海的心里面一紧,连忙挤开人群,快步跑到两个人的面前,热情的说道:“哟,两位领导大驾光临,这是哪阵仙风把您二位吹来了。”
说着,他这才注意到徐君然的存在,愣了一下神才说道:“你看看,徐书记你也不给咱们乡里面打个电话,我们好提前做好迎接领导的准备啊。这马书记跟王乡长都不在,多不合适。”
徐君然一愣,倒是没想到这家伙还会倒打一耙,把责任推到了自己的身上来。
好在这个时候,朱泽成开了口,摆摆手道:“我们也是临时决定过来的,老胡你想办法叫人通知马聚宝跟王祥林,我跟顾书记在这儿等着他们过来。”
顾寰却是嘿嘿一笑:“通知干什么?通知的话,我岂不是看不到如今这个场面了吗?”
说着,他指了指那些正被派出所民警和乡党委工作人员往外面赶的群众,对胡大海问道:“老胡,这是怎么回事?”
胡大海原本挂着的笑容顿时一滞,有些尴尬的打了个哈哈:“那个,都是来反映情况的群众,呵呵,没啥大事儿,都是下面村子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您二位领导里面请,回头我就叫人通知马书记跟王乡长。”
没想到顾寰却不疾不徐的摆摆手:“不着急,我倒是想知道一下,这些群众反映什么情况。老朱啊,要不然你也听听?”
朱泽成笑了笑:“我无所谓,听听就听听吧。”
寒冬腊月,胡大海的额头竟然冒出了冷汗,他脸色数变,急中生智道:“那这样,请两位领导先到里面的会议室等候,我这就请几位群众代表进去向领导汇报。”嘴上这么说着,可是他心里面已经打定主意,回头赶紧把这些人哄走,从村里面找几个懂事儿听话的人过来,应付一下顾阎王跟朱泽成。
这个时候,徐君然却是忽然开口道:“何必那么麻烦呢,现在就随便叫几个人过来不就完了?胡书记,我看那几个老大娘可是一直想要过来跟你说话啊!”
那一瞬间,如果目光能够杀人的话,徐君然的身上早就被胡大海的眼神给穿透几百个洞了,胡大海恨不得把徐君然这张坏事的嘴给封上,一般来说,基层遇到这种闹事的群众很正常,大多数情况下,都是领导们进去,地方官员把群众安抚一下,找一些本分的群众代替,这样既不伤地方的面子,也能够让领导有个好名声,可徐君然这么一插嘴,他胡大海的那点小心思就无所遁形了。
硬着头皮,胡大海摆摆手,招呼旁边的乡党委办公室副主任道:“老秦,你去叫几个人过来。”
他的意思,是让老秦想办法把那些人弄走,毕竟今天的这个事情,要是让县委领导知道,自己一顿批评是少不了的,弄不好还得被处分,毕竟今天在场的可是管着组织人事的县委副书记朱泽成,人家这个组织部长在,说给自己个处分根本不需要审查。
可万万没想到,徐君然趴在朱泽成耳边低语了几句话之后,朱泽成微微一笑,对顾寰道:“老顾,要不然,咱们过去倾听一下群众的心声,怎么样?”
第三百六十八章 调查组副组长
“这……两位领导,这天寒地冻的,咱们还是进屋吧?”胡大海的脸色一下子涨的通红,迟疑着开口说道。
徐君然虽说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看他这个诡异的反应,就猜到胡大海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不希望县委领导知道,虽说自己跟胡大海没什么仇怨,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就算徐君然不想跟马聚宝产生冲突,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所以,既然得罪了,那就得罪到死好了。
微微一笑,徐君然悠然道:“胡书记,这么多群众围在乡政府,我看可不是小事情啊。”
胡大海的表情如果能杀人,徐君然早死了,这家伙从一进门就开始给自己捣乱,难道他就不怕自己事后报复他?
按理说官场上没有这么做事的,大家同是一个党委里面的领导,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说白了都有机会求到彼此,像徐君然这么给胡大海找麻烦,放在平时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可在如今的情况下,哪怕是顾寰和朱泽成,都不觉得徐君然做的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调查组到长青乡来,就是为了彻查长青乡的问题,此时要不拿出一点气势来,岂不是让人看轻了?
“是啊,徐君然同志说的没错,我看这个事情,老胡你没说实话啊。”朱泽成看着胡大海,悠然说道。
胡大海额头上冷汗都下来了,这徐君然说的话他可以无视,但朱泽成却不一样,毕竟那是县委常委,一言九鼎的人物,又岂能是自己这个乡党委副书记所能抗衡的。
“这还不简单么?”顾寰在一旁招招手,刚刚被他派出去的那个干部,一路小跑的来到他身边。
顾寰看了一眼胡大海,淡淡的对那人问道:“小白。怎么样?”
被称为小白的干部恭敬的答道:“书记,都打听清楚了。”
“噢?”顾寰一愣,随即说:“那就说说看吧,是怎么回事?今天这么多人围堵乡党委大院,可不多见啊。”
小白嘿嘿的笑了笑。也不管胡大海在场。自顾自的说道:“听说是因为周围的一个村民的妻子,看见乡党委大院里面的苞米杆子没人收,就来割了几捆。想拉回家当柴火烧,没想到被胡书记发现了,把人家一顿暴打,扇了好几个耳光。”
徐君然眉头一皱,这胡大海也太暴力了吧!
朱泽成跟顾寰两个人的表情也变得不好看起来,如果小白说的是真实情况,那这个胡大海也未免太过分了。
胡大海此时的脸色青一阵紫一阵,还没等他开口解释,小白接着说道:“听说。那妇女好像还怀着孩子呢,这下子孩子都没保住……”
此言一出,顾寰跟朱泽成的脸色马上就沉了下来,朱泽成稍好一点,顾寰已经大手一挥,直截了当的说道:“把人都给我带过来。这个事情我要好好的问问。”
一边的长青乡党委办公室那个副主任还要说话,徐君然已经开口道:“秦主任,你难道没听见顾书记的吩咐么?”
顾寰冷哼了一声,直接对徐君然说道:“徐君然同志,这个事情你负责。调查组的人手分给你一部分,我倒要看看,这长青乡是怎么了?难不成还真就变成了洪洞县不成!”
他这话说的可是极重的,现在还没有正式开始调查,就给长青乡下了这么一个定义,可见顾寰此时确实是愤怒非常了。如果说乡干部打人的情节已经十分恶劣的话,那把一个孕妇的孩子给打的没有了,就更加让人难以想象这会是一个堂堂基层领导干部应该做出的行为。
朱泽成沉思了一下,赫然发现这居然是徐君然的一次机会,毕竟顾寰此人是有名的老狐狸,他说出这样的话来,表明此时他是真的十分生气,既然要调查长青乡的问题,那肯定会涉及胡大海,弄不好这就是一次机会。
想了想,朱泽成缓缓开口道:“老顾,我看这样吧,你我带队先去联合村,把那些人控制住,免得出什么岔子。这里交给徐君然同志,让他带着工作组的一些同志,安抚一下这些群众,顺便了解事情的真相,你觉得怎么样?”
顾寰也没多想,点点头:“那好,就按照你说的办。”
说完,他看向徐君然:“徐君然同志,你就留下,带着调查组的同志好好查一下这个事情。”
然后顾寰对胡大海冷声道:“胡大海同志,鉴于你涉嫌殴打群众,并造成伤害,现在我以县纪委书记的身份,宣布你暂时停职,接受组织的审查,长青乡你分管的工作,暂时由你们乡里其他领导同志负责。”
顿了顿,顾寰看向朱泽成:“泽成书记,你看呢?”
朱泽成嘿嘿一笑:“顾书记的想法跟我一样,我同意。”
他们这么说着,根本没有去顾及旁边胡大海的想法,此时的胡大海只觉得自己好像迎面给人打了一拳,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别看他平日里在乡里耀武扬威,可那也是仗着马聚宝的声势而已,真要是两个县委常委联手要动他胡大海,那也就是分分秒秒的事情。
“顾书记,朱书记,我,我冤枉啊!”胡大海半晌之后,终于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顾寰冷笑了一声:“你冤枉不冤枉,等事情调查清楚就知道了。”说着,他看了看徐君然:“小徐同志,你现在就是调查组的副组长了,专门负责调查胡大海的问题,关于他打人的事情,你需要给我一个交代。”
徐君然表情严肃的点点头:“请领导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顾寰转身点了几个人的名字,让他们跟徐君然一起留下,剩下的人干脆就没进长青乡党委,直接坐车奔赴联合村了。
这么一出闹剧搞下来,整个长青乡党委大院都安静了下来,就连那些原本情绪有些激动的群众此时也说不出话来,顾寰说话的声音虽然不高,可是却也不低,不少人都亲耳听到了他的话,大家现在的目光,都集中在徐君然这个年轻人的身上,虽说有人怀疑这个县里面的官儿怎么这么年轻,可是谁都没有别的想法,毕竟这个时候,大家对于领导还是很有畏惧心理的。
徐君然呵呵一笑,看向胡大海:“胡书记,一会儿你要跟我好好聊聊了。”
说完,他对留下来的小白等纪委和组织部的同志说道:“大家分别找几个群众了解一下情况,韩科长你叫上一位同志,咱们听听胡大海同志的说法,毕竟这个事情,可不能偏听偏信。”
胡大海现在恨不得把徐君然这个满脸微笑的面孔给撕碎,不过理智告诉他,在马书记回来之前,自己还不能得罪徐君然,所以,冷哼了一声,胡大海只好跟着徐君然等人朝里面走去。
走进会议室,徐君然挥挥手:“其他人都出去,秦主任,麻烦你守在门口,任何人都不准进来。”
顿了顿,他又对纪委的那位韩科长说道:“韩科长,麻烦你派个人也守在门口。”
韩科长虽说对于顾寰忽然任命徐君然做什么调查组的副组长颇有微词,可是他也知道,能被朱泽成出言相帮的干部,不是自己的敌人,反倒是自己应该拉拢的对象,尤其这年轻人还如此年轻,并且懂得进退。
于是韩科长点点头:“徐书记放心,我这就安排。”
很快会议室外面就没有什么人了,徐君然坐在胡大海的对面,身边一左一右是组织部和纪委的干部。
“胡书记,咱们这是第三次见面了吧?”
徐君然的开场白,让韩科长一愣,随即想起来,刚刚听见顾书记跟朱书记说了,这个徐君然到长青乡上任还不足一个星期呢。早听说长青乡排外,看来是真的,堂堂的乡党委副书记上任到现在,竟然只跟同事见过三面,估计连党委会都没开过。
胡大海的表情阴沉,看着徐君然的目光略微有些躲闪,闻言点点头:“是的,徐书记,咱们是第三次见面了。”
他现在想的很清楚,虽说徐君然以调查组所谓副组长的身份开审问自己,但是实际上只不过是手里面拿着尚方宝剑的借口罢了,真正想要办自己的,还是县纪委书记顾寰和县委组织部长朱泽成,这两个人想要收拾自己,除非是马书记回来,想办法请县长出面帮忙才行。
所以,他对徐君然现在的态度,倒是很客气。
徐君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朱泽成把自己留下来的意思,说到底是为了立威,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这个行为,让长青乡的干部职工知道,自己这个副书记是有几分背景的。
但徐君然却并不这么想,在他看来,自己要做就做到最好,立威都是其次,不把事情弄清楚,徐君然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眼睛慢慢的眯了起来,徐君然的目光紧紧盯着胡大海的脸,平静的开口问道:“胡书记,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把那个孕妇打到流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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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九章 死不认账(求赞,求保底月票)
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这是徐君然很小的时候就学会的道理,原本徐君然以为这个时候的干部并没有后来那么盛气凌人,最起码也不会对群众拳脚相加,可是他发现自己错了,错的很严重,在某些人的眼中,公仆不是老百姓的仆人,而是老百姓的祖宗!
权力是无形的,是眼睛看不见的存在,但它却把有形的事物连接在一起。被权力所连接的各类事物,或者说与权力发生直接关系的各类事物的有机组合就构成权力场。在权力场中,权力自然是最关键的因素,它即是动力,也是合力。在权力场中,人所扮演的角色无非是两种,或者是权力主体,或者是权力受体。是主体则影响、支配他人,是受体则被人奴役、支配。
权力场无所谓大小,大可以是地球乃至太空领域,小可以是家庭。国家是最典型的权力场。在国家中,政权构成国家的核心,官员、公众都既是权力主体,也是权力受体。当官员行使国家权力、开展管理活动时是权力主体,而当其接受群众评议监督时,则为权力受体,公众亦然。政权组织、党派及其他政治组织则是权力的载体。
在某种意义上说,政治是一个染缸。在这里,可以鉴别人心的真伪和人性的善恶。进入政治,与权力结缘,便有可能借助权力的神威做“有利于己”的事情,权力的无穷神通是导致权力主体被污染的主要原因。
对于某些官员来说,手里面的权力,成了他们身份的某种证明,他们把自己看的比群众高人一等,认为普罗大众在自己面前,没有说话的权力,说白了,这些人认为。自己拥有了权力,就可以凌驾于其他人之上。
“徐书记,你可不能光听他们的一面之词啊。”胡大海干脆耍起了无赖,反正没人能证明自己动手打人。乡政府的那些人肯定不敢说出去,至于那些村民说的话。他并不在意。自己只要不松口,谁都拿自己没有办法。
徐君然眉头一皱,轻轻敲了敲桌面:“胡大海同志。你这是什么态度?”
胡大海把身子往后一靠,整个人就靠在椅子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说道:“反正我没动手打过她,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好了。”
徐君然没说话,一旁的杨科长把脸一沉:“胡大海同志,难道你认为那么多群众都是在诬陷你么?”
胡大海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来:“杨科长,话可不能这么说,你是不知道我们基层工作的难做,这些群众们不仅不理解支持我们的工作。有时候还认为我们这些干部是在害他们,不说别的吧,你看看今天的这个情况,我一个乡党委副书记,被几十个老百姓给围攻,要不是县委领导来的及时。弄不好我就得被他们给打了,你来说说,有胆子围攻乡党委的人,会是我敢打的么?”
杨科长也没有想到这个胡大海竟然会如此胡搅蛮缠,拒不承认自己打人的事实也就罢了。还反过来倒打一耙。
徐君然深深的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样的胡大海,深知这家伙就是那种官痞子,在基层工作多年,习惯了各种各样的运动和整风,早就锻炼的跟猴子一样精明,他现在明摆着就是死不认账,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好以整暇的端起自己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徐君然忽然开口说:“胡书记,那我问你,这些人为什么要诬赖你打了孕妇呢?”
胡大海眼睛一瞪:“那还用说?就是因为我胡大海行得正走得直,为群众办事情得罪了人,这才被人陷害的。”
杨科长气极,想不到这胡大海还是个胡搅蛮缠的高手,他看着胡大海冷笑道:“这么说,胡书记你还是个功臣喽?是被卑鄙小人陷害的正直干部,是应该被表扬的典型?”
作为纪检干部,他还是第一次碰上这种无耻之极的滚刀肉,心里面的火气越来越浓郁起来。
徐君然却是不慌不忙,伸手在杨科长的身上拍了拍,淡淡的笑道:“杨科长别着急,胡书记既然这么说了,那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他。”
杨科长也不傻,既然朱泽成跟顾寰同时点名让徐君然这个年轻人留在长青乡,并且负责审问胡大海的事情,那就表明他们对于徐君然是十分信任的,甚至可以说,他们之所以放心离开的原因,就是因为徐君然的关系,所以现在徐君然开口,他很给面子的闭上了嘴巴。只不过,杨科长的眼睛一直盯在胡大海的脸上,徐君然甚至相信,这一次,胡大海除非能咸鱼翻生,否则落在纪委的手里面,杨科长就算不弄死胡大海,起码也得让他脱一层皮。
看向胡大海,徐君然脸上的表情很和蔼:“胡书记,我想问问你,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句话吗?”
胡大海一愣,有些诧异的看着徐君然,使劲儿摇摇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徐君然笑了,嘴角的弧度并不大,似乎是在冷笑:“我想告诉你的是,这世界上纸是包不住火的,一个人只要做了错事,总有一天都要承担自己这个事情的结果,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胡大海哈哈大笑起来,连连摇头道:“徐书记你这话就扯淡了,咱们党员干部可是无神论者。”
徐君然接着说:“你说自己没打过人,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胡书记或者这些群众,肯定有一方人在说谎?”
胡大海呆了一下,脑海里面不断的在反映着徐君然话里面的意思,他发现自己果然是不喜欢这种读书人,这就好像当贼的一般都看不起抢劫的,因为贼人觉得抢劫犯都是没有技术含量的人,同样的道理,胡大海这个粗人,也很不喜欢像徐君然这样的聪明人。
跟聪明人打交道,很容易吃亏,这是胡大海多年以来给自己总结的一个经验,所以下面不管徐君然怎么询问,他干脆就是不开口了。
徐君然冷笑了起来,摆摆手道:“把他带出去。”
杨科长等到胡大海被带出去之后,这才低声问道:“徐书记,这个事情……”
徐君然呵呵一笑:“顾书记让咱们了解情况,所以要我说,咱们也不必审问胡大海,就把群众们叫来问一问情况就行。”
杨科长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这个事情要是真的,胡大海肯定要受处分,如果不是真的,闹出这么大的影响来,他也得不到什么好处。所以不管怎么样,最后倒霉的肯定是他胡大海。
徐君然心里面想的更远,看这个胡大海的表现,就知道他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样的人如果说跟安维明那家伙有亲戚,要说安维明在联合村的小动作他胡大海不知道,打死徐君然都不相信,只不过现在没有证据,暂时还不能够打草惊蛇。徐君然想的很明白,动胡大海,就肯定会惊动马聚宝,现如今还不是时候。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的功夫,杨科长就把资料拿了过来,调查组的工作人员统计的很快,了解情况也很迅速,这些群众是都是那个被打孕妇的亲戚,孕妇只不过是因为割了几捆秸秆,就被暴打一顿,以至于流产,这个事情让他们家族的人十分愤怒,这才纠结了一大群亲戚来乡里面闹事,目的就是要找胡大海讨个说法。
“徐书记,你看这个事情要怎么办?”杨科长看完资料,对徐君然小心的问道。
他做出这种以徐君然马首是瞻的姿态固然有表面成分在里面,也是不想因为这个事情担责任。
徐君然笑了笑:“把笔录带着,胡大海也带着,咱们等马书记和王乡长来了,直接去联合村。”
点点头,杨科长道:“我这就去安排。”
不到半个小时之后,徐君然的表情却变得古怪起来:“你说什么?王乡长跟马书记已经在联合村了?”
徐君然一脸惊讶的看着面前的秦主任,不解的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主任跟徐君然不熟悉,之前也没见过这位新来的乡党委副书记,听到徐君然的话之后,有些畏惧的说道:“具体我也不清楚,好像是联合村那边出了什么事情,马书记跟王乡长原本是在乡政府开会的,结果听到消息之后,直接赶了过去。”
徐君然的眉头一下子紧皱在一起,他看得出来,秦主任没有骗自己,也就是说,马聚宝跟王祥林两个人确实是已经在联合村,可是为什么他们会突然一起在乡政府开会呢?
更重要的是,联合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乡党委书记和乡长两个党政一把手纷纷放下手里面的事情赶过去。徐君然忽然觉得,这长青乡的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一层笼罩在长青乡的面纱,正一步步的被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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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章 陷入绝境!
既然马聚宝等人已经去了联合村,那徐君然跟调查组的其他人就没有必要在乡党委等着了,他叫上杨科长,再叫人把胡大海带着,直接赶赴联合村,这都已经快下午了,到地方就得将近黑天。
吉普车一路疾驰,驶进联合村的时候,徐君然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因为他发现不远处那个别墅门口,此时正围拢着一大堆人。
“怎么回事?”徐君然诧异的看着面前的情况,难道说联合村出了大事?
迈步下了车,徐君然走到门口的地方,这才注意到,门口围了一大群联合村的村民,其他的地方则是被乡里面和县里面的工作人员给围着,不时有穿着警服的派出所民警走过。
“杨科长,我们走。”按下心里面的疑惑,徐君然迈步朝里面走去。
“徐书记,你怎么才回来啊?”
刚进大院,徐君然就被人一把拉住,他停下脚步,这才看清楚原来是于青海。
“老于,这是怎么了?”徐君然有些诧异的问道,他实在是不明白,这里面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于青海低声道:“出大事儿了!”
徐君然这才注意到,自己走进来的时候,不少村民都在指指点点,很明显都在议论着什么,难道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吗?
于青海正要说话,就听见一声如雷霆般的大喝传来:“徐君然,你干的好事!”
徐君然被吓了一跳,抬起头却看到马聚宝正大踏步的朝着自己走来,表情激动,就好像要吃人一样。
“马书记,你什么意思?”徐君然傲气也上来了,你马聚宝就算是党委书记,可我也是党委副书记,当着这么多的干部。你给我这种下不来台的架势,我凭什么还给你面子?
马聚宝走到徐君然的面前,冷笑了一声道:“什么意思?我就是要告诉你,别以为喝了点儿墨水就以为自己有本事,你随便怀疑一个在基层工作多年的老同志。你知道这对于他是多么大的打击么?你这是在犯罪!”
徐君然一脸的莫名其妙:“马书记。你这是在说什么话?我刚回来,得罪什么人了吗?”
这个时候,徐君然的目光注意到。在马聚宝的身后,朱泽成和顾寰也是一脸阴沉的走了出来,还有王祥林和好几个长青乡党委政府的领导,这些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好像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一般。
“老马,你也不要着急,这个事情,我看还要好好的调查一下。”朱泽成缓缓开口替徐君然解了围。
马聚宝气呼呼的转头对朱泽成说:“老书记,都到了这个时候。您还护着他,这个事情要不是徐君然同志的错,难道陈爱国同志会自己无缘无故的上吊吗?”
陈爱国死了!
徐君然一下子就被这个消息给震惊了,脚步一阵虚浮,差一点坐在地上,要不是身边的杨科长扶了他一把。徐君然弄不好就倒在地上了,纵然如此,他脸上的表情也是充满了不可思议。
“陈爱国死了?他怎么可能死了呢?”徐君然嘴里面喃喃自语着。
“姓徐的!你还我丈夫的命来!”
说话间,从人群后冲过来一个头上戴着白布的身影,赫然正是陈爱国的妻子杨莲花。
徐君然只觉得眼前一黑。一下子就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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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徐君然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赫然发现自己躺在宿舍里面,身边照顾自己的,只有崔秀英一个人。
“徐书记,您醒啦。”看见徐君然睁开眼睛,崔秀英高兴的喊了起来。
徐君然的目光盯在崔秀英还有些红肿的眼睛上,有些茫然的问道:“秀英,陈爱国自杀了?”
崔秀英的表情一变,片刻之后抿着嘴轻轻点头,徐君然就好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一下子又瘫软在床上,再也说不出话来。
陈爱国死了,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要自杀,可徐君然却知道,这件事一下子就会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之上,别的不说,就像马聚宝说的那样,自己找过陈爱国谈话,结果第二天他就死了,任谁都会怀疑自己在这个事情当中起了某些作用。最关键的是,陈爱国一死,作为工作组在后屯村的负责人,所有一切的线索都指向他的关键时刻,提留款的案子,根本查不下去了。
“徐书记,您,您还好吧?”看到徐君然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崔秀英忍不住开口劝解道:“徐书记,杨姐她也是伤心过度,老陈虽然年纪大了点,可对杨姐却是极好的,这么多年来一句重话都没说过,现在忽然这么走了,留下杨姐和肚子里的孩子,她能不伤心么……”
徐君然露出一个无奈之极的笑容来,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一句话两句话根本就说不清楚,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控制,他再一次觉得,身为重生者也有满身是力气却使不上劲的时候。
深吸了一口气,徐君然强大的心脏和自制力让他镇定了下来,看向崔秀英:“秀英啊,你把事情的经过跟我说一下好么?”
崔秀英秀眉微蹙,看着徐君然有些苍白的脸色,无奈的点点头,小声对徐君然介绍了起来。
就在徐君然离开长青乡去县城不久,早上就有人在工作组的办公室,发现陈爱国吊死在房梁上面,并且他还留下一份遗书,说自己对不起组织,对不起党和人民这么多年对自己的培养,感谢徐君然书记的提醒,让他幡然悔悟,决心一死以谢乡亲们,这个事情是他一个人做下的,不牵扯任何人,请不要为难别人。
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彻底没了气儿,随即安维明等人就通知了乡里面。马聚宝跟王祥林带着派出所的干警也赶到了现场,经过检查,确定他陈爱国确实是自己上吊的,只不过用马聚宝的话来说,如果不是徐君然跟陈爱国的那番谈话。他说不定最近几天就自己去自首了呢。
这下子。一下子就捅了马蜂窝,杨莲花愤怒的指着马聚宝和王祥林的鼻子一阵大骂,恰好赶上朱泽成跟顾寰两个人带着调查组到来。连带着他们也被杨莲花给大骂了一通。用杨莲花的话来说,就算陈爱国犯了天大的错误,有党纪国法等着他,徐君然凭什么单独跟陈爱国谈话,生生的逼死了自己的丈夫。
这事儿原本没那么严重,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人传出谣言,说徐君然之所以找陈爱国谈话,是为了用这个事情要挟他。紧接着谣言越传越邪乎,一下子闹的三个村都知道了。现在大家都认为,是徐君然逼死了陈爱国,因为徐君然想要独占工作组的权力,逼走安维明等人。
“那个,这都是流言,我还是相信徐书记你的。”说到最后。崔秀英挥动着小拳头,脸色微微有些涨红的说道。
徐君然苦笑了一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崔秀英是在安慰自己,现在的这个情况下。就算是再相信自己的人,恐怕也会怀疑自己为了独揽工作组的大权,才做出逼陈爱国把脏水泼到安维明等人身上的事情来。幸好现在网络科技媒体还不发达,这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纪,徐君然估计自己就得成为全国瞩目的黑心领导了。
可即便如此,徐君然也知道,县里面对这个事情肯定十分重视,自己一个处置不当,就容易成为别人的踏脚石,灰溜溜的滚出长青乡。
基层的事情就是这样,更何况徐君然此时在松合省,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人,陈大勇照顾自己固然是因为某个大佬的意思,可徐君然却不知道对方是谁,总不能现在给陈大勇打电话搬救兵吧?再说了,徐君然可不喜欢用这样的方式,跟那位陈书记见面。
“谢谢你。”勉强对面前的崔秀英挤出一个笑容来,徐君然对这个在自己落难时候还主动来照顾自己的女孩儿笑着说道。
崔秀英俏脸绯红,低着头小声道:“你是好人,我知道的。”
徐君然无奈的摇摇头,他知道,崔秀英照顾自己,十有**是因为自己对她坚持做乡村教师的支持,说到底,在怀着教书育人梦想的崔秀英看来,自己是为数不多肯支持她梦想的人,算得上是同道中人。此时此刻自己遭受了不白之冤,小姑娘本能的觉得身为朋友,不应放弃自己,所以才主动来照顾自己。
对杨莲花徐君然倒是没有什么怨恨,毕竟陈爱国已经死了,逝者为大,自己如果当初不跟他说那些话,说不定他真的就不会想不开。只是让徐君然微微有些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陈爱国会在遗书里面,说不想牵连到别人,也不想为难任何人。
难不成,他早就知道自己会带着县委调查组来联合村不成?
如果是一般的人,面临这样的困境,可能就已经要放弃甚至打退堂鼓想办法离开联合村了,但徐君然却不是那种遇到困难就退缩的人,经历了那么多的风浪,徐君然的心智,早就已经锻炼的无比坚韧。
稳定了一下心神,徐君然忽然觉得,这个事情,有些太过于巧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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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一章 要调走了?
“徐书记,你好好休息一下吧,村里的大夫说你是怒气攻心……”
崔秀英柔柔的声音打断了徐君然的思绪,抬起头看着她的脸,徐君然知道她是真的在关心自己。
昨天的那种情况下,徐君然在杨莲花的哭闹声中,成为了千夫所指的罪魁祸首,当时崔秀英就觉得,这些人实在是太不讲道理了,明明就是陈爱国自己做错了事情,为什么要把责任赖在徐书记的身上呢?难道人情比法律还大么?贪污就是贪污了,犯罪就是犯罪,因为他为国家做了几十年的贡献,难不成还要放他一马不成?
崔秀英读了很多书,这一点跟其他人不一样,她觉得徐君然没有错,毕竟不管怎么说,如果发现问题不去调查的话,岂不是放任陈爱国等人的错误继续下去?
当她把自己的疑惑对徐君然说出来的时候,徐君然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却没有说话。
他没办法告诉崔秀英,这就是华夏特色。
人情有时候大于法律!
徐君然依稀记得,上辈子自己的记忆当中曾经处理过一个案子,那是城管局跟一个卖水果的妇女起了争执,那女人带着自己的女儿在街边的机动车道摆摊,城管局的人员劝了她好多次,她非但不理睬,还不断的拳打脚踢城管干警,甚至拿水果刀威胁执法人员,面对这样的人,城管只能够采取暴力措施把她控制起来。可事后事件被人曝光到网络上,一时间对城管的攻击不绝于耳,人们完全无视摆摊者之前的错误,揪住城管暴力执法这一点不放,无奈之下,徐君然只能下令放人,然后处理了几个城管。
对于这件事,徐君然一直都耿耿于怀,华夏就是这样的特色。人们的眼睛里面有时候看不见真相,却都喜欢把自己放在道德的制高点上面,而从不去考虑,如果自己面临那个局面的时候,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往事一幕幕的浮现在脑海当中。徐君然忽然觉得自己今时今日的处境跟当初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难道就这么放弃?
他很清楚,这个事情随着陈爱国的死,一下子变成了一个无解的结。哪怕县委再如何关注此事,恐怕都查不下去了,就算自己不说什么,估计朱泽成也会想办法把自己调回县城去的,免得留在长青乡被人指摘。
可徐君然却不甘心!
原本被下放到这里就让徐君然憋了一股气,现在又遇到这样的事情,这段时间来,徐君然心里面所郁结的闷气,随着他急怒攻心昏过去之后。一下子散发了不少,此时他却涌起一股豪情壮志来,就如同当年被黄子轩逼回江南一般,徐君然此时已经豁出去了,既然自己没有了退路,那就勇敢的从前面打出一条路来。
黄子轩在自己这次下放离京之前。已经去西北某省做县长了,自己可不能被这家伙落下的太远。
嘴里面露出一丝冷笑来,徐君然扶着床头站起身,对崔秀英道:“走,你陪我去看看杨姐。”
崔秀英一怔。作为“害死”陈爱国的头号“凶手”,徐君然竟然还想着去看杨莲花?难道他不知道杨莲花对于他这个害死丈夫的罪魁祸首有多么的怨恨么?昨天徐君然明明都已经昏过去了,杨莲花愣是还在徐君然的身上踹了两脚呢。
“徐书记,我看算了吧?今天可是老陈出殡的日子。”这时候,房间的门被人推荐,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人,崔秀英定睛一看,发现是工作组的副组长于青海,她连忙说道:“老于叔,你快劝劝徐书记吧。”
于青海的表情也不太好看,闻言对崔秀英点点头:“秀英,你先到外面等一下,我跟徐书记有几句话要说。”
崔秀英犹豫了一下,徐君然却是笑了笑:“去吧,我跟于老乡长聊几句。”
无奈之下,崔秀英只好朝着外面走去,随手把门关上。
等到她出去之后,徐君然把身子靠在床头,对于青海说:“看来,我们都错了。”
于青海的脸上也露出一个苦笑来:“是啊,想不到老陈竟然这么狠,对自己狠,对我们也狠啊。”
徐君然半天没说话,他知道于青海说的一点错都没有,陈爱国这么一死,一下子把什么事情都给了结了,所谓人死不能复生,总不能抓着一个死人去问案子吧,就算提留款的事情查出来,大家都可以把责任推给陈爱国,反正他又不可能从棺材里面蹦出来替自己辩解,不得不说,这下子,让徐君然原本的想法全都化为泡影。
“马力没事吧?”徐君然想到于青海的来意,应该跟他女婿有关系。
于青海苦笑了一下:“倒是没什么事情,老陈把一切都扛下来了,现在大家都以为他才是罪魁祸首。”
徐君然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这更让他觉得奇怪了,似乎所有的事情,都随着陈爱国的死烟消云散了。
事出反常必为妖,徐君然不相信陈爱国真的那么脆弱,要知道在自己跟他谈话的过程当中,虽说他有些挣扎,可是徐君然却没有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他萌生死志,毕竟经历过太多的事情,徐君然有自信能够看得出,一个人是不是心存死志。
只不过这种怀疑他现在没必要跟任何人说,毕竟大家都认为陈爱国是因为自己跟他的谈话过程当中逼得太紧,这才让陈爱国想到了自杀谢罪,说句不好听的,徐君然现在就是众矢之的。
“对了,我听乡长和书记在跟县委领导讨论,准备把你调走。”于青海叹了一口气,总算说出了自己真正的来意。
徐君然一愣,想不到这么快他们就已经做出决定了,无奈的摇摇头:“于乡长,我想去跟老陈告个别。”
于青海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那好吧,我和秀英陪你过去。”
陈爱国下葬的地方就在联合村不远,这个时候还没有所谓的火葬,大部分都是土葬,找个地方埋了了事。徐君然跟于青海到达陈爱国坟前的时候,大部分人已经走了,留下的只有工作组和乡里以及县里面的一些干部。
几个人走到人群旁边,徐君然迈步来到陈爱国的坟前,看着坟包,忽然很是伤感。
这时候,原本跪在坟前的杨莲花忽然转过身,看到徐君然之后眼睛顿时就红了:“你来做什么?”
徐君然开始还以为她又会冲上来跟自己拼命,对于这个没了丈夫的俏寡妇,徐君然的心里面是满怀着愧疚的,毕竟说起来,陈爱国的死跟自己确实有关系。
组织了一下语言,徐君然满脸抱歉的说道:“杨姐,我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杨莲花已经站起身,自顾自的说道:“我不想听你说话!”
说完,径直离开了这里。
不少人看着徐君然和杨莲花之间的对话,都无奈的摇摇头,跟那些无知的群众相比,他们更清楚这个事情的内幕。徐君然调查问题是没有错的,错就错在,他照章办事的同时,逼死了陈爱国,这才让他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有时候就算做的是好事,可是如果方法方式不对,却依旧要承担责任。
马聚宝跟王祥林离开的时候,看徐君然的眼神都不善,尤其是马聚宝,更是冷哼了一声,瞪了徐君然一眼才离开。
很快坟前只剩下徐君然跟于青海等人,再就是县里来的几个干部。
“徐书记,朱书记让我转告你,不要灰心,县里面的工作也很需要你。”纪委的杨科长上来跟徐君然打了一声招呼,转达了朱泽成的话。
徐君然无奈的苦笑了起来,朱泽成这是不方便跟自己见面,所以才让人转达啊。
他也理解朱泽成的难处,毕竟在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候,朱泽成的身份特殊,如果跟自己这个众矢之的走的太近,很容易被人误会和诟病,纵然朱泽成心里面再怎么偏向自己,此时此刻在表面上也必须要疏远自己。
想到这里,徐君然对于崔秀英的感激又增加了一分,人家一个女孩子能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照顾自己,最起码对于处于困境当中的徐君然来说,这是十分难得的一件事情。俗话说患难见真情,板荡识诚臣。对于徐君然来说,现在的崔秀英,就是他的朋友。
“谢谢杨科长了。”徐君然苦笑着对杨科长道了一声谢。
杨科长表情也很不太好,拍了拍徐君然的肩膀,压低了声音道:“我们顾书记说了,这姓陈的死的太是时候了,他这一上吊,咱们这趟算是白来了。”
他是做纪检干部的,倒不是说出政绩靠这个,主要是做纪检工作的,看问题跟一般人角度不一样,他们看到的东西,相对于普通干部,更为深刻一些。就好像徐君然之前想的那样,陈爱国一死,最大的受益人,恰恰就是安维明那群蛀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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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二章 补偿(求赞,求月票!)
听了杨科长的话,徐君然半天没吭声。
杨科长知道他心里面难受,拍拍徐君然的肩膀:“我叫杨光,有机会回县城,咱们聚聚。”
苦笑着点点头,徐君然明白杨光的意思,经过这个事情,他肯定是没办法继续在长青乡呆下去了,说不定就得被县里面调回县城,到时候大家有的是见面的时间。其实徐君然也明白,在这些人的眼中,看重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跟朱泽成的那层关系,毕竟朱泽成如此回护自己,有他这个县委组织部长在,自己根本不用担心前程的问题。
既然如此,杨光就没有必要疏远自己。
“秀英,咱们回去吧。”半晌之后,徐君然对崔秀英说道。
他分明看到,刚刚崔秀英的舅舅黄海狠狠的瞪了这丫头几眼,明摆着不希望外甥女跟自己扯上关系,要知道就在前几天,他还主动让徐君然多帮忙管教一下外甥女的,人的现实可见一斑。
不仅是黄海,就连长青乡和联合村工作的不少人,原本徐君然前几天看到他们的时候,都跟徐君然拉着关系,恨不得让这位年轻的党委委员记住自己,可现在却对徐君然好像瘟疫一般避之不及。
徐君然并不怪别人,官场是最现实的地方,一个人手中的权力大小决定着围绕在他身边的人数多寡,这就是**裸的现实。
既然如此,自己就更不能倒下去了,真要是彻底的倒下去了,才会让那些等着看自己笑话的人高兴。正所谓亲者痛、仇者快,徐君然最大的优点就是从来不会失去信心,这是他身为重生者的骄傲,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身上,背负着前世的自己和养父两个人的希望。
“徐书记。您有点儿不一样了。”崔秀英扶着徐君然朝宿舍走去,嘴里面小声说道。
徐君然笑了笑,没说话,却已经下定决心,这个事情必须要查个水落石出。否则自己就得背着一辈子的污点了。
晚饭是崔秀英给徐君然做的。杨莲花搬到另外的一个地方住了,听说是工作组给找的房子。
“徐书记,我就在隔壁。你要是不舒服,记得叫我。”吃过晚饭,崔秀英收拾了一下,对徐君然说道。
徐君然轻轻点头:“你比我大两岁,要是不介意的话,叫我君然就行。别书记书记的叫,我不习惯。”
崔秀英俏脸一红,看了徐君然一眼,低下头小声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徐君然这才呵呵的笑了起来。说:“这两天多亏你照顾我,我是真的很感谢你。”
崔秀英没吭声,只是默默的起身帮徐君然收拾起屋子来。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徐君然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说破了就没有意思了,自己也只能够装作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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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和煦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人的身上。徐君然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市七点多,北方的冬天都是这样,太阳出来的比较早,一般七点多的时候。人们就已经该上班的上班,该出门的出门了。
“起来了。”徐君然收拾好自己没多久,崔秀英就敲门走了进来。
徐君然点头,笑着说道:“秀英,不用你这么费心,我已经好了。”说着,他还挥了挥自己的拳头。
崔秀英白了徐君然一眼:“少臭美了,大夫说了,你身体弱,得好好休息一阵呢。”
她手里面拎着一个饭盒,拿出来递给徐君然道:“我早上做的,你吃点吧。”
吃过早饭,徐君然让崔秀英陪着自己再去看看杨莲花,他有事情想问杨莲花。
崔秀英走在路上,有些为难的对徐君然道:“咱们真的要去么?那个,君然,杨姐现在很激动,我怕她……”
话虽然没说完,可是徐君然明白她的意思,不外乎是因为自己间接害死了陈爱国,崔秀英担心杨莲花情绪激动之下,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虽说现在组织上已经认定徐君然在这个事情上面没有什么责任,可在大多数的人眼中看来,徐君然如果不跟陈爱国进行谈话,也许陈爱国就不会选择走上绝路。
徐君然脸色平静,淡淡的说:“我去见杨姐,是因为我觉得,陈主任不可能这么简单的死掉。你知道我跟他谈话的时候,他非但没有流露出一点死志,反而还在犹豫,究竟应该不应该举报某些人。”
停住脚步,徐君然看着崔秀英,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一定要查出来,到底陈主任是怎么死的?”
崔秀英看着徐君然锐利的眼神,有些诧异的说:“可,可是陈主任已经下葬了啊?”
徐君然一笑:“有些东西,不需要他说出来。”
迈步来到杨莲花住的地方,崔秀英敲门,里面传来杨莲花清脆的声音:“谁啊?”|
徐君然没说话,冲崔秀英使了一个眼色。
崔秀英点点头,高声道:“杨姐,是我,秀英。”
听见是崔秀英的声音,里面的杨莲花磨蹭了半天才开门,徐君然看见她的时候眉头一皱,因为此时的杨莲花并没有戴孝,而是穿着很平常的衣服,身上甚至还是那件自己见过好几次的红棉袄。
“你怎么又来了?”杨莲花一开门就看见徐君然的身影,登时脸色就沉了下来。
很明显,在她的眼中,徐君然是属于那种不速之客,如果不是看在崔秀英的面子上,估计杨莲花已经砰的一声关上大门了。
崔秀英张嘴想要说什么,没想到徐君然却率先开了口:“杨姐,今天我过来,主要是想跟你道个歉,陈主任的事情,是我考虑的不周到,有什么要求你可以跟我说,今后生活上有什么困难,我愿意一力承当。”
顿了顿,徐君然接着道:“杨姐你也应该知道,我估计马上就要调走了,今后你要是有什么要求,随时可以来找我。如果想要去京城工作的话,我也可以想办法让你去京城工作,连户口都迁过去。”
听他这么一说,杨莲花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徐君然竟然还有本事把自己的户口迁到京城去。
八十年代的华夏,农村跟城市之间的诧异,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无数农村子弟为了一张城市户口放弃了骄傲,放弃了尊严,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在那个只有考上大学才能够完成从农村到城市鲤鱼跃龙门式转变的年代,高考之所以变得越来越重要,未尝没有这方面的原因。对于很多祖祖辈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来说,拥有一张城市居民身份证,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事情。
更不要说,是华夏京城的户口了。
徐君然清楚的记得,上辈子自己似乎看到过不少以户口、门第为题目的电视剧和小说,讲的就是农村和城市之间差异的事情。
现在他抛出这样的诱饵,徐君然就不相信,杨莲花的心真的那么硬,或者说,他不认为,早就已经跟别的男人有奸情的杨莲花,会真的对陈爱国感情那么深。
没错!徐君然之所以感觉到事情蹊跷的关键之处,就在于那天夜里,他亲眼看到杨莲花跟一个男人拥抱在一起,而且那个男人绝对不是陈爱国!
经历过几十年的风风雨雨,徐君然就算再笨也很清楚,一个女人如果有了外遇,肯定不会把自己的全部感情都放在丈夫身上。更何况杨莲花和陈爱国之间的感情,未必有她现在表现出来的那么深。徐君然可是亲耳听崔秀英说过,当初杨莲花嫁给陈爱国也是无奈之举,权宜之计罢了,一个三十岁不到的美艳少妇,和一个五十多岁的垂垂老朽,一个高中毕业的知识青年,跟一个从基层摸爬滚打起来熬到现在的村级干部,如果说他们之间存在所谓爱情,打死徐君然都不相信。
人就是这样,一旦对某件事或者某个人产生了怀疑,那么接下来对于这个事情或者这个人所有的一切都会产生怀疑。
徐君然就是这样,因为杨莲花有外遇的事情让他对于杨莲花这个人产生了不信任感,所有徐君然对于杨莲花此时所表现出来的对自己深恶痛绝的样子,心里面也存在着疑惑,毕竟如果杨莲花真的在外面有了野男人,陈爱国的死对于她来说,似乎是一个好事情啊。
“你……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吗?”半晌之后,杨莲花有些底气不足的对徐君然喝道。
徐君然微微一笑:“杨姐,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会替陈主任照顾你,以后你所有的花销,都可以由我来负责。”
顿了顿,徐君然接着道:“我可以保证,每年给你一万块钱的抚恤金。”
反正林雨晴现在的生意做的越来越大,徐君然倒是敢夸下这样的海口。
最重要的是,徐君然想要从杨莲花这里打开缺口,查清楚陈爱国到底是怎么死的。
杨莲花很明显被徐君然这么大的手笔给震惊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徐君然开口就是一万块的抚恤金,还是他私人给的,难不成这小子还是个大富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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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三章 真相
“哎……你这又是何必呢?”
半晌之后,杨莲花一声叹息,对徐君然缓缓开了口。
徐君然摇摇头,脸色沉重的说道:“杨姐,是我对不住您,你就别推辞了。”
杨莲花的表情有些松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不自觉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半晌之后开口道:“你如果真的能把我的户口办到京城去的话,能不能把我和老陈的孩子,也办一个京城的户口?”
“孩子?”徐君然一愣神。
崔秀英已经脸色大变的一把抓住杨莲花的手:“杨姐,你有孩子了?”
杨莲花的脸上闪过一抹晕红,低下头,小声说道:“已经一个多月了。”
顿了顿,她眼圈一红道:“原本打算给老陈一个惊喜,没想到……”
崔秀英的眼睛也红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比一个孩子刚来到世界上却发现自己的父亲已经跟自己阴阳两隔更悲惨呢?她也没想到,杨莲花竟然有了身孕,怪不得她会这么生气了。
想到这儿,崔秀英抬起头看向徐君然,却发现此时的徐君然表情严肃,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徐书记,你要是有办法,就帮帮杨姐吧。”崔秀英转身,对徐君然哀求着说道,她最是心软,见不到人受苦。
徐君然始终没有说话,目光在杨莲花的身上停留了半晌,忽然开口说道:“杨姐,我答应你,等孩子出生之后,我就叫人把他的户口转到京城去。而且,这孩子以后的生活费,学费都由我来负责。”
杨莲花跟崔秀英的脸上都露出笑容,崔秀英更是高兴的大叫起来,反倒是杨莲花不由得流出眼泪来。也不知道是高兴的还是激动的。
正在这个时候,从门口传来一个声音:“莲花,吃饭了吗?”
紧接着,大门被人推开,好像有人走了进来。
杨莲花的脸色一变。刚要说话。徐君然却已经站起身迈步朝外面走去,一俯身把门帘给挑了起来。
“徐,徐书记。你怎么在这儿?”出现在徐君然面前的,赫然是脸色有些发白的安维明。只不过此时他的表情好像见了鬼一样的意外,甚至于看到徐君然的那一瞬间,还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徐君然淡淡的一笑:“我来看看杨姐,顺便拜祭一下陈主任。”
顿了顿,他反问道:“安组长有事儿?”
安维明的脸色微微有些尴尬,闻言强笑着说道:“我是来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
徐君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杨莲花这个时候走过来道:“进屋喝口水吧,都别在外面站着了。怪冷的。”
几个人走进了屋子里面,徐君然跟在安维明的身后,看着他跟杨莲花走在一起的背影,眉头一皱,似乎,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一幕。
这屋子不算大。就是那种东北最普通的农家小院,脱下棉袄坐在炕上,崔秀英忽然看着安维明说道:“安组长也有这件马甲啊?”
徐君然抬起头,赫然看见安维明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马甲,不算很新。但是却有些紧。。
杨莲花听到崔秀英的话,脸色不由得变得难看起来,就连安维明的表情也变了。
徐君然没吭声,故意对崔秀英问道:“秀英,这马甲我看着不错啊,挺暖和的,怎么着,你知道哪儿有卖的?”
崔秀英却是没想到那么多,她今天陪着徐君然来原本以为徐君然是来追问陈爱国死前有没有说什么的,没想到徐君然到了这之后就知道跟杨莲花说好话。说起来,崔秀英对杨莲花也是有不满意之处的,毕竟陈爱国确实有问题,杨莲花不依不饶的追着徐君然不放,摆明了有借机耍赖要挟的意思。
此时听到徐君然的话,她哼了一声道:“我记得陈主任也有一件啊,跟这个差不多的。听他说是老辈子人在山里打的貂皮做的,现在这貂皮也不多了,这种上好的马甲去哪儿弄啊。”
说着,她忽然站起身走到安维明面前,竟然自顾自的拿起那个马甲的边看了起来,然后说道:“这不就是陈主任的那件么?下乡的时候他跟我说过一次,这里兜的皮子有一个地方是坏的。”
徐君然一笑,转头看向脸色已经变得惨白的杨莲花和安维明:“安组长,杨大姐对你不错啊,把陈主任的旧马甲都给你穿了。”
说着,他看了看安维明的鞋,笑着说道:“还有,安组长昨晚上应该是在这儿睡的吧?”
完全没有想到徐君然会忽然这么说的安维明顿时就呆住了,嘴里面期期艾艾的说道:“徐……徐书记,你可不能血口喷人!”
他抬起头,眼睛跟徐君然的目光交错,却发现原本平和的年轻书记此时确实眼神如刀锋一般锐利,脸色骇人仿佛要把自己给吃掉一样,咬着牙说道:“安维明!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京城公安部的人叫来,让他们好好调查一下到底陈爱国是怎么死的?”
安维明大惊失色,想不到徐君然竟然敢说这样的话,张嘴就是京城公安部这样的部门,此时的他脑子里面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原本组织好的那些托词,此时却仿佛没了作用,无奈的低下了头,一句话也不说。
杨莲花虽然表情也很难看,但还是咬着牙说道:“徐书记,你这是疯了吗?害死了我们家老陈,还想糟蹋我和安组长的名声吗?”
徐君然冷哼了一声,转身看向杨莲花:“杨大姐,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可知道,这个世界上,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你难道真的以为就没人知道你跟安维明之间的事情吗?”
他这句话说完之后,霍然起身,那一刻,崔秀英只觉得面前的男人无比高大,眼神如刀,刺的安维明和杨莲花两个人好像惊弓之鸟一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呵呵,徐书记真是好算计啊!”
半晌之后,安维明脸色有些苍白的开口道:“想不到,你徐书记还有这样的本事,佩服,佩服。”
顿了顿,他冷笑着看向徐君然:“我听说现在办案子要讲证据,徐书记你要是有证据的话,我安某人等着就是了。”
徐君然眉头一皱,就已经明白他的意思,这安维明是豁出去了,你徐君然不是说我跟杨莲花之间有事情么?那就拿出证据来,没有证据的话,凭着现在的局面,杨莲花和安维明甚至可以反咬一口,说徐君然是故意污蔑他们的清白,想要解脱自己的关系。
崔秀英此时也是不敢置信的看着几个人,她真的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片刻之后,徐君然嘿嘿一笑,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杨莲花,起身说道:“我忘了告诉你们,咱们国家今年引进了一种国际新型的技术,名叫亲子鉴定,就是把孩子和父母的基因放在一起进行检测,是不是亲生父母,一检查就知道。”
语气带着嘲讽,徐君然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道:“恰好公安部负责这个项目的人,是我在中央党校的同班同学。杨大姐,你说说,你这孩子真的是陈主任的吗?”
这一刻,安维明如同一滩烂泥一般,一下子萎顿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连杨莲花也是是呆若木鸡,像个傻子一样看着徐君然,想不到这个年轻的书记,竟然还有这种底牌。
崔秀英在一旁听着徐君然好像在说天书一般把安维明和杨莲花给吓的不轻,她怎么都想不到,徐君然竟然知道这么多东西,难道大学里面,连破案都教么?
“现在是严打期间,杀人,乱搞不正当男女关系,还诬陷我这个乡领导,安组长,你给我说说,我徐君然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你和杨莲花了,你们要下这么大的力气对付我?”
徐君然的目光越发的凌厉,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那个问题。
安维明瘫坐在地上,闻言忍不住发出一阵冷笑:“为什么?你自己做了什么还需要我说么?”
徐君然的表情一变,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以为隐秘的行动,在别人的眼中根本就不是秘密,从自己开始找陈爱国谈话,就已经打草惊蛇了,不得不说,安维明的嗅觉很敏锐。
“就因为这个,你们就杀了陈爱国?”徐君然冷声喝道。
“老陈不是我们杀的!”杨莲花一声尖叫,打断了徐君然的话。
徐君然眉头紧皱:“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莲花不顾安维明的眼色,焦急的开口道:“老陈根本就不是我们杀的,他是看到我们在一起,结果就……”
崔秀英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陈爱国真的是自杀,只不过原因却不是因为徐君然找他谈话,而是因为亲眼撞见妻子和别的男人偷情,这才气不过上吊的。
徐君然则是满脸的无奈,想不到这个陈爱国竟然如此想不开,为了这种事情竟然走上了绝路。
可转念一想,徐君然蓦然间想到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表情不由得严肃起来。
看着安维明和杨莲花,徐君然沉声道:“最后一个问题,那份遗书,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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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四章 命运的捉弄
“我想知道,陈爱国的遗书,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徐君然的目光看向安维明,平静的问。这个事情他必须要搞清楚,因为现在之所以自己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之上,全都是因为那封遗书里面的内容,所谓自己逼死陈爱国的流言,就是那么传出来的。而徐君然心里面明白,自己根本没有让陈爱国选择这条路,如果陈爱国真的是被安维明和杨莲花给气死的,那更不可能写下那种遗书了。
要知道,那个遗书等于是帮安维明脱罪一样,陈爱国脑子进水了,才会帮睡了自己老婆的混蛋脱罪。
果不其然,听完了徐君然的问话,安维明露出一个苦笑来:“徐书记,你这么问不等于是明知故问吗?自然是我炮制出来的。我安维明怎么着也是读过书的人,又岂能不知道借刀杀人这点小把戏。”
徐君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似乎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满意,看着安维明接着问道:“我问你,你身后的人,是谁?”
安维明一滞,却没有说话,一旁的杨莲花欲言又止。
徐君然不是傻子,他才不相信这几年安维明贪了那么多提留款,仅仅是被联合村工作组和后屯村村委会的这几个人给分掉了,如果说他没有往别的地方打点,徐君然才要怀疑这家伙究竟有没有脑子了,但凡有一点头脑的人,都不会这么做。
“徐书记,很抱歉,我不能说。”安维明沉默了半晌,缓缓吐出一句徐君然意料之中的话来。
徐君然并不意外他的选择,倒是崔秀英义愤填膺的说道:“安组长,这个时候你还要包庇那些坏人吗?你……”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徐君然已经摆摆手,制止了崔秀英,他看着安维明平静的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还指望着那些人救你。不过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现在是严打期间,单单一个流氓罪,再加上你陷害我的事情,就足够你判死刑的。那些人就算权势通天。他们也救不了你。因为这一次你犯的错实在是太严重了。”
叹了一口气。徐君然的目光停在了杨莲花的身上:“你安组长一心求死倒也罢了,只可惜杨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也要跟着你一起见阎王。难道你就不为自己的骨肉悲哀么?”
这句话说出来,安维明原本豁出去一切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就连杨莲花也是脸色苍白,忍不住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他们都知道如今摆在自己面前的是死路一条,可不管怎么说,为人父母,就算心肠再狠毒,再不在乎一切,也不忍心让自己的亲生骨肉陪着自己赴死。
徐君然看他们二人的神色有些松动。趁热打铁道:“安组长,我实话实说,你的命我保不住,但是杨姐的话,我也许能请家里面的长辈出面帮忙。”
安维明用狐疑的目光看着徐君然:“你说的是真话?”
徐君然点点头:“真话假话,你可以选择不相信我。”
安维明闻言苦笑了起来。就像徐君然说的一样,不管徐君然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他现在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和权力。如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样,要么选择自己和杨莲花一起去死,要么选择自己一个人扛下来。让徐君然帮忙,把杨莲花和孩子救下。
“徐书记,我跟维明是真心相爱的,他为了我,这么多年都没成家……”杨莲花在一旁低声泣语着。
徐君然的心里面也有些难受,叹了一口气:“你们好好聊聊吧。”
说完,他转身,照着门外走去,崔秀英自然也跟着徐君然溜了出来。
徐君然走到门外,看着头顶有些刺眼的太阳,忽然满脸苦涩的摇摇头,这个事情,他也说不出对与错来,虽然杨莲花没有明说,可徐君然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当年她跟陈爱国的结合,如果说里面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打死徐君然都不相信,在那个错误百出的年代,所谓爱情根本就是可笑之极的东西,知青们的生活,远没有后来诸多见诸报端的介绍那么美好。真正的知青生活,是很艰苦和辛酸的。
从小生长在农村,让徐君然有机会了解更多真实的历史,他曾经亲眼所见,也曾经听人说起过知青的真实生活,徐君然赫然发现在那个错误的时代,**这个事情竟然具有了普遍性。 懵懂无知的知识青年们被冠冕堂皇的借口派往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实际上却是因为学校停课、工厂停工使得城市人口太过于拥挤,不得不让他们去农村参加劳动罢了。而到农村没过一年他们当中的很多人就后悔了。先是干部子女,也就是那些父母未被完全打倒或虽打倒却又仍有很强的势力的人通过多种手段离开农村。必须要说,其中参军是当时的一个捷径。然后一些女知青通过与农村的土皇帝或知青管理人员发生关系的方式,离开了贫苦的农村。而男知青则用请客送礼、装病等方法离开农村。到了1976年,流落在农村的“知青”多是没背景、没后台又不知道想办法的普通老百姓子女。
这些人,就像杨莲花和安维明这样,是最为可悲的一代人,他们的人生因为那一场运动发生了无可逆转的变化,爱情、事业、家庭都在这些运动当中,化为了泡影。
“徐书记,他们,挺可怜的。”崔秀英的声音从徐君然身后传来:“是不是?”
徐君然好笑的点点头,转头看向眼睛红红的崔秀英,知道小女孩儿敏感的神经被这对苦难鸳鸯给触动了。
“人的命运,有时候就在于那一次两次的选择。对的选择可以造就一个人,错的选择,自然也能够毁掉一个人。”徐君然看着崔秀英缓缓说道:“这就是人生啊,等你以后经历的事情多了,就会明白的。”
崔秀英轻轻点头,片刻之后却又大叫起来:“骗子!你比我还小呢,干嘛教训我!”
说着,她诧异的说道:“对了,你刚刚说那个什么亲子鉴定的东西,是真的吗?”
很明显,她对于那种能够分析出孩子的爹妈究竟是谁的技术,感到十分的好奇,毕竟对于八十年代的华夏人来说,这可是十分神奇的事情。基本上已经算得上是尖端科技了。
徐君然笑了起来,原本郁结在胸口的憋闷之气,随着今天案子的水落石出,也发散了不少,他看向崔秀英道:“秀英,你去工作组那边,找县纪委的杨科长,让他通知县委领导过来。这个事情,既然查清楚了,咱们总归还要继续查下去的。”
崔秀英答应着,可却有些犹豫的问道:“那个,君然,你会救杨姐么?”
很明显,她很担心杨莲花的命运,尤其杨莲花的肚子里面还有一个孩子,毕竟那是一个生命,是无辜的。
徐君然心情不错,有心逗弄她一下,笑着问道:“那你觉得,我该不该救她?”
崔秀英很明显没想到徐君然会这么问,有心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知道陷害你是他们的错,可……可……可那毕竟是个孩子啊。”
徐君然笑道:“是啊,毕竟是个孩子。”
顿了顿,他看向崔秀英:“这么说,你希望我救她了?”
崔秀英一愣,随即低着脑袋点点头,小声说道:“我就是不忍心……”
说着,她又好像怕徐君然误会自己站在他敌人那边一样解释道:“我知道他们很可恶,做了坏事还陷害你,可…可那个孩子真的是无辜的啊,就算父母有罪,也不应该由孩子承担……”
徐君然笑了笑,悠然道:“既然你说要我救,那就救好了。”
“真的?”崔秀英闻言猛然抬起头,眼神当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你真的答应了?”
徐君然一笑,伸手在她的脑门上弹了一下:“你都这么说了,我要是不答应救人,岂不是要在你心里变成心胸狭窄的大坏蛋么?”
崔秀英的俏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好像能够滴出水来的红苹果一般,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声音说:“那个,我去叫人来……”
说完也不管徐君然回答什么,径直的一路小跑离开这里。
徐君然望着她青春的背影,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来,自己刚刚是怎么了,竟然做出那么轻浮的举动来,难不成被她的青春所感染,让自己这本已经古井不波的心态,有了一丝波动?
“呵呵,我还真是无聊。”徐君然喃喃自语了一句,表情却变得严肃起来,他知道,儿女情长总归是小事情,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才是一件真正麻烦的大事情。
“王祥林,还是马聚宝?”徐君然默默的抬起头看向天空,心里面却在思考着,安维明身后的那个人究竟是谁。能下这么大力气对付自己,恨不得把自己一棍子打死,然后让自己滚出长青乡的人,到底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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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五章 徐君然真正的后台
朱泽成今天的心情很不好,原本自己以为这一次可以查个大案子出来,一方面稳定自己在县里面的地位,另外一方面也能帮徐君然一把,顺便提升一下自己在陈大勇面前的印象分。
可万万没想到,陈爱国这么一死,一下子把徐君然弄的十分被动,调查组的工作也没办法继续下去了,在这里耽搁了三天,他跟顾寰商量了一下,准备打道回府,跟县委汇报一下情况再做决定。
至于徐君然这个年轻人,朱泽成也知道有陈大勇在,他最多也就是被调走。不过既然那样的话,倒不如自己送陈大勇个人情,拼着被县长和县委书记诟病,朱泽成已经打算,把徐君然调到县委组织部去,蛰伏一段时间再安排。
朱泽成也知道,之所以马聚宝等人对徐君然逼死陈爱国的这个事情这么一直闹的不得安宁,十有**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打着是息事宁人的主意。毕竟那个事情如果真要查下去,长青乡弄不好有一大堆人要倒霉。徐君然抓住了安维明和陈爱国,以为捞到一条大鱼,却没想到实际上这些人不过是台面上的傀儡,真正的主使者是其他人。
不过看出来问题并不代表就能查出问题来,这一点顾寰跟朱泽成私下里曾经交流过,他们都认为长青乡存着着很严重的问题,可现在没有证据,光凭着那个账本,最多能够查到安维明和陈爱国这一级别,再加上现在陈爱国自杀,把所有的责任都给扛了起来,调查组总不能跟一个死人一般见识,事情也只能够这么挂着了。
最重要的是,朱泽成知道,自己这个事情办的不够漂亮,把徐君然安排到了长青乡这个是非之地。本身就是错误的。这几天他就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每天都提心吊胆的过日子,电话县里面来电话,都让朱泽成这脆弱的小心脏不住的颤抖,就怕县里面一时想不开。把徐君然给免职了。到时候自己就没办法跟陈书记交待了。
“我说老朱,你就那么担心姓徐的小子?”
顾寰跟朱泽成两个人坐在火坑上,二人中间摆着两样小菜。还有一壶酒。
之所以顾寰最开始那么照顾徐君然,说到底是因为朱泽成的拜托,两个人是十几年的老相识了,顾寰当年没发迹的时候,只不过是县革委会一个跑腿的小干部,那个时候的朱泽成已经是下面公社说得上话的干部了,不止一次朱泽成帮顾寰摆平了很多事情,甚至就连顾寰那被划为右派的老岳父,也是在朱泽成的帮助下才熬过那段最艰难的日子。因此顾寰和朱泽成之间的交情,那是很深的。只不过顾寰甚至朱泽成的个性,知道他不是那种挟恩图报的人,再加上顾寰本身在县委当中也是保持中立的,所以在朱泽成当上县委组织部长的事情上面,顾寰才没有出面帮忙。
可这一次。朱泽成竟然私下里找到顾寰,希望顾寰能帮徐君然一把,这让顾寰对于徐君然的身份,不由得好奇了起来。
朱泽成苦笑了一下,无奈的摇头说道:“老顾我跟你说实话。这小子的底细我摸不透,真的。”
顾寰一怔:“你不知道他的底细?县里面可都传开了,说这个徐君然是你的关系,前几天他上任,你不是还让美娟亲自送他过来的吗?”很明显,对于朱泽成的这个答案,他是有些意外的。毕竟他可是听说了,朱泽成上任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王祥林和马聚宝这两个长青乡的领导谈话,话里话外让他们不要招惹徐君然,这是摆明了替徐君然站台,可现在他说摸不透徐君然的底细,这是什么意思?
朱泽成点点头:“这是自然,别说美娟了,原本我要是不去市里面开会,我是要亲自送他过来的。”
顾寰更加奇怪了:“我说老兄弟,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朱泽成叹了一口气,把自己受市委组织部长陈大勇所托,照顾徐君然的事情向顾寰说了一遍,最后才无奈的说道:“我实话跟你说吧,之所以我能当上这个组织部长,多亏了陈书记在市委常委会上的建议。现在他就让我办这一个事情,可我却没照顾好徐君然。你说说,我怎么有脸见他啊。”
顾寰眉头一皱,嘴里面喃喃自语说:“陈书记的关系?”
朱泽成点点头:“是啊,陈书记亲自打的电话,我去市里面的时候又专门见我说这个事情。”
顿了顿,他眉头皱着说道:“不过奇怪的是,徐君然似乎不认识陈书记,我倒是打听了一下,陈书记之前在江南省工作过,徐君然就是江南省人,在京城读的大学……”
顾寰却是眼神一亮,好像蓦然间想到了什么一样,对朱泽成笑着说道:“你啊,不会再往高了想想么?”
“你什么意思?”朱泽成不解的看着顾寰,对于好朋友这种莫名其妙的态度感到很奇怪。
顾寰把手里面的酒杯放下,看了看门外,确定没有人之后才压低了声音道:“我家老岳父在省里面有个同学, 如今是党校的副校长,他前几天听那个老同学说,咱们省的省长人选已经定下来了。”
“噢?”朱泽成一呆,不明白这个事情跟顾寰要跟自己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顾寰嘿嘿的笑了起来:“你知道是谁么?”
朱泽成理所当然的摇摇头:“我怎么知道,不是说要从京城调个人过来么?”
换省长这种事情,对于他们这些基层干部来说,实在是太过遥远了,处级领导和省部级领导中间的距离,不是时间和级别,而是真正的权力差距,那是掌控数千万人命运和几十万人命运的差距。
之前松合省省长因为年纪到了,退居二线,省长的人选就一直空着,省里面很多人都在猜测,会不会中央从京城或者外省派一个省长过来,毕竟如今的松合省作为北方粮食生产重镇和工业大省。经济地位还是很重要的。
朱泽成当然也猜测过,不过他自然只是随便想想,上层的想法,不是他这个处级干部所能够揣摩的。
现在看来,顾寰似乎有内幕消息啊。
果不其然。顾寰轻轻摇头:“已经定下来了。去年调过来的那位省委副书记兼常务副省长陈星睿,将会接任省长的位置。”
“什么?”朱泽成一愣:“陈星睿?”
随即他眉头紧皱着问道:“这跟陈书记有什么关系?”
顾寰嘿嘿一笑,继续说道:“我老岳父的同学说。陈星睿省长在江南的时候是副省长,虽然没什么出名的政绩和人脉,但胜在为人稳重,有大将之风,这也是中央看重他的原因。咱们省里面,要说跟陈省长有关系的人,就只有双齐市委组织部长陈大勇同志了,听说当年陈大勇同志之所以能在公社当中被提拔起来,就是得到了陈星睿省长的看重。”
“呼!”
朱泽成的呼吸一下子沉重了起来。眼神也瞬间变得锋利起来。
“你的意思是说,徐君然是陈省长的关系?”半晌之后,朱泽成脸色古怪的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来,看着顾寰说道。
不由得他不惊讶,原本他想着,徐君然身后就算有背景。那也就是一个省里面的副部级领导罢了,说不定是省委组织部的哪位领导,这才让陈大勇出面帮忙,他他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会是新任省长的关系。
副处级和省部级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按照《党政领导干部选拔任用工作条例》的规定。提任县处级领导职务的,应当具有五年以上工龄和两年以上基层工作经历;一般应当具有在下一级两个以上职位任职的经历,由副职提任正职的,应当在副职岗位工作两年以上,由下级正职提任上级副职的,应当在下级正职岗位工作三年以上。能够走上县处级岗位的,是公务员队伍一部分人的巨大转折,也是大多数人的封顶之作。
在华夏,一个中等县,正科级的官员超过百人,正科实职的官员不超过50人。全国县处级以上干部60多万人,还不包括国有企事业单位的干部,厅局级干部有5万多人,省部级干部大约有3000多人。按照这样的比例,公务员队伍中能攀上省部级高峰的比例大约为万分之四。
而正部级的省长,绝对是站在华夏权力金字塔顶端的那一群人之一,毕竟正部级包括以上的官员,在华夏总共也就是几百人。
现在顾寰说徐君然是新任省长陈星睿的关系,这让朱泽成连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真要是如此的话,那自己无意当中,可就抱上了一条无比粗大的大腿了,最起码,只要陈大勇还在双齐市,那自己的地位就等于是高枕无忧了。
顾寰看着朱泽成,轻轻点头:“你小子运气太好了,这么好的事情都被你撞上,我跟你说,这个徐君然一定要保下来,哪怕得罪王县长也得保下来,大不了常委会上面,你我一起提出这个事情!”
朱泽成闻言重重点头,沉声道:“不行的话,就一查到底,我就不信了,他妈的马聚宝的屁股就真的那么干净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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