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客户
陈经理显然熟悉周晓莉的语法特点，笑着就回应：“重点，重点就在于你应该区分什么是有效客户，不要做无用功。”
周晓莉放开鼠标站直了，双手也抱在胸前，巴克比她高一头，估计这姑娘也就一米六多点，可这么俯看她双手抱着胸前的规模也不算大：“有用功就是跟你一起去拜见优质客户，陪他们在酒席上喝高兴？”语气说不出的味道，有点调笑又或者带点挑逗？
陈经理双手不也抱着么，轻蔑的指指穿着背心和工作服的巴克：“这位洗车的朋友，能提供业绩给你么？我带你去见的，不是买房投资大户，就是行业操盘手，多买几套房都不在话下……”
巴克却从这有点黑皮肤的姑娘一贯说话方式中摸到点节奏，心说要来了！
果然，周晓莉一口就截断了陈经理的话：“是么？让老子陪他们喝酒唱ktv？摸腿****灌洋酒？！你以为老子不晓得你打的什么主意？！之前辞职的小张听了你说介绍关系，傻不愣登的跟着去了，被你的客户灌醉了搞上床涨你的业绩，你以为我不知道？！”
陈经理顿时脸色大变，整个营业厅里面还有十多名同事，都转头过来看，估计这些事情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却没曾想这有个性的小青椒姑娘居然敢当面直斥：“老子是笨，只知道老老实实的跑客户，但老子不是出来卖的，要卖，卖你妈去！那些夜总会里面卖的多了去，只要你给钱叫她们陪你去！”
陈经理应该也是个能说会道的，可被周晓莉爆竹似的直脾气和机关枪一般连续的语句打得还不起手，也许觉得自己是坐着，被居高临下的攻击，强撑着站起来嘴皮发抖：“你……”
周晓莉脾气发作真的就是连珠炮：“我什么我！你说你这个月叫我陪你去跑客户有多少次？我拒绝了多少次？我就是个简简单单想做好自己本职工作的销售员，你心怀鬼胎的背后做了什么手脚，你以为我不知道？长江路那个客户我已经说好了签单，是不是你怂恿了另一套房源打了折扣把他拉走了？还有太阳花园那个，合同都签了跟我毁约，可我拜访他的时候已经买了学院路的房子，那套房你敢说不是你卖的？你的重点不就是想把老子弄上床么？仗着自己经理权限折扣大，抢老子的客户，逼得老子完不成业绩来求你？！”
一边说，还搭配丰富的肢体语言，左手抱住右臂，右手非常挑衅的伸出食指在对方脸前挥舞！
巴克都有点目瞪口呆了，脾气火爆，敢说敢做的这位姑娘哪里是辣椒，简直就是个炮仗！
被呵斥得完全插不上话的陈经理完全溃不成军，有些脑袋一片空白，恼羞成怒的想骂点什么，又被周晓莉上前一步，一点没有工作上下级关系的放肆用手指头虚戳胸口：“为人处世！不是你这个样子！不就是一份销售员的工作么！老子大把客户关系，大不了换到其他中介公司去，但是我现在就要等总公司给我一个说法，老子马上就把这些情况写成申诉交到人力资源部去，让他们看看花园路营业部的陈康青经理是个什么龌蹉样！老子现在说的话，也这么多人听见，是非曲直自有公道！”
巴克忍不住就鼓掌了，他是真觉得这样牙尖舌利又独立自强的姑娘很难得，结果整个营业厅除了他的鼓掌声，其他人都只是看着，默不作声的看着。
毕竟这是工作关系，如果不到周晓莉这样给逼得撕破脸，一般人还是期望看着风向决定。
伴随那孤零零的掌声，连周晓莉都不满的回头嗔了一眼巴克，伸手拽下u盘：“回去上你的班！瞎搀和什么！”
猪一样的队友，也许就是用来形容这时的巴克，就是他打了这么一个岔，那个陈经理立刻从周晓莉的高压中摆脱出来，都是做销售的，一样的能说善辩：“周晓莉！你给我听着，别以为你那点风骚就能让老子看得上，我跟你说，你别想在这个圈子混下去了！你完了！且不说你这个月业绩还差几十万能不能完成，你现在带人进来盗窃公司客户资料和商业情报，我就能告得你永不翻身！”一闪身就趁着周晓莉扭头抓过了那个u盘，得意洋洋的在手里晃荡！
周晓莉估计是真有点气得横了心：“不做就不做……”抓了手里的文件夹就要砸过去。
却被一只稳稳的大手抓住，分毫不能动，有些惊讶的转头回来，看着比她高大不少的巴克：“你……”
巴克的笑容就跟自己的手一样稳定：“那u盘里又没什么商业情报，没什么打紧的，不就是差点销售业绩么？我给你补上了。”
周晓莉看他跟看个傻子似的：“你说什么！叫你别搀和！”
巴克心态真的好：“好歹也是我进来给你惹出吵一架的事端，既然你做这个都这么认真，那为什么不继续做下去呢，差几十万对吧，之前那套乡村风格的卖了没？没卖就给我吧……”口气平淡得好像在菜市场问那根老玉米没人要就给我的模样。
周晓莉艰难的咽了一下口水：“七十五万，不是七十五块……”
那个陈经理哈哈大笑：“周晓莉，这是你请来唱双簧的么？谁相信？一个洗车的有七十五万？你真当我们都是傻子么？他能买楼，我就买了几条街了！”
巴克漫不经心的松开周晓莉的手，轻轻一带，有点呆滞的黑美人就站到他的一侧，巴克就伸手去拉那把之前陈经理坐过的带轮转椅，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坐下来的时候，突然就把手上的转椅一推，猛的撞向陈经理，桌椅之间并不宽敞的距离让这个戴着眼镜的男人狼狈闪躲，连忙双手撑桌面躲避。
巴克却是个简单的声东击西，顺势上前就一把拽回了那个u盘，名叫陈康青的这个经理只觉得手腕一紧，手掌就不自而然的张开，然后东西就不见了。
论动手的功夫，巴克才甩了对方几条街。
巴克得意洋洋的顺势坐在周晓莉的办公桌上：“唱不唱双簧，我们一切以合同真实有效来确定，这位小莉啊……我现在不是客户大爷么，应该端杯茶过来服侍一下吧，嗯，顾倩，你来给我捶肩膀怎么样？”
胖妞到现在都不相信一个洗车的有钱买房，毫不客气的对巴克呸！
原本情绪激动的周晓莉看着惫懒的巴克，就扑哧一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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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培训班
连周晓莉都不相信，当几个同事在顾倩的招呼下七手八脚劝开了陈康青，她目光复杂的看着巴克压低声音：“回去上班吧……这种小人三天不骂就皮痒！”
泼出去的水巴克就不收回来了：“把合同找出来吧，能有折扣当然更好，买套房也不错，现在我还跟我爸挤一张沙发床呢。”
周晓莉惊讶了：“你真的买？你想清楚了？贷款月供还起来你的那点工资都不够！”
巴克笑：“我的确交不起月供，所以就全款。”
黑美人想伸手摸他额头了，但没那么熟，愣了愣再压低点声音：“你傻啊！这套房是中高白领公寓，算下来每平方都快八千了，你真要买房方便住，买套安置房三十来万不更好？”
巴克就奇怪了：“之前你不是给我说这套房怎么怎么好，装修还都算是白送的么？”
微黑的脸蛋居然有点泛红：“那……是销售技巧，重点是你真要买房？”她真喜欢把重点挂在嘴边。
巴克跳下桌子：“真买，不过你知道我身上就中午吃面剩的钱，现在交十块钱定金，明天来交全款可以么？”以他除了手机零钱，尽量啥都不带的风格，真没有钱包身份证之类的东西，中午吃了面还加了荷包蛋三十九块，真的兜里只剩十一块，取整好了，摸出来放桌上。
周晓莉顿时觉得他在糊弄人，抬腿就是一脚往门外踹：“逗老娘开心么！”
巴克扬扬手里的u盘：“好人必有好报……明天嘛。”自己就旁若无人的在那个陈经理躲在玻璃办公室里穿透的仇恨眼光中大摇大摆出去了。
看这黑大个儿的身形，如果要动手的话，陈经理的小身板还真是够呛。
顾倩过来就低声埋怨同伴：“给你说了别理这个黑大个，他们这些洗车工都是满嘴跑火车，你看，现在不是坑了你一把？”
周晓莉收拾心情：“他不来，这陈康青也要膈应我，反正老子想好了，干不下去就不干，房屋中介做不了，换个行当总行吧，老子美女还怕被尿憋死？”怎么好端端的话，她说出来就是一股稳妥妥的女汉子气息呢？
只是尽量平抑表情坐下去之后，心中那股悲怆的情绪还是在喉头翻滚，想哭。
无论怎么努力，怎么坚强和乐观，怎么都这么难？
顾倩看出来她的情绪，想安慰：“女人嘛……不要太拼，你条件这么好，找个条件好的男人嫁了就行，你也洁身自好，一定能找个好姻缘，那时候就享福了。”
周晓莉却倔强的坐在那里慢慢摇头，好久，深吸一口气，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把笑容推上脸：“我去跑客户了，有人找我的话，打我电话。”最后换鞋才看见巴克放下的那皱巴巴的十块钱，终于有点真的笑，捡起来放文件夹里。
一转身就走进明晃晃的三伏艳阳天里，热得就好像蒸笼一样。
话说渝庆这座山城出皮肤好好的美女，就是这么蒸出来的，身材好也是爬坡上坎走出来的。
这一忙就是直到夜幕降临！
揉着有些肿胀的双腿，顺着人行道回家，已经累得有些脑袋空白了，倒也忘却了中午争吵的烦恼。
然后就听得一把有点熟悉的声音：“美女！摩的坐不坐？不要钱……”
转过头，骑着一辆车灯都昏黄烂摩托的不是隔壁洗车行那个大个儿还有谁？
房屋中介嘛，都是分片分区的，她活动的范围也主要就是在这条街道附近的楼盘区域，上下班都要经过营业部和洗车行这一带路边，只是为了节约钱，大多数时候都用步行练腿代替了打车。
真的，就看巴克现在骑在那破烂摩托车上的模样，打死谁都不会相信他能掏七十五万买房，所以周晓莉都理解为他在帮自己解围，有点不自量力的解围，但更有点傻乎乎的解围。
也许就是契合了周晓莉这个时候的情绪，并没觉得他在忽悠自己，反而有点温暖，也不扭捏，提了提半截裙的裙边，跨过路牙子侧坐在摩托车后座上：“你们今天洗车生意很好么？”
巴克惊讶：“我们每天都这个时间收工，把下班私家车最后一拨洗干净了完事，你现在才知道？抓紧点，你住哪一片？经常看见你往这个方向走。”
巴克依旧把工作服盘在腰间打个结，现在正好成了周晓莉抓着的把手：“往那边过几个街口……就那后面，有个上坡有点陡，每天就这一坡走起来最费力。”不知道为啥，周晓莉觉得全身疲惫得要命，真想靠在那宽厚的肩膀上打个盹。
巴克的摩托车骑得很稳，就是发动机声音有点抖，紧接着一片更大的发动机声音传来，几辆身材高大很多的摩托车呼啸着用炸街一般的噪音越过这辆小摩托车，也许经过时候的氙气车灯照亮了这辆破旧摩托车上的人，瞟见后座上穿着白领套装的姑娘，虽然在黑暗中依旧显得面容姣好的黑姑娘，尖利的口哨声一片。
周晓莉下意识的就往巴克后背上躲了躲，寻常的她基本不会选择这种示弱的方式，可一个姑娘的肩膀终究还是纤弱的，总有累得想靠一下的时候。
巴克不为所动，依旧稳稳的以四十公里左右的速度稳稳前行，呼啸而过的巨大声响也不能改变他自己的轨迹，周围就突然又沉静下去，两旁华灯初上的街道店铺，热火朝天的饭馆酒楼，昏黄路灯下的破摩托车突突突。
女人终究是感性的，就这么个稳定前行的状态，周边环境和自身的对比反差，好像所有一切都跟自己相距甚远，除了面前这个后背。
这似乎就成了压倒周晓莉情绪的最后一根稻草，收起刚才仅余几厘米的身体差距，放下所有心理防线，双手还是抓在巴克腰两侧的工作服上，却把头靠在他的背上，放声大哭起来。
巴克捏刹车的手指动了动，还是选择继续保持速度前行，能感觉到背心面料甚至被泪水浸透，他还是没停下来，也没问为什么，人人都有自己的生活。
结果周晓莉的哭声持续了一路，算是彻底畅快的发泄了一番自己的情绪，感觉摩托车在昂着头爬坡了，才伸手抓紧点巴克的腰，另一只手从自己宽大的挎包里摸出一包纸巾开始擦脸，声音都还是有些抽泣。
带着鼻音的小声指引巴克在有些老旧的楼房空间下穿行，最后停在一栋七层楼高的旧宿舍楼下面，倒是让巴克觉得跟自家的宿舍区差不多：“你家？你是这里的家属子弟？”
最后摸摸自己刚才哭过留下痕迹的背心布料，跳下摩托车周晓莉摇摇头：“没，租的房子，我……，耽搁你了。”不知为啥，她居然没说自己跟母亲住在这里，而且当妈的这会儿不在家。
巴克没别的心思，更不会寻思什么趁虚而入，摆摆手：“只要命还在，没什么坎是过不去的，放宽心……走了。”这是他在战场上得到的最大感受，只要活着，就有一切可能，而死去跟逝去，那才是真的一无所有。
周晓莉其实也有点想不到他居然说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话，倒是对他没有在自己情绪虚弱时候乘机嘘寒问暖有点诧异，这样的手段不是对女孩子最有效么，已经点头迈开的步子就倒回来一步：“你真想学什么装修设计，我……建议你可以找美院的人问问，他们是专业的，好像也有这样的培训班。”
巴克有点恍然大悟：“对啊，我从小可就是在美术学院边上长大的，他们……嗯，行，回头我问问去……走了啊……”然后就在周晓莉恍惚对方真的就只是送自己回来，根本没打什么歪主意的时候，昏暗的车灯方向飘来一句：“明早把合同准备好……我不开玩笑的。”
周晓莉原本有些低落的情绪，就笑骂起来：“又骗老子！想害我晚上睡不着觉么？”转身上楼去，心情真的好多了。
巴克真是准备买，他好歹也在欧洲混了这么些年，多了不说接触到的保护对象也有不少成功商人，没学会什么高深的商业理论，起码明白欧洲人是很少把钱放在银行吃利息的，百来万现金倒多不少，与其说拿点可有可无的利息，不如购买不动产投资，天天蹲在中介公司门口看广告看板的结果，让他觉得那套房子真的值这个价，起码那导致卖不出去的装修，在他看来就是现成的实惠，自己拎个包不就能入住了？
重点是……嗯，有点周晓莉的口气，现在多了两个妹妹，家里住着真的很不方便，之前买的房子又没装修，所以寻思着究竟回家怎么说动让爸妈搬出来跟自己一起住，才是巴克需要解决的大问题。
不过摩托车在快到家路口的时候，巴克心里一动，就调转车头，往集市口大排档过去。
慢吞吞行驶在路边的摩托车被一些大排档老板看见，看见那有些日子没见的黑大个又晃悠着回来，还有人给巴克打招呼，巴克也笑着回礼，只是对有人邀请他坐下来喝两杯的说法摆手心领了。
刘长元依旧站在烤炉前忙碌，他的爹妈承担了大量的力气活，现在条件好点，还给他在烤炉两边准备了风扇和高脚凳，让他就坐着做事也不受油烟荼毒。
看见巴克的摩托车，高兴的挥手示意：“哥！喝两杯？”
巴克天天都回家吃饭呢：“就找你说两句……遇见美院学生来吃饭的，帮我问问有没有什么装修设计培训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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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楞
“装修设计培训班？你好歹也是学过医……”方灵颖的问话跟刘长元一样觉得莫名其妙。
但这都是晚上的话了，白天可把巴克忙得够呛。
买房子的事情巴克打算先斩后奏，因为刘淑芬现在非常在意儿子有没有娶媳妇的钱，老一辈还是喜欢看着一排数字在银行的感觉。
所以第二天一早，巴克依旧骑着摩托车上班，就兜里多了身份证跟银行卡，还偷偷去拿了自家的户口本，工作服嘛，大裤兜装着多方便的，现在天气热，每晚回家小怡都会赶紧拿去漂洗了晾上，每天都能穿干净衣服上班，心情都会好很多。
听母亲说，小姐妹在学校很受欢迎，都是家属子弟校，还是小学，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加上还有当老师的母亲跟护着小鸡仔似的护着两个女儿，巴克大可放心。
但小昭就偷偷给巴克撇嘴，说她跟姐姐都不想上学，还是要跟着哥哥做事赚钱，起码跟着洗车擦个车窗什么都可以，这点巴克比较能理解，在社会上惊险滚爬了一年多，哪里还能跟没事儿人一样坐在明亮的教室里面念书？
心态都不一样了，他自己何尝不是这样？需要很大的时间精力来调整。
答应了小妹给她们想想办法，巴克才转着脑筋到洗车店里，忙过上午最热闹的那一拨，抽空到隔壁中介公司，一推开门，所有目光都集中到巴克身上。
还是工作服，还是脱到腰间半截打个结，活脱脱的工人阶级模样，但他走进来就是气势如山，高高大大的身形似乎连玻璃大门外的光线都遮住了，就没人敢吱声，连那个什么陈经理在格子间里看见了都只能转过脸去，典型的秀才遇到兵不是？
周晓莉也在抬头看巴克，脸上就有点笑，不是之前习惯的职业笑容，而是左手撑住了下巴在笑，她很想看巴克怎么收尾，昨晚她真的反复想过这个问题，到底有没有可能，要是巴克自己真存了点钱，自己也存了点，合起来交个首付啥的……嗯，想太多太远了，主要是这黑大个看着皮肤比自己还黑，肯定不会觉得自己黑，所以周晓莉就想笑，指指自己面前的椅子示意巴克坐，她没发现自己下意识的拨了拨头发算修饰外观。
巴克没坐，站在柜台前摸身份证和银行卡：“喏，帮我签合同办手续吧，这卡里有八十万，密码123456，放你这儿帮我办理了，需要什么手续费就从里面扣，我还得回去上班呢，尽量帮我争取点折扣啊。”说完就跟扔了两张电影票似的，转身就走。
几乎所有支着耳朵听消息的销售员们都忍不住哈了一声！
周晓莉呼的一下就站起来，重重的咽了一下口水：“你……你不去看看房子？”
巴克莫名其妙：“你那照片不是拍得好好的么……对了，我昨天给了十块定金的，你要扣出来啊！”
周晓莉又忍不住笑：“还是去看看，我这里还有好几套房子呢，你再斟酌一下！”捡了桌上的证件银行卡，抓了一份销售合同就跳起来：“等等我，真的，去看看再说……”转身找其他同事要了管理的待售房钥匙，也没换高跟鞋，就噔噔噔的跑出来，巴克已经站在中介公司门口了。
周晓莉像极了殷勤的销售员，恭敬到谄媚的伸手帮巴克推开玻璃门护送他出来，只是一关上门，整个中介销售公司里面就轰然一下闹起来：“不是吧？隔壁洗车的过来随便拿张银行卡说里面有八十万，你随便给我办理？”
“老苏，你上次那个买别墅的什么大富豪，有阔气到这种直接把银行卡密码给你去办理么？”
“他？买个别墅都抖抖索索巴不得分期，我说越是有钱的人算得越精，生怕天底下每个人都骗他的钱，会把银行卡给我们？也不怕我卷款潜逃了？”
“装！一看就是装的，还装得云淡风气的逼样！不是跟小莉唱双簧的就是骗小莉……”
“说什么怪话呢，哎呀！刚才就该当着叫这个洗车仔刷pos机看是不是有八十万！”这是顾倩，她的座位就在周晓莉旁边。
“小莉应该还是有脑子会去检查吧……不过刚才他过来可是说把卡放这儿了，随时都能检查啊……”
反正各种难以置信的杂音不绝于耳，但那个陈经理刚阴沉着脸从办公室里出来，外面就突然一下变安静，他也就是个分店经理而已，但毕竟是这里所有人的顶头上司，所以周晓莉昨天那一番喝斥听了，每个人都有点想法，特别是一大早，周晓莉就真的向总公司递交了投诉报告，现在所有人都在观望。
周晓莉自己不观望，假惺惺的把巴克送出来，一出门拐弯，靠近洗车行这边的墙边，回头看办公室那边看不到了，就立刻一把推了巴克到墙上，手脚不重不轻的开始踢打：“干嘛呢！帮忙也不是你这样搞的，你哪来的钱，真的假的……”
还别说，短短一句话，就能从看似惯熟不介意的嗔怪到有点像夫妻之间管教的口吻，要说不是有感而发，还真不太容易装出来！
可刚上手就发现自己好像打到一个装满铁砂的重型沙袋一样，硌手！
立刻皱了眉：“疼！”这句就有点撒娇了。
巴克啥都没做，无辜的站着还没说话，周围一大片声音：“嫂子好厉害！”
惊得周晓莉转头一看，十多二十个洗车仔伸长了脖子好奇的看着她对巴克施暴，连那个为老不尊的老板都笑嘻嘻的叼着一根烟在后面跟着起哄！
就算脸蛋有点黑，周晓莉还是有些红脸，转头驱赶：“闹什么闹，我跟他说事！”然后就主动给老板代请假：“我带他去看房子，不远，一会儿就回来，行不行？”
老板指周围暂时清净的业务：“一个小时，超过了今天就白打工。”
周晓莉雷厉风行，转手拖拽巴克走：“赶紧的！把你那摩托车给开出来……”
巴克转念一想也对，看看实物总比照片上看着强，对老板摆摆手，就推摩托车去，周晓莉娴熟的一下侧坐在后面，双手抓了巴克的工作服，看那边一大堆看热闹的洗车仔，示威的干脆伸手抱了巴克的腰，换来一大片口哨声，她还做一脸得意状给洗车工们看，自然也就被房屋中介的同事和那陈经理给看见了。
又跌落一地的眼镜！
巴克掌控摩托车油门笑：“咋了？看见我有八十万，立刻就打算倒贴上来当小媳妇了？”
周晓莉毫不客气的就是一巴掌打他背上：“我呸！老……我成天看见拿着几十上百万买房的人多了，挨个贴，我忙得过来么？”顿了顿指方向：“那边……你真有八十万？”
巴克用嘴指路边的银行：“过去插上卡检查一下就知道了，撒谎又经不起考验的。”
周晓莉就看看手里的卡片和身份证：“巴志明……老听见他们叫你老八或者八哥，还以为你是排行老八呢，好怪的姓。”
巴克不解释姓名渊源：“我爸姓这个，我是没办法。”
周晓莉就嘿嘿嘿，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可乐，然后面色一整：“我是叫你出来，既然你有八十万，你完全可以买两套安居房嘛，地段没这么好，环境比这个差点，但升值潜力大，而且总要考虑……这边都是外企或者大公司白领之类住的小区。”
巴克听得懂：“我一洗车的就还是应该物以类聚，住到相应的社区去？”
周晓莉表情严肃：“话是有点难听，但实际也是这个道理，每个月的物管费用就不用说高不少，你这个阶段还在这样打工，这些钱对你来说很重要，花一半的钱买个安居房，其他的钱拿来投资做买卖，不更好，也许就不用当洗车工了。”真是个会过日子的好姑娘，还会为客户做长远打算呢。
巴克笑得油门都松了松：“你觉得做个什么投资买卖最好呢？”
周晓莉简直如数家珍：“最简单就是再买一套安居房，这片儿的房价还是不算高，城市旧城改造只会推高这一带的房价，买了就能升值，放几年卖出去就赚了，当然你有什么一技之长也可以做买卖，你该不会想开个洗车店吧？”简直就是明察秋毫。
巴克之前是真有打算开个洗车店的：“洗车店你觉得能开么？”
周晓莉有当老板娘的潜质：“只要管理得好，当然能开，现在私家车这么多，门槛又低，我看你做事也很熟络，稍微用点心就能做起来吧，但是要懂得推广，我就擅长这个，挨家挨户去拜访，到各个楼盘的车库去贴广告，给人家车上夹洗车优惠券，我跟你说，重点！重点是只能用优惠券，不要给免费卡，这些人图的就是免费，免费过了就不来，就得用优惠给勾着……”
巴克就真的这么说了：“要不，我们合伙开个洗车店吧？”
滔滔不绝的黑姑娘还楞了一下：“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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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重点
一辆蓝色的宝马越野车，慢慢滑过洗车行的街对面，特别增加的高档单向车膜阻挡了外面窥探驾驶员的目光，只能隐约分辨是个女性。
洗车工们的眼睛可就毒辣，也许一辆罕见的amt排挡小众车认不出来，这样的名牌车那是如数家珍：“哇！x6，怎么也得百来万吧？还是蓝色的好少见！”
“陈三两！你看你一身的排骨，还跟着巴哥混，还认不得好车？这是x6m，就多个m全车起价两百五十万，官方授权改装车你懂不懂？这叫蒙特卡洛蓝，一般的宝马就很罕见！去去去！没事儿多跟着巴哥多见识见识，他才是开过这些好车的，上回那个……”
“真的，看样子就有点不一样嘛，x6又不是没来咱们店里洗过，这辆明显样子就不同，这是要洗车么？慢吞吞的在对面滑什么？陈三两！过去问问洗车不！”
不过没等洗车工们怂恿的接待小弟过去，那辆蓝色宝马x6m就重新轰油，带着低沉的吼声快速消失在街道尽头，只留下洗车工们一阵啧啧的口水声，以及相互分享手机拍下的车身照片。
巴克也摸出手机来拍照，这时候他就觉得似乎真应该带上那个据说近万元的高级手机，可能拍照的效果会真好点，手里这个直板廉价手机拍摄像素甚至都比不上自己之前那个山寨机。
他真不是装样子，一个洗车工拿什么好手机，莫名其妙招人注意，他就巴不得自己看着不起眼，不被人注意的人才活得长久，如果当初成叔他们一伙绑匪注意上他，多半解决起来都没那么轻松。
但这会儿，周晓莉刚打开房门，巴克就忙不迭的选择拍照。
周晓莉站在门口，少见的安静，不知道是在消化刚才巴克那个合作邀约还是对这套琳琅满目的乡村风格装修不太喜欢。
的确比较另类，原本三室两厅的格局做了很大的改动，整个客厅跟厨房都被打通，包括一间书房也连起来，变成宽敞的一个大空间，完全不像是高楼里面的公寓格局，一个硕大的中岛橱柜就在房屋中央，实木包裹的柜体加上周围的橱柜、电器、吊灯、挂件，总之就是显得到处都挂满东西，纷繁复杂的感觉，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客厅沙发电视，就只有几张大地毯边上的地台和坐垫靠垫，一张椭圆形的美式橡木餐桌反而成了主角，按照巴克不多的经验来看，那都应该是一套别墅用的八人餐桌，不知道怎么鬼使神差的放在这样的公寓楼里。
怪不得很多人都看不上，整套房三分之二的面积都变成了厨房和饭厅，两间卧室，内外各一个卫生间占据剩下的面积，完全不符合绝大多数人的认知，拿过来基本都得推翻改建，旧的留不了还得扔，的确是很鸡肋。
巴克自己却很喜欢，一边掏出手机拍照一边问：“这些家具家电都包含在总价里么？”
周晓莉脸上没之前的叽喳，安静的抱着手臂靠在门边：“包含，你真的喜欢这房子？拍照时候都不敢把这桌子拍进去，完全不实用，房子再大个三五倍还差不多。”顿了顿：“而且这个卖方也奇怪，要求最好不要改动这个装修，她说她出国需要用钱，但过几年回来打算加钱都要买回去。”
巴克笑：“这个人是有眼力的，装修是好看，花了很多心思，卧室也能看？”
周晓莉没换鞋，还是高跟鞋可可的踩着仿古砖地面走进来：“是好看，不实际，业主把房子托付给我们自己到平京办理出国手续去了，是催得比较紧，你……真要买这个，可以跟她谈谈压压价，的确没多少人愿意买这套房，同等价位的清水房都比她这个要好装修。”
巴克点头：“行！买了吧，你帮我跟她压价，你擅长一些，办好手续通知我就是。”
周晓莉终于定了定神：“是……跟嫂子一起住？”
巴克直接：“别探我口风，没什么嫂子，洗车的小屁孩们咋呼你也别在意，就跟你说的，钱放银行也是放着，不如买不动产投资，起码这业主不说了以后回收么，白住几年还能赚钱不好？不过她倒是有信心在国外能赚着钱？”
周晓莉一贯比较犀利的口吻终于恢复了一点：“谁在意了！不就随口一问，重点是你这钱怎么来的？这不科学啊！手机给我，我把我俩的电话号码交换一下。”
巴克随意递过去：“我也在国外去赚了点钱回来不行么？”推门进了卧室，那就更喜欢了，没有乱七八糟的过多装饰，就是白墙仿古砖，宽大的木床和大衣柜，另一间卧室都差不多，但床小点，查看两个卫生间都很干净，有一股淡淡女人气息，并不杂乱，巴克就决定了：“走吧，回去了，我决定买了，压不了价我也买，别的安居房也不用去看。”
周晓莉飞快的摁这部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八十万存款人该用的便宜手机，在上面没看见几个存储的电话，更没有什么老婆或者女性化的名字，把自己的号码存进去，认真输上名字，连通自己的电话，才抬头看巴克的眼睛：“你就不怕我讲了价不给你？”
巴克接过电话：“你愿意拿这种钱就随你。”再看看周围的电器，很满意，其实这房子他最满意的是整个色调：“你给我的网站不错，昨天晚上回家我看到半夜，分门别类的各种风格装修图片都很多，特别是这种乡村或者地中海风格都很漂亮，还别说，如果昨晚没做功课，我今天都没这么喜欢。”
周晓莉一直站在餐桌边，手指无意识的摸摸那实木的餐桌面，有点粗糙的感觉，目光就跟着巴克移动：“你真看得懂装修风格？”
巴克摇头：“以前不懂，看你做的那些看板才勉强知道几个分类，只知道喜欢不喜欢，重点还是昨晚看了你说的那些装修图片，好像分类区别也不那么难，不过我是真喜欢这种乡村风格，不做作，也舒适，昨晚我就见识了有些装修看着漂亮，那都是人能住进去的么？稍微碰一下就会弄脏吧？”嗯，说这话的时候，巴克居然下意识的想起了那位大小姐，那才是真的随便掉点灰尘在身上都觉得不应该弄脏的感觉。
周晓莉深谙行规：“有些都是新楼盘自己装修的样板间，样子货，专门忽悠人的，虽然我觉得这套房子也跟忽悠人似的，到处有点懒散拿不出手，反正有种说不出来的味儿。”她也算是少见了，卖东西居然说东西不好。
巴克笑着出门：“这就是你没见识，这位估计是真出过国，国外的装修还就是这个味儿，可能她的梦想是买个别墅，没钱只能在公寓楼里这么装，但这是真按照自己兴趣来装修的，挺不错，好看！”
黑姑娘跟他经过门口时候，下意识的瞟了瞟那带着古典风格镜框的落地穿衣镜：“真的去染个栗子色比较好看？”
巴克转身再上下打量一番：“嗯，真的，别以为皮肤黑就一定要黑发才能反衬着显白，那就黑乎乎的一片了，我觉得反而是头发颜色淡点，就显得淡雅一些，黑皮肤也是特色嘛，你不喜欢化妆？其实加点腮红什么也蛮不错。”
周晓莉的表情真是从嗔怪，惊讶到难以置信：“真的很黑？你……在国外也洗车么？”哪个洗车的了解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巴克还是无可无不可的点头：“国外女孩儿好多从小就化妆，她们毛孔粗，所以这都是基本礼仪了，嗯，回国以后就看见一……”本来想说那大小姐的，算了，那个又太极端：“其实工作有很多种做法，你也很努力，我建议不用那么拼命，放平和点心态……”
周晓莉张了张嘴：“你说得倒是轻巧……”就没吭声了，跟着一起下楼来，只不过走在巴克后面看这男人背影的次数就比较多了。
洗车的出国，骑个破摩托车却又有八十万买漂亮公寓，无数个矛盾怎么都不科学啊。
这个重点到底在哪里呢？
周晓莉反复在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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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冲
同样再坐上摩托车，周晓莉就基本沉默了，下车回中介公司的时候才问了一句：“你说……洗车店的事情是真的？”
巴克可能也在纠结自己老是被人不太相信的原因，实在是自己过去几年的经历不太容易被相信：“如果是我一个人搞，还没太多信心，你也是个踏实肯干的人，有兴趣的话就一起做，买房子如果能剩点钱就当启动资金，不够我就只有去借我妹妹的钱了。”
周晓莉敏锐：“你还有妹妹？”
巴克把摩托车往洗车行骑：“我还有爸妈呢，买房的手续抓紧啊，家里没法住了。”
黑姑娘转身回办公室的路上脑子里转悠的东西就太多了。
当然迎接她的就是一大片嘈杂的同事询问声：“真的假的？洗车的也能买白领楼盘了？”
“查了银行卡没？密码是真的假的？账上有钱没？”
“来来来，我这有pos机，你打开查查账户？”
周晓莉一贯的泼辣就恢复点本色，取出代理合同开始填写：“查了，没问题，你们怎么这么事儿啊？这好歹也算是我跟了大半个月的客户，天道酬勤，你们都瞧不起是洗车工，我认真了就该拿提成。”一般来说公司都是找买家收中介费，加上各种收取费，一万多，销售员能提一两千，反正比方灵颖他们破个案肯定是要赚得多。
也不知为啥，反正她就不想去打开那张卡来看真假，不管真假，现在的好心情多持续一段时间总是好的，况且她现在是真相信那卡里有钱。
也不想马上去查账，她觉得自己这个时候马上去查看银行卡的钱，很有一种把两人关系就固定在了金钱买卖关系的感觉，不喜欢。
不过阴阳怪气的陈经理一出来，外面就立刻冷场散开：“你们都很闲？单子没有送到交易市场备案就什么都可能，你们没成交过销售么？赶紧做自己的活儿，这个月的销售成绩很好么？”瞥一眼挺直了腰在认真签写代理合同的黑姑娘，眼底是真有一丝按捺不住的怨毒。
周晓莉才懒得搭理他，自己专心做自己的，事情还很多，要联系业主讲价，签订售房合同，接下来还有一系列的办理房产证，印花税等具体事务，她有种理所当然全部包办的觉悟。
巴克没觉悟，回去继续懒散的洗车开车，小子们倒是抽空来问他是不是把隔壁的黑美人追到手了，要是真得了手一定要请众位兄弟摆花酒庆贺，巴克一阵笑骂之后，轮到洗车仔们摸出手机给他炫耀今天看见的昂贵越野车，还要巴克来确认一下他们的争论。
巴克很笃定：“嗯，肯定不是原版的，改装款才有这个范儿，不过这种我没见过，总之应该是很贵了。”
其他人就嘻嘻哈哈的询问上次那个白色超跑开起来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完全是纸上谈兵的乐趣，巴克也一边工作一边讲心得体会，寻思这个班上起来倒是轻松自在，开个洗车店似乎是不错的选择。
只是人家方灵颖介绍自己到熟人的洗车行来，自己再当同行竞争，是不是有点不仗义？
习惯仗义为先的巴克还是有点犹豫，当然，要么就把这洗车店给开远点。
总之脑海里转悠的东西比较多，其实心里还是觉得蛮实在的，起码自己现在考虑的事情都是比较正常的，也在按照一个社会中低层人士应有的奋斗路线在思考问题了，再等等，还有三四个月，手里就更宽裕了，那时候再想好做什么，大不了把洗车店也送给这勤劳肯干的黑姑娘。
巴克不介意自己当个活雷锋，给愿意努力的人一个希望有什么不可以的？
就算自己没干军医了，也在治疗人家的人生嘛！
这么想，战场粗胚的巴克就觉得自己还更高尚了。
不过中午吃过面，依旧蹲在中介公司外面看那些漂亮看板时候，中介公司员工出来跟他打招呼的就比较多了：“巴先生，您还有什么购置房产的需求吗？”
特别是顾倩，这会儿笑颜如花的模样把巴克当vip客户了：“要不要我请你吃牛肉面啊？”
巴克却之不恭：“我真没钱了！我就这么点老本。”
顾倩熟稔鄙视他：“不就看小莉长得漂亮么？哼！等老娘减肥成功……给你们瞧瞧！”
巴克就跟几个洗车工没心没肺的蹲那笑，眼角瞥见那个陈经理出来，却都走到看板这边了，无意识的抬眼看见巴克在看他，居然下意识的一个转身，转过去朝街道另一边走了。
巴克多了个心眼，如果他曾经暴打过这位一顿，那也就罢了，偏偏是昨天只不过用椅子调戏了他一把，现在露出来的表情夹杂着心虚的模样就有点奇怪了。
世上有句话叫无巧不成书，很多故事里面的确充满了巧合，但实际上所有的事情都在每个人的身边发生，重点就在于有没有一双敏锐的眼睛，一颗关注周边的心。
如果巴克没犀利的注意到街对面那抱着小昭匆匆逃窜的人贩子，充其量那一家三口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小姐妹的悲惨人生变成什么样都未可知，他甚至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的发生；
如果巴克没下意识的在道路上反应警兆，也许绑架案的事态发展就是另一个轨道；
其实说到这里，巴克才是跟那个姓杨的老警察一样，有颗怀疑警惕一切的心。
完全就是顺口：“小莉呢？怎么没看见跟你一起出来溜腿？”
顾倩嘲笑他：“哟，真以为买套房就把我们小莉给包了？那每个月可都有不少大客户打听小莉的情况呢。”
巴克不跟她叨叨了，起身：“不在店里？”
顾倩就觉得他这句话突然语气就不太一样：“嗯，接了电话，有客户要看房，就出去了。”
巴克站起来，不过是利用自己的身高眼角瞄着那个陈经理似乎兜了个圈子，故意绕到街对面，漫不经心躲着这边的注意目光打了个车走了！
稍微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是不是神经过敏，就算在战地街头清查恐怖分子，也没这么一查一个准的感觉，所以就这么一耽搁，出租车就一溜烟走了。
巴克几乎是安慰自己要像个平常人一样放轻松点，又蹲回去，可这一次，他心里就觉得有点惴惴不安起来。
就是种莫名其妙对这个陈经理的躲躲闪闪感到不对劲的敏感。
跟工友们的闲聊都漫不经心，站起来给几个小年轻说一声：“我出去一下，待会儿有车帮忙挪挪，小心点。”得到回应，就骑了摩托车，按照出租车走的方向慢慢的滑出去。
他心里也没底儿，纯粹就是宽自己的心，就好像作战前隐约觉得什么方位有不妥，单枪匹马在外面转悠当个瞭望哨那种心态。
就好像是心灵相通，那部很不起眼的直板电话突然就响起来，巴克一直拿在手里，几乎是第一时间接通放在耳边：“喂？！”
声音不惊慌，不紧张，纯粹是有些遥远的感觉：“太阳花园三栋43……我……”后面就没了声音，电话也没有挂断！
巴克几乎听不到其他声音，但之前周晓莉那已经虚弱到无力的腔调让巴克觉得有些懊悔！
自己似乎错过了最关键的时刻，也许就是这转悠的几分钟！
他想起了南南的母亲，之后他的确是有过反思的，如果他在发现小昭的第一瞬间就发动出手，抢下孩子，顺着那个方向寻找小怡的踪迹，没准儿能在她们母亲咽气前找到她，只要还有一口气，他真的就有半数以上的把握能挽回性命！
当然他现在的反应就只能称得上急速，最近在这一带上班时间不算短，也大概了解周围林立的楼盘都是个什么分布，破旧的摩托车几乎在马路上嘎吱一声急刹来了个原地转弯，避开一辆也在急刹车大骂的轿车，就冲进旁边的巷道，第一时间奔向那三个街口外的小区。
一个早已建成十来年的老小区，楼层不高但面积不小，算是早期富起来的一批人入住的地方。
正方形的小区面积颇大，四个方向都有气势不凡的牌坊式大门，虽然很陈旧了，但保安依然保持比较牛逼哄哄的态度：“摩托车干什么的……不许……”
话音还没说完，就目瞪口呆的看见摩托车猛然朝着人行道冲上来，根本无视车行道上的横杆，精准的从一人宽步行不锈钢栅栏之间冲过去！
甚至还腾出手来把栅栏边保安室窗台上的橡胶狼牙棍抓了一根！
以巴克全身上下无处不是杀人武器的习惯，抓这个在手，纯粹就是顺手。
然后刚根据大门内侧指路牌冲到三号楼下，就看见那个陈经理一脸惊慌的从电梯里下来，巴克不顾背后保安已经喊叫着跟过来，甩手就是一棍横着扫过去！
摩托车冲击的速度，挥棍的加力，姓陈的迎面跑过来，甚至惊惶回头的他都没注意到对面的巴克，就被几种混合起来的力量猛一下抽翻！
胸口就是猛的一记抽打，眼睛一黑！
眼镜飞出去，人也飞出去！
巴克看都不看人，信手扔了还在前冲的摩托车滑进旁边的花台撞击，自己跃身跳下提了橡胶棍冲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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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后悔
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上九级一段的楼梯，巴克强健的步伐把后面紧跟着冲上来的保安远远甩开，而楼下已经有保安开始给110跟120打电话。
不为别的，光是那个昏过去的眼镜男脚上鞋面的血迹都足以让保安们觉得事情不是他们所能控制的。
跃上楼层的巴克同样看见电梯间外面的斑斑血迹！
触目惊心的血迹脚印从通道左侧一个房间出来！
巴克下意识的从自己兜里摸出……没有手套，那就是他给豪车驾驶时候用的防尘套罩在手上和脚上，大跨步的避开地面血迹冲进房间里。
顿时就看见周晓莉躺在地面，满头是血，左手却握着一把折叠水果刀！
一个不算很强壮的男人胸口部位更是血流如注！
人有亲疏，巴克一手就扶起了周晓莉，上手心里就落下一块大石，这种触感跟身体肌肉神经的反应，绝对没有死人的那种俗称死沉的感觉，好像那种被称之为灵魂的东西一旦离开身体，尸体就会变成一堆死沉的肉堆，再无灵气。
庆幸手里的身体没有变成那样，隔着防尘套在周晓莉额头一抹，明显撞击留下的血印，看看墙面半人高撞击出来的血迹，脑震荡导致的昏迷？
姑娘的眼睛甚至都没有闭紧，带着一股傻傻的气息完全没有半点神采的从眼缝里呆滞翻着眼仁，左手的尖刀，右手的电话都尽可能的想抓紧，但更多的反应却如同抽筋一般神经质的抖动！
结合巴克接过的电话之后没有半点音讯，巴克凑近姑娘紧闭的嘴边，没有闻到任何异味，却看见简装修的空荡荡屋内地板上丢着一个果汁水瓶，洒了一地的水还有半瓶在晃荡，捡起来伸舌头轻轻舔了一点，一点微酸的味道很像果汁，但在巴克的舌尖只是一分析，就跟他在阿富汗禁毒时候练就的功夫一样，这水里有股酸涩的味道。
基本就能确定是口服吞咽的致幻迷药一类！
抱起姑娘找旁边的卫生间，柔软的身体触碰到黑色半截裙边，却有个硬邦邦的东西，心有所感的摸出来，果然是自己的身份证和银行卡，巴克心思敏捷的直接把银行卡扔在地上，这边一手就抓过水槽边仅剩的小半块肥皂，快速在水龙头冲淋下让自己的满手都涂了肥皂，就这么捧起水往周晓莉的嘴里灌，甚至直接把肥皂抹下一层塞进姑娘的嘴里！
门口已经有保安冲上来，不敢进屋一叠声的问：“有人么？怎么了？”甚至还有女声，听着年纪比较大。
巴克叫喊：“看着地上的血迹进来个人帮忙，来个女的……”因为他能感觉到自己抱着的躯体已经开始抽搐起来，是肠胃受到肥皂水刺激之后的抽搐，要开始反胃呕吐了，
一个中年大妈多半是物业管理人员，带着满脸的惊恐，但更多也许是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在驱使她探进头来：“怎么了？怎么了？”手里拿个手机拍照！
巴克都有点惊醒自己进来时候该拍照留证的，现在就把已经开始干呕的周晓莉往卫生间浴缸上趴：“你来扶住她，她中毒了，被服了药……我来救伤员！”
大妈踮着脚进了卫生间：“不保护现场？我们已经报警叫了救护车！”但还是伸手接住了周晓莉。
巴克撒手过去半跪在那个男人面前摸脉搏，非常弱！
其实现在到巴克接到周晓莉电话不过短短的几分钟，但胸口颇深颇大的创口，都说明这个很可能用迷药想放翻周晓莉的男子，显然低估了这个姑娘的刚烈，横着长长一刀，让巴克都有点不好下手！
不过也幸好是斜着横贯胸部外侧的一刀，这样不至于深捅进去伤到心脏，巴克只恨手边没有习惯的战地止血粉，俯身判断出血口。
对他来说，这个时候就好像自来水公司接到水管被挖断报告一样，堵漏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也是他最擅长的事情，一大片血肉模糊中，毫不顾忌的伸手去拨开翻找，换个人早就浑身发麻，口腔发酸了，他却精准的找到位于伤者锁骨上方的一条动脉，死死的拿手指摁住，还不敢松开手，没器械啊！
最后只能单手扶起伤员的双肩，尽可能把伤口合拢，并慢慢的把身体右肩翘起来，让整个伤口高于心脏，大量失血才是威胁这个人生命的关键。
和在那个不知名小岛上辣手杀人不同，巴克现在第一反应还是救人，首先是因为这个男人无论犯下什么，现在已经对自己没有任何威胁，其次巴克不了解国内法律怎么界定正当防卫，但起码死人和没有死人，对周晓莉的影响是完全不同。
那张银行卡不过是希望能引导加深事件走向。
而现在，他要尽可能的把这个人保住命，相比之下周晓莉的头部损伤跟吞咽中毒都不会危及生命，瞬息之间判明主次，也是军医的基本功。
当第一名警察冲到门口正要拔枪警告巴克不许动的时候，看见巴克脚上手上罩着的防尘套，倒是能反应过来他应该不是罪犯：“你……”
巴克小心翼翼的扶住男人躯体：“来帮帮忙保持这个角度！”警察连忙把手枪卡回枪套里，别着脚躲避地面的血液过来，按照巴克说的扶住人体，顺便张望观察周围的环境，巴克也观察，他看警察的身上，对人家腰间挂着的出警装备很感兴趣：“夹子，你那金属夹子给我用一下……”
警察看他手摁住伤口，大概明白但有点匪夷所思的摘下警棍挂锁夹子递过去：“没消毒，不怕感染？”
巴克手脚麻利的接过去压住破裂的血管，就跟止血钳一样：“没了命，什么感染都没用！”这才是战场法则，反手脱下自己的黑色背心，用牙撕开变成三角巾，娴熟的连同这个男人的一条手臂曲在胸前包裹起来：“还没死，我们一起先抬到楼下等救护车？分秒都可能是命！”
警察也接受过一些急救培训，但显然没有面前这个黑乎乎的男人熟练跟有把握，点头起身，对自己肩部的麦克风传递讯息：“一名伤员，重伤员，胸部严重创伤，请求交通协助急救车！”
跟巴克一起动手的时候，就看见巴克用一个很奇怪的姿势搬运伤员，几乎是把伤员挟在自己左手腋下，警察只需要抬着伤员脚尖就行，两人立刻出门，外面等着的保安已经把电梯按住：“那部电梯有血，我们已经关了不许运行……”看来现在人人都有证据意识。
电梯里警察就不停打量巴克这从未见过的动作，关键是巴克做得那叫一个气定神闲，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不触动伤员的胸部伤势，还能保证自己的右手能操枪！
有时候一个具备战斗力的医疗兵，真的比其他战友更猛，随时扛着一个人，都还能战斗！
一个连自己的安全都无法保障的军医，怎么去救别人？
所以说巴克的战斗力真是出类拔萃的。
轻巧而不颠簸的脚步，到达楼下刚抱着去小区门口路上，一副担架车已经推进来，巴克快速告知对方的医生护士：“胸腔锐器伤，长三十厘米，大出血，口腔有出血，应该伤到了肺部，但心脏没有受损，脉搏……”在自己的黑色背心上斜着拉一下示意伤口位置，这边医生一叠声的点头，因为换他们来，嗯，护士也就是把一个氧气罩给加在伤员脸上，赶紧走吧！
巴克还提醒了一声：“这是罪犯！强奸抢劫未遂……”自己的左手腕就咔嚓一声被手铐给铐上，那个跟他一起下来的警察抓住铐子另一边：“人多太乱，你也担待一下，待会儿录口供，老张！你跟救护车走……后面还有个伤员，不，两个！”
因为能看见还处在昏迷中的陈经理被保安夹持着站起来，而那个物业的大妈搀扶着周晓莉站在三楼的阳台上，眼睛还处于迷离状态的姑娘勉强能聚焦看着下面，眼泪就好像连成线一样往下滴！
第二次在巴克面前哭得满脸是泪。
巴克真有点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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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拿得出手
还是属于同一个地区，刑警驾到的时候，老杨就看见了巴克，这个年轻人一脸无辜的上身赤*裸被扣留在警车后座上，这不算违规，现场这么混乱，为了不至于让当事人趁乱逃脱，用点必要手段是允许的，何况现在手铐都没戴了。
第一到位的警察已经把自己勘察的初步情况写了简明扼要的报告，老杨远远的看一眼巴克还是拿着文件夹到楼上先去看现场，现场不算复杂，也没有太多破坏，那个物业大妈拍的照片甚至都提供给老杨看了看，银行卡和水果刀都分别装在证物袋里过目。
最后他才下楼来，拉开警车车门：“小巴？说说情况吧？”
巴克耸耸肩平淡：“中介公司的销售员周晓莉是我朋友，她接到客户电话带客户看房，然后打电话给我求救，我就骑摩托车过来，看见她这个经理慌慌张张下楼，肯定有关联就先留下，为了不耽搁时间可能下手重了点，至于楼上，有迷药，小周也处于不清醒无法控制身体的状态，那个所谓的客户应该别有用心，伤害她的同时被她正当防卫，我到的时候都已经昏迷，我能做的就是抢救，不算破坏现场。”说完把自己的电话递过来：“最后她给我打的电话。”
老杨接过来开始翻看，口中淡淡：“催吐洗胃，你从什么地方学的？”
巴克回应简单：“基本常识。”
老杨不抬头：“伤员呢？我还没到，医院那边说现场急救非常及时，也许晚几十秒，超过额定失血量就不用救了。”
巴克还是简单：“生活常识。”
老杨笑笑：“我看了那个现场拍摄的手机照片，距离你接电话一共一分四十七秒，其中你骑车过来，打人，上楼，急救，我能说你是做好准备的么？而且你还……嗯，你怎么没戴薄膜手套？”巴克刚才的防尘套都已经被警察当做证物收起来装在透明袋里编号。
该死的手套，方灵颖就嘲笑过巴克一次，看来的确是被人注意到，巴克无奈：“我们上班的地方很近，中介公司就在隔壁，这些道路都很熟悉，这个陈经理跟小周之间有矛盾，这个可以去他们公司了解情况，我只是个案发后过来协助救人的，仅仅因为我是小周的朋友，她信任我给我打的电话。”
外面刑事勘察的车辆也到了，老杨靠在警车后门边终于看巴克的眼睛：“仅仅是朋友？”
巴克移开了对视的目光：“一个洗车的，一个卖二手房，这么简单的身份不用追究吧？”
老杨看小邵过来的脸上有点喜色，就干脆：“行！把你的电话号码留给我，保持通讯畅通，有什么情况再找你核实，你可以走了，但如果那个陈经理的伤势有什么问题，你还是脱不了干系。”
巴克也瞥见那年轻警察腻歪，接过手机报上号码：“伤员到哪个医院了？我想去探望小周。”
老杨摇头：“她现在牵涉进了刑事案件，非亲属不得随便探视。”
巴克争取：“她有母亲，我带她母亲去，现场可是有迷药的，可以想象大概发生了什么，心理状态应该受到很大冲击，这点人性化总应该有吧？”
老杨看着他，顿了顿，摸出自己的一张名片递过去：“你如果联系上她的家人，给我打电话。”
巴克谢谢一声，就从警车另一边的车门推开出去，让原本打算过来看看大快人心的小邵刚弯下腰，就迎接了嘭的一声对面车门关上，抬头巴克理都不理他自己闪身到大量人群中走了。
还得去找那破摩托车呢，结果不知道是保安不满他闯关给他破坏了一下，还是自己的确油门有点大，撞到水泥花台的摩托车前轮扭曲，车灯油箱都变形了，拉了工作服穿起来的巴克远远看了一眼，觉得自己认领了还得花力气弄出去扔掉，干脆不做声的溜之大吉。
剩下就只能走回洗车行，距离不算太远，可一辆警车已经停在了中介公司的门口，两名警察正在大门边挨个问询地产中介的员工。
洗车行的小弟们好奇的伸长脖子看热闹，巴克找到熟识一个家伙低声借了摩托车钥匙，从另一头骑了摩托车出去。
这工人阶级关系就是好，几个小弟发现黑美人没回来，巴克不声不响的避开警察走，还给他打掩护！
倒是让骑着摩托的巴克觉得挺好笑，依稀有点前些年那些战地上狐朋狗友的味道，自己的确不能太自闭在自己的那个情绪里。
按着那晚送周晓莉回家的路，把摩托车停在住宅楼下，看看每层四户的格局，巴克只眨巴了一下眼睛就用了最笨的一个办法，挨家挨户敲门问！
有时候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最好的，不到十分钟，巴克就在五楼找到了周晓莉的家，中午一点半，巴克正要敲开邻居指点的家门，这扇有些生锈的老旧防盗门就嘎吱一声打开了，一个穿着连身裙的女子出来，巴克真的犹豫了一下是该叫大妈还是姐姐！
一眼看上去，真的就跟周晓莉一个模子浇出来的，特别是眼眸之间那种光彩带着乐观的模样，没有半点戾气的善良又有点大大咧咧的味道，巴克就知道没找错人：“您是周晓莉的……”
这位女性一点都不拘束，眼光不停在巴克身上盘旋：“我是她妈……你是？”
巴克懒得解释太多：“工作同事……她出了点事情，您能跟我一起到医院去看她么？”
没想到人家有起码的警惕性：“骗人的吧？早上还好端端的！”手里就摸了手机开始拨打，然后极为小心的拉开点距离，巴克也让开，只是观察这位母亲的兴趣更浓了点。
真的，周晓莉比他也小不了几岁的感觉，可这位母亲对比自己已经白发有点苍老的妈，差别还真是大，那位大小姐的妈不用说，有钱人自然会花大把钱保养，可听周晓莉那晚的哭声，家庭环境应该不咋地吧。
也很朴素，起码刘淑芬就不会这么穿，咋一看真的就跟周晓莉的姐姐一样，只有仔细甄别那眼角的皱纹，才能确信是长辈。
结果人家那边接通电话很快脸色大变，说了几句就把电话递给巴克：“有警察？她跟你说……”
周晓莉的声音有点虚弱：“是你么？我们在三中医院，麻烦你送我妈过来。”
巴克简短的回应好就挂了电话，引导长辈下楼，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就连坐上摩托车时候，巴克就觉得自己最近还是开车上班好了，既然是朋友，照顾接送一下都会是比较频繁的事情，周晓莉的妈这么坐在自己后面，不知为啥，让巴克有点寒毛直立！
这位长辈就算急得要流泪，慌着去见女儿，侧坐在摩托车上打电话请假的声音都分辨不出是个年轻姑娘的妈：“麻烦你，麻烦你帮我顶一下班，小莉进医院了，我看了尽快回来！”
有家属在一起，巴克果然很快就在医院看到了周晓莉，虽然还说不上很多话，一名女警一直坐在床边陪护，周晓莉的手机也是她在掌管，但起码能点头沟通：“需要什么随时通知我……我这边帮你找律师。”
头上缠着绷带，身上已经换了病号服的周晓莉原本跟自己母亲一见面就抱着哭，但抬头看见巴克在门边，满眼的泪水就好像开了闸似的不停往外涌，使劲抿住嘴止住哭声，左手背上还在输液呢，松开跟她妈抱住的双手，有些无助的伸手给巴克，眼睛里似乎蕴含了多少要说的话。
巴克不习惯这样的苦情场面，还好女警帮他解了围：“现在还处于案件调查阶段，探视都因为在医院治疗，家属克制一些，找个人来陪伴吧，最好是女性。”伸手挡住了巴克不许他过去，估计是防止他串供。
巴克挠挠头：“你还有什么亲戚？”
周晓莉像个没得到安慰的孩子一样，已经开始哭起来还摇头，她母亲也满脸泪水：“没有，就我们娘儿俩在这边，我留下来……”
巴克拿定了主意：“那我先走一步，我找人来，您待会儿不是还要去换班么，不用耽搁，重点是小周的伤势也不……”他本来打算说不算多严重，结果看泪眼婆娑的黑姑娘还能鼓起腮帮子对他发狠，就收嘴了，赶紧撤离现场。
他是有点内疚，回家找当妈的来支援一下。
果然，刘淑芬一听是巴克在工作单位认识的姑娘，立刻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张罗着马上到刘长元家正在熬制的出摊肉汤给弄了点装在保温壶里，催着巴克开车过来，要不是巴克极力阻止，俩小姐妹兴趣更大的准备一起过来看个究竟。
路上巴克把事情大概说了一下，语文老师就一叠声的叫好：“这样的姑娘出淤泥而不染！好！”
巴克一张脸就挺纠结：“人家充其量也就是家庭条件差点，算不上淤泥。”
小学老师有文化：“起码洁身自好！就凭这点就不错……你看你现在也有车了，拿得出手吧？”刘淑芬坐在副驾驶捧着保温桶，别提多积极了。
巴克立刻觉得自己找老妈过去帮忙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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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把把脉
老杨把手里的卷宗给下属，自己靠在警车旁边抽烟。
他和小邵的关注点都不在这个案件本身。
被扣留到医院的陈经理醒过来就吓得魂不附体：“不是我杀的人！”他肋骨断了两根，巴克下手可不轻！
深谙此道的刑警稍微借着死了人诈一下，急于脱罪的陈康青就惊慌失措的承认自己串通同伙要教训这个不听话的女下属，而他手机上跟同伙在案发前的多次通话记录就成了确凿的证据，正是他提供了这个房屋信息指引同伙把周晓莉骗到现场，得知已经成功让周晓莉喝了含有迷药的果汁以后，他才到现场准备共享其成，反正这姑娘已经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
这是他跟同伙前天晚上特别去购买迷药的目的，让姑娘四肢无力却清楚的知道遭受了什么样的摧残，身体甚至还能做出相应反应，那不是比面对一滩烂泥一样的昏迷不醒要爽得多？
面对政法机构，没有入狱经验的陈康青基本就是竹筒倒豆子，什么都交代了，这个案子的定性就非常清晰，一起典型的轮*奸*未遂案，抢劫还没有确定，但受害人自己在已经要失去知觉前反抗自卫是确信无疑的，连警察都对这个姑娘的刚烈表示钦佩，不少派出所的女警察都变着方过去医院看望。
理论上来说，只要提交检察院就能解除对周晓莉的监管，毕竟没死人，对比她可能受到的伤害，也就算不上防卫过当。
老杨在乎的就是这个，耳畔回忆的是医院那边的通知：“第一个抵达现场的救援者是关键，虽然没有一点专业器材跟药品准备，却能就地取材，用个钢夹子止住动脉血管破损，并且保持最佳包扎和愈合角度送过来，算是争分夺秒的抢到了生命时间，很专业的急救高手啊！”
急救高手，还很可能是用枪的行家？
这让老杨对这个年轻人的来龙去脉更加感兴趣了。
老杨真的想不出来有什么样的机构单位才能有这样的人，硬是要他联想，也就是二十多年前，自己还在军队服役时，南疆战场上才会出现的传说中牛人，那些在血与火的战场上淬炼出来的战地军医，才有这样的身手，连他都只是听自己上过战场的连长充满感情的酒后吹嘘！
可现在国内的环境，哪可能造就这样的人？
还是得回去好好翻材料。
而小邵高兴的就是女当事人显然跟那黑小子之间有点不一样的联系，特别是打电话问医院的女同事说巴克把自己母亲都接过去照看女伤员，他就忍不住给方灵颖打电话：“烤肉铺的去洗车，终究也还是跟个买卖二手房的姑娘谈恋爱，这才是门当户对嘛。”
方灵颖就不待见这打小报告的：“你不是应该尽忠职守干正事儿么，怎么把心思都花到这上面去了！”
小邵在意的是那个很让自己不舒服的家伙有了归属：“嘿，我祝福他们不行么？”
所以晚上回家的巴克就被刘长元叫到烤肉铺子，因为刘三儿也觉得既然要找美院的人，当然是问方灵颖啊，一直觉得是因为自己接管了烤肉铺，让大哥跟嫂子出现危机的年轻人相当内疚，一个电话打过去说好话，方灵颖就施施然的来了，当然她也是有点话想问问巴克的。
坐在烤肉铺的塑料桌椅上，方灵颖看那辆黑色锃亮的大众轿车滑到身边，从驾驶座出来的巴克都没让她觉得太惊讶了：“又从哪里去搞了一辆车来开？难道真是谈恋爱绷场面了？”
巴克对她做个不屑的表情，接过刘长元殷勤拿过来的冰镇啤酒，大拇指一顶就跳开瓶盖：“我就知道那小警察一定给你兴高采烈的翻八卦，洗车行隔壁门店的朋友，你以为都跟你似的条件不错，就这会儿，她妈都还没从商场下班，待会儿接了她去医院把我妈换回来，人家遭了大罪，总得有人照看一下不是？”
方灵颖还是从小邵那里打听了大概的案情：“这么……大的伤害，她母亲都不能请假陪陪？”
巴克坐下就吹了小半瓶，他不嗜酒，可这夏夜消暑是真舒坦：“对别人可能就是个工作，对她们就是养家糊口，反正我听她母亲打电话跟人请假换班，就觉得挺难受，能帮就帮帮。”
方灵颖能理解的笑笑：“你倒是个爱帮忙的性子，看来我把你介绍过去还是对了，帮你找到个好姻缘啊。”
巴克再喝半瓶就只剩个瓶子底儿了：“姻缘？我妈倒是很上心啊，说说吧，关于学装修设计你能给我什么建议。”
方灵颖不乐意把话题带开：“姑娘怎么样？”
巴克啼笑皆非：“你还真相信这事儿？其实人不错，能干泼辣又吃苦，我想找她一起开洗车店。”
终于轮到方灵颖惊讶了：“你不是刚刚还在说要参加装修设计培训么？我认为你一好端端的学过医，跳这么远就足够不靠谱了，你还死心不改的继续打算搞洗车店？”
巴克做个展眉毛的怪相：“学医？我可不是你这样的科班出身，没有任何行医资格，何况我熟悉的还不是治病诊断，完全没有用武之地，还是现实点，做个什么行当最正常吧。”
方灵颖就皱眉：“那你学到的手艺不就浪费了？你怎么会对装修设计感兴趣？更何况你还要开洗车店。”
巴克觉得理所当然：“我就不能有点兴趣爱好？洗车是为了养家糊口，我爱好捣鼓点装修什么的，今天我看见一房子装修，特别有品位……”
方灵颖漫不经心：“我发现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你就没个人生规划啥的？”
巴克真没想过这茬：“需要规划么？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吧，过得逍遥自在一点，尽可能随心所欲点，不更好？”
方灵颖有好兄弟之间惯常的奚落：“你是够随心所欲的，一个人步行走那么远，思考人生？”
巴克理所当然：“就是啊，长途步行真的有利于思考人生，我才决定要善待我的后半生，善待我的家人。”
方灵颖做个打住的手势：“有点唱高调了，听不惯！我们开会读报告的时候最烦这个。”
巴克满腔真情给卡住：“那就不说远的，说正经的，学装修设计你有什么好建议没？”
方灵颖又有女人特有的跳跃思维：“那你为什么不打电话来问我，反而是小刘给我打电话？”
巴克把瓶子里最后一点啤酒收拾了：“这不你帮我找了个工作，接二连三老是麻烦你不好意思么。”
方灵颖哼哼两声才拿小叉子挑点心吃：“下午给你问了，普通对外招收的装修设计培训班随时都在开课，你不就是图个兴趣么，两千八的培训班，自己去报名吧。”其实还是上心，随手从兜里摸出一张招生简章。
巴克盘算一下嗯：“那行，回头我就去报名，这个得脱产吧？”
方灵颖脸上有点生动的小表情：“怎么？舍不得上班时间的温馨时光？”
巴克嘿嘿笑：“我在盘算，要是我自己开个洗车店，一来得远离现在的洗车行，二来也得早点辞职，总不能你把我介绍去，今天辞职明天就街对面开个竞争对手吧？”
方灵颖没心没肺：“那是我爸的老战友，你有本事竞争就自己竞争去，跟我没关系，不过你要是这么没道义，我倒是要另眼相看，你有当成功人士的潜质了。”
巴克顺口：“小周还是提了些建议的，我觉得起码比我自己搞要可行一些，所以她现在反正出了这个事情，干脆就商量回头辞了职出来做洗车行，我在我们院子里找几个年轻人一起干了，我也能腾出时间来去读那个培训班。”
方灵颖做作的把手握成拳头放下巴边听巴克说：“我怎么觉得你说到这个小周的时候，有种甜蜜的感觉？”
巴克还滋溜一声舔了嘴皮：“有吗？我就事论事的觉得她是个踏实肯干的好同志吧？好了，时间差不多我过去接人……”伸手把桌面上的招生简章捡起来折叠，回头对刘长元阔气：“你方姐的帐算我的啊，回头帮我问问院子里面谁家孩子闲着没事儿的，准备跟我去开个洗车店。”
方灵颖树眉毛，听见刘长元沮丧又期望：“我能去洗车么……”就扑哧笑：“你现在是火属性，就乖乖的在这里烤肉吧。”
刘长元脑筋好，又机灵：“白天我可以去跟巴哥一起洗车啊！”
巴克起身弹他后脑勺：“好好养病！”就要走。
背后传来方灵颖慢悠悠的声音：“酒后驾车，你信不信你启动车轮，我就把你给举报了！”
刘长元觉得大哥大嫂在闹矛盾，顿时不敢吭声，但充满参与心态的专心看两边表情。
巴克觉得自己出国前这个酒驾貌似查得没这么严格吧？挠挠后脑勺：“那我打车过去？车扔这儿不会违章吧？”
方灵颖起身袅袅的走过来，一手拿过他手里的车钥匙：“你傻啊！我来开！我也去看看那哪家的仙女！帮你把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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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口罩
这事儿吧，果然是东西要抢着吃才香。
虽然方灵颖不承认自己有这种心态，总归还是有点好奇，所以打着车调整好座位，对刘长元挥挥手，娴熟起步上路。
没开多远就有感觉：“不错啊，这车，看着挺普通的模样，开着很稳沉也很有劲啊。”主要是她那牧马人减震硬，外观拉风，越野能力出众，但舒适性和驾驶乐趣的确是欠缺，很明显的区别。
巴克舒坦的坐在副驾驶装大爷：“先去新华商场，然后再去第三中医院，你喜欢开，我们换着开？”
方灵颖还是外貌协会的，摇头：“看起来跟你似的傻不唧唧的，不开，反正我开车的时间也少，新华商场还在开门营业么？我记得我小学那会儿就有了吧？”
巴克点头：“市内第一家民营大商场，你则一心只读圣贤书，当然都是去新的合资商场了，一般平头老百姓还是去这些老商场的比较多。”
方灵颖不乐意：“怎么说话呢？”
巴克解释：“时髦嘛，真的，看你这做派也不像是天天去菜市场之类的。”
方灵颖哼哼：“我还是能弄几个菜的。”然后才跟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下午老杨给我打电话，旁敲侧击的问你，你又在他面前露了什么马脚？”
巴克就烦这有心人：“我能有什么马脚，小周这事儿我到现场已经那样了，第一时间抢救没做错吧？动作不麻溜能救命么，急救急救，不急怎么救？他就是职业性的怀疑。”
方灵颖听出他的郁闷，才大快人心的咯咯咯笑：“你就是活该！什么都遮遮掩掩的。”
巴克瞧不起：“我说他就是在浪费纳税人的钱，有这闲心拿去抓坏人多好，浪费在我这种小老百姓身上。”
方灵颖笑得更欢实了，手拍方向盘：“好！小老百姓，给我解释一下这辆车的来历，我开过的车不多，但这车没个二三十万下不来，我看这后视镜上还新挂了个祈福香囊，是那小周挂的呢，还是你那俩妹妹？车里还收拾这么干净，算是你自己的车了吧？跟上次那宝马里面的烟味可不同。”
这都什么人啊，天天研究头骨也就罢了，随便坐在车上这么打量，都能找出细节来，巴克竖大拇指：“您真对得起您的职业地位！”
方灵颖顿时觉得占了上风：“看吧！看吧！你就是这样，打我刚拣了你就这样，轻描淡写就把话题岔开了对不对？以前我还觉得你老实！现在我知道你满肚子的坏水儿！”
巴克就觉得自己挺冤枉的。
就这样唇枪舌战的聊天斗嘴，一点不无聊，还很有默契的感觉。
方灵颖心惊自己以前怎么没发现这黑炭头其实蛮能聊的。
巴克觉得是自己最近的心理疗法有了成效，只是不知道应该把这功劳算到杀人还是研究装修上。
下午就是巴克送杜阿姨过来的，现在当然也不难找，方灵颖还跟逛商场似的悠闲：“嗯，上中学以后就没来过这家商场了，人还是挺多的嘛，这……”等跟着巴克一起看见周晓莉的母亲时候，一下就噎住了，小声：“真的？这也看着太年轻了吧，这个小周得多小个姑娘啊，你在干什么啊？你也太老牛吃嫩草了，你不会是因为你那两个妹妹，有妹控吧！”
方老师还是很新潮的，居然知道妹控，巴克一脑门子汗：“事实胜于雄辩，回头你看了就知道，老子不跟你多说。”
方灵颖有伸手提他耳朵的冲动：“哟！胆子大了，刚回来那阵看见我都唯唯诺诺的，现在开始敢自称老子了。”
巴克现在觉得渝庆女孩子真的蛮火爆的，就对那边还穿着营业员服装的杜阿姨挥挥手，杜阿姨一边回以微笑，一边也注意他身边这个熟络的姑娘。
没等多久，深夜十点半，当商场开始奏响那的萨克斯曲，提前跟同事请假的杜阿姨工作服都没换，提着自己的小包和装的塑料袋出来：“小巴等久了……”目光还是在笑眯眯的方灵颖身上。
巴克连忙介绍：“我朋友，方灵颖，美术学院的……”嗯，方灵颖就等着猜他后面说是博士还是老师呢，巴克却戛然而止了，他自己觉得说那个不是给人制造距离么，吞下去了。
杜阿姨就哦：“学艺术的……”
方灵颖有礼貌：“我是政法系统的，听说了小周的事情，就叫巴克带我去看望一下。”还扬扬手里的小礼品袋，刚才临时就在商场买的发卡，价格倒是一般般，但也买得够敷衍的，问问是长头发就随手买了。
巴克就觉得这司机怎么这么多话：“走吧走吧……我还得接我妈回去呢。”拉开车门请人上车。
杜阿姨本来在回想那个巴克的名字是什么，这会儿也歉意：“真是耽搁小巴了，你妈是个热心肠，我已经请了几天假，医院给我出了证明，不然真的不好请假。”商场营业员就是这样，班顶班，缺一个岗就得另找人，随便请假的结果就是多半丢工作。
车已经启动，巴克说老实话：“其实小周那个伤，只要脑震荡没有什么问题，就是皮外伤，内服迷药也就是个洗胃休息一下，不用太紧张，主要是多在医院住几天，免得因为防卫过当节外生枝，您还是该上班上班，别太担心。”
杜阿姨就一叠声的是是是，方灵颖一边开车一边拿眼珠子瞟巴克，真觉得这货最近活络多了！
果然，等这三人到了医院走进病房，方灵颖看见头上包着绷带的周晓莉，再对比一下她母亲，顿时就觉得这俩是姐妹的感觉更强烈一些。
也许因为黑姑娘肤色比较重，所以看起来就老成点，她母亲反而白一些就缩短了年龄差距，根本不是方灵颖想象的那样萝莉控，飞快的跟巴克对看一眼。
刘淑芬这一晚上就跟周晓莉聊天呢，周姑娘也心有所感的打起精神应对，所以骤一看见方灵颖走进来，都有点诧异。
方灵颖上过课有台风，恰到好处的热情，巴克介绍了名字就递上礼物做领导视察的模样：“我听巴克说了事情，就一定要来看看，真的是同仇敌忾，我有新闻界的朋友，要不要找他们把这个事情报道一下，巾帼不让须眉，临危不惧……”
旁边已经主要是保护职责而不是监控的女警察听了就皱眉，还没说话呢，方灵颖转过头去笑眯眯：“我是市局鉴证中心的，分局刑警队杨队长给我说这案子已经定性了。”
女警察一听是内部人士，也换上笑容点点头。
这姑娘不是美院的老师么？刘淑芬拉儿子的手就满眼的疑惑，但再扭头看，难免就会把俩姑娘做个比较，小方……嗯，白点，身份好，可小周明显很合拍啊……
当妈的就是这样，总想儿子找个好的。
巴克想给方灵颖屁股上一巴掌，他也没见过这姑娘这样八面玲珑的模样，人人都有本经：“小周，你这几天就好好休息，明天我给你公司的同事说一声，你有空琢磨一下，有兴趣我们干脆就把洗车店开起来算了，不用再去上那个班了。”
周晓莉没了之前说起洗车行业的头头是道，也没了初听巴克约她一起做洗车店的沉思，有点恹恹的看着站在床边的方灵颖，白色的绷带包住头更显得她脸有点黑，还皱眉，但点点头：“嗯，我知道，我会想想的，谢谢方姐，人怕出名猪怕壮，我一个小老百姓只要能平安过小日子就行，不用麻烦了。”语调很客气，内容却有点硬邦邦。
巴克想起这姑娘彪悍起来也够犀利，起码他都没发现这黑美人平时把水果刀藏在什么地方，就感觉气压有点大，决定撤了：“那行，方老师就是来看望伤员的，你就安心养伤，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我先送我妈回去了。”
刘淑芬再想看八卦，也要站在儿子一边，连忙起身做劳累状：“小莉你就好好休息，明天我再给你炖点汤来……”在不能判断谁才是未来儿媳妇的情况，这句话的语气掌控可要了小学老师的命！
方灵颖也告别，不过等三人前脚出门，周晓莉就拉自己母亲说悄悄话，搞得女警察坐在旁边的陪护床上很是好奇！
当然，方灵颖也得应付刘淑芬的好奇，从上了车就坐在后面不停问三道四，特别是对开车的姑娘那叫一个好话如潮，巴克坐在副驾驶都觉得鸡皮疙瘩一阵阵的，讪笑着回头：“妈，您平时话没这么多吧？我打小就没听过你表扬我这么多？”
刘淑芬真心实意：“姑娘这样开车是很英姿飒爽嘛，有空到我们家来吃饭，听小明说你就在美院，也没多远的距离？”
方灵颖不知道为啥，听了小明这个称呼就笑，还一边笑，一边看巴克，还好方向盘抓得稳，巴克不想打搅驾驶员：“哎呀，您累了休息一会儿不行么？家里就巴掌大，人都转不开，请什么客？”
刘淑芬有爆料：“你不是今天刚买一房子么？多漂亮的什么风格装修，小周说……”哎呀，这时候当妈的反应过来说漏嘴了，万一这是儿子跟小莉姑娘有什么打算呢？
方灵颖再重重的看一眼巴克，目光里的意思很清晰：“你隐瞒的事情很多嘛！”
巴克真想给自己老妈买个口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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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你觉得呢
刘淑芬还是有眼力，说什么都不要把自己送回家，就到烤肉铺去看看，怂恿儿子陪姑娘到家了再接自己一起回去。
在烤肉铺下车的时候还别有用心：“多聊聊，小明要是有事我就自己回去了。”
关了门的方灵颖就再噗嗤一声：“小明，你妈很有趣啊？”
巴克靠椅背上没觉得丢脸：“疼孩子嘛，就算是个洗车的，她也觉得是最好的。”
方灵颖展展眉毛算是赞同，把车开向学校：“你还真是有不少与众不同的地方。”
巴克谦虚：“可能出国呆了几年，思维模式不太一样？”
方灵颖重提旧景：“我看是你一个人长途跋涉之后脑子不太一样。”
巴克也不反对：“有这个可能，毕竟一个人有足够的时间思考，自己要什么，很清晰。”
距离很近，几句话就进了美术学院，保安对这辆车就完全没有阻挡的意思，方灵颖双手抓着方向盘，目光直视车灯光柱的前方，进了校区自然车速更慢，雪亮的灯光似乎都刺不穿幽黑的林荫道：“很想要个舒适温馨的家？”
巴克也看外面缓慢闪过的灌木，雕塑，鬼影瞳瞳的树枝：“嗯，这是终极目标，以前无论做什么，闲暇时候都会抽空自己琢磨，房子怎么修好看，房间怎么打理才舒坦，失去过一回，对这种东西的在乎才格外珍惜，原本我都以为我害怕触碰这些了。”
方灵颖把车停在了研究生宿舍楼的前面空地上，空间比较大，她就有意无意的把车滑在树下，似乎这里能遮住一些路灯的光线，让车内的环境更暗一些，转过头来说话不担心自己被观察表情：“听这口气，就不是个烤肉的，其实你压根儿就没想过烤肉会是你的生计？”
巴克点点头：“刚回来也不知道干啥，总得做点什么别让父母担心，仅此而已，包括洗车甚至开个洗车行，都是这个目的，对我来说，做什么并不重要，我都有信心赚钱养家，总归能找到正确的路。”
方灵颖动动手指：“好比这车和新买的房子？别告诉我你中了彩票。”
巴克笑：“跟彩票其实也差不多，不违法，虽然过程不怎么样，但还能接受。”
方灵颖不问细节：“你的信心来源是什么，我都念到博士了，也不敢说一定能赚钱达到什么目标，这个社会很现实和残酷的，做什么都讲究关系跟资源。”就算一直在象牙塔，方姑娘还是明白这些道理。
巴克笑容更甚，但没笑声：“这不算残酷，经历过最残酷和最现实的，回头看眼前的一切都不过如此，我想我倚仗的就是这种心态，我并不觉得富甲一方或者赫赫威名有多了不起，再有钱都是身外之物，死了就是死了，名声再响亮再强大，也有衰弱的时候，甚至比不了一刀一枪就见上帝，我只关注眼前要什么，搭成目标，过得自在，那就够了。”
可能换个人来听，会稍微有点难以理解这种逍遥主义的心态，成天跟杀人案，碎尸头骨打交道的法医姑娘却有点共鸣：“嗯，死了就是一把骨头，秦始皇搞了那么大个陪葬，尸骨也只能占0。75个平方？”
巴克树了个大拇指：“我想要家人过得舒心一点，有部车，那最好，能住得再好点，也就够了，真的很难么？不一定非要银行有多少存款，家人过得开心就好……”这点他的感触非常深，东欧国家有时候就是个中学教员，也乐呵呵的几家人凑钱到海边或者农家修个别墅，每年固定时间去逍遥度假，特别是每年的度假时段，很多欧洲城市都空荡荡全都享受生活去了。
繁华一片的国内呢？越貌似人上人，就越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有半点悠闲生活，每个人都上足发条似的忙着更高更快更强。
这当中有国家福利跟社会环境的原因，但更多还是心态。
熏陶了几年，巴克的心态真的不太一样，当然战地后遗症的情况混杂其中也让他的心理状况比较复杂，竭力恢复悠闲状态是有利于身心健康的。
同样力争用自驾游来改善自己心态的方灵颖能接受这种说法：“买房子……也不是简单的事情，好多人一辈子才能供出来一个住房呢，你倒是说得轻松，什么样的房子？”
巴克想想翻自己那个破手机上的照片，这时候还是有点庆幸，要是真拿着那个万元左右的高级手机，老杨不就更看出点问题了？
屏幕不大，精度更低，黑乎乎的车厢里还是稍微照亮了一下姑娘的脸，方灵颖关注的却是手机：“你之前不是另外的么，号码也打不通了？”
巴克简单：“掉了，我就认识这么几个人，电话号码都记得，你，我爹妈，刘三儿。”
方灵颖翻照片，手机光芒能照出她嘴角的一点笑：“房子还不错，有点眼光……”就关了菜单，好像是随手看见通讯录里面就两三个号码，笑着关掉递回来：“小周的眼光也不错。”推开驾驶室的门就出去：“待会儿好好开车，注意安全。”
只是巴克下车转到驾驶座的时候，方姑娘站在宿舍楼台阶回头：“你那洗车店开起来，我的车算是vip客户吧？”
巴克理所当然的点头：“必须的！回见……”摆摆手就掉头开车出去了，对他来说，那点酒真不算啥，更何况他现在还没驾照呢。
接了母亲回家，刘淑芬就很想打探儿子跟哪个姑娘在套近乎，巴克好言相劝：“我真不是矫情，我现在没打算考虑这件事，您也就不用太操心，日子过舒坦点行么？”
刘淑芬还是传统：“成家立业是人生大事，当妈的就操心这个，说说嘛，究竟你是觉得小周还是小方好？”
巴克苦口婆心：“妈，真的，我现在真不想考虑这个问题，当朋友不错也行，有些东西是讲缘分的。”
刘淑芬就对儿子哼哼，她自己回家熬汤，结果陪护周晓莉的时候还拍了照片的，巴克不是给了母亲个不错的手机么？
这会儿就拿出来给巴大成共赏：“稍微黑了点，但看她妈那白净，估计还是孩子太辛苦了，就跟我们家小明一样。”
巴大成貌似漫不经心，实则认真的看看：“嗯，这些你就别操心了。”
巴克躲远点，小怡给他端洗脚水过来，就蹲在旁边：“明天，我跟妹妹去看大姐姐吧？”她难得开口说这些，一贯都喜欢听指挥。
巴克糊弄孩子：“上学，还是要把主要精力放在学校，起码得认识字吧？”
大妹做撇嘴的表情，小孩子不满意的样子，但要伸手给巴克洗脚，被巴克拦住了，话多点的妹妹才拿了毛巾过来：“学校那些人成天都跟看稀奇似的，还有外校的跑来看，多稀罕！烦死了。”
巴克理所当然：“双胞胎的确稀罕嘛，我要是在念书，多半也会去看看的。”
小昭就笑：“那你怎么不来学校看我们？”家门口的余光下，妹妹抬头的脸上的确有些娇憨和姐姐的清冷不一样。
巴克也检讨自己：“嗯，忙过这一段吧，我尽量经常接送你们上下学？”
两姐妹才勉强答应继续去不喜欢的学校学习。
第二天巴克就不要母亲去医院陪护了，自己提了保温桶过去送汤，于情于理，都该去看看，他要是反应果断点，没准儿没这么大的事儿。
周晓莉的气色果然好多了，其实手脚都没什么伤嘛，坐靠在病床上，两名警察正在移交一些东西附带签字签收。
巴克瞥见了自己那张银行卡。
周晓莉等警察一走，第一句话就是：“你的身份证呢？”
巴克摸出来递过去，周晓莉手指摩挲着身份证的边角低声：“谢谢你了。”女警察都走了，周晓莉的母亲还很恭敬的送警察下楼去，刚才签署了一张通知，就是要求她暂时不得离开本地，配合后续的调查跟案件审理，但已经能获得人身自由，这让母女俩脸上都带着了笑容。
巴克没解释自己当时的心路历程：“过去就过去了，我也没想到你居然身上带着刀？”
周晓莉所答非所问：“我妈还好看吧？”手指旁边的陪护床沿。
巴克坐下来笑：“嗯，跟你很像，很年轻，我妈回去就埋怨我们家让她辛苦了。”
周晓莉轻笑一下，目光看在自己输液打针的手背胶布上，现在连输液管都没有了，就是静养休息：“我妈家条件也不好，都说女人嫁个条件好的，就能过上好日子，可真的嫁到那样的家里，爷爷奶奶只有奚落瞧不起，好像家庭条件差，就该低声下气，所以就离婚了，我选择跟我妈在一起。”
巴克不做声的看黑姑娘自己说，心里默问她的口头禅：“重点，重点呢？”
果然，接下来周晓莉就直言不讳：“所以我得到的教训就是，谈恋爱，嫁人，最好还是找条件差不多的，穷点，苦点都没问题，一起奋斗相濡以沫才是最重要的。”
目光转过来看巴克的眼睛：“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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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翻腾
巴克当然能读懂姑娘直指人心的含义：“我也觉得这个说法比较正确。”
周晓莉果然够直接，伸手捋捋被纱布包着露出来的鬓角：“我打算伤好以后，就去染个栗子色，然后准备洗车店的事情，重点是我们可以相互多了解一下？”
巴克点头：“嗯，这个重点抓得不错。”
周晓莉笑笑又低下头：“反正我觉得这样跟你交流比较随意开心。”
巴克不是菜鸟，想想直接点：“你是个好看姑娘，我想……”
结果被人打断了，一个戴着无框眼镜的苗条身影在病房门口轻轻敲门：“周晓……呀？小周，你真的受伤变成这样了？”目光快速的在巴克身上盘旋一下，还是重点朝着周晓莉去了。
周晓莉刚才有些复杂的眼神眨巴一下，示意巴克离开，巴克就笑笑指一下保温壶，对来人点点头就出去了，关上门的时候倒是听见那女的在低声询问：“你男朋友啊……”
走到楼道口看见周晓莉的母亲靠在楼梯栏杆边出神：“阿姨，如果小周有什么情况需要协助的，随时给我打电话，她有我的号码。”
面相年轻的母亲还惊了一下才回过神来点头：“小巴……那就谢谢你，慢走。”
态度很好。
巴克再开车到洗车店里，关于隔壁地产中介公司发生的事情就已经传遍了，连洗车老板都来找巴克询问了一下周晓莉的情况：“那个经理的确看起来就不是个东西！这些日子，有空你可以请假去医院照看一下。”还真以为巴克在跟人家谈恋爱了。
接着巴克就惊讶的发现洗车小弟拿来的本地报纸已经有这个事情的新闻报道：“早晓得，我们去爆料了，地产公司来了不少人给他们开会呢，听那个胖姐说他们公司下午要去慰问周姐……”
巴克点点头：“应该的嘛，起码这住院医疗费就应该公司出了，不管怎么说也是因工负伤，而且性质还这么恶劣，公司估计是得要保住面子……”这时候他就觉得方灵颖随口说那个通知媒体朋友施加压力的方案好像是有点道理的，毕竟小周这件事纯粹就是受害吃亏，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吧？
所以想想还是给周晓莉打了个电话，没想到周晓莉却轻轻揭过这档子事：“公司已经给我打电话了，陈康青肯定要开除的，公司也会对我做出补偿，下午过来也有媒体一起的……我跟你说，刚才来找我的就是你买的那个房子业主冯小姐，我没让你直接跟她谈，你不介意吧？”
巴克明白：“你怕我不会讲价？”
周晓莉似乎有点笑意：“嗯，最后谈成六十九万，签个附加协议，五年内按照同小区的市场价，她有优先回购权，就算房价跌了也不会低于这个买价，只要装修不被破坏。”
巴克恭喜自己：“那就是多半能赚钱了，晚上请你吃饭？”
周晓莉的笑声才确切一些：“好！”
巴克就不多事儿了，专心洗车挪车，并且捋清准备如果自己来开洗车店，有什么需要注意的细节。
可这准备到了晚上就好像显得有点多余。
因为巴克把大众轿车开到了住院部楼下，先打电话给周晓莉让她准备换病号服一起出去吃饭。
自己原本打算故意耽搁一下上楼时间，免得人家换衣服尴尬，就听见姑娘给他说不用上去，她们母女俩已经办理了出院手续，就等着他呢。
周晓莉这就来洗个胃，头上的伤除了脑震荡也没多少创口，所以住院的东西都少，母女俩扶着提俩塑料袋出来了，巴克还是迎上去接过东西，周晓莉肯定听母亲说了巴克开的车，不惊讶，但认真的看了看坐上副驾驶座等发动以后问巴克：“借的？”
巴克觉得既然要合作搞洗车店就坦诚一点：“算是自己的，以后洗车店里可以留着用。”一个稍微好点的洗车店就可以备上替换车，给有些等不及的客户临时开走用，算是比较上档次的做法。
周晓莉就轻轻哦一声，欲言又止，跟平时大大咧咧比较泼辣的风格大相径庭。
巴克问她吃什么，这姑娘很随意：“就在店子附近吃串串香吧？”回头看坐在后面的母亲：“好久没吃，嘴馋。”巴克从后视镜看见她母亲笑得很安详。
其实串串香算是火锅的廉价版，也就是最差的火锅也比最好的串串香高一丁点，消费档次可想而知，巴克除了觉得这姑娘勤俭持家，没觉得不妥，按照指挥把车开过去。
头上戴了个宽松布帽的周晓莉身上换了平常的家居服，没有病人的感觉，坐下来就主动要了两瓶啤酒，也不倒在杯子里，自己动手打开跟巴克碰瓶口：“还是先谢谢你！无论这两天的照顾，还是出事时候的做法，一切尽在不言中，你随意！”
那股子爽朗劲开始逐渐回来了。
巴克有什么随意不随意的，咕嘟嘟喝点，知道这姑娘多半有什么下文要说。
结果周晓莉没延续上午的交流，直接说下午的成果：“总公司过来得很隆重，因为地产中介公司很在意口碑和形象，所以为了捂住我的嘴，主动跟我提出让我当花园路营业部的经理，也就是店长，另外还补偿了我两万块钱。”
巴克展展眉毛做个惊讶点的表情：“好事啊！我看你也很努力刻苦的。”
周晓莉笑笑：“嗯，本来我就是业务骨干，就这么个事儿，你觉得我是去做洗车店呢，还是去做这个营业部经理？”眼角其实还有点小小的擦伤血痂，可一双明眸就这么一瞬不眨的看着巴克，似乎把一道选择题放在了巴克面前。
巴克很干脆：“去做经理吧，毕竟你就是干这行的，这算是个不错的机会，你也能施展你的能力，之前可能被那个狗东西坑了……”
周晓莉目光不闪躲：“如果说我想做洗车店呢？”
巴克还是很利落：“这不是非左即右的选择，洗车店随时都能开，你去做这个地产中介的店长，做得好，我恭喜你，不开心不顺手，我们再随时都可以开洗车店，怎么样？”
姑娘的眼睛不算太大，眼睫毛也不长，轻轻闪动两下，掩住了眼里似乎失望又似乎欣慰的情绪，看着已经烧滚的红汤，心里好像也在翻腾。
一会儿豪爽，一会儿多愁善感，患得患失的心态让周晓莉都觉得自己不像自己。
就频频举瓶跟巴克邀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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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大气
其实这顿饭吃得还不错。
首先是味道很好，虽然就是几毛钱一串的便宜菜品，很是鲜香麻辣，就着冰镇啤酒，巴克也吃得满头大汗，而且周晓莉的母亲居然也能喝点酒，笑眯眯的不多说话不参与讨论，带着疼爱女儿的目光一直帮两个年轻人挟菜。
然后除了谈周晓莉工作晋升，收入提高的话题，姑娘也把那房子的钥匙给了巴克：“三把，昨天上午我就联系了冯女士回来办理手续，她也把后面的事情委托给我代办，所以签署了合同之后，下午又飞回平京，我回头上班以后到产权中心办理手续再转款，房子现在就是你的了。”
巴克就算是个小惊喜：“这么快？我可终于能不跟老爸挤一张沙发床了。”脑子真有点措手不及，怎么回家劝爸妈搬出来住就成了主要考虑，毕竟这边有两间卧室，老两口带着妹妹住到这边比较好的社区来，肯定尽了孝道，但难度很大。
如果只是让巴克自己一个人住过来，那就本末倒置了。
周晓莉已经喝了三瓶啤酒，原本稍黑的脸蛋反而红扑扑显得娇艳不少，眸子带笑的看着巴克自言自语：“你跟你爸感情很好？”
巴克理所当然：“肯定的，睡一张床呢！”
姑娘就傻笑，笑容中带着不少的羡慕，跟她的母亲一起又喝一杯。
最后几乎是巴克把这母女俩一手一个搀扶上车的，肯定很多人都以为他扶着的是姐妹花，暗地里诅咒巴克这黑大汉房事不举！
其实才没那么龌龊，关上车门启动的帕萨特后座灯过了一会儿才熄灭，巴克从后视镜里看见的就是靠在一起的母女，相依为命的气息很重，母亲脸上的愧疚或者欣慰，女儿带着醉意的笑容还嘟嘴，总之巴克自己脸上就也带点笑意，回到家乡的感觉是真不错，起码这种场景就让他觉得很温馨，对他有非常高的心理治愈疗效。
所以轿车开得比较轻柔，但出人意料的是，雪亮的车灯照亮那栋旧旧的宿舍楼时候，下面居然站了不少人。
只看其中哭闹的女人孩子，巴克心中就有点警惕。
不用下车，光是放下车窗，就能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姓周的在五楼，已经出院了，不信就不回来！”
“该死的狐狸精害人，害惨了两个家庭……”
“凭什么说我们陈康青就牵涉其中，其实就是为了抢他的职位，都是职场陷阱！”
“杀人打人也要赔偿！”
“这留下老婆孩子该怎么活，怎么抬得起头……”
年幼的孩子在那拉长了声音啼哭，加上议论纷纷的周围邻居，指手画脚的看楼上没有亮灯的窗户，场面嘈杂一片，不少人在车边走来走去，场面有点诡异的混乱。
巴克熄了车灯，静静坐在驾驶座上，点燃一支烟，看着眼前的闹剧，只是把烟雾和烟灰都尽量放在窗外。
耳边听得身后轻轻的叹息：“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巴克不回头：“伯母，每个人都会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考虑事情，如果那位陈经理心目当中真有自己的老婆孩子，就不会干这种事，真有点善念顾及别人的母亲女儿，也不会干这样的事，所以……这因果的道理我不懂，但做了就得承担责任。”
按照巴克的想法，就这样等一会儿，看这些人闹得无趣没有结果散去再说，可也许就是这辆轿车停在这里好一会儿，又可能是烟头红光的闪烁提醒别人，原本就比较狭窄离得比较近的距离，被人用电筒照过来，又有近处的人瞥见了后座也迷迷糊糊睁开眼的周晓莉。
巴克甚至怀疑是不是有人安排故意装作若无其事，靠近车边，再用电筒查看。
总之一下那边大约十多二十来个人就炸开了锅：“回来了！躲在旁边看！”
“分明就是心虚……”
也能听见邻居们怀疑的声音：“真的是被强**奸？不会是什么不正当职业……”
巴克谢特一声，扔了嘴里的烟头就挂上倒档打算离开，这里掉头是做不到的，就算挪出去都要考虑周围过多看热闹的人群，很容易挂到人。
但对方的行为帮巴克下定了决心降低难度，因为立刻就有两个男人拉开一条横幅：“打击报复！公报私仇！作风不正，水性杨花……”上面乱七八糟的话语写得密密麻麻。
很显然，巴克确认对方就是来报复的，可能罪名已经无法扭转，就通过打击这对无所依靠的母女来施加压力，能够逼迫这边改变点什么当然最好，不能改变就要个都没有好下场的结果！
这不就是典型的损人不利己么？
只回头说了一声：“别下车！”熄火开门，下车锁门，把钥匙揣进兜里，大踏步的就迎着那些已经叫喊着涌上来的人群伸出手臂……
不是阻止或者振臂高呼，巴克选择了最前面最激动的一个男人，直接就是一拳打在腹部！
这就好像一滴水掉进油锅里，顿时就炸锅了！
出乎意料的这个动手派男人可以说完全打乱对了这些人的设想，更难以想象的就是巴克动起手来以后的狠辣！
基本上都是一招制敌！
一记重腿抽在对方脚上，剧痛得倒地好像断掉一般的惨呼声刚起，又是一脚踩在胸口，顿时把叫喊声给踹回去！
一记重拳击打在腰间肋部，让人甚至呼吸都提不起来，只能萎顿倒地，当然也就没有了呼喊！
甚至那个陈康青的老婆孩子被推到前面，刚要撒泼叫喊，巴克一只手就猛然抓过了那个六七岁的孩子，抓住后腰举起来，身为母亲的妻子只愣了一下就疯狂的扑上去，迎接她的是一记耳光，重重的抽得她原地差点打转：“是非不分！你的家人做了犯法的事情，还有脸来胡搅蛮缠！更不怕把这种恶毒的教养传递给你的孩子！你简直枉为人母！”
然后才把已经哭闹起来的孩子塞进这个被打得呆坐在地上的母亲手里，转手又是一记耳光抽在旁边一个怂恿推人的妇女脸上！
既然动了手，巴克就再不留情面，拳打脚踢的把所有企图闹事的家伙打翻在地，只是注意分寸，因为其中甚至有两个年纪比较大的人，不知道是哪个涉案犯的父母，巴克也一翻手扣住对方扑上来要倚老卖老的身形，脚下一绊就放倒在地，刚要放声大闹，就被他一记膝盖撞倒：“真是滑稽！犯法害人的还有脸到受害人的家里来闹事，你们不要脸，人家还要脸，做条狗也不能欺人太甚！”
就好像曾经作为雇佣兵在不少地方执行的镇压行动一般，巴克对这种类似群体闹事的局面驾轻就熟，如果再给他一根警棍盾牌，估计就如虎添翼，但现在看看那一手就被他抓住在膝盖上折断的横幅杆子，双手抓着不停抽打那些叫喊咒骂的人！
所有围观者都有些惊呆了！
也许大多数人是在看热闹，对这个报纸和本地电视新闻上都提到过的案件发生在自己身边有点兴奋，也知道来闹事的是被告人家属，纯粹就是要恶心受害人搞臭女孩名声，有些不齿他们的行为，但也想不到这个男人冲出来反击的手段如此暴力直接！
已经彻底清醒的周晓莉坐在后排座，几次想冲出去，都被自己的母亲死死抱住：“让他处理……小莉，有些事情，真的还是男人才能处理……有担当的男人……”
周晓莉没哭，喝了酒有点混乱的脑子就那么呆呆的看着那条黑影……
有人在用手机拍照摄像，巴克也无所谓，只是闹事的这些人要拿电筒就被他踢开，所以昏黄的路灯下也看不清他的脸。
甚至还很不讲人权的把打倒在地的人拖到一起，看人家惊恐万分的不知道他要干嘛的时候，把那几张横幅摊开在这些人身上，摸出自己的手机来拍照！
白底黑字还打着感叹号的横幅拍出来就清晰多了：“特么的你们还有脸来闹！这就是你们无理取闹的证据，老子待会儿就去派出所报案！看看能不能让那两个qj犯多加几年罪！”
周围围观的人拍照就更多了，这时候现场舆论起码有了很大的转弯，之前纯粹的看热闹变成了谴责，开始有人数落这些人不要脸了。
拳头才是引导舆论走向的关键。
巴克这次注意到把那陈家母子单列出来，指着那堆闹事的人质问当妈的：“这就是你们来闹的结果，你们自己不把自己当人，老子就不会把你们当人！是你让你的孩子有了一次也许一辈子都难以忘记的黑暗记忆！”
这时他已经用击打在帕萨特周围腾一片空间来，巴克才毫不在乎的回身上车，打着车，用轰得很是夸张的油门排气筒让围观者都散开点，大摇大摆的把车倒出去。
车厢里只安静了几秒钟，刚把车挪到马路上，周晓莉就闷声闷气：“我没有被qj!”
巴克点头：“嗯，但他们就是要来这么说，坏你的名声，让你觉得悲愤，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周晓莉还是那句：“我没有！”
巴克语调平淡：“说不如做，反正你们在这里估计是住不下去了，就先去那刚买的房子住吧，明天我叫洗车行的小子们一起帮你们搬家。”
巴哥可真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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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攻势
天地良心，巴克只是看了眼前的场景，觉得孤女寡母的去住旅店也太过凄凉，他又是个不在乎自身财物的，暂时借新买的房子给人家住，断没有别的意思。
可周晓莉这姑娘大大咧咧之间精明的特点，就在她半醉半醒的情绪波动之间，还是体现得淋漓尽致：“那……我算是租你的房子！”
巴克本来要笑的，突然觉得好像想到什么：“嗯，先住着吧，我还得给你佣金呢。”
周晓莉和自己母亲抱着的，嘴角勾起点笑，似乎能抵消刚才那种愤怒或者不愉快，真的能把情绪摆脱出来，慢慢往后靠了靠，把黑里透红的脸蛋藏进后座的昏暗里，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我看见你那摩托车了。”
巴克在考虑自己的想法，嗯了一声：“哪？不是坏了么。”
周姑娘手上抱紧点母亲，声音轻柔：“撞坏了，我在楼上一眼就看见了，很大力的撞在花台上，当时你很急么？”她那时呕吐了稍微清醒点，被那个物管大妈扶着到阳台通风，一眼就俯看到了下面的场景，除了这个光着膀子的黑炭头，就是摔在不远处花台边破落的摩托车。
巴克嘿嘿：“哦，反正也够破了，骑着不是埋汰我么。”
黑姑娘就不说话了，凑在稍微不解的母亲耳边小声，却在自己心里暗自做了个决定。
这回再到长阳丽园那个充满乡村风格装修的房子，巴克跟周晓莉的心态都有了变化。
房子里面有绝大多数的生活用具，只是把各种私人用品都收走了，衣柜里面也空荡荡，起码床上的床品都有保留，浅藕色的床单被套更符合女性的特点，真的是打着空手，也让周晓莉母女能住得舒心。
巴克到卫生间看看出来闷声：“楼下有小超市，伯母待会儿去买点毛巾牙刷什么的……你那里还有现金么？”自己去买就殷勤过头了，巴克还是知道分寸。
周晓莉就坐在那硕大的古典餐桌边看母亲惊喜的到处查看，她不用看，点点头：“你赶紧回去吧，免得你爸妈担心，明天……上班我们再说，我明天上午去公司人力资源部签合同，下午到营业部召开工作会议。”
巴克都没她这么熟悉公司流程，就告辞：“行！别自己回去，明天到公司和营业部都留点心眼，别被那边的家属缠上了，洗车行……的小子们还是能帮你些忙的。”
周晓莉摸摸自己头上的帽子轻笑：“那是，看在巴哥的面子上嘛。”
巴哥就摆摆手，可黑姑娘起身过来叫住他：“门钥匙……你带一把，这可是你的房子，我知道感恩，不会占你的房子。”
巴克笑笑没说话，接过钥匙就关门走了。
留下背靠在门上的姑娘想了很多。
有点接踵而至到翻天覆地的两天，节奏快得姑娘有些喘不过气来，的确有很多东西要想。
巴克不想，回家就跟爸妈商量这个事情。
“我想让妈跟妹妹住到新房子去……”
刘淑芬和巴大成很惊讶：“为什么？”一双小姐妹也睁大眼睛好奇的想参与，当然她们本来就对新房子和那个没见过面的大姐姐很感兴趣，比上学念书有趣多了。
巴克就撵小孩子：“门口去！我跟爸妈说呢……”
两姐妹嘟着嘴冲他做鬼脸，但后出门的小昭嘭一声响亮关上门之前，脚下踢了一只破拖鞋卡在门缝里！
面对门口坐的刘淑芬看见了，笑着没指出孩子的鬼心眼，就看儿子，巴克是真有所感：“南南是女孩子，长大抚养是跟我不一样的，妈你也没多少带女儿的经验不是？”
刘淑芬就知道巴克说什么意思了，前两天，小姐妹大惊小怪的说裤子上有血迹，她自己都还没儿子先反应过来是什么，多少年没带孩子了，更何况是女孩儿，巴克再严谨一点：“小周她妈妈我觉得起码教出来的这个女儿是很好啊，南南她们也能受点好的影响，改掉一些之前的坏毛病。”
巴大成就拍板：“好！那就这么定了！”
刘淑芬打丈夫一巴掌：“定什么定，你们爷儿俩吃饭咋办，在家没人照顾咋办？先把南南送过去我也舍不得，这事儿得从长计议。”
巴克是行动派：“计什么议！明天就开始试着过过，又没多远，三四站路程，家里又有车，随时都能来去的，所以说爸你赶紧把驾照学出来，以后接妈和妹妹到学校，多方便？”
这兔崽子就是下个套，先支着妹妹跟当妈的过去过点不一样的社区高楼住宅生活，又催促父亲熟悉车辆以后，慢慢就改变生活方式，总比突然要拉了父母出去住好地方要潜移默化得多，当然能让小姐妹受到更好的教育改善也是初衷，这边的环境培育穷人家的孩子独立刻苦是没错，但对两个已经在街上野了一年多的小姑娘，恐怕就有点不合适了。
刘淑芬还是动心了，每天坐丈夫的轿车去上班，那该是多么舒心的一件事！
“我不走！”近乎于立体声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
只是声音一个带哭腔一个倔强，巴克转过头两张脸蛋上的表情也证明了不同的性格情绪。
姐姐看似沉默少语更有生活磨练，其实心理依赖性更大，皱着眉头眼泪习惯性的就挂出来，看了巴克的眼睛就磨蹭着过来抓他的手臂低声：“你不要我们了？”已经马上就要哭出声了。
妹妹也抓巴克的手臂，却是摇着嘟嘴：“你说了要一直陪着我们的！”有撒娇的口气！
巴克都觉得自己不用看外表就能区别姐妹了，他坐小板凳呢，拉了姐妹自己坐自己膝盖上：“那是我们家自己买的房子，七十万，要是钱不够，我本来还打算找你们借呢，现在给那个周姐姐住，你们也是主人，算是去看着，对不对？”
又开始糊弄孩子，姐妹花的眼神果然就分散不少：“真的？”
巴克把母亲拉过来增加说服力：“妈也跟着住过去，你们都过去试试看，能习惯那边的生活，或者说跟人家周姐姐学点什么，这次人家也遇见坏人了，可是狠狠一刀就把坏人刺啦……”还在自己胸口上斜拉一刀，彻底带歪了孩子的关注点：“啊……？”满眼的景仰！
也对，从那近乎于残酷的母亲身亡中被带回来的小姑娘，还有种下意识的反抗自保暴力崇拜，巴克都发现两姐妹有带小刀的习惯，这个问题希望能跟周晓莉这辣椒姑娘沟通一下，都试着改进。
刘淑芬赶紧帮儿子敲边鼓：“去吧去吧，我们进屋去收拾衣服东西，明天一早先把东西搬过去再去学校。”
巴克许诺：“要回这边来，随时都行，两边都是家，过些日子我们再把另一套房子装修出来，搬过去住一起？”
有点破涕为笑的小怡才拉着他要拉勾约定，充满孩子气的动作总算有点平和气息。
小昭就鬼心眼的要更多条件：“每天要一起吃饭……”
巴克勉强答应了：“我们在外面吃，也不能太打搅人家周姐姐她们生活。”
小姐妹决定先看了人再说。
不过第二天一早，巴克就到路边先把车牌给换了，帕萨特的确是种比较常见的车型，何况大众旗下的各种车型外观都差不多，自己打了人，就不得不防着有人记下车牌。
他没觉得这是多违法的事情，这车可都算是黑车呢。
毕竟那些闹事的人被自己打了，可能也不会善罢甘休，必须得防着。
但巴克终究还是小瞧了周晓莉这姑娘的泼辣。
上午还好，搬了东西过去的时候，周晓莉的母亲正在家里做清洁，说女儿一大早就去市里面总公司报到，她要下午才去上班，听了巴克的安排很欢喜：“好！家里人多才好……”再等看见那双精灵般的姐妹花，就更是忍不住上下其手：“比小莉小时候可漂亮多了，我来帮你们好好打扮！”说到养颜打扮，年纪跟刘淑芬差不多的杜文慧可真的是在行多了。
巴克就是这个意思：“能不能就拜托您在家当个保姆，我们家没带女孩儿的经验，您也不用去商场上班了，这部分的工资算我为妹妹付的。”
杜文慧深深的看了巴克一眼：“房租我们都还没说呢，反倒要给我工钱了？你跟小莉商量吧。”
巴克不罗嗦，交代完就上班去了，刘淑芬要好好把新房打量一番，才带着同样雀跃的小姑娘去学校。
比小学生还早早的忙碌上班族洗车高峰一直到中午快吃饭了，巴克才看见周晓莉戴着一顶明显是新买的棒球帽，跳下公交车站，穿着一身同样新买的黑色套裙白衬衫，搭配一直被洗车工们啧啧称赞的黑色丝袜，挎着个黑色女士公事包，却提着一个点心盒站在洗车行的门口对他示意：“喏！我去给你买的老婆饼！”
一片工友们的口哨声中，黑美人毫不犹豫开始自己的攻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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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翻滚
这都不算什么。
中午时间刚过，接二连三的事情就让洗车行的工友们和巴克一起大跌眼镜。
首先是开会，这洗车行左右两家店都有一个特点，喜欢在街面上公开折腾事情。
美发厅那边尽是些染了头发，发型也稀奇古怪的年轻男女，却每天早上都要排队在街上跑步！
这在国内各大中城市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一件事情，巴克刚看见的时候还觉得挺不和谐的，看着那么另类的年轻人却搞这种跟军事化训练差不多的事情，最后也只能理解为这种美发厅是为了吸引眼球，就跟他们那花里胡哨的头上折腾差不多。
而地产中介公司就可能是出于对员工外向型性格的培养了，几十号人整齐列队在人行道上，轮流大声的出去宣扬销售人员那些营销至上的口号，的确是个对自信心跟表达能力的考验培养。
所以下午洗车工们就看见隔壁的销售人员们全都出来站在那一片广告看板的旁边，接着才是戴棒球帽的周晓莉昂首挺胸开始训话！
距离有点远，大家都没靠过去，但也能听见黑美人中气十足的讲话：“勤能补拙！以前我们花园路营业部的业绩只能说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前一位经理的人品更是影响了我们所有同事的发挥，从现在开始，我希望能有一个完全崭新的面貌……”
巴克听了就觉得自己原本拉周晓莉去搞个小洗车店，可能才是耽误了人家的前程。
工友们就嬉皮笑脸的来给他恭喜：“巴哥，周姐现在可是店长经理了，你也算是经理家属了！”
“那不是得看巴哥是什么人！现在是人经理姐姐来吊着巴哥对不对？！”
“巴哥！你真是人生的赢家！”
“那是！你要真是个什么大老板有个漂亮姐儿那不稀奇，咱巴哥就是洗车，挽着的也是经理姐姐对不对？！”
“小巴，你都泡到隔壁的经理了，是不是什么时候也要来把我这洗车行给收购了？亏得我没有女儿！”
巴克就对跟着起哄的洗车老板呸！
但就算是巴克这样的男人，对训完话以后，笑眯眯过来给工友们撒了一圈烟的周晓莉，多少还是觉得有点虚荣吧。
特别是周晓莉还名正言顺的对洗车老板说：“志明呢，做事还是踏实，我们两家店既然挨着也是缘分，以后相互多照顾，一起多奋进，生意兴隆多往来……”
搞得洗车行的人都笑哈哈的喜欢学那个腔调：“志明呢……巴哥，嫂子真的太会拿捏了！”
是会拿捏，等快要下班，突然两部面包车开过来，跳下来不少男女老少，就拉开横幅，对地产公司破口大骂扔鸡蛋的时候，周晓莉自己断然打开中介公司的玻璃大门，毫不畏惧的迎面而上，带着她那特有的连珠炮骂声：“给脸不要脸了不是？陈康青的家属你们不知道陈康青干了什么事情，还要来公司闹事？！”
“我建议你们抬头看看那玻璃橱窗里面，几个手机正在拍摄你们的丑态！老子转手就把这些东西发到网上，发给报社和电视台，是陈康青自绝于人民，看看老娘头上的伤，劫财害命，还想在老娘身上占便宜，没门！”
“我跟你们说，我就是正当防卫，我就是要杀了那个人渣，那个狗日的让我喝迷幻药的东西不要脸……你们还敢到我家里去闹？谁给了你们脸皮这么闹的？特么的都是些脸皮长在屁股上，卵子挂在脑壳上的龌龊东西，我说世博会怎么没有把你们这些奇葩拉去参展……”
“人之初性本善！你们家里却出了个大坏蛋！你们知不知道？人要脸树要皮，不要脸才凑一起！”朗朗上口的破口大骂还颇有押韵，听不到一个脏字，可就是接二连三的让对面刚从下车来还有些气势的闹事者们还不起嘴！
想动手吧，十来个中介销售人员连忙跟出来围在经理的周围，保证了对方没法靠近周晓莉，给了这黑姑娘尽情发挥的空间，让洗车行跃跃欲试的洗车仔们和巴克一起目瞪口呆：“经理姐姐……”
好多人都一改之前的艳羡，过来同情的拍巴克肩膀：“周姐太厉害了吧，巴哥，你未来多半也是妻管严耙耳朵的命！”
“巴哥，你节哀顺变，以后我们跟美发厅的小姑娘联欢也不敢叫你一起了，小莉姐知道了，多半扒下一层皮！”
巴克真的是听得满脸抽抽。
周晓莉可是纯粹用一张嘴媲美他昨晚的一双拳头，可以说骂得对方欲死欲仙，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跟她对吵，除了引来更多围观者，几乎都把街道堵断了，也没有伤到她一根汗毛一丝心情，反而越骂越带劲：“我们花园路营业所就是出了陈康青这么一个败类，各家各户的街坊邻居在这里都见证了，我！周晓莉，不过就是个穷苦人家的孩子，我做事对得起良心，靠的是自己努力，那不知羞耻的东西居然想用迷药弄昏我做不要脸的事情，我就是拼死也要拖个人下水，我是正当防卫！现在你们有种就来砸了我们营业部，我已经报警了，你们每个人也被拍照了，以后我们营业部只要出什么三长两短的事情，一定就是你们这些不分黑白的家伙搞的……你们跑不掉！”
真的，最后是警察到了现场，挨个记录这些人的身份证，把其中带头的两名家属还带到派出所去做笔录，剩下周晓莉双手叉腰，气质……嗯，怎么都说不上是倩影，因为那气势真的蛮彪悍的，就算是ol裙展现了女人干练的一面，也不至于干练到她这样的地步！
直到等下班时间到了，中介公司那边挨个拉下卷闸帘之后，周晓莉才站在了洗车行的门边。
还是那身黑色套裙，还是里面一件白色衬衫，依旧挂着那个黑色公事包，但脸上温婉的笑容，完全无法跟下午近似于冲锋陷阵的店长姐姐联系起来：“晚上志明带你们去帮我搬家，我们最后请大家吃麻辣烫！”
真的，工友们对巴克的遭遇简直就是在羡慕嫉妒跟同情多种情绪之间反复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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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自信
这种复杂的情绪在三天后达到了最高峰。
搬家当时很简单，娘儿俩在租住的房子里没有多少东西，用二十二岁的周晓莉原话说：“无产阶级就这样！”
三个大号的整理箱，两个带轱辘的行李箱，外加乱七八糟的一堆生活用品就是周晓莉跟她母亲的全部家当，简陋到了极点。
但就算是租的房子里，干净整洁，绝对没有凄惨落魄的感觉，周晓莉的指挥也神态自若：“你们周姐家就这样，以后会过得更好……”其实就跟巴克触动她的那样：“就算再穷，也要有希望。”
至于搬到这边来，巴克事先有打电话，刘淑芬跟两姐妹还没从学校回来，所以小兄弟们嘻嘻哈哈的到处参观一番，只觉得似曾相识却不知道这就是巴克买的那七十五万的房子，要知道估计就真的坐实了这俩狗男女已经同居的思路。
朝贺一番就下楼来在周晓莉早订好位子的麻辣烫吃饭，真是持家的高手，十多个年轻喝了十瓶枸杞酒，最后结账一共七百多块！
巴克就看见周晓莉摆足了经理姐姐的派头，挨个跟巴克这些洗车店的年轻工友们喝酒划拳，最后甚至坐在其中两人之间谈笑甚欢。
送走这些大多住在一起的打工仔，周晓莉的确有点醉态可掬了，勉强站直了跟巴克一起挥手，然后并肩慢慢走回小区。
真的，周晓莉当初没说错，这楼盘的格局就是要高档一些，几栋楼之间的间隔很大，空地上草坪小潭亭子假山，一应俱全，甚至还有片小小的树林散布在小丘上，两人顺着行车道回家要绕行，所以信步走上草坪的石板小径，没几步就觉得跟在公园散步差不多了。
周晓莉先说话：“我……没让他们喝啤酒，因为几大箱下来就贵了，你会不会觉得我小气？”这种低档枸杞酒也就十来块一瓶，度数又高，十瓶就丢翻了好几个，真喝啤酒十来箱估计都下不来，那就是一两千元了！
开过几天烤肉铺的巴克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样，不错不错，我一直都觉得喝酒适量就行，不喝也无所谓。”他是见过太多酗酒的东欧人，而战斗团体里喜欢喝酒的人被信任的程度就不高，更不用说喝太多酒对身体伤害较大，无论狙击手还是军医都不喜欢自己的手不稳。
周晓莉就算喝了酒也在关注巴克的反应：“你不喜欢……女孩子喝酒？”
巴克连忙摇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爱好，我可以喝两杯，但不喜欢喝，也没理由限制别人喝，女孩子喝起来其实很有韵味很好看。”
周晓莉伸头看他：“我不算难看吧，回头我去把头发染了。”这是第三次说这个话了。
巴克表扬：“好看，真好看，你不知道他们蹲在那边看的很多时候都是你么，难道真看顾倩啊？”
周晓莉扑哧笑了一下：“不许这样以貌取人，真的就只能看外貌么。”
巴克脑子清醒呢：“这是男人本能好不好，大道理我不会说，起码你觉得自己好看点，自信心也强很多对不对，比起顾姑娘来说的话。”他指的是工作环境里。
周晓莉今天是真喜欢笑：“嗯！我是觉得你说了我就有自信心。”
巴克还没细细咀嚼这句话，周晓莉就一声小惊呼：“双胞胎！好漂亮的姐妹花！”
所以这个关于以貌取人的道理用在女人身上其实也差不多，而且相比之前那帮女列车员，周晓莉更喜欢动手，忍不住几大步跑向楼门口，不顾自己还有酒气就想伸手捏捏，被小怡敏捷的躲过，伸头看巴克，用眼神询问这就是那个什么姐姐？
小昭保持警惕性的喊：“哥！我们要吃冰淇淋！”手指旁边的小超市。
周晓莉惊讶的转头：“这就是你妹妹？”一大早她就去总公司，白天更是忙碌一天，现在才见到人，有点难以置信。
巴克有基本生理常识，一边跟周晓莉点头，一边摆手阻止：“吃巧克力……我去买。”
周晓莉就做姐姐状的伸手揽俩个小姑娘：“我请你们吃！别理他！”企图拉拢搏好感。
巴克只能说透点：“她们这两天不方便。”
周晓莉喝得红扑扑的脸上看不出端倪，啐了巴克一口：“你又什么都知道，好了好了，我来照顾，我们……吃巧克力吧。”
刘淑芬就心满意足的站在大楼门口看儿子女儿，要是这是儿子儿媳加上孙女，那就绝对完美了！
而巴克看周晓莉已经顺利担当起青春指引人，干脆不上楼告别回家，也就没跟黑美人多说几句，没注意到她打了什么主意。
这两天就平平常常上班，周晓莉会给他带过来早餐，中午也会叫他一起去吃面或者干嘛，晚上巴克开车送她回去，其实地方真的很近，就算涨了工资，周晓莉早上都是步行来上班的，中间出门办事依旧坐公交车，巴克也没说送一下。
所以第三天一早周晓莉来递早餐的时候，巴克明显感觉她气色不同，有点笑意，没多问。
中午一辆皮卡车开到了洗车行，还装着货，这样来洗车的很罕见，比超跑都少，巴克跟洗车小弟们都好奇的伸长脖子看，只有陈三两这接待小弟屁颠颠的过去，然后交谈两句笑着挥舞手臂：“巴哥！找你的，不是洗车……是送车！”
生意不算忙，呼啦啦的十来个年轻人就围上去，伸长脖子跟巴克一起看，果然人家出示了一张送货单，已经缴纳全款，两万多的一辆摩托车，然后订单末尾签名的赫然就是：周晓莉！
怎么说呢，一般年轻人打工仔骑的摩托车新的也就几千块，巴克摔坏的那部还是一千块的二手渣渣货，周晓莉的工资就算加上销售提成一般也才三五千块一个月，这样的一部摩托车，虽然不能跟十多万的进口高档摩托车相比，但已经是等同于中高级车的档次了。
不需要巴克打电话，陈三两早就很有眼色的跑到隔壁敲玻璃门：“周姐……你订的摩托车送过来了。”
还是带着棒球帽，稍微跟身上的套裙有点不搭配的周晓莉从经理办公隔间走出来，后面跟着一大群中介公司的销售员，很自信的站在了巴克的面前。
“为了救我，你摔坏了摩托车，我帮你买一部，我希望你能骑着这辆车送我上下班！”
除了周边一大片口哨和掌声之外，巴克只看见那张微黑的脸蛋上，洋溢着的自信跟美丽！
这算是表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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