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心间
身份证要十六岁才必须办理，但之前申请也能办。
沈氏姐妹早早办理肯定是有原因的。
但关键是现在一下就堵住了巴克的嘴，巴大成咬牙：“多两个女儿，没得事！”
巴克沮丧：“我都没户口！”
刘淑芬双手抱住两个小女孩，就跟自己的女儿一样温柔轻声：“没有别的亲人了？”
几乎是刚刚能动脖子的沈昭南跟着姐姐一起猛然摇头：“没有！”
刘淑芬就决定：“好！那我就是你们的妈！”
巴克没什么发言权。
看着沈怡南眼里哀求的眼神，他真不是心软，随意的点点头：“去把凉开水端过来，不停给你妹妹喝，加快麻醉剂的清理，她要上厕所你也扶她去……我去外面纳凉。”这家里都小成这样了，真没法睡。
妹妹艰难的在床上要跟姐姐一起磕头，被刘淑芬给抱住了：“别管他，好好将养身体……不要去想那些东西。”
可显然她的母爱顿时让俩小姑娘又抽泣起来。
连巴大成都拿着蒲扇跟在儿子后面撩开门帘出来。
巴克依旧是把香烟拿在手里玩儿，在他心里，闪现的不光是这对儿孩子，还有自己离开欧洲……不也是因为一对孩子么？
他从来都不会可怜什么人，可怜必有可恨之处，刀枪在手如果想太多，就根本没法下手杀人，所以除了自己的父母，巴克自认为自己能说得上是心坚如铁！
但惟独对上孩子，对这个世界还没有抵抗能力和危害的孩子，巴克心底总有那么一点点柔软的地方会被触动。
巴大成杵着拐杖过来，直接拿下儿子的香烟，巴克顺手帮老子点燃，巴大成享受的吸了一口才说：“是……流浪的？”小乞丐回来时候身上的衣服和脸上脏污说明一切。
巴克点头：“姐姐这两天一直在烤肉铺子帮忙，一脸脏兮兮的我以为是个男孩……”就把自己误认为是她被绑架了的场景说一遍，只是关于三人被自己砍翻在地就一句带过。
巴大成坐在石头凳子上，夜空下看着黝黑健壮的儿子：“我们虽然家里穷……”
巴克就笑起来，跟上父亲的声音，两爷子一起说话：“但是我们有骨气，要做个问心无愧的人。”
巴大成也笑了，很欣慰的笑：“你离开这么些年，你妈担心这样那样，我说只要你问心无愧，有骨气，就是我们巴家的儿子，巴家……”
巴克耳朵都听出茧子了：“巴家列祖列宗都在天上看着……我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爸您早点睡，我这打算收拾调料呢。”
巴大成也咧嘴：“你妈……这些年真的想你，现在你回来了，就想抱孙子，有儿媳妇，现在你到门口去听听，她保证絮叨得要命，我还是在外面帮你做事好了。”
最后巴克跑步的时候故意绕到那边去看看，公路边一片黝黑没动静，看来那三人是肯定不会交代这起罪行的，最后回来冲个凉就在院子大树下铺了张凉席睡，小时候没空调，他都这么睡，没什么出奇。
但一大早他是被喧哗的笑闹声吵醒的，张开眼一大群姑娘就这么嘻嘻哈哈的围着他！
嗯，不是男人做梦那种左搂右抱的场面，而是调笑：“巴哥……你还没嫂子吧，怎么就睡外头了？”
“哟，你这身材还不错啊……毛巾被拉开点看看啊？”这位还真敢伸手拉巴克的毛巾被！
“看不出来啊，志明哥，你家睡不下来我家啊！”
“小明哥，晚上请我们去吃烤肉好不好，我们也给你扎场子拉生意……”
“对啊，一大群美女帮你招揽生意你绝对的有福气，我们可是请都请不来的……”
巴克头都给吵疼了！
这工人阶级的儿女啊……特别是这铁路职工，儿女顶替父母上班的比例非常高，这些跟巴克差不多年纪的姑娘几乎全都是列车员，这会儿估计是集中下班调休了，十来个穿着制服围在周围，荤素不忌的口吻，让巴克恍若回到欧洲红灯区了！
成天都在全国各地走南闯北的列车员嘴上可是最麻溜的，所以刘淑芬才一心想儿子找个铁路外的，知书达理别这么没大没小。
巴克觉得一个女人就有五百只鸭子一般喧闹，这几千只真招架不住，刚翻身起来，就看见自己家门给推开，一个娇小的身影就出来，手里捧着个搪瓷脸盆，两步就走进鸭子堆：“哥……洗脸了。”
身上是巴大成给儿子买的新t恤，深蓝色的男性t恤，穿在小女孩身上松松垮垮，下摆都盖到了大腿上，就跟超短裙似的，偏生下面露出一双细长的腿，虽然不算很白，但蜜糖色的紧绷细致更显活力十足，唯独脚上那双宽大的男式旧拖鞋显得很拖沓。
巴克只能凭借头发长短，判断这是姐姐，因为那张同样蜜糖色的脸蛋他也很不熟悉。
眉毛略浓，这也是他以为是个男孩的原因之一，但洗干净以后淡淡的眉毛两头透出标准的女性气息，乌黑透亮的眼眸在还没完全长开的脸蛋上显得格外大，小巧的鼻翼只有洗去脏污才发觉灵巧高挺，更是衬托出下面的粉润小嘴娇嫩灵动。
头发还是男孩子一般的短发，可现在怎么看也是个美人胚子一般的漂亮小萝莉啊！
天晓得巴克之前怎么会看成小男孩的。
一脸警惕的眼神看着周围高高的姑娘，尽量挺直了平坦的胸膛，可还是掩盖不住她青涩到只有十一二岁的生理年纪。
一大群列车员姑娘轰然转移了目标：“啊？巴家的童养媳么？”
“好乖巧的小姑娘，跟姐姐去跑车好不好，每天都能骗坏叔叔的钱！”
“来吃姐姐的糖！没有下迷药的糖，你千万要注意，别随便吃男人的东西……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啊！姐姐有个发卡，刚买的，给你戴上好不好？”
“你傻啊，她头发这么短，我这个镯子给你戴，骗死男人的最容易了……”
巴克太阳穴猛跳！
自己老妈不许自己找个列车员当老婆看来是很有道理的！
瞬间就把还没来得及招架的沈怡南就变成洋娃娃时候，巴克决定不义气的利用这个掩护，偷偷披了毛巾被弓着腰跑掉，因为大清早年轻男人有点那个什么状况不是很正常么？
这帮女流氓肯定就是故意要看自己笑话的吧？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巴克家的门帘再次掀开，又一个娇小的身影出来，声音比姐姐糥软得多：“哥……刷牙……”手里分别举着挤了牙膏的牙刷和一杯子水。
喧闹的院子顿时安静了一刹那！
一大群女流氓呆若木鸡的看看手里捏着的洋娃娃，再看那边门口站着也给吓住的小姑娘。
身上一件几乎一模一样的暗红色t恤，同样堪堪遮住大腿，同样的蜜糖色长腿下破旧拖鞋，一张几乎不用重新形容的脸蛋，只是头发稍微长点，但也没到盖住耳朵的地步，表情么……略微显得没那么强硬，呆立在门口。
姑娘们陡然爆发出巨大的尖叫声：“姐妹花！”
松开手里的姐姐往后一扔，就扑向了妹妹！
其实也不是不要姐姐了，只是似乎都下意识的想抓住妹妹，结果都放手了，巴克一把揽住差点撞在石凳上的小乞丐，无奈的看着这群女流氓爆发出的加倍热情：“巴家给小明哥准备的一对儿童养媳？！”
“额滴个神啊！巴志明！你简直禽兽不如……”
“巴志明！我要嫁到你家去，天天看住你不许染指这对宝贝儿！”
“哎哟喂，叶青青，你终于绕着弯儿说出了你的心声，怪不得一大早下了班就怂恿我们赶紧一起回来……”
巴志明本来抱住了沈怡南的，小女孩也顺势就靠在他身上，听了这声音巴克下意识的赶紧松开，沈怡南脸上却露出了巴克第一次看见她的笑……
那是一种从眼角先开始笑的笑意，弯弯的眼角，似乎从心底里沁出来一样，嘴角只是轻微的上扬，还有些削瘦的脸上没多少变化，但显然情绪比昨晚显然放松一些。
孩子的悲伤还没有那么沉重，她肯定能感觉到这些咋咋呼呼的大姐姐完全善意的心。
巴克不想打搅她的喜悦，因为他也喜悦的发现自己转移注意力之后，果然没什么状况，理直气壮的站起来就打算回家去。
可端着牙刷跟水杯的沈昭南急于摆脱七手八脚的骚扰，挣扎着一头扑出来冲向巴克，没站稳一扬手就把水杯和牙刷扣在巴克的裤裆上！
还连忙一手抱紧了巴克的大腿，一米四的小姑娘惊魂未定的怯怯回头看着一大群姑娘。
巴克简直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湿漉漉的大裤衩跟上面白花花的黏状物，那群女列车员已经笑疯了，一个个很没女人矜持气质的前仰后翻，有俩个干脆蹲到地上八字脚掰开捂住肚子喊疼。
沈怡南却慢慢靠过来，伸手抱住巴克的另一条腿，脸上带着有些谨慎的观察，抱紧点，把自己的头靠在巴克的腰间，看着那些欢乐的大姐姐。
好像有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和喜悦充盈在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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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眼睛
最后是刘淑芬出来把这群女魔头给撵走的：“大清早的闹什么闹？刚下班一个个脸青唇白的不回去补瞌睡，来我门口闹个屁……！”
换来一阵“哎呀，刘老师出来了……回去睡觉了！”立刻作鸟兽散。
看来念铁路小学时候，多半都被刘淑芬收拾过，这当妈的才心满意足的转过来看儿子，也呃了一声惊讶：“你这裤子……去洗了！”青春期的儿子貌似才这样吧？
俩小姑娘不觉得有什么，沈怡南还伸手：“哥……我们去洗。”舔舔嘴唇：“妈……说我们就叫你哥。”
巴克想想也行，就伸手指妹妹：“你坐下来，我跟你说几句。”沈怡南看看去水盆里拧了一把毛巾递给巴克。
巴克胡乱的在自己脸上擦一把，再把裤子擦干净让姐姐端走，自己也坐下才回头对怯生生的沈昭南开口：“昭南，对吧？我给你解释清楚一件事，只说一遍。”
巴克是觉得这个妹妹的个性要内向一些，怕她留下阴影：“昨天的事情，你没有半点责任，女孩子爱美是天性，你姐姐拿衣服回家你该换上试试，你妈妈也很高兴，帮你梳头洗脸，她也洗干净了脸的，她很喜欢你们，而坏人是早就盯上了你，这跟你换不换衣服，没有关系，现在他们已经被警察抓住了，你明白么？”
提到自己的母亲，小女孩的眼眸顿时蒙上水汽，但坚持听巴克的话，认真的点头：“哥！真的么？”
巴克当然不会说人贩子把车停在集市口那一头，就显然是一路搜寻过去才看见这个漂亮小姑娘的：“真的，你妈妈为了保护你，做出那样的举动也是最正常的，所以你要一直记住你妈妈的样子，好好快乐的过下去，才对得起你妈妈为你付出的命！”
小女孩下嘴唇都咬得发白了，才没有哭出来，这一点似乎又跟她姐姐有点不同：“我要给妈妈报仇！”
巴克想笑，但忍住了：“嗯，那就好好活下去，让自己变强变壮，多吃多锻炼，才能报仇！”他并不觉得仇恨的种子有什么不对，战区这样的孩子多了去，治疗心理伤痕有很多渠道，没有什么是绝对的，显然让这种无亲无故的孩子有个信念是最简单的，巴克自己都是个心理病人，能想到抚慰一下就不错了。
沈昭南使劲的点头。
巴克很满意的站起来，看沈怡南小心翼翼的趴在门边看：“等热天过了，你们两个还是要去上学……”姐妹俩面面相觑，不等她们开口，巴克就安排了：“知识才是力量，起码要把中学念了，你们以前上学到什么时候？”
小乞丐姐姐代答：“小学四年级上了一半……”巴克心里了然了，这对双胞胎跟着母亲流浪也就一年不到时间，的确是吃了不少苦头。
刘淑芬出来：“对！还是要去上学，跟我回小学报个到，这点面子还是有，我们也不要学籍，就跟着旁听……就是我们家乡亲戚的孩子。”
紧接着巴大成杵着拐杖出来喜笑颜开：“老纪打电话来叫志明带上家里的户口本和我们的身份证到派出所去补办手续。”
这真是个好消息，巴大成立刻就决定陪着儿子去，刘淑芬也要一块，小学处在放暑假期间的小姑娘当然也离不开人，那就一起去。
可收拾一会儿全家出得门来，就看见刘长元蹲在外面屋檐下躲炎热的太阳，站起来看巴克：“哥，今天还去买菜么？”跟着买菜收拾了好几天，虽然动手能力还很有限，但看得出来他也在坚持。
刘长元家的经济条件不算好，二十出头的孩子本应该在大学念书或者已经上班工作，现在却因为长期宅在家里网吧打游戏，显得有些苍白削瘦，白花花的阳光下站起来估计太急，有点大脑缺氧，还有点摇晃，老油条巴克就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现实冷酷了点，数出一千块钱递过去：“我去派出所办户口，你自己去买菜吧，会骑车么？”
刘长元诧异的看看跟在巴克身后出现的那两个小姑娘，眼睛有些被定住了，但可能真没被信任单独做过事，有点迟疑的接过钱：“买什么菜？我不会骑……但菜市有三轮摩的可以送货。”眼睛很艰难的离开那一模一样的脸庞。
巴克放宽自由度：“你随便看着买，昨天还剩了二十斤牛羊肉，试着自己想想买什么吧，这几天你也都看着我做事的。”
一家五口上了三轮摩托车，刘淑芬才趴在车斗后档小声：“小明，这样给一千块没问题？”小姑娘一边一个抱住她的手臂，对这种交通工具更新鲜，情绪都明显好一点。
巴克轻轻摇头无所谓，他终于觉得这辆摩托车，是不是不太适合让爸妈坐了，晒得那叫一个出油，虽然爸妈都满足得很，但连续几辆飞驰而过的汽车还是带起了夏天特有的干燥粉尘，让三轮车在派出所门口停下时候，一家人都灰头土脸的。
这样的情况在到了派出所停车时候更明显，看门的老头很厌恶的挡住了三轮车：“这里面不许进摩托……”一辆白色宝马轿车无声滑过大门时候，放下来露脸的驾驶座车窗扑出一团冷气的同时，也让巴克听见里面飘出来鄙夷的声音：“没钱还装模作样骑车，油耗污染就是这些破车搞出来的……”
巴克自己是无所谓冷热或者风言风语，爸妈……他这心里原本一点发财动力都没有的心思，似乎有点疙瘩了，至于那存折里的钱和房子，可是自己给爸妈的生活费，自己好像是要想点辙才行。
巴克对这种暴力机关的职业敏感很小心，让母亲带着俩小姑娘在外面别进去，自己才和父亲一块。
铁路警察和大多数地方派出所有点区别，就好像一个单位保卫科似的，所以大多都认识，巴大成也进屋就到处招呼发烟，巴克就只好呆呆的站在那里，好像自己在国外拼杀了这么些年，完全没能改善父母的生活环境？
但他这呆呆的模样倒是能让警察觉得他还算老实。
老纪过来叫上巴克：“还是要走程序问几句的，大成哥在外面等一下。”
巴克中规中矩的坐在了办公室里，俩年纪比较大的警察和老纪坐在一起，轮流发问：“你哪年出国留学的？”
“04年”
“什么国家什么学校？”
“乌克兰，哈尔科夫国立大学，没进大学专业，就是先念预科班学俄语……”
“然后呢？”
“然后……就觉得学不到什么东西，一年下来都昏昏沉沉的听不懂，就没怎么去上课，跟着那些学生到处玩做点小买卖打工，就在那些前苏联国家之间到处转悠，这几年都这样。”前面出国的话是没错，但巴克在乌克兰的轨迹显然跟他交代的完全不同，但听着倒也合理，那的确是个门槛非常低的留学环境。
关键的来了：“那你怎么回到国内的，也查不到你的入境记录。”
巴克茫然的抬起头：“就转悠，人生地不熟的到处转悠，也遇见过华国人做买卖，给骗了……在北疆帮他们搬货什么的……有些哨卡管得不严，进出很方便，记不清哪年了给骗了身无分文的扔在北疆，也不好意思回来。”伪装扮个可怜啥的，巴克还真是拿手。
结果一直不怎么说话的一个老警察看看手边的文件：“然后你就一直在北疆烤肉做小买卖？”
巴克脑子里就亮了一下，略微惊讶的点头：“你们怎么知道？”他现在隐约知道方灵颖昨天没头没脑说那句是什么意思了。
老纪都先看看这同事才笑笑：“你现在不是摆个摊么？”
那老警察却扬扬手里的文件：“有个同志帮你做了担保，说你在北疆烤肉做买卖，还自己步行几千公里回家。”
老纪好奇的拿过来看，那老警察也不避讳：“昨天我跟老刘去市局办事搭了这个专家，顺口说起老巴家孩子的事情，她说她知道，所以在市局写了个担保书。”
剩下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倒应该不是方灵颖那担保书有多大法律效力，关键还是铁路部门这种独立于外面的体系，只要能找到个理由说明情况，这种人情关系上的事情没那么死板。
然后巴克莫名其妙的就拿到了户口，有些真茫然的就跟父亲一块被老纪送出来了，站在派出所外面，刘淑芬欢天喜地的接过户口和身份证去看，两个小姑娘也满脸好奇的拉着要看，认真的念上面名字：“巴，志，明，哥哥的名字！”沈怡南强调的对妹妹说。
沈昭南却没外表气质那么柔弱：“你认得的字还没我多！巴大成，刘叔分，对吧！”完全就是运气好。
沈怡南看了看淑芬两个字，有点佩服的点点头：“嗯，你是要聪明一些。”给妹妹做了个习惯的鬼脸，沈昭南有调皮的回敬。
巴克看了稚气未脱的两个小精灵一般孩子，心情也开朗不少：“走吧，今天中午一起吃大餐！”
巴大成第一个鼓掌：“好！值得庆祝！”
刘淑芬鼓掌就自然带动两个孩子也高兴的笑起来。
可巴克的眼睛瞥见门口那个白色宝马轿车里有双贪婪的眼睛一直盯着这边。
自己和父母永远不会吸引到这种眼睛的。
只能是那双还含苞待放的姐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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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妹夫
出门就换了巴克之前买的牛仔裤，略大一点点的男生版型，却勾勒出有点诡异的中性气质，上身是刘淑芬的大妈t恤，大红大紫的那种，彰显出女性特色，在这两个小女孩身上却一点不俗气，有种清水芙蓉不雕琢的美丽，嗯，还没完全绽放出来的那种美丽。
看来之前小乞丐出门都把自己打扮得脏兮兮，她母亲是完全明白这个道理的。
别人的目光不犯法，巴克也无所谓。
扶着父亲，姐妹花扶着母亲，一家五口一起出门，只是刚刚坐进摩托车里，一个有些肥胖的中年男子就从宝马车里出来，稍微观察了几秒钟，还是没忍住：“喂……小伙子，在哪里工作？”
巴克心情好，不打算让这色欲熏心的家伙败坏情绪，根本不理不睬直接打着车，偏偏是刘淑芬一心望子成龙，看这位衣冠楚楚就在意：“有什么事情？”
中年男子有些得意的倨傲：“小伙子……如果需要找工作的话，可以找我打这个电话。”手里弹出一张名片。
巴克笑笑不理睬的换挡启动，刘淑芬倒是赶紧接过来说谢谢，只是三轮车车斗掉转头对着那个中年男人的时候，巴克突然就轰了一手大油，另一只手憋住了离合一放，后轮抽起一大片干燥的沙石全打在这人身上，那中年男子脸色大变的正要大骂，一大团呛人的黑烟就从破旧的排气筒喷出来，把那他给笼罩，吸进了好大一口气！
三轮车就绝尘而去！
刘淑芬目瞪口呆，巴大成若有所思，两个小孩子倒是被这种场景完全触发笑神经，抱住刘淑芬就放开胸怀傻笑起来，似乎终于能忘却一点昨天的悲伤。
刘淑芬气得伸手去打儿子：“难得遇见个贵人，你干什么？”
巴克的声音从摩托车上顺风飘过来：“贵人看上我什么？”
刘淑芬睁眼说瞎话：“我儿子帅气！能干！聪明！”俩小姑娘跟着她使劲点头。
巴克哈哈大笑。
就凭他？黑咕隆咚的样子衣服破破烂烂到处都是污垢，就是街头巷尾跑摩的的穷人都比他看着干净。
巴大成也笑了：“那你说他看上什么？”
巴克不避讳：“小怡说他看上什么？小昭说呢？”
两姐妹对看一眼，双胞胎估计是真有心灵感应，齐声脆生生：“眼珠子色迷迷的！不是好人！”当乞丐在社会上流浪，提炼的可不光是心灵，眼力也在世态炎凉中磨砺出来了。
巴克继续大笑：“妈！您看您这俩女儿都比你眼光好！”
刘淑芬有些恍然大悟，对这些肮脏的东西倒也耳闻过，伸手抱紧了小姑娘：“你要好好照顾俩妹妹！”
巴克不言语，笑着点点头把摩托车开着去吃大餐。
其实也说不上什么大餐，就是稍微好点的餐厅，因为这边也说不上什么主城区繁华路段，所以饭馆还不至于狗眼看人，从衣冠判断人，只是不怎么客气罢了。
巴克是真心没有扮猪吃虎的兴趣，看服务员把菜谱随手扔在桌上就等着点菜的架势，也检讨是自己太不修边幅，自己不在意这样的对待，父母和孩子应该接受更好的环境，决定以后要改进，笑着就点了一串菜之后，把点饮料甜品的权利给了俩小姑娘：“先上这些吧，她们自己选甜品。”
代替服务员给一家人倒上茶的沈怡南连忙坐回去跟妹妹商量。
巴大成和刘淑芬就更习惯了，觉得这里档次已经有点高：“志明，你现在能赚钱，也要能存钱，好好找个姑娘，这都要花钱的，要学会节约。”
俩小姑娘居然飞快的对了一下眼，再继续埋头在缀满彩色照片的甜品中兴奋的检索，再大的悲伤，在孩子眼里还是容易分散的，何况巴克故意用这样的事情来影响她们的情绪。
巴大成更现实点：“昨晚刘家老三说你的烤肉被人抄袭了，生意有影响？”
巴克满不在乎：“爸妈，这个不重要，重要是你们开心，不做这个，我还能做别的，活人还给尿憋死？你们两个啰里啰嗦，点好没有！”
小乞丐懂事：“给爸和哥选了冰啤酒，妈妈是奶昔，我们……要一个冰淇淋好不好？”旁边的昭南还舔了下粉嫩的舌尖，跟着使劲点头。
巴克敏锐的注意到，这俩十一岁的小姑娘，居然能头头是道的按照不同人选不同的饮品，起码自己出国前都不知道什么是奶昔！
还不是太穷苦或者农家的孩子！
不动声色的回应：“冰淇淋啊……朱古力的还是香橙的？抹茶跟香草呢？只能选一个。”
刘淑芬要出声，被看出点什么的巴大成悄悄拉住了。
小孩子还是没那么多心思，俩姐妹立刻纠结了，大眼瞪小眼的盘算，小脸都皱成一团的低声激烈交流，才使劲艰难的得出一个结论：“能不能吃个拼盘？”
真聪明！
巴克笑着就招呼端菜过来的服务员：“来个冰淇淋龙船，嗯，两个，一人一个。”
俩姐妹眼睛都爆出火花了！
整整一顿饭，根本就没动过筷子，一人面前一个巨大的龙船冰淇淋，上面五颜六色十来种口味的冰淇淋让她们流连忘返，惊叹交流欣赏了好一阵都不相信是自己的，直到巴克提醒她们再不吃就要化了，才赶紧一人一勺放进嘴里，心满意足的长叹一声，那种充满稚气的长叹。
让巴家夫妇都忍俊不禁。
巴克就给爸妈挟菜，巴大成一边吃一边跟儿子碰酒杯：“好吃！这个口味不错，你说你要不要开个馆子？我们还有点积蓄……”
没等巴克笑阻父亲这个不靠谱的建议，两条身影就从门口进来，气势汹汹的大声：“门口那个送货的三轮车人在哪里？！”三大五粗的流里流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巴克一眼就透过餐厅落地玻璃看见外面路边白色宝马小轿车，应该就是那个中年男子的，笑笑对转头有点惊惶的父母说一声：“估计我有生意上门了，你们好好吃……小怡照顾爸爸妈妈吃东西，别老吃冰淇淋，你们今天准保拉肚子！”
小乞丐才惊觉自己不懂事，赶紧放了小勺过来给巴家夫妇盛汤盛饭，昭南比姐姐差点，恋恋不舍的再吃一口，才跟上，刘淑芬哪里舍得孩子服侍自己，赶紧拉着给她们喝点热汤，心疼：“冰淇淋别吃多了……”
巴大成略微疑惑的把目光跟着儿子过去，但看巴克笑眯眯的表情就收回来看老婆跟新女儿了，比巴克那黑乎乎的模样好看多了。
巴克不愿家庭聚会被打搅，对方脸色一虎，就被他展开宽阔的手臂，笑着往外一起揽肩膀：“外面来，外面来……里面太窄……”就这么几步，到最后就是：“打坏东西要赔的。”三人已经站在了餐厅玻璃门外，巴克还对拉门的服务员说了声谢谢。
面无表情的迎宾姑娘带着怜悯的眼神看这个衣着破旧的年轻人，好难得带家人来炫耀一次，却即将得到一个悲惨的下场。
那个中年肥胖男子也从驾驶座下来，一脸的愤怒跟嚣张：“你很有性格嘛！老子今天就来教你什么叫为人！居然还敢跟老子叫板！穷得叮当响，还敢响叮当！”
巴克依旧还是面带笑容：“你不是要给我一份工作么？”
中年男子色心未改：“工作？！刚才是有一份工作，但现在你先要尝尝滋味再看有资格当我的小舅子不！”说着就快步上前猛然对着巴克就是一脚向两腿之间踢过来！
不得不说这一脚真的挺狠！
因为那两个被巴克推着出来的汉子也突然发难，双手各自拽下巴克的手臂有往后拧！
双手被固定住，躲都没法躲！
餐厅迎宾姑娘甚至一下就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敢看。
可巴克回应得非常轻松，左右两个男子自认为自己是半推半就的跟着他一起出来，没意识到那两三句话中间推动他们的力量有多大，现在更是觉得轻而易举就控制了巴克的手臂，所以手上抓得很紧。
巴克甚至都不用自己的手掌，就借着这俩抓紧他手臂的力量，双腿猛然腾空，就好像这俩扶着他做动作一般，穿着拖鞋的脚带着脏污汗臭跟塑料拖鞋特有的气息，正正踹在中年男人的脸上！
其实踹得并不重，但这人不是自己在抬腿踢人么，下盘就肯定不稳，上半身往后倾，这么顺着一踹，就立刻摔了个屁股向后落雁平沙！
还飞了大半米呢！
巴克这边却更接着踹在人家脸上的力量来个顺势的空翻！
两边的男子只觉得手中似乎抓着一根铁棍，猛然翻过去的铁棍，其中一个反应快点的赶紧撒手，另一个脑子没那么灵光，紧抓不放还想掰回来，就好像抓住了一个旋转的铁杠，双臂立刻绞在一起，一声惨叫才松手，巴克就在他的肩膀一送，惨叫声顿时就连成悠长痛呼，立刻就在地上打滚！
巴克不管那个目瞪口呆的另一边壮汉，走上前对那正要爬起来一脸怒容的中年男子就是一脚，踹在他的左手肘，对方正要连忙再起身破口大骂，撑住的左手就一股巨疼传来，失去平衡简直惊骇莫名的回看自己的左手臂……变形了！
左手手肘的地方就好像失去了连接螺栓一样，突然一下就变成松垮垮的橡皮一般耷拉着模样，光看上去就觉得骇人听闻！
巴克才笑眯眯的蹲下去：“还想我叫你妹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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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暴殄天物
疼痛有很多种。
火辣辣的皮肤神经末梢感觉到的灼疼是最常见的。
但现在这种从骨骼里面传来的闷疼似乎深入到灵魂上！
根本就不能动，一点力气都不敢用，只能平躺在地面从喉咙深处叫喊，而叫喊声也戛然而止，因为刚叫出声，巴克就笑眯眯的伸手拨弄一下中年胖子的手臂，加重的巨疼顿时让他住嘴，大颗大颗的汗水从全身的皮肤渗出来，怨毒的眼神看着巴克：“你……”想说点什么撑场面的话，还是没有完全失去理智，现在自己已经是砧板上的肉了，就别放大话。
巴克轻松，蹲在那就伸手摸对方衣兜裤兜，先找到名贵香烟，拿过金色打火机点燃随手扔对方肚皮上：“你跟派出所关系不错，对吧？好，我帮你报警……”
又伸手拨拉从裤兜里摸出对方的高档手机：“你看，我这种人，穷得连手机都没有，一无所有，就这么几个亲人，你身娇肉贵，有宝马车，居然敢打他们的主意，我没有半点顾虑，要保住他们是不死不休的。”娴熟的在手机上拨通了报警电话，伸手送到中年男子的嘴边：“自己说吧……有录音的，我看看你叫什么……”
翻开找到的钱包行驶证：“吴天明……嗯，哦，也是铁路上的嘛，我听说过，你爸好像是个老干部，行，我知道怎么找你了，你这年纪有老婆孩子吧，我说你跟我这种烂滚龙叫什么劲？”
吴天明肥胖的脸上抽动几下对着话筒：“对不起……我打错电话了。”
巴克收回手机挂断，示意一下取出行驶证把钱包扔回去：“我对你这点钱没兴趣，不过你这三系小宝马，就算是抵押在我这里，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拿回去。”就把那折叠车钥匙给拿起来了。
吴天明的态度已经彻底软化，这个波澜不惊的年轻人，从头至尾都没什么激动，可越是这么轻描淡写的模样，越让他有种心惊胆战的感觉，被毒蛇盯上的感觉，一叠声：“我想通了，想通了！”
站起来的巴克回头一笑：“我是说等我想通了！”弯腰抓住吴天明那耷拉变形的手肘，在对方又一阵剧痛中一拉一拽，就把脱臼的环状关节面给推回去，吴天明杀猪般的嚎叫一下，手臂突然就恢复了，巴克还在轻笑：“老实跟你说，多这么来几次，我手重点，或者找个医生技术不得力，你这条手臂就永久性的这样了，乖乖的当你老板，别装黑*社会，分筋错骨手这种东西你惹不起，这两天手会有点炎症，别用大力。”
他自己才很有道上气质的伸手在对方脸上嚣张的拍拍，回身过去把那上臂脱臼的壮汉也依样恢复，慢悠悠的回去餐厅了，那给他推开门的迎宾小姐脸上堆满的笑都有两斤重了！
对于巴克来说，这不是什么神奇的分筋错骨手，对于一个能徒手在野外掰开血淋淋的断骨接驳的军医来说，就跟他接上父亲断骨一样，这是标准的接骨术，只是寻常的外科医生没他们那种战地上狠辣直接的手法罢了。
小孩子还在对付冰淇淋，刘淑芬一脸的满足，巴大成终究还是转头看着外面，因为大门屏风的遮挡没看见打斗，但能瞥见那个吴天明和两个壮汉从橱窗外垂头丧气的走掉：“谈完了？”因为巴克身上实在是一点额外的尘土都没有。
巴克信口开河：“嗯，觉得我是个人才，决定把他那轿车借给我开。”
巴大成不傻：“你撒谎！”
巴克糊弄：“爸，您相信我是问心无愧，有骨气就行了，有些人狗眼看人低，那就只是一条狗，您看看热闹就成。”
老实巴交一辈子都是个机修工的巴大成就不说话了，他一辈子都尽量问心无愧有骨气，从没有嚣张的扬眉吐气过，自己这个在外面卖了几年烤肉串的儿子……好像有些东西不一样。
不一样的巴克这几天还是赚了点钱，吃完饭就继续骚包：“现在去大商场！我们全家都买新衣服！”
老实说，巴克的心态里面绝没有遮遮掩掩躲藏着过日子的态度，漂亮孩子漂亮打扮，爹妈也该享受好的生活，他自己穿旧衣服，不过是因为旧的舒服，既然要敞亮的生活，那就索性干净明亮点，花钱他很在行！
出了餐厅门，懂事的孩子就往三轮车上爬，还要伸手拉刘淑芬上去，巴克却摇摇手里的汽车遥控器滴滴两声：“我们坐这个……”
孩子就是孩子，欢呼着就拉着刘淑芬过去，巴大成再看儿子一眼，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巴克已经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很有侍者风范的一手背在腰后弯腰：“请……”
俩小姑娘也嘻嘻哈哈的学着这样弯腰开门让刘淑芬上后面。
刘淑芬别提多开心了，坐进去就抱住俩孩子，巴大成还有些局促，先看自己身上衣服汗不汗，还好已经在餐厅坐了这么久，已经在空调里干了，但还是尽量绷着坐半边不敢靠。
巴克转过这辆白色三系宝马车头，真心没觉得有多好，但相对标准的车身好像正好适合一家五口用，比较满意。
巴大成看儿子娴熟的打着车，轻快起步驶上公路，习习凉风从空调口出来，才慢慢放松，总是不放心：“他……不会继续闹？”
巴克笑了：“爸……您得揣摩这种人的心理，身娇肉贵仗势欺人，但我看也就是那个档次，没到弄死人或者有几百几千万身家的地步，这东西就是个抵押，表现不好，我就把这车砸了或者拆成废铁，他还是心疼的，而且闹一次就要付出代价，他就得掂量清楚了，要是再来没搞定，下次付出的代价就更重。”他没说的是，付出的伤痛也会更重，这才是标准的战地打击思维。
巴大成怎么会有这样的揣摩方式，回头看后面其乐融融的老婆孩子，心情终于随着儿子的表情一起轻松下来，开始艳羡的摸车身：“好像是不错哦？这车得多少钱，你好好赚钱，老了老了我能坐上你买的这个车，我就死也瞑目了。”
巴克翻翻白眼：“你这要求……也太低了。”
炎炎夏日，清凉的车厢，舒适的减震，刚吃过午餐的惬意，俩小姑娘很快就靠在刘淑芬的怀里睡着了，连巴大成都被儿子刻意挑了一张cd放的老歌曲弄得摇头晃脑的在座椅里哼小曲儿。
刘淑芬坐在后面的感受，已经满足了。
巴克根据出国前的记忆，把车开到市中心，但不得不说，这几年的变化的确非常大，大到他自己都有点激动。
因为在国外是真的看不到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好点的欧洲国家基本平缓的保持原样，战乱国家甚至在大幅度倒退，只有回到国内，才明白那种大踏步前进的感觉。
当然到处都匆匆忙忙的快节奏也跟东欧的慢吞吞形成鲜明反差。
巴克明白循序渐进的道理，没有直接去什么高档服装店，把车停在流行休闲服饰专卖店的外面，笑着拿钱让睡眼惺忪的两姐妹和母亲一起去给自己和她们买衣服，自己和父亲在外面抽烟，他也需要感受一下这个巨大城市的变化。
不过比邻的运动服饰专卖店让他想起了方灵颖，刚认识她的时候，满车厢的酸臭汗味，就逼得她给自己在这种店里面买了一身新运动服。
这回他是真的觉得该感谢一下方灵颖了，开车搭人不过是好心，这帮自己做担保，可就有点担责任的意思。
所以等乐呵呵的小乞丐捧着一套衣服出来给他看，说进去试穿了不喜欢还可以退换，巴克就在很多人的注视下去换了。
因为这双姐妹花在洗去故意遮挡在外表的尘埃之后，的确如同一双明珠一样散发出璀璨的光芒来！
一件果冻粉色的胸前印花t恤，一条白色水波蓝冰花短裤，和一双黄色厚底泡沫凉鞋。
就这么简单得一模一样的打扮。
也许两个早熟懂事的孩子主动选择了便宜的衣服，可越是简单的衣服才越体现出那种天然去雕琢的清新，特别是妹妹昭南，其实只因为她的头发稍微长那么一点点，带着青涩的少女短发利落跟有些懵懂迷离的眼神，再加上清秀干净的脸庞，相对比姐姐更害羞小心一些的气质，不少经过她的人，勿论男女都把眼光停留好一阵。
更活泼好动，更主动一点的怡南拉着巴克进来毫不掩饰的亲昵，和昭南脸上突然如释重负一般的躲到巴克另一侧的神情。
真的很让人想叫这个一身破老头衫加大裤衩的黑黝黝男人让开！换自己来！
男女都这么想。
巴克才不怕这杀人的目光，施施然的就拿着衣服去更衣间，交了钱的刘淑芬回来还提了一双运动板鞋，小乞丐就毫不在意的蹲在试衣间布帘子边，从下面的空隙把鞋子塞进去，又顺手把巴克那双脏兮兮的拖鞋给拿出来，换做谁都会捏着鼻子扔掉吧？
可翻惯了垃圾桶的怡南笑眯眯的就拿新衣服的塑料袋面不改色的装进去给妹妹提着，好像那是什么名贵东西一样，昭南也没什么在意的嘻嘻翻看还闻一下味道！
两个精灵般的短发美少女，蹲那试衣间外拿着一双那么脏的拖鞋传来传去，不得不说这反差冲击简直亮瞎了周围人的眼！
暴殄天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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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必杀技
巴克换衣服多快，三下五除二穿上就出来，低着头看地上蹲着仰头的小姐妹：“好了吧？还合……”抬头看母亲，顿时给吓一跳。
刘淑芬在三米开外，她背后密密麻麻占了一大圈人！
就好像动物园围栏外面看猴子的！
都这么看着他……嗯，当然巴克知道是看地上那俩改不掉乞丐习惯的小姑娘！
沈怡南带着那种孩子纯纯的谄媚笑容使劲点头，昭南就惊讶点笑，一起起身站在巴克两侧。
外围居然就有人鼓掌！
还有人小声：“这……是商家请的模特作秀么？”
“肯定是了，你看看那女模特的腿，又细又长，就是矮了点……”
“年纪还小嘛，一看就是学生，艺校的学生吧？”
“男的……有点帅！”
刘淑芬脸都要笑烂了，只想用最大的声音转过头去喊，这是我的儿子和女儿！
巴克也能跟帅字沾上边了？
是很出乎意料。
也许巴克之前那黑不溜秋搭配破旧衣服的样子跟下力人没什么区别，不用靠近，都会从心理上有种汗臭的联想。
但现在呢？
一条黑色牛仔中裤刚过膝的那种，还有苏格兰格子卷边，上身一件深灰色t恤胸口带摇滚头像暗影的那种，下面一双白色板鞋没有袜子。
就这么三件，莱卡面料的t恤紧紧的绷在了巴克的结实粗壮的上半身，t恤短袖口几乎是箍在那精壮结实的上臂肌肉上，圆领更是被宽大的脖颈肌肉给撑开，之前感觉乱糟糟的短发，现在就像发型师打理过的精心凌乱，搭配巴克那一贯漫不经心的表情眼神，刚劲到棱角分明的面部，这和长相俊秀无关，就是硬朗的帅气，迷死人的不羁啊！
黝黑皮肤搭配老头衫是很劳苦大众，但搭配崭新的深灰t恤就是海滩人为晒出来的感觉！
现在一眼望过去，只会有浓烈的男人味和应该带着男士香水的诱惑？
牛仔中裤下面的长腿上腿毛有点多，似乎更从恶心变成性感。
但真正能把这种气质衬托到模特档次的，当然就是左右的姐妹花了。
一样利落的短发，一样淡淡的笑意，还有那目光中毫不掩饰的亲近，还真是两朵清新素洁的鲜花衬托出了那黑乎乎的叶子！
男性看客们眼中真是羡慕嫉妒恨的交织复杂啊！
巴克不习惯成为视觉中心，有点危险的感觉，双手揽着小姐妹就一起出来，更是引起不小的嘘声和口哨。
还好有刘淑芬笑嘻嘻的上去转移火力，接过了小姐妹：“好看！真的好看！千万不能跟那些列车妹子混！”这个时候她要担心的事情就真多了。
巴克乐呵：“好！我们换了好衣服，就可以去好点的商场转转。”
两姐妹和刘淑芬惊讶：“还要转？”
但女人总归是喜欢逛商场的，不买看看也好，巴克拉上外面的父亲，听说还要去对面的大商场，巴大成耍赖的蹲在路边死活不挪窝，小姐妹带着撒娇拉他才算是请动。
巴克其实也简单，就是给爸妈也买一套几百块的合身衣服，算是在宿舍区刘淑芬能得瑟一下，但还不至于脱离群众的档次。
最后才一起到大商场底楼的高级超市走了走，对里面各种进口舶来品小用品很咂舌，包括小姐妹都一直偷偷摸摸拿眼光看。
巴克居然很娴熟的给两姐妹买了点少女化妆品，母亲买保养品，巴大成又死活不要，最后在进口食品柜台转悠一圈买点东西就一起出来回家。
连刘淑芬都有这点欣赏力：“南南她们才多大，买什么化妆品，就这样素净才是最好看的。”
巴克看看后视镜里面其实很惊喜玩弄化妆品的两姐妹，笑着回应：“化妆是礼貌……就算保养也没什么错。”两姐妹当乞丐时候可没少吃苦，的确需要保养，但更重要的还是在东欧，十来岁的小姑娘都是拿化妆品当礼物，那边的姑娘基本都是出门化妆，巴克自己都习惯了。
白色小宝马就那么直接开到铁路五村宿舍区外的公路边，巴克也不心疼不怕偷更不怕违章抄牌，直接把车停那，就提着东西上路边石梯：“回去好好休息，我得准备出摊了。”
怡南赶紧把手里的东西塞给妹妹：“嗯，我也去帮忙！”
昭南嘟着嘴把东西全都捧给巴大成：“爸，以前是姐姐不让我去，我也要去帮忙！”
巴大成乐呵：“好好好，都去……”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没那么娇贵。
只是一走上院子台阶，墙根阴凉处就堆着好大几袋食材，刘长元瘦弱的站起来，估计又有点贫血，摇晃两下。
手里拿个小本和笔：“买回来等你一中午，我都记在上面了，哥你固定买的这几家，我把电话号码也写在上面了，可以随时对数。”目光不由自主的瞟巴克后面巧笑倩然的姐妹花。
巴克把他的头拧回来笑：“那就开始做准备吧……”找手套围腰之类，小乞丐早就捧着过来了，而且跟妹妹一起都把口罩戴上，刘长元不专心的目光才收回来点，但又似乎联想起什么，指着小乞丐有点目瞪口呆的熟悉：“是……”
巴克就指他不许说话，赶紧做事！
一到家刘淑芬就有点坐不住的要出去张罗，儿子有户口了，是不是可以把新房子过户到孩子名下，那儿子就是有摩托车有房再有个烤肉摊子，对同阶级的姑娘家，总拿得出手了吧。
巴克不在意这些，让刘长元照着以前的准备打理，两姐妹帮着做点切菜剥洗的活计，自己进屋取出超市买的东西，一盒意大利饼干和奶酪，可可粉，还有原产咖啡，再找了几个鸡蛋和白糖就开始忙活。
冲好咖啡把饼干挨个浸在里面，再把蛋黄蛋清分离了加奶酪做蛋奶甜汁，唯独打蛋清打浆的时候没有在国外习惯的打蛋器，只能用自己那加快频率的双手完成，最后效果还行，等浸满咖啡的饼干都整齐排列在放金属铁盘盒子里再淋上蛋奶甜汁，满溢了白生生的一大盘以后，就拿保鲜膜蒙上放冰箱里，家里的冰箱也足够老旧了，其实跟他在乌克兰学这些东西时候的家电差不多，老毛子的电器也够老，巴克居然有点恍惚，仿佛自己是在给那个她做甜食。
心里就略微有点酸，只是身后传来好明显的吸口水声音，一掉头，昭南戴着手套捧着一包菜嘻嘻笑：“看着好吃！”
巴克警告：“这只是半成品，吃了就要中毒！”小妹妹才一脸骇然的做着鬼脸出去。
四五个小时以后，出发时巴克才到冰箱里把那一铁盘甜点拿出来，在蒙着的保鲜膜外用塑料袋封好，再放进装满冰块的泡沫肉料箱里。
刘长元帮忙装箱的时候看见了，很兴奋：“哥！这就是你的对策？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必杀技！”
巴克诧异的看他一眼，无聊的翻个白眼。
其实也没刘长元说得那么凄凉，六张桌子始终还是坐满了的，只是没人愿意站着等了，反正各家都有烤肉，吃哪家的不是吃，当然巴克如果愿意多添几张桌子，估计生意也会恢复很多。
但这货根本就不在意，让刘长元念念不忘的杀手锏等了好久也没见他拿出来，还以为巴克要看准时机才用。
心里很笃定，所以这天的小伙计就一直满脸堆笑，态度好得很。
其实必杀技真不是这个。
等巴大成和刘淑芬一定要拉着小姐妹跟他们一起吃过晚饭，才带着她们一起出来帮忙。
就算带着口罩和围裙，两个青春靓丽的短袖短裤少女立刻化为凌厉的绝杀！
人数明显不知不觉的就增多，这片儿人员密度加大，特别是其中男性食客，有意无意的眼光都放在那双小蜜蜂一般穿梭其间，细声细气的小姑娘身上。
要不是那个高大魁梧的烤肉老板出了名的彪悍，没准儿现在真有人敢去搭讪或者伸个咸猪手的，但起码今天还没出现这种情况。
这还是戴着口罩的结果，纯粹看个青春背影，就够吸引人了，要真知道这是一对儿闪亮的姐妹花，估计生意立刻爆棚。
所以刘长元就傻笑啊，不停的搓着手到处招呼人，还很有骄傲气质的远眺那些山寨自家烤肉的摊位，好歹念过几天大学的他还冒出一句：“知道什么叫商品的附加值么？我们这就是了！”
吃烤肉，看美女，哼哼，别家有么？要是再加上那巴哥精心调配的甜品……
刘长元还是笃定巴哥是在看时机，伺机而动！
巴克是在看时机，他看方灵颖来的时机。
远远看着方灵颖一步三摇的穿着蓝大褂过来了，就提前打开箱子，拉出那方盒子，娴熟的用小刀在中间划了个方格子，启出中间不到二十分之一的最好一块放到小盘子里，再撒上干爽的可可粉，又骚包的插上枝芫荽，稍微在外面的常温中放了放，就跟烤肉、小菜一起端过去，三盘了，放在一张单独的小桌子上，额外从烤炉下面拉出来的，之前站那么多客人都没用过。
刘长元简直五体投地：“哥！必杀技……哥！原来你拿来泡妞的！”
估计是网游打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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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邀请
巴克不耐烦的撵刘长元做事，但转过头就对小孩子变慈祥：“南南过来，自己尝尝，喜欢吃就给全收拾了，我不喜欢吃。”
再转过脸来变得更快，说不上笑脸，起码端过去的样子很真诚的和善，方灵颖一直在打电话，这会儿挂了电话才注意到，仰头惊讶：“提拉米苏？你自己做的？”
巴克尽量郑重其事：“我已经办理好户口了，谢谢你。”他觉得用这个表示谢意最真实。
方灵颖眼波流动，好像在笑：“你怎么知道我帮了忙？”
巴克就点点头不解释：“趁这时间点吃，过了口感就没那么好。”自己转身回去继续烤肉。
方灵颖估计是真有点好吃，看那精致的小勺明显就是配提拉米苏这样的甜点，就忍不住先尝一口，小心翼翼的切一点翻着眼珠放进嘴里，丰润的嘴唇刚抿起来，眼珠一下就睁大了，嘴角忍不住的拉起来，拉出一条好长的曲线。
老实说方灵颖的嘴有点大，可粉润丰厚的嘴唇一点都不突兀，只会显得格外灵动，可刚合拢就赶紧张开：“老巴！不错！真的很好吃……”
那边已经找出可可粉正在想学怎么洒的昭南不停咽口水，和姐姐一起伸头看这边的样本，就被方灵颖看见了，这俩小姑娘也鬼头鬼脑的打量她，小乞丐还在妹妹耳边嘀咕。
巴克对方灵颖点点头，这姑娘就纠结了，烤肉也要趁热吃才好，烧烤的小菜味道也不错，再摸摸热馍的脆度刚刚好，眼睛还在瞟那边似曾相识的小姑娘，如果再……嗯，巴克就从加热的方锅子里面拿了个金属小碗过来，红彤彤的一碗汤，正好搭配这些东西！
完美了，特别是方灵颖急不可耐的用汤勺尝了一口汤，看着很油腻的样子却是清香味！很满意的长吁一声，给旁边的巴克树个大拇指就自顾自的大快朵颐了。
刘长元看得目瞪口呆，还吞了一下唾沫，不知道是垂涎美味还是美色，但清醒过来就给巴克谗言：“卖了……卖了……！”
巴克估计他是没胆子卖美女的，点点头：“随便你。”做那么一大盒，就是为了中间那点的温度和软硬度是最好的，东欧人别看穷，过日子最讲究这些情调了，混迹时间长了，巴克自然也挺懂得做这种小东西讨爱人欢心，估计那俩小姐妹也吃不完。
刘长元就满脸发光，找小乞丐商量，结果这俩姑娘立刻忍住好吃的口水，学着巴克的动作把可可粉洒在方盘子上，准备叫卖，巴克看不过去，指点：“第一，可可粉要切割成块以后再洒，第二，你们这样叫卖不如先每桌送一点试吃。”
刘长元使劲点头：“必杀技！必杀！”
巴克就看见他切成比拇指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一丁点！
还很好意思的端着挨桌送过去，当然是小姑娘端过去，她们端盘子是熟练了，的确不擅长开口，涨红了脸也只是低着头：“送的，欢迎品尝……”搞得自己像个卖毒品的一样偷偷摸摸。
无论是美色还是美味，马上就有人大赞的喊：“来一份！多少钱？”
刘长元眼巴巴的看巴克，巴克漫不经心：“五块？十块？随便你。”
刘长元肯定报贵的那个选项，但切下来的还是比方灵颖那块小，笑得伸脖子看的小姑娘使劲抖眉毛，方灵颖在百忙中也笑。
那一盒子巴克原本打算扔掉或者糊弄小孩子的特色蛋糕卖了两百多！关键是又拉回来不少顾客，吃了还好奇的过来观察那小灶姑娘桌上的汤和小菜。
方灵颖更是笑得没边儿，起身给钱的时候占便宜：“蛋糕我就不给钱了啊……”打量一下巴克帅气崭新的打扮，摇曳着就走了。
刘长元遥望她的背影兴奋：“哥？这是什么汤？明天也摆出来呗？您就做了这么一碗？这小菜呢？馍馍也能做出来卖啊……您就尽顾着这女朋友了！”
巴克懒得理他，更懒得解释：“滚一边去！要弄你自己弄，老子没心情！”
刘长元就咬牙怂恿俩小姑娘说情，结果这俩都是只摇头不开口的，第二天买菜的时候主动提要求：“哥，您不嫌弃的话，教我怎么做，我来做……”
巴克有什么嫌弃不嫌弃的，手把手教，还自己去买了个打蛋器，刘长元那小胳膊小腿的可把蛋清打不出泡沫来：“这种提拉米苏蛋糕做法成本略微有点高，但最简单不用进烤箱，重点是要内酥外软，不油腻不太甜，可可粉一定要干燥，千万不能在咖啡里面泡久了……”
刘长元景仰：“哥，您懂得真多，这是高级馆子的东西吧？”
巴克一并把那自己用铁皮做的花模丢过去：“喏，切胡萝卜花，泡菜萝卜花都用这个……”他现在觉得好像教个徒弟或者帮手出来也不错？
刘长元激动的多嘴：“嫂子是美院的老师？”
巴克就想顺便一巴掌给这宅男扇过去，但心中默念两遍阿门就算了：“我们还是说说这汤，这是东欧比较出名的红菜汤，要用甜菜根，我就只用泡菜加别的调味一起熬……”
刘长元一个劲点头：“哦，我记下了……哥，嫂子有别的姐妹介绍没？”
巴克觉得自己涵养功夫已经很好了，都快心如死灰了，还是没忍住一巴掌给这叽叽喳喳的家伙打后脑勺上：“专心！你看看这调料，做装饰的菜叶子和生菜要选好看。”
宅男根本不在意：“哦，知道了，哥，你真行！怎么泡到嫂子的？”
巴克就想去找本什么佛经圣经来念念！
不过换谁都觉得他这举动是有点追求人家的意思吧？
连沈怡南和沈昭南晚上收摊以后等刘长元回了家，都小声问他是不是在追那个大姐姐。
话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也是人之常情。
于是方灵颖都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一下，她不是看不起或者觉得有地位差别，真那样当初就不会让巴克上她的车，只是觉得没必要让人家会错意走岔道，有些东西事先点醒适可而止是最好的，有些认知上的差异和财富学识无关，当然如果真是个有趣的朋友，那就更好了，方姑娘一直都觉得自己挺聪明和明智的。
她或许是被巴克那种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态度给淹着了，更何况巴克这种换上新衣服装帅或者学着做高级甜食的做法，让方灵颖多少还是有点自恋。
如果双方没有共同语言，那就不可能走到一起，所以最好别耽误了人家，也别害人家表错意，方灵颖的思路其实也没错，还挺善良。
于是第二天晚上，她就没去吃大排档，估摸着这边要收摊了才打一电话到刘长元这里：“找你巴哥……”
刘长元就真多嘴的小声：“哥！嫂子的电话……”您不觉得电视上这么说话的都捂住了话筒么？
所以方灵颖也听见了，巴克一直觉得她是一聪明姑娘，就懒得解释：“喂？是我。”
方灵颖笑笑：“我没吃晚饭，饿了还在做事，你们送外卖不？”
巴克秉承服务至上的规矩，反正给方灵颖准备的东西也不浪费不是：“行，送哪里？”
方灵颖说了个地儿，真在美术学院里面，比较详细，巴克脑子很清晰的就有了个路线，把电话扔给刘长元就收拾几样东西给拎过去，刘长元心眼多又递回来：“哥你还是把电话拿上，万一有啥事需要打电话呢，我不用，万一收摊你没回来，我们就把东西拖回去，我琢磨着会骑点摩托车了。”三轮嘛，又不复杂。
巴克手里的竹板都拿起来了，还是觉得世界如此美好，不用那么暴躁，扔了炊具没要电话就走了。
刘长元还在后面喊康巴列，俩小姐妹都尽量鼓起声音细声细气的喊加油！
巴克觉得自己好像都跟华国新一代年轻人有代沟了！
其实从集市口到美术学院没几步路，美术学院也极小，根本不能跟别的大学面积相比，巴克抄近路从后门进去，只是给门卫说一声自己送外卖的就顺利过关，他一身的烧烤味当然也不会说谎。
学院面积小当然人就少，而且到处光亮不多，树影瞳瞳的还很茂密，所以多走几步，就有点阴森的感觉。
巴克当然不会觉得胆战心惊，当时在荒山野岭敢把自己捡上车，就觉得方灵颖这姑娘胆子大，估计也是这么练出来的。
七弯八拐的还经过了一处铁门和看门人，才进了个院子，到处都是泥巴石膏塑像和金属架，巴克在门口还问了一下，准确的在一栋两层小楼的楼上房间找到了方灵颖。
他是敲门听见方灵颖的声音：“来了。”
稍微等了那么几秒钟，巴克似乎还敏锐的听见有什么关灯的声音，他当然不会认为对方会跟自己搞什么浪漫，就老老实实站在门口，门一开，就举高手里的东西：“三十五块，谢谢，不给也可以。”
方灵颖还是那身蓝色大褂，巧笑倩兮的站在打开不到一人宽的门口：“进来坐坐不？”
对于异性邀请，在东欧真不稀奇，巴克原本有职业性的下意识防备，但在刻意纠正：“不用了，我回去收摊。”
方灵颖真邀请：“拿进来吧，我手上有泥巴……”就往后退让开了路。
她背后的光影不算很明亮，巴克没在意的推开门走进去，但职业习惯真的让他眼角瞟了瞟头上脚下有绊发绳没。
结果重点在屋里，刚刚打开门，巴克看见的就是一屋子的脑袋！
准确的说是一屋子的骷髅头骨和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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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印象
靠墙的架子上，桌子上，台子上，甚至就在门边的篮子里，到处都是白色、古铜色、黄色的人类头骨，大大小小都有，还有不少是有眉毛眼睛的，墙上一张投影幕布里面放着幻灯片，全都是血肉模糊的头部照片！
特别是屋子中央一张独立台子，就好像相机三脚架那样的台子上，跟人眼齐平的高度，一个半边颅骨都炸裂开的头骨，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巴克！
再加上可能为了看投影关暗淡的灯光，阴沉沉的绝对恐怖！
换个人估计立刻就会吓得魂飞魄散，巴克居然听见自己喉咙好响亮的咽了一口口水！
然后就真有点好奇的伸手去摸头旁边篮子里那个栩栩如生的人头，居然是硅胶上色的，摸着软绵绵的就跟人体皮肤似的，但拨开看里面撑着的居然是个真的头骨！
下巴还可以张合的那种。
巴克甚至连心跳都没有加快一下，再摸摸才问阴暗中原本打算看笑话的姑娘：“你，准备吓我一下？”他实在是没法装啊。
方灵颖简直觉得大失败。
不过老实说，方灵颖发现自己有点好奇了。
一个乞丐，是她对巴克最初的印象。
就在不到一个月前吧？
一个浑身只背着破鞋子和矿泉水瓶的乞丐。
她容许巴克上车，其实也不过是因为两三次都在那辽阔无垠的高原公路上看见这个孤寂前行的背影。
更因为巴克招手搭车，发现是个女人之后反而致歉决定不上车的善意。
就凭这个，她就认为巴克是个好人，起码是个善良的乞丐。
毕竟在这条被称为世界屋脊高原地带，步行的人不算罕见。
除了极少数徒步旅行者，大多数步行者都是信仰极为坚定的朝圣者，极少有坏人，这可能也是方灵颖敢停车的最大原因吧。
当时听见副驾驶车门内已经开锁的声音，巴克没有扭捏，点点头扔了身上的东西就拉开车门坐上去，这辆双门牧马人后排放倒了，堆满各种旅行用品，折叠得乱糟糟的帐篷，完美诠释了为什么步行的巴克反而会超过对方好几次，所以在他再次对对方胆量表示了内心的佩服。
不过太长时间的独行，已经让巴克没有主动说话的欲望，只是在窗外后视镜里看了看路边地上自己那一堆捡来拴在腰上的鞋子和厚厚的棉衣。
长距离步行，鞋子是最重要的物品，所以一路上他都注意捡拾收集，穿坏了就换，而风餐露宿的结果就是厚厚的棉袍既挡风遮雨又能御寒取暖，热起来还能当遮凉棚，现在当然就没了必要，只穿着一件外面还算干净的夹衣就行。
当然这一切的后果就是，越野车刚提速，车窗灌进来的风就把一股浓烈的汗臭味充满整个车厢！
这就是巴克给方灵颖留下的第二个深刻印象！
这得是多少天没洗澡了，让方灵颖立刻打开空调出风口和窗户以及外循环，让整个车厢里都发出呼呼呼的风声跟窗外流动起来，才满带毫不掩饰的复杂情绪加紧前行。
但女人的八卦天性让方灵颖只安静了三十秒钟，就难以抑制的询问：“你打算一直走到哪……”声音立刻被打断了。
不用说，方灵颖刚刚开口说话，那种呼吸被打破平衡的感觉，让她吸到一口极为难以形容的臭味……怎么说呢，那种蕴含了陈年变质老酸菜的恶臭再加上一点生抽的混合气息，就好像实质性的武器，重重的给了她一拳，正打在鼻子上！
手上不由得一摇摆，在笔直的国道上以八十码时速飞驰的牧马人立刻就剧烈摇晃！
被特别改装升高过的牧马人，原本就不适应高速行驶，过高的车身和硬性减震甚至在这样的状况下会猛然翻覆！
女人有时候真的是莫名其妙，这样的状况下，姑娘居然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惊声尖叫，方向盘都撒开了！
还好巴克眼明手快的左手一把抓住了方向盘，右手猛提手刹，一点不像他对话时候对还在恢复适应华语环境的迟钝，嘎吱一声把车稳稳停住，可姑娘的尖叫声刚戛然而止，接着就跟看见蟑螂一样继续尖叫：“咦！？把你的手拿开！”
是的，粘了水钻的白色真皮方向盘套上居然有两个黑黑的手指印！
巴克还是沉默的把手收回去，无辜的看着那姑娘竭力控制一下情绪，不声不响的开车重新上路，只是右手就变成了捻起手指，小心翼翼避开那两个黑印。
这双手成了巴克给方灵颖留下的第三个印象。
小心的车速也变成了六十码，这一次，终于沉默一路的抵达了那个计划中的省会城市。
而确实被化学武器冲击的姑娘嘎吱一声把车停在一家国产体育服饰店门口，急匆匆的瞥了一眼巴克就拔了钥匙蹦下车，冲进店里抓了几件衣服跳回来，刚扔到巴克怀里，又恍然大悟的跃出去，就在隔壁男士用品店买了一只电动剃须刀和剪刀……价格很贵的那种，可以翻起一边来修鬓角的型号，一并扔在巴克怀里，就直奔酒店了。
但没想到的是，已经想到可能酒店不会允许这样一个蓬头乱发脏兮兮的家伙进去，方灵颖聪明的把车开进车库，结果还是被尽忠职守的保安隔着窗户就发现，更大可能当然是车身经过时候那股味儿！
那说什么都不允许进了，好说歹说连大堂经理都叫下来一起拦住不许巴克进去。
巴克抱着手里这些不算贵，但崭新的衣物，说铁石心肠一点没有感动不可能，隔着窗户看姑娘牙尖舌利的遮着一整张脸跟人激动的争论，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有点想笑，好像很久都没有这样轻松了！
也好像是个提醒，巴克摇着头不知道这位姑娘干嘛非要选这种四五星的酒店入住，不是强人所难么？
无奈的推开门，门外三人齐刷刷的跳开一点！
威力太大了！
连原本觉得自己队友不给力的方灵颖，准备呵斥两句的都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巴克终于有点尴尬了，本来他以为自己这些日子的独行让自己已经变得古波不惊，暗自叹口气，指指地下停车库豪华的酒店扶梯旁洗车店，拉出一根洗车的水枪对着自己，这边仨都明白他要干嘛，再闪开点。
方灵颖看看灯火通明的环境，第一反应居然是爬回自己车上，把车挪过来挡在巴克身前形成浴室，才拉下自己的行李箱走了，不过大堂经理刚帮她接手箱子，姑娘又倒回来把车钥匙扔给巴克，再扔给他两包饼干：“好好把车也洗了！”语气动作就好像对一条狗一样。
第二天方灵颖看见的就是头发剪得乱七八糟，但起码清爽了的巴克，穿上运动服也没了那些异味，当然还有一辆从内到外洗得干干净净的牧马人越野车。
巴克虽然没表情，但还是赶紧按照方灵颖的指挥，打开后面的尾厢门把大箱子放进去，后面东西还是保持之前杂乱的状态，方灵颖伸长脖子看看也没发现什么被搞乱或者翻看的痕迹，轻哼一声，忍住了打开收纳箱的冲动，转身去驾驶座，刚要踩着踏板爬上高高的驾驶座，心中突然一动退下来：“你会不会开车？”
巴克秉承用劳动换搭车的雇佣思想，老实点头，不过心底略微刺痛，和心爱的人在赛车场飚跑车的场景一闪而过。
姑娘就指驾驶座：“那你来开，既然你要搭车回家，也应该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巴克打着车，明显非常娴熟的就驾驶汽车在狭小的停车空间里挪出来，然后如同一尾游鱼一般进入到这个车水马龙的省城交通里穿梭自如。
简短的相报姓名，多嘴的方灵颖吃饭时候都看着巴克粗糙黝黑的双手好奇的问东问西：“我怎么听你没多少老家口音？辣子吃得惯么？你为什么要到这么远的地方打工？被骗到这边摘棉花的？”
每年的确是有很多来自川渝地区的农民工到广袤的西北地区摘棉花，虽然现在大多都很规范，但这么大的国家这么多人，总会出点什么例外，不过这位姑娘的想象力也真够丰富的。
巴克已经在盛汤的手都抖了一下，自己看着就那么容易上当？不过这个解释貌似也不错，就端过饭碗开始刨，顺便点头。
真是好久都没有正儿八经的吃饭，就算他格外控制自己的进食，还是风卷残云一般把饭菜一扫而空，最后把青椒炒肉丝的油汤都倒进饭碗里认真的吃掉最后一粒米饭，才心满意足的放下碗筷，对目瞪口呆的姑娘说声谢谢。
这个词，就成了巴克在接下来的行程中对方灵颖说得最多的话。
对这个让他免费蹭吃蹭喝的恩主，这也是应该的。
方灵颖似乎受到感染，话也少起来，只是观察驾驶员的时候变得很多。
从这以后，方灵颖才算是真正摆脱自己在自驾游中最不喜欢的环节，为自己的聪慧点了32个赞之后，舒舒服服的沿着一路景点回到这座西南巨大的城市。
返程经过的甘南之路逐渐从比较荒凉广漠的西北进入到润泽很多的西南，在川南高原上扎营露宿了三夜，第一天方灵颖还稍微有点警惕，照例把帐篷放在一处游客扎营点，但是看巴克依旧无言的就裹着毯子靠在车轮边睡了一宿，第二天她就完全放心的在自己最热爱的草海花湖水泊边过夜，这几乎就是她出来旅游的梦想啊，没有任何牵绊，也没有安全的顾虑，自由自在的亲近自然……
只是半夜，天气多变的高海拔地区突然下起大雨来，听着帐篷上被雨点打得噼里啪啦的声音，原本的浪漫就变成了担心，远远从缝隙看过去，亮黄色的牧马人轮胎边，那个凝固的身影靠在那里宛如一块坚硬的石头，方灵颖的嘴动了好几次，还是没叫出口来。
等一早继续前行的时候，方灵颖特别观察了一下，驾驶员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和狼狈。
这对巴克来说真不算什么，执行任务的时候，熬更守夜的淋雨趴在雪地里都是家常便饭，只不过那时是训练的结果，而现在，他觉得只要心里面安静下来，就没什么是难以忍受的。
这些细节都给方灵颖留下了不少印象。
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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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心惊
之后方灵颖的小惊讶就是，当进入家乡城市以后，两人居然都在一个较近的区域。
离开还不算太过久远，熟悉的城市格局并没让巴克陌生得找不到方向，只是远远望去，跟他在东欧中亚一带感受到的气息完全不同，一种蓬勃的生机蕴含在急速延伸的城市中，这也是他自打进入国境以后，就越发强烈的感受，到处都在高速发展，和自己以前呆的国家温吞吞懒洋洋的印象截然相反。
他刚刚驾车驶进内环线，也一直保持沉默的方灵颖开口：“你家在哪里？”
巴克没什么掩饰：“铁路工人五村。”是城市西郊一片相对落后的地区。
方灵颖的眉毛居然猛抬一下，伸头看看巴克的脸：“你……是铁路工人？”实在是巴克现在这张黝黑得有些斑驳的脸都苍老得跟四十岁差不多了！
巴克依旧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就准备把车靠边停下，搭车的旅程算是到头了。
方灵颖感觉到减速，掸掸手：“直接走吧，我也距离那里没多远。”
巴克就继续前行，和之前在国道上行进不同，进入市区以后，虽然绝大多数路段巴克都知道怎么走，极个别限行单行道还是方灵颖指点的，不过这也彰显出两人都对这一带的熟悉，特别女人……对路线大多都比较路痴的。
方灵颖的注意力跟之前差不多，都刻意的放在巴克脸上观察，但最终有点失望，直到牧马人停在一片宿舍区旁的路边，巴克简短的说了一句：“我到了，谢谢。”开门下车，他的脸上都没什么激动的变化。
似乎艰难回归的家园，又或者跟自己相处几天的搭车，都没在那张颇有些冷峻的脸上表现出任何情绪，自己好歹也算是一个经常被青睐瞩目的美女吧？这跟自己一路行来好歹也算是艳遇吧，怎么就这么轻描淡写？你说对方要真是个帅气多金的儒雅公子哥也就罢了，现在这情况对比，方灵颖多少还是有点优越感，就这样被忽视了？
看着那逐渐远去的背影还穿着自己买的运动服，换到驾驶座的方灵颖突然有点不忿气，伸出头：“你就不多感谢点什么？！”
声音是真不淑女，已经走上路边的巴克还楞了一下，真的，连内裤都是人家买的，他实在是想不到能感谢什么，就转身真心实意的又鞠了个躬，才离开。
方灵颖眨巴两下眼睛，楞了好一会儿，才切一声，拨下架在头上的墨镜，打着火离去，其实最多转过两条街，就驶进美术学院……
当然巴克对方灵颖认真感谢的情绪，就来自于这里。
但是对方灵颖来说呢？
问号太多了！
摘棉花现在看来是个笑话，在北疆一带烤肉比较靠谱，那边紫外线强烈，给晒成这样不稀奇。
当然车开得不错，就有点特别了，但好歹还中规中矩，而且巴克一直都沉默寡言，也看不出来什么异常。
跟自己都住在这同一区，如果算是有点缘分的话。
这对自己工作中接触的东西一点都不感到不适，那就是很有缘分了。
当然那充满粗犷气息的北疆烤肉和完全小资情调的自制提拉米苏蛋糕，都出自这个男人之手显得很不相衬，所以她才会觉得有点诧异。
从方灵颖的心底来说，她觉得这就是巴克跟自己的差别。
自诩为充满小资情调的自己，肯定也不会排斥烤肉，但大多数情况下，烤肉和提拉米苏不会摆在一起吧？
这是个搭配的问题。
了解点艺术的就喜欢纠结这个问题，有点强迫症，搭配不好的话，不如不要。
所以现在看了巴克的反应就略微尴尬：“大多数人进来都会吓一跳的，连美院其他人来都这样。”
巴克看得津津有味：“没事没事，这个白的……和黄的是人种不同么？我记得头骨都是白的吧？”他是真的没少炸开头骨，对骨头渣子的颜色再熟悉不过，这面前的头骨之间色差也太大了吧。
换方灵颖小小的咽一口口水，估计也就这俩异类站在这里还能吞口水而不是发呕了：“白色是漂白过，漂白了容易看清楚骨骼上的骨点……有些是用防腐药水泡过，颜色有点深，有些是警方的福尔马林泡，那个颜色更深。”
巴克注意力在头骨上，凑近了几乎眼对眼的看骷髅眼窝的黑洞：“哦，我就说嘛，之前我还以为你是警察呢，跟那俩警察凑一块。”
方灵颖终于自我解释一下：“我是警察编制，但是是博士研究生，在雕塑系也帮忙带带学生做头像，不是这边的艺术生，我是法医学专业送过来读专业博士的，我的主要课题是颅骨复原，也就是头骨复原，把命案中的头骨恢复容貌，兼带其他法医鉴定。”那就更是怪不得她在警察系统还能有点发言权了，起码这种特殊专业还是很容易被人尊重的。
巴克居然响亮的吹了一声口哨，好久都没这样舒心的感觉了，他原本也是一腹黑活泼的年轻人啊：“不错不错……”转头看一下方灵颖：“你不是饿了么，吃东西吧，别管我，我看看，怪不得你胆子那么大。”
方灵颖有点不好意思：“我没整你的意思，就是说明一下。”她还真就开始吃了，投影幕布上还在放炸开的头颅和残肢断臂的呢，她居然都能吃得香甜！
巴克不回头的摆摆手：“没事，这个人脸可以罩在脸上对吧，这也是你做的？”他还好奇的拿起一个来在自己头上跟戴头套似的比划。
方灵颖就滋溜一声先把一条煎炸金针菇吸进嘴里才包着说话：“理论上是可以，但我做的都是罩在骨头上的，代替皮肤肌肉那一层，再罩在脸上，不就太臃肿太厚了？”说起专业，明显就认真了。
巴克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也对，那假如要做个假脸头套就容易看出来了？”
方灵颖是真专业：“整张脸做假脸那都是电影里面夸张的，骨点都是一样的，一看就是假的，真想改变最多也就在毛发和肌肉层上做点功夫，局部贴片……咦，你关心这个干吗？”
巴克胡说八道：“我经常在牛羊身上卸肉嘛，牛羊头也经常剥，自己乱想。”
方灵颖还是有怀疑：“不，我从来没看见你话这么多过！”
巴克也心惊自己好像是突然显得兴致盎然了一点，就不吭声了，准备走，方灵颖后悔：“哎呀，要看就看看，难得有个人愿意看。”这职业说起来神秘崇高，做起来么……99%的人都会觉得毛骨悚然，就连同行，那个小邵都有意无意暗示过她是不是升职以后就别成天玩头骨。
巴克就少说两句，只看，偶尔伸手摸摸，但他是真的熟悉和喜欢这些东西啊，多看了几排头骨之后，就把注意力放到那令人作呕的投影幻灯片上，一张张看得很认真。
要知道，送到方灵颖这里来的非纯骨头照片，就没一个是完整的，有些甚至是脸面炸开的极为可怖，方灵颖还如数家珍：“喏，这些是车祸，极个别找不到身份，要求把头和脸给复原，起码也找到家属也能看得过去，要求没那么精细，这些是伤害案的，就要求尽量精细了，哎呀，这些是内部机密，你别看。”估计是真没人这么喜欢看，她都快忘记自己的保密条例了。
巴克就真不看，只是摸摸中间那个架子上的头骨，上面贴了一些塑泥，还是湿的，明显就是方灵颖正在处理的东西，怪不得她的蓝褂子上经常有泥土：“这就是你在忙碌的？这些天我看你都忙得挺累，很多个？”感觉国内没那么多杀人案子找不到脸的吧？
方灵颖自豪：“全国我也是拿得出手的，这边好多个省都找我，上次去北疆也有公干……”说到这里还笑起来：“我后备厢那几个箱子装的都是头骨，换谁看见也会吓一跳吧？你真有自知之明，不在车上睡觉。”
巴克就觉得这姑娘也是一肚子坏水儿，有点想笑，忍住了没说话，再摸摸那头骨，居然有很熟稔的感觉。
方灵颖估计是真有点话多：“其实……最近这些天，都忙这一个，破损太多，修补起来很麻烦。”
巴克借着昏暗的房间光线掩盖了自己欲言又止的表情，可转悠了一会儿还是把注意力放到那个头骨上，整个左下颚都碎掉了，缺了好大一块，现在明显方灵颖就是用铁丝和塑泥把左边补齐，但右边太阳穴这块一直到眼眶都不见了，另外有些钝器打击也让右下颌跟头骨连接点破损不少，那么左右下颚就无法找到对称点，也就无从参考这个头骨的下颌是什么样，那对最后的长相影响可就太大了，所以巴克看架子上的白纸方灵颖画了好多个下颚部的草图，估计是在找最合适的那个。
巴克不懂这种骨点的解剖，他了解骨骼都是为了杀人，所以他更喜欢摸，下意识的伸手指在左下颚摸了几下，还是忍住，很艰难的把自己从这个头骨边挪开，就好像把赌徒从牌桌边拉开一样。
方灵颖的情绪就明显比较好：“好些人都把我当怪胎呢！”她没说的是，只要知道她干这个的亲戚，就没一个愿意跟她握手或者碰一下。
巴克不觉得：“那以后我给送外卖过来算了，我看你这吃饭的点儿可真够乱的。”房间角落堆了不少方便面和零食包装。
方灵颖居然得意：“就当减肥了，我平时还拉着骷髅跳跳舞减肥呢！”这时候她就对巴克完全没有了之前那些隔阂或者防备的感受了，对于她这样特殊工作的人来说，真是很难遇见一个完全没有芥蒂的人，起码在雕塑系的同行中没谁是她这样专门跟骨头，特别是头骨打交道的，而且就算她的人头雕像是做得最真实的，也不是雕塑系的那种认同范畴，所以她自己在雕塑系能说上话的人也不多，遇见这样的人能做朋友，方灵颖都觉得自己算是幸运。
这里几乎有上百个头骨类的球状物，全身骷髅就两具，很明显的一男一女，这让巴克都觉得有点恶寒：“那就说定了，早中晚都行，你需要送餐打……嗯，这是我家的电话。”这时候巴克就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必要还是买个手机了。
说完写下号码在白纸上，巴克就匆匆告辞，他怕自己管不住自己那张嘴。
何况方灵颖的电话响起来，正好摆摆手就出门。
这点倒是跟方灵颖以为他会继续在这里多呆一会儿的想法不一样，有些疑惑的接通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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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热烈
对于经受过严格被俘防泄密训练的巴克来说，要忍住在一个自己很喜欢领域的絮叨，还真的比面对敌人困难，更何况还是那么有趣的一个姑娘。
颇有点知音的感觉。
所以，送餐的事情，一半是为了回报这个已经帮过自己不少忙的姑娘，一半还是为了自己熟悉和喜欢的那些……血肉模糊的东西！
其实巴克也够怪胎的。
只是巴克刚下楼走到这个雕塑系的院子里，方灵颖就在楼上栏杆上喊他：“是你那个店小二打来的电话，有人在摊子上闹事！”
巴克第一反应就是那个吴天明居然敢色胆包天的还不死心！
脚下的步伐就有些快，甚至经过一段学校围墙的时候，干脆一个鹞子翻身墙头一撑就出去了，小时候就没少溜进来玩，这些地方熟悉得很，其实也就三四百米距离，分分钟跑到。
他担心的还是那两个没有抵抗力的孩子，看来是得对这俩姐妹加强身体锻炼和防狼术一类的基础培训。
脑子里只飞快的转动这么一个念头，就已经顺着马路边到集市口，远远看见的却是刘长元捂着脸又给打到地上去，可依旧在对峙的居然是那两姐妹，一人手里抓着一根竹刀，挑了炉灶里的火炭就毫不胆怯的朝对面泼洒过去！
然后站在奋战的姐妹俩对面，居然是六七个五大三粗的大婶大妈！
刘长元这小白脸，勉力爬起来，又被大妈们一脚踹翻在地，艰难得就跟一根豆芽菜似的！
还不如彪悍的俩乞丐姐妹，哪里还有昨天在商场专卖店害羞怯怯的模样，似乎回到夜晚的街头，回到熟悉的市井之间，保卫自己的摊贩时候，立刻就跟两只小母老虎一般！
那竹刀不是宽宽的能铲起菜肉么，巴克这烤炉是没有别家那种炭火上的铁丝网，就是个大盒子生炭烧火，上面直接大块肉串在钎子上，现在肉钎子挪到一边，两姐妹就跟别家孩子还在游泳池泼水玩一样，使劲把那火红的炭渣子挑起来砸过去，甚至还能听见沈怡南那有点沙哑的声音尽量放大：“烧死你个死婆娘！敢来我家捣乱！”
沈昭南也不淑女：“你妈才该死！卖你几个臭婆娘去窑子……！”
巴克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给哽住！
这还是悲悲切切抱着自己大腿的姐妹俩么？原来这才是乞丐妹子的真面目啊！
想来也对，成天滚爬在垃圾堆里，能有什么好学的？
这几个看起来很是泼辣的成年女子身材肥胖，喝骂凶悍却也根本近不了身，只能在外围躲着漫天火星大骂，沈昭南甚至还有余力在姐姐的掩护下过去拖拽那躺在地上彻底没用的刘家老三。
围观的人还是不少，但因为炭火不长眼，所以圈子特别大，巴克大踏步过去，冲到圈子内就一把抓住轻飘飘的刘长元扔座位上，低沉的一声喝骂：“搞锤子啊！？”
俩戴着口罩的小姑娘一下就收了手，就跟拨了开关似的，立刻就变成畏畏缩缩的模样，跳到巴克身边，抓着他的两边手臂摇着告状：“你走了！她们就过来捣乱，说我们不是烤肉是卖肉！”
巴克又给噎住：“你们懂这个意思？”
小乞丐就算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眉毛还是轻扬起来跟小刷子似的灵活：“知道！就是做鸡！”还伸脖子给妹妹验证：“对哦？妈说女孩子不自爱就会做鸡哦！”
沈昭南重重点头：“嗯！我们才没有卖烤鸡呢！货真价实的牛肉和猪肉！”
巴克原本过来时候的稍许烦躁跟斗志，基本被这实际上很惫懒的两姐妹快磨完了！简直有些哭笑不得的迎上对面那些大妈大婶上去：“有话好好说……你们干……”老实说，他这个时候的口气还算不错，基本火气都被姐妹俩都打消了。
更何况南南二姐妹又怯怯的躲在他身后跟着撑腰的架势，让巴克又想笑。
真的，自打这俩姐妹走进自己的生活中，好像巴克觉得自己心情好多了。
结果对面那些大妈大婶似乎就吃准了这个魁梧男人应该是好男不跟女斗的大气，立刻就泼天介的大骂起来：“哪里来的妖狐子，两个小狗日的妖媚子，只晓得抛媚眼勾搭人，这么会犯贱，干脆去开个半掩门的窑子，来开什么大排档！没得把好端端的集市口变成了卖肉的野鸡场！”
“你个大老爷们也是养两个小狐狸精，我们这里不欢迎你做生意……”
“装模作样的卖烤肉又卖蛋糕，我看你们明天搬张床来卖肉好了！”
“一看这两个妖媚子就是一脸的丧门星……”
巴克就跟看着乱吠的野狗似的笑眯眯，原本打算掉头回去收拾炭火收摊了，却突然感到背上紧靠自己的两个小身板都在抖，一声不吭的抖，把头埋在自己后腰上……哭！
毕竟她们实际上前天刚刚失去相依为命的母亲，今天的笑容或者放肆很可能不过是自己给自己掩饰的外表，心中的伤痛，可能只有她们自己才明白。
但看着那些满面油光跳着脚大骂的泼妇，巴克把双手往后面一拨，让两个小身板挤在一起离开自己的后背，上前就是一步，那几个女人齐刷刷的往后退一步，骂得更甚：“你个大老爷们儿跟女人一般见识做什么……”
“都说好男不跟女斗，你敢打女人……老娘就跟你拼命……”
“来呀！地皮都没踩热，就想做生意……不知道是哪门子歪门邪道的生意！”
刘长元终于爬起来了：“哥！就是她们，她们大排档学我们烤肉，抄我们的生意，今天还想抄我的蛋糕！”那有些鸭公嗓子的调门在夜空喧哗里还是很有穿透力的。
巴克再往前走一步，几个老娘们后面就是围观群众了，闹作一团的围观：“别怕！别怕……没人打女人，叫你老公来闹啊……”
所以几个老娘们似乎在相互打气，一起往前反走一步，几乎就围住了巴克，指手画脚的指尖差不多捅到巴克脸上，还不停的嚷嚷，似乎就吃定了巴克不敢动手打女人。
看巴克有些皱眉的往后退了一步，这几个泼妇一般的女人更加得意，声音更大：“生意不是这么做的，这片是我们包了的……带着你这两个丧门星滚蛋，还有那个病秧子，滚蛋吧！”
然后就在所有人以为巴克会无可奈何往后退开的时候，巴克突然就伸手了……
事后有人才感觉出来，这个高大男人往前往后退几步的目的，没准儿是调整让自己的手臂能展开！
啪！的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面前女人的脸上，而且一点都不停歇，接二连三的抽在另外几个女人的脸上！
原本相当喧闹的场面突然变得极为安静！
就听见响亮的耳光！
还有巴克那略带低沉的喝骂声：“为老不尊！自己不给自己一张老脸！你就没有脸！不打女人？！老子连孩子都敢打！”
随着他的巴掌很有节奏的大骂！
谁说过女人跟孩子不能打杀？江湖上越是女人孩子才最危险，无数个战场上，那些藏在袍子下的突击步枪和孩子玩具里的炸弹才是最危险的！
巴克这号儿的脑子里就没有这根底线！
这几巴掌几乎把全场都打凝固了！
几个女人难以置信的捂住自己的脸，挤到一起仰视那一脸痞气的巴克，气得说不出话来，当然更可能的还是巴克的手重，打得她们从牙床到腮帮子都是剧痛！
说不出话来！
夜空中回荡的是巴克没有用巴掌节奏的声音，略微平缓的声音：“我妈就跟你们差不多大，万事讲个理，我摆摊惹你没？我生意好不好，干扰你没？随便你们咋办都行，别来打搅我做生意！大家都是穷苦人，做点小生意，跟我指手画脚跳个屁！”
声音一转，突然就提高：“我打的就是你们后面躲着那些爷们儿的脸，有种出来跟老子打一场，支着女人到前面挨打你算什么爷们儿，我自己家的孩子我都知道护着，你们自己女人都护不住，有什么种？！给我滚出来打啊！老子赤手空拳，来多少都接了！来啊！”
不得不说……
夏夜到处都躁动的因子里，这样一把充满强烈男性气息的喝骂声，铿锵有力的朗朗上口，极为利落的就很容易引起围观者的共鸣！
始终那样的泼妇形象都不能成为正面吧，就算这男人打了女人，可也不过就是一巴掌止骂而已，现在人家是主动找男人们约战了！
可看看他一米八的个头，粗壮结实的上半身跟稳扎的脚步，再看看那已经雀跃着拿竹刀在后面尖声叫喊：“哥！你好棒！”“你好帅！”的俩傻女孩。
还有得意洋洋拿手机录像的刘长元。
绝大多数男人都知道在单凭身体打斗这种原始争斗方式上，没多少人能取得上风吧？
更何况这个男人似乎在提到打斗的时候，突然就有种他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的热烈！
从眼珠子里都透出来的热烈！
极为陌生和可怕的热烈！
唉，巴克这个家伙其实是联想到那些东欧地区经常被懦夫们推到第一线的黑寡妇，不知不觉居然有点起杀机了！
纵然面对周围终于涨红脸挤出来的十来条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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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天晓得
其实对于巴克这样的人来说。
重点不在于他能做什么或者该做什么。
而是在于他该想什么……
也就是他的思维模式才是一切的根源。
绝大多数情况下，巴克绝对是个看起来有点懒散，什么都无所谓的人畜无害年轻人。
但这只不过是因为他已经经过无数的生死场面，隐隐有点俯看生死，所以只要不触及他的地盘或者利益，就比较淡然，更像是一头不想跟瓢虫跳蚤一般见识的恶狗。
一旦触动巴克那实际上比一般人低得多的情绪阀值，他就会立刻张开血盆大口！
因为战场上就得这样，平时尽可能温吞吞的积蓄力量和情绪，一旦机会出现，就得暴起突击，这个暴起的瞬发性早就被磨练得随心所欲。
如果每次战斗还需要打气鼓劲搞动员会，那就是老爷兵，不是百战精英的雇佣军了！
雇佣兵的生存法则就是如果你自己不能做好准备，是没有人来怜悯或者迁就你，丢掉的只会是你自己的性命。
最原始的生存法则。
巴克显然是其中的佼佼者。
开这个摊子他本来就没指望赚钱或者作出个名堂，不过是给爹妈看个乐呵，慢慢走着瞧干点什么正当行业，最不济自己这步行回国已经磨蹭了快半年，再啰嗦半年自己那百来万美元也就转回来了不是？
那时候无论是当个小富即安混吃等死的富家翁还是有了本钱做什么买卖，都是比较靠谱的不是？
所以巴克根本就不在乎眼前这些杂音。
但吴天明的嚣张或者觊觎给了他一个警醒，如果说以前是别无所求的自己跟平常的父母也就罢了，身后这一对儿姐妹就好像怀璧其罪一般，让自己家有了被人打主意的好东西。
连沈氏姐妹花的母亲都明白要遮住孩子的面貌，才能可悲的保存一点安全，巴克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起码面前这些铺子就会拿伤害她们来打击自己，这和之前是有根本变化的。
面对战场上瞬息万变的局势不会做出调整的兵，不是好兵。
所以巴克立刻就展现出反击的态势来，拿了吴天明的车，就真的是强横的拿了给人家看，其实现在一直停在路边都没动过。
现在也是一样的道理，强横的要打给人家看！
老子家的事情就别唧唧歪歪！
脚步往前……
几乎他前面的身影都忍不住向后退。
巴克一跨步就到了公路上，时间已经比较晚，公交车早就停了，现在没多少车辆经过，大马路才是比较好打斗的地方，对方站出来的十多个高矮胖瘦身影基本都是这条街大排档的爷们儿，有两三个手里拿着炒勺，还有拿着擀面杖和火勾的，没人拿菜刀，那个持械的后果完全不同，这点巴克回国以后已经明白了。
对方声音不小：“万事都讲个先来后到，我们这里也是讲码头……”其实是在给自己打气。
巴克才不会啰里啰嗦的等待，他要的不是以理服人和用气势压人，挑中其中并不算最强壮的一个家伙上前两步就一巴掌抽过去：“我第一个打的就是你老婆吧！生意不好好做，就知道歪门邪道……”
左手已经抽打过去，对方惊慌的一躲，没想到居然躲开了，心中一喜还没反应过来，巴克其实是个虚招，就是引他做出躲避的动作，一脚勾在对方脚后跟，一下摔倒。
但打这个家伙的目的就是引动他旁边最为魁梧肥胖的家伙，那一炒勺立刻挥过来企图援救自己的同伴。
其实对于巴克来说，密集防守才是相对费事点，就喜欢对方进攻动手，那就到处是破绽，手指就那么一拨，就让过炒勺，紧紧抓住对方手腕，另一只手已经扣住对方腰间皮带，自己一个扭胯，双手同时跟腰间发力。
标准的蒙古摔跤动作，一下就把一米八几的大汉腾空而起！
动作非常炫目！
要的就是炫目！
如同恶狗冲进羊群，只见前仰后翻，纷纷跌地翻滚，周围的看客甚至叫好喝彩声跟惊呼声还没提起来，巴克就已经娴熟的放翻一群人，只听炒勺擀面棒在地面叮叮当当的响！
叫喊声都如同被抓住的鸡脖子，戛然而止。
巴克轻松的摆摆手掌，掸掉上面其实不存在的灰尘：“炒菜，你们可能在行，打架闹事，那是我的专业，别跟我找事儿……下回，我就不会留手了，你们心里清楚这会儿没什么伤！”
说完双手拱拱朝四方：“各位晚上出来喝夜啤酒吃大排档的朋友，这是我们集市口大排档协会给大家排练的助兴表演，祝大家吃好喝好！”脚下就踢那些家伙起身。
果然，一个个老爷们儿站起来也惊讶的发现自己摔得是挺夸张的，可现在也没多疼，目光复杂的看着那专业高手，叫住脸上还疼得说不出话的娘们，回档口做事了。
真的，还是老老实实做事吧。
跟个卖艺似的在围观食客的喝彩鼓掌声中回转的巴克，立刻就接受了沈怡南助跑两步猛跳上来的高兴！
也许被母亲带着东躲西藏，只能被动掩藏的生活太久，这样敞亮犀利的反击让孩子的心理都觉得明亮太多。
巴克刚接住，后面的沈昭南又跳过来，巴克一手一个坐在自己强壮的手臂上，站刘长元面前：“你跳上来不？”
刘长元嘿嘿笑：“我给你们拍照！巴哥威武！”举起手机咔嚓嚓。
小姑娘的注意力是真的容易转移，立刻就被吸引：“小刘哥，看看！我要看看……”挣扎着就下地，一脸艳羡的两个小脑袋挤在一起看，讨论哪个看起来更漂亮，最后的结论是还得哥哥抱着两人最上相，因为她们就笑得很欢。
最后还手机的时候颇有点依依不舍。
巴克就决定明天去买个有照相功能的智能手机。
但出人意料的是，第二天巴克去买手机的时候，无意中听见旁边报刊亭的人在讨论：“这不就是我们这集市口的大排档么？还上新闻了？”
巴克买手机只会随便找个路边摊，不会去光鲜明亮的营业厅，脚下步子没停，上新闻也不关自己的事，可接下来一句就不得不买份留意：“高加索烤肉红遍全城？！”
嗯？
巴克莫名其妙的翻开买来的报纸，篇幅还不小，居然还给自己做的那种烤肉摆盘效果拍了照片！
下面的配文更是比自己了解的还文绉绉，什么高加索地区的独特风土人情，具有中欧跟巴尔干地区的混合特色，的确是具有独一份的风味特色，关键最搞笑的是最后还附上一句，这是集市口大排档协会的最佳推荐！
那不过是巴克随口说的名词，看来这写稿子的人也全程看了打斗表演？
随手买了个山寨机的巴克有点发愣：“这算给老子的烧烤做广告么？”
回到家，迎接他的当然是更兴奋的刘长元：“网上有人宣传我们的烤肉好吃！”
巴克翻眉毛：“这代表什么？”
刘长元激动得要晕厥的模样：“巴哥！你的生意要发达了！我们去开分店，开好多个分店！我给你当店长，不，我当运营经理好不好，大妹小妹当领班……”
巴克一动不动：“她们还是孩子，我从没想过做大做强，是你在想，好了好了，收拾东西准备出摊。”
结果一出摊，巴克就真正领教了一把什么叫人怕出名猪怕壮！
大排档路边从夜幕刚刚降临开始就很快被各种车辆挤满！
巴克终于意识到现在有车，真不是什么难事儿，很多城里其他地方的好吃之徒驾车过来品尝这个被推荐的特色烤肉！
其中还不乏各种豪车！
一时间，烤肉摊子简直人满为患，人头孱动！
当然由于巴克这里只有六张桌子，站着蹲着也只有那么点地儿，轮不上的看周围也有类似烤肉就将就一下，顺带让整个集市口的大排档狠狠的红火了一夜！
晚上好些个摊位的人都扭捏着找刘长元说话：“这……真是沾了你们的光，我们一起把大排档协会搞起来？”
鬼大爷才有兴趣搞什么协会！
被挤在人群里的巴克觉得比杀人打仗累多了！
铺天盖地的食客，四面八方极不耐烦的催促，更有整整两三个小时卖得一扫而空之后的一片狼藉！
看看累得站都站不稳的刘长元，巴克制止了他搬东西，更是把已经疲惫得趴在椅子上就睡着的两姐妹抱上摩托车斗，一个人收拾好东西，把三人一起拖回去。
巴克真的很不适应，特么国内的人太多了！
好吃和有经济水平的人也太多了，这点跟东欧一带天壤之别了。
原本他以为这只是个广告效应，结果就从这天开始，来集市口吃烤肉俨然成了个时髦的选择，好吃狗们之间口耳相传让更多人朝这里集中！
天天都这么火热！
于是巴克极有脾气的只卖八十斤肉，卖完收工，绝不磨磨唧唧的增加数量！
结果反而成了个宣传的口碑，人家就奔着这个只卖八十斤的烤肉铺子来，说是因为控制了数量才有绝佳口味的质量！
天晓得巴克只是不想那么累，更想有时间回家陪爸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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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火爆
更离谱的事情还在后面。
某天居然有电视台来采访！
看见那从面包车上下来的一群设备跟容光焕发主持人，巴克下意识就蹲到烤炉下面去遁掉！
无论杀手或者无证经营的摊贩都不喜欢被曝光吧？
要不是这里算是比较三不管地区，早就城管上门撵人了！
人家态度还很好，也不是什么主流频道，就是大城市里面那些关注市民街头巷尾八卦的美食栏目，很认真的要采访一下摊主是不是有在东欧一带生活工作的经验，才会带来这样地道的美食烤肉，也算是对最近比较风靡的烤肉做个总结，就好像巴克说的那样，这东西要山寨真不难，这些天来吃的没准儿就是各处的厨师。
然后好死不死的就遇上方灵颖这好看姑娘坐在一张小桌子边，摆了满满一桌子跟别人截然不同的搭配美食！
编导、主持人惊呼一声就呼啦啦围上去，也不经过店主或者刚开始吃提拉米苏的姑娘同意，就一系列的灯光、反光板、摄像机、拾音器架起来！
可怜方灵颖小调羹还咬在嘴里呢，就被画面给固定了，这没上过镜头的人是容易在镜头前面动作发僵，表情都不知道怎么摆了！
人家还采访她，因为实在找不到店主，巴克多能隐藏的：“请问您是店主的家人么？怎么您的食品跟其他人不一样？”
方灵颖狠狠的咽了一口蛋糕才回话：“我……我，这真的要播出来？”眼光飘忽啊，头发散乱啊。
人家主持人熟悉业务：“我们会剪辑的，一定好看，您也可以调整表情妆容和准备内容。”还真有化妆师立刻就过来帮方灵颖稍微打理一下。
方灵颖就再吞一口口水正式：“我呢……是帮他们品尝新产品的，以前都是烤肉，以后会逐步推出这一系列新产品……您也尝尝看？”全靠化妆十几秒，紧急耗费了她一多半的智力，才能信口开河解释为什么就她一个人在吃这些东西。
人家主持人等的就是这句，做着惊喜的模样立刻就接过调羹开始，镜头也过去让方灵颖出画，除了提拉米苏从另一个角开始，其他菜品毫不客气的都挨个走一遍，连方灵颖怯生生的帮她弄个肉夹馍都谢谢一声，狼吞虎咽的吃了！
多上镜个姑娘，做节目真是拼了！
吃完离开镜头就使劲喝水调整，实际上是吃噎着了！
但人家点评起这美食来，那就专业多了，还有噱头：“真的，我们从外观上来说，这绝对占据了色香味这个色字！绝对的好色，来镜头靠近点，红色的汤，黄色的烘烤小菜，咖啡色的点心，雪白的肉夹馍，当然更少不了的是这主角的细嫩烤肉，看见没？我这筷子……喂，摄像，你不要吞口水好不好，镜头都不稳了……我们再说这香……”还真的挟了一片肉喂摄像：“然后我们说这个味，这应该是高汤蒸发掉以后的校尉，这样就不用额外蘸酱，高汤烤得渗入肉皮之后，适度的焦黄确实让味道更香了……你还要？”
整个镜头都跟着点头！
主持人再挟点给摄像，继续叽喳：“不过这烤的功效不止于此，也不能说是烤让这个味道这么口感清爽，应该还是用了各种小菜，汤和点心的搭配，每吃一种都有新的口感，感受新的味道，烤肉柔润得好像要化掉一样，每嚼一口嘴里就溢满了鲜汁，微麻微辣的风味，轻轻刺激着舌头，乍看之下，这些烤肉没什么特别，其实里头下了不少让人吃起来回味无穷的功夫！没想到烤肉也能达到如此美味的地步，这是我第一次吃到……你还要？”
摄像捧场的腾出一只手在镜头前做大拇指！
这回是全场旁观的人都在吞口水点头了！
再话多的方灵颖在专业人员面前都还是甘拜下风！
周围食客跟后来在电视上看见这个画面的观众都哈哈大笑。
巴克一手抱住一个嘻嘻笑的妹妹躲在人群后面的角落看这个场面，头痛不已！
大小妹是能上镜头的么？自己是愿意上镜头的么？
见了鬼！
不就是随便做个烤肉么？
怎么会搞到这种程度？
最后踹了刘长元戴个厨师帽子去跟方灵颖配戏，好不容易才把那一拨姑奶奶送走！
那么由此的后果就是，菜品不得不扩展，因为接下来的顾客都是一叠声的：“汤！烤肉！小菜！点心！全套一个都不能少！”
看着累得东倒西歪却眼睛明亮的三个帮手，都是穷怕了的孩子，见了生意好眼巴巴的看着巴克希望能做好，巴克想想也就同意了。
其实巴家也蛮有渊源。
这也是巴大成不多的骄傲之一，虽然没人相信他们就是那个巴家的后代。
家里也没什么亲戚，但两千多年前在距离这几百公里外的山区地带，巴氏却是个国姓，有个著名的巴蔓子将军，在打败仗的时候，用自己人头担保找别人借兵，说好完事以后拿三座城酬谢，搞定之后却义正言辞的告诉人家国家是不能分裂的，自己言而无信就拿头来抵账，言毕就自刎让亲随把头送过去。
从小巴克就把这故事听得耳朵起茧子，巴大成也乐此不疲的讲了一遍又一遍，但无形中巴克却也烙下一个深刻的性格烙印。
做人的确要有原则，必要的变通或者耍赖只要在大原则下，都是可以允许的。
于是他的性格就真没那么死板。
大义凛然，不拘小节。
现在有了两个勤快的小帮手，加上热情度高涨的刘长元，巴克的烤肉摊生意就改变做得丰富一些吧。
以前方灵颖专属的馍馍，每天刘长元都会多采购一百个，基本都能当做主食销售一空，至于那个提拉米苏蛋糕，刘长元拿自己的工资去买了好几种便宜饼干回来做试验，发现也不至于非要巴克选的那种昂贵的意大利进口饼干，大排档嘛，味道差不多就行了。
不死板的巴克也就同意他狸猫换太子了。
倒是一大堆试验饼干成了两姐妹的囊中之物，刘淑芬用旧衣服给她们改了两个腰包，本来是用做出摊时候收钱装东西的，现在常常装满一袋袋便宜的小饼干，看着多漂亮俩小姑娘，没事儿就从里面掏两块出来得意的咯嘣咯嘣分享，还踮着脚喂巴克，别提多寒碜了。
这样的小姑娘不应该是吃丹麦曲奇之类的高级货么？
依旧还是戴着口罩手套，但在巴克的要求下，就别穿那么青春的短裤t恤，严实点的牛仔裤和衬衫，腰里挂着的腰包里有小本和圆珠笔，能熟练的问别人点菜了。
所以有了主食、特色汤、招牌烤肉、秘制点心、每天更换的特别小菜，大排档的业务范围就变得充实了。
套用刘长元这被开除的经济学大学生原话：“这叫做单位客户的消费量提升……”
就算上了电视节目，慕名而来的客人更多，每天还是只接待那么多量的客人，但是原来每人消费十五元烤肉，现在变成了三十，四十甚至更多，销售额自然就上升了。
忙碌中的巴克在观察刘长元。
年轻人没有涉足过社会，除了骄娇二气，还没有那些肮脏的东西，当整个大排档如同一颗发芽的种子一般萌生起来，有巴克给刘长元挡住了风雨，这个年轻人并不笨的脑子运动起来，能动性还是很高的。
更何况，家里的穷困和面前触手可得的收入，让年轻人加倍的努力。
所以巴克把每天采购的事情交给他，连续几天发现账目清楚没什么问题之后，就每天给他两百五十块工资，三轮车也给他骑着去采购食材，自己更多是在家加工做准备。
这已经是相当于刘长元父母工资合起来都还多了，年轻人感觉到了自己价值的体现，更卖力，卖力的动脑筋。
这天又跟巴克商量，打算把酒水也自己卖起来：“反正就是我进货的时候，多拉几箱啤酒汽水，我算过了，每晚能多一两百块，超市两块的啤酒，大排档都五块呢。”
巴克其实自己也在适应做商人的感觉，毕竟以前伪装做摊贩的目的还是杀人：“我觉得呢……你看，我们没摊位费，也没人收保护费或者跟我们抢那个摊位，超市老板每天早早就帮我们用箱子把位置占住……你这么做，是不是就断了人家的好处？”
刘长元纠结：“别人都这么卖酒啊。”
巴克利落，拍他肩膀：“男人还是要大气点，吃得了亏才打得拢堆，就这么做下去，就不错了，这个夏天我们赚了钱再琢磨冬天的事情，争取天天有钱赚。”
刘长元还是艰难的点了头：“行！听巴哥的……”
他就还真是听了巴克的，老老实实继续在现有特色上下功夫，晚上在电脑熬更守夜的琢磨一宿，第二天就买了好几张白色塑料桌布，铺在桌子上，一下就让路边摊大排档有了点点欧洲路边咖啡馆的高雅，就算挤得火爆也有与众不同的味道。
稍微鹤立鸡群了一点，跟那些动不动火爆腰花，麻辣小龙虾的摊位有了很大区别，成了爱干净的姑娘首选，而有姑娘的情侣也是消费最不在意价钱的，所以刘长元好像尝到点甜头，摸到方向，继续对着自己找的那些欧洲路边摊图片琢磨，加了几盏玻璃罩子的白光灯，电线头子还是从人家小超市拉的，让原本只靠路灯照明的烤肉摊明亮许多，也更加区别于那些其他大排档。
因为为了让菜色看着跟诱人，绝大多数大排档都会用红色篷布加暖光照明，可以掩盖一下菜质的问题，结果不同的灯光，无形中又让烤肉铺子更有辨识度，只要走到集市口大排档区域来，很容易就会分辨出干净高档的印象，可实际上价位又不高。
小怡和小昭能做的就是勤快的做清洁，除了端菜收盘子就是扫地，把这块地上随时都保持干净，没有污水横流的感觉。
加上她们白蝴蝶一般飘摇着穿行其间，生意不好才怪！
巴克对两个妹妹要给工钱，她们就死活不要，很天经地义的说家里人给家里人工钱不是很怪么，还拖了巴大成和刘淑芬来讲理。
爹妈都站在女儿一边，所以巴克就只能带妹妹去买鞋子。
就是最一般的那种十来块钱球鞋，两姐妹穿上跟巴克一起跑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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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没想法
战地思维的巴克还是认为这双姐妹花要有一个善战，起码能摆脱危险的身体才能让自己放心。
经历过磨难的孩子没有娇生惯养，甚至迸发出比巴克想象更强烈的热情，每天早晚跟巴克一起跑到大约一公里外的江边，就在江边沙滩上开始学习初步的格斗技巧。
然后再跑步回家，双胞胎的优势就在于始终有人喂招，两人几乎以同一种速率进展学习，这一点让巴克都有点怀念当年那些跟自己一起滚爬在东欧训练营的伙伴。
现在基本都已经命归黄泉的伙伴……
仅仅就是那么偶尔的一点点感叹，巴克还是能控制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不敢回忆的往事。
能让他调整这种情绪的，当然就是这对姐妹花，也可以说是一双解语花。
古人喜欢把善解人意的姑娘比喻成解语花，现在似乎就是用来形容南南姐妹的。
南南是刘淑芬对两姐妹的总称，分开就是小怡和小昭，长年在小学教育各种熊孩子的她，对这一双经历过磨难的乞丐花格外心疼，孩子也用超乎同龄人的懂事来回应。
原本简单的三口之家，现在一下就变成了成天笑声不断，叽喳温馨的乐园。
爱哭的小怡更外向一点，也喜欢承担责任，尽量保护和照顾妹妹，所以更机灵更聪慧，通常巴克做事的时候，她都在身边，刚刚手抬起来，相应的东西就送上了；
小昭内向安静一些，大多数时候喜欢静静的坐着看，也许目睹过母亲丧命的过程，她也更渴望安全感，所以大多数时候都喜欢靠着家人，不是姐姐就是巴克，最不济也要挽着刘淑芬，但巴克发现，实际上两姐妹中间，懂得思考和出鬼主意的，多半是妹妹。
就算是双胞胎，其实每个人都有独立的人格和性格。
起码沈怡南就沉默得多，当她还是小乞丐的时候，几乎都没说过话，巴克还以为她是哑巴呢，现在才知道连那沙哑的声音也是她母亲要她小心注意扮出来的。
所以对于这个巴克见过一面遗容的女子，相貌跟气质都和乞丐有天差地别，巴克心底是有点疑惑的。
沈怡南倒是知无不言，但可以明确的东西不多，毕竟她们的母亲带着她们逃出家门流浪在外时候，也不过十岁左右，只明白那是个庞大的家族，父亲对母亲很不好，特别是生下这对姐妹以后，再没生出个弟弟，更是动辄打骂，用小昭补充的内容就是，妈妈知道要离婚赶她出家族，并且肯定没有抚养女儿的资格，不能留在女儿身边之后，就咬咬牙带着两个女儿逃出来。
不敢回自己家和联系原来的圈子，原本就不多的积蓄，也不擅长生活的娇滴滴少奶奶，东躲西藏的居然就落到流浪地步，而且身体越来越差。
那三张身份证也能够证明点事情，位于川西一座城市的地址，稍微找跑那条线的列车员问问，都知道那座城市沈家的名气。
鉴于两姐妹迸发出对沈家难以言表的仇恨和厌恶，巴克自己把三张身份证藏起来，两姐妹以后对外就叫巴大妹和巴小妹。
刘淑芬刚觉得儿子取名字是不是太随便了，两姐妹就挺喜欢的，小昭说是听着跟哈巴狗的名字差不多，以后自己就是巴家的人了！
她们其实强烈的需要一种归属感。
所以陪着巴克的时间越多，对他的亲昵跟黏糊糊就越多。
连方灵颖看了都惊奇的给巴克树大拇指：“你的妹妹？没听你说过啊，真漂亮，长大了不得了，你这个店本来可以打八十分，有她们就是一百分了。”
巴克也自豪：“嗯，一定要有出息，别跟我一样。”他的本意是别跟自己似的成个杀胚，因为小昭现在练个刀什么的，颇有点狠劲，让巴克有点犹豫，但眼前这位看着白领丽人似的姑娘也不正常啊，要是有个知书达理教教就好。
方灵颖这会儿看他的眼神就不太一样了，还是从他那手套上开始看：“你也不错嘛，好歹也算是小老板了，月入比我高了，加油加油，争取找个好对象，你爸妈估计就觉得圆满了。”她这纯粹是调侃着说，况且巴克给她的感觉还真有点哥们儿的意思，就是学历么……差了点，她是在派出所那资料上看见这小子居然还去留了学，可那野鸡大学能叫留学么？有些东西姑娘还是考虑得要多一些。
巴克反调侃：“那位邵警官最近没来纠缠你？我觉得他对你挺上心啊。”
方灵颖双手做个t字暂停：“打住！别提这位……最近工作上就够烦了，还时不时电话骚扰。”
巴克不多问了，笑着继续翻自己炉上的烤肉，小怡轻巧的飘过来，巴克现在只能靠看头发长短分辩是谁，但眼瞅着过些日子估计头发都会变长了，那时还不知道咋办呢，小姑娘就很有礼貌的给方灵颖行礼：“姐姐好……”
方灵颖欣喜的要拉小女孩过来坐：“你是姐姐还是妹妹？怎么以前没听他提过你们？就跟小仙女从天上下来一样。”
巴大妹乖巧：“全靠哥哥照顾我们的，哥哥陪你说话就是了，我还得收盘子。”
言语中刻意维护巴克，并留出两人空间的痕迹很重，方灵颖皱着鼻子笑：“你这俩小妹，再过几年长大点，够得你操心！”
巴克心有戚戚的点头：“现在就够操心了，以前一人吃饱，爸妈开心，你看看简直不得已都要把摊子铺大一点。”
方灵颖没觉得自己的小灶菜给扩散了：“这样才对嘛，到哪山唱哪歌，既然做大排档就要有个赚钱的样子，不是我说你，刚开始那两天，你简直就是吊儿郎当的，走了走了……小妹过来收钱，嘿嘿……乘机看看姐姐妹妹有什么区别。”
巴克心里一动，赶紧请教：“你观察出什么区别来没有？”要论到头像识别，这位简直就是专家了吧？
方灵颖皱皱眉头无奈：“真的，现在除了头发长短，我还分辨不出什么区别，除非有机会细细摸一遍面部骨骼肌肉……走了走了，想着这事儿就烦。”
巴克还是没问是什么工作上的事情，只是把自己新买的电话号码给了方灵颖，结果就因为这事儿，听见他给了电话给大姐姐，平常两姐妹都喜欢轮流拿他那便宜山寨手机玩拍照和游戏的，都不找巴克要了，宁愿问刘淑芬要那个老掉牙的直板机玩贪吃蛇。
非常懂事！
巴克只觉得她们真是想多了。
于是第二天晚上，方灵颖九点过就给他电话，叫巴克给送点外卖过去，那意思饿得不行，不想走了，巴克对这位钻研头骨的精神比较景仰，去小超市还买了两盒乳酸菌牛奶，才在刘长元和两个妹妹的热烈鼓励眼神中，提着肉菜过去了。
这一次，他们还特别保证不会跟人发生纠纷，打搅巴克跟大姐姐的约会。
就是个送外卖的，还约会？！
巴克还真没这种想法，半点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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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精准
走在美术学院的林荫道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味道，不是很好闻，但也不让人厌恶，搭配斑驳的光影跟不多的路灯，确实有点诡异和阴森气氛。
但巴克就觉得自己挺喜欢这种感觉的，可能在没那么拥挤的东欧中亚呆久了，更可能是提心吊胆的日子过久了，更习惯于这样的环境。
他知道自己是腺上素分泌异常后遗症，也就是兴奋刺激点和一般人不一样。
等敲开方灵颖的工作室，看见那一屋子的头骨跟人头以后，果然就更喜欢了。
这是巴克第四次来送外卖了，都是比较晚的时候，早了方灵颖也知道他忙，把东西放在旁边的小桌上，方灵颖自己的手机手包还有个双肩小背包都放在这边，摊开那些吃食，巴克先把牛奶插上吸管递过去：“先喝点这个吧，你这进餐不准时，很伤肠胃的。”
方灵颖的确有种惯熟的随意：“嗯嗯，生意还好，小姐妹长大没？”说是这么说，眼睛却依旧盯在屋子中央的那个破损头骨上。
她一直都在捣鼓这个，巴克看见都有好多种塑形方案了，几乎所有的工作都集中在那个毫无头绪的头骨上，左下颚破损加右额头缺一大块的结构的确很难补全，巴克也能瞥见小桌上有份标着保密级别的案卷卷宗上有加急字样。
姑娘都有点憔悴了，喝着牛奶，伸手到后面，巴克无奈的摇头把烤肉夹在馍馍里放手上，方灵颖工作的时候跟巴克相反，她不戴手套，手指很细长，也很柔软，这是巴克碰到那一丁点的感受。
姑娘完全食之无味的就把肉夹馍放到嘴里嚼着吃，目光锁定头骨，中途想起点什么，放下馍馍在工作台上，抓了点塑泥，就开始给头骨造型，好一会儿之后皱着眉头看头骨，手上却无意识的把塑泥捏成了馍馍，然后就往嘴里送！
巴克哭笑不得的伸手拉住了她的泥馍馍，方灵颖还茫然的看他一眼和自己的手才嘻嘻笑起来：“吃了好几回了，其实也不太难吃。”
头发有点蓬乱，做事的时候方灵颖喜欢带着一副很宽大的眼镜，据说是有点点散光，但更重要的是，有时候要用到电钻电磨之类的工具，算是个防护，身上依旧还是那件蓝色工作大褂，但里面应该是件黑色滚边，衬着白皙的胸前皮肤，有那么隐约的一点深邃线，这会儿仰着头看巴克的样子，倒是挺让人心疼的，眼睛精亮，可面色真的很疲惫。
巴克只看了一眼，就移开眼光，放到那头骨上，松开自己的手：“你还是专心吃东西吧，人是铁饭是钢，吃了饭才硬邦邦……”伸手摸摸那硬邦邦的头骨：“很急？”
方灵颖其实恍惚了一下，看巴克宽厚的背影，有点想靠一靠，甩甩头转过来坐到小桌边开始专心吃东西，含含糊糊：“嗯，市里面限期破案的，其实这个真不科学……破案这种东西怎么能限期？”
巴克好奇：“这种命案一般破了有多少奖金？”
方灵颖还想了想，估计觉得这个不算机密：“一般……是五千块吧，但是得涉及部门和人手分，其实一般我介入的，人手就很多了，一般都是一百到三百，最少一次分了四十二块半。”
巴克目光专心在头骨上：“那就是热爱这个东西了？”
方灵颖有点笑声：“挺奇怪吧，别人看我都挺奇怪的。”声音都有点沙哑了。
巴克心里下了决心：“这头骨吧……我有点小建议。”
方灵颖估计是真的爱骨如命，噌的一下就弹过来，带着一股子轻轻的馨香味，和前些日子巴克在牧马人里嗅见的一样：“说说？”
巴克很谨慎：“我不打听这个案子的情况，只说我感觉，你也知道我在北疆呆过很长时间，平时都打理动物骨头啥的，更是有很多打猎的东西，没事儿也瞎琢磨……头骨补全我肯定不懂，但是这个头骨我一看，就知道是咋回事……”
方灵颖很认真：“咋回事？”
巴克伸食指轻轻捻头骨左下颚破碎的边缘：“你看这里到处都是缺缺洼洼的，很不规则的破损，但是这一个半圆缺口……”犹豫了一下还是干脆说出来：“这是个弹头缺口，其他的缺口都是被这个弹头打进来时候炸开的。”
方灵颖当然做梦都能回忆起头骨的每个细节，皱眉点头：“这个缺口？不光滑啊？”
巴克是真内行：“弹头在骨头上穿孔分很多种，你仔细摸摸分辩一下，这里跟别处不同，有点，就是一点点烧灼的痕迹，骨头边缘有点被高温烧灼了一点点的痕迹，和光滑无关。”
方灵颖很认真的看了：“哦……对对对！很细小的区别。”
巴克把自己的手指卡在那个半圆上，中指，正好指向另一边太阳穴的大破损口：“这边就更简单了，是弹头飞进来在颅腔里面翻滚以后炸开……没准儿还在颅内骨上破碎成好几块，一起炸开上面的头骨飞出去，你看着颅骨是往外炸裂的，不是常见的钝器砸碎往内。”
方灵颖很专业：“嗯，之前的法医鉴定就说是炸裂，但没确定进入口，还可能是钢钎从下面往上扎穿的呢，这个痕迹还是很明显的，你这个推断很准确。”立刻抓过一个小本记录下来。
巴克的重点不在这里，组织一下语言才继续：“烧灼伤口骨骼的话，这枚弹头就一定是刚刚离开枪膛，才有这样的高温，那么枪口就基本是抵在这里的……”说完巴克做了个拿枪的手势抵在那个耳部下方的伤口，枪口还要跟炸裂出口在一条线上，面对的动作就显得很别扭，转头看着方灵颖：“不可能这样，对不对？”
方灵颖严肃的点点头，站到头骨后，把自己的手做个八字枪口抵在那里：“这就对了，从后面抵住耳下开枪打爆了右太阳穴头骨。”动作很俏皮，认真的姑娘都很美丽。
巴克也转到头骨后方来，轻抬方灵颖的手肘：“你个头不够，没人会这样拿枪抵在别人脑后的，要这样……”他比方灵颖高了十多公分，也就是常说的那种最佳接吻身高差，现在他站在方灵颖的身后，基本贴在姑娘后背，左手简直驾轻就熟的做了个开枪手势，宽大的手掌握住了方灵颖的左手，右手却虚拟的做了个揽住方灵颖脖子轻锁的动作，只是没用力。
但一旦用实了，可以想见，一条右臂就能把人锁得死死的，方便另一只手开枪射杀！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敲门进来，一定会觉得这对狗男女的动作足够暧昧，关键是还在这样一个头骨人头的环境里，真有怪异情趣！
因为方灵颖看着实在是像背靠依偎在巴克怀里，两人展开的手臂交错在一起，跟跳什么伦巴探戈差不多亲密！
当然方灵颖是心无旁骛的，深吸一口气，眼睛更加明亮：“对！只有从后面勒住才能这样开枪……重点就是……”她似乎已经拨开乌云想到了什么，但还有点不清晰。
巴克也没轻薄的意思，松开手站开一步补全：“重点就是这开枪的是左撇子！”只有杀手才明白这个道理，关键一枪或者生死一刀的时候，绝对是按照自己最习惯的方式来，这在军队里面特别突出，有个最明显的案例就是除了特种兵，大多数军人一定会遵循自己习惯手的操作开枪，就算地形不方便，也会别着手开枪，而不是换手换肩，因为换到自己不习惯的手，会给他们很大的不安全感没有底气，只有特种兵才会训练左右开弓，但那也是地势所迫才会用较弱的手。
这种勒脖子抵头开枪的动作，巴克很熟悉，但他很少做，不为别的，自己的头跟对方太近，炸开会有些热乎乎的东西溅到自己脸上，所以这开枪的人也是第一回做，那就一定会下意识的用自己习惯的手。
方灵颖一下就欣喜的跳起来，双手抱住了巴克退开的双臂，口中的确很兴奋：“对的！这就拨云见雾了！这是个十多年前的命案，最近才在厂区地下防空洞搞拆迁建设时候发现骨骼，但当时这个三线大厂数万人，后来外出打工的人很多，联系不上的失踪人数也比较多，确定不了身份，更无从查找凶手！”
巴克尽量站直了不动轻笑，因为就算身上有大褂子，方灵颖那圆鼓鼓的胸脯还是在他胸口上蹭来蹭去呢，但能感觉到对方的喜悦，就尽量翻着眼睛不去感受那旖旎的触感。
方灵颖没察觉：“既然把尸体藏起来，那就是怕暴露，不会是流窜偶发案，是这个厂内部人员，加上是枪案，能接触到枪的就非常少……重叠左撇子这个特点，范围就很小了！”
和欧美国家，特别是美国左撇子很多不同，国内的左撇子几乎是凤毛麟角，而国内严格的枪控管制让能接触到制式手枪的人就更少，而在三线工厂里面不是保卫部门人员就是民兵，这样凶手就几乎昭然若是了。
巴克很清楚，自己手指摸过的那个7。62毫米弹孔在专业人员核查下根本就隐藏不了口径，只是人家要精准的用仪器测量，而他只需要摸摸，那绝不是什么自制枪弹。
就院子里老娘们跟摸麻将牌似的精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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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老军医
姑娘吐气如兰，专心皱着的眉头却无意间把宽大的镜框碰到巴克的胸口上，终于察觉自己似乎是投怀送抱的挽住了别人，吧嗒一下嘴皮，却不做作的笑一声就松开了手：“这能算是感谢么？”
巴克就对这姑娘的气质再高看一眼，挺不错，自己也笑：“熟归熟，三十五块的外卖钱还是要给我的。”
心里似乎放下大石头，方灵颖顿时就轻快了，有点迈着舞步的转过头骨架子，到小桌那边坐下开始专心吃晚饭，脸没朝着巴克，嘴里嘟嘟囔囔含糊不清：“老实说吧……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声音很轻松，内容却让巴克略微咯噔一下，但面不改色：“这算是警察问话么？”在欧洲如果有警察这样讯问，多半的结果就是杀人灭口？
方灵颖的脸还是没转过来，巴克观察不到她的情绪，更何况吃得嘴里塞着东西语气都不明显：“早就想问你了，问你什么，你都含含糊糊的点头，摘棉花是我说的，你点头，卖烤肉是我说的，你也点头，现在呢？摸一摸看一看，就知道弹头打穿烧灼的痕迹……我知道你是看我难住了，才提醒我，对不对？就当是朋友之间的关心，坦诚？起码我可没隐瞒我的职业，当时也是我说的我名字，你含含糊糊只说你姓巴，名字都是我在派出所警察那看见的，这样很不够朋友吧？巴志明？”
吃着烤肉，挑着提拉米苏，咬着馍，喝着汤，这姑娘还能一溜顺的把这么多话说出来，巴克当然觉得有点愧疚：“叫我巴克……其实巴志明这名字我都不习惯了。”
方灵颖终于转过头来，腮帮子鼓着，有种憨厚的可爱：“不错……巴克含着……嗯，是喊着就响亮得多。”她说话可真艰难。
巴克面对那双明亮的眸子：“中亚东欧混迹的时间的确很长，那些地方足够彪悍，玩枪战斗也是经常的事情，我能生存下来，当然也经历过一些东西，但是都不重要了，我现在就是个烤肉的，不会跟过往那些东西牵扯，能营造出更好的经济环境，照顾好家人跟妹妹过好日子，那就足够了。”
方灵颖还挥动小勺：“不错！男人是要有点故事才有内涵，你知道你最露馅的是什么地方么？”
巴克还楞了一下，虚心：“哪里？”
方灵颖拿勺子敲自己的手：“手套……你这个习惯很诡异，我是法医鉴证不错，但实际上我国的法医分两类搞鉴定的法医病理学，搞活体的法医临床学，刚上学的时候两边都要学学，也经历过一段戴那种橡胶塑料手套的生活，很不舒服，好长时间才习惯，但现在搞泥塑对骨点肌肉厚薄很敏感，就还是不喜欢戴手套，可你……你说你一烤肉的，没事儿戴个套干嘛？没触感还招人注意，你知道么？”
巴克突然就想笑。
方灵颖穿着呢，比外面蓝色大褂还短，现在坐在那高脚凳上转身拿个小勺对巴克侃侃而谈，翘着二郎腿很自在潇洒的模样，相当有白领的感觉，可一口一个戴套……
能不笑么。
方灵颖看见了巴克的笑，也察觉了自己的语病，哦一声，终于有点尴尬的伸手竖着轻拍自己的嘴，粉嫩的嘴给敲得蛮可怜：“我们私底下有时候开玩笑也蛮色彩的，不小心说漏嘴了……”
巴克就收敛笑意帮对方掩饰尴尬：“嗯，我很在意卫生……”好像觉得这句也很有语病，赶紧解释：“我也有过一段行医的经历，消毒防菌是最基本要求，所以只要操作物件，我都习惯戴上……手套，这样大多数情况下，对自己和别人的健康都负责。”这么说还是有点别扭。
方灵颖掸掸手指打住：“行了，我们不讨论这个戴套的问题，但你涉足过医疗行业倒是又让我有点惊奇，好吧……朋友之间的惊喜也要慢慢发掘，免得变成惊吓。”
巴克还是强调一下：“我只是纯粹看你太过纠结于……”
方灵颖聪慧：“知道知道，你看我烦恼嘛，这事儿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也没犯法不是？你没在北疆那边犯下什么案子吧？要是真有，我第一个带路去抓你！”
巴克苦笑：“你觉得我要是犯了案子还用步行回来么？”
方灵颖放心的点头：“我可是给你做了担保的，我觉得你还是个好人……”
巴克刚接到一张好人卡，正准备调笑两句收钱回摊子上去，电话就响起来，方灵颖忍不住笑：“你说你吧，摊子没多大，事儿还挺多，走开就这么一会儿……”
巴克一边往外走一边接通：“街头巷尾的摆摊，事情是挺多。”接通了还没拿到耳边，两人就听见话筒里是小姐妹紧张的声音：“刘哥晕倒了，自己就这么倒下去了！”
分辩不出是姐姐还是妹妹，巴克眨巴两下眼：“晕倒？不是被人打倒的？”
声音很肯定：“就站在烤炉边翻了几下烤肉串，突然就倒下去了……有呼吸，我摸过了……”估计还是照顾过那个生病的母亲，懂得起码的判断。
巴克有点纳闷，但不惊慌，对方灵颖耸耸肩，就快步出门，没想到听见山寨机声音的方灵颖也跟着出来：“那个小年轻对吧？好像身体看着是不怎么好，我也去看看……反正这件事现在有点眉目了。”
一边走就一边摸出自己的手机打电话：“杨队？是这样的，关于02739号证物的那个案子，我这边有些进展……你过来？好吧，到了打电话。”
巴克下意识的想躲避那个有些职业性犀利的眼神：“你的同事……你还是在工作室等吧。”下楼时候楼梯没灯，他还稍微扶了一下，方灵颖脚步很快。
方灵颖摇头：“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是很喜欢他们来我的工作室，有时候就在校园走走谈谈案情……算是个人怪癖吧，主要是我看看你那个小年轻有什么病，我可以帮你介绍点医院。”
巴克理解国内什么都有点关系好办事的特点：“我以为你只接触死人骨头呢。”
方灵颖笑：“这你就外行了吧，国内法医涵盖面非常宽，从尸体解剖到医疗纠纷，伤残鉴定，毒物鉴定，物证鉴定，精神鉴定分类非常多，也并不一定都是警察系统学校培训出来的，我也是在普通医科大学念法医专业，当然同学大多都是一般意义上的医生了，你算什么科？”
巴克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是个野路子，外科？”他自己都不算很清楚，因为按照野战军医的分类来说，更加繁琐跟跨专业，从临床矫形到物理治疗，心血管、耳鼻喉专业到高级战场医务军士的学习内容，从起步就等于一般欧美医院的助理医师。
而巴克这种更多是先在战场上遇见过某种情况，回头再有针对补学的教学模式就完全被打乱，他是典型的实践经验超越理论知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算什么科。
方灵颖不由得多看他一下，学医的对分门别类都比较敏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个科很罕见。
这次就没翻围墙了，两人快步一起出来，要不是出了事情，仲夏深夜，树影瞳瞳，美女在侧一同前行还别有一番情趣的。
风风火火的一过来，就看见好些人围着摊位，但显然不是闹事打架围得没那么近，但是有几个其他档口的一脸幸灾乐祸模样的看，远远瞥见巴克，居然就闪躲了。
还是有好心人：“拿凉水给他拍拍后颈窝，别是中暑了……”
小姐妹却显然有服侍病人的先例，勉力扶着把刘长元坐在了塑料椅子上，虽然浑身瘫软的仰头跌坐，却能避免平躺舌头堵住呼吸道，然后一个拿扇炉火的小电扇给通风，一个掐人中。
巴克却一口叫住了：“等等……直接送医院！”这哪里会是中暑的症状，都半夜了，平日就看刘长元是有点病怏怏的感觉，似乎贫血或者别的问题。
两姐妹没犹豫，听了就立刻手脚麻利的收拾塑料桌椅，巴克看看周围，就只有拜托方灵颖：“您帮我照看一下孩子和铺子，我马上送他去医院。”就这么一两站公交车的距离，叫急救车还不如自己马上骑三轮过去。
方灵颖挥手：“赶紧吧，这里我帮你看住了，待会儿不是有人找我么，顺便也坐这儿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就直接打电话找我帮忙，我知道你们那职工医院……水平也就那样，这小伙子身体看着可不像中暑。”
给刘长元家里打电话的同时，巴克立刻骑了三轮车到医院，最后背着刘长元冲进急诊室的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孩子该送什么科室。
别以为军医就是无所不能，那都是胡乱吹的，特别是老军医都成了一句跟专治花柳病的笑话了，巴克这样的欧美式战地军医，所面对的更多还是跟战争创伤有关的病症，面对这种和平年代的日常病……嗯，估计他还没刘淑芬对感冒头獭什么药来得娴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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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三轮/宝马
刚刚按着儿时记忆在铁路医院里跟个没头苍蝇似的到处找挂号缴费的点儿，刘长元的爸妈就来了，一脸的紧张：“三儿怎么了？”
巴克也莫名其妙：“现在在急诊部吊水吸氧，医生叫查血尿检之类的一大堆……”
这边的父母就赶紧接过班：“谢谢小巴了，你赶紧去铺子别耽搁了，我们来，我们有医疗证……”
好吧，巴克看看依旧昏迷的刘长元，年轻人瘦弱单薄的样子让他觉得穷人还真是个不容易的职业，摇摇头出门骑上车收摊去了。
刘淑芬估计得到八卦消息，也来摊位上帮忙了，其实家里走梯步就没几步路，帮着两姐妹收拾东西，但给方灵颖留了一桌，两姐妹尽可能把剩下的菜肴都给弄了几盘，漂亮的摆在一起，小怡还很有眼色的去超市拿了瓶果汁帮巴克拉好感。
可等巴克回来的时候，老杨已经带着小邵过来坐下，人家到超市拿了两瓶冰啤酒，就着两姐妹奉上的小菜相谈甚欢，而那年轻警察毫不掩饰对方灵颖的热情，嘘寒问暖的挟菜弄调料，顿时让这边一家三口老小都觉得是在替人做嫁衣，烦躁不已！
巴克不在乎，只是瞟见那个老警察就下意识的让母亲把妹妹带回家去，自己一个人点上一颗烟在路边坐路牙子上等收摊。
毕竟当初救下小昭就看见老杨到了现场，不愿他发现什么端倪，至于那个年轻警察，巴克是一点没在意的。
结果方灵颖在意，看他回来跟看见救星似的：“小刘的身体怎么样？也没见你打个电话说一声。”倒也不是拉巴克当挡箭牌，纯粹就是宁愿跟巴克瞎白话，也不愿被骚扰。
老杨已经跟方灵颖在案情细节上讨论过进展了，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发现以后，自己心里也有了底，有了头骨被枪弹打进去这个初始起点被发现，后面很多推断都是顺理成章，他更专业和娴熟，只不过是那个太过细小的细节，他们没有巴克那么天天看见敏感罢了，现在其实已经在心底圈了几个嫌疑人，也轻松多了：“这位朋友的烤肉很不错啊，过来坐下喝一杯？相逢也是缘分嘛。”
方灵颖不傻，一下就反应过来自己还是给巴克带来了点麻烦，这老警察的职业习惯，和她是完全不同的，她首先是个医生或者说是技术人员，其次才是个法务工作者，对巴克那有些含含糊糊的背景跟疑点都没那么刨根问底，但这位就绝对不同了，何况是那个对巴克有点酸意的小邵？
所以她就又站起来拆场子：“好了好了，事情都说完了，我也熬了好几天，回去休息了，人家还等着收摊呢。”
这回小邵就想把事情问清楚了：“时间还早嘛，难得这个案子有了眉目可以缓口气，事情是做不完的，我也很有兴趣跟这位朋友喝两杯酒，虽然很少吃这种路边摊，但真的有特色。”鄙夷的口气这回就不掩饰了。
巴克起身走过去，顺手拿下叠起来的一把塑料椅，落落大方的来到桌边，没有不满或者斗鸡般的傲慢，就是洒脱的坐下，只有自己心里真的不在乎这种话语或者无形的阶级差别，才能做到这样坦荡：“就是吃个新鲜，两位以后有兴趣来吃呢，给小方说一声，她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先给你们准备点特色菜。”
话语间故意有种跟方灵颖比较亲近的口吻，放下的塑料椅子也是在老杨和方灵颖中间，真挤到小邵旁边，那对抗痕迹就太重了，这点小分寸他还是能把握的，他也是帮方灵颖，就算抬抬身价也是朋友该做的。
但他高高大大的站着，方灵颖站在他旁边，夜色中，有那么一刻的并肩而立，姑娘的中长发被夜风吹拂起来几缕在他的脸前，巴克有个随意的拨开，好像是在帮方灵颖理一下，然后自己倒若无其事的坐下了，方灵颖感觉到了他故意的口吻跟动作，眼角笑了笑，也坐下了，其实跟她第一次要巴克去送外卖时候的心态是有点不同了。
坐下还有点隐隐朝巴克靠着的感觉低声：“叫你打电话给我说说病情，你怎么没声音了？”
巴克回应也低头小声：“他爸妈来了，我就先走人……”
桌子那边的小邵那叫一个起火！
要不是还得强抑脾气保持风度，没准儿就一巴掌拍桌子上跳起来，老杨看得出，更懂得调理，主动伸出自己的右手：“我姓杨，叫我老杨好了，我的确是比较好吃，走南闯北也喜欢吃这些风味，有点……北方口味吧？”
巴克也随意的伸手握了一下：“叫我小巴好了……我也就是刚开始摆摊，多提意见啊。”但也许只有他和这个老杨才知道，黑暗的夜色中，相握的两只手很快就松开，但就那么一刹那，两人的手指上有了多少摩擦，特别是巴克在去送外卖的时候就摘下了手套！
老杨的眼底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几天前，集市口下面街道发生一起车祸伤人案，你听说了么？”
巴克心里道一声来了嘿，面不改色：“听说了，两男一女的人贩子嘛，车上还有迷药呢，好多人都去看了热闹的，我收摊了，都是第二天摆摊听说的。”
方灵颖是真不知道这事儿，有点惊讶：“真有人贩子？”
巴克打量她：“你还以为都是故事书上说的？”
方灵颖就嘿嘿笑。
老杨目光一直在巴克脸上：“但他们出车祸以后下车被人砍了几刀！”
巴克波澜不惊：“这种挨千刀的，就该砍几刀！哦，我是守法的，我只是表达一下，遇见这种事情一定会报案的。”
小邵终于找到机会插进来：“报案？我看你那两把厨刀就是管制刀具，就凭这个就应该去警局说明情况了。”
巴克随意的靠在椅背上指指：“这位朋友，你如果有兴趣可以去我的三轮摩托车上翻一翻，哪里有什么你说的管制刀具，遵纪守法是每个公民的义务。”
小邵想来也知道巴克换了东西：“三轮车……灵颖，你也是带职的博士研究生，完成学术指标以后更是要担任技术主任一类的职务，偶尔吃吃大排档算是新鲜口味，但别老吃这个不卫生。”
方灵颖估计就是烦这点什么都绕着弯来说，还不好扯破脸，只好唔唔两声，拿起那瓶果汁来吸，可挡住的脸侧过来分明就给巴克偷偷做了个鬼脸。
巴克脸上没表情，更懒得跟这种意气之争的年轻人说什么，岁数虽然实际相差不大，有些观念上的东西，又没付钱给他，凭什么还要自己去教育对方做人的道理，就拿起旁边的啤酒瓶准备开了给自己倒一杯慢慢喝，他有多种徒手打开酒瓶盖的方式，但不招摇，老老实实伸手找开瓶器。
也许他这种完全当对方不存在的淡然，更有点激怒年轻警察：“就是说你呢！看清楚自己的位置，该是个什么身份，该骑三轮车就找坐三轮的说事儿，别装得人模狗样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话已经很不客气了。
巴克开瓶的动作都没停顿，当听不见狗吠一般给自己倒上一杯，正要给不动声色的老杨碰一下，更不介意跟小邵碰一下的时候，电话响了，拿起来就是那边刘长元父母几乎哭泣的声音：“小巴！三儿初步诊断是什么毒症，要马上去准备动手术，听起来就很吓人的病！”
巴克也是图便宜，买了个山寨智能机，那音量叫一个大，方灵颖跟老杨都听见了，小邵看见了更是讥讽的摇头，当然谁看了也会把巴克这样子也会归类到劳苦大众行列吧。
巴克简短：“好！没事，我马上来，不行就转院，等等我……”挂了电话就起身告辞：“不陪各位了，待会儿东西就扔这儿，有人收。”反正也不值钱。
方灵颖也跟着起身：“我一起去，如果需要转院我能联系相关医院。”
小邵忍不住了，也许是喝了点酒，趁着酒性指着那三轮车：“就这个？！你真的觉得你应该坐在这样的东西上面？”
方灵颖终于能正面正式的回答：“邵启明，我有交任何朋友的权利，这跟我们的工作关系没有任何关联，跟你更没有任何关系，我希望你注意一下言辞。”
小邵简直痛心疾首：“这种连工作都没有的穷光蛋，根本没有前途，完全生活在社会最底层，对你这种涉世未深的姑娘更是巴不得骗一个是一个，图人又图财……”
巴克懒得跟这翩翩君子废话，自己迈步出去路面上就打算招个出租车，三轮车都挂上了烤炉，懒得去拆了。
没想到邵启明不放过他，伸手拉跟过来的方灵颖：“你别傻了，难道你还真相信什么浪漫，宁愿坐在自行车上笑，不愿在宝马车里哭么……”
嘎吱一声，一辆雪白崭新的宝马三系轿车就停在巴克面前，巴大成和一个开车的工友跳下来递过钥匙：“巴克，听说小三儿是尿毒症，要转院，开你自己的车送他们过去！摊子我们来收！”
哦，邵启明张大的嘴估计酒瓶都能塞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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