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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尚南山     大明才子风云录txt下载     大明才子风云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三十九章 太夫人的心头肉

    况且突然觉得不对,连忙吐舌道:“我是夸大哥精力旺盛啊。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武城侯哼了一声,这能是好话吗,就算是武夫也明白这不是什么好话。

    “他精力的确旺盛,那是在外边,回家后就萎靡不振了。”侯爵夫人逮着机会当然不会放过,立即补上一刀。

    太夫人不搭他们的茬,笑着对况且道:“嗯,你做的对。男人嘛,就要做些正经事,咱们这些功臣家,虽然不讲究儿孙有多大出息,可是总不能坐享祖宗福荫。整天花天酒地,不是在家里养着一堆小老婆,就是在外面吃花酒嫖名妓,一点正事儿不想干,白糟蹋了自己的身子。看什么看,我说的就是你啊。”太夫人瞪了大儿子武城侯一眼。

    武城侯身子一哆嗦,急忙道:“老娘息怒,儿子可没整天在外面吃花酒什么的,每天都是去衙门,研究的是军国大事。再者说了,儿子也没在家养一堆小老婆啊。”

    “家里是没几个,谁知道外面有多少呢。”侯爵夫人仰脸望天道。

    “你……这话咱们回屋说不行吗?”武城侯有些急了。

    “在我这儿说就不行了?还研究军国大事,你们五军都督府干的那些勾当瞒得住外人,瞒得住我吗?”

    “娘,这我得帮大哥说句话,不是他们不想研究军国大事,不是皇上不让嘛。勋臣武将不得与闻国事可是太祖皇帝定下的,大哥他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况且道。

    太夫人嗯了一声,不理这茬了。

    武城侯看了况且一眼,心里还是有气,虽说这小子主动找补,帮自己说话,可是无缘无故把自己送到老娘的枪口下,实在是太缺德了。

    “娘,您怎么不说他?他可是还没结婚呢,就在外面养了个女人,虽说这事提起来我也挺觉得有面子的,那女子是江南第一美人,即便如此也算不得正经事吧。”武城侯道。

    “你是说那姓左的小姑娘?人家可是有钱人啊,再过几年说不定比咱们还有钱呢,她是不用被人养着的,这个不算。”太夫人淡淡道。

    “哦,是这样,不是他养着她,那就一定是她养着他。老二,你不会是吃软饭的吧?”武城侯坏笑起来,总算找到反击点,可以出一口恶气。

    武城侯说完后,看看大家,却现没有人脸上露出笑容,相反都是一副震惊的样子。他心里惕然生惧,本想开况且的玩笑,现在看来不仅玩笑没开成,还犯了很大的错误。

    “娘,儿子说错了,其实我就是想开他的玩笑。老二,你不会在意吧”武城侯立即改口道,他也的确就是开个玩笑。

    “这玩笑很好笑吗?”太夫人冷冷道。

    “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武城侯诚惶诚恐。

    “堂堂侯爵府,再怎么着,要靠别人养着吗?这话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咱们?说话也不动动脑子。”太夫人言辞犀利。

    侯爵夫人狠狠瞪了丈夫一眼,开玩笑?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吗,老二现在是老太太的心头肉,你说他吃软饭,不是打老太太的脸吗?

    况且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他,武城侯则恨恨地剐他一眼,哥俩交往日子久了,也开始跟一般兄弟一样打打闹闹了。只不过他今天选的场合太成问题,不该在太夫人面前开这种玩笑。太夫人护犊子在理,侯爵府的二老爷如果是吃软饭的,侯爵府面子何在?

    况且笑道:“其实大哥说的也没错,我还真的吃过软饭,不过吃的是妮儿的软饭。”

    大家都是一怔,萧妮儿来历大家虽没几个人清楚,却也能看出她是一般人家出身,绝不是大富大贵的千金女,况且如何能吃她的软饭?

    太夫人狐疑地看着况且,以为他是硬要给武城侯打圆场呢。

    况且也的确是这意思,就笑着把在萧妮儿家吃第一顿饭的事说了一遍。

    这是他的大杀器,不管他什么时候搬出来,都会笑声一片,也连带着都明白了况且对萧妮儿为何那么好。有了这一出,萧妮儿可是他最大的恩人。

    不过他今天说出这一段,效果似乎出了问题,谁也没笑,反而都哭了。

    先是太夫人眼中满是泪花,摸着况且的脸说不出话,连武城侯都一脸的哀戚,侯爵夫人更是热泪盈眶,至于真情有多少未可知,反正太夫人既然眼中有泪,她的眼中也必须有泪,怎么感动出来的不用管。

    屋里的丫环们已经准备好了手帕,随时准备来一场梨花雨,这不是演技,而是作为贵族家庭的丫环必须拥有的素养,在这些细节上,她们比好莱坞的影后们不知强多少倍了。

    况且一时愣住了,看看周围,纳闷道:“怎么了,多好笑的事啊,你们怎么被我讲哭了?”

    “娘是心疼你,大家也是,傻瓜。”

    萧妮儿眼中也闪烁着泪花,不是难过,而是幸福,她不知有多少次幻想着,如果况且不是才子,也不走出她的家乡,就在她的那个小饭店里住着,给人看看病,写写字什么的,该有多好。

    她永远也忘不了况且第一次走进他家小饭店时的样子,她始终觉得那时候的况且最美,身上满是灰尘,脸上显现着落魄、饥饿、疲乏,却就在那一刻,她的心软了,化了,也注定了她的终身。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她的母性在那一刻被唤醒了。

    “这有什么好心疼的,不就是饿了一顿饭嘛,再说我也没少吃呀。”况且挠了挠头。

    他心里想着,那年头吃不饱饭的人多了,别说饿一顿饭,饿一两天都是常事。这种事当然不好在富贵的侯爵府里提起。

    “我的孩儿啊,真是命大福大啊,在大山里迷路好几天,怎么没被虎狼给吃了。”太夫人摸着他的脸心疼道。

    “我身上药气太重,老虎怕中毒,不敢吃。”况且吐舌笑道。

    这句话倒是让大家破涕为笑了。

    侯爵夫人笑道:“二叔该罚,你多少天回来一次,娘高兴着呢,这又被你惹伤心了,晚上又吃不下饭了。”

    况且笑道:“小弟知罪,我再给大家讲个笑话,保证娘听了能多吃一碗饭。”

    大家都定睛看着他,府里上下都知道他是神医,而且待人最随和,没有任何架子,却没人听过他说笑话。

    况且于是讲了一个笑话:说是一位名卿巨公有一天从衙门里回家,看到老爹正罚他小儿子跪在雪地里背书,原来他这小儿子就是不喜欢读书,总是背不下来。巨公的老爹大怒,就罚他在雪地里跪着,不背出书来不许起来。

    这位巨公心疼儿子,却还不敢为儿子求情,最后心里实在疼不过,就扑通一声跪在老爹跟前。

    他老爹纳闷道:“我罚他,你又没错,跪什么?”

    巨公哭道:“你罚我儿子跪,我没办法,我也罚你儿子跪。”

    他刚说完,所有人都大笑起来,太夫人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半晌才擦干眼泪笑道:“嗯,这笑话好,的确好笑,就冲这笑话晚上我得多吃一碗饭。”

    侯爵夫人凑趣道:“二叔讲的好笑话,我晚上也得多吃一碗。”

    太夫人笑过后对况且道:“我说你要去国子监读书,这是好事,可是干嘛要在外面买房子住?家里住不下你们那几口人?就是再多几百口也住得下。”

    “这个,就怕人家说我不好好读书……”况且支吾道。

    “我知道你要说来往不方便,影响读书什么的。不过你必须经常回来看老娘,最多不许过三天。”太夫人退了一步,却不由分说下了定论

    此时再做辩解就显得不明事理了,况且赶紧点头答应。

    “还有,你不是要专心读书吗,等你婚后,就让石榴在这里陪老娘。”太夫人又道。

    况且愁苦着脸道:“老娘,她虽然是你儿媳妇,可也是我妻子啊,我比您更需要她。”

    一语方罢,所有人更是笑的不亦乐乎,而且点头狂赞。

    太夫人也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伸手在他头上打了一下:“小王八蛋,光想着老婆不要老娘了。”

    侯爵夫人看着武城侯微笑道:“你是不是该跟二叔学学,重新理解一下什么叫伉俪情深啊?”

    武城侯赧颜道:“他们这不是还没过门吗,结了婚一年半载新鲜劲儿过去了,你再看看他们怎么样吧。”

    太夫人不理会他们两口子斗嘴,又对况且道:“嗯,那也好,算你有理。不过妮儿留在我这儿陪我说话,你总不会天天都要两老婆伺候吧?”

    大家又是大笑,这种笑在侯爵府里简直比过年还稀罕。

    况且却是苦着脸,一副有苦难言的表情,很无奈地点点头。

    他真不希望萧妮儿留在府里,萧妮儿也不会喜欢府里的生活,虽说富贵奢侈豪华气派辉煌……所有高大上的名词都可以往上堆,却跟他和萧妮儿的生活情趣格格不入。但也没办法,太夫人一言九鼎,他也只能顺从。

    晚上,太夫人果然多吃了一碗饭,还多喝了几杯酒,一家人又闲聊了一阵,况且、武城侯等人才行礼后出来。

    “二弟,你干嘛把我圈进去,害得我让老娘骂?”武城侯走不远,就抓着况且的胳膊追问道。

第五百四十章 唐伯虎大喜之日

    况且一甩胳膊,大义凛然道:“大哥,我是在帮你,你难道不知道?”

    “你害我挨骂还是帮我?”武城侯不解道。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老娘对你有气不是一天两天了,都攒在肚子里呢,说不定哪天爆发出来,跟你一块算账,你受得了?再者说了,老娘心里有气,积攒久了也会得病,那不又是你的事?现在骂你一顿出出气,老娘心里畅快了,你那些乱事也就一笔勾销了,这不是一举两得吗?”况且解释道。

    武城侯摸摸头,想了想道:“嗯,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不过,你也先跟我说一声啊。”

    “我怎么跟你说?这事就得随机应变,若是咱们哥俩串通好了,你以为老娘看不出来。看破了岂不更坏了吗。”况且道。

    “嗯,对,是这个理。”武城侯频频点头。

    不远处侯爵夫人跟萧妮儿说着话,笑着看这哥俩交涉。

    “真没想到,他还受过那样的苦。”侯爵夫人叹道。

    “他受的苦真不少,这还不算什么呢,只是他受苦从来都不说,也不会表现出来,都压在心里。”萧妮儿也叹息一声。

    她指的是况且因为左羚的事而日日负疚,却不能跟任何人说,只能忍受着心灵的折磨。她每每看在眼里,也是痛在心头,却无法帮他消除。

    “老太太也就是那么一说,你不用太在意。归根结底,老太太还是最心疼二叔,没有你伺候他,她也不会放心。二叔对你有依赖,谁都看得出来的。”侯爵夫人说的是太夫人要把萧妮儿留在身边的事。

    萧妮儿嗯了一声,她也知道太夫人不会真的把她扣在府里,太夫人想见到的是况且而不是她。

    况且这边又跟武城侯商量着办拍卖行的事情,武城侯仔细听着。况且的意思是想让武城侯把他交好的公侯子弟都拉进来,或者入股,或者交钱办会员。

    这些公侯贵族子弟本来就是书画瞪收藏品的大买家,把他们拉进来,就占有了很大一部分市场。况且还准备去找英国公夫人,让英国公夫人也帮他拉人。

    武城侯听了况且解释了半天,还是没弄明白这拍卖行是怎么回事,他也懒得想,反正让他拉人就拉人,大不了把五军都督府的同僚都拉过来就是,怎么办那是况且的事。

    况且跟萧妮儿回到自己的府邸,早有管家等候在内宅门口,递给他一张账单,上面罗列着他卖的房子整修装饰的花费,还有里面床榻、桌椅以及各种古玩字画的清单,连各种用具都开列的一清二楚。

    这并不是让他报销,只是必须由他审核一下,签字后拿到总管家那里核销,花费则记在二房的账目下。

    况且点点头,从管家那里拿过笔签上名。

    他到现在也不知道府里究竟给他的这二房每年划拨了多少银子,看样子不会少。他也不怎么关心,反正最后还是侯爵府里的,他现在也就是用用,不会带走一件物品。

    转眼已经到了唐伯虎娶亲的日子。

    是日,况且带着萧妮儿来到唐伯虎的新宅观赏,却见这里迎亲的各种工作已经准备就绪。

    十几个吹喇叭的憋红了脸在卖劲的练习着,鞭炮也一捆捆摆在大门、二门前,一应事务均有专人负责料理。

    况且看着那几个吹喇叭的人,生出一种久违的感觉,他前世也没见过,只是在电影里看过,这种风俗慢慢已经消逝了,只有一些地区还保持着这种古老的传统。

    但这在当时算是很高级正经的乐队,凡婚丧嫁娶都离不了这些古老的乐器演奏。至于编磬这类大雅的乐器乃是庙堂、圣庙祭祀或庆典专用,民间根本看不到踪影。

    唐伯虎穿着大红新郎装,胸前还戴着大红花,况且看着就想笑,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点冒傻气。

    “笑什么笑,不都是你小子闹的嘛?”唐伯虎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都这把年纪了,当新郎的确不怎么雅观。

    “得了便宜卖乖是吧?要不你脱了,不娶了,如何?”况且白他一眼。

    “不是,就是太长时间不结婚了,有点不适应。”

    唐伯虎自己也苦笑,虽说他纳玉婵为妾的日子并不久,可那不过是纳妾,没什么仪式,就是请亲朋好友喝酒。今天完全不同,全套的娶亲仪式,一个步骤都不差。

    “你说这样好吗,不会被人看破吧?万一惹出麻烦,如何是好啊。”沈周还是一脸的忧色。

    “看破又怎么样,应天府都不管,别人管得着吗?”况且倒是不担心。

    院子里站着几个按察使衙门的官员和衙役,他们既是来镇场子的,也是来捧场的。

    练达宁自然不会出席这种场合,也怕出现什么意外状况,只能派属官和衙役过来帮着维持。这些人自然巴不得讨新上司的好,都特别卖力,根本不把自己当客人。

    沈周顺着况且的眼神看着这些按察使的人,倒是放心了,却也对况且的胆大妄为多出几分忌惮。

    况且和沈周的想法大相径庭,他认为只要是男女双方自愿,而且也不隐瞒男方的家庭,这事问题就不大。吴中曾经有位老才子,每年都跟夫人举办一次婚礼,以凸显自己夫妻伉俪情深,还自矜为“才子风流”,却被一干新进才子骂的狗血喷头,说他根本不识风流为何物。况且却觉得这些才子其实都不懂风流二字,风流本来就跟色、美女没多大关系,否则历史上的千古风流人物难道要天天娶亲?那样的话,累也要累死了。

    “况兄,你下个月是不是也要这样玩一把?”文征明走过来,面无表情道。

    况且像被踩了脚似的跳起来:“哎,你怎么说话呢,我可是大婚,第一次,人生最重大的事,怎么能说是玩啊?”

    “就是,我说征明,你这玩世不恭也未免太过了。”唐伯虎不乐意文征明如此编排况且。

    说况且大婚是玩,那他娶秋香是算什么呢?他虽说觉得自己有些老,却还是认为这次娶亲比上一次更为重要,怎么能用玩字来亵渎?!

    “银票。”文征明也不辩解,直接伸出手来。

    况且无奈,掏出三张银票付给三人:“先说好,三年内必须拿出跟银票等值的作品来。”

    文征明二话不说,把银票放在一个绣着金线的荷包里,然后塞回胸衣兜前。

    沈周沉吟片刻,接过银票,随意塞进袖筒里,还朝况且拱了拱手。

    “要不要签个字据?”文征明问道。

    “咱能不能不这么俗啊?”况且没好气道。

    况且不知道文征明跟唐伯虎关系恢复的如何,表面看还可以,至于芥蒂怕是一时半会难以消除吧。可是,他跟文征明依然话不投机,谁见谁都觉得不顺眼。

    听他这样说,唐伯虎、沈周也不言语了。

    唐伯虎这一年多来一门心思忙着追秋香,基本无心赚钱,还是上次跟况且比画,周家把悬赏的奖金平分给他俩,得了一注横财,算是解决了日常生活问题。

    可是纳玉婵为妾场面铺张过大,手头的钱差不多花光了,虽说玉婵带来的嫁妆价值不菲,却只能用在苏州那个家上,他怎么说也不好意思用玉婵的嫁妆来娶秋香,这也太说不过去了,所以这次娶亲他真是把多年积蓄的老本都用上了,随后就面临着养活两个家的压力,况且这一万两银票倒真是雪中送炭。

    沈周没他想的这么多,他就是想在这儿再买套房子,跟唐伯虎比邻而居,另外他跟练达宁关系好,经常帮衙门里做些事,练达宁升到南京,他也经常苏州、南京间两地往来,不是住客栈,就是住僧寺,虽说也没什么不方便,还是觉得自己在这里也有个家才好。

    文征明对况且其实已经算是另眼相眼了,因为况且饶过玉婵一次,还成全了她的夙愿,让文征明心生感激和敬佩,他有时也想说些增进感情的话儿,可是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不是味儿。这究竟是什么原因,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但绝不是文人相轻,大概是缘法不对头吧。

    “你小子还真打的好主意啊,一下子就把这三人的书画都垄断了,多亏你不是一心做生意,要不然就没我们家什么事了。”周鼎成看着他付给这三人银票后,在背后嘀咕道。

    况且要开拍卖行的事儿早跟他说了,他想了半天也没明白这套手法怎么能够赚钱,这跟翁延龄、孙广劭他们的买卖没法比啊,几天弄一件书画或古董或者其他商品拍卖,自己还只能提成,利润根本不高。而书画行遇到不识货的卖家,只要淘到一件珍品,就能坐吃几年。

    不过他看到况且一下子把唐伯虎三人的作品买断了至少三年,似乎有些回过味来了,这家伙根本就是提价打压那些书画行,慢慢的,自然大家都愿意跟他的拍卖行打交道,那些书画行的生意自然就会慢慢清淡下来。

    在兵法上,况且采用的是迂回包抄法、重点击破。

    这就是竞争,于无形中打败对手。这一招损是损了点儿,不过做生意哪有不损人利己的呢?何况他也承担了一定的风险,跟他合作的人也不吃亏。

第五百四十一章 郎大人打探征君

    况且很是不解,笑问周鼎成道:“大哥,此话怎讲,我就是做生意又不会跟皇家打交道,跟你们家有什么关系?”

    周鼎成用狡黠的眼神看着况且道:“难说,万一你哪天把黑手伸到皇宫里呢。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况且立即打躬作揖道:“我求求你了,别把我往坑里推好不好?我把黑手伸进皇宫里,那不是等着千刀万剐吗?”

    “说错了,不是黑手,是红手,红手也不对,是白手,这次对了,你的小手还真挺白的。”周鼎成颠三倒四说道。

    况且气得不再作答,赶紧走开了,这位大哥癫劲儿一旦发作,没人能受得了。

    唐家的仆人见况且一直在跟老爷还有几位才子说话,没敢上前插话,现在看况且一个人了,急忙上来请他到里面来,说是有人想见他。

    况且感到好奇,在南京他也不认识几个人啊,难不成是小君?可是这种场合小君是不会来的。

    他走到里面,却见一个五十上下的人笑眯眯地着看着他道:“师弟,久违了。”

    况且听到“师弟”二字才醒悟过来,原来是他的一个师兄,这位师兄比老师年纪还大了两岁,却还不是大师兄,也不是二师兄,究竟是几师兄他也搞不清楚,现在他也没看过师门的同门录,甚至有没有都不知道,只是上次他订婚时,同门来了许多,他也就认识了一些,但也就一面之交而已。

    “原来是师兄?您怎么来了?”况且急忙行礼。

    这位师兄姓陆,名为陆行遥,原本是岭南一个地方的县官,在师门里官职算是小的。

    “我是调到南京户部海南司的,先去拜见了老师,老师说在这儿能见到你,就来凑凑热闹。”陆行遥也平礼见过,然后笑着说。

    况且笑道:“恭喜师兄。”

    “有什么可恭喜的,就是离老师近了些,再者离开了瘴疬之地,也算是幸事吧。”陆行遥脸上也带着喜色。

    县官调任一个部里的司官,看起来是入仕的正途,实际远不如调任一个富庶的地方当知府,何况南京各部基本就是养老的地方,这位师兄显然年纪大了,不想在官场上继续打拼下去,早些回到南京积攒资历,也好为将来致仕谋个好去处。

    况且见屋子里坐满了人,显然唐伯虎在南京交游很广阔,大家还都给足了面子,这其中练达宁固然做了一些工作,主要还是唐伯虎自己这些年赚的脸面。

    六部几个司官也都在这里,见到况且就上来很亲热地说话,重订三年后况且给他们家人画肖像之约。

    况且一一点头笑着答应,周旋之间,面皮有些发僵。

    “征君身体还好?”忽然一张桌旁有人问道。

    况且转头看去,却不认识。

    “这是本部右侍郎郎大人。”陆行遥急忙介绍道。

    况且心里微惊,这等大人物都来了?不会是跟唐伯虎有亲戚关系吧,这可不是面子上的事。

    “回大人,家师身体安康。”况且略躬身答道。

    “很好,来,坐,你现在也是小宗师了不必这么多礼。”这位郎大人胡须斑白,显然有六十上下了,也快到致仕年龄了。

    古人没有法定退休这一说,如果你精力旺盛,官又做得好,做到八十岁九十岁也可以,做得不好,或是不愿意做,三十岁也可以向朝廷申请致仕。

    官员退休后就失去俸禄了,没有养老金这一说,都要靠祖上财产或者自己在官场上打拼下的家业过活,明朝多贪官这也是一大原因,毕竟谁也不愿意落到老无所养的地步,儿孙再多,自己腰包里没有钱终究是不行的。

    上次况且订婚,江南大部分地区连同北方一些地方的师兄弟齐聚苏州,陈慕沙也隐约透露出况且就是将来继承他衣钵的人的意思,同门这些师兄弟表面上没什么表示,还有不少向况且祝贺的,但况且也发现一些人中的目光明显很复杂,只是这些人也都是学理学的,最擅长的就是掩饰自己的内心,所以他也看不出有什么大不敬。

    只是自此后,原来半遮半露的事也显露无疑,现在南京、苏杭一带的人都知道再过二三十年,况且就会接过陈慕沙手中的大旗,成为一代理学宗师,所以也有人称他为小宗师。

    “不敢当大人谬爱,小子何德何能,敢当宗师之大任。”况且很虚伪地道,就坐在这位郎大人对面。

    这是场面话,明知道虚伪也得这么说。

    这位郎大人跟况且很是和蔼可亲地扯了半天闲话,基本都是问征君这儿,征君那儿的,弄得况且总得保持脊背挺直,低头致敬的姿态,因为有人在你面前提到父母、师长的名讳时,你必须如同跟面对尊长一样。因此无论任何场合,只要提到皇上、圣上,就必须拱手向尊位致敬,黄埔军校出来的人只要听到校长二字,立马挺胸立正,也是这个路数。

    若不是明白这位老大人不可能闲着没事逗自己玩,他真要怀疑郎大人是故意在捉弄自己了。

    他看向陆师兄,陆行遥眼色颇为复杂,却没有明确意思,嘴角带着几丝苦笑。

    况且心中忽然有所悟,这一定是又要让自己给老师传口信了,怎么这种倒霉事最后都得落到自己头上?他真的天生就是信使的材料?这个活可真是吃力不讨好,不仅练脑力,而且费眼力,真是劳心又劳力。

    他心中狐疑半天,等着郎大人说出最后意向,这位老大人却话题轻轻一转,开始跟他探讨起书画来了。

    况且心下一松,随便聊了几句,恰好唐伯虎在门口叫他,说是新娘快到了,让他陪同出去迎接,他这才有借口从郎大人身边逃离,颇有逃出狼窝的感觉。

    “新娘子到了吗?”况且看着院子里的人并没有动起来的迹象,问道。

    “还早呢,良辰迎亲,吉时拜堂,这都是有说道的。我是看你被那个老家伙折磨得痛苦不堪,才故意解救你的。”唐伯虎笑道。

    况且这才想起来,新娘子是需要新郎去接的,哪里有新娘子自己直接跑过来的,那可真成了纳妾了。

    他刚出来,那位郎大人也跟着出来了,向他笑一笑,又跟唐伯虎道声恭喜,就飘然离去,陆行遥师兄也紧跟着出来,对况且苦笑一下,想说些什么却又缩了回去,只说了一句“过几天找你喝酒”,然后便跟着郎大人走了。

    况且摸不着头脑,只好跟着唐伯虎送两人出大门,看着两人上轿离去。

    “这两人怎么回事?好像专门来找你的。”唐伯虎颇为狐疑。

    “不知道他们葫芦里买的啥药。”况且摇摇头。

    “管他呢,两人每人送了五十两银子的礼封,这也算是托你的福儿发点小财吧。”唐伯虎倒不在乎,有礼收就行。

    “老郎头找你什么事?”周鼎成见他回来,马上过来问道。

    “不知道,就是随便问问老师的情况,好像要让我给老师传什么口信似的,却又始终没有说出什么。大哥也认识这位郎侍郎?”况且苦笑。

    “当然认识,原来北京刑部右侍郎,不知因为什么贬到南京来了。估计就是在这儿养老挨日子,然后就回老家了。”

    况且点头,南京六部大部分官员都是因官场失意被调到南京的,可以说是贬,准确来说就是退居二线。这一点还不如贬官呢,贬官还有重新启用的机会,回到北京中枢的可能,被打发到南京来,几乎就没什么希望了。

    “这老家伙不会是想借老夫子的门路回北京吧?”周鼎成想想道。

    “要是这么简单就好说了,管他怎么样,自有老师答复他,我就怕……”况且忽然看看周围。

    四周有几个人,不过注意力都没放在他们两人身上。

    “你是说……”周鼎成也是一惊。

    “原来还不知道他是北京刑部的,刑部……”

    两人都不把话儿说完全,反正两人都能明白。

    当初刑部可是跟都察院一样,死死盯着况且不放的,这也难怪,刑部的总捕头就死在况且面前,虽然不是他杀的,却也跟他有直接的关系。何况刑部损失的不是一位大员,而是好几位。

    “你也甭多想,据说他们的主力都被引到海外了,就算能活着回来,也没这么快。”周鼎成感觉其中一定有问题,得回去好好查查,不过眼下还是得尽量宽慰况且。

    况且点点头,他倒是没什么担心的,就是让这位看上去和蔼可亲的老大人弄得有些发毛了。

    正在此时,外面忽然传来笛声悠扬。

    院子里几个吹喇叭试调的人听到笛声立时不吹了。

    “这是崔姑娘的笛声。”

    “没错,一定是西厢舫的崔姑娘。”

    “快出去看看。”

    立时,院子里喧哗一片,是崔姑娘,西厢舫的。

    “她们怎么来了?”唐伯虎听到笛声,浑身一阵抽搐,苦笑起来。

    “怎么了,伯虎兄,你不会是欠人家夜度资没还吧,趁你大喜的日子来要债了?”况且取笑道。

    “哪有的事啊,咱们是那种欠人家皮肉钱的损人吗?不过……”唐伯虎还想说什么,最后也只能嗨了一句,出去迎接了。

第五百四十二章 秦淮河畔迎众美

    况且觉得这事儿颇有趣味,也跟出去,却见不远处的秦淮河上,几条画舫正悠然划来,一个妙龄女子端坐船上,倾心吹着笛子,另外一个画舫上也是一个妙龄女子配合弹着古筝,只是古筝声没有笛声激越,被压下去了。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须臾,画舫在一处栈桥停下,船工把画舫系好,然后几个女子带着小丫环如一团初冬的花蝴蝶一般飘了过来。

    “唐公子,恭喜啊。”那个弹古筝的女子不等到近前,就拱手笑道。

    唐伯虎拱手回礼道谢,却是不敢多言。

    “我说唐大哥,你什么意思啊,这么大的好事都不通知我们姐妹一声,有了新娘子就忘了我们这些老相好了?不仗义啊。”那位吹笛子的女子跟在后面嚷嚷道。

    “哪里,哪里,我这不是忙昏了头嘛,再者说我就住在这儿了,要想相聚还不有的是机会。”唐伯虎一脸的尴尬。

    况且心里憋不住想笑,原来是老相好来贺喜了,这倒是别致,算不上逼宫,却也是一种情怨。

    这在当时并不是罕见的事,老相好的规矩就是这样,在青楼里,老相好要帮着做好生意,扩展财源,另一方面,老相好家里若有个大事小情的,对方也要到场帮着维持,既无人见怪,也无人称奇。

    “这是崔莺莺小姐。”

    “这是吴艳艳小姐。”

    “这是李娇娃小姐。”

    “这是苏媚娇小姐。”

    唐伯虎逐一向况且介绍这几位相好,每介绍一位还不忘给对方介绍:“这是我新收的小弟况且。”

    况且很想一脚把他踹进秦淮河里,什么叫新收的小弟,好像我跟他一个货色似的。可是考虑到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只好咽下这口气,算了。况且很好奇地打量着这几位秦淮河的青楼名妓,也是大开眼界。

    这几人都属于金陵名妓行里第二层的,第一层次的就是秦淮十艳,各个号称艳冠一方,下面就是这几位了,不止十个,也没有固定数,几十个总是有的。

    况且好奇的是怎么《西厢记》里的崔莺莺、唐宋传奇里的李娇娃都冒出来了,一会儿苏小小、薛涛会不会也都蹦出来啊?

    至于莺莺艳艳又让他想起《西游记》里的盘丝洞,那些把八戒捉弄的要死要活的几个女妖精,也都起的是这些个名字。

    “唐大哥,你就是个大骗子,这位就是况公子吧,还说是你收的小弟,人家的名字可是比你大多了。况公子,奴家有礼了。”

    那位崔莺莺先是呛了唐伯虎几句,然后就敛衽屈膝万福,那一股嗲声嗲气足能让一般人骨酥肉麻,可是在况且这儿就白费工夫了,况且最烦的就是这个。

    “崔姑娘是西厢舫的主人?”况且回礼后问道。

    “当然,奴家是崔莺莺嘛,画舫当然就得是西厢。”崔莺莺依然扭捏着身子说道,就差拿把扇子半遮着脸了。

    “莺莺,我这兄弟不吃你这个,你的**汤还是收起来吧,就像跟我时那样更好一些。”唐伯虎急忙说道。

    “讨厌。”崔莺莺娇声骂了一句,倒也敛去那一身的媚态。

    “你就是况公子?”那位李娇娃眼睛放光。

    “在下就是。”况且微微躬身。

    “你的诗才太高了,奴家也喜欢诗,哪天跟况公子好好探讨一下诗情画意,可好?”李娇娃上前一步握住况且的手,很有激情地道。

    “好,好,改天,改天。”况且身子不由往后退缩着。

    “奴家说的是真的,公子您可别敷衍我啊。”李娇娃抓着他的手坚决不放。

    “一定,一定。”况且有些冒汗。

    “喂喂,我说娇娃,你这揩油也太明显了吧。”唐伯虎急忙道。

    “揩油?都是你们这些无良男人揩我们姐妹的油,几曾见过我们揩别人的油啊。”李娇娃挺身而立,毫无歉意。

    “就是,我说唐大哥,你这些日子不来我们这里,显见得心里没有我们姐妹了。”那位吴艳艳佯恼道。

    “哪里有,哪里有的事,我这大半年实在是事情太多了,忙不过来呀。”唐伯虎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她们了。

    “就是,一年纳了两房妾,事情能不多吗?唐大哥精力有限啊。”苏媚娇冷言道。

    况且好不容易把手从李娇娃手里滑脱出来,心里还是忍不住在笑,他刚才说唐伯虎欠人家夜度资显然是错了,这是欠的风月债,更头疼、更麻烦。

    此时,大门外已经挤满了人,都是出来看这几位名妓的。

    这几位虽说是第二层次的,但在一般人眼里已经是名人了,秦淮十艳的确有名,可是一般人根本见都见不着,想要见一面,进门就得二两银子,人家还得看看你衣装打扮,审一审你家世渊源啥的,一般人就是舍得花银子,也不一定就能见到十艳本人。

    这些画舫名妓也不是一般人都能见到,有资格踏上画舫的,也都是有钱人或是名人,只不过她们身价没有十艳高,各方面资费也略低些,但也是相比较而言。

    况且也算是曾经沧海的人,眼前这几位所谓名妓,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尽管她们一个个故作姿态,也引不起他的兴趣。

    崔莺莺完全不符合他心中的形象,尽管他不知道《西厢记》中的崔莺莺究竟长什么模样,但至少是宰相之女,而且是一代佳丽,哪怕不是林妹妹型的,至少也该有宝姐姐的风采吧,可是面前这位骨骼有些粗大,丰乳肥臀蜂腰,倒是很符合后世的审美观点,但绝对不是大明美女应有的体型。在明朝美女讲究身材苗条、体态匀称,处处都能体现出黄金分割线。

    以丰乳肥臀为美,应该是在《诗经》流行的时代,那时候种族林立,各种族都崇拜生殖女神,为的是多繁衍后代,以免种族遭到淘汰,而大量繁殖人口也是一个民族具有战斗力的最好说明。

    进入大一统之后,汉族已经完成了第一次多民族大融合,灭族的危险渐渐远去,作为生殖繁衍特征的粗犷之美自然也就渐渐被淘汰,丰乳肥臀成为粗使丫环和奶娘的体型。明朝永乐年间的酷吏纪纲用人奶喂养美人,说起来是一个极度变态的故事,但也说明对美的追求趋于精致与内在。

    纪纲是成祖时的锦衣卫都指挥使,权倾当朝,也是不亚于汉唐酷吏的邪恶人物,后因谋反被灭族,在他家里抄出一位美女,从小到大一直给她吃人奶,皮肤透明,骨骼软弱,走路时弱不禁风,必须有人扶着,不然就要倒地不起。这也是人间变态审美观念极为罕见的一个例子。

    况且并没有小觑这位崔莺莺,在没有网络、没有水军的年代,不存在过度炒作的问题,敢叫这个名字,敢把自己的画舫命名西厢舫,可见其自命不凡的程度,总归还是有一些内在实力的吧。

    内在的实力?

    况且忽然觉得自己很邪恶,很变态。

    崔莺莺看到况且对她忽然露出的奇怪一笑,心里竟然有些发冷:这小子名声在外,不会是个小变态吧?

    她此番来见唐伯虎,的确有交结况且的意思,不但她如此,其他几位也都有同样的念头,不然也不会在没有收到喜帖的情况下结伴而来。

    一个名妓当然不会只有一个相好,而是需要一群孤老相好,需要招纳各色人等为自己的裙下之臣,而这些孤老相好之间是不许争风吃醋的,这叫懂规矩,如果争风吃醋,反而被人蔑视,那叫小家子气,不上台面。

    崔莺莺芳龄二十有三,十五岁出道,至今也算是经历各种场面了,可是今天猛然见到况且,还是有些感觉摸不准对方,不敢造次。

    “怎么了,况公子也知道崔姐姐的威名了?不过你还小,经不得那阵仗,还是奴家这等不擅风情的才适合你。”苏媚娇见况且对崔莺莺一笑,以为他动了心事,上前在他耳边小声道。

    她声音虽然不大,周围这几人却都听到了。

    “贱蹄子,谁要你多话。”崔莺莺娇嗔道,脸上现出羞态。

    况且脸也有些红了,感觉自己简直就是预言帝,一猜就中。

    “就是,听说况公子还是处男身呢,值钱呢,奴家可是给况公子专门准备了一个特别丰厚的大红包。”李娇娃也上前一步笑道。

    况且有些吃不消了,怎么回事,这些名妓分明是唐伯虎的相好,为嘛冲着自己来啊,一个个难道是认错了人吗?况且边想边向唐伯虎投去疑问和求救的眼神。

    况且此时虽不谙风情,却也已经明白了这几位名妓不请自到的动机。

    唐伯虎更是善解人意,笑道:“兄弟,你帮我招待这几位客人,我得赶紧接新娘去,我就不管你们了。”

    况且一听这话,心里顿时一阵慌乱,想要脱身,急忙道:“伯虎兄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不想袖子已经被吴艳艳一把抓住了。你快,人家也快,你慌,人家却不慌。

    况且一时进退两难,头上的汗一下子就出来了。身边几个名妓齐声笑了起来,口中啧啧,都赞吴艳艳出手果断及时。

    况且不好意思挣脱,愣怔地杵在那里,本想一把拉住唐伯虎,脚步却迈不出去。

第五百四十三章 群芳皆为谁而来

    见此,吴艳艳拉得更紧了,娇笑道:“别呀,况公子,你可去不得,不然别人就不知道新郎是哪一位了。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就是,你走了,我们怎么办,你得陪我们。”崔莺莺急忙抓住他的另一只袖子。况且的身子完全被拉扯住了,像一只牵了线的小木偶一般。

    唐伯虎赶紧抽身逃开,他心里却高兴着呢,他还真怕这几位相好闹一场,办大事不给相好们一个喜帖的确有些不合规矩,他原本也想发喜帖来着,却怕因此得罪了秋香,就没敢发,准备日后见着了再好好赔礼认错。

    而今见这四人都缠上了况且,哪有不明白的道理,心道:兄弟,别怪我不仗义,这事我真的没法帮你,好自为之吧。

    况且急忙转头想找周鼎成帮忙,不想周鼎成见着这场面后,第一个溜走了,比唐伯虎溜得还快,连个影子都没了。

    在对付女人这件事情上,周鼎成连况且还不如,真是视之如洪水猛兽,躲还来不及,哪里敢上前招惹这几位名声在外的女妖精。况且想找他帮忙脱身,明显是打错了算盘。

    “况公子,难道你欠人家债了?欠的是不是情债啊!”忽然右边传来一个娇柔的女声。

    况且转头看去,心头顿时大喜,乐道:“香君姑娘,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李香君,刚从一顶软轿里下来,也是带着两个小丫环。

    那次在王若非家里被李香君纠缠过一次后,再未见着这位提前出现的明末名妓,他打听过她的下落,听说是被一位扬州富商包养一年,带到扬州去了。况且因为能够摆脱李香君庆幸了许久,可是今天他才知道,当初李香君对他算是厚道的,这几位可是*裸要将他生吞活剥的架势啊。

    “你谁啊?你找谁啊?”

    几位秦淮河名妓一致对李香君横眉冷对,以为不知哪里又冒出一位唐伯虎的相好。

    其实李香君是不是唐伯虎的相好,况且也不清楚,但感觉不像,在唐伯虎的相好里,似乎还没有第一层次的人,否则今天就会有秦淮十艳里的人露面了。李香君在苏州跟秦淮十艳是同一等级的名妓,在南京的名气也不小,许多南京的权贵都特意去苏州捧她的场。

    “这位是李香君李姑娘。”况且笑着介绍,这下子他放松了,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拉着他袖子的两只手不由自主松开了,四个人一齐冷眼看着李香君,就跟李香君欠她们八万吊似的。

    同行是冤家,哪一行都是如此。

    “况公子,她是你在苏州的相好?”崔莺莺低声问况且。

    “我可没有相好,本公子属于未成年人士。”况且不失任何机会得瑟一下。

    他现在可是如释重负,宁愿像当初那样被李香君缠上,也绝不想跟这几位元曲、唐宋传奇里蹦出来的名妓打交道,若是一不小心岂不是跟唐伯虎做了靴兄靴弟,那才是丢人丢到家了。

    崔莺莺四人顿时抓狂,这位况公子从哪儿能看出是未成年啊,倒是听说他是处男,不知真假,有待亲自拆封检查,验明正身。

    况且的诗名在南京已经冲顶了,谈起诗,现在没人敢跟他比,就像唐伯虎的画、文征明的书法在江南的地位一样。

    若单论才气诗名,也不值得这几位名妓如此不顾脸面地下手,她们想把况且抓在手里,还因为他是练达宁的最得意门生,练达宁现在可是南京官场上的新贵,跟那些暮气沉沉的老家伙根本不是一回事。

    成为一名名妓,不仅需要有钱的人捧场,大把的送银子,还需要有权势的人保护,这样才不会受一些恶少的欺负。这叫背靠大树好乘凉,自古皆如此。况且显然是一个合适的中介角色,而且是未来的主角,他还年轻,容易迷倒,索求也不会很多,凭他的老师和他的名气,将来必然是一顶非常好的保护伞。

    “你不是在扬州吗?怎么提前回来了,好像还没有一年时间吧?”况且也不拐弯,直接问道。

    李香君脸微微一红,啐道:“你也听信那个谣言了,都是那些平日里恨我的贱蹄子们造出来的谣言,不错,我是回扬州了,可那里是我的老家啊。”

    她说的谣言,自然就是指坊间流传的她被扬州富商包养一年的事儿。

    况且哦了一声,也就不在意了,笑着对崔莺莺几人道:“几位请里面就座吧,别站在这大门外,这里不是待客的地方。”

    “你还知道啊,我们都站半天了,还以为不让我们进门呢。”李娇娃故意找茬道。

    况且讶然,这变脸也太快了吧。不过李娇娃倒是典型的江南女子,身材娇小玲珑,长着一张“我见犹怜”的可爱的脸蛋。

    况且无可奈何,只好硬着头皮把几人请进大厅里落座。四位名妓马上分别找到了自己的相好,都过去请安问好,然后坐在他们身边打情骂俏起来。大厅顿时里响起莺莺燕燕之声。

    况且感到头大如斗,却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来者都是客,何况这几位还都是新郎的老相好。

    几位不停的说说笑笑,这其实也就是她们的所谓帮衬,能够让客人们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感觉冷场。

    李香君却没去找别人,而是跟况且坐在一张桌子旁。

    况且看着这张被雪白狐裘映衬着的秀美的脸,心旌不禁也是一阵摇荡。

    “况公子,我是专程来找你的。”李香君也是不绕弯子,开门见山。

    况且心里咯噔了一下,看来还得继续上次的人生探讨啊,果真是躲不过去了吗?那可如何是好。

    “别瞎想了,我是受人之托。”李香君看出了况且的心事,娇笑道。

    “受人之托?苏州的?”况且问道。心里却道,谁会通过她来传话?

    “不是苏州,是扬州的。”

    “扬州?”

    况且愣住了,迅速在记忆中搜索,同门师兄弟没有,老师的好友里似乎也没有。他在扬州一个熟人也没有,是什么人会派李香君来找他呢?

    “是扬州的一位大人物。”李香君如同挤牙膏似的挤出一句。

    “想不出来是哪位,你直接告诉我吧。”况且苦笑道。

    “我可是千里为你带话,怎么感谢我?”李香君暧昧一笑。

    “千里?南京到扬州有那么远吗?”况且是地理盲,哪个省挨着哪个省他都有些搞不清。虽说史书上的地理志他能背下来,可是某个省的具体方位在脑子里却是一团浆糊。

    历史太悠久了也是负担,同样一个地方,在先秦时、汉唐时、宋元明清时都有各自不同的名称,很难搞得一清二楚,搞混了十分正常,只有专门名家才能顺手拈来,如数家珍。

    况且见李香君不愿意在人多的场合说话,好像有跟他单独谈的意思,就领她来到一个空房间。

    “说吧,究竟是哪个神秘的人托你传话的。”

    况且对扬州的印象除了有一堆富得流油的盐商,有一个瘦西湖,再就是那句唐诗“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其他的,他一时还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在隋唐时,扬州远比杭州有名气的多,是华夏第一名胜地,隋炀帝正因为贪恋扬州美景,干脆在扬州住着不走,最后连长安、洛阳两座都城都丢了,依然没有悔意,结果被思乡情切的禁卫军用白绫勒死了。

    若论对名胜美景的贪恋,隋炀帝可谓千古一人。

    “是大龙头托我传话。”李香君的脸色忽然很是庄重。

    “大龙头?哪个大龙头?”

    况且更懵了,什么龙头虎头的,真是什么妖怪不成。

    “你装什么糊涂啊,就是大龙头,你认识的。”李香君有些急了,以为况且又在跟他装糊涂玩天真。

    况且想了想,还是想不起来有这么个人,难道是姓龙的人,名为头?脑子里没有任何反映,只好摇头作答。

    “盐帮的……”李香君有点急了,只好提醒一句。

    “哦,你是说盐帮那几个老家伙,直接说不就完了嘛,我以为是谁呢。”

    况且恍然大悟,原来是盐帮那个大当家的,他在凤阳的确见过,还给他送了一份价值四万两银子的厚礼。

    他倒是知道江湖中有龙头老大这称呼,只是没想到李香君也能跟这种人有关联。虽说江湖人士也狎妓,喜欢跟名妓来往,但都止于一般的名妓,像李香君这种超一流名妓,不是江湖人物能攀比得上的,只有两京的达官显宦才有资格,江湖人士无论多牛叉,顶多也就捞个献殷勤的机会。

    李香君听况且口无遮拦,吓得脸都发白,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敢说盐帮的几个龙头是老家伙。

    况且不明白李香君为何突然面色慌张,左右看看了,屋子里就他们两人。香君姑娘今天是怎么了,平时是个能说会道的人啊。

    况且见周遭并无任何动静,又道:“香君姑娘,那几个老头子托你代的什么信,他们想要干嘛?”

    李香君一下子靠近况且,那意思是要上去捂他的嘴。况且一看坏了,这里没人,她是不是又动了什么念头啊,立即一闪身躲过去了。

第五百四十四章 况且私会李香君

    况且完全误会了李香君的意思,此刻两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李香君是在扬州长大的,深知盐帮在扬州的势力,从小就将盐帮视为威风无比的大人物。实际情况也是这样,在扬州,官府几乎就是摆设,瘦西湖早已经是盐帮自家的花园,官府想要在那里宴客,都要先跟盐帮打好招呼。

    “你究竟是谁啊?是况公子吗?”李香君有些忌惮地看着况且。

    “你什么意思?怎么出去这些日子,回来不认识我了?不会是被谁弄失忆了吧。”况且笑眯眯看着她,很想摸摸她光洁滑嫩的下巴,却是不敢下手。

    “况公子,我不明白,你怎么会跟那几位龙头认识?”李香君的忌惮来自于那几位龙头对况且的态度,他们谈论况且时简直就想谈论神一般,即便皇上在他们眼里也没有如此大的权威。

    “嗯,他们在扬州求我帮着办了一件小事。”况且随口道。

    办了件小事?几位龙头在扬州办小事,用得着求人?

    李香君张大了嘴巴,她想不出盐帮几位龙头凭什么求他办事,而且是件小事。在她眼里,况且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虽说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成熟一些,却是稚气未脱。在识别男人这件事情上,李香君自诩没人比她更强了。

    盐帮几位龙头在她心目里,就是天王老子,最起码在江南一带都能横着走,除非是中山王府这等贵族才能强压他们一头。

    “喂喂,笑不露齿啊,嘴巴不能张得太大,难看了啊,这不是瘦马家族的职业素养嘛。”况且趁机揩油,上去把她那张所有男人都想一亲芳泽的小嘴合上了,顺势摸了摸她下巴,算是得偿所愿。

    况且也没法跟她解释,说起来真是一件小事,就是求他写一张莫名其妙的帖子,让什么人还给他们丢失的财物云云。

    况且当时并不知道生了什么事,后来还是从小王爷那里得知,是洛城双骄、李家兄弟这两对亡命徒因凤阳的盐帮分舵想要对付他,所以一对挑了盐帮的分舵,一对把盐帮在凤阳的当铺钱庄一网打尽,令盐帮损失惨重,却还不敢向两对亡命徒强索硬要,只好求他来帮助讨回财物。

    这种事既没法说,也不能说,否则他岂不是跟李家兄弟一伙的了?那可是朝廷钦犯名单上名列十强的人物。每当遇到这种情况,况且也只有装糊涂,他之所以趁机揩油,目的用搅混水的手法打乱李香君思路。

    “小屁孩,你揩我油。”李香君把他流连在自己下巴上的手打开,脸都红了。

    “不是揩油,只是提醒。香君姑娘不是一般人,仪表是最重要的。”况且倒是脸不红不白的,很是坦然。

    嗯,感觉真是美妙啊。他嘴上一套大话,心里还真是感叹不已。

    李香君若是知道他怎么想的,非一脚把他踹出去不可。不过那是以前,今天不一样了,她就是知道也不敢。

    现在况且在她眼里是宇宙级的,能令盐帮的龙头们敬若天人的人,在她的心里的分量根本没法用具体的数字去估算。

    “那位老家伙究竟想对我说什么?是不是有惹事了?这回我不一定帮会他呢。”

    况且正色问道,心里却在想,难不成李家兄弟他们又搞到他们头上了,他们来找来说情?凤阳的事结束后,他心里就从没再想过这事,也早就把盐帮忘掉了。

    “大龙头说了,请你方便时到他们设在金陵的分舵去一趟,他要当面向你解释。”李香君也很郑重地说道。

    “让我去一趟?他搞什么啊,有话直接让你说不就行了吗?还学会跟我摆架子了!”况且有些不耐烦,他对那几位龙头可没半分敬重。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李香君面现难色,有几分窘迫。

    “哦,香君姑娘,我不是怪你啊,也不敢怪。我是说他们没事搞事。”况且马上转换成了笑脸。

    “你还有不敢的事?”

    李香君适才真的吓得不轻,不是她胆小,也不是况且很凶狠,能够让盐帮大龙头谈之色变的人,她自然更加有敬畏感。

    不过看着面前的况且,跟她第一次与之接触的人没有任何区别,这种敬畏感才稍微减弱几分。

    “您是大姐,我是小弟嘛,在大姐面前当然要规矩点。”况且嬉皮笑脸的讨好道。

    李香君气得不轻,就他刚才那副趁机揩油的样子,可没有半分规矩,虽说她并不是很讨厌他这样做,只是被一个小屁孩调戏了,未免有些难堪。

    “好了,那你就规规矩矩坐在那儿,上次还有许多话没问完,你就乘机逃跑了,这次看你往哪儿跑!”李香君假装镇定地笑道。

    况且脸色变了,李香君这又是要缠着他讨论那个没法说清的事:他怎么会感觉出她不该是这个时代的人,而这感觉就是她生下来后的第一个感觉。这个话题说起来就没完没了,需要不断编谎话来搪塞,太考验人的智力了。

    况且带着李香君一进入那个空房间,外面客厅就热闹起来了。

    “哈哈,这小家伙,见面就忍不住了,才子啊都这德性。”一个吏部的司官捻髯微笑。

    “就是,**嘛。”礼部司官也笑道。

    这两位倒是没有取笑他的意思,年轻人血气方刚,这方面控制力不足也是必然的,这也不是缺点,他们当年也都猴急过。

    至于况且能搭上李香君的船,本身就是江南第一流才子,又有两位了不起的老师在背后撑着,跟中山王府还有关系。这样的少年公子,面子里子都不缺,正是这些名妓最看好最想巴结的人。

    “哼,人家新郎官、新娘子还没进洞房呢,他们倒是先进去享受了。难道不知道这样对主人不吉祥吗?”崔莺莺坐在吏部司官的身边,满含醋意道。

    “就是,况公子年纪小不知道也就罢了,李香君是什么人啊,她会不知道?”李娇娃也是不忿。

    在别人成亲的这天,一男一女在人家房间里胡天黑地,的确是无礼的事,即便平时也是对主人的不敬重,而在新婚日简直就是亵渎。

    “估计他们可能有什么话私要说吧,未必就是你们想的那样,还是不要胡乱猜疑。”按察司的官员笑着为况且辩护。

    况且是他上司的弟子,也算是按察司的衙内了,他当然要帮着况且说话。再说他也真的不认为况且会如此急色,外间对况且的传闻铺天盖地,却都跟色字没有丝毫关联。

    “哼,跟一个当红名妓私下到了房间里,还能有什么其他事?我说的不对吗,这位大人?”崔莺莺一脸的不忿。

    她的确是羡慕嫉妒恨,本想在今天把况且抓到手里,不想被李香君抢先了一步。既然有李香君这样的人物珠玉在前,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放弃任何念想,别无他法。

    她这样想,其他几位名妓如出一辙,一时间都把李香君当成公敌,纷纷出言帮着崔莺莺,可劲儿向屋里那两人泼脏水。

    “你们要真这样想,进去看看不就行了。”沈周笑着说道。

    他知道况且绝对不会做过分的事,不然也不会堂而皇之地领着李香君进屋去的,果真要想偷情完全不是这种打法,怎么也要偷偷摸摸背着点人吧。

    “哎哟,沈大哥,您这话说的,他们在里面不管做什么,我们都不好闯进去不是?要不然您进去帮我们看看。”崔莺莺还是咬住不放。

    她跟沈周比较熟识,唐伯虎去她家吃花酒时,沈周也经常一道去,就连文征明都去过几次。

    沈周脸色讪讪的,他当然不好硬闯进去,那样就是跟况且为敌了。不像崔莺莺这些人,本来就是没什么禁忌的,倒是好说些。

    “况且不是那种人,你们别再胡说了。”文征明冷冷道。

    “不是哪种人?我看男人都是一种人,哪有不是那种人的,除非他不是男人。”李娇娃也冷笑道。

    这话倒是得到了大家的赞同,男人没有不好色的,连孔夫子都说“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那还是人心醇厚的春秋时代呢,何况人心浮躁的今天?

    都说太监不好色,其实太监也不老实,他们对待色甚至比正常男人更为疯狂,男人在色的问题上由此可见一斑。

    李娇娃这句话一出,连文征明也语塞了,无言以驳,他也不敢说自己一点不好色,只是好色不乱而已。

    萧妮儿坐在一边,跟唐家的几个丫环一起喝茶嗑瓜子,看上去没事人似的,耳朵却一直竖着。

    她听着崔莺莺几个人闲聊的话儿,根本没理会,心里冷哼着:几个**,天天眼睛里就那么点事,根本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很多事情,别说况且可,连我萧妮儿也不可能看上这些人,要说李香君还真是比比外面这几个强得多。

    萧妮儿没想为况且去辩解,她最了解况且的心性,也就是喜欢跟美女嬉笑打闹,顶多就是揩揩油,一旦动了真章,他跑得比兔子还快。至今天为止,也就萧妮儿算是跟他有过肌肤之亲,却也没有走到最后一步。

    想到这些,萧妮儿心里还真有种骄傲感:你们纵使千娇百媚,也不如我这个从乡下出来的女孩!

第五百四十五章 八抬大轿娶秋香

    唐伯**着一匹温顺的马,一身吉服,胸前还带着大红花,前面是一对吹喇叭的,后面则是长长的迎亲队伍。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他们直奔周家在金陵的宅子,经过一系列轻车熟路的程序,算是把新娘接到了迎亲的花轿上。

    新娘子坐的八抬大轿是特别制作的,披红挂彩也都有专门的讲究。

    这轿子也是租赁的,租自金陵只有一家专门承办喜事的商行,金陵城之大,为何只有一家?因为别的想承办红白喜事的商家都被他们挤垮了。

    垄断的力量巨大无比,在明朝也是一样。

    这顶轿子一天的租金就是八百两银子,而且还不讲价。折算下来相当于今天的五六万元,租一辆豪华的宾利,或者劳斯莱斯恐怕也没这么贵吧。

    贵,的确是贵,可是凡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都得向这家商行租这顶花轿,按照这家商行的说法,这就是身份地位的象征,你要是不花这八百两银子,就说明你根本就是个穷逼。

    要是小门小户的人家,娶亲花不起这份钱怎么办?

    也好办,这家商行出租花轿的价格是从十两银子到八百两不等的,要是十两银子也不舍得花,就自己随便弄个轿子挂些彩带红花吧。

    唐伯虎也心疼这钱,却也没办法,花钱买的不是服务而是体面,大喜的日子不花什么时候花,就算是大出血也只好认了。

    况且听说时,也认为这价格贵得离谱,不值当,要求唐伯虎干脆不用这家商行的花轿,他可以把侯爵夫人的轿子借出来,不仅比这家商行的花轿档次高,而且不用花一两银子。

    唐伯虎苦笑着告诉他,凡是在金陵城里娶亲的都得租这顶轿子,不然就得受人非议,说你根本花不起这钱,他可丢不起这面子。

    况且无法理解这种事,也只好摇头不语,听之任之。

    好大的迎亲队伍自然引来路边人成群结队驻足观望。

    “这是谁家娶妻啊?”

    “好体面,一定是哪个有权有钱的大户人家。”

    “听说是江南才子唐伯虎娶亲。”

    “唐伯虎,不会吧,他不是早就有老婆了吗?没听说他老婆死了啊。”

    路边人嘁嘁喳喳,也有许多人知道这是江南才子唐伯虎娶亲,至于是娶正妻还是纳妾,也就有了两种说法。

    “听说是纳妾,不是娶妻。”

    “胡扯,纳妾有这么办的吗?这可是全套的娶妻派头,连这个都看不出来,你还是闭嘴吧。”

    “人家是才子,有钱,喜欢怎么办就怎么办,纳妾也这么办,你管得着吗?”

    “那也不对,再有钱的人纳妾也不是这样的。你看后面的嫁妆有多少,谁听说纳妾有拉着嫁妆的?”

    很快,就有这方面的权威人士给出了权威判断。

    “怎么没有,老钟楼街的胡二不就是纳了两房有钱的寡妇做妾大财的吗?”

    权威人士的话儿刚出口,就有反对的声音出现了。

    “嗯,别说,真有这事啊。胡二的命真是他娘的没说的,有娶妻暴的,他可是专靠纳妾财的。”有人附和道。

    “那也不对,胡二的确是纳妾财了,可是那两房妾的嫁妆可都是后门送进去的,你可曾见过这么明着用车拉嫁妆的。”

    权威人士置疑。

    “嗯,的确,胡二纳妾也没这么风光,这不是有钱没钱的事,而是礼儿。”

    “人家是才子,根本不管什么礼道不礼道的事。”

    ……

    唐伯虎听着街上人的议论声,心里也是一阵喜一阵忧的。他心里虚啊,这可是光天化日的违反大明律法。

    原本况且是让他换个身份娶妻,可他也知道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他在江南太有名了,没法做到完全的匿名,很快就会被人现,还不如这样披着纳妾的皮来娶妻,这也算是云家和秋香放他一马。

    他现在总算体悟到“一生为名累”这句话的含义了。

    花轿里的秋香却是满心欢喜,她总算是夙愿已偿了。唐伯虎家里虽然还有个正妻,但年岁大了,断不会来跟她争地位和名分,苏州、南京两地自然也就相安无事。

    什么事都不可能十全十美,年少多金者往往难以做到体贴入微,才华出众者更是做不到用情专一。相对而言,唐伯虎也算是合适秋香的对象。

    她很感谢况且,总算为她争取到正妻的地位,这可不是一般的名分,而是法律上的地位。妾室是没有人权的,可以买卖可以送人,正妻却不一样,在家里跟丈夫的地位相同,只有内外之别。这也是圣人所说“夫妻有敌体之意”在法律上的体现。

    至于路边人的各种议论,她根本不在乎,虽说是以纳妾的名,丢了些面子,却得到了实惠,这也就足够了。凡事,不可能面子里子两面光,看你要哪一面了。

    后面的轿子里坐着石榴和丝丝,两人对外面那些嘈杂的话语更是不在意,只当着是耳旁风。

    “秋香出嫁,你的心事也算是了了。”石榴感叹道。

    她知道丝丝对秋香的婚事比任何人都上心,一直以来就是丝丝一块心病,现在总算可以解除了。

    “是啊,说起来还要感谢况且,要不是他一通瞎折腾,秋香的婚事还不知拖到猴年马月呢。”

    “感谢他什么,老实说我现在都有些怪他多管闲事,也不知他着了什么魔,对这事如此热心。”石榴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唯恐以后东窗事,况且可就成了罪人。

    说起来她跟况且还真是两种人,石榴平时算是比较好事的,凡事都很热心,况且则是那种除了行医、读书外,万事不不关心的主儿,偏偏在秋香跟唐伯虎的婚事上热心得有点过头。尤其是画秋香的画儿,尽然还画出了仙气,这些加在一起,不免让石榴有些吃醋。

    丝丝没说话,知道石榴心里想着什么,她心里一样不托底,这事的确是有些冒险,但又的确是最完美的做法。

    石榴没有关注外面路人的议论,而是从车窗看着送亲队伍里外围骑马的人,这些都是中山王府的卫士扮成的普通护卫。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她,只要她在南京,就能得到跟小王爷一样的待遇。

    “昨天那阵仗是不是你故意搞出来让况且吃醋的?”

    丝丝也注意到两旁的王府卫士,忽然想到昨天听说王府的人要来接石榴,况且那一脸不自然的表情。

    “这可不怪我,真的不是我的意思。”石榴咯咯笑着,两手一张。

    丝丝道:“那是,王府是按照规矩办事,人家才不管谁乐意谁不乐意呢。”

    “不过让他吃点醋也好,他还没为我吃过醋呢,都是我因为他吃醋,弄得我跟个醋婆子似的。”石榴笑了一会儿说道。

    “嗯,这倒也是,真没见过况且为你吃醋。”丝丝也笑了。

    “就是,以后也得让我编排编排他吃醋的事。”

    两个人笑了一回,石榴又问文宾科考的事有没有把握。

    丝丝苦笑道:“这事哪有什么把握,好在他也没奢望什么,就是下场找找感觉,积攒点经验,也没想这次就能中举。”

    “这样好吗?我可是听说科场失利一次简直跟死过一次差不多,他受得了这种打击吗?”石榴讶异道。

    “嗯,他还是有种不服输的劲头吧,不过练大人可是给他说过多次,这次只是下场找经验,不中最好,要是中了名次太靠后,反而成为一辈子的遗憾。”

    “你家文宾还想连中三元啊,咱们大明朝可只有一位啊。”石榴惊讶得张大了嘴。

    连中三元指的是举人乡试、进士会试跟进士殿试都名列第一名,整个大明王朝时期,只有英宗朝的商恪独享此尊荣。由此,连中三元就成了送给科举人士最吉祥的祝福。

    “哪里敢想这个,不过练大人倒是真希望他以后能考中个解元,至于会试头名殿试状元就甭想了。”

    正说到这里,在轿旁骑马随行的文宾听到了,笑着对车里两人笑道:“我是没希望了,以后看况且吧,也许真能弄个三元。”

    石榴笑道:“他更不可能,我看他的架势,连乡试会不会参加都难说。”

    “为什么不参加,他只说不想做官,没说放弃科举考试啊,其实考取功名也可以不去做官的。”丝丝说道。

    石榴想了想道:“我看他在行医上越来越上瘾,老爷子也是变着法的鼓励他行医,以后科举功名的也许真就淡薄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这可是你们两人的事,不能由他的性子来吧?”丝丝道。

    “我说什么管用吗,现在只有老爷子的话他才肯听。”石榴悻悻然道。

    她自然也希望况且能在科举上出人头地,不为别的,只为显示出他那一身的才华。不管你是怎样的名士、怎样的名医,如何的才华横溢,都没有一个状元的名号体面,至于连中三元,虽是笑谈,但也表示对科举的某种向往。

    “等哪天我找他谈谈,再让练师劝劝他。练师的话他总得听几分吧。”文宾皱眉道。

    “对啊,现在到了南京,我怎么忘了啊,你最好让练大人好好教训他一顿,练大人也是他的老师啊。”石榴忽然想到这个,面露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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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六章 郑伯庸狂恋石榴

    明清重科举已经到了疯狂的程度,比后世重高考还要疯狂的多。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如今的高考状元别说是马上就去做官,毕业后找份称心如意的工作也不容易。明清的状元如果不夭折的话,基本都能顺利成为内阁大学士,也就是宰相,运气好的甚至可以成为帝师,享受更高一等的荣耀与宠遇。

    而进士即便不做官,到哪里也都是高贵人士,随便到外省哪个衙门,都是座上客,所以也有以些不喜欢做官的人,考中进士后就专门做名士,这种名士的分量比没有功名的名士要重很多。

    至于状元更是了不得,只要考中状元,朝廷就会在他家乡给他建牌坊,不但光宗耀祖,连带一城一乡都跟着脸上有光。

    所以石榴听说文宾要下场,心里也就有了淡淡惆怅,她已经感觉出况且对科举根本没有丝毫兴趣,原来还嚷嚷着要中个举人,现在连这个都不提了。

    虽说况且现在已经跻身名士的行列,靠行医更是不愁金钱,可是在明朝那种疯狂重视科举的大氛围中,石榴也无法免俗。

    陈慕沙也没做过官,却也中了进士,而且是前三甲中的榜眼,石榴的想法就是况且能在进士考试中不亚于陈慕沙也就满足了,若是中了一科状元自然更好。

    送亲队伍的后面,也有几辆马车尾随着,车里坐着的既不是迎亲也不是送亲的人,而是一群太学生。

    第一辆马车里,一个皮肤微黑、中等个头的胡瓜脸盯着前面的队伍。

    “我说伯庸,你这一路上总是盯着看什么啊,你又没长透视眼,难道能隔着车厢看到新娘子不成?”

    胡瓜脸对面坐着一人,况且若在这里能认出,正是南京国子监学生徐子羽。

    “我感兴趣的不是新娘子,而是征君的千金,今天能看到她的吧?”胡瓜脸眯着一双小眼睛依然盯着前方一辆马车。

    “你想干什么,别乱来啊,人家跟况且订婚了,再过一个月就成亲了。”徐子羽急忙提醒他。

    他可是知道这位师兄看上去貌仅中人,却是胆大包天,色胆更是要多大有多大。

    “乱来?你小瞧人了,我当然不会乱来,真要来的话也是按着礼节来。”

    胡瓜脸若有深意的一笑。

    此人姓郑,名伯庸,乃是福州人士,家族在福州也算是甲等,连续几代都有人中进士、做高官。

    太祖时代,福州、岭南人士不许在朝廷中做大官,这是朱元璋的旨意。

    这倒不是朱元璋像歧视苏州人那样搞地域歧视,而是因为曾经有一个福州官员任近侍,朱元璋却没法听懂福州话,感觉跟鸟语似的,就把这位官员外放到地方任职了。以后就有福州、岭南这些地方的人不许出任近侍、高官的命令。

    福州的一些大家族得知这一情况之后,引以为耻,家中弟子有才学的也都尽早送到南京、北京来培养,为的就是让他们学习官话,几代下来后卓有成效,家中子弟也都学习了中原、金陵一代的官话,跟当地本乡本土的人差不多。到英宗时期,朱元璋的这条禁令慢慢也就松弛了,武宗正德、世宗嘉靖年间,福州人在朝廷中任职的比例大幅增长。

    明朝对官员的几项有名的政策,一是江浙人士不许出任户部尚书、左右侍郎,这是因为江浙地区既是主要产粮区,更是租赋占天下之半,不许江浙人士出任户部主要堂官,就是怕他们假公济私,削减江浙的租赋。

    苏杭二府在明朝是第一产粮区,素有苏杭熟天下足的美称。

    清朝康熙年间,康熙帝也是天天盯着苏杭两地的天气、粮食作物的生长情况,一旦这两个地方粮食减产,就意味着国家粮仓的不足,江南织造曹寅住在南京,最主要的任务不是为朝廷制作龙袍,而是盯着苏杭二府的气候变化和稻子收成,第二则是监察地方官员。

    至于官员不得任职家乡地方官的规定,不仅明清时代有,大多数王朝也都是如此,称为官员异地任职制度,这也是防止他们在家乡做官,或因家族、亲戚、好友干政而产生弊病。

    徐子羽看着对面的郑伯庸,心里已经有些不安了,却说不出是何原因。

    况且现在固然根基还浅,可是陈慕沙却是江南第一号人物,别说区区太学生,就是朝廷大员也不愿意得罪他。

    尽管徐子羽并不担心郑伯庸会乱来,料他也不敢放肆,可是徐子羽心里还是觉得不稳妥,预感随时有可能出什么乱子。

    他们几个曾经在苏州见过况且的同学本来要去唐伯虎的新宅那里贺喜,却有一人嚷嚷着要看看新娘子,因为秋香一向有苏州第一美人之称,此番跟唐伯虎更是符合才子佳人的套路,一下子把这些太学生的情绪全都调动起来了。

    文人学士好事者多,明知根本看不到新娘子,却还是来到周家在南京的公馆,希冀能看到新娘子一眼。

    他们当然没能如愿。文宾在外宅的大厅招待了他们,算是给足了面子,因为文宾马上就要进入国子监,大家也都算是师兄弟。

    他们没看到秋香,却意外地看到了石榴。

    石榴被中山王府的男女侍卫送过来时,正好经过这间大厅外面。她也没怕外人看,所以也没走内宅的后门。

    也是该着有事,郑伯庸正因没有眼福而郁闷,却一眼就看到了从庭院走过的石榴,立时整个人被雷击了一般,呆坐在那里,眼珠都没法转动了。

    徐子羽也看到了石榴,立刻明白郑伯庸身上生了一场不小的“地震”。

    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他们去苏州为况且捧场时,也都程度不同地有这种遭受雷击的感觉,回来后还争吵过石榴、秋香谁才是苏州第一美女。

    后来国子监一些年纪大的太学生知道后,告诉他们石榴本来就是江南第一美女,秋香只是苏州丫环里的第一,而不是苏州仕女的第一。

    这些太学生对况且嫉妒的都快狂了,有一位天下难寻的好老师还不够,还赢得了江南第一美女的芳心,老天待人也太不公了。

    郑伯庸听到他们的议论,并不在意,认为他们不过是眼皮子浅,根本不知美女二字怎么写。当时,他正在疯狂追求秦淮十艳里的一艳,准备砸下重金把这位名妓收入房中,因而对秦淮十艳之外的所谓美女不屑一顾。

    当他看到石榴,并且回味很久之后,那种雷击的感觉慢慢退减,这才明白秦淮十艳只是艳而已,根本称不上美女。

    “怎么样,伯庸,知道真正的美女长啥样了吧。”徐子羽当时还嘲笑他。

    郑伯庸只是呆呆的点头,却说不出话来,若不是知道礼节不允许,早就一路追着石榴进内宅了。

    随后他就开始打听石榴的各种情况,尤其是石榴跟中山王府的关系,因为早年中山王府曾经向陈家求亲遭拒,不过大家都说王府不会就此罢休,因为小王爷对石榴一往情深,剧情还有待观察。直到石榴和况且订婚后,大家才明白,石榴嫁入中山王府的事彻底没戏了。

    郑伯庸打听的正是这些事,还有石榴的喜好、陈征君在江南的地位等等。

    徐子羽开始还极尽所能地给他讲解,最后烦了,因为他知道的也不多,再者他跟况且关系还不错,觉得这样背后谈论况且的未婚妻,未免有失风雅,也不地道。另外他也被郑伯眼中燃烧着的疯狂火焰吓着了。

    每当郑伯庸谈论他追求的那位秦淮名妓时,眼中就是这种疯狂的火焰在燃烧。

    “郑师兄,你就甭多想了,那可是陈老夫子的千金,况且的未婚妻。”另一个太学生在雷击感觉消退后恢复了正常,看到郑伯庸的神态,不免嘲笑道。

    “怎么?要论门第本公子也不差什么,至少比那个况且强多了。”郑伯庸不服。

    作为福州甲等家族,他也是家族里的重点培养对象,他这样说可谓底气十足,虽然跟江南这些大族比还略有不足,要是跟没有根底的况且比,的确强多了,他也就觉得有了俯视况且的本钱。

    “况且师弟虽不是大家族的人,可是人家也是跟唐伯虎名列第一的江南才子,伯庸你没法比啊。”又一个太学生笑道。

    “狗屁才子,不过是个秀才,做了一诗就了不得了。”郑伯庸更加不服了。

    他这样说也不是个人偏见,南京国子监里许多人也都不服况且的名气,主要还是嫉妒。像唐伯虎、文征明这二人,就是眼高于顶的太学生们也是心服口服,况且毕竟还没有丰厚的底蕴,出名也就在那诗上。

    南京国子监里的人针对况且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居然想要到国子监给苏东坡翻案,这简直是太岁头上动土,明朝科举的最主要忌讳就是文章决不能有苏文气息,否则被黜落是没商量的事情。

    东坡在历代都受尊崇,却在明朝遭受歧视,甚至成为士林公敌,原因也很复杂,最主要的一点就是苏文汪洋恣肆,大得庄子神髓,其才学高厚又很有司马迁的风格。在宋朝,东坡一度被视作撰史第一人选,可惜因各种原因,并未能撰写史书,这也是历史的一大遗憾。

    然而,东坡的行文风格在八股文流行的科举考试中却行不通了,八股文最讲究的就是中规中矩,合乎所谓的法度,不能出樊篱之外,否则判卷时就很难评出优劣。开始只是科举考试的判官告诫子弟不要学苏文,慢慢的这就成了风气,不读东坡文章成了明朝士林的共识。

第五百四十七章 况且再会师兄弟

    南京国子监一些太学生听说况且曾经给祭酒大人去过信,目的是要在国子监复兴苏学,一个个吓得目瞪口呆。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况且的做法无异于摸老虎屁股,老虎咆哮是必然的,会不会吃人,就要看当时的情况了。

    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道苏东坡文章究竟如何,也不知道那些老夫子们为什么会对苏东坡讳莫如深。科场由开始的告诫到完全禁止涉猎苏学,经历了漫长的时间,造成的结果就是大家习以为常。到了嘉靖年间,东坡文章不可读,东坡文章就是科举考场的毒药,这个观点已经深入人心。

    古文派运动不提倡苏学,另有出点,那是基于他们的原则,不光光是苏学,两汉下降的文章皆不读,唯一的目标是复古。嘉靖年间这一派的领袖就是当今文坛盟主王世贞,张居正的同年进士。

    在朝廷眼里,一个文坛领袖远没有理学宗师重要,所以在朝廷和官场上,王世贞的地位还没有陈慕沙高,他在朝廷里的官职也不大,可是在文林中,他的崇高地位和威严却无人撼动。

    一篇文章,如果能得到他一句好评,就会传送四海,此人便如同鱼跃龙门,翱翔于九天之上。相反,如果一个人的文章被他贬斥一句,此人就毁了,一下子落入九幽深渊,一辈子都翻不了身。可以说在文林中,他的话语就是点石成金的手指,可以令顽石化成纯金,却也能让一块纯金变成废铜烂铁。

    王世贞对苏东坡的文章一向持排斥态度,东坡的文章在文林中成为公敌也就不难理解了。八股文要求的不是写出好文章,而是写出法度谨严,中规中矩的文章,就像书法中的馆阁体,艺术价值不大,却美观、工整,适合于公文和奏折,八股文可以说就是文章中的馆阁体。

    在这种历史氛围中,东坡文章汪洋恣肆,有一股骨子里的傲气和霸气,根本不受任何法度束缚,如此的行文风格自然就会被科场排斥。

    有了文林和科场的双重阻碍,况且想要在国子监复兴苏学,想要人们重新重视并研究东坡文章,根本就是一条绝路,比唐代的韩愈复兴古文还要困难若干倍。

    迎亲队伍回来后,就是一系列仪式,最后新娘送入洞房,仪式已经结束,唐伯虎也就正式把秋香娶到家了。

    “恭喜,唐兄。”

    “恭喜,唐公子。”

    一片恭喜声不绝于耳,况且在人群后边眯着眼只是看着笑。

    唐伯虎点秋香总算是成功了,况且心里却还是疑惑重重,一个人瞬移到某个历史的节点,究竟能不能凭借个人的力量改变历史的轨迹?

    按他想来,这是绝不可能的事,人力卑微,绝对无法阻挡历史车轮的滚动,天道高远微妙难寻,更无法扰乱天道的轨迹。

    所以历来都是时势造英雄,而不是英雄造时势,历史上得以成就大功的伟人,无非也都是不期然间顺应了历史的规律,暗中符合天道的轨迹,才得以成为一世伟人,并不是哪个伟人能创造一个伟大的时代。

    如此而言,那些混蛋把自己踢过来又有何意义,难道他们真的狂妄到以为派个人了就可以改变历史的轨迹?应了一句话:想多了吧。

    但是历史也并非没有改变,这种改变并不在于他,而在于那种穿越时空的瞬移技术扰乱了历史中的天道轨迹,所以才会出现一点点偏差,唐伯虎点秋香就成了现在这种不伦不类的样子,还是在他全力参与下,本应该明末才出现的李香君也提前登上了历史舞台,这对李香君而言或许也是一种幸事吧。

    况且想,我已经来到了南京,另一个瞬移者在哪里?

    到南京后,况且忽然有种感觉,那个人早已经过来了,而且很可能就在这座城里。难道说自己就要跟另一个瞬移者碰面了?

    一旦碰面估计就要针锋相对的斗争了,他倒是不怕,心里反而非常期待。

    这不是他有神机妙算的能力,而是心中忽然有一种明悟,这种明悟可能来自于身体里那无法找寻出来的莫名力量。

    那种力量带着他瞬移到了明朝,还曾带着他从苏州附近跨越空间瞬间到了凤阳地界。在对抗空空道门的手段时,那种力量更是多次显现出来,可是他却捉不住身体里的力量,它们来无影去无踪。

    也许是他适应环境的能力太强了,不但完全适应了况且这个身份,还完全适应了这种生活,乃至于他时常忘记自己是一个瞬移者,好像这就是自己本来的生活一样。

    “想什么呢,过一个月就轮到你了,今天先观摩一下吧。”文征明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旁边笑道。

    “有什么可观摩的,不过是当一天木偶,任人摆弄罢了。”况且笑道。

    “嗯,你说的也是,这已经算是大幅消减了,国初时代娶亲才叫复杂,我看过一些杂记,然后就得了新婚恐惧症。”文征明笑道。

    文征明拿到了五千两银票,心里很是高兴,跟况且说话间笑容不断,完全没有了往日生硬的痕迹,况且心里也只能感叹:还是银子的力量大啊。

    况且倒是不知明朝初年娶妻的仪式,只是在各帝实录中找到一些册封太子以及太子皇子成亲时的种种礼仪,那才叫复杂,几乎是动用整个朝廷之力。

    此时,徐子羽走过来,拍拍况且的肩膀笑道:“你这家伙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这一入学就要爬到我们头上了,以后你究竟是我们师兄还是师弟啊?”

    国子监分初中高三个部分,大约相当于后世的本科、硕士、博士,徐子羽入学多年了,却也还是初级阶段,相当于本科生。

    国子监并没有学年限制,只要想读,就可以一直在国子监读下去,甚至有一辈子不离开国子监,当一辈子太学生的。所谓不离开是指保留国子监的学籍,国子监除了初级阶段管理比较严格外,中高级都可以随时去四方游学,只要出去时请假,回来后销假就是。太学生的地位在社会上本来就不低,一般情况出去之后可以直接做官。

    陈慕沙跟南京国子监祭酒坚持的条件就是况且直接进入高级阶段,相当于直接读博士,跨过初中两个阶段。

    孟梵君开始时表示不同意,觉得陈慕沙这是狮子大开口,开出的条件太离谱了,根本无法接受。若不是他听说北京国子监也想招况且入学,他根本不会跟陈慕沙谈下去。

    两人僵持了很长时间,阻力不单单来自孟梵君,更主要的是国子监那些元老。

    国子监毕竟不是专门的衙门,祭酒也无法一手遮天,尤其是这种破坏规则的事,他也无法一个人做决断。

    他跟国子监那几位元老讲出了陈慕沙开出的条件,得到的是一片愤慨和抗议,没有一个人能够接受。然而一谈到人,他们却又犹豫了,有人主张尽量压低条件,争取把况且招收进来,不能让北京国子监抢了先,让一个江南才子从身边溜走,未免有些丢脸。

    两京国子监明争暗斗已有多年,南京国子监认为自己才是正宗,北京国子监不过是后起之秀。北京国子监却认为天子脚下才是真正的都城,也只有都城里的国子监才是正宗,南京国子监跟陪都的中央机构一样,不过是附属机构。

    这些年来,北京国子监也的确稳压南京国子监一头,即便是江南学子,也大多以北京国子监为荣,只有进不去北监的学子,才会降低身段进入南监。

    南京国子监自然不甘认输,在跟北京国子监争夺人才上一向不遗余力,况且此番也是占了这个便宜。南京国子监既不认可陈慕沙的条件,却又急于想把况且招进来,孟梵君的意思是双方各退一步,让况且直接进入中级班,也就是相当于直接读硕士,陈慕沙却是分毫不让。

    某日,孟梵君听说北京国子监计划派人过来跟陈慕沙谈况且入学事宜,而且张居正也有意招揽况且进入自己的幕府,他才知道事情已经到了节骨眼上,或者完全答应陈慕沙的要求,或者眼睁睁看着况且进入北京国子监。

    情急之下,孟梵君只好跟几位元老摊牌了,讨论了半天,结果是捏着鼻子认了,答应陈慕沙的全部条件。

    陈慕沙将结果告诉况且,况且不禁大吃一惊,他也没想到老师会这么狠,居然开出这么离谱的条件,更没想到南监居然全部答应了,他虽然不知道内情,却也能猜出来这其中的纵横捭阖有多么的激烈,老师若是个商人绝对是天底下最擅长利益最大化的高手,应该比周家还富有,或许会成为明朝的陶朱公。

    徐子羽所说的师兄师弟指的就是况且进入国子监的身份,她甫一踏入门槛就成了众多人的师兄,即便徐子羽与况且略有交情,话中也难免流露出羡慕嫉妒恨。

    “你这家伙,什么师兄师弟的,咱们就是兄弟。”况且笑着打岔道。

    “况且,这位是郑伯庸,名芝,字伯庸,你们认识一下。这位就是况且,字允明,以名行,还没进咱们国子监,就已经把那里闹得翻天的那一位。”徐子羽介绍道。

第五百四十八章 郑伯庸狗血上场

    况且早已看到徐子羽身边那位皮肤微黑的胡瓜脸,没有面缘,不想结识,既然徐子羽介绍了,也只好依礼见过,郑伯庸也躬身还礼。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两人寒暄几句就分开了,婚礼仪式过后,自然就是酒席,现在是入座的时候了。

    唐伯虎在不算大的花园里临时搭建了一座席棚,酒宴布置就在那里。毕竟是秋香出嫁,周家不能没有动作,文宾精选了酒楼里的厨师,连带上菜的仆役也都由周家安排。

    “怎么了?脸色有些不好。”文征明看了况且一眼,问道。

    “我很讨厌刚才那家伙,觉得气味不投,不知道为什么。”况且望着郑伯庸的背影说道。

    “嗯,他刚才神态里的确有些别的东西,这也不奇怪,我可是先跟你说一下,听说在国子监里有很多人已经卯足了劲准备要对付你了,除非你放弃复兴苏学,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做学生。甚至有人扬言,让你进国子监不是引狼入室,而是要关门打狗。”

    况且笑了,夸张道:“那好啊,要是我不能把国子监闹翻天,我就改个姓。”

    况且说要改姓毫无负担,心想他本来就不姓况,而是姓祝,是祝允明。这当然不是玩俏皮,而是他真的下了决心。进入国子监可能遇的挑战,陈慕沙早就给他说的非常详细了。

    文征明不知道这些,只是认为他年轻气盛,改不了逞口舌之快的毛病,也就一笑置之。

    与唐伯虎这面酒席开宴的同时,秦淮河里一艘小船上,也有一桌小酒宴,只有两个人。

    “大人,您今天究竟是什么意思,属下可真是不明白啊。”路行遥坐在小船上,没感觉到晕,却是如坐针毡。

    “这个嘛,具体的现在先不跟你说。我也不过好奇尊师想要把衣钵传给的究竟是什么人物。”户部右侍郎郎大人浅饮着花雕酒说道。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盯着唐伯虎的宅子,里面隐约还传出吆五喝六的划拳声,吹拉弹唱的笙竹声。

    “大人不会是……”路行遥益不安,他觉得今天这位老上司就是冲着况且来的,是好意还是歹意一时难以猜测。

    “路老弟啊,咱们这辈子算是完了,剩下能想的也就是儿孙辈了,趁现在还没闭眼,得为儿孙们铺铺路了。”郎侍郎挽起肥大的袖口,给自己斟满酒。

    路行遥一怔,不明白他什么意思,给儿孙铺路跟见况且有什么关系,难道是想要通过况且把家里晚辈介绍到老夫子门下?

    “眼看这天要变了,难道你不想早点为自己想些办法吗?”郎侍郎问道。

    路行遥不敢接话,他明白郎侍郎说的天要变了,说的是京师传言皇上身体有恙,大概是没几年活头了。新君一旦登基,势必万象更新,一朝天子一朝臣嘛,现在京师六部三寺的堂官们也都在明里暗里活动着,可是这一切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对路行遥而言,南京不过是朝廷恩典,给他几年养老养资历的地方,像郎侍郎这种已经变相被贬逐的官员,难道还有机会回到北京争位子吗?

    即便真是这样,又跟况且有什么关系?

    郎侍郎没有解答他心里这些疑问,而是边饮酒边看着唐伯虎的房子,路行遥知道他是在看况且,虽然看不见,却也还是在看。

    “大人,您不会对我师弟怎么样吧?”路行遥忽然感觉到恐惧,如果郎侍郎真要对况且不利,这笔账是要算到他头上的,他对恩师有怎样的手段心知肚明。

    “本官怎会对一个小孩子怎么样,你这话真是可笑。路老弟,我跟你说明白了,今天就是想来见一下这位小宗师究竟是怎样的人,别的没有什么用意。”

    路行遥根本不相信他的话,却也实在猜不出他的真实用意所在,心里却在犹豫着是否该给小师弟提个醒,或者向老师汇报一下。

    可是能汇报什么呢?郎大人不过是跟况且见个面,顺便问候了一下老夫子的起居如何,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他此时的心情就跟坐下的小船一样,忽上忽下的。

    此刻,唐伯虎宅子里却是生了一些变化,况且忽然跟郑伯庸起了冲突。事后,况且才知道,这场风波是必然要来的,而且来势凶猛。

    况且入座后不久,石榴就款款向他这桌走来,引来无数人的瞩目。

    无论是石榴还是况且,对这些人的目光早已见怪不怪,公子哥儿见到石榴如此,那些犯了花痴的少女见到况且也差不多。

    可是坐在邻桌那个郑伯庸引颈而视的样子,实在是太猥琐了,简直让人要吐。况且瞬间怒不可遏。

    “我说兄弟,自己放尊重些好不好?”况且站起身走过去,用一根筷子点着郑伯庸额头道。

    “你怎么回事啊,是不是有毛病啊?”郑伯庸顿时也双眼充血。

    他在国子监也算是一号人物,徐子羽带着他来贺喜,也是想要跟他搞好关系。

    “况且,你别激动,伯庸,不是我说你,你可有些过分啊。”徐子羽也看出郑伯庸眼中的邪恶淫邪,不免替这家伙脸红。

    “你是真把自己当成根葱了吧,还没进国子监就想骑在我们脖子上?”郑伯庸跟着站起来,也拿着一根筷子点着况且。

    石榴上前拉拉况且的袖子,冷冷道:“没必要理他,一只苍蝇而已。”

    “什么,你说我是苍蝇,那他是什么?!”郑伯庸被当众羞辱,愤怒得脸都变形了,大声嚷道。

    “他是我未婚夫。怎么了?!”石榴大大方方道。

    “他是你未婚夫?我要说不是呢?”郑伯庸强压着愤怒道。

    况且被他气乐了:“你小子做梦呢,你说不是就不是,你以为你是谁啊。请你放尊重些,否则今天有你好瞧的。”

    唐伯虎急忙过来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没事,遇到一个病得不轻的人,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算了,否则我很想收拾他一顿。”况且语气轻松地说道。

    况且与人无争,却也有逆鳞,一个是萧妮,一个就是石榴,当然还有左羚,只要有人招惹到她们,就是他的死敌。若是针对他来,只要不太过分,一般情况下,他都会置之不理。

    “这位兄弟,我不知你是谁,不过还是谢谢你来为我贺喜,只是希望你别借我的喜事生事。”唐伯虎虽不知怎么回事,但见到石榴在旁边,也就明白了几分。

    “伯虎兄,我可是一向仰慕你的才华,这才赶来贺喜。你放心,我不会没事找事,可就怕别人没事找事,惹到我头上我也没法忍。”郑伯庸见到唐伯虎,态度缓和些,他的确也是唐伯虎的粉丝。只是他才华不高,在书画上毫无建树可言。

    “你说我没事找事?来,兄弟,咱们出去好好聊聊。”况且指着郑伯庸道。

    唐伯虎、石榴都看着况且,不知他为何这么大的脾气,完全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况且自己也不明白怎么回事,他今天看着郑伯庸就别扭,就跟遇到天敌一样,碰上必然要大战一场,这就是炸药包,郑伯庸看石榴时的那种眼神就是导火索。

    郑伯庸方才的神态和目光十分放肆,如同在想象中把石榴剥光了衣服然后淫亵一般,况且当然受不了。一般的好色之徒见到石榴,无非是目光呆滞或失神,流露爱慕或者欣赏的表情完全可以理解,即便是丑态百出的人,也都没有郑伯庸这样过分。

    “况且,今天就算了,真要想怎么样,换个日子吧。”文征明也过来劝慰道。

    况且也知道今天不是打架的日子,可他就是忍不住。

    “怎么着,你以为上次打了马经略那个熊包就了不起了?小爷可不是马经略那种软蛋,真要想打,咱们定个日子。”郑伯庸倒是硬气,丝毫不退让。

    “好啊,咱们是得定个日子了。”况且强压怒火,淡然道。

    郑伯庸的话一出口,许多人都恍然,前几个月,况且在一家酒楼暴打马经略的事在南京传得沸沸扬扬,听说过后马家非但没敢找麻烦,反而给中山王府送了重礼,好歹把这件事摆平了,那个差点残废的马经略被他父亲送回了老家。

    “你不就仗着中山王府那位师兄吗,除此而外,你还有什么能耐?”郑伯庸竟然叫号起来。

    唐伯虎、文征明也是醉了,这哪儿蹦出来一个猛人啊,他们看着况且的架势都有些晕,这位老兄好似吃了虎豹胆,一点不怵。

    “仗着我师兄?若真要仗着我师兄,你现在就被拉出去了,根本不用我动手。”况且冷笑道。

    听到这话,大家环顾四周,这才现有几个身强力壮的人在观望这里,有熟悉王府的人急忙小声道:“况且的话不假,中山王府的人在盯着这边呢。”

    “好,那咱们哪天见真章,现在就告诉你,你必败无疑。”郑伯庸眼睛不看着石榴时,神态也很正常,而且勇气十足。

    “仗着你们家当海盗了不起啊?这里是南京,你别看错了地界。”况且嘲讽道。

    “你……你怎么……”郑伯庸好像被点着了穴道,有些慌神了。

第五百四十九章 海盗家族有邪性

    郑家在福州之所以成为甲族,原本是靠着海外走私贸易起家,后来则是家族中许多人出海当海盗,拉拢许多没有主子的倭国浪人,嘉靖年间闹的最凶的就是这些倭寇。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倭寇之所以难平,不是因为倭寇战斗力有多么了不起,而是他们背后实则是沿海许多大家族在撑腰,甚至直接介入其中,共享利益。

    况且乐了,没想到自己还真猜着了,这家伙不会是郑芝龙的祖先吧,也就是郑成功那位国姓爷的祖先?真要是这样,自己是不是该手下留情一些。

    他还真猜对了,后来的郑芝龙就是出自郑家,郑芝龙的儿子就是郑成功,郑成功的母亲就是倭国岛女,至于郑芝龙的老婆是买来的还是抢来的没人知道。

    郑成功后来成为妇孺皆知的民族英雄,不在于他抗清,而在于他收复了宝岛台湾,所谓国姓爷是指晚明朝廷赐予郑成功国姓,那可是一个家族无尚的荣誉。

    “郑家真的是海盗?”

    “好像有这种传言,不然郑家哪来那么多银子。”

    “多少年前就有传言,倭寇就是郑家组织的。”

    ……

    郑伯庸愈加愤怒,传言是传言,毕竟没人有证据证明郑家跟倭寇有关联,郑家人当海盗在福州也有不少人知道,可是这些人也都是海盗,或者是海盗的盟友,不会有人将实情上报朝廷。因此,郑伯庸才能在国子监过着骄奢淫逸的生活,郑氏家族中在朝廷里也有不少人做官。

    “小子,你不知道有诽谤罪这一条吗?”郑伯庸大言不惭道。

    “我知道,有本事你告我啊,随便你哪儿告去。”况且此时的愤怒倒是减轻了,随便瞎猜居然真现了一个海盗,很有趣的事情。

    不过他对国姓爷还是很佩服的,所以对郑伯庸也就多了一分谅解,就算看在国姓爷的份上吧。

    唐伯虎、文征明也是苦笑,打人不打脸好不好,况且这也太不给面子了,上来就是直接打脸。目前郑家在南京很有势力,靠花钱贿赂当道官员起了很大作用,虽然那点力量根本不入中山王府的法眼,但一般人还是碰不得。

    “海上称王咱管不着,到了6地,你就是龙也得给我趴着。”况且叫嚣。

    “好,好,算你有本事,咱们走着瞧。”郑伯庸说完,拔腿就走,徐子羽看看况且,急忙追了出去。

    郑伯庸闹腾了这一场,留下来的几位太学生都觉得脸上无光,又不能全部跑掉,只好闷头喝酒吃肉,心里不停地责骂徐子羽。

    都是这小子惹的祸,非得拉这么个刺头来,脑子进水了。不就是人家家里有钱吗,他家有钱跟你有屁关系,说到底两个人一个德性。

    这几个人心里咒骂着,他们也见到了郑伯庸眼睛里邪恶淫邪的目光,平时这家伙在街上总是盯梢女人,他们也习惯了,富家子弟有这毛病也不奇怪。可是,今天不一样,石榴不仅是大家闺秀,还是未来师兄的未婚妻,郑伯庸有过之无不及的做法,连他们都感觉痛恨。

    不知不觉间,几位太学生已经站到况且的立场上,认为必须收拾郑伯庸一顿才解气,这不是替况且出头,而是因为他们差不多一下子都爱慕上了石榴。当然这种心思只能藏在肚子里,他们可不想步郑伯庸的后尘。

    “你今天怎么了,平时被欺负到头上都能忍,今天怎么就忍不住了,今天可是伯虎的好日子,你也好意思。”石榴倒是觉得况且闹这一场,扫了喜兴。

    “这可不怪况且,我也看到那混蛋的鬼样子了,要不是给伯虎留面子,我都想揍他一顿。”周鼎成过来冷冷道。

    “没事,该揍就揍,别顾忌我,既然有不开眼的家伙想闹事,干嘛忍着。”唐伯虎倒是想得开,他也不觉得况且的做法有什么不妥。

    “算他识相,自己滚蛋了,要不然的话,肯定让他比姓马的那个混蛋还要难受。”萧妮儿自然是永远站在况且一边。

    石榴白了况且一眼,心里却是欢喜,不管怎样,自己的男人为自己出头,说明他很在意,即便有些过火,也是一片真心,值得表扬。

    石榴早已习惯了男人们看向她的各种目光,心里基本麻木了,跟左羚一样,直接无视,把这些垃圾人物当作嗡嗡飞的苍蝇。

    况且苦笑道:“我也不知怎么回事,看见这家伙的第一眼就想踹他一脚。”

    大家轰然笑了,唐伯虎笑道:“这是天生犯相,估计是什么地方相冲吧。对了,你怎么知道他们郑家是做海盗的?”

    况且挠挠头笑道:“猜的。”

    “这也能猜得出来?可别说你还会八卦算命什么的。”唐伯虎退了一步吃惊道。

    “八卦算命当然不会,就是突然有种感觉,这家伙身上有一股子海盗味儿。”

    况且还不知道今天这一番冲突才是刚刚开始,过后演变成的危机,几乎让他生死两难。此刻他虽然不明就里,却隐隐感到不大对劲儿,似乎不能像那天收拾马经略一样,让这个郑伯庸爬着出去。

    他就是这种心性,招惹到他没问题,哪怕像玉婵那样蓄意刺杀他,过后他还是费尽苦心为玉婵找活路,更不用说无意得罪他的人了。

    唐伯虎原来对他也很强势,甚至有些羞辱,过后他也冰释前嫌,并无怨恨,只是但凡有人敢惹到他的几位心上人,他就无法控制自己,杀心大起,哪怕是因为多年行医、慈悲为怀,破杀戒不可能,暴揍一通还是少不了的。

    随后大家又都入座喝酒,这件事也就过去了,没人再提起。

    “我听说上次你为左小姐差点把那几个人打死,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还真没见过你这么暴力的一面,好好说给我听听。”石榴坐在况且旁边笑着小声问道。

    况且脑袋嗡的一声,他最怕提到这件事,过去许多日子了,石榴从没提过,况且还以为小王爷师兄私下瞒住了,没想到还是躲不过去。

    “这有什么可说的,师兄一定早都给你说了。”况且立时如猫爪下的老鼠一般,要多乖顺有多乖顺。

    “他说是他说,我想听听你说。”石榴故意冷着脸道。

    “这……这有什么可说的,不就是一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家伙带着几个恶仆无事生非,我也不过随手教训他们一顿。”况且苦着脸道。

    “随手教训他们一顿?我可是听说有三个人都残废了,你的随手有这么重么?”石榴冷笑道。

    她对此事的确有气,不是况且的做法不对,而是因为况且动手打人保护的不是她,而是左羚。

    也正因如此,这次她来,中山王府派来几个男女侍卫护驾,一方面是习惯,另一方面也是怕再有上次的事生。一次两次还说得过去,要是把人弄残废的次数多了,中山王府也很难压住,南京也有都察院,也有六科给事中,要是三天两头把人弄残废了,这些科谏的弹章不满天飞才怪。

    “这不能怪他,上次那几个家伙想杀了我们,刀都用上了。”萧妮儿急忙为况且辩解。

    “妮儿,他就是杀了人,也一定是被杀的人不对,是吧?”萧妮儿的愚忠令石榴哭笑不得。

    “那当然,他要是杀人,那人就一定有该杀的理由。”萧妮儿非常认真地道。

    石榴笑了笑,她收拾况且有办法,对萧妮儿还真没辙,她也是纳闷,萧妮儿为何就不吃醋,还跟左羚关系处的那么好。

    在苏州,况且跟左羚很少有来往,萧妮儿却是经常去左羚那里玩,这些事她都知道。

    “郑家真的是海盗家族啊?”况且小声问周鼎成,故意岔开石榴和萧妮儿的对话。

    周鼎成笑道:“这事谁都知道,福州、泉州、岭南沿海一带的大家族不是做海盗的,就是跟海盗有牵连,就连朝廷的海外贸易,都得通过他们,不然的话商船就得在海上被劫。那些海盗家族一两代就成为了大富豪,这可是一本万利的生意,但不熟悉海况的人却做不了。”

    “朝廷也不管,由着他们?”况且诧异道。

    “朝廷也想管过,不过这些大家族跟朝廷上下的官员都有关系,他们走私抢劫的财一部分也都流向这些官员的腰包,这些官员当然也就不主张管了,这是其一。其二当年朝廷平倭寇动用了半个国家之力,好歹把倭寇赶下海了,结果是府库严重虚竭,要想在海上消灭他们根本不可能,朝廷不会为了平海盗花大钱建立一支海军。所以维持现状最省钱、也最便利。只要他们不勾结倭国的浪人上岸抢劫也就行了。”

    况且想想也是,即便后世海军之强已经令人指,卫星、雷达监控无处不在,海盗也没绝迹。以明朝的实力想要建立一支海军还真是力所不逮。

    “上次的事可是师兄给你平掉的,你以后在这儿还是少惹事。”石榴告诫况且,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况且暴力的一面,不免有些害怕。

    “没人惹到我,我当然也就不惹事。”况且悻悻然道。

    “你放心,再有下次,我出手。”周鼎成唯恐天下不乱地说道。

第五百五十章 郑氏王牌为何物

    况且笑了,双手一摊,那意思是说,有些事情是不用我动手的,你看到了吧。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周大人,你好歹也是朝廷官员吧,就这么教唆他。”石榴气的笑道。

    “朝廷官员怎么了,当朝大员在朝廷里还打架呢,而且不是小大,是大打出手,连万岁爷听说了也跟着乐呵。”周鼎成笑道。

    “况兄弟,你还是小心些,郑家在本地的势力不小,而且手段很多,防不胜防。你没事尽量少出门,出门的话最好有王府的侍卫陪同。”一个司官闻言,过来对况且说道。

    他也不愿意况且出事,他还指望况且三年后给他亡故的小妾画像呢,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看到他最爱的小妾能像况且画的秋香那样,从画上飞出来,哪怕是妖精他都愿意。

    况且跟唐伯虎比画当天,几位司官用一万两银子一幅的重金向况且预定几年后的画像,都是他们心里最重要的人,斯人已去,唯有况且的画能够让他们复活。他们今天到场来贺喜,一多半是看在况且的面子上。

    “是啊,况兄弟,虽说你在南京人脉也很强,可是郑家不是那种讲究礼法的家族,什么卑劣手段都使得出来,不可不防啊。”礼部司官也叮嘱了一句。

    “多谢几位老哥,我一定小心就是。”况且全然不在意,海盗家族又能怎样,也就是在茫茫海上称王称霸,到了6地上料他们也难以兴风作浪。

    “我真的给你惹来麻烦了?我也觉得那人不是善茬。”石榴神色有些沉重了。

    “有什么麻烦,不管来多少人打回去就是,有我照看这小子,啥事都不会有的。”周鼎成更是不在乎。

    “大哥,你就别吹了,上次他被七杀绑架,你一点办法都没有。没有办法也就罢了,还没心没肺地天天在家喝酒。”萧妮儿撇嘴道。

    “我说妹子,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好,我哪里知道那是七杀下的手啊。再者说了当时王府全面介入,我也不好越俎代庖。”周鼎成脸上烫,羞得就差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在况且身上可是丢过两次脸,还不是一般的丢脸,可以说是丢到姥姥家了。一次是带着况且出去,结果人丢了,找遍江南都没找到,那一次,那个慕容嫣然一气之下差点杀了他。

    第二次是在苏州,况且被绑架,他也满以为只是城里几个地痞干的,凭借知府衙门和中山王府的力量,把况且安然无恙找回来一点问题都没有,后来才知道是七杀作的案,因为这事,他也挨了一顿痛责。

    “没有关系,况公子在南京的安全问题,我们会负责。”此时一个始终在周围转悠的人走过来笑道。

    他这一说话,许多人才认出来,原来是王府的一个侍卫统领,因他换了便装,一时间还真没人认出来。

    “既然有王府负责安全,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郑家再张狂也不敢在南京造次。”

    大家都是这样想,只有萧妮儿不这样认为,她在心里冷哼道:又是一个吹牛的,都是马后炮,真有事一个也扛不住,还得靠他自己解决。

    也不怪她不相信王府的能力,上次他们跟左羚在夫子庙游玩遇险时,附近的王府卫士也没能及时赶到,一直等到况且出手把人打趴下了,这些卫士才露面收拾残局。

    郑伯庸从唐伯虎家出来后,一路上一句话也不说。徐子羽本想劝他几句,见他脸色青,一副要杀人的神情,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郑伯庸无视徐子羽的存在,叫来一辆马车后直接回到了自己在国子监外的住宅。一进门,一个仆人上来想要行礼问候,他却怒喝一声:“滚开。”一脚踢去,把那个仆人踢出老远。

    仆人倒在地上,口鼻沁血,却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过错。附近几个仆人看了也是暗暗心惊,却也知道这位少主子心情不好时就会殴打仆人出气,只好躲远以些。

    郑伯庸回到屋里,一个丫环赶紧捧来茶盏:“少爷请用茶。”

    “滚!”郑伯庸一甩袖子,把一杯茶甩出老远,撞在墙上,碎了一地,茶水四溅,险些烫到丫环。

    “你这是怎么了?”一个中年人从旁边屋子里走出来,低声喝道。

    “阿叔,我被人欺负了,我受不了这鸟气。”郑伯庸猛然坐下,眼睛里血红一片。

    “被人欺负了?国子监还有人敢欺负你的,你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这位中年人冷哼道。

    “阿叔,是真的。”

    “那是哪位啊?”中年人示意旁边吓得直哆嗦的丫环走开。

    “况且,就是那个最近名声最响的那个混蛋。”郑伯庸一脸灰暗。

    “况且?你怎么惹到他了?他可是陈征君的衣钵传人。”

    中年人也有些头疼,他是郑伯庸的叔叔郑浩南,任南京太仆寺堂官。郑伯庸的父母都在福州,就由他来照顾这个侄子。

    这个侄子年纪虽然不大,却是第一能惹事的主儿,而且好色如命,不过想想他那个更好色的哥哥,也就不奇怪了。

    郑伯庸虽然一身毛病,在家族里却很有人缘,几位老祖宗都喜爱的了不得,认定他就是家族里难得的好苗子,如果放到海上就糟蹋了,一定要重点培养,在仕途上展,将来才能为弘扬家族事业出大力气。

    无论是走私还是做海盗,官方势力的暗中支持必不可少,不然走私的物品上岸就被扣押,钱也就没法赚了。官商勾结,狼狈为奸,历朝历代都有存在。

    郑伯庸除了喜好惹事,喜欢往名妓身上砸大钱,别的还算不错,至少在读书上的确显示出过人的天赋,文才跟江南才子没法比,可是跟沿海地区的学子们比还是拔乎其类,出乎其萃。

    郑伯庸被人欺负了,按常理,他叔叔郑浩南二话不说,也不会问缘由,立马就会替侄子出头。可是,况且来头很大,背后有中山王府撑腰,在江南这已经是最显贵的身份。

    “我根本没得罪他,不过是看了陈小姐一眼,他就恨不得吃了我。当众指着我鼻子骂我,还骂咱们家都是当海盗的。”

    “什么,他真的这么说了?”郑浩南蓦然站起。

    郑家家族里有人当海盗不是秘密,家族搞走私也是秃子头顶的虱子明摆着,但没人敢公开说出来,那可是挑战郑家的底线。

    “他就是这么骂的,还说根本瞧不起咱们家族,说咱们只能海上称王,到了6地上是龙也得趴着。”郑伯庸说的也是事实,只不过加重了语气。

    郑浩南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他哪里知道况且是瞎猜出来的,还以为况且握有实据,再考虑到中山王府的背景,他疑心顿起,怀疑是不是有人想要整治他们郑家。

    虽说沿海一带这些大家族都是一起搞走私、当海盗的,已经组成一个利益集团,荣辱与共,朝廷也拿他们没法。千里堤坝溃于蚁穴,可最怕的就是集团里出了败类,有人想要借朝廷的手清除异已,如果是这样,就不得不防了。

    “对了,中山王府的侍卫也在那里,要不是因为这个,我当场就会把那混蛋揍成猪头。”郑伯庸恨恨道。

    他最遗憾的就是当时没能出手揍况且,一是畏惧那些侍卫,二是因为自己人单势孤,一同去的太学生肯定不会帮他打架,况且那里可是人数占优,他也不想吃眼前亏,这才马上就离开了现场。

    其实,他这样做非常幸运,如果他当时真的出手了,结果不会比那位马经略公子好上半分,被人抬着回来是唯一的选项。

    只要不是真正的武林高手如周鼎成这样的人,与况且交手基本占不到便宜,况且虽没练过武功,可是内力充盈,身法灵活,力气更大,这三样加在一起,基本无人可敌。

    “这事还是算了吧,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中山王府根本不是地头蛇,他们才是强龙。”郑浩南想了想说道。

    “不行,这口气我说什么也咽不下去,我要给家里老祖宗写信,请老祖宗给我做主。”郑伯庸就像一个被宠溺坏了的孩子不依不饶的撒泼道。

    “老祖宗也未必赞同你,你的做法,可能会坏了家族的大事。”郑浩南想得更远一些。

    “这次老祖宗一定会同意,阿叔,那个陈小姐我一定要弄到手。”郑伯庸咬牙切齿道。

    “那是陈老夫子的千金,你可别乱来啊。”郑浩南下了一大跳,侄子竟然有此邪念。

    “怎么叫乱来啊,咱们不是有张王牌么,怎么会怕他?”郑伯庸十分自信地说道。

    “王牌?”郑浩南倒是一下子想了起来。

    “可是咱们不是早就放弃了吗?当时还征求过你的意见,你也同意放弃了呀。”郑浩南又道。

    “那又怎么样,反正王牌还在咱们手上,我就不信治不住那个况且,这次我要治得他死去活来。”郑伯庸决心已定,铁青着脸,握起了拳头。

    郑浩南有些头疼了,他对这个侄子一向很宠溺,更何况家族那些长辈们都对他寄予厚望,许多时候,作为叔叔他也只是尽照顾之能,管教的责任根本不在他身上。

第五百五十一章 万里急传动真格

    事已至此,郑浩南也只能避重就轻,劝说侄子改变主意。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我说伯庸啊,你想要美女那还不简单,咱们家豁得出金子银子砸就是了,你不是在追那个秦淮十艳头牌的么,叔叔保证帮你追到手,就是花上五万两银子也给你买回来。陈老夫子的千金咱们还是别招惹了,陈老夫子不比中山王府好对付,他们本来就是一家。”

    “不,阿叔,我不是不听话,这件事我一定要这么办。老祖宗若不同意,我就回家到海上去,决不待在南京城了。”郑伯庸握紧拳头吼道。

    郑浩南叹息一声,怔怔发呆。

    郑伯庸所说的到海上去就是搞走私、做海盗,郑家就是以此起家的,现在也依然是老本行。可是郑伯庸不一样,他必须走仕途,一个有背景有靠山的官员比一伙海盗发挥的作用还大,这是郑家经过两代人血的教训才总结出来的道理。

    一位哲人曾经说过:一个手提公文包的律师比一千个黑帮成员起的作用还大。郑家显然认识到了这一点,他们正是这样做的,此举比一般海盗家族要聪明得多。

    如果说郑家是海上黑帮,他们在朝廷里做官的家人就是手提公文包的律师,只有他们能为家族提供法律上的保护伞。

    郑伯庸不谙世事,很难理解这道理,他虽然学文从政的资质很高,可是骨子里却还流动着海盗的血液,从小梦想的不是做高官,而是去海上过日日刀头舔血的生活。唐太宗的太子也是这样,放着中原皇帝不愿意做,而是梦想着做突厥大单于,这哥俩虽然地位不同,境界却是一样。

    “好吧,我给家里写信。你自己弄清楚,如果真的要这样做,咱们可就面临着与中山王府、陈老夫子全面开战,那张王牌未必有你想的作用那么大。”

    郑浩南也没辙了,他知道侄子的心病已经得上了,如果不这样做,就是毁了他的心,人若心死将来也就毫无成就可言。

    “多谢阿叔,多谢阿叔。”郑伯庸过来用力抱着郑浩南,激动不已。

    郑浩南再叹一声。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竟然毫无原则的喜爱这任性的侄子,家里的几位老祖宗更是如此,估计他们真有可能会全力支持这小子。虽说有王牌在手,郑浩南不认为全面开战后会有胜算,弄不好家族也得伤筋动骨,但是海盗的性格就是不屈不饶,宁折不弯。

    中山王府的势力虽然渗透不进福州,可是在江南做官的郑家家族成员还是在人家的矮檐下。陈老夫子在朝廷中的关系究竟有多深,无人知道,真要是连累到家族里这些做官的成员,郑家的命运将会从此一路坎坷,后果难料。

    郑浩南瞻前顾后想了很多,却还是违背心意写了一封信,告诉家人立即用自己家族的渠道万里急传。

    这也是沿海这些大家族自己建立的一条驿传通道,为的就是紧急消息可以朝发福州,十日内抵达京城,比朝廷兵部的十万里火急传送一点不差。

    “老爷,真有必要万里急传吗?这可是关系到家族生死存亡才动用的手段。”管家把信接到手,小心翼翼地问道。

    万里急传不是没有代价的,一是动静太大,难免引人注目,有时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二是要跑死多匹昂贵的马,在一些山区,更是以人命为代价。

    “老伯,您老人家这是在提醒我家规家法吗?这个用得着您来教我吗?!”不等叔叔开口,郑伯庸咆哮起来,把压在胸口的那一股莫名的怨气撒了出来。

    管家吓得一哆嗦连忙道;“不敢,我只是多嘴问一句。”

    “你去办吧,若是老祖宗怪责,我来承担吧。”郑浩南无力的挥了挥手,不想再多说什么。

    管家听到这话,回身拔腿就跑,唯恐慢了,激怒这灾星,自己的小命可能就没了。

    “好了,我按你的意思办了,伯庸,你也要给我听话些,在老祖宗答复之前尽量低调一些,不要再惹是生非,没事别去招惹那个况且和陈小姐。”郑浩南正色道。

    “侄儿明白,一定按阿叔的话去做。”

    在另一边,喜筵过后,况且和石榴来到一个房间喝茶,况且看着喝酒后脸色泛红的石榴,觉得她微醉时的表情更是俏丽动人。

    “昨晚过得怎么样?”况且终于问出了在胸中憋了一整天的话。

    “好啊,你……你什么意思。”石榴旋即反应过来,况且这是在吃醋。

    “没什么意思,就是关心你而已。”况且挠挠头。

    昨晚王府的人也不跟他打招呼直接把石榴接走,让他心里很不舒服,这什么意思啊,自己可是跟石榴正式订过婚的。若不是看在自己遭都察院那些人围追堵截时,中山王府尽全力保护过自己,他真有可能不会让那些人接走石榴。

    他泛酸的不是小王爷师兄跟石榴的关系,而是这件事,王府太霸道了,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论道理,石榴应该去的地方是侯爵府,而不是中山王府。

    “哈哈,好,很好,我很喜欢。”石榴把脸凑到他跟前,仔细看着他。

    “有什么好的,男人偶尔也会吃醋的。”况且有些难为情。

    “哼,叫你天天在外面编排我,把我编排成天下第一醋坛子、第一妒妇,现在遭报应了吧。”石榴纤长白皙的手指勾着他的下巴,眯着眼说道。

    “不全是编排吧,还是有一定事实依据的。”况且顺势握住她的手。

    虽说两人已经正式订婚了,他跟石榴之间偶尔握握小手也就是亲热的表现,他也很想再进一步,只是石榴根本不给他机会。

    “对了,听说你跟李香君独处一室,都做些啥啊,我这可不是吃醋,只是关心你而已。”石榴拉长了声音说道。

    况且心中大怒:这是谁啊,嘴这么贱,这才多大会儿工夫怎么就传到石榴耳朵里了。

    “没干什么,就是她从扬州回来,那里有人托她给我带个口信。”况且极力淡化事情。

    “哦,什么口信,很重要吗?”

    “说是让我去一个地方,见面了才能详谈。我没搭理他们,能有多大点事情啊,装神弄鬼的。”况且老实回答。

    “编,继续编。我发现你编故事的能力减弱了,一点智力含量都没有。”石榴冷着脸道。

    “真是这样的,我真要编故事会这么编吗,我也不弱智啊。”况且道。

    “也是啊,越是不像那么回事的越可能是真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才能显示你编故事的水平。”石榴似有领悟的点点头。

    况且心中一寒,这可不像是表扬恭维,自己会不会又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究竟是谁传的口信?需要我找李香君亲口问一下吗?”石榴还是盯着不放。

    她虽说不太在乎况且跟名妓来往,也知道况且现在身上的成年锁还没完全解除,再有一个月才会完全解除,他们把婚期定在一月后,就是因为这个。可是况且跟李香君独处一室,引发许多人风流旖旎的联想,怎么到了他嘴里一点浪花也没有的呢?谁会信呢?

    “不需要,你要真想知道,明后天咱们一道去盐帮在本地的分舵走一趟就明白了。”况且急忙道。

    “是盐帮。”石榴相信了。

    她知道况且跟盐帮在凤阳有过交集,好像还帮盐帮办过一件大事,这件事情是中山王府调查过后,小王爷告诉她的。

    “你不要再跟那些亡命徒来往了。”石榴转而担忧道。

    “我也不想啊,先前也就是来往过一次,过后就再没来往过。我也根本想不到他们能传来什么信息。”况且对盐帮的事情的确没什么兴趣。

    石榴听罢,也就不再纠结这件事了,两人聊了几句闲话,她忽然又道:“对了,先前文宾和丝丝都跟我说,那个姓郑的家族在福州势力庞大,在朝廷里人脉也很广,不好惹,周家跟海外有买卖来往,据说都得经过这些家族才行。你一个人在南京我还真有些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他们翻不出什么大浪,这是内陆中心,不是浩茫大海,几条破船在这里就能称王称霸吗?”况且不屑道。

    “别大意,文宾、丝丝说这话时可都是表情很沉重的,他们对这些家族比较了解,知道他们的狠毒之处。”石榴继续劝慰道。

    “你放心吧,大不了我在侯爵府里呆着不出来,难道他们敢跟侯爵府挑是非?”况且宽慰她。

    “真要那样当然没事,可是你的性子我还不了解,根本不可能做到。可能我前脚走,你就后脚去找那位左小姐了。”石榴话锋一转,又说到了新的问题上。

    “又来了又来了。”况且哭笑不得。

    “我说的不对吗?上次就来了那么几天,你不是偷偷去找她了么,而且为了她大打出手,快把一家酒楼拆成平地了。”石榴说着,又有些气恼了。

    “这话太夸张了,顶多是把内部拆了,外表可是完好无损啊。”况且的辩解苍白无力。

    “你还嫌不够啊。”石榴气的在桌子下踢他一脚,却被况且一个海底捞月抓在手里,然后脱下她的鞋,抚摸她的脚。

    “别,别,别这样……”石榴忽然发出颤声。

    “怎么了?”况且一怔,急忙停下手。

    “坏蛋,还问怎么了,男人头女人脚,看得摸不得,你不知道啊。”石榴娇嗔道。

第五百五十二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适才况且握住她的脚,只是抚摸一下,就让她有触电之感,身子都有些软了,心里更是一荡,这种滋味倒是未曾经历过。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还有这说法?哦,也是。”

    况且猛然想起来,的确是如此,难怪萧妮儿睡觉时总是穿着绣花鞋,说是睡鞋,其实就是加厚的布袜子。

    明清时男人对女人的脚都有一种畸恋,类似于后世对女人丰乳肥臀的畸恋,女人即便跟丈夫在床上,也一定要穿着睡鞋,只有两相欢爱时,才会允许丈夫摸她的脚。

    女人洗脚时更是偷偷关起门一个人洗,即便自己的女性家人也要背着,脚似乎已经成了女人第二性特征。

    这种风气还是从宋朝时开始兴起,也有人说是南唐后主李煜开创的先河。李煜有个宠爱的妃子,既擅长舞蹈,脚型又好,李煜就在大殿上摆放一朵朵金莲,让这位妃子在金莲上起舞,美其名曰“步步生莲”。

    这只是有史可查的对女性脚部畸恋的一个特例而已,而在民间传说中,秦汉时早有先例。

    西汉成帝因纵欲过度,后来换患上阳痿,哪怕最爱的皇后赵飞燕也无法令他雄风依旧。可是成帝迷恋上赵飞燕的妹妹赵婕妤的脚,只要握住赵婕妤的三寸金莲,他的阳刚之气就会油然而生。

    况且想了想,汉成帝可能是历史考证中对女性脚部产生畸恋的第一人。况且对此无法理解,正像他无法理解对丰乳肥臀过度畸恋一样,左羚固然是丰腴绝美,却也跟丰乳肥臀四字搭不上,她全身上下符合黄金比例,美在匀称和协调。

    石榴的反应让他既感意外,却又有了新现,石榴的性感区不会在脚部吧?他心里不乏恶意地想着。

    即便明清时脚是女人的第二性特征,却也不能说明女人的性感区就在这里,这是两回事。

    “坏蛋,你还笑?”石榴急忙穿好鞋,心还在砰砰跳着,脸上更是娇羞无限,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这有什么啊,咱们可都是订过婚的,又不是苟且。”况且涎着脸凑上前笑道。

    “订过婚也不行,结婚前不能这样。”石榴亮出原则。

    “那结婚后呢。”这显然是没话找话了。

    “那也不许你经常这样,不许再谈这个了。”石榴羞的要不得。

    “好吧。”况且也不逗弄她了,反正他没有这种畸形的心理需求。

    “你没摸她的脚吧?”石榴忽然又脸上带霜。

    “谁啊?”况且被问住了,条件反射的反问道。

    “还问谁,你是不是摸过许多啊。”石榴又恼了。

    “我谁的也没摸过,根本没这喜好,这也没什么可摸的啊。”况且有些着恼道。

    “没这喜好?”石榴有些不信,男人不都好这口吗?

    她看看况且的表情不像作假,这才放心,她其实是想问况且跟李香君独处一室时是不是也动手动脚的。

    况且真的不明白她是问左羚还是李香君,抑或萧妮儿。

    他刚才的话也不尽属实,他虽然没有对脚的畸恋,却也摸过萧妮儿脚,不但是脚,萧妮儿的全身他都摸过、亲过,只是因成年锁在身,无法进行最后一步而已。

    “你们两口子真是恩爱啊,抓住一切机会亲热,一点时间都不浪费。”屋门开后,丝丝娇笑着走进来。

    石榴和况且一时没有回过味来。

    “不好意思,没打扰你们吧?”丝丝又假意作态地打量二人。

    也就是她敢直接推开况且、石榴独处的房门,她跟这二人都太熟了,哪怕他们真的亲热时被她看见也没什么。

    况且脸色很是淡然,他的确不以丝丝贸然推门为忤,他跟丝丝、秋香的关系已经亲密到越男女界限了。这种关系很微妙,也很难具体描述。他甚至有时会遐想,以后跟左羚的关系会不会也是这样,如果真是这样,那可真是很幸福的事情。

    石榴却是心里咯噔一下,她根本没在意丝丝的闯入,而是知道丝丝紧急闯入一定是有什么事生了。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石榴问道。

    “才听人回报,郑家启动了万里急传。”丝丝神色肃然,甚至有些沉重。

    “万里急传?是个什么东西。”况且懵。

    “郑家只有关系到家族存亡的大事时或者关系到家族的兴衰,才会动用万里急传,就是几日内以最快的度把消息从北京传递到福州。”丝丝解释道。

    “这……这跟咱们有关系吗?”况且还是不明白。

    “但愿没有,只是巧合,如果不是巧合,这就说明郑家准备动用全族的力量对付你了。”丝丝说到最后,声音在空气中颤抖着。

    “动用全族的力量来对付我?为了什么,就因为我差点揍了那家伙一顿?”况且感觉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石榴也不相信。其一是不相信郑家会为一件鸡毛蒜皮的事情大动干戈,其二是不相信有人敢在南京兴风作浪。他们无视中山王府的存在么,向中山王府起挑战,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他们不知道吗?

    “你别大意,现在虽然还没什么证据,但我感觉就是冲着你来的。”丝丝坐下,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两口,酥胸起伏不定。

    她心里很恐惧,感觉这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只有周家、云家这些商界巨族才真正了解沿海那些走私海盗家族有多么庞大、多么可怕,即便周家云家跟他们相处也都是花钱买平安,绝不愿意跟他们起冲突。

    “就因为一点点冲突,他们就要玩命?海盗也太疯狂吧。”况且还是不信。

    “问题可能就出在你当众说出他们家是海盗家族,这事无论在朝廷上层还是商界,都不是秘密,可是只能私下里说,不能公开说,你当众说出,他们会当作你是挑战他们的底线。”丝丝解释道。

    “我就是瞎猜的,哪儿知道他们家真是海盗家族啊。”况且笑了。

    他没感觉害怕什么,也根本没必要害怕,在海上可能不是海盗的对手,但在6地,他相信能对付一切敌人,不管是什么家族,当然也包括海盗家族。

    他的底气来自于凤阳一战,那时候的敌人已经强大到令人胆寒心落,甚至生不出半点抵抗的念头,这种阵仗他都经过了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呢。

    南家已经让他得罪死了,估计每个南家人都盼着他早日下十八层地狱,可他却好好的活着,活的很滋润。南家哪怕面临家族败亡的结局,终究还是不敢对他下杀手。

    另外他对丝丝说的话也有质疑,郑家即便是想对付他,顶多也就是吓唬吓唬他,没必要动用整个家族的力量吧。

    “你这样一说,我还真感觉脸上有光,值得一个海盗家族倾全力对付我。”况且慨然笑道。

    “你不知道自己的能量,凤阳那件事可是太多人都知道了,另外你在七杀手中安然回来,然后七杀就此消失不见,这些事情在很多人眼中都是谜,所以我才预感郑家有可能会全力对付你,置死地而后生,向来是海盗家族做事的原则。”丝丝道。

    石榴说道:“他们应该知道,在南京一带对付况且就是跟中山王府作对,他们也不会不顾忌这个吧。咱们毕竟不是他们的死对头啊。”

    “管他呢,让他们来吧,我接招就是。”况且索性半躺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丝丝苦笑,知道没法说服他,何况即便说服他又能怎样,如果事情演变到了那一步,中山王府自然会对况且实行全面保护,那样的话况且只能再次躲进乌龟壳里一段时间了。

    “你们不了解这些家族,他们一旦疯狂起来就没人性了,倭寇是怎样的你们也该知道一些吧,他们实际上就是隐身的倭寇。”丝丝虽然觉得是做无用功,还是尽量提醒况且。

    “我出去一下。”石榴起身出去。

    王府派来对她贴身保护的女侍卫就在隔壁,她过去把事情简约说了一遍。

    女侍卫领笑道:“这事我们已经知道了,王爷亲自派人传来的消息,不过石榴小姐放心就是,我们会监视他们的一切动向。另外在南京辖区,别说一个郑家,就是整个海盗联盟全部出动咱们也不怕,王府一千铁血侍卫、两万铁甲军不是摆设。当年平倭寇朝廷没动用咱们,这次他们如果送上门来,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

    “你们也多小心一些,海盗都是亡命之徒。”石榴有些被丝丝吓着了。

    “真的没事,他们顶多搞点小动作,也不会讨得好去,要是真的搞大动作,就是造反了,到那一步就可以征调官军平叛。”女侍卫领显然对中山王府的神威无限自信。

    “那就好,你们回去也跟王爷禀报一下。”石榴又追加了一句。

    女侍卫面含微笑,双手抱拳。

    石榴回来对丝丝、况且说了女侍卫领的话,丝丝这才安心。这条消息至少说明一旦真的跟郑家对决,中山王府会全力支持况且,这样况且的安全也就有了保障。

    山雨欲来风满楼。海盗势力真的要杀将到南京来了吗?

第五百五十三章 况且心中溜弹幕

    听了石榴的解释,丝丝不再那么紧张,只是不由叹息道:“但愿只是巧合吧。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我倒希望不是巧合,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况且跃跃欲试。

    “你还真唯恐天下不乱啊?”丝丝恼怒道。

    “当然,天下大乱,然后天下大治。”况且傲然道。

    丝丝、石榴都笑了,这家伙估计根本不知道害怕是怎么写的吧,丝丝听到消息后吓得心儿一直在颤抖,她还是喝下一杯酒后,身子不软了才来通信。

    “这个海盗家族势力真有这么可怕吗?”况且问丝丝。他是真想知道其中的秘闻。

    他对海盗并无鄙视感,丹麦、瑞典、西班牙崛起时,无不以海盗为主业,北欧人身上流淌的就是海盗的血液,而大英帝国完全是一个由海盗建立起来的国家,全民都有海盗的性格。

    西方人崇拜海盗,估计跟中国人喜欢梁山泊好汉的情结差不多,只是中国人文明的起步太早,无论是游牧民族的属性还是江湖好汉的血性,已经在漫长的文明进程中消磨得差不多了。

    明史对于倭寇的记载实则不多,即便笔记类的书中也没有具体记载,估计是这些海盗家族真的势力强大,无人敢把这些秘闻诉诸笔端。

    丝丝给况且讲了一些这些海盗家族的事,其实她知道的也不多,毕竟她介入家族生意也没有几年,海外贸易这块更是没有涉足,只是听家里的长辈在闲聊时讲过一些沿海走私海盗家族的事。

    走私这一块基本沿海大族都在做,多数接的还是皇家的单子,打着皇商的旗号,自己却也有另外的业务,海盗家族大约有几百家,最大的是八个大族,海盗联盟就是有这八个大族主导。

    福州郑家就是这八大海盗家族中的一员,在福州一带可谓只手遮天,就是官府也得在他们的淫威下慑服,朝廷在中原地区的威权到海边完全变了味。

    这些家族不仅仅当海盗,即便原来专门做海盗的家族,后来也现在海上劫掠固然大财,却还是比不上走私来钱稳当、长远,所以这些家族的主业还是走私。海盗的主要经济来源是那些从事海外贸易的商家,甚至朝廷的贸易机构收取保护费,只要缴纳足额保护费,海上航行才能得到安全。

    商家们不得已只好如数缴纳保护费,以求平安。一艘装满货的船只物价值太高了,而远洋船只本身就价值不菲,一旦被抢走,一个商家可能就要破产。

    向海盗联盟缴纳保护费,固然是让出了一大笔利润,却能买个心里踏实,多少总能赚到,起码没有破产之虞;最关键的是,船上的人能够平安回来。

    朝廷原来也咽不下这口气,内阁仔细研究过在6地上平掉这些海盗家族的可行性,但众多官员反对这种做法,他们的说法是一旦向海盗动手,可能就会逼得这些家族全部下海,占岛为王。为此,太祖皇帝下了禁令:片帆不许下海。

    后世一直误解了朱元璋禁令的目的,朱元璋只是禁止私人从事海外贸易,他是想把这一块完全抓在朝廷手上,可惜根本行不通,沿海各大家族既然得不到朝廷的许可,干脆就干起了走私的勾当。那时候海面上飘扬的几乎全部是海盗的船帆。

    海盗们走私的货物卖到内6后,内6许多不良商家有意吞没,拿到了货物却不付款,以为这些家族都是干走私的,不敢见阳光,打不了官司。

    海盗家族的确不敢打官司,但并不意味着束手无策,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他们建立了私人武装,上岸来向那些商家讨债,这股风潮愈演愈烈,终于成为大明朝倭寇的起源。

    虽说自唐宋以来,海盗从未断绝过,可是海盗居然猖狂到上岸抢劫,攻城拔寨,明朝时才有这种奇事生,究其原因,这些海盗不是真正在海上占岛为王,专门在海上劫掠的那群人,而是沿海几百个大大小小的家族组成的假海盗。

    倭寇虽以倭为名,主要人员还是中国人,只是因为其中有倭国的浪人被雇来打仗,也就有了倭寇之名。

    朝廷起先不知内情,还真以为是倭国的国家行为,派使者带着圣旨去责问日本天皇,也就是当时日本的幕府大将军,幕府大将军则以日本天皇的名义辩解说,那些跟他们无关,倭国的浪人只是被中国人招募而已,不是日本国的政府行为。

    嘉靖年间,朝廷进行了大规模的扫平海岛行动,当时的都御史胡宗宪总督沿海数省官军,威势赫赫,对付一般只有几百人、上千人的倭寇可谓是高射炮打蚊子了,最后还是用了多年时间,耗尽府库,才歼灭几股海盗,大部分海盗则下海远去,官军也只能站在岸边远眺,无可奈何。

    自那以后,朝廷跟这些沿海家族也就秘而不宣地达成协议,只要海盗家族不上岸劫掠,朝廷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对他们的走私行为采取了默认。

    达成这协议不是朝廷无能,而是太多的朝廷大员都被这些海盗家族贿赂了,这些走私买卖也都有他们的股份。他们自然乐得坐地分赃。

    “这真是一副药的名字——大明药丸。”况且听后总结了一句。

    丝丝、石榴隔了一会才明白他话中的含义,却都笑了。

    她们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奇怪,海上贸易是那样,6地贸易也是一个样子,处处寇匪林立,都是占山为王,所到荒野处,一定会有人眺出来,提着生锈的菜刀高喊着: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即便如此,各地区的贸易往来从未终止过,一直在正常运转,不过是在生意的分成中多了另外一些行当,多了一些人吃饭而已。

    天塌不下来。

    况且虽说不在乎丝丝带来的警告,却还是去找了周鼎成,把这件事说了一遍。

    周鼎成也没当回事,笑道:“行,我一会去大相国寺走一趟,把这件事跟老方丈说一声,他们早有各种应急预案。”

    “大相国寺?他们也是咱们的人吗?”况且还真没想到。

    “当然,大相国寺一直在暗中保护你的,我没告诉你。”周鼎成道。

    况且摸了摸下巴,心中嘿嘿溜过一段弹幕:看来自己背后的势力也不算小,武当、天师教、苏州寒山寺、南京大相国寺,峨眉金顶的慕容嫣然,这些都是海内顶级势力,即便这些也不过是冰山一角,不知道的还有更多呢。

    “这事你甭管了,那些南蛮子真想开战,咱们倒是巴不得呢,跟你说吧,上面那些人被压制了几十年了,早就想有机会全面开战,练练手脚。别说那些海盗杂种,就是朝廷里的对立势力,咱们都不惧。”周鼎成信心十足,也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架势。

    “我觉得我就够唯恐天下不乱了,你比我更厉害啊。”况且故意露出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跟朝廷里的对立势力开战,一旦不注意,有可能被定为谋反啊。

    具体内情他并不知道,只是知道一点,建文帝出走后,永乐帝一直找不到他的踪影,结果一辈子寝食不安,他制造的喋血北京城,以及对文官空前疯狂的镇压措施,无不源于内心的恐惧。永乐帝一直担心,不知道哪天建文帝会卷土重来,在人心归属上他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况且甚至认为,永乐迁都北京,不单单是为了防御塞外蒙古铁骑,而是为了避开明太祖的陵墓。建文可是太祖选定的皇位继承人,他所谓的靖难实际上就是造反,只是他造反成功了而已。

    “你真的不用担心,现成的例子摆在那里呢。那个南家,他们算是聪明的,若是不给中山王府面子,在王府的辖区搞大动作,早就鸡犬不留了。”周鼎成看他呆呆不语,以为他吓傻了,劝慰道。

    “灭门?”况且这回是真的被吓着了。

    “这有什么稀奇的,郑家要是真敢真刀真枪的对决,就等着灭门吧。什么狗屁海盗联盟,不过是一些乌合之众,他们也不是铁板一块,灭掉一家其他人分的利润更大,说不定还暗中高兴呢。”周鼎成的分析不无道理。

    况且想想,这倒是有可能,只要不是针对海盗联盟全体开战,估计真正有动作的也就是郑家。

    想是这么想,但他还是不相信郑家会孤注一掷,如此疯狂总要有点缘由吧,只因为他骂了郑伯庸几句,落了他面子,郑家就不死不休?这个理由好像不靠谱吧。若真是这样的话,就不是疯狂,而是十足的精神病家族。

    周鼎成跟况且说完话之后,马上动身直奔大相国寺而去,这事儿有可能不大,也有可能很大,他也不敢擅自做主。。

    况且来南京几次都没去过大相国寺,他对南京大相国寺的印象就是鲁智深在那里出过家,建文帝在那里避过难,那里也是帮助朱棣靖难成功最大功臣道衍和尚真正的家。

    大相国寺注定跟朱家王朝有着割不断的缘分,一直以来,朝廷对他们也是礼让三分,一般情况不会找他们的麻烦,因此大相国寺的历任方丈也就有了出一般人的活动空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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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才子风云录介绍:
美术学院毕业生许明瞬移至明朝,成为少年天才况且。他和江南才子唐伯虎、文征明、周文宾情同手足,小伙伴们打打闹闹,斗文斗武,共同成长,闹出不少笑话。但歪才祝枝山却始终隐身,成为谜案。 身边很多女孩子喜欢小天才况且,云丝丝、石榴、甚至秋香。隐秘的家族身世,促使况且从行医到练武,再到行走江湖,直到去京城拜会张居正,完成旷世重任……大明才子风云录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才子风云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才子风云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