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提前离席
195。提前离席
“德王这是怎么了?本王看德王气色不佳,可是哪里怠慢了?”倚坐在主位上,墨修尧一手扶着叶璃一手握着酒杯神态谦和的看着下手脸色发青的德王。德王一哽,应该说自从进了汝阳城他到底有哪里没有被怠慢了。虽然今晚这个接风宴摆得确实热闹欢腾,但是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的出来,接风只是顺便,真正为定王妃的归来和未来的小世子即将出生贺喜才是真的。
德王冷淡道:“不敢,本王岂敢怪定王怠慢?”
墨修尧仿佛完全没有听出德王话里的意思,朗声笑道:“没有就好。德王一路辛苦了,今晚何不开怀畅饮?”旁边的墨景瑜将德王又要变色,连忙暗中伸手拉住了他,低声道:“皇伯,有什么事回头再说,众怒莫犯。”然后才朗声笑道:“皇伯父,定王说的是这一路伯父辛苦了,侄儿敬皇伯父一杯。”墨修尧扫了一眼神色各异的两人,淡淡一笑也不再理会他们侧过投去与底下的将领和官员们说笑去了。墨景瑜费力的按住要发怒的德王,苦着脸低声道:“皇伯父,息怒。咱们现在人在屋檐下……。”德王愤然,不屑道:“那又如何?难道他还敢杀了本王不成?”
那可说不准。墨景瑜心中暗道,对着德王低声道:“皇伯父,如今西北是定王的地盘儿,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谁也不能拿他如何啊。你可还记得,当初定王妃的事儿…那七千人马墨修尧可是眼也不眨说杀就杀了。但是皇上又能拿他如何?”了不起就是发了几道圣旨,斥责墨修尧如何残暴如何滥杀无辜。但是那有什么用?墨景祈敢出兵讨伐墨修尧么?几道圣旨在西北这个地方,只怕还不如草纸管用。
德王等在墨景祈这么疑心病重的皇帝手下这么多年过来还深得皇帝看重也绝对不会真的笨蛋。只不过他身为先帝那一辈儿在世的年纪最长的王爷,连皇帝平时也要称一声皇伯父的人,这么多年也当真没有和墨修尧正面对上过。潜意识里总觉得墨修尧应该敬着自己几分,何况他天性就是个自恃身份好面子的人,所以被墨修尧这么冷落着才显得格外的不冷静了。此时听了墨景瑜的劝告,看看城楼上一片和乐融融的景象。这汝阳城的文武官员分明对墨修尧是言听计从,眼里哪有他们这些皇帝的钦差?城头上一阵清凉的微风吹来,德王浑身一抖心中顿时清明了许多,也吓出了一声冷汗。
这十几年养尊处优的太平日子过久了,他早忘了当年先皇还没上位的时候诸子夺嫡的惨烈,人也难免骄横起来。此时突然回过神来,不由的开始回想自己这几年的所作所为,甚至开始怀疑墨景祈派自己来西北是不是就是因为看不顺眼自己想借墨修尧的手除了自己。墨景瑜可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是看到他脸色虽然难看但是到底冷静下来了,这才松了口气端起酒杯欣赏起歌舞来了。
坐在上面的叶璃自然也看到了德王和瑜王之间的互动,看着德王阴沉着脸自斟自饮的喝起酒来,虽然不知道瑜王说了些什么,却也看得出来是在劝德王。心中给瑜王打上了一个颇有心计的标签。
“阿璃在看什么?”墨修尧低头含笑看着叶璃,叶璃摇摇头笑道:“没什么,你今儿是故意的吧?”故意这样刻意的怠慢德王,若不是瑜王拦着只怕德王早就发火了。墨修尧轻哼一声,端了一杯新鲜的果汁递到她唇边,淡淡道:“德王这个人年纪越大越不会做人了,不先晾晾他他能把鼻孔翘到天上去。本王素来不喜欢被别人俯视。”
叶璃浅酌了一口酒杯中的果汁,微凉的西瓜汁带着淡淡的甜味很合她的胃口。墨修尧轻声道:“冰镇着的有些凉,不过沈先生说稍微用一点不碍事。可是累了?若是累了咱们就先回去。”叶璃摇摇头道:“一会儿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先退席了好么?”墨修尧低头笑道:“这种宴会哪里需要咱们一直待在这里?他们只怕是恨不得咱们早些走了才敢尽兴呢。”叶璃闻言,望了一眼下面的众人,文官也就罢了,就连那些武将也是规规矩矩的坐着饮酒赏乐。叶璃可是见识过这些武将的,平时喝起酒来从来都没有客气的。果然是碍于他们在这里拘束了呢。
扶着叶璃起身,台下众人将王爷王妃站起身来也都停下来,恭敬的望着上面。墨修尧笑道:“本王和王妃留在这里你们也不自在,本王在再敬诸位一杯,然后大家就随意吧。”说罢端起酒杯朝底下众人敬了下一仰头一饮而尽。叶璃站在墨修尧身边,同样端起跟前的酒杯浅笑道:“本妃也敬诸位一杯,诸位随意。”
众人齐声谢过,特别是曾经跟过叶璃打仗的将领更是兴奋不已。远远地叶璃都看到云霆涨红了一张年轻的俊脸,大声称谢。
挥挥手让众人随意,墨修尧便扶着叶璃一起退席离去了。留下众人继续宴饮,听上去果然更加热闹非凡。
下了城楼,墨修尧挥退了随性的侍卫和服侍的丫头,扶着叶璃漫步在街道上。接到两旁的灯火辉煌,百姓们都是居家而出成群结队的玩闹着。张煜这个新上任的太守办事显然十分的周到,街上不仅仅有供人们观赏晚了的彩灯,还有各种表演吸引着人们的目光。若不是墨修尧那一头白发实在是太显眼了,只怕他们两人走在这欢乐的人潮中也不会有人发现。见到两人的百姓们先是惊讶然后纷纷上前行礼,墨修尧连忙示意众人不必声张,牵着叶璃退到了人少的地方,无奈的低头看着胸前的白发道:“果然还是太过引人瞩目了,竟连陪你到街上走走也不行。”
叶璃笑道:“这也说明你受百姓爱戴啊。城中百姓极少见到你一时之间自然好奇的很,时间长了他们自然就习惯了。”若是一出门到处都有人下拜,那他们也不用出门了。在京城的时候达官贵人遍地,百姓们若是见到就拜只怕也拜不过来。墨修尧看着叶璃笑道:“既然赏不成灯会,咱们慢慢走回去吧。”定王府离这边也不算太远,两人手牵手挑着没什么人的街道一路慢行。今晚城中百姓大都聚集到灯会上去了,倒是显得其他的街道格外的冷清寂静。月色下两人并肩而行,叶璃轻声问道:“德王和瑜王,你可有什么打算?”
墨修尧漫不经心的笑道:“这两个人翻不出什么浪来,明天看看他们怎么说吧。墨景祈将全天下的人都当成傻子么?现在派人来劝本王班师回朝…呵呵…”墨景祈难道会不知道自从他当初斩杀那七千将士占据汝阳之后就已经再也回不去了。现在他留在西北朝堂上还能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一旦他真的回去了,等待他和墨家军的就只有数不尽的弹劾折子以及死路一条。可惜…他现在一点儿也不想死,墨景祈若是聪敏的话就不该再来招惹他。墨景祈那样的算计,在墨修尧眼中连末流的算不上。如果他以为定国王府世代守护大楚是为了一个所谓的忠烈名声的话,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那么…苏大人呢?”叶璃低声问道。墨修尧对苏哲的敬重绝对是真的,天地君亲师,师生之情不比旁的什么。甚至当初墨修尧在那样的情形下被苏醉蝶背弃,若说不是看在苏哲的情面上叶璃也不相信。更何况,苏哲唯一的儿子和孙子都是为了定王府而死,这样的情谊苏哲在墨修尧心中只怕半点不必家人差了。
墨修尧沉吟了片刻,低声道:“苏老在京城已无牵挂,若是愿意留在西北我自然会奉养他终老。若是依然放不下朝廷,派人暗中照料着他就是了。”
叶璃凝眉,轻声叹息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苏醉蝶是苏老唯一的亲人,墨景祈之所以千里迢迢的派个七旬老人过来只怕也是因为这个了罢?这几日…闯入府中的刺客有半数是墨景祈的人,看起来墨景祈和谭继之不一样,他似乎并不希望苏醉蝶死了。”墨修尧眼底掠过一丝猩红,淡淡道:“苏醉蝶非死不可,苏老不会替她求情的。”苏哲为人正直,最是厌恶背信弃义之人。当初苏醉蝶逃离京城是背着苏哲所为,但是以苏哲的为人之道了正想之后绝对不会再认苏醉蝶这个孙女。叶璃握住他的手,轻声道:“苏大人自幼对你有教导之恩,我不会对苏醉蝶心软但是也不要因此而寒了苏老的心。即使苏老与苏醉蝶恩断义绝,到底是他的亲孙女也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心中若是存有芥蒂终究是不好。”
“那就不让苏老知道。”墨修尧淡淡道,“横竖已经僵持了这么久了,秦风那里依然没有什么进展。那就不用问了,那所谓的秘密总不会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让秦风了结了她。”
“胡闹。”叶璃轻声道,“苏大人刚来她就死了,你要老人家怎么想?好了……”安抚的抱了抱墨修尧,替他拂开耳边的白发,轻声道:“苏大人不仅仅是你的恩师,还是朝中清流,门生故吏无数。于情于理咱们都改给他个面子。”墨修尧冷然道:“难道就这么饶了她?”伸手紧紧的将她搂在怀中,墨修尧闭着眼睛沉淀心中的杀意。他真的不想要这些人还活着…苏醉蝶,雷振霆,沐阳侯还有墨景祈,只要看到他们甚至想到他们他眼前就会不住的出现阿璃坠落悬崖的情景,甚至觉得现在的一切仿佛是一场梦,当他一梦醒来的时候依然是在失去了阿璃的时候。
察觉到墨修尧身上传来的冰凉孤寂的味道,叶璃抬头就看到他茫然中带着一丝绝望的神色。叶璃心中一疼,连忙将他的手捧在心前,柔声道:“好了,是我不好。是我想的太多了,你不喜欢我让秦风去杀了苏醉蝶就是了。”墨修尧将眼前的儿揽着怀中,深深地吸了口气,闻着熟悉而清幽的馨香,原本阴冷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他喜欢阿璃什么都顺着他的模样,轻轻在叶璃的发丝间蹭了蹭,墨修尧轻声笑道:“我知道阿璃是为了我好,苏醉蝶的事横竖也不着急。”他当然知道,阿璃是为了他才说出这番话来的。定国王府原本就是四处树敌,如今隐隐和朝廷闹翻更是可以说这世间只要掌权的都会拿他们当仇敌。这种情况下,越多的人支持他将来墨家军都会好过一些。而自从清云先生退出朝廷以后,朝中清流可以说便是以苏哲为首,虽然没有多大的实权,这些人却掌握着天下的言路和舆论。一旦他和苏哲反目成仇,只怕天下大半的读书人都会对他没什么好感。
叶璃眸间闪过一丝锐气,轻声道:“苏醉蝶和苏老大人的是交给我来办吧。以后不会让你再见到她了。”叶璃发现,她显然错估了苏醉蝶对墨修尧的影响。并不是说她怀疑墨修尧对苏醉蝶还有余情,而是苏醉蝶显然会让墨修尧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进而严重影响他的心绪。既然如此,她就不能让苏醉蝶再活着了。无论是什么原因!至于苏哲那里…如果苏老大人真如墨修尧说的那般,也许并不是没有办法解决。
“王爷,王妃。”两人回到定王府中坐定,卓靖和林寒显然早已恭候多时。
墨修尧转向两人,依然一只手扶着叶璃的腰不放,问道:“府里如何了?”卓靖禀道:“王爷料事如神,德王带来的侍卫还有这两日陆续从各地到达汝阳的人,早前围攻太守府。”对方选的时间显然很不错,今晚全城皆欢,城东更是热闹喧天,太守府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竟然一直没人察觉。
墨修尧挑眉笑道:“哦?围攻太守府?”林寒道:“因为王爷和王妃突然搬了新府邸,对方显然并没有察觉。所以才强闯太守府想要救出苏醉蝶。”因为迁居的时候并没有大动干戈,基本上就是王爷王妃带着各自的行礼就搬过去了,所以无论是跟随德王前来被拦在城外的侍卫还是早就潜伏在城中的人竟都没有发现,更不用说苏醉蝶早就在一天前被他们暗中移到别处去了。
“救?不是灭口?”叶璃挑眉问道。
卓靖道:“属下确定对方并未打算将苏醉蝶灭口。对方这一次派出的皆是武功极高的高手,闯入地牢后至少有三次机会可以杀死牢中的替身。但是对方却一心只想将人带出去,并未下手。”
“有趣。”叶璃低眉沉吟,墨景祈的人想要救苏醉蝶,这个从哪一方面都说不过去啊。如果苏醉蝶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的话,墨景祈应该只会想要灭口才对。这样来救人花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一些。墨修尧握着她的手笑道:“阿璃不必如此烦恼,他做得越多错的越多。早晚咱们能知道是为什么。可有留下活口?”卓靖点头笑道:“启禀王爷,这次收获颇大。领头的竟是楚京里御林军副统领还有几名江湖上有名的高手,都被扣了下来。”
墨修尧满意的点头,这么些日子忍着那些废物隔三差五的闹,终于捕获了几条大一点的鱼儿。沉声吩咐道:“他们就不用审了,墨景祈不会告诉他们什么的。把那个副统领的人头给墨景祈送回京城去。至于那些江湖高手,倒是可以好好地问一问。”江湖中人一向不爱受朝廷拘束,就算是杀手也是收钱杀人,极少听从朝堂号令。墨景祈竟然能一次调动这么多江湖上有名的高手,总该有些原因的。
“是。”
“说起御前侍卫统领和高手…那个冷擎宇和沐擎苍现在在什么地方?”叶璃开口问道。
墨修尧笑道:“冷擎宇回京城了,虽然这人傲气不知变通了一点,不过比起朝着那些老奸巨猾的东西还算是个人。看在冷二的面子上本王也得放他一条生路。至于沐擎苍…就在汝阳。阿璃想要见他么?”沐擎苍可不是别人,不仅仅是沐阳侯的私生子,还是天下五大高手之一,墨修尧自然不会把他放到看不到的地方。若是被人钻了空子可是麻烦多多。叶璃想了想道:“我确实有些事想让他去办,不过沐擎苍这人不好控制,再等等再说吧。”
墨修尧也不在意,点了点头正要说什么,门外侍卫禀告道,“启禀王爷,苏哲大人求见。”
墨修尧一怔,这才想起来苏哲年事已高受不住长途跋涉早就劳累不堪,因此就没有参加今晚的接风宴而是在府中休息。坐起来来看了一眼叶璃,沉声道:“快请苏老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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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月色夜昙
196。月色夜昙
苏哲踏入书房,墨修尧起身相迎以示敬意。苏哲摆摆手道:“王爷,王妃,老朽打扰了。”
请苏哲坐下,墨修尧方才落座笑道:“苏老如此客气,可是和修尧生分了。”苏哲看着跟前并肩而坐的青年男女,目光在墨修尧如雪的白发上流连了一会儿,才叹气道:“王爷如此这般不爱惜身体,叫摄政王王妃与令兄泉下何安?”墨修尧淡淡一笑,低头看了一眼垂在胸前的白发,笑道:“修尧知错,有劳苏老挂心了。”苏哲摇摇头,看了看坐在旁边的叶璃点头笑道:“王妃平安归来,真是定王府历代祖先保佑。”叶璃浅笑,轻声道:“苏老说的是。叶璃此番能平安归来,实在有赖祖先庇佑。”叶璃明白苏哲对自己有些不满,但是她却并未感到生气。她能够感觉到,苏哲对她的不满并非是因为他自己而是为了墨修尧。他是在怪墨修尧为了她而以致一夜白发。说到底,是关心墨修尧这个学生,并未存着什么私心。
墨修尧伸手握住叶璃的手,对苏哲笑道:“苏老说的是,再过两个月阿璃就该生了,到时候定王府后继有人。修尧还指望苏老疼爱小儿呢。”
听了墨修尧的话,苏哲的神色更加柔软了一些。他老年丧子丧孙,就连唯一的孙女也没有了。今生早就注定了孤独一人,此时听到墨修尧提起孩子,心中的慈爱自然是一发不可收拾。仿佛看到了一个如墨修尧小时候一般的俊美聪慧的孩子围着自己承欢膝下的美景,哪里还顾得给叶璃脸色。轻声叹了口气,苏哲问道:“王爷这些年受苦了,咱们这些老头子也使不上什么力。这两年多亏了王妃照料。”皇帝防他们这些与墨流芳和定王府有旧的老臣防得紧,这么多年有什么往来也只能是暗中看看,根本出不了什么力。看着眼前身形淡薄气质却锐利如刀的白发男子,苏哲心中也是一片黯然。过了这么多年,苏哲依然清楚的记得墨修尧小时候的模样。定国王府的二公子,上有父王疼爱,下有兄长维护。那时的锦衣少年明艳尊贵,打马京城犹如一道明艳的火焰飞过,带着稚气未脱的轻狂和骄傲。稍长之后率军出征,所向披靡,不满十六便有少年战神之称。每每得胜还朝,总是有无数的千金闺秀挤破了脑袋也只为看到少年战神的一个侧影,端是多少春闺梦里人。彼时的墨修尧,是何等的意气奋发风姿绝世,让无数人只敢仰望无颜并肩?然而如今的墨修尧,其实也不过二十六七的年龄,眼眸中却再也看不到当初的火焰和风采。那淡淡的眼眸里即便偶然闪出的火焰也带着冰冷的寒意,清俊的容颜配上那一头白发如雪,只让人觉得心中生寒。如果少年的墨修尧是因为绝世的风姿让人心生仰望,那么现在的墨修尧却更像是高山之巅的寒雪让人不得不驻足。那个风华绝代的少年,大楚未来的战神…终究是毁了啊…
“苏老对修尧有教导之恩,修尧终身难忘。”墨修尧淡然笑道。
苏哲摇摇头,不再去回想那些过往,正色道:“王爷可知道皇上派德王瑜王二位王爷来此所为何事?”
墨修尧沉吟片刻,微微点头道:“虽然瑜王话没说完,不过修尧也听明白了。墨景祁想要本王回京?”
苏哲点头,看着墨修尧郑重的道:“不能回去!”
“苏老……”墨修尧有些惊讶,苏哲为人正直而且对大楚一片忠心。虽然他明白苏哲不会害自己,但是听到他这样说出阻止自己回京的话,墨修尧依然有些惊讶。苏哲疲惫的闭了闭眼,说出这句话之后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他虽然已经极少涉足朝堂核心,但是墨景祁的心思实在是太明显了一些。他自然明白墨景祁派他来想要什么样的结果。甚至如果是为了大楚稳定,他也同意设法令墨修尧回京是个不错的法子,因为如今的墨修尧,谁也不敢肯定他是否还心向着大楚。但是他同样也知道,一旦魔修尧回京,等待他的不会是从前的定国王府,甚至也不是幽禁而是直接丢掉性命。于私,墨修尧是他的学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晚辈。于公,大楚强敌环食,墨修尧和墨家军是唯一能够与之抗衡的人。所以,他只能阻止墨修尧回京。
苏哲睁开眼睛,看着墨修尧道:“既然王爷心里有数,想必也已经早有打算。这话,是我的意思,同样也是华国公的意思。临走之时,华国公要我给王爷带一句话。”墨修尧低眉,道:“苏老请说。”书房里一片宁静,只听见苏哲的声音在空寂的房间里想起,“华老说,定国王府历代效忠大楚,并未有对不起皇室和太祖的地方。如今定王府只余王爷一脉,王爷当为定王府和墨家军几十万将士打算。华国公府深受两代先皇恩典,自当为大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求王爷…将来若是大楚有难,请王爷看在同出一源的情分上,护大楚百姓免受异族屠戮。”墨修尧微微一震,抬眼看相苏哲。华国公这番言语,竟然已经断定了墨家军势必脱离大楚的局势。不愧是征战沙场一辈子的老将,华国公虽然远离朝堂或许才是看的最清楚的那个。
“华国公有什么打算?”墨修尧沉声问道。
苏哲淡淡的道:“大楚烽烟四起,离京之日华国公提起打算上书皇上领兵出征。奏折此时只怕已经摆到了皇上的御案上了。”墨修尧凝眉,道:“华国公已经年逾七旬…战局还没到需要老人家出手的地步。”叶璃拍拍墨修尧的手,轻声道:“皇上不会那么容易同意华国公领兵出征的。”墨修尧微微点头,墨景祁防这些老将防的严,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再将兵权给华国公的。苏哲道:“皇上如今…倒行逆施,不愿再听良臣治国谏言,反而一意专注于阴谋诡道。大楚…”长叹了一声,苏哲继续道:“王爷留在西北是对的,一旦回京京城只怕是布下了天罗地网。若是墨将军毁于一旦,大楚将亡……”说完,苏哲站起身来道:“老朽要说的就是这些,王爷王妃保重罢,过两日我们也该启程回京了,以后再见也不知是何日。”
“苏老,皇上派你来必是为了说服王爷回京,你如此…回京之后如何向皇帝交代?”叶璃轻声问道。
苏哲转身看着她,淡然笑道:“老朽今年已经七十有三,人生七十古来稀,哪里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
叶璃皱眉,墨景祁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主。苏哲这一回去就算不被墨景祁赐死随意责罚一番也未必能挨得过去。叶璃站起身来,坐在旁边的墨修尧连忙小心的扶起她走到苏哲跟前。叶璃微微一福道:“西北离楚京山高路远长途颠簸,苏老年事已高何不在西北修养一些日子,安享晚年。岂不比回到楚京强得多?”苏哲含笑看着叶璃道:“多谢王妃关心,老朽生在楚京,长在楚京。几乎一辈子的光景都耗在了楚京。活到如今这个岁数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只盼着将来能够死在家里,葬在楚京也就罢了。西北这一方土地,王爷和王妃治理的极好,可惜却不是老头子的家。”
墨修尧剑眉微锁,扶着叶璃坐了回去才转身看向苏哲问道:“苏老不想问问她的消息么?”
苏哲一愣,满是皱纹的脸上更加黯然,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颤动着。好一会儿,苏哲才沉声问道:“她还活着?”他当然知道苏醉蝶还活着,离京之前皇帝就告诉他了这个消息,并且表示愿意派人救苏醉蝶回去。但是苏哲心中却更加明白的是…墨修尧为什么会抓了醉蝶?原本九年前就已经病死了的孙女还活着,只要一回想苏醉蝶病逝的时间和当时的情形,苏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年墨修尧刚刚受伤,定王府一片大乱无人主持全赖大长公主一力支撑着。他将醉蝶送到定王府照顾墨修尧的伤势,虽然还未成亲,但是定王府无人身为未婚妻的醉蝶去照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但是他那孙女却在第二天就病倒被送了回来。当时他只当醉蝶从小娇生惯养受了惊吓,却没想到……但是即便如此,当年修尧放走了醉蝶,就没有再抓她回来的道理。必然是她又做了什么事情才让修尧这般毫不容情。
墨修尧点头,沉声道:“她就在定王府中。”
书房里再次陷入了沉默,许久苏哲才问道:“她做了什么?”
墨修尧迟疑了一下,起身从一边的案头取过一份卷宗递了过去。那里面记载着这十年来苏醉蝶的所有的事情。苏哲接过来,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打开厚厚的卷宗飞快的翻阅着,越往后看脸色越加难看。叶璃靠着坐榻,仔细看着苏哲的神色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不忍之色。许久,苏哲从卷宗里抬起头来,颤声道:“好!好一个苏醉蝶!好一个白珑!西陵白氏…倾容贵妃,镇南王的细作…好!真是我苏哲的好孙女!”
“苏老……”看着苏哲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叶璃皱起秀眉担忧的道。一边挥手示意外间一直关注着里面的卓靖去请沈扬过来。苏哲摆摆手,颓然跌坐回椅子里,低头看着颤抖个不停的手里的卷宗。是自己的教导出了什么问题么?他眼中从来乖巧温顺的孙女居然背着她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才十五岁就结识了前朝皇室遗孤,未婚夫重伤之后还能挑唆明月公子助她诈死脱身。在西陵更是借助白家的身份成为西陵贵妃周旋与西陵皇和镇南王之间,甚至到了能够威胁西陵皇后的地步…还有…派人刺杀未婚的定王妃,这是他的孙女?苏哲蓦地想起多年前当今皇上暗地里表示有意将苏醉蝶迎入宫中为妃的事情,当时他以醉蝶早已订婚为由断然拒绝了。其实即使是醉蝶当时和墨修尧没有婚约,他也不会同意让孙女入宫的。但是谁又想到她没有成为大楚的皇妃却成了西陵的贵妃?
终于,苏哲似乎冷静了下来。站起身来道:“老朽累了,就不打扰王爷王妃了。至于那个孽障…”苏哲疲惫的闭了下眼睛,嘴角微微抽搐,“就随王爷王妃处置吧。苏家,没有这样的孙女!”说完,也不再看墨修尧和叶璃,大步往门外而去。叶璃连忙示意林寒跟上,果然刚出了门没几步就听到门外传来林寒的呼声,“苏大人!苏大人!”墨修尧掠出门外,只见倒在地上的苏哲被林寒扶着,地上一滩暗色的血迹在月光下显得触目惊心。墨修尧垂眸,淡淡道:“送苏老回去。”
身后,叶璃走到他身边握住了他的手。两人目送苏哲被林寒带人送回客房去,看着墨修尧漠然的神色,叶璃轻声道:“你何必如此,不是说好了苏醉蝶的事情交给我处置么?”墨修尧静静的看着她,叶璃偎近他怀中,柔声道:“我知道你不想让我为难,但是我既身为定国王妃,处理这些事本就是我分内之事不是么?苏大人若是因此出了什么意外,你心里可能放得下?”
墨修尧沉默不言,只是伸手将她搂进自己怀中。即使有了七个多月的身孕,叶璃看起来依然消瘦而纤细。两人紧紧相依,月光如练静静的洒在两人身上让人心中变得格外的宁静。
楚宫中
窗户半掩,银色的月光静谧的洒落在窗外的花园中,空气中弥漫着奇异的幽香。窗外的墙角下一朵白色的花朵慢慢的绽放着绝美的风姿。雪白的花朵如莲一般层层绽放,却比莲更多了几分圣洁和高贵宛如白衣仙子在月下独舞。窗前,白衣的绝色女子懒懒的靠着窗户,任由月光洒在她身上。淡漠的眼眸漫不经心的望着窗外悄然绽放的昙花出神。
“冰清玉洁,只在深夜独自绽放不与百花争芳。这昙花这是世间绝色不是麽?”一个含笑的男声在房中响起,那笑声中却似乎带着点调侃的意味。
白衣女子连头也懒得回,漠然道:“若无惜花之人,任是人家绝色又有何用?”
男子笑道:“怎会?多少人为了见这昙花一现不惜彻夜守候,可惜却不得一见呢。昙花一现,只为韦陀…这可真是一种让人又爱又恨的花儿。”
白衣女子——柳贵妃坐起身来,回头冷然的看着殿中的男子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墨景祁现在到处派人找你你还敢跑进宫来?!”殿中并没有烛火,一片漆黑中一个男子漫步而出,斜射入内的月光照在他身上,更平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息,“我来,自然是为了告诉你我这次出京的收获。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贵妃娘娘想听哪一个?”
柳贵妃淡淡的看着他,似乎丝毫不为所动。男子无奈的一笑,道:“关于墨修尧的消息,你也没有兴趣么?”
清冷的眼眸微微动了一下,柳贵妃警告的盯着故弄玄虚的男人。男子有些挫败的道:“好吧,好消息是你的死对头苏醉蝶,现在在定王手里。而且已经被折腾的估计只剩下半口气了。看来定王对她果然是恩断义绝了。坏消息是…定王妃活着回汝阳城了,而且还有了七个月的身孕。再过两个月定王府的世子就该出生了。”
“叶璃还活着?!”柳贵妃寒声道,“你见过叶璃?”
男子点头道:“他落到我手里了,原本我想用她来威胁墨修尧,结果……”
嗖——!一枚暗器破空而至,男子侧首让过。窗前的柳贵妃已经站起身来,满脸怒气的盯着他,“谭继之!你见过叶璃,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
男子正是离开西北之后便失去了踪迹的谭继之,谭继之无奈地道:“若是真的杀了叶璃,你觉得我还能活着回来么?”柳贵妃厌恶的看了他一眼道:“别忘了我们的交易,我只要叶璃死!看来你是忘了。”谭继之看着眼前清冷的宛如冰雪的美丽女子,眸中闪过一丝异色道:“贵妃娘娘的心愿我岂敢或忘?但是你也不能要我拿自己的命去换叶璃的命吧?你放心,只要咱们的事情办成了,别说叶璃,墨修尧也可以交给你一并处置。”柳贵妃冷冷道:“那是你的事,别将你们那些破事跟我扯上关系。”
谭继之摊手,“好吧,是我的事。我离京之后陛下有什么动静?”
柳贵妃冷声道:“本来就蠢,现在更蠢。”
谭继志笑容阴沉,“他蠢不要,我听说他派了德王和瑜王去西北想要让墨修尧回京?这是哪个蠢货出的主意?他以为墨修尧跟他一样没脑子么?”
柳贵妃淡然道:“墨修尧不回来又如何?德王和瑜王只怕也回不来了。”
谭继志低头思索了片刻,方才笑道:“原来是贵妃娘娘的主意么…宣墨修尧回京是假,借此除掉德王和瑜王才是真的?不过…我只怕贵妃娘娘要失望了,墨修尧未必会杀那两个王爷。”
柳贵妃冷眼看过来,谭继志继续道:“不过,贵妃娘娘既然看他们不顺眼,在下自然怎么样也会为你办成的。”
“与我无关。”柳贵妃回过头,继续观赏着眼前的昙花道。
197.楚宫暗流
197。楚宫暗流
与我无关?
谭继之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美丽的犹如九天仙子的女人。自从第一次见到柳贵妃,他就觉得这个女人很有意思。她没有野心,完全不在乎皇帝的宠爱,在这深宫之中仿佛一朵独自绽放在高山之巅的雪莲,冷漠的傲视着着宫里的芸芸众生。当时他认为这不过是她取宠的一种手段,毕竟皇帝习惯了无数向他献媚的女人,一个性格清冷的美人就显得格外的有吸引力了。但是很快他就发现,她是真的不在乎这些。皇帝来了她就淡淡的待着,皇帝不来她也无所谓。若是她一直就这样保持下去,他简直都要佩服这个女人。不过终究还是让他发现了她的弱点——定王墨修尧。
柳贵妃是真的很爱墨修尧,而且与苏醉蝶那个女人待着某些复杂的原因的爱不同,她是单纯的只爱墨修尧这个人。她甚至可以不在乎墨修尧到底是定王府二公子,定国王爷或者是一个普通的庶民。也不在乎墨修尧到底是横枪跃马纵横沙场还是卧病在床双腿残疾。谭继之觉得自己都要被她的痴心感动了。
可惜,墨修尧的眼里从来都没有她。如果连从小和墨修尧青梅竹马的天下第一美人苏醉蝶都栓不足墨修尧的心,那么一个墨修尧看不甚顺眼的柳家的女儿又能有什么指望呢?即使柳贵妃并不比苏醉蝶有哪儿逊色。原本柳贵妃可能毫不在乎,因为她得不到墨修尧别人同样得不到。她甚至可以骗自己墨修尧不是不爱她而是他根本就不会爱。但是现在,墨修尧在西北与王妃夫妻情深,再过不了多久就连孩子都要出生了,他就不信柳贵妃还能忍得住。
见柳贵妃不为所动,谭继之叹了口气,拉长了声音慢慢道:“贵妃娘娘真的甘心如此在这深宫中了却一生么?等再过两个月定王的世子出生了,呵呵…定王必定会对定王妃更加死心塌地,到时候只怕当真是世上在无人能入定王之眼了。在下听说…当初定王可是许了徐家,今生只得定王妃一人…”
柳贵妃蓦地回头,目光如寒箭一般的射向月光下的男子,“徐家?徐家和修…定王有关系?”
“娘娘该不会也相信什么徐家超然世外两不相帮的话吧?”谭继之笑道:“别忘了…自从定王占据汝阳,就连冷擎宇和沐扬都放回来了,但是徐家老二徐清泽却一直没有消息。墨修尧既连冷擎宇和沐扬都放过了,总不会是扣押了自己的妻舅吧?自然是徐清泽自己不肯回来了。”柳贵妃淡淡道:“就算如此,那有如何?徐鸿彦在京城,清云先生和徐鸿羽在云州。只要这三位不动,徐家便是五位公子都到了汝阳又能如何?皇上不会轻易动徐家的。”
谭继之低声笑道:“贵妃娘娘不妨给皇上说一说当年大楚开国之时徐家的事迹,皇上或许便会明白即使徐鸿彦徐清云在手也未必就稳妥了。”
柳贵妃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你何不自己去跟他说?这些日子他正四处派人找你,还以为你被定王暗害了。”
谭继之无奈的耸了耸肩,切齿道:“苏醉蝶那个贱人将我的身份告诉墨修尧了。我一旦再次出现在宫里,难保墨修尧不会将这事透露给陛下。”柳贵妃冷笑道:“原来谭公子与苏醉蝶还有往来,天下第一美人是否名不虚传?”谭继之道:“自然不及贵妃娘娘,如今苏醉蝶那贱人也不知被墨修尧折磨成什么样子了。只可惜我的人始终找不到机会杀了她!”提起苏醉蝶谭继之就心中暗恨,少年轻狂之时总觉得墨修尧的未婚妻总比别的女人要美上三分,如今看来还是柳贵妃这样的美人才是真绝色。若是这世上有后悔药,他当年绝对不会去招惹苏醉蝶那个女人!
看着柳贵妃冰雪一般的容颜,谭继之放柔了声音道:“贵妃娘娘不妨好好想想。除了徐家对贵妃娘娘也并非没有好处不是么?只要除了徐家,就等于断去了定王妃一臂……”见柳贵妃沉默不语,谭继之明白对方已经有些意动,继续道:“前朝宝藏就在西北境内,包括传国玉玺和高祖的兵法以及财富。如今大约是全归墨修尧所有了。贵妃娘娘可以将这个消息透露给陛下,也算全了我们一段君臣之义。”柳贵妃冷然笑道:“连墨景祈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我要怎么解释我是如何知道的?”谭继之挑眉一笑,道:“如此也不勉强,这事在下请柳大人办便是了,原本也不该劳烦贵妃娘娘。”
“你走吧。”柳贵妃道。谭继之叹气,“贵妃娘娘真是无情…你我好歹也相识多年,在下…。”
“皇上驾到!”宫门外响起了太监尖锐的声音。谭继之眼神一闪,“这么晚了,皇上怎么会过来?”柳贵妃起身,淡淡道:“他是皇帝,他高兴什么时候过来谁能管得了?”谭继之无奈的叹息道:“所以这世上人人都想做皇帝,娘娘保重在下先告退了。”看着谭继之闪入黑暗中,柳贵妃低头沉默了片刻,淡淡道:“并不是每个人都对那个位置有兴趣的。”如果那个人真的对那个位置有兴趣的话,她即使付出所有也会为他实现,只求他能认真的看她一眼…
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衣衫,墨景祈的銮驾已经到了殿外了。踏入殿中,墨景祈看着这一室的幽暗皱眉道:“怎么不点灯?侍候的人都到哪里去了?”只听墨景祈的语气,柳贵妃就明白他此时心情欠佳。都说柳贵妃宠冠六宫,皇帝为了她甚至经常和太后对着干。但是只有柳贵妃自己知道,那只是墨景祈心情好罢了。墨景祈心情好的时候自然是千娇百宠,一旦他心情不好遭罪的也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所以柳贵妃从来不轻视备受冷落的皇后,墨景祈没有给她宠爱,却给了她统领后宫的权利。而且也从来不会拿她发脾气。所以,皇后才是这深宫中过得最舒心的人,即使起因只是因为墨景祈防着华家连带的也不愿亲近皇后。
“皇上恕罪,是臣妾要他们退下的。”柳贵妃淡淡说道。
跟在墨景祈身边的宫女太监悄然进入殿中,点亮了所有的烛火然后再无声的退下。烛光照耀下殿中一片明亮飘着淡淡的馨香,墨景祈看着柳贵妃道:“这么晚了,爱妃怎么还不休息?”柳贵妃神色平静,淡然道:“窗外的昙花靠了,臣妾一时贪看忘了时辰。”
“哦?”墨景祈挑眉,走到半开的窗户边,果然看到窗下一株昙花开的正好。这才笑道:“倒是朕打扰爱妃赏花的兴致了?”柳贵妃沉默不语,竟是默认了。墨景祈早就习惯了她的性子,也不在意。若是柳贵妃对他太过热情亲切,他倒反而要怀疑了。看着月下显得尤为动人的绝色女子,墨景祈眼神闪过一丝欲念,一把揽过她抵着窗沿狠狠地吻了下去。激烈的唇舌纠缠直到柳贵妃有些喘不过起来才告结束,墨景祈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子,依然是眼底冷淡无波,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他的幻觉一般。盯着柳贵妃绝色的容颜,墨景祈脸上的神色复杂难辨。既有怒气和不甘,又包含着深切的迷恋和嫉恨,反倒是让原本的欲念全然消退了下去。
“这么晚了,皇上有什么事?”轻轻推开了墨景祈,柳贵妃走回殿中的坐榻坐下问道。
墨景祈脸色一沉,走到柳贵妃身边坐下咬牙道:“华辰封那个老匹夫今天上折子说什么要领兵出征!”
柳贵妃不解的抬眼看了他一眼,墨景祈冷哼一声道:“他想得倒美!年纪一大把了就该安分点在家里待着等死,朕看在皇后和长乐的份上让他寿终正寝!墨修尧刚出了岔子他就来肖想兵权,朕早晚要他不得好死!”柳贵妃神色平静的听着墨景祈怒骂华国公和朝中维护定王府的臣子。她不会说华国公的坏话,而且墨景祈也并不需要她跟他同仇敌忾的骂华国公,他只是需要一个人听他说话而已。等到墨景祈终于骂完了心中的愤怒,回头看着柳贵妃坐在一边出神,不悦的道:“爱妃在想什么?”柳贵妃垂眸道:“皇上今天心情不好,是因为华国公的事?”
墨景祈轻哼一声道:“华辰封那个老匹夫,朕现在没空理他!谭继之到现在还没回来,只怕是被墨修尧给暗中杀了。那几个废物回来都说很多人亲眼看到谭继之离开了汝阳,墨修尧现在倒是长进了,这种小花招就想骗过朕不成?”以前墨修尧若是不肯放谭继之,那定然是死扣着不放了。若是想要杀了谭继之,定然光明正大的一刀下去说什么都没用。如今却是明面上将人放了,暗地里却下刀子,这么多年墨修尧确实长进了不少!柳贵妃眼眸半垂,敛去了眼中的神色,“皇上派谭大人去西北自然会想到他可能落入定王之手。”
墨景祈低咒一声,怒道:“谭继之也是个没用的!不仅自己被墨修尧抓了,就连到手的定王妃也被墨修尧救了回去!”说起这个墨景祈就气得肝疼,如果抓到了叶璃,还是个身怀六甲的叶璃。墨修尧还不得乖乖听他的摆弄?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就这么白白的失去了,让墨景祈怎么能不生气。柳贵妃抬眼道:“谭大人素来是皇上的心腹,皇上究竟为何派谭大人去西北……臣妾逾越了,不该过问朝中之事。”墨景祈挥挥手道:“没什么,朕自然是相信你的。传说前朝开国高祖的皇陵和宝藏就在西北,谭继之此去正是为了此事。只是没想到……”
柳贵妃沉吟了片刻,开口道:“那么…如今前朝宝藏岂不是都归墨家军所有了?”
墨景祈满脸怒气,起身道:“正是此事!前朝高祖的兵法遗书与宝藏若是真的都在西北,墨家军的实力必然更上层楼!该死的谭继之……”仿佛没有看到墨景祈的怒气,柳贵妃继续道:“而且,只怕不只是兵法遗书和宝藏。还有…传国玉玺…”
墨景祈脸色一变,很快的将目光射向柳贵妃,怀疑的道:“你怎么知道高祖皇陵中有传国玉玺?”柳贵妃神色微变,抬头看着他道:“史书中又记载,前朝高祖当年确实得到了传国玉玺。前朝宫中留下的遗物中也找到过盖了传国玉玺的圣旨也证明了这一点。但是自前朝高祖驾崩之后,世间却再也无人见过传国玉玺的踪迹。显然高祖并未将它传给后代子孙。既然如此…玉玺自然很有可能在皇陵之中。总不至于…前朝高祖将玉玺随意找了条河扔了罢?”
墨景祈仔细打量着柳贵妃,半晌才道:“爱妃倒是极少说这么多话。看来…你确实是恨极了墨修尧和叶璃?”
柳贵妃丝毫不掩饰,“难道皇上不恨?”墨景祈点头道:“爱妃说的没错,朕也恨!”柳贵妃恨墨修尧不爱她,恨叶璃夺她所爱。他恨定国王府的实力与声望,更恨墨修尧天之骄子的身份和天纵奇才。他是先皇之子,墨修尧只是个王府次子。但是从小他小心翼翼的在宫中挣扎的时候,墨修尧是楚京所有人包括皇子都争着结交讨好的对象。他们兄弟之间相互算计为了父皇的宠爱争得你死我活,就连自己同母的亲弟弟都不得不提防的时候,墨修尧却是肆意放纵,无论闯了什么祸都有身为兄长的墨修文一脸无奈的跟在身后替他收拾。当他彻夜不眠的苦读,绞尽脑汁的写出策论文章想要博得父皇的一个笑脸时,墨修尧只需要随意的提笔挥洒,出口成章就能赢得满朝上下的交口称赞。更不同替自己身为皇子,却连心仪的女子也对那墨修尧一片痴心…早在他还是皇子的时候他就立下了誓言,总有一天他要将墨修尧和定王府踩在脚下!
在心中思索着柳贵妃的推论,墨景祈的脸色越发的阴沉。如果当真让墨修尧得到了传国玉玺,到时候当真是…天命所归了?看来墨修尧当真是对这个天下有了想法。想到此处,墨景祈自然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便往外走去,柳贵妃也不留他只是神色淡漠的看着他出门,听着銮驾起驾的声音,宫殿中又是一片宁静。
“你没有提徐家的事情。”谭继之的声音在殿中响起。
“你还没走。”柳贵妃沉下脸,不悦的道。知道自己不受待见,谭继之也不勉强道:“马上就走,看来陛下也对传国玉玺有了兴趣?”柳贵妃轻哼一声道:“你之前没有告诉他传国玉玺的事,你以为等他回过神来不会怀疑你么?”墨景祈别的不会,怀疑人是最擅长的。只要有一点蛛丝马迹,不管对不对他都先怀疑了再说。谭继之不在意的道:“给他鞍前马后十年,我也累了。正准备换个身份呢。以后只怕没那么多时间来见贵妃娘娘了,真是让人不舍啊。”
“滚!”柳贵妃冷冷道。
谭继之轻叹,走到柳贵妃身边撩起她的一缕秀发轻声道:“若幽,等到将来我们得到了天下,我定将墨修尧和叶璃交给你亲自处置……”
“滚!”
汝阳城里
墨修尧靠着坐榻漫不经心的看着眼前的德王和墨景瑜。昨晚苏哲突然重病,今早连床都起不来,自然无法出席此时的会面,而莫渐则是仿佛被人遗忘了一般,只坐在一边当个陪客。一晚上不见,德王的神色却是收敛了许多,墨修尧暗暗点头,这才是当初那个在先帝争位的厮杀中全身而退的德王。这些年的养尊处优只怕让他忘记了什么叫皇家的谨慎。
低头抿了一口茶,墨修尧问道:“德王和瑜王此来,可是皇上有什么旨意要给本王?”
德王和瑜王对视一眼,都从墨修尧的话中听出了嘲讽旨意。瑜王拱手道:“定王见谅,本王和伯父也只是奉命而来传达皇上的意思。想必昨天王爷已经听明白了,皇上的意思是请王爷即刻回京,当然之前皇上盛怒之下下的旨意虽然不能撤回,但是皇上自然会重新将属于王爷的一切都还给王爷。”瑜王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将墨景祈的意思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别的话确实一句也不肯多说。
墨修尧朗声一笑,道:“皇上的意思本王明白了。但是只怕不能如皇上所愿。”
瑜王心中一沉,定王这是铁了心要和大楚闹翻了?
墨修尧抬手制止了他想要开口的意思道:“请瑜王回去转告皇上,皇上之前所作所为墨家军上下铭记于心。就算本王愿意冒险相信皇上一回,只怕墨家军将士也是不会答应的。”瑜王有些困难的咽了口口水,艰难的道:“定王府历代忠心为国,王爷何必如此决绝?便是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只要王爷说出来,本王定会转呈皇上,一切再议便是。”墨修尧挑眉道:“再议?瑜王好意本王心领了。同样瑜王也可以转告皇上和朝中众臣,只要本王在一日,西陵必不会从西北入侵大楚。”瑜王心中发苦,只要墨家军在西北,西陵自然没有机会从西北入侵,但是西陵和大楚西南也有地方接壤啊。虽然路途比西北艰险数倍,但是只要有心如今西南边陲两军对峙依然是大楚偏弱,西陵想要从西南入侵大楚也未必不能。
德王正色看着墨修尧问道:“定王,你心意已决?”
墨修尧垂眸淡然笑道:“本王只是想给墨家军和妻儿一条活路而已。定王府历代捍卫大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本王总不能让定王府自本王这里绝后吧?若是如此,本王将来泉下有何面目再见父王兄长和定王府历代祖先?”
德王沉默良久,点头道:“好,本王和瑜王劝不住你。皇上的旨意咱们传到了,别的就不多说了。只盼定王莫要忘了定国王府和墨家军男儿终究是大楚的子民。”
墨修尧含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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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嘛…柳贵妃这人吧稍微有点复杂。她对权势啊金钱啊,美男啊木有兴趣。亲们可以理解为由爱生恨。之前凤也说过她不是好人,不过这人至少比苏醉蝶要那么一点。她是真滴喜欢墨修尧。假如墨修尧肯喜欢她的话,她肯定愿意毫不犹豫的抛弃贵妃之位啊,权利啊,甚至是家族包括儿女跟墨修尧走。这样的人不好…有时候很吓人~不过挺可怜的~
198.主仆重逢
198。主仆重逢
命人送了德王和瑜王回客院休息,叶璃扶着丫头的手从后面走了出来,浅笑道:“一晚上不见,德王倒是变了不少。”
墨修尧起身扶住她,挥挥手让丫头退下道:“能从先帝手下全身而退还能安稳这么多年,德王也是修成精的老狐狸了。只不过这几年有些得意忘形了罢。他以为管着宗室里的那些破事,墨景祈称他一声皇伯父就真的是敬他如伯父了?”殊不知,墨景祈最恨的就是那些压着他的老臣和长辈,不用人挑拨只要逮到了机会墨景祈都想将他们给做了。
“他如今拿出大义好言好语的劝本王,本王就算不给他面子,少不得也要平安放他们回楚京的。”
缓缓坐了下来,叶璃回想起方才两个王爷的表现。若说是为墨景祈做说客的还真是缺乏几分说服力,只是照本宣科的说了墨景祈的之意,然后意思意思的全了墨修尧两句罢了,显然两人谁都不想真的惹恼了墨修尧。叶璃浅笑道:“你原本就打算放他们回去?”墨修尧微微点头,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道:“这两人虽然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不过若是只想给墨景祈找点麻烦的话却也足够了。这几个月本王不想理会他们。”低下头看着叶璃圆鼓鼓的腹部,抬手轻轻抚了一下正好碰到腹中宝宝踢腿墨修尧挑了挑眉,看到叶璃微微蹙眉,道:“这小子真是不知安分,生出来了须得好好调教。”
叶璃哭笑不得,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只要墨修尧在身边特别是动手抚摸的时候,肚子里的孩子就会变得格外活泼。无奈的道:“还是个胎儿能懂什么,王爷倒是越发的稚气了。”墨修尧剑眉微扬,心中打定了主意等孩子身下来必定要好好的教训一番。
没几日,德王和瑜王便向墨修尧辞行准备回京了,但是苏哲却真的病得极重。瑜王亲自去看的时候苏哲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了,整个人陷入昏迷之中。那模样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得假的,别说是回京了只怕就是照顾不好受点风寒也能要了他的命。但是二王都知道,西北绝不是他们可以久留之地。只得向墨修尧辞行先行一步,回京之后禀告了皇上等苏哲病好一些了再派人来接回京。墨修尧自然也不会留他们,两人与莫渐带着墨汁为何只剩下不到半数的侍卫,也不追究什么当天就启程走了。墨修尧闻言也只是淡然一笑,派了张煜和驻守汝阳的吕近贤亲自送两位王爷离开出城。
昏暗的地牢里,墨修尧倚坐在椅子懒洋洋的看着眼前被绑在木桩上一声血污的中年男子挑眉笑道:“御林军副统领?皇上的心腹加爱将薛成良?还有…太后的表侄,皇上的表哥?墨景祈可真舍得下血本,居然将你派到西北来了?”男子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白衣白发仿佛纤尘不染的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恐慌。在地牢里这样阴暗肮脏的地方,这样的白色显得更加让人心中生寒。墨修尧毫不在意,淡然笑道:“听说薛统领素有大内第一高手之称,武功也不过比沐擎苍差了一线。这么多年只是屈居一个御林军副统领,可真是屈才了。”薛成良猛的抬头,他在京城中一直没什么名声。这么多年也一直任着毫不起眼的御林军副统领。没想到墨修尧竟然也将自己查的一清二楚。
墨修尧靠着椅背斜眼看着他道:“进了我汝阳城,薛统领总不会还幻想着能够平安出去吧?本王不会让人对你用刑,估计酷刑对你来说也没用。你打算自己说还是本王想办法让你说?”
薛成良冷笑一声道:“汝阳城是王爷的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爷以为占了汝阳就是你的了?真是想不到定国王府居然会出了一代乱臣贼子!却不知道墨揽云和墨流芳九泉之下有何面具再见太祖和先皇?”墨修尧并不在意他的怒骂,眼眸清冷如雪,“没想到薛统领倒是难得的忠君爱国之士,真是让人本王佩服不已。不过就是不知道薛统领的那位红颜知己还有刚出生未久的小公子是否也是忠君爱国之士?”
薛成良一愣,眼中多了一丝慌张。此时他才真的相信墨修尧真的将他的身份查的清清楚楚。如果墨修尧拿他的家人威胁他他或许还不在乎,他是薛家庶子薛家主母是太后的亲妹妹,从小吃尽了苦头。他对薛家包括他的妻子都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墨修尧提到的红颜知己和刚出生的孩子确实他的心头肉一般的存在。那是他年少时青梅竹马,是他今生第一个喜欢的女子,那些年最艰苦的时候都是她陪着他走过的,如今他们还有了一个儿子。原本他已经打算这次回去之后就向皇上求得旨意,将她和孩子光明正大的迎回家中做他的妻子。
见到薛成良变色,墨修尧墨修尧满意的一笑,抬起手动了动手指。身后秦风拿出一张画像展开送到薛成良跟前。薛成良原本发青的脸色顿时一片惨白,画像中的人正是他的心上人和儿子。不说容貌服饰,就连作为背景的庭院都是一模一样的。薛成良震惊道:“这不可能?!你不怎么会……”魔修尧笑容冷漠无情,“本王确实不知道薛统领你会大驾光临来西北。但是…本王可没说自己永远都不回楚京。既然如此,咱们陛下身边到底有些什么样的人物自然要好好的弄清楚了。”自从出了谭继之的事情之后,墨修尧便命天一阁和暗卫一起重新将墨景祈身边查了个底朝天。虽然不能肯定将墨景祈的暗棋全部翻出来了,但是还是颇有几分收获的。
“你想怎么样?”薛成良嘶声问道。
墨修尧起身道:“薛统领十五岁就跟在皇上身边了,知道的定然不少。不用急,你可以慢慢想。最多不出一个月,本王保证让薛统领阖家团聚。到时候薛统领再慢慢考虑该给本王什么答案不迟。”说罢,墨修尧不再去理会被绑在柱子上浑身血污面目扭曲的薛成良,转身往牢房外走去。身后薛成良怒吼道:“墨修尧,不许你伤害她们!”
“对了,薛统领可千万别想什么自杀之类的蠢事。本王没有不杀女人孩子的规矩,或者你喜欢让令郎替你受罪?”
“墨修尧,你不得好死!”薛成良恐惧的看着眼前白衣如雪,白发也如雪的男子,仿佛在看什么妖魔鬼怪一般。
“不得好死?”墨修尧轻哼一声道:“本王早已死过不下十次了,本王不怕死,薛统领你怕不怕?”薛成良哑口无言,他怕死么?他当然怕。他从小到大受了无数的苦,终于有了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他怎么会不怕死?
苏哲是在德王和瑜王离开的五日后醒过来的,听到墨修尧说二王已经带人离开的消息苏哲愣了一愣,看着墨修尧摇头道:“王爷何必如此?”墨修尧沉默了片刻道:“苏老的身体确实再也经不起长途颠簸。若是苏老执意要回去,也要等到身体完全康复了再回去。苏老若是不愿住在汝阳城中,城外有处别院可供苏老暂住。”
苏哲叹息,摇了摇头没在多说什么。只是独自一人住在王府清净的小院里养病,看书几乎足不出户,也没有再过问过苏醉蝶的事情。
待到孩子满九个月的时候,一条消息突然传遍了诸国。说前朝开国高祖皇帝的宝藏和传国玉玺就在西北境内。前朝开国高祖皇帝可是以为比大楚太祖更传奇的人物,传说他曾经得到过只在野史中又记载的金城宝藏。据说那是一座黄金修建的城池,可以想见若这个传闻是真的,高祖皇帝的家底到底有多么丰厚。更不用说让诸国权贵趋之若鹜的传国玉玺,这个消息一出,西北境内立刻便多了各方人马活动的迹象,让整个西北原本平静的局势立马变得紧张起来。
叶璃如今的肚子已经越发的大了起来,九个月之后孩子便随时都可能降生。墨修尧早早的让人挑选了服侍的人和稳婆留在府里随时候命。不止如此,只因叶璃一贯不喜欢旁人近身服侍,墨修尧专门派人将留在楚京的叶璃原本身边的人一并接了过来。又见墨总管调到了西北,只弄的中原的一摊子事无人料理,凤之遥咒骂连连的给冷皓宇传信过去让他暂代中原的事务。
去接人的秦风几乎是和前朝宝藏的消息一起到的汝阳城,原本陪着叶璃散心的墨修尧接到卓靖送上来的消息脸色一沉,冷声道:“谭继之!你果然急着找死!”叶璃接过信笺看了一眼,推了推墨修尧道:“你快去处理吧,凤三他们肯定等着呢。”墨修尧轻叹一声,柔声道:“我去去就回,你也不要太费神了。”叶璃含笑点头,目送墨修尧离去,才回头看向一边的众人,浅笑道:“乳娘,林嬷嬷,你们可还好?”
两位嬷嬷早已是老泪纵横,若不是之前墨修尧在场早就扑到叶璃跟前痛哭起来了,“小姐…王妃…老奴们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清霜几个也围到叶璃跟前连哭带笑的说这话一时间房间里好不热闹。叶璃含笑看着她们,一转眼竟然已经有一年不见平时并未觉得,如今乍然见到才发现有多么想念。看着清霜瞪着自己抹眼泪却不肯开口说话的模样,叶璃含笑伸出手拉了拉她粉嫩的脸皮笑道:“一年不见,青霜都长成大姑娘了。”青霜俏脸一红,狠狠地瞪着叶璃道:“小姐好狠心,这么久都不来接青霜,青霜再也不理小姐了!”叶璃歉然,轻声道:“傻丫头,跟着我来西北有什么好的?好好在京城待着不好么?”
虽然墨景祈下令夺了墨修尧的爵位,却依然没敢光明正大的抄了定王府。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墨总管依然将府中重要的东西转移了,当然也包括府中重要的人。这几个丫头呆在京城有定王府的暗卫暗中庇护着,确实比千里迢迢的跑到西北来强。若不是墨修尧直接拍秦风去接人了原本叶璃并未打算将她们接到汝阳来。
“林嬷嬷,乳娘,这一路辛苦你们了。”看着眼前略有些消瘦的乳娘和林嬷嬷,叶璃更是万分歉疚。原本乳娘和林嬷嬷被接到了二舅舅府上,等着局势平稳一些之后便送她们回云州的。如今却千里迢迢的被接到了汝阳来,与家人分离不说西北的气候条件也不比京城和云州。魏嬷嬷擦了眼泪,欢喜的打量着叶璃的腹部笑道:“王妃说的这是什么话,能够侍候王妃和小世子真是再好也没有了。哪来的辛苦?王妃这一年…这么多事情咱们在京城听了真是寝食难安,可惜离得远什么都不知道……”林嬷嬷连连点头道:“可不是,如今能看到王妃诞下平安诞下小世子,老奴将来也能跟小姐交代了。”林嬷嬷说的小姐自然是指叶璃的母亲徐氏。
叶璃握着林嬷嬷的手轻声道:“既如此,以后还要继续劳烦嬷嬷和乳娘了。长途跋涉你们必定都累了,就先歇息几日咱们再说别的吧。”
林嬷嬷和乳娘虽然不舍,但是他们年龄确实都不小了,这一路颠簸确实累得不轻。只得让人带着去歇息了。几个年轻的丫头虽然也面有疲色精神却好的出奇,围着叶璃又是好奇又是欢喜唧唧咋咋的说个不停。好容易叶璃才将她们安抚了下来让人带去休息。看着厅里重新安静下来,叶璃对站在一边的秦风笑道:“许久没这么热闹了,还真是不习惯。”秦风淡笑道:“王妃不爱让人服侍,身边的人也不敢打扰了王妃。倒是这几位姑娘跟在王妃身边的时间长些与王妃很是亲近。”叶璃点点头,转念问起正事,“一路回来,你可有听到什么消息?”
秦风点头道:“靠近西北的时候确实听到了一些小道消息,不过我们一路一路上不走官路,倒没什么重要的消息。只前朝宝藏的消息最先或许是从京城开始传的,但是却不是从京城传出来的。”叶璃点头,秦风等人一路速度不慢,他离京之时尚未听到消息,到了西北附近却已经传的天下皆知了,这些消息自然不是只从京城传出来的。只怕是四处都有人在暗中散播。轻哼一声,叶璃冷笑道:“王爷说的不错,谭继之确实是急着找死!”
肚子里的宝宝似乎感受到母亲的怒气,叶璃只觉得肚子里连着踢了两脚。皱了皱眉,无奈的含笑伸手安抚着宝宝。这孩子还在胎里就活泼的很,将来肯定是个调皮捣蛋的小鬼。
秦风有些为难的看着叶璃欲言又止,叶璃含笑看了他一眼道:“有什么事直说就是了,秦统领还害羞了不成?”秦风俊脸微微红了一些,叶璃惊奇的笑道:“莫不是我猜中了,秦统领这一趟撞了什么桃花运了?”秦风无奈的苦笑道:“王妃莫要打趣属下了,只是属下在路上救了一个人,未经王妃允许带回了汝阳,还请王妃降罪。”
“救了一个人?莫非是旧识不成?”叶璃挑眉问道。
秦风点点头,道:“是瑶姬姑娘,王妃可还记得?”
叶璃当然记得,扶着肚子坐稳了身子,叶璃问道:“怎么回事,你从头说来。”秦风这才将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原来秦风接了墨总管一行之后带着人避开官道昼夜赶路,却在离京城三百多里的一个小镇外遇到了被人追杀的瑶姬。说是追杀却也不尽然,当时瑶姬死死的护着一个孩子,对方更多的大约是想要抢那个孩子。只是瑶姬拼死抗拒最后惹怒了对方才想要杀人夺子的。秦风也见过瑶姬几面,自然不能见死不救这才打退了那群人将瑶姬救起。只是瑶姬容貌太过出众,如今又四处战乱带着一个孩子实在是无处可去,秦风这才将人带了回来。
叶璃含笑道:“我当时什么事儿,瑶姬的事可派人查过了?”秦风点头道:“当天就命让暗卫查过了,并无什么可疑之处。”叶璃点头道:“你办事素来牢靠,瑶姬也是旧识带回来就带回来了。只是你可打算好了如何安置?”秦风有些苦恼,他只管将人救回来,哪里考虑过怎么安置的问题?
叶璃掩唇笑道:“瑶姬被人追杀想必是仓皇而逃的,不然以她之能也不会如此狼狈。她若是身边有些银两财物,在城里替她寻一个住处和营生也就罢了。你看她……”
“属下救回她的时候,看到衣衫陈旧,形容消瘦,只怕是没有什么银两了。”秦风恍然大悟,点头道:“多谢王妃提点,属下明白了属下回头便替她找地方安置。属下也还有一些积蓄倒是不妨给她一些暂用。”叶璃恨不得敲一下秦风那榆木脑袋,白了他一眼道:“她一个带着孩子的孤身女子要怎么接受你秦大统领的银两接济?她从前虽然是风尘女子,但是现在有了孩子怎么会不为孩子考虑?好容易在此待下来自然不会重抄旧业,人家女子的名声还要不要?”除非秦风打算娶人家,不然的话还是不要太过殷勤了为妙。
秦风有些萎靡,无措的看着叶璃。给钱不行不给钱也不行,救个人怎么比上战场还麻烦?
叶璃叹了口气,道:“请瑶姬姑娘过来,或许人家自己已经有打算了呢。”瑶姬并不是那些毫无主见的闺阁女子,虽然只见过几次,对她的一些事叶璃也不赞同,但是也不妨碍她欣赏瑶姬的特别之处。
秦风松了口气,王妃肯管自然是好的,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安置瑶姬,“多谢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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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大概就生了~求墨小宝大名一只~
199.小宝的小名和出生
199。小宝的小名和出生
不多时瑶姬就被外面的侍卫带了进来,看到眼前的消瘦苍白的女子叶璃也不由得心中一叹。眼前的瑶姬比起一年前那个虽然忧伤倔强却依然容光四射的女子当真是恍如两人。原本精致容颜和如雪的肌肤因为长时间的影响不良而显得消瘦蜡黄,只能隐约从那优美的轮廓看出曾经的绝美风姿。一头秀发也只随意的用布巾系着,枯黄干燥的垂在身后。瑶姬手里抱着一个襁褓,看那孩子倒是被照料的孩不错,有五六个月大小的模样。
挥手示意秦风先退下,秦风犹豫的看了瑶姬一眼微微皱眉。虽说已经将瑶姬的事情查清楚了,但是王妃现在可是十分关键的时候万万不能出半点差错。想到此,秦风便有些后悔这个时候用这见事打扰王妃了。他只想着擅自救了瑶姬带回来需要禀告王妃一声,却忘了王妃如今生产在即,只要瑶姬不出什么意外晚些时候禀告也是可以的。看着秦风犹豫不决的模样,叶璃浅笑道:“你先出去,我跟瑶姬姑娘说说话儿。”
秦风只得退到了门外等候,叶璃有些歉意的对瑶姬笑道:“让你见笑了。”瑶姬摇头淡笑道:“秦大人对王妃一片忠心,真是好生让人羡慕。”
叶璃看着瑶姬抱在怀里的孩子,瑶姬时不时的低头看着他轻轻晃动着,带着些病态的容颜上也满是慈爱的神色,“这孩子……”瑶姬将孩子紧紧的抱在怀里,淡声道:“这是我的孩子快满半岁了,叫做沈静安。你说我这名字取得可好?”叶璃点点头,道:“这孩子随你姓?”叶璃仿佛记得瑶姬曾经提过她原本姓沈,名叫沈瑶。
似乎想到了什么了,瑶姬沉默的点了点头。
看着眼前原本绝色无双的女子变成如今这般狼狈的模样,叶璃心中惋惜不已,“我记得你离开京城时手中当有不少银两,如何就落得如今这般境地?”倾城坊被秘密卖给了叶璃得到的钱绝对足够瑶姬和孩子锦衣玉食的过一辈子。瑶姬苦笑,轻抚着沉睡中的孩子道:“瑶姬自负样样不输于人,但是离开了倾城坊才知道自己除了歌舞什么都不会。我虽厌恶风尘舞姬的身份,但是这些年也确实是这个身份让我自在的活着。若不然只怕早便被人买回府里去做侍妾去了。原本以为与沐扬虽然修不成正果,好歹算是好聚好散,谁却知道……”
原来,瑶姬离开京城之后因为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只得在京城附近找一处偏僻的地方住下来只等孩子生下来了再启程前往将来从新开始。却不想她暂住的那个小镇附近的几处庄子都是沐阳侯夫人娘家的,其中竟有管事认出了瑶姬的身份禀告了沐阳侯夫人。当时瑶姬肚子已经有六个月打了,沐扬正随着叶璃征战西北未归。沐阳侯夫人虽然轻视瑶姬的身份,但是当时西北战事却是危机频传,沐阳侯夫人只怕儿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倒也没有打了瑶姬的孩子的意思,只是让娘家的人将瑶姬看管起来。以瑶姬的聪慧怎么会猜不到,不管沐扬能不能回来,孩子生下来之日只怕便是自己丧命之时。只得用身边的钱财贿赂看守她的人,伺机逃走却被抓了回来。沐阳侯夫人娘家的人便将瑶姬身边的钱财收刮了一空,就连半个铜子也没给她留下。等到模样回来的时候瑶姬已经快要生产了。还是负责照顾瑶姬的婆子心软悄悄给沐扬报了信。沐扬赶到的时候正是瑶姬生产的那天,若不是沐扬来得快,闯进了产房只怕当天瑶姬就要血崩而死了。
之后因为模样的坚持,瑶姬和孩子被安置在了沐阳侯府的一处别院。然后沐扬便于那位孙家小姐成了婚,瑶姬休养了几日在沐扬来看她和孩子时提出要沐阳侯府将她的钱财还给她然后她会带着孩子离开。沐扬却是说什么也不同意,而沐阳侯夫人娘家根本不承认拿了瑶姬的钱。瑶姬当时便气得险些晕了过去,她这么多年存下的积蓄,还有卖掉倾城坊的时候叶璃也没亏待她。不算那些首饰珍品,只银票就足足有二十多万两。沐扬为了防止瑶姬拿了钱设法逃走,竟也默认了自己外祖家的说法。如此一来,瑶姬身上竟然连半分钱也拿不出来,跟不用说什么买通别院的看守逃走了。
只是瑶姬性子也硬,每次模样去看她两人总是吵闹不休。而沐扬经常去的别院的行为自然引起了新过门的世子夫人的怀疑。于是沐扬被对此已经很是不满的沐阳侯指使出去公干之时,瑶姬和孩子险些被饿死在别院里。沐扬回来自然又是一番大闹,然后将瑶姬母子接到了自己名下的一个小院子里。瑶姬花了一个多月功夫放软了身段降低沐扬的防心,之后趁着沐扬醉酒带着孩子和几件不算值钱的东西逃了出来一路往西。至于后来追在她身后想要抢孩子的人到底是沐扬派来的还是沐阳侯府派来的她自己也不得而知了。
看着眼前大腹便便却依然容光焕发的叶璃,瑶姬苦笑。若是定王妃遇到这样的事情,定然不会如自己一般的狼狈。被关在别院险些饿死的那段日子,瑶姬终于明白只凭自己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根本就是白日做梦。这么多年之所以风风光光不过是顶着个第一舞姬的名头和沐扬凤三暗中的维护罢了。没有了这些,她也不过是个在这世间寸步难行的无用女子罢了。
听完瑶姬的讲述,叶璃也不知道该叹还是该怒。沉吟了片刻,叶璃问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照你的说法你的钱财都被沐阳侯府娘家的人夺去了,这个我可以让人帮你取回来。以后你又有什么打算?”瑶姬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孩子,抬起头来道:“瑶姬求王妃为我这孩子找一个好人家收养吧。不求荣华富贵,只要父母双全家中和睦就行了。”
叶璃皱眉,不解的道:“你这是做什么?你若不愿要这个孩子,当初又何苦将他带出来?若是留在沐阳侯府,沐扬念着你们的感情总不会亏待了孩子的。”瑶姬苦笑,看着叶璃道:“我也听闻过王妃娘家的事,如王妃这般身为嫡女出身大家的姑娘尤被继母苛待。更何况是我儿这样的?那孙小姐恨不得杀了我儿,沐扬又能看顾他多少?何况…有个做过舞姬的母亲终究不是什么名誉的事情,瑶姬只求他一辈子平平安安的便好。”
叶璃有些为难,低头想了想道:“我如今行事也不怎么方便。不如你现在汝阳城里住下来,好好考虑一下将来有什么打算再说?你若是执意如此,回头我让人替孩子找个好人家便是。”
瑶姬大喜,含泪道:“沈瑶谢过王妃。”她虽然说的决绝,但是正要离开离开十月怀胎的孩子却也是万分不舍的。叶璃多给她一段时间考虑,虽然她心中早已下定了决心,但是能多陪着孩子一段时间总还是好的。
命秦风带着瑶姬出去安置,叶璃正低头思索着瑶姬的事情时墨修尧漫步走了进来。看着叶璃秀眉微锁,墨修尧连忙坐到她身边查看,“怎么不高兴了?哪儿不舒服么?”叶璃摇摇头,倚在墨修尧怀里将瑶姬的事说了一遍,最后叹道:“沐扬这事做得也太不成样子了。”不只是对瑶姬,对那新过门的孙小姐同样也是。就算追杀瑶姬的人是孙小姐派来的叶璃都不会感到太过惊讶。
听着叶璃如此操心别人的事,墨修尧怫然不悦。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轻抚着那圆鼓鼓的腹部道:“这些小事让旁人去办就是了,阿璃有空操心这些琐事还不如想想别的。”叶璃抬眼含笑看着他道:“想什么?宝宝的名字你想了么?”墨修尧皱眉,淡淡道:“取个名字那里就那么麻烦了?阿璃天天宝宝宝宝的叫,就叫墨宝宝好了。”
叶璃嘴角抽了抽,看着一脸醋意的男人笑道:“墨宝宝?你确定取这个名字将来宝宝不会怪咱们?”只要一想到一个长相酷似墨修尧的英俊少年青年或中年盯着墨宝宝这样的名字就让人忍俊不禁。墨修尧挑眉道:“他敢么?”叶璃正色点头道:“相信我,他真的敢。”只要是个男人顶着这样的名字都会忍不住想要以下犯上吧?墨修尧轻哼一声道:“那就叫墨小宝。”叶璃翻了个白眼,决定暂时不跟他谈这个问题,万一这男人脾气上来了非要叫宝宝墨宝宝或者墨小宝之类的名字,她可是争不过他的。反正孩子的大名满周岁之前取都来得及,要不然请外公和舅舅取也是可以的。不动声色的转开话题问道:“前朝宝藏的事怎么样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墨修尧漫不经心的道:“还不是谭继之搞出来的鬼?他以为给本王惹麻烦他逃得了么?”叶璃好奇道:“你做了什么?”墨修尧淡淡道:“当然是将他的真实身份告诉咱们的皇帝陛下,顺便就当为大楚尽忠一回了。”叶璃挑眉道:“谭继之离开西北之时,应该就已经有了身份曝光的准备吧?”墨修尧冷笑道:“如果再加上传国玉玺呢?”
“会有人相信传国玉玺在他身上么?”叶璃问道。
“总会有人信的。回头派暗卫去追杀谭继之,不用弄死了,让他将传国玉玺叫出来就可以了。”墨修尧淡然道。叶璃了然一笑,连定国王府都在追着谭继之要传国玉玺,那么对传国玉玺有兴趣的人自然要三思而行了,至于到底相信谁那就见仁见智了。
墨修尧搂着叶璃,慵懒的在她肩上蹭了蹭,道:“阿璃现在不用管这些琐事,只要平平安安的将墨宝宝生下来就好了。”赶快摆脱这个讨厌的小鬼,阿璃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别叫墨宝宝,不好听。”叶璃认真的为儿子的权益抗争。墨修尧无所谓的改口,“墨小宝。”
叶璃抚额,看着男人固执的俊脸,叹气道:“小名。”墨修尧轻哼一声没说话,等到小名比大名还响亮的时候,大名和小名有区别么?于是玉树临风,名动天下的未来定王府少主子就拥有了一个让他一生都摆脱不了的小名。
秦风这一趟回楚京,接回来的不只是叶璃跟前侍候的人以及墨总管等人,还有那么御林军副统领的爱妾和爱子。原本还一直死扛着不说的薛成良一看到清秀柔美的爱妾和年方两岁聪明可爱的儿子就再也招架不住了。连刑都不用上,自己直接招了。
地牢里,墨修尧依然平静悠然的坐在宽大的软榻上,冷眼看着眼前阖家团聚的一幕。凤之遥秦风站在身后看着,安抚了哭泣不休的妻儿,薛成良站起身道:“王爷想要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但是请王爷无论如何不得伤害我的妻儿。”墨修尧皱了下眉,点头道:“可以。本王承诺只要你说了本王想知道的,本王绝对不会伤害这对母子。身子可以给她们一个安稳的容身之所。”
薛成良嘿嘿一笑道:“定王的亲口承诺,在下自然信得过。王爷你问吧。”
墨修尧一挥手,让人将那对母子带了下去。地牢里安静了一会儿才问道:“墨景祈为什么要花这么大力气救苏醉蝶?”闻言,不只是薛成良愣了一下,就连凤之遥和秦风也不由得一怔。凤之遥看了看墨修尧心中默默道,“王爷,你不会真的还对苏醉蝶那个女人余情未了吧?”大抵是凤之遥的表情太露骨了,墨修尧斜眼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凤之遥顿时背脊一凉,轻咳一声端正了自己的表情一脸严肃的看着薛成良。
薛成良对这个问题很是意外,神色变了变看着墨修尧冷淡平静的容颜沉默了片刻道:“皇上和苏醉蝶少年时便相识了,皇上刚刚登基便向苏大人提过想要迎苏小姐入宫为妃,但是被苏大人拒绝了。”
墨修尧抬眼,淡然道:“你是想要告诉本王,皇上对苏醉蝶旧情难忘所以才派出这么多人救她?”薛成良沉默,他也明白这个答案有多么的荒谬。墨景祈还未登基的时候他就跟着他了,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苏醉蝶就是长得再美上一百倍,墨景祈也不会为了她花这么大的代价仅仅是为了一个漂亮的女人。想了想,薛成良问道:“王爷想知道什么?”
墨修尧低头打量着修长的手指,道:“比如说苏醉蝶皇上和谭继之之间的关系。”
薛成良皱眉道:“谭继之是十年前突然出现在皇上身边的人,皇上十分看重他的才智将他视为智囊。至于他与苏小姐有什么关系我并不知道,不过他们也认识就是了。”
“谭继之的真实身份是前朝皇室遗孤,或者,你告诉本王墨景祈凭什么那么相信他好了。这个,薛统领不会也不知道吧?”闻言,薛成良脸色一变,震惊的盯着墨修尧而不自知。墨修尧冷哼一声,剑眉微扬寒声道:“凤三,把外面那个孩子给本王带进来!”薛成良一震,连忙道:“不要!王爷,求你放过那孩子,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墨修尧满意的点头,“很好,苏醉蝶就在本王手上。但是这两个月以来来了无数的人,谭继之想要杀人,皇上想要救人。本王不知道一个女人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重要了,或许你愿意给本王解答?”
薛成良脸色惨白如纸,望了一眼被紧闭着的牢门,他的妻儿就在门外,只要他说错了一句话就会将他们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无力的闭了下眼,薛成良终于开口道:“我知道的并不太多,只记得当年我奉皇上之命从苏小姐手上拿到了一样东西。然后交给了谭大人。”墨修尧眯眼,“什么东西?”
薛成良道:“我不知道,只是…拿东西是从定王府拿出来的。之后谭大人独自去了北戎,一个月之后…前代定王和墨家军就在北戎边境惨败。所以我猜…大概有点关系。”说完这句话,薛成良仿佛脱力一般软到在了地上。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也不是真的丧心病狂没有半点人性的人。当年定王府出事之后他就隐隐有一种感觉,总有一天这些事情还会再回来,却没想到一等就是十年。
牢房里一片沉寂,只听见不远处的被燃着的柴火不时发出噼啪的声响。墨修尧垂眸倚坐在软榻里,几缕银丝垂在耳边,让人无法看清他脸上的神情。但是站在他身后的凤之遥和秦风清楚的看到几缕银丝无风而动,强大的迫人的威压让两人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不约而同的侧首在对方脸上看到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许久,牢房里的三人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只听墨修尧寒声道:“继续说。”
薛成良脸色惨白,唇边溢出了一丝血迹。他没想到定王的修为竟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只凭着隔空的内劲就能迫得他内伤吐血。摇摇头道:“我当时只是皇上身边的随身侍卫,知道的事情并不多。皇上之所以要救苏小姐,是因为苏小姐当初似乎从定王府拿了两样东西,但是她只给了皇上一件,另外一件依然在苏小姐手里。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
“王爷……”凤之遥小心的叫道。沉默的墨修尧远比暴怒的时候更加可怕。即使理智上知道墨修尧不会对他们如何,但是…凤之遥叹了口气,悄悄握紧了衣袖中微微颤抖的手指。
“秦风,提苏醉蝶。本王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也不管你怎么做,今天之内让她把答案吐出来!”
秦风心中一凛,点头道:“属下遵命。”凤之遥有些担忧的皱眉道:“王爷,苏醉蝶的嘴不是一般的硬万一……”
“那就让她去死!”墨修尧怒道,“如果问不出来,派出所有的麒麟,将墨景祈所有亲信全部抓来!本王就不信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属下领命!”秦风点头,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往牢房外奔去。
“王爷……”凤之遥只觉得喉咙发苦不知道能说什么。薛成良吐出来的消息实在是太过让人震惊了,正为难间,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然后听到墨总管夹带着喜悦的声音传来,“王爷!启禀王爷,王妃要生了!”
墨修尧一愣,突然起身凤之遥只觉眼前白影一晃,牢房中已经没有了墨修尧的身影。
砰——!
原本好好地软榻瞬间炸开四分五裂变成一堆零碎的废物。看着眼前的一堆零碎和被四处飞溅的木屑打得伤痕累累的薛成良,凤之遥淡然道:“薛统领安心在这里带着吧,王妃诞下世子王爷若是心情好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薛成良苦笑一声,看着凤之遥道:“多谢凤三公子宽慰。当年那将是之后我有好几年都一直喘喘不安,总觉得会有这一天。在下无求生路,在下妻儿无辜,只求王爷能够放他们一条生路。”
凤之遥沉默,薛成良说出来的事情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不到王爷亲口处置谁也不知道最后会是什么结果。看了薛成良一眼,凤之遥转身踏出了牢房。
王府主院的庭院中站满了人,叶璃的房间里房门紧闭只有不是有丫头端着水进进出出,但是不待众人探头去看房门又被紧紧的关上了。
守在门外的人们就看到一道白影飞快的掠了过来,只是一眨眼间就已经到了门口。墨修尧抬手就想要推门进去,旁边徐清泽和徐清锋一人一边抓住了他的手。墨修尧不悦的回头,饶是徐清锋这两个月在秦风手下锻炼了不少却也不由得松开了手笑道:“璃儿在生孩子,王爷不能进去。”
墨修尧皱眉道:“本王进去看看阿璃。”
沈扬冷声道:“女人生孩子有什么好看的,产房不能进王爷不知……”冰冷的目光如箭一般的射到沈扬身上,沈扬坚持了片刻便败下阵来。身为医者的敏锐他清楚的察觉到王爷身上的气息不对,顿了顿才道:“男子进产房不祥……”墨修尧冷冷道:“本王不怕。”沈扬沉默了片刻,终于道:“王妃大概还要一两个时辰才会生,王爷可以进去看看。”墨修尧轻哼一声转身推门走了进去。
门外,徐清炎不满的道:“沈先生,为什么王爷能进去你却不让咱们进去?”
沈扬默默地抹了一把汗,道:“因为我如果拒绝的话,王爷会立刻宰了我。”比起规矩显然是性命更重要。
墨修尧一进门,守在门口的林嬷嬷一愣连忙道:“王爷怎么进来了…”不待她说完,墨修尧道:“本王看看阿璃,一会儿就出去。”
说完越过林嬷嬷直接转进了里间,其他人看到墨修尧都是一愣,叶璃正躺在床上,只是刚开始阵痛并没有马上就要生的意思,看到墨修尧进来淡淡一笑道:“怎么进来了?”在稳婆诧异的眼光下,墨修尧走到床边坐下,脸色的神色有些不安和阴郁。叶璃微笑,伸手握住他的手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低头看着她微微蹙眉的模样,伸手为她擦了额边的汗,柔声问道:“疼么?”
叶璃微笑道:“还好。你出去吧。”
墨修尧摇头,“我陪你一会儿…阿璃,你一定要好好地。”
叶璃无奈的一笑,“生孩子而已,哪个女人不生?没事。”魏嬷嬷端着一碗想弄的鸡汤走了进来,看到坐在床边的人也愣了一下,墨修尧侧首问道:“这是什么?”魏嬷嬷道:“这是炖了几个时辰的鸡汤,王妃好歹和一些一会儿才有力气。”墨修尧伸手接过,道:“本王来喂。”魏嬷嬷虽然有心反对,但是看着墨修尧凝重的脸色终究还是将鸡汤递了过去。看着墨修尧认真的拿着勺子小心翼翼的喂着自家小姐鸡汤悄悄地擦了擦眼角退了出去。无论如何,王爷对王妃总比当年老爷对夫人强上千百倍的,小姐的眼光比夫人要好得多。
叶璃喝了鸡汤,任由墨修尧陪着说了一会儿话,才推着墨修尧出去。墨修尧不肯却被叶璃狠狠地掐了一把,道:“你在这里我容易分心更危险。”墨修尧这才起身,扫了一眼一屋子侍候着的稳婆丫头嬷嬷道:“好好侍候王妃,若是王妃有什么事小心你们的小命!”看着墨修尧走了出去,叶璃才无奈的叹了口气对一屋子吓得不轻的人道:“王爷担心的很了,大家别太紧张了。”
林嬷嬷小心的替叶璃擦了擦汗道:“王爷这是关心王妃呢,咱们替王妃高兴还来不及。”
叶璃淡淡的微笑,伸手抚了抚阵阵作痛的腹部。刚才修尧的情绪实在是不太好,大概真的吓到了吧。从前听说有的父亲吓得晕倒在产房外面,希望定王爷不会那么没用才好。
又过了进一个时辰,产房里才忙碌起来。等候在外面的人们焦急的听着产房里稳婆的声音和叶璃的呻吟。比起一般的女人生产时的惨叫叶璃的声音不算吓人,但是等在外面的不止,墨修尧,就连徐清锋徐清泽脸色也是白的。一向调皮的徐清炎也没话说了,恹恹的蹲在沈扬和林大夫身边,每隔一会儿就忍不住问一句璃姐姐没事吧?到底要多久才能伸出来?烦的沈扬一脚将他踹开,怒道:“有的人七八个时辰都生不下来,这才两个时辰不到你急什么?”顿时,徐清炎的脸色也白了,蹲在门边一动也不动。就怕璃姐姐也要生七八个时辰,那该多痛啊。
徐清锋尽力忽略里面传来的呻吟声,笑容有些僵硬的对身边就连身体都僵硬了的墨修尧道:“大伯母生四弟和五弟的都是我也见过,不会有危险地。”
墨修尧目不转睛的盯着紧闭的房门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
叶璃记得前世的时候曾经有人讨论过,到底是女人生孩子痛还是男人挨枪子痛。现在叶璃觉得自己知道答案了,如果挨枪子能够让孩子赶快生下来,她宁愿挨一枪子,“唔……”一边的稳婆看着她,连声道:“王妃,别忍着,叫出来!”叶璃默然,叫什么啊,力气都花到大吼大叫了哪里还有力气生孩子?而且就算叫出声来,该疼还是一样疼。叶璃只能在心中诅咒自己对疼痛的忍耐力好像比前世差了。
“快了!快了…快,换水来……”稳婆一边叫着一边指导叶璃怎么使劲。八月天房间里依然热得不行,加上人又多只觉得乱糟糟一团热气直往身上扑。
大约又过了大半个时辰,门外的人们几乎要等不及了才听到门外传来叶璃一声痛吟。墨修尧身子一颤就要往里面冲,蓦地里面传来一阵欢呼,“生了!”随后便传来婴儿响亮的哭泣声。一边林大夫点点头道:“听着声音,孩子身体也不差。”沈扬点头道:“比王爷当年差了点,不过养养就好。”
“生了……”徐清锋只觉得做梦一般,回头去看身边的墨修尧,墨修尧愣了片刻抬脚就想往里面冲去。却不想身子一歪毫无预计的往地上倒去,众人又是一阵忙乱,沈扬毫无意外的道:“王爷太过紧张了,用全身的劲力支撑这两条腿,这会儿一放松下来能不倒么?休息一会儿就好,王妃那边还需要收拾一下呢。”
众人一脸窘色的望着神色自若的沈扬,这绝对是报复!
对上墨修尧杀人的目光,沈扬起身弹弹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施施然的走了。他还要去给小世子检查身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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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王妃平安诞下一子的消息飞快的传遍了整个汝阳城。不只是定王府的人们欢欣鼓舞,汝阳城的百姓同样也是张灯结彩的仿佛过年一般。虽然百姓们对这位定王妃也只见过那么一两次,但是在西北百姓的心目中定王妃的地位却未必输给定王多少。这自然是定王府的宣传工作做的极好。虽然西北以外的地方不少百姓因为墨景祈的旨意对定王和定王妃颇有误解,但是西北的百姓却都知道,定王府当初怀着身孕还带着墨家军将士抵抗西陵入侵,最后甚至坠入悬崖。若不是定王妃如今西北也不能保持着这样的平静安稳。在这乱世之中,谁能够给百姓们安定平稳的生活,谁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因此,听到定王妃平安产子的消息,对西北百姓来说欢喜的竟不下于过年。
定王府里,最靠近叶璃卧室的花厅已经挤满了人。瞪着稳婆将已经洗干净用大红色的襁褓包起来的小宝宝抱出来时众人立刻一拥而上。徐清炎蹦的最欢快,冲到最前头叫道:“快让我悄悄小外甥长什么样儿?”稳婆笑道:“小世子长得自然是好得很,将来长大了一定与王爷王妃一般皆是人中龙凤。”徐清炎欢喜的就这稳婆的手低头一看,顿时呆住了。眼前这个红通通的,皱巴巴的小东西就是稳婆说的长得好的未来人中龙凤?在座的虽然都算是当世俊杰,但是见过刚出生的婴儿的却委实不多。就连徐清泽和徐清锋也没见过徐清炎刚出生的样子都是快满月了才抱出来见人自然是白白嫩嫩的。众人回头看看坐在一边的墨修尧,沉默不语。
还是墨总管一脸欢喜的道:“小世子果真和王爷刚出生的时候一模一样,定王府终于有后了。”平日里严肃的老脸也多了几分笑意和慈爱,站在一般的阿谨眨巴着眼睛好奇的望着稳婆手里的还没睁开眼睛的小娃娃。
徐清炎有些不信的问道:“墨总管,王爷刚生下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红彤彤皱巴巴的像个小猴子?
墨总管理所当然的道:“刚生下来的孩子自然都是这样的,过些日子张开眼了张开了自然就是个白嫩嫩的小娃娃了。”
凤之遥有些羡慕的看着红彤彤的小娃娃,叹道:“这才不过两年时间,王爷竟然已经有了儿子了,真是让人羡慕。”墨总管笑道:“凤三公子和王爷同岁,若是早些成家,只怕小公子都会跑了。”凤之遥眼神微黯,笑道:“哪儿有那么容易啊,像王爷和王妃这样遇到个合适的人可不容易。”
众人笑闹着看完了孩子,让让出路来将孩子抱到墨修尧跟前,笑道:“王爷快瞧瞧小世子。”
墨修尧淡淡的瞥了在睡在襁褓里红彤彤皱巴巴的小东西,从眼睛到神情无一不透露着嫌弃,淡淡道:“丑!”于是,小宝宝虽然既看不见也听不见更不记事,但是定王府世子小宝长大后却依然知道了他爹这辈子对他说的第一个字就是嫌弃他长得丑。父子之仇由此刻便已经接下。
瞥了一眼儿子,墨修尧发现腿双腿已经好了很多了便站起身来问道:“王妃可好?”稳婆连忙笑道:“小世子出生的很是顺利,王妃也没受什么苦。这会儿正休息呢。”在稳婆看来,王妃生第一胎从阵痛到孩子出生才两个多时辰,真的不算受了什么苦。但是在墨修尧看来可不一样。他只知道阿璃足足痛了几个时辰才将这个长得丑兮兮的小子生出来。轻哼了一声道:“本王去看看王妃。”说罢拂袖往房间里走去。身后稳婆也不由得感叹王爷和王妃真是情深意重,这世上不忙着看新出生的儿子却忙着去看妻子的男人可着实不多。
确定了自家小外甥不是个长得丑的,徐清炎欢喜的继续往前凑。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轻轻地戳了戳宝宝皱皱的小脸,“小外甥,我是小舅舅哦。”凤之遥翻了个白眼,道:“现在他能听得懂么?”说着也不甘寂寞的俯下身来盯着小娃娃瞧,“嗯?王爷小时候真的长这个样子?墨总管?”墨总管仔细端详了片刻道:“刚出生的孩子,大抵都是长这个样子吧?”
“让开让开!”沈扬与林大夫并肩而来,睨视着围观的众人,“老夫要给世子检查身体,闲杂人等让开些。”众人虽然不甘,却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沈扬熟练地从稳婆手里接过了孩子。
墨修尧重新走进房里,丫头们已经将房间收拾干净了。叶璃背靠着软垫坐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气色却还不错。林嬷嬷和魏嬷嬷正陪着说话,魏嬷嬷坐在床边手里还端着一碗粥正在要喂叶璃。看到墨修尧进来,两位嬷嬷连忙起身见礼。墨修尧摆摆手问道:“阿璃怎么样?”林嬷嬷笑道:“王妃身子好,没什么大碍。刚生完孩子的女人如王妃这般精神的可不多见。王爷放心便是了。”墨修尧接过魏嬷嬷手里的粥道:“你们下去吧,本王陪着阿璃就是了。”两位嬷嬷皆是一笑,看了看叶璃转身走了出去。王爷没有在外面看小世子却急着进来看王妃,是看重王妃的意思。她们自然也为王妃高兴。
看着墨修尧认真的端着粥想要喂自己,叶璃无奈的道:“我自己喝救可以了。”其实也就是生孩子哪儿会疼的烦躁,都已经生下来了对她来说也就没什么了。哪里还需要人喂饭?墨修尧一让,避开了叶璃自己要端的手,拿着勺子小心的将粥递到叶璃嘴边。叶璃没办法,只得张嘴吃了。一边问道:“看过宝宝了吗?林嬷嬷和魏嬷嬷都说长得和我小时候一样好看。虽然…我没看出来…”那红红皱皱的一小团,她实在看不出来和她哪儿像。或许是她小时候也长成这样?婴儿不都是长得差不多么?墨修尧想起墨总管的话,嘴角抽了抽点头道:“看过来,很好看。”叶璃含笑看着他,怀疑的挑了挑秀眉。墨修尧道:“只要是阿璃生的,好不好看有什么打紧的。”
等到叶璃吃完了大半碗粥,出去的林嬷嬷才抱着宝宝走了进来。叶璃方才也只看了一眼孩子就被抱出去了,此时再见到宝宝只觉得一股奇异的感觉自心中升起。这孩子是她和墨修尧的孩子,是她亲身的骨肉,也是她在这世上最最亲近的人。轻轻松松林嬷嬷手中抱过孩子,叶璃偏着头看着他红通通的小脸和紧闭着的眼睛不由得微微一笑。爱怜的伸手戳戳宝宝的小脸,再捏捏小手,只觉得看着这小小的东西,心中突然充满了柔软的怜爱和喜悦。墨修尧看着叶璃脸上浅浅的笑容,再低头看看她怀里沉睡中的小娃,只觉得这小子无比的刺眼。
“看看,这是咱们的宝宝。以后会叫你爹叫我娘,喜欢么?”叶璃将宝宝送到墨修尧跟前,含笑问道。
墨修尧点点头,伸手要接过孩子,“你刚生完孩子,不能累着了。我来抱吧。”叶璃怀疑的看着他,“你会么?”这几个月,墨修尧对这孩子一贯不怎么热心。跟不用说提前去学怎么抱孩子了。墨修尧犹豫了一下,虽然他觉得怎么抱都无所谓,但是看着抱在襁褓里的小东西,好像脆弱的稍不注意就会弄坏了。他虽然心里不太待见这个未来非常可能跟他争抢阿璃的小家伙,但是也知道阿璃非常喜欢他。看着他犹豫为难的模样,叶璃不禁莞尔一笑,将宝宝递到他手里笑道:“这样抱着…轻一点…”细心的指导了一番才将宝宝放到了墨修尧怀里。墨修尧低头看着怀里的小东西只觉浑身都不自在。
看着墨修尧僵硬的坐在床边,半点也没有平时的悠然随意,叶璃偷偷的掩唇一笑。
定王世子出生,在西北老百姓的眼里估计也和大楚皇太子出生的感觉差不到哪儿去了。汝阳城里锣鼓喧天,炮竹声声,仿佛是过年一样。更不用说小世子刚刚出生的消息一传出来,汝阳太守便宣布了今年汝阳城的各种税收减半的消息。又有各种施恩于民的通告贴在了汝阳城太守府外的公示牌上。百姓们自然更是欢腾不已,炮竹的声音想的就连牢房里都能隐约听见。
阴冷肮脏的地牢里,躺在地上的苏醉蝶有些艰难的动了动身子。外面不出传来的爆竹声衬得整个地牢更加凄冷阴森,也让她本就不太清醒的神智越加的混乱起来。又到过年的时候了么?她已经快要忘记了自己到底被关在这里多久了。唯一能够记得的就是一定要活下去。只要活着她就有机会离开这里,只有活着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甚至偶尔她还会忍不住想自己当年如果没有想要的那么多,现在会不会安安稳稳的做一个定王府的二少夫人,凭着墨修尧的战功或许会是个大将军夫人什么的。但是…她想要的不只是那些…她苏醉蝶貌可倾国,才华出众,人称大楚第一美人。她为什么要屈居于那些平庸的女人之下?活下来,离开这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苏醉蝶每一天都这样告诉自己。
哐啷——
地牢的大门被打开,秦风带着人神色冷漠的走了进来,与他一起的还有卓靖和林寒。三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小世子出生之际,他们不能先干着去看王妃新生的孩子却要来审这个女人,实在让他们高兴不起来。听到脚步声,苏醉蝶爬起身来坐在地上,回头看着三人笑道:“又要开始了么?”被污渍掩盖了大半的脸上闪动着嘲弄的笑意和得意的神色。就算这些人天天拷打她又怎么样,还不是拿她没有办法?每次看到他们挫败愤怒的模样,她心中总会升起一股诡异的快意。
秦风随意的一脚踢开跟前的杂物,冷眼看着她冷笑道:“你当真以为咱们就只有那点手段招呼你?告诉你个好消息,王妃刚刚诞下了小世子,这会儿汝阳城里正一片热闹呢。”
苏醉蝶眼中闪过一丝嫉恨,沉默不语。秦风也不在意淡淡道:“还有一个不太好的消息,王爷已经下了命令,今天之内一定要知道答案。”苏醉蝶冷笑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秦风毫不意外的点头道:“早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王爷也吩咐了。如果问不出来,你就去死吧。”
“你说什么?”苏醉蝶一愣,有些不敢置信的盯着秦风颤声道。
秦风嘲讽的睨视着地上的女人,漠然冷笑道:“忘了告诉你,两个月前咱们抓到了御林军副统领薛成良,你应该认识吧?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密不透风的,从你这里问不出来,从别人那里还问不出来么?”
“薛成良?”苏醉蝶有些茫然,显然对这个名字并没有什么印象。秦风低头稍一思索便明白了,十年前薛成良只是墨景祈身边的一个随身侍卫,苏醉蝶未必记得住他,便道:“十年前,你从定王府拿了什么给当今皇上,当时就是交给了这位薛统领,你该不会不记得了吧。”
苏醉蝶蓦地瞪大了眼睛,拖着一只有些不便的腿飞快的缩到了墙角,尖叫道:“我不知道你在什么!什么东西?我没有从定王府拿过东西!”秦风侧首看了看身边的卓靖和林寒,三人自然都将苏醉蝶暗暗发抖的模样看在眼底,卓靖撇了撇嘴角道:“拉出来上刑。不用怜香惜玉,反正今天过了她就是个死人了。”两个侍卫听命进来,毫不客气的将苏醉蝶从地上拽了起来拖到了地牢的外间。
外间的牢房比里间要干净也要干燥的多,还放着一排桌案和椅子。旁边还有人坐着正在磨墨显然是打算记录供词。秦风三人坐了下来,翻开放在桌上的卷宗,前面苏醉蝶已经被人帮到了一根木桩子上。秦风冷眼看着眼前肮脏的女人没半点也没有当年天下第一美女的模样,“怎么样?苏小姐,你自己说还是咱们慢慢的上刑,看看你能熬过几种刑罚?”
苏醉蝶咬牙不语,秦风懒洋洋的靠着椅背笑道:“今天我不急,反正子时之前问不出来,杀了你我一样可以向王爷交差。至于倒时候你是缺了胳膊还是少了腿,相信苏小姐自己也是不会介意的吧。”偏着头打量了苏醉蝶许久,秦风指了指旁边站着的两个人道:“都说苏小姐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如果在这张脸上划几刀还会不会有人觉得美?”卓靖撇嘴,不耐的道:“她现在这个模样哪还像天下第一美人?就算不划也丑的不行了?”秦风嘻嘻笑道:“怎么会?咱们这半年可没有苛待苏小姐的伙食。绝对不会让她面黄肌瘦的,我敢打赌这张脸绝对还是很不错的。”
林寒皱眉道:“那就动手吧,快点做完了好回去。”
秦风扬了下下巴,站在一边的侍卫了然的抽出匕首往苏醉蝶跟前走去。看着那寒光熠熠的匕首,苏醉蝶眼中充满了恐惧。她自负天下第一美人,如果脸被毁了…“不要!你敢…王爷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敢这样对我……”
秦风不屑的冷笑道:“愚蠢的女人。”
动手的人显然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特质,手中匕首划出两朵银花,苏醉蝶只觉得脸上一凉不由得惨叫一声,“不要…啊,我的脸!”两个十字完美的呈现在她的左右脸上,鲜血冲破伤痕汹涌的流了出来。苏醉蝶只觉的心中一凉,这才意识到秦风并不是在恐吓她,她的脸真的毁了,“啊啊…我的脸!我的脸,我要杀了你们!墨修尧,叶璃,你们该死!”
站在她跟前的男子毫不犹豫的甩了她两个耳光,刚刚受了伤的脸再被狠狠地甩了两下顿时红肿起来,鲜血淋漓看上去十分狰狞可怖。
容貌被毁对苏醉蝶的刺激显然比腿瘸了和天天严刑拷打更加严重。之后再继续用刑苏醉蝶依然咒骂不休,仿佛严酷的刑罚对她来说根本不存在一样。就连卓靖也忍不住叹道这样的女人要是好好训练作为间谍的话将会是多么的优秀,至少绝对不用担心她会因为严刑拷打而背叛。最后秦风实在没有耐性了,虽然他还有一些刑罚没有用来招待过苏醉蝶,但是实在是过于血腥小世子刚刚出生他不想弄得太过了。等到子时一过,秦风耐性彻底宣告耗尽,起身吩咐道:“动手吧,让她看着自己慢慢地死去好了。浪费本统领的时间。吩咐下去,按照薛成良的口供,立刻出发去楚京秘密抓捕十年前墨景祈身边所有亲信和谭继之。”
“是,统领!”
苏醉蝶双手被绑在木桩上,一只手手腕被深深地划下了一道。鲜红的血液滴滴答答的往地上滴着,牢房里却静悄悄的再也没有一个人了。侧首看着血液源源不断的往外滴,耳朵里也只能听到血液滴落的声音。渐渐地苏醉蝶只觉得耳朵里有什么嗡嗡作响,耳边突然想起了秦风冷漠的声音,“王妃刚刚诞下一子,汝阳城里正一片热闹呢。”一片热闹…为什么她什么也听不见?看着地上的血迹越来越多,她清楚的感觉到身体的开始变得虚弱,仿佛都能感觉到血液从脉搏中流出的模样。她甚至觉得自己将会流进最后一滴血才会慢慢死去。
“不要…我不要死……”
“救命啊…我要见墨修尧!我说,我什么都说!”门外寂静无人,苏醉蝶恐惧的发现自己真的会死在这里,这种恐惧让她更加惊慌起来,甚至觉得自己的血液留的更快了,“我说!我什么都说!救命啊…我不要死!”
门外,秦风唇边掀起一抹冷笑,“早说不就好了么?还以为她能死撑着不说呢。”
林寒道:“大概是这一次她知道自己无路可走了。她不说薛成良也会说。之前她不过是仗着没有别的人知道罢了。”
“去禀告王爷吧。”
201.惊天之秘,苏醉蝶的结局
201。惊天之密,苏醉蝶的结局
虽然已经是二更天了,定王府里却依然有人未眠。
墨修尧坐在床边看着沉睡中的叶璃,神色柔和而平静。抬起手轻抚着她选的有些苍白的清丽容颜,眼中泛起丝丝柔情暖意。床边一个小小的铺着软软的丝绸的摇篮里小宝宝也睡得正香。
看着眼前的一大一小,墨修尧眼中却没有半点睡意。俯身看着摇篮里的宝宝,看看四周无人便忍不住伸手在他嫩嫩的小脸上捏了捏。虽然他已经极为小心的控制力道,小宝宝却还是不舒服的撇了撇嘴仿佛要哭的样子。墨修尧连忙收回了手,坐直了身子俯视这摇篮里的宝宝。从现在看是,他就做父亲了。想起从小在定王府父亲的严厉和慈爱。每次他闯了祸父亲总是毫不留情的罚他,然后哥哥又急着求情。但是他却知道每次罚过他之后父亲总会在半夜悄悄来看他,还有那无奈的叹息。
他几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做父亲,而知道阿璃怀孕的时候却又是在那种情况之下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所以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不待见这个孩子的。但是…心中满满的涌动的那种有些柔软而温暖的感觉,却和对阿璃的完全不同。
这是他的儿子,现在需要他的保护,长大之后需要他的教导,然后会长成和他一样高大的男子。
“嗯,不要和我抢阿璃,不然…父王会好好疼你的啊。”俯下身,墨修尧盯着摇篮里熟睡的宝宝警告道。
叶璃有些迷糊的睁开眼,看到墨修尧坐在床边低头和宝宝说着什么,不由低笑出声。
被爱妻发现了自己的幼稚行为,墨修尧脸上一僵。故作无事的坐回了床上轻声道:“怎么醒了?”叶璃看看他就连衣服都没换的模样,显然根本就没睡过,“怎么还不休息?”墨修尧将她搂进怀里,闷闷地道:“睡不着。”叶璃从他怀里坐起身,推开两人的距离仔细看看他脸上的神色,轻声问道:“怎么了?总不会是宝宝出生你太兴奋了吧?”墨修尧嫌弃的撇嘴,睨了一眼躺在摇篮里的宝宝。叶璃无奈的一笑,宝宝从还在肚子里到现在刚刚生下来就被自己的父亲各种鄙视。若不是明白墨修尧的心性和想法,叶璃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讨厌自己生的孩子了。这对父子…以后可怎么相处才好?
“之前就看到你神色不对,那会儿我也没工夫问你。出什么事儿了么?”靠着墨修尧,叶璃轻声问道。
墨修尧抬手揉了揉叶璃半垂的发丝,眼中闪过一丝寒意,淡淡道:“之前我们查的谭继之和苏醉蝶的事大概要有接过了。”
“哦?”叶璃抬起头来,只看墨修尧的阴郁的神色就知道这件事可能非常的惊人。轻轻拍了拍墨修尧的手,安慰道:“不管有什么事,我们永远都会在一起的。”墨修尧一怔,点头道:“我知道。”
“王爷,秦统领求见。”外间,守夜的青玉低声禀告道。
墨修尧点点头,起身对叶璃道:“我去看看,阿璃先休息吧。”叶璃也知道自己现在身体不便,点了点头,想了想道:“苏醉蝶若是真的要招,不妨请苏老旁听。”墨修尧点头,“我知道,别操心这些事情。好好休息。”扶着叶璃躺下,为她盖好了被子,墨修尧才转身走了出去。扫了一眼侍候在门口的青玉青鸾道:“好好照顾王妃。”青玉青鸾起身道:“请王爷放心。”
空荡荡的房间里,苏醉蝶坐在摆放在房间中央的椅子里。房间里连看守她的人都没有了,现在的她没有人会担心她逃逸或者自杀什么的。刚刚的大量失血和这半年来的各种严刑拷打,她就连走出这个房间百步的力气都没有。刚刚被人拖去清洗了一遍换上了一声干净的衣服。苏醉蝶望着自己身上干净的布衣有些出神。这半年来肮脏而阴森的牢狱生活都几乎让她忘记了原本干净是什么样子的了。她也只能不断地说服自己忘记才能在那样的环境中一直撑下去,但是现在…她终于撑不下去了。当感觉到自己的血液一滴一滴的往外流淌的时候,她才真正的发现死亡到底有多可怕。甚至如果那些人再晚来一会儿,也许她的血就已经流光了。从她开口求饶时,她就输了。她绝对无法承受让自己再经历一次那样缓慢而安静的死亡。
门从外面被打开,墨修尧漫步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是秦风卓靖和凤之遥。
墨修尧走到一边坐了下来,其他人也相继落座。苏醉蝶怔怔的望着眼前的白发男子,眼前的墨修尧一身白衣一头白发,神色平静眼神淡然,给人一种遥不可及的疏离和冷漠感。这和苏醉蝶记忆中的墨修尧完全不一样,“修…修尧…你是修尧?你怎么……”墨修尧皱眉,不耐烦的扫了秦风一眼。秦风看着苏醉蝶沉声道:“苏小姐,你既然愿意招了,当着王爷的面说吧。深更半夜的大家都没有多少时间浪费。”
苏醉蝶顿时清醒过来,对上墨修尧眼中的寒光,哀声道:“修尧,你真的一点情面也不肯留了么?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知道错了…”墨修尧站起身来,冷漠的盯着秦风道:“这就是你说的结果?浪费本王的时间。处理了吧…尽快派人去楚京!”说完,竟然转身就要往外走去。所谓的处理了,自然是指处理苏醉蝶。只要知道了一点,就不怕查不出后面的事情。苏醉蝶的用处也就显得微不足道了,比起现在对着这个让他厌恶的女人,还不如回房去陪着阿璃。
苏醉蝶一愣,显然没想到墨修尧竟然无情至此。自己只是说了两句话而已他就不耐烦的翻脸走人了,苏醉蝶心中一寒,看着盯着自己面露杀机的秦风惊恐的尖叫道:“不!不要!我说…你想要问什么我都说!”
“早说不久好了么?”凤之遥嗤笑一声,重新坐回了椅子里。
“当年你从定王府拿走了什么东西?”秦风问道。
苏醉蝶看了一眼坐在椅子里闭目养神的墨修尧,咬牙道:“是…墨家军的行军布阵图。我…我从小便记忆过人。只看了一遍那些图便记在了心里,离开定王府之后再找着画出来。”众人脸色都是一遍,回想起墨家军十年前与北戎那一战的惨败,秦风皱眉继续问道:“你见图交给了谭继之和墨景祈?”苏醉蝶点头道:“没错,墨景祈派谭继之来找我,要我帮忙我就答应了。”
“他们拿墨家军的布阵图干什么用?”凤之遥问道,虽然心中早已经知道了答案,却还是需要苏醉蝶亲口来证实。
苏醉蝶看着凤之遥,突然咯咯的笑了起来,道:“做什么用?墨景祈早就看墨家军和墨修文不顺眼了,拿了他的布阵图自然是送给了北戎人。不然你们以为当年墨家军为什么会被北戎伏击伤亡惨重?”秦风脸色阴沉,他家世代都是为定王府效力,他的父亲和几个叔父当年都是死在那一场战役中。盯着笑的得意的苏醉蝶,秦风问道:“你为何要帮墨景祈陷害定王府?!”这也是所有人都疑惑不解的事情,苏醉蝶身为定国王府当时的二公子的未婚妻,让多少名门闺秀羡慕不已。为何却要帮着墨景祈弄垮定王府。这对她并没有什么好处。
苏醉蝶一愣,看向坐在一边仿佛睡着了一般的墨修尧,冷笑一声抬起没受伤的手指着墨修尧道:“为什么?为什么…这就要问他了!”
凤之遥挑眉,看了看墨修尧道:“难不成王爷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就算如此,这女人的报复手段也未免太过凶残了一点。难怪能够在秦风手里撑这么久还不死。苏醉蝶呵呵的笑着,看着墨修尧的眼神充满了怨恨和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恋和疯狂,“对不起我?不…他没有对不起我。但是…他也没有对得起我的地方!我苏醉蝶堂堂大楚第一美女第一才女,倾慕我的王孙公子何其多。但是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个订过婚的未婚妻罢了!”凤之遥皱眉,他和墨修尧年少便成知交,墨修尧是如何对苏醉蝶的他也看在眼里。实在是不算差,定王府二公子名满京城,多少闺阁千金风尘奇女投怀送抱,他却从来不假辞色。唯独对订了婚的苏醉蝶很好,也只和她一人亲近。如此这般苏醉蝶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似乎看懂了凤之遥的神色,苏醉蝶轻哼一声傲然道:“就连皇子王爷对我也是万分呵护,千依百顺。但是他…我既然已经许给了他他却连一点小小的要求也不肯答应!”言语间,似乎当初被许配给墨修尧是她纡尊降贵一般。看着眼前如雪白冰冷的男人,苏醉蝶眼神迷离,柔声道:“不过没关系…我爱他。就算满京城的王孙贵胄都到我面前献殷勤,我也只爱修尧一人。为什么…修尧你为什么连一点小小的要求也不肯答应我?摄政王那么疼你,只要你求他他一定会将定王之位传给你的。还有墨修文…他根本就对行军打仗没有兴趣,明明你的战功比他更多,你为什么要将定王之位让给他?我怎么可以一辈子只做一个小小的定王府二少夫人?那怎么能让那些女人踩在我头上?我这么爱你,你却连这点小小的要求也不肯为我做……”
房间里一片寂静,秦风三人都见鬼一般的看着坐在椅子里的女人。带着几道伤痕和红肿的脸加上那时而痴恋时而温柔时而怨恨时扭曲的神色显然格外的狰狞和恐怖。
似乎终于将这么多年的委屈说出来了,苏醉蝶有些一发不可收拾之象,继续喋喋道:“这都要怪你,若是你当初做了定王一切自然都好好地。但是我只是小心的试探了你一句,你居然就给我脸色看,还训斥我!墨修尧!这一切都怪你!呵呵,我怎么会让让那些丑女人压在我头上耀武扬威?只有我苏醉蝶才该是受万人敬仰羡慕的尊贵女子。你竟然不愿意跟墨修文争,我帮你…只要墨修文死了定王的位置就是你的了,我就是定王妃了,有什么不好?我为什么不帮着墨景祈和谭继之?”越说苏醉蝶越兴奋起来,脸上的神色也越加疯狂起来,指着墨修尧狂笑道:“可是…你为什么会受伤?为什么会毁容。为什么会变成废人?墨修尧,都怪你。谁让你不听我的,谁让你不爱我?你如果爱我就该替我做我想要做的一切,就像韩明月一样。呵呵…第一次看到韩明月我就知道他是个好骗的蠢货。有的时候我也希望你和他一样好骗,你为什么不肯依我呢,我这么爱你难道还不够么…你若是听我的话,墨修文怎么会死?呵呵…都怪你,墨修文怎么能不死?是你该死了他…”
一道白影从房间里掠过,只是眨眼睛墨修尧已经到了苏醉蝶面前。一只手毫不留情的卡住了她纤细的脖子,眼神冰冷的盯着跟前不停挣扎的神色扭曲的女人,“我哥是谁杀的?”墨修尧冷冷问道。苏醉蝶被卡住脖子,立刻就喘不过气来。抬起手想要掰开墨修尧的手。但是以她的力气又怎么会是墨修尧的对手。没一会儿工夫就开始翻白眼了,“说!”
“唔唔…墨…景…唔…”眼看就要不行了,墨修尧蓦地松手,大股的空气涌入苏醉蝶使劲的咳嗽起来,“谁杀了我大哥?”墨修尧再次问道。
“墨…墨景祈和柳家…还有北戎南诏和西陵皇族…墨修文不是病逝的…是被人暗杀的…咳咳…”看着眼前的墨修尧,苏醉蝶不敢再有隐瞒,“还有…还有摄政王…摄政王是先帝设计杀死的。不过…摄政王临死前也派人重创了先帝,所以没两年先帝爷死了。这是…咳咳咳…这是墨景祈告诉我的。”见墨修尧沉默,苏醉蝶连忙道:“是真的!先帝让人给摄政王下了醉焚香。是一种无色无味的奇毒,中毒之后开始并无任何异样,但是五日之后便会显出重病的模样,然后不治而死。任是再高明的大夫都查不出来死因。”
凤之遥和秦风卓靖对视了一眼,心中皆是凛然。他们当然知道醉焚香是什么东西,据传早已失传上千年的毒经上与碧落黄泉,红颜枯骨并称的世间三大奇毒之一。只是摄政王的死竟然和先皇有关这件事却比当年墨修文的死跟墨景祈有关更让人震惊。摄政王墨流芳可说是世间难见的贤臣。先皇未登基之时大楚比现在也好不了多少。西陵和北戎虎视眈眈,当时当时未及弱冠的定王墨流芳以一人之威拒西陵北戎两国大军。之后又率军平定叛乱,先帝登基时不过十几岁,刚刚二十出头的墨流芳被封为摄政王。武能安邦文能治国,于许多篡权欺凌幼主的摄政王不同,墨流芳尽心竭力辅佐先帝,在先帝弱冠之后更是主动请辞了摄政王之位。二十多年君臣和睦可说是千古佳话,现在苏醉蝶却吐露出这样的秘闻,怎能不让人觉得骇人听闻?历史果然都是写来糊弄世人的么?
墨修尧漫步走回座位上坐下,沉思不语。秦风看了看墨修尧,见他没有问话的意思,便开口道:“薛成良说你当年从定王府拿了两样东西,但是指给了墨景祈一件。还有一件事什么在哪里?”
苏醉蝶脸上的神色一僵,原本就很难看的脸这会儿变得更加吓人了。沉默了许久,苏醉蝶才低声道:“是当年太祖皇帝留给定国王府的圣旨。”秦风有些意外的挑了下眉,问道:“东西在哪儿?写的是什么?”苏醉蝶道:“太祖先皇的旨意是大楚皇室与定国王府永世皆为嫡亲兄弟。若是后代皇帝倒行逆施意欲对定国王府不利,定国王爷可废帝另立新君。”众人皆是一惊,这么重要的东西难怪墨景祈非要救回苏醉蝶了。
“东西在哪儿?”凤之遥问道,有了这个东西,他们害怕捏不是墨景祈那个混蛋么?
苏醉蝶咬牙道:“你觉得我会告诉你么?”苏醉蝶又不是傻子,将这些事情吐露出来之后,这就是她唯一的保命符了。墨修尧站起身来,声音平静的吩咐道:“秦风,处理掉她。”说完,便转身往外走去。苏醉蝶不敢置信的瞪着墨修尧尖叫道:“你不想要太祖皇帝的圣旨了么?”墨修尧回头,冷漠的一笑道:“本王若是想杀墨景祈,有没有太祖的旨意一样能杀。”说罢,不在看苏醉蝶瘫倒在地上的模样,抬脚走出了房间。
门外,另一间房里苏哲与韩明月韩明晰吕近贤等人皆在,只是各人神色却是大不相同。苏哲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唇角和双手都不停地颤抖,显然被气的不轻,韩明月脸色惨白就连墨修尧出来也仿佛没有看到一般。吕近贤墨叔等人却是一脸气愤恨不得冲进去立刻杀了苏醉蝶,最平静的倒要算是韩明晰了,却也难掩震惊之色。
“苏老可以进去看看她。”墨修尧平静道。
苏哲喉咙里咯咯两声,半晌才勉强说得出话来,勉力惨笑道:“老夫教导无妨…这个孽障竟然犯下如此罪孽。老夫有何面目再见苏家列祖列宗…”噗的一声,一口鲜血从苏哲口中喷出,整个人倒了下去,离得最近也最清醒的韩明晰连忙上前一步扶住苏哲,只听苏哲道:“这个孽障…王爷处置了吧……”看着苏哲昏死过去,墨修尧沉默了片刻,道:“请沈先生。”
吕近贤本想开口说话,一边的墨叔暗中拉了他一把道:“天色已晚,剩下的事情明日在处理不迟。何况王妃初生下小世子,醒来看不到王爷总是会不安的。”墨修尧点点头道:“你们也早些回去吧。”看着墨修尧离去,吕近贤薄怒道:“我还有话想说,墨总管你怎么……”墨总管摇摇头道:“让王爷缓缓再说吧。横竖事情已经知道了,难道还怕报不了仇么?”这样的事情,就连他们这些听了也惊骇不已,更不用说王爷的心中会受到何等的冲击了。王爷本身身体就不好,若是因此而垮了那才是得不偿失。明白墨总管说的有理,吕近贤狠狠地瞪了一眼跟前的墙壁粗声道:“也罢,来日方长!我也回去了。”
房间里的人很快的走光了,韩明月怔怔的望着眼前紧闭的房门却半点也动弹不得。他知道房间里…或许苏醉蝶正在慢慢死去,但是他却无法让自己站起身来去推开那扇根本没有上锁的门。
“第一次看到韩明月我就知道他是个好骗的蠢货……”
第一次…
桃花林里落英如雨,十四岁的少年看到才十三岁的粉衣少女在话语中翩然起舞。
“公子是修尧的朋友么?醉蝶见过明月公子。”
从此坠入情障再也不得挣脱。
202.开解劝慰
202。开解劝慰
清晨,听到外面轻巧的脚步声,叶璃睁开眼睛。侧首看了一眼身边的空位,昨晚墨修尧并没有回来。
青霜端着水走进来,看到叶璃醒来连忙上下水盆,小心的扶着叶璃坐起来,轻声笑道:“王妃醒了?”叶璃点点头,问道:“王爷昨晚没回来么?”青霜点点头道:“听青玉和青鸾姐姐说王爷昨晚歇在书房了。要奴婢去请王爷过来么?嬷嬷吩咐了,王妃现在要坐月子,可不能下床。”叶璃摇摇头,看了看自己有些无奈,这个时代坐月子什么的实在让人有些受不住,不过她也并不打算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侧首看看摇篮里依然睡得沉的小包包不由笑道:“宝宝怎么还在睡?”魏嬷嬷端着一盅粥走了进来,听了这话不由笑道:“王妃年轻没带过孩子自然不知道。这刚出生的孩子每天吃了便是睡。小世子睡得多才长得快呢。”
叶璃含笑接过青霜递来的热毛巾擦了脸和手,又用温水簌了口才从微微手里接过粥尝了一口,清淡宜人的味道让叶璃微微舒了口气,“小世子的奶娘可安排好了?”
魏嬷嬷笑道:“早就准备了四个奶娘,都是知根知底的,王妃放心便是了。”闻言,叶璃微微蹙了下眉道:“四个太多了,先留下一个两个就行了。除了平时喂奶的时候,其他时候还是将小世子送到我这儿来吧。”魏嬷嬷有些为难的看着叶璃,虽然她也是王妃的奶娘,但是不让奶娘太过接近小世子她也是赞同的。免得将来小世子跟着奶娘长大了反而和王妃不亲。但是由王妃亲自带着,只怕王爷会不高兴。
叶璃浅笑道:“就这么办吧。等到孩子满一岁了就差不多该断奶了。到时候安排奶娘去别处就是了。”她可没有打算让奶娘带着孩子长大,跟没打算让一群奶嬷嬷小丫头围着孩子。可别将来养出一个贾宝玉来了。魏嬷嬷小声提醒道:“王妃亲自照顾小世子,王爷只怕会不高兴。”叶璃笑道:“不碍事,平时奶娘和林嬷嬷替我搭把手就是了。等他大点儿了就不用人照顾了。”魏嬷嬷这才应下了,俯身抱起看着将要醒来的小宝宝出去找奶娘喂奶去了。
喝完了一碗粥,叶璃将碗递给身边侍候的青霞,问道:“昨晚可有发生什么事?”
青霜回道:“昨晚住在南苑的苏老大人似乎病了,王爷请了沈先生和林大夫去替他诊治,听说病的极重。”青霞也点头道:“王爷昨晚回书房之后就一直没有出门,听说早上送早饭去的也被拦在了外面。”叶璃皱了皱眉,沉思了片刻道:“青霜,你再去一趟厨房,给王爷送一份早膳过去,就说是我吩咐的。另外,去请秦统领过来,就说我有事情要问他。”清霜点头应道:“奴婢这就去。”
“属下秦风,求见王妃。”不多时,秦风已经在门外求见。叶璃轻声道:“进来吧。”叶璃和墨修尧素来都不太讲究那些虚礼,如今叶璃不方便出门,秦风便站在房间里那副江山烟雨图屏风边上回话。秦风也明白叶璃想要问什么,不待叶璃细问便将昨晚的事情仔细的说了一遍。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对苏醉蝶的处理,苏醉蝶苦苦支撑了大半年,却终究还走到了尽头。倒是临死前她还是将那道太祖旨意的下落说了出来。如果墨修尧不想要那东西,那么对苏醉蝶来那就不是他的保命符而是一张废纸罢了。那东西如今依然留在楚京都城,当年苏醉蝶在韩明月的帮助下匆匆离经,根本没有时间去寻那被她藏起来的东西。何况,那东西带着她身上只怕更像是一个催命符。
听了秦风的话叶璃也是一怔,虽然从谭继之的事情之后,叶璃对这些事情心中多少有过一些猜想,但是却远没有真正听到来得震撼。更何况其中还牵扯出先皇和摄政王墨流芳的生死,看来皇家对定王府欲处之而后快的日子已经不短了。
“王爷可有什么打算怎么处理此事?”叶璃问道。
秦风摇头道:“王爷从昨晚之后一直关在书房,并没有下达任何命令。”叶璃点头,这是对墨修尧来说影响无疑是最大的,确实需要时间来思考。
直到中午时分,墨修尧才带着一身疲惫回来。看着他满眼血丝的眼睛,叶璃便知道他必定是整晚都没睡。轻叹一声也不容他再说什么,轻声道:“先睡一会儿,有什么事睡醒了再说。”墨修尧却是是累极了,早先因为薛成良的供词而动怒,之后又因为叶璃生产而绷紧了神经,昨晚又因为苏醉蝶吐露出来的事情而心神震动。若不是这些年墨修尧修生养性确实有了不小的成效,只怕还不待苏醉蝶说完就一剑砍了苏醉蝶然后挥兵入关一路杀上京城去了。从昨天早上一直到现在,墨修尧就一直没有合过眼,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却也太多了,他怎么能不累。
侧躺在床上,看了一眼侧身为他拉好被子的叶璃,墨修尧眼睛开合了几次终于还是沉沉睡去了。
低头看着沉睡中也不安稳的男子,叶璃只能幽幽轻叹一声,靠着床头闭眼思索起西北的事情。如今当年的事情真相大白,能到墨修尧醒来只怕西北和大楚的局势有要事另外一番情景了。叶璃却并不想阻止墨修尧做任何事,和墨家军一样墨修尧也压抑的太久了,而楚宫里那位的作为也实在无法让人相信他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君王。
“大哥…父王…大哥!大哥……”睡梦中墨修尧低声呓语着,仿佛陷入了什么可怕的梦境。叶璃回想起秦风所说的苏醉蝶的公尺,心中一凛,轻轻拍着他身上的被子,低语道:“这不是你的错,修尧…别怕…不是你的错…”
“父王,大哥……”
墨修尧醒来,便听到耳边叶璃低低的浅笑声。睁开眼睛,叶璃正坐在自己身边,靠着床手里抱着新换了浅紫色襁褓的宝宝逗弄着。清丽的容颜上带着浅浅的柔和的微笑。叶璃回头看到墨修尧睁开眼睛,不由笑道:“行了么,看看宝宝?”墨修尧坐起身来,看着襁褓里的孩子,正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两人,昨天还红红皱皱的小脸也好看了许多。虽然还没到完全的白白嫩嫩但是也和昨天那只红彤彤的小猴子大相径庭了。
叶璃怜爱的抱着宝宝轻轻摇晃着,这孩子实在是太能睡了,除了吃奶生下来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醒着的样子,“呵呵,宝宝现在还看不见呢,再过几天就会越来越可爱了。”墨修尧沉默的看着叶璃逗弄着孩子,虽然觉得那小子格外的碍眼,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安静的看着笑容柔媚更多了几分慈色的叶璃,原本有些冷硬的神色也不由得软了下来。
等到宝宝再次睡了过去,叶璃才招来魏嬷嬷将他抱出去。回头看在墨修尧身边,看着他依然有些阴郁的脸轻声道:“那些事情都不是你的错,大哥不会怪你的。”
墨修尧一愣,回过神来才明白叶璃说的是什么事。抬手揉了揉叶璃脑后的发丝,声音有些干涩的道:“母妃生下我没多久就去世了,父王又忙于朝政。从小可说是大哥将我养大的。原本我想等大哥继承了王位我便尽心辅佐大哥,定国王府好几代都是一脉单传,到了我们这一代才有了我和大哥。我们兄弟自然要齐心协力了,而且以我只能,就算不能挣得什么爵位,总不至于靠定王府游手好闲当一辈子的纨绔子弟。”这些叶璃自然知道,其实墨修文和墨修尧也不过相差七八岁而已。叶璃几乎可以想象那时候才七八岁的墨修文抱着刚刚出生的弟弟守着冷清清的定王府是什么样的情形。也难怪他们兄弟两个感情极好了,只怕在墨修尧心中这个大哥的地位比起墨流芳这个父王也不遑多让。也正是因此,年方十几岁的墨修尧便已经上了战场也是为了告诉父王和大哥,即使自己不能继承王位也能一展抱负,过的逍遥自在吧。
“只管我当初太小看苏醉蝶那个贱人了!若不是因为我…”当初苏醉蝶确实在他面前提过关于定王府王位的事情。当时他狠狠地训了苏醉蝶一顿命她以后不得再提这件事情就放到脑后了。当时他想的是以自己和大哥的感情又怎么会被一个女人挑拨,更没有想过苏醉蝶会有什么阴谋手段。却没想到竟因此为定王府和大哥埋下了祸根,连他自己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叶璃轻声叹息,柔声安慰道:“大哥不会怪你的,修尧…这不是你的错。墨景祈既然早有对付定王府和大哥之心,就算苏醉蝶没有那个心思也未必不会让他们找到其他机会。”将叶璃搂在怀中,墨修尧恨声道:“墨景祈!本王定要他生不如死!”叶璃含笑拍着他的肩头,轻声道:“无论你做什么,我还有墨家军所有人都会支持你的。”
歇息了一会儿看到墨修尧平静了很多,叶璃才问道:“修尧心中可有什么打算?如今西北的事情也是不少。最近进入西北的各路人马可是往常的好几辈了。只怕洪州附近都要被那些人翻了遍了。”可惜这些人却不知道,想要从西北进入高祖皇陵根本是妄想。除非强行挖开陵墓,否则就算是谭继之来了也只能从别的地方绕路进去。如今在西北,除了墨家军谁敢大张旗鼓的开掘陵墓。墨家军当然也不会万挖掘前朝高祖陵墓,虽然前朝已经灭亡了,但是前朝高祖却是一个流传后世的大英雄,何况挖坟掘墓这种事,无论是挖睡的坟掘谁的墓,名声都不会好听的。横竖皇陵就在西北境内,离汝阳城也不算太远。除了谭继之和林大夫,没有人比叶璃更清楚里面到底有些什么东西了。东西放在那里也跑不了她自然也不急了。
墨修尧冷笑一声道:“墨景祈既然如此心急,本王自然也要送他一份大礼。还有那些心急着想要传国玉玺的人…也一并接收本王的大礼好了。”
看着墨修尧冷笑的脸,叶璃有些好奇的道:“什么大礼?”墨修尧笑道:“到时候阿璃就知道了,对了,那小子满月要不要请清云先生和鸿羽先生来西北?”叶璃有些犹豫道:“祖父和大舅舅只怕是多有不便吧。”如今若说墨景祈没有派人监视外祖父和大舅舅只怕是连刚生下来的墨小宝也不信的。虽然他们也安排了人保护骊山书院的安全,但是无论是光明正大的走还是暗地里走骊山书院少了这样两个人物绝对不可能不引起注意的。如果可以,叶璃当然更希望将外祖父和大舅舅一家都接到西北来,但是以外祖父的性子肯定是不会肯的。因此,贸然皆他们过来反而是将他们撤入这些争斗的漩涡中。
墨修尧轻声笑道:“前些日子我看了你以前写的关于治理西北的构想,其中教育确是极为重要的。但是西北地方偏远,不及云州文人辈出,历代都没有出过多少名人雅士。以后咱们就算想要开办书院只怕也找不到好的先生教导,这事还要求助清云先生和鸿羽先生才好。”叶璃脸上微红,道:“我也是胡乱写了一些,若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墨修尧笑道:“怎么会不妥,我的阿璃果然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奇女子。不仅能上马杀敌也能治国安邦。跟阿璃比起来朝廷那些什么丞相尚书简直都是酒囊饭袋。”被墨修尧这么毫不客气的赞美,叶璃越发显得不好意思了。当初她写那些东西的时候确实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西北战后必然一片狼藉。无论是她还是墨修尧其实都没有治理地方的经验,与其到时候一团乱还不如先考虑好以免到时候措手不及。只是后来的事情却不是叶璃能够预料得到的了,也幸好西北所受的重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而墨修尧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飞鸿关以外的所有地方,让整个西北的战后情形都得以缓解了许多。
搂着叶璃背靠着床头坐着,墨修尧凝眉思索着,一边道:“其实我还是希望清云先生和鸿羽先生能够到西北来,还有徐大人和清尘公子。以后西北的事情肯定越来越多,定王府门下若说是武将自然不少,但是说起真正能治理地方有经纶济世之才的人物却是半个也没有。”定王府本就是军功起家,虽然历代定王都是文武兼备之人但是属下们依然是以将领为主。毕竟定王府不是朝廷,不需要那么多的文官治理地方或者上朝参政。叶璃想了想道:“大哥如今在西北,派人给他传信只要他收到了总是要来看看孩子的。但是外祖父和大舅舅却没有那么容易离开云州了。要不…我亲自去一趟?”
“不要!”腰上一紧叶璃重新被拉回怀中,墨修尧下巴撑在叶璃肩头上,沉声道:“清云先生的事我会亲自修书给老人家与他商量,你哪儿也不许去!”叶璃挑眉,这也太霸道了一些吧。还不待叶璃说话,墨修尧蹭了蹭下巴,刚刚还霸道无比的声音立刻显得无比的委屈和小心,“阿璃,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咻——一只小箭射入心房,叶璃脸上一黑。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耻了?
“阿璃…你又要离开我…不然你去哪儿我都跟你去好不好?我怕…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就把墨小宝扔了让他变成没爹没娘的孤儿,到处流浪吃了上顿没下顿…”叶璃忍不住伸手在某人的腰上掐了一把,“那是你儿子,你到底和他有多深的仇啊?”墨修尧才不在意这个,痛的咧嘴也依然不改前言,直到发现叶璃微微眯起的眼眸中透出一丝危险的寒光才不甘的住了口问道:“那阿璃不会抛下我?”叶璃叹了口气道:“不会,我就是随口说说。你和宝宝都在这里我还能去哪儿?”
墨修尧这才心满意足的搂着叶璃,如果清云先生不来,过两年他就悄悄把墨小宝送给他。阿璃是他一个人的。
看着懒洋洋的搂着自己的墨修尧,叶璃无奈的在心底叹息了一声,将刚才的话题捡起来继续道:“你方才的意思是宝宝的满月你想要大办?”
墨修尧笑道:“本王的世子出生自然应该大办,那些人不是千方百计想要来西北探宝么?与其让他们躲躲藏藏的暗地里来,还不如咱们光明正大的请他们来。本王倒要看看他们能找到个什么样的传国玉玺来。”就算真有传国玉玺,没有他的同意他倒要看看谁能把东西从西北带走。
叶璃心中一动,道:“你是想…。”
墨修尧阴森森一笑,“不是说得传国玉玺者得天下么?那就看看这些人到底谁能抢到玉玺,谁又能抢到天下。”叶璃低眉沉思了片刻道:“玉玺若是从定王府流出去可不是什么好事。有了…”想起自己从皇陵里带出来的那一方明黄色的绢帛,叶璃突然展颜一笑。看着墨修尧道:“我都忘了当初还从皇陵里带出来一份藏宝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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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小宝童鞋的名字就按投票算啦。其实吧如果不写墨小宝的故事的话他的大名使用率真心不高啊哈哈。每次写到墨小宝的时候老是想起一个画面。那嘛…景色如画的湖面上,英俊潇洒风流不羁的墨童靴躺在画舫上搂着绝色的花魁听曲儿好不自在。突然某人大吼声——“墨小宝,你娘叫你回家吃饭!”哦嚯嚯~
那嘛,今晚有事出门,回来的晚,亲们的留言来不及回复,见谅哈~
203.夜入深宫,故人再见
203。夜入深宫,故人
定国王府小世子的诞生以极其张扬的姿态在短时间内传遍了天下,更甚者,定王决定为小世子大办满月宴,广邀诸国权贵名人。再加上之前流传的传国玉玺和前朝宝藏出现在西北的消息,一时间无数的人纷纷涌向了大楚西北。
楚京徐府
徐清彦看着手里的信函神色又惊又喜,就连拿着信笺的手也不由的有些颤抖。徐清柏坐在一边,看着徐鸿彦难以自制的激动模样,不由奇道:“二叔,二哥那边可是有什么事?”徐清彦将信笺递了过去道:“璃儿生下了一个男孩儿……”在外面历练了不少时候,徐清柏显然比从前更加稳重了许多,听了这消息唇边却也不由得染上了几分喜色。结果徐鸿彦递过来的信仔细看了一遍笑道:“真是太好,祖父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定很是高兴。”徐鸿彦连连点头,去年璃儿遇险失踪之后父亲一度身体就变得极为不好,好不容易得到璃儿平安的消息才好了起来。如今璃儿平安生下一子,父亲知道这个好消息之后一定会万分高兴自己做了外曾祖父。
站在门口的管家看了看难得的有些失态的老爷和四公子,提醒道:“老爷,四公子。来送行的那位还在门外等着。”虽然璃儿小姐生了孩子他也很高兴,但是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总不能让人家信使就在那里干等着。
徐鸿彦这才回过神来,点头道:“重赏…不,快请送信的人进来,老夫还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他。”
总管应了声,这才赶快出门去请。不多时,一个衣着平常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对着徐鸿彦拱手一笑道:“徐大人,四公子,许久不见。”徐鸿彦一愣,看着青年男子抬起头来露出有些微乱的发下俊美的容颜,不由惊道:“凤三公子?”青年人正是本该在西北的凤之遥,不等徐鸿彦请坐凤之遥就走到一边的椅子里歪了下去,长长的叹了口气抱怨道:“为了赶在消息被送回京城之前回来,本公子一路上可是跑死了三匹骏马。累死我了…”小世子出生第二天他就出发了,只用了三天时间赶回京城,相比现在小世子出生的消息都还在半路上呢。
徐鸿彦怔住,看着凤之遥有些回不过神来。还是徐清柏开口问道:“凤三公子,难道除了璃儿表妹和小外甥的事情以外,还有别的事情。”凤之遥扯了扯嘴角,勉强撤出了一丝笑意却更像是苦笑道:“若是没事,这个时候王爷哪里肯放我回京来逍遥?”虽然其实回京城也未必就比在西北轻松就是了。徐鸿彦也回过神来,听了凤之遥的话连忙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了?”凤之遥也顾不得要水,直接抓起旁边的一壶凉茶对嘴灌了一口才看着徐鸿彦道:“王爷和王妃希望徐大人和四公子随在下离开京城前往西北。”
徐鸿彦神色一凛,他与徐清柏是现在徐氏一族唯一留在京城的人,说白了就是朝廷的人质。一旦他们未经皇帝允许离开,那么徐家和皇家也算是彻底的撕破了脸了。一看徐鸿彦的神色,凤之遥遍知道徐鸿彦的为难之处,沉声道:“不瞒徐大人,定王府和朝廷决裂已经是无可挽回之势。如果徐大人和四公子还留在京城只怕会对两位不利。”徐鸿彦皱眉道:“我们走了没什么,在京城的也只有咱们一家几口罢了。但是徐氏一族在云州百年之久,皇上若是要找麻烦在哪里找不到?”凤之遥重新抽出一封信函递过去道:“这是王爷和王妃亲手所书,同样一封在下已经亲自送到了云州清云先生手上。只是在下无暇在云州久留,清云先生和鸿羽先生此时想必也已经有了决断。”
徐鸿羽疑惑的接过信函展开,皱着眉看了起来。不一会儿脸色大变,一向肃然平静的脸上怒意勃发,许久才怒道:“荒唐!竟然有这种事情……皇上竟然…!实在是……”一掌将信函拍在桌案上,徐鸿彦抬头盯着凤之遥道:“凤三公子,信上所说当真?”凤之遥苦笑道:“徐大人觉得这是能随便编的出来的么?”徐鸿彦哑然,信上所说的桩桩件件骇人听闻,又有哪一件是随便可以编的出来的?只是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过让人难以置信。徐清柏看了看显然气得不轻的二叔,悄然起身走到书案边上拿起桌上的信函,不看则以,这一看饶是徐清柏觉得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也被吓得不轻。皇家的人…当真是丧心病狂至此?同时,年轻的徐清柏也对那位高踞龙椅之上的人和这个朝廷失望愤怒到了极点。
垂眸,折好了信函轻轻的放回桌上。徐清柏低声笑道:“二叔…为了这样的…值么?”他的父亲心怀济世之才,却一身不得出仕只能留在骊山书院教导学生。他的二叔同样也是真正的实干人才,却十几年如一日的屈居一个御史之位看着朝堂上的勾心斗角。他们五个兄弟,只能压抑自身的才华心性。然而这样的压抑需要多久?他们这一代还是直到徐家覆没?难怪大哥当初不肯在朝为官,只怕他早已看透了这样的日子永远也没有尽头。徐鸿彦咬牙不语,但是紧紧握起的手让人明白他心中同样也是心绪难平。定王府和皇室同出一脉,历代为了大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却依然是如此下场,更不用说他们徐家了。大楚一朝,徐家除了默默而终早已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凤之遥沉默的坐在椅子里看着眼前的两人,这些事心寒的又何止是徐家,即使是凤之遥这样的人也忍不住满心的寒意和愤怒。
徐鸿彦将信函收起,抬头看着凤之遥道:“想必凤三公子在京城还有别的事情要办,请容老夫考虑两日再给公子答复。”凤之遥本身确实还有不少事情要办,起身点头道:“这个自然,徐大人决定了之后只要让人给在下传个信便可。在下在京城还要提留一些时日,此事并不着急。在下这就告辞了。”看着凤之遥往外走去,徐鸿彦皱了皱眉开口道:“凤三公子。”凤之遥回头,“徐大人还有和吩咐?”
徐鸿彦叹息了一声道:“凤三公子若是方便,就回凤家去看看吧。这一年多,凤老爷子来府里问过好几次你的事情。父子哪有隔夜仇…需知道,子欲养而亲不待…”凤之遥显然没想到徐鸿彦要跟他说的是这件事,也是一愣。听到那句子欲养而亲不待时神色变了变,脸上的笑容有些苦涩点头道:“多谢徐人大提醒。”他是家中庶子,从小便不得父亲重视。年少时更是因为顽劣不羁就差没被赶出家门。去年随军出征前更是彻底与家中决裂,凤家早已公开申明凤家和凤之遥再无任何关系。现在,他还能到哪儿去看看?
倾城坊
换了主人换了花魁的倾城坊依然是京城最负盛名的歌舞坊,只是昔日风流天下知的凤三公子却不再是倾城坊的座上嘉宾而只能暗中从后门进入坊中。推开回廊深处一间偏僻的房间,房里早有人等在了那里。对方看到凤之遥推门进来,抬起头来莞尔一笑道:“凤三,难得看你这副模样真是让人……印象深刻。”凤三公子素来是极为张扬的,即使是战场上也依然是一身红色锦衣风华夺目。但是如今确实一份平常布衣,就连那张让人侧目的俊美容颜也是做了几分修饰变得平庸了几分。凤之遥不满的轻哼一声,嫌弃的看了看身上的布衣道:“所以本公子不喜欢做这些暗地里行事的勾当,真是太不华丽了。”
“刚刚去过徐府?”年轻人,正是冷家二公子慕容将军的女婿冷浩宇。如今冷浩宇接管了大楚境内定王府属下的所有产业和势力,平时也只能隐身幕后不再人前招摇。当年楚京里最有名的两个风流公子竟是同样的销声匿迹了,倒是让楚京的才女佳人人很是失望。
凤之遥点点头道:“徐家不用担心,徐大人和徐四公子都是聪明人。咱们要办的事情才是麻烦,之前让你查的事情如何?有消息么?”
冷浩宇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墨景祁此人疑心极重,碧落花的下落没有人知道。只怕连他的亲娘当今太后也不知道。”凤之遥也是叹了口气道:“没关系,东西总是在楚宫里的,我就不信将皇宫翻个遍还找不到它!”以墨景祁那性子那样的宝贝也不可能放在离他太远的地方。想了想,凤之遥道:“先找到太祖的遗旨安顿好徐大人和徐公子,如果到时候还没有找到碧落花,就让其他人护送徐家和东西会西北,我留下来继续找。”冷浩宇扬眉,看着他道:“王爷和王妃可没有让你留在京城的意思?何况,我最近不会离开京城我去找就是了,你留在京城干什么?”凤之遥怒瞪了他一眼道:“我自然会禀告王爷和王妃,你手里那么多事情,让你找碧落花要找到什么时候?”冷浩宇无奈地摸摸鼻子,难道他看起来像是分不清轻重不知道该先干什么的人么?
看着凤之遥眼睛动也不动的盯着自己的模样,冷浩宇认输的叹了口气,挥挥手道:“王爷和王妃答应了就成了,我不管你的事。”凤之遥轻这才满意的轻哼了一声,拿过桌上的就自酌自饮起来。
深夜
几道暗影飞快的掠过宫墙进入皇宫之中,自从一个多月之前,楚宫的守卫变得更加森严起来。不时就能看到一队队的宫中侍卫和太监巡逻的走过。但是这些却半点也难不倒想要进入其中的人,几个暗影犹如鬼魅一般的避开了巡逻的侍卫往皇宫深处而去。
皇后的宫殿里,华皇后换下了白天沉重而雍容的装饰和华服,只穿着一身轻便的淡紫色罗衣,一头秀发随意的用一根紫玉簪挽起,坐在等下握着一卷书出神。洗去了那精致而华丽的妆容,皇后美艳的容颜少了几分雍容贵气更多了几分柔和与年轻。看上去倒不像是一个年仅三十的九岁孩子的母亲,到更像是一个刚刚二十出头的美丽少妇。
半掩的窗外突然刮过一阵微风,带起殿中的烛火摇曳。皇后一怔回过神来,突然觉得殿中多了一些什么。猛然回头却看到一个挺拔的黑色身影站在不远处的墙角望着自己。皇后心中一惊,连忙齐声道:“什么人?!”
“是我。”黑衣人走了出来,俊美的桃花眼带着复杂的神色望着灯下的紫衣女子。
陌生而又有些熟悉的声音让皇后楞了一下,在看到黑衣男子的真面目时彻底的愣住了,皱眉道:“你怎么会在宫里?”说罢才想起来自己刚才那一声惊呼只怕会引来侍卫和宫女,连忙走到窗边掩住了窗户。
“你不用担心,不会有人来的。”黑衣男子正是凤三公子凤之遥。
皇后松了口气,看着一身黑衣显得越发俊美的青年男子不由轻叹了一声,转身倒了杯茶指了指一边的椅子道:“坐下说吧。你不是在西北么怎么会回来的?又怎么会在宫里?”凤之遥看着放在自己跟前的青花茶杯,低声道:“奉王爷之命回来办事,顺便来看看你不欢迎么?”突然变得有些幽怨的声音让皇后楞了一下,莞尔笑道:“怎么会?平时也极少有从前认识的人回来看我。在这宫中来来去去也就是那么些人。”凤之遥盯着她,问道:“你这些年过的好么?”
殿中的气氛有些沉重,皇后淡淡笑道:“一国皇后,母仪天下,有什么不好的?不说这个…说起来咱们也有许多年没有见过了。”
凤之遥幽幽道:“十二年…十一年零六个月。”
皇后的笑容有些勉强,“没想到你记得这么清楚。”
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语。凤之遥认真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都说苏醉蝶是楚京第一美女,但是在凤之遥眼里却从来没有认为苏醉蝶有多么的美丽。在他眼中最美丽的永远是那个曾经温柔的扶起才九岁的被府中的嫡兄推到在地上群殴的华衣少女。是她替他擦去脸上的污渍,含笑告诉他如果想要不被人欺负就要努力变得坚强。是她牵着他的手悄悄去定王府,拜托修尧跟他一起习武。也是她在他生了病无人照顾的时候偷偷派人送了药材和银两给他。从那时起,凤之遥的眼中就只有那个温柔而高贵的女子。可惜,他们的距离却实在是太远了。他是商人家的庶子,即使凤家是大楚四大富商之一也顶不过一个士农工商,商人最末。而她确实华国公府最尊贵的嫡出大小姐,后来更是先皇亲自为当时还是皇子的墨景祁选得嫡妃。他们之间,即使是最亲密的关系,也只是他叫她一声凤姐姐。即使是这个称呼,在他十三岁之后便也不肯再叫了。
皇后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他们确实有十二年没有见过了。曾经还显得稚嫩而秀气的少年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个俊美无俦的俊挺男子,凤三公子在京城的名声即使是她在宫里也是有所耳闻的。她依然还记得那年,她出嫁的前夜下着大雨,那个少年一身狼狈的躲过了华国公府的重重守卫来到她的房门前,满脸忐忑的问她,“你能不嫁给祁王么?”
当她摇头的时候,少年犹如星子一般灿烂的眼眸慢慢的变得暗无光泽。那时她尚且不明白少年的心事,只当他舍不得自己这个重新疼爱照顾他的姐姐。只是看着少年失望的瞥了她一眼黯然而去,不知为何心中只觉得沉闷酸涩的忍不住落下了眼泪。慢慢的等她明白了少年当时的失望为何,他们却早已相去渐远。她是祁王的嫡妃大楚的皇后,他依然是凤家三公子却是少年风流名满京城。其实,也许永远都不见才是最好的。
“阿遥,这些年过的可好?”许久,皇后才终于打破了沉寂。
“不要叫我阿遥!”凤之遥瞪眼低吼道。皇后一愣,蓦地想起来当年她也是叫年少的魔修尧阿尧。虽然不同字但是叫出来却都是一样的,所以每每自己叫他阿遥他总是要发一通脾气闹一阵别扭。不过似乎也找不到其他的称呼,所以便一直这么叫下去了。想到此处,皇后不禁抿唇一笑,凤之遥显然也想起了少年时候的糗事,神色僵硬的偏开了脸,殿中灯火有些黯淡倒也看不出有没有脸红。
皇后起身,浅笑道:“都这么大了,还要闹小孩子脾气不成?你这么晚进宫来定然不会只是看看我而已,可是有什么事?”
凤之遥望着她灯下美丽的容颜,突然道:“跟我一起离开这里!”
204.绑架皇帝
204。皇宫绑架案
“跟我一起离开这里!”看着眼前的明显吓到了的女子,凤之遥沉声重复了一遍。
皇后被他的话吓得怔住,半晌才回过神来淡淡的摇了摇头。凤之遥眼中升起一丝怒气,咬牙道:“为什么?”皇后垂眸,掩去眸中的忧伤和黯然。抬眼看着凤之遥的脸色却带着淡淡的微笑,道:“我是皇上的妻子,大楚的国母。谁都能走,但是我却不能离开这里。”虽然她对墨景祈并没有所谓的男女之爱,但是当年先皇指婚之时她也并不曾有过什么不满。既然如此,以后的日子是好是坏都与旁人不关。她和墨景祈是夫妻,他是她女儿的父亲。她不爱他,却必须陪着他。从前她不明白凤之遥的心思,现在明白了就更不能和他一起走了。从楚宫里带走一个大楚皇后,对凤之遥并不是什么好事。
凤之遥狠狠的盯着皇后平静的笑颜,几乎将嘴唇咬出血来。
皇后看着他轻声道:“你年纪也不小了,听说定王妃都已经有了身孕,你与定王同岁也早该找个好姑娘成亲了。阿瑶,姐姐谢谢你来看我。但是…以后不要再来了,宫里并不是什么可以随进随出的地方,对你对我都不好。”凤之遥猛然起身,瞪着皇家道:“好!好!是我自作多情,是我不该来打扰皇后娘娘的生活。我这便告辞便是!”话虽是这么说,脚下却没有丝毫的移动。其实话一出口凤之遥心中便懊恼不已,他知道她那么说只是想要赶他走而已并不是真的怕他给她带来麻烦。皇后轻叹一声道:“真是小孩子脾气,回去吧。”
凤之遥瞪着皇后半晌说不出话来,他想告诉皇后墨景祈到底做了些什么,想告诉皇后定王绝对不会放过墨景祈的。想求她跟他一起走。但是他了解她,就算知道了这些,她也不会跟他一起走的。因为自从她踏上了祁王府的花轿,她今生的生死荣辱就都系于墨景祈一个人身上了。就算墨景祈真的成了亡国之君,她也只会陪着他殉国而已。
“是不是无论墨景祈做了什么,你都不会离开他?!”凤之遥冷声道。皇后一怔,她本是极聪慧的女子,听凤之遥这么一说便明白必然是墨景祈又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唇边泛起淡淡的苦笑,道:“身为皇后,不能劝谏皇上德行是我的错,若有什么我自然也只能与他一道承担。阿遥,你走吧别再来了。将来若有机会,替我…照顾一下长乐吧。”凤之遥沉默不语,凤三公子纵然机智善辩却永远也不是她的对手,她只要那么淡淡的看着他他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沉默了许久,凤之遥才点了点头看着皇后道:“好,我走…你自己保重……”
看着凤之遥越过窗户飞快的消失在暗夜中,皇后怔怔的望着眼前摇曳的烛火出神,许久也只是溢出了一丝轻轻地叹息。
凤之遥出了宫门,掠过京城的大街小巷庭院楼阁带着一身的露气和寒意落入倾城坊的后院。此时已经是四更时分,即使是这样的烟花之地也早已归于平静。凤之遥踏入放纵,一脚踢开房门走了进去。等在里面的冷皓宇却是被他吓了一跳,挑眉道:“你这是怎么了?”凤之遥摇摇头,走到桌边坐下,抓起桌上的一壶酒仰头便往嘴里倒。冷皓宇撑着下巴看他如此作为,也知道必定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伸手拍了拍凤之遥的肩膀道:“有什么事过不去的?回头兄弟陪你喝个三天三夜一醉方休。不过现在…你去宫里怎么样了?找到碧落花的下落了么?”
凤之遥放下酒壶,皱眉摇头道:“麒麟的几个人几乎将墨景祈的寝宫翻了个便,都没有丝毫的踪迹。还有寝宫里的密室也都查看过了。”冷皓宇皱眉道:“会不会是谭继之骗了咱们?”凤之遥摇头道:“不会,南疆圣女如今还在西北关着呢。南疆皇太女与清尘公子是好友,若是南疆圣女死了谭继之在南诏的势力将会荡然无存。”冷皓宇有些苦恼的敲了敲额头,思索了一会儿抬眼看着凤之遥问道:“如果咱们直接问墨景祈要你说有没有可能?”
“问墨景祈?”凤之遥一愣,不解的看向冷皓宇。
冷皓宇晃动着折扇,一边道:“只怕这世上除了墨景祈本人没人知道他到底把碧落花藏在了哪儿。不问题本人要还能怎么办?无论是你的时间还是王爷的身体可都经不起咱们慢工出细活儿。”凤之遥不得不承认冷皓宇说的不错,他无法在京城停留太长时间,而且沈先生也提过王爷的身体虽然因为凤尾草的作用未必会只有两年时间就彻底失控,但是时间也绝不会太长。而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年半多了。计算他们时间耗得起王爷的身体却等不起。沉思了许久,凤之遥道:“这事儿我要好好想想,对了北戎那边烈火莲怎么样了?”
冷皓宇道:“自从王爷能够恢复行走,想必许多人都认为王爷的毒已经解了。对烈火莲也没有从前那么注意了。我已经安排好了人,只要烈火莲子一成熟立刻取回。”凤之遥点头,“不管有没有用,多准备一点总是好的。万一到时候碧落花来不及,有烈火莲沈先生总会想到办法的。”事实上对碧落花大家心里都没有太过乐观,不说找到碧落花需要的时间和精力,还有那早已失传的古时药方都是个麻烦。所以沈扬一边研究碧落花的同时,也将注意力集中在了一些可以替代或暂时克制王爷体内毒素的药方上。冷皓宇严肃的点了点头,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定王健在的基础上,一旦定王有什么闪失所有的努力都会付之东流。这也是为什么墨家军暂居了整个西北这么长时间,墨家军上层的将领却并没有更加激进的原因。一旦王爷出了什么事,他们现在做得越多对墨家军将来的打击就会越大。
“好,就这么办,需要多少高手你告诉我一声就是。”冷皓宇起身道,凤之遥这次带来的只有一部分暗卫和十几个麒麟的人。虽然都是精锐但是人数太少了。凤之遥挑眉笑道:“说起高手,王临走的时候王妃还真是给了我一个高手。只要他能乖乖听话,就算是从皇宫里把墨景祈抓出来也未必不可能。”
“哦?”冷皓宇奇道,“王妃手下还有这样的高手存在?”
凤之遥嘿嘿一笑,道:“沐擎苍,天下四大高手之一。再加上麒麟你觉得够不够?”
冷皓宇愣了一愣,抚掌笑道:“够,简直太够了。”天下四大高手之一,在加上神出鬼没的麒麟。除非墨景祈的皇宫是铜墙铁壁没有一丝缝隙,不然绝对不愁不能将他从宫里揪出来。
皇帝的寝宫里,墨景祁神色阴郁的从外面进来,浑身的低气压让跟在身后的太监宫女们也是战战兢兢的低着头不敢看前面的主子。站在门口,墨景祁回头扫了一眼惊若寒蝉的众人,冷声怒道,“都给朕滚出去!”众人心中松了一口气,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一瞬间殿中就只剩下墨景祁一人了,金碧辉煌的寝殿显得空寂而冰冷。墨景祁踏入其中,一脚踢翻了旁边一个放着古董花瓶的小几,然后殿中其他东西也纷纷糟了秧。守在店外的宫女太监们只听见里面传来霹雳哐啷的声音,就知道皇上又在砸东西。
“公公…”新来的小太监有些担忧的问着总管的公公,皇上这样砸东西发怒真的不要紧么?
总管公公显然早已习惯了这个,很是淡定的道:“好好守着,不该问的别多问。”
“是。”小太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墨修尧!叶璃!朕一定要杀了你们!”殿内,狠狠地发泄了一通的墨景祁看着满地的狼藉怒吼道。一想起早朝的时候收到的消息墨景祁就忍不住怒火中烧,甚至恨不得宰了送信的人。叶璃生下的孩子,墨修尧竟敢光明正大的称之为定王世子。定王之位早就被他下旨罢黜了,墨修尧此举分明就是在1与他对抗。甚至他还光明正大的发了帖子广邀各国权贵前往汝阳参加定王世子的满月宴。要知道这是连大楚皇子都没有的殊荣,墨修尧是想要告诉全天下人,他墨修尧的儿子比他的皇子更尊贵么?
“墨修尧…魔修尧…朕当初没能杀了你才到今天养虎成患!你给朕等着!”
“启禀皇上,柳丞相求见。”门外,总管小心翼翼的禀告道。
墨景祁眼一沉,冷冷道:“滚进来!”
殿门从外面被推开,又飞快的关上。柳丞相同样小心的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墨景祁的脸色才跪下拜道:“微臣见过皇上。”墨景祁冷哼一声,问道:“今早的折子,丞相怎么看?”墨景祁不叫平身,柳丞相也不敢起身,抬起头一脸义愤填膺的道:“启禀皇上,墨修尧此举实属大逆不道。自去年以来,墨修尧多行悖逆之事,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皇上几多宽恕他却依然我行我素甚至越加骄横妄为,请皇上下旨严惩!”柳丞相的话显然颇合墨景祁的心意,神色稍悸,点头道:“平身吧。丞相有什么意见?”
柳丞相微一思索,拱手禀道:“墨修尧远在西北,皇上即使想要罚他只怕也是鞭长莫及。以微臣之见,应立即查封京城内的定国王府以昭视听。另外,云州徐家那是定国王府的外祖,素来与定国王府来往颇多。请皇上下旨即刻锁拿云州徐氏一族,抄没其家,杀一儆百!”
“这…”虽然墨景祁同样看不顺眼徐家久矣,但是说起抄没却还是稍微有些犹豫。柳丞相连忙道:“皇上明鉴,徐家掌握着大楚最富盛名的骊山书院。每届科举骊山书院的考生更是占据了极大的数量。而朝中百官甚至有近半数都出自骊山书院。一旦徐氏投靠了墨修尧,那么这些官员和文人……”柳丞相没有将话说尽,但是只留的那一点余音也足够让墨景祁思考了。果然,墨景祁神色一变,点头道:“柳丞相所言甚是,这事就交给丞相去办吧。记得千万不可让百姓诟病。”柳丞相笑道:“皇上尽管放心,徐家和墨修尧的关系是天下皆知的,如今墨修尧此举可谓悖逆,徐家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墨景祁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很好,丞相退下吧。”
“微臣告退。”
看着柳丞相退了出去,墨景祁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他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等他抓了徐家的人之后墨修尧会是个什么表情了,可惜他不能亲自看到,实在是有些惋惜。正想着,蓦地颈后一阵剧痛,墨景祁眼前一黑立刻陷入了黑暗之中。
等到墨景祁再次想来,却发现自己并不在金碧辉煌的寝殿里,而是在一间空荡荡的房间里。整个房间里什么都没有,甚至除了自己坐着的椅子以外连个家具都没有,根本无从判断他到底在什么地方。但是有一点墨景祁还是明白的,他被人绑架了,而现在他所在的地方也绝对不会是皇宫里。墨景祁心中一沉,低头看着将自己靠靠的困在椅子里的绳子有些徒劳的挣扎着,“来人!快来人!何方贼子居然如此大胆,给朕出来!”
门吱呀一声轻响被推开了,墨景祁背对着门口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他却能感觉到有人进来了,厉声吼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绑架朕。还不速速给朕松绑朕饶尔等不死。”
“唉哟,本公子好怕啊…”一声带着些微寒意和嘲讽的笑声从背后传来。墨景祁侧首去看,身后站着三个黑衣男子。从头到尾一声的黑衣就连脸都包了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墨景祁看了又看,却发现他全然看不出来这几个人到底是他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人。
“你们是什么人?可知道绑架朕是什么罪名?”墨景祁厉声道。
凤之遥眯眼看着眼前穿着明黄龙袍的男子,长得确实不错,墨家人长得都很不错。但是那眉宇间的气势与定王差了却不是一点半点。即使他故作镇定,凤之遥依然从他眼底深处看到了恐惧的意味。若有所思的一笑,会怕就好。
“绑架皇上是什么罪名?”凤之遥笑容可掬的看着墨景祁问道:“大楚律上有绑架皇上这一条么?”
墨景祁哑然,大楚律上当然没有这一条,因为根本就不会有人胆敢绑架皇帝,“放肆!”凤之遥冷笑一声,俯身将手肘撑着椅背,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墨景祁笑道:“咱们既然请了皇上来此,自然是知道后果的。所以皇上最好还是不要废话了,不然……”原本空空的指尖突然出现一把小巧的匕首,凤之遥漫不经心的将刀尖在墨景祁的脖子上游走着,冰凉锋利的刀锋瞬间就激的墨景祁的脖子上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你…你想怎么样?”
站在一边背靠着墙的冷浩宇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跟皇上借一点东西。皇上富有四海,想必不会这么小气吧?”冷浩宇的话虽然听着无比的温和,但是却让人无法忽略其中的威胁之意。
墨景祁飞快的看了一眼自己脖子上的刀尖,问道:“你们想要什么?”
“碧落花。”凤之遥低声道。
墨景祁一怔,道:“朕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碧落话?”凤之遥冷冷一笑,道:“听说碧落话可肉白骨活死人,只是不知道如果这一刀刺下去…碧落花能不能够救得回来?”脖子上微微一刺痛,墨景祁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脖子上流了下来,那是他的血!心中一颤,墨景祁连忙叫道:“等等!碧落花失传已过百年,是谁告诉你们朕有碧落花的?”凤之遥笑道:“这个告诉皇上也无妨。有一位姓谭名继之的公子,不知道皇上认不认识?”
墨景祁愣住,谭继之?如果是别人他说不定还可以抵赖,但是谭继之当然知道的清楚,因为那东西原本就是谭继之当初献给他的。他以为谭继之已经被墨修尧杀了,难道…“你们是墨修尧的人?!”
仿佛看出了他在想什么,凤之遥冷笑道:“皇上就不用白费心思了。知道那个宝贝在皇上手里的人可不少呢,谭继之还活着,现在就在楚京。”
“他在你们手里?”
凤之遥摇摇头道:“虽然我们也在找他,不过现在只要知道碧落花的下落就足够了。看起来谭公子对皇上也没那么忠心嘛,据在下所知,谭公子早在两个多月前就已经反悔京城了,皇上不知道么?”
墨景祁暗恨,他确实不知道。原本他以为必然是墨修尧暗中杀了谭继之,如今看来原来当初墨修尧真的放了他,是他自己不肯回来。不用说…肯定是已经背叛了自己。想到此处,墨景祁心中一紧。谭继之背叛了自己是否代表那件事已经被墨修尧知道了?!
“我可真是佩服皇上,这种时候还能出神。”凤之遥笑道:“说吧,碧落花的下落或者皇帝陛下的命?”
“杀了我你们也别想逃出京城!”墨景祁怒道。
凤之遥笑道:“谁告诉你咱们现在是在京城了?我这会儿杀了皇上依然可以大摇大摆的进京城去找个地方住下来。碧落话总是在宫里的,在下慢慢找也无所谓。既然皇上如此固执,看来咱们大楚该换个新皇登基了。”说完,竟像是没有丝毫的犹豫,抬起手中的匕首就往墨景祁的脖子上刺去。
“慢!”墨景祁惊叫道。看着匕首险险的在自己脖子上停下不由吓出了一声冷汗。
“我说…”墨景祁早已脸色惨败,眼睛里充满了恐惧,“碧落话在…在皇后寝宫里。”
凤之遥一怔,凤眼一眯冷然道:“那种宝贝你会放在皇后宫里?”
墨景祁道:“正是因为是宝贝,放在皇后宫里才不起眼。碧落话外形如玉,八年前朕另外修饰了一番当成礼物赐给了皇后,并命她好好保存。所以她绝对不会将碧落花自用或者赐给别人。”
凤之遥站起身来,道:“你最好说的是真的。”
“朕绝无虚言。你们什么时候放朕离开。”
凤之遥往门外走去,“只要我们拿到了东西,随时可以放你离开。但是东西若有什么问题,后果皇上是知道了!”
墨景祁颓然道:“朕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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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联系上文,凤觉得这个标题有引起误会的嫌疑。不是凤三绑架皇帝带皇后离开哦。虽然很多请都希望皇后离开,但是凤要说,皇后其实是不可能跟凤之遥离开的。无论是因为她和凤之遥的关系,还是因为她身为皇后的立场。皇后绝对是个好皇后,不可能因为她不爱墨景祁就跟人跑了滴…
205.宫门前众民请命
205。宫门前众民请命
堂堂一国之君大白天的在宫里失踪了绝对不是个小事,整个京城和皇宫戒严挨家挨户的搜索盘查自不必说,宫里知道内情的人们更是一片惊慌。
早已在后宫中颐养天年不在过问世事的皇太后也出来了,在场的同样还有皇后和柳贵妃。御前侍卫统领和御前侍候的太监总管以及皇帝始终前召见过的柳丞相跪了一地。太后沉着脸怒斥道:“大半天的,皇帝好端端的就不见了,你们这些人都是干什么
吃的?!皇家还养着你们有什么用?”众人哪里敢辩驳,只能一个劲儿的求饶。其中柳丞相觉得自己最是无辜,他只是求见皇上商议一些事情而已,皇帝失踪了和他有什么关系?只因为他是皇帝失踪前最后见的人,自然也就脱不了干洗了。
“给哀家仔细的查!一定要将皇帝平安救回来!至于你们的命等皇帝回来了再说!”太后冷声命令道,众人连连称是。太后发泄过了怒火,才看向跪在地上的柳丞相问道:“丞相,皇上最后见你说了什么?”柳丞相道:“启禀太后,只是讨论了一些朝
政上的事情,并无其他特别之处。”太后岂会看不出柳丞相的敷衍之词,眼神一沉冷冷道:“仔细说。”柳丞相犹豫了一下,道:“因为早朝的事情皇上发了一通怒火,倒是也没说什么重要的事,只说明日早朝再议。”倒不是柳丞相有心对太后隐瞒什么
,而是对徐家的处置乃是绝密。只要皇上还没下旨,那么就绝对不可以透露出来,否则到时候麻烦的就是他们柳家了。
太后有些怀疑的打量着柳丞相,柳丞相一脸从容和真诚的任由他打量。混迹朝堂一辈子的老狐狸,真的想要隐瞒点什么的时候怎么会让人看出破绽来?
最后太后也只是烦闷的挥退了众人,看着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太后身边侍候的嬷嬷才小心问道:“太后娘娘,你看皇上的事…”太后闭目养神,淡淡道:“哀家早已退居后宫,哪里管得了这么多。这些事情自有皇后和朝臣操心。黎王如今在哪儿?”嬷
嬷低声道:“黎王殿下与皇上协议停战之后,答应今年会回京城为太后祝寿,算算时间,这个时候黎王殿下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吧。”
太后点头,“很好,传信给黎王让他速速入京。另外,黎王留在京城的那个…叫叶莹的,不是说怀孕了么?”
嬷嬷点点头道:“太后说的是,叶妃为黎王殿下生了一个儿子,如今孩子已经快一岁了。”
“派人照看着一点。”太后吩咐道,挥挥手让嬷嬷退下。想起自己的两个儿子太后脸色不由得一沉。旁人都说她命好,在子嗣颇为艰难的先帝后宫中唯有她生了两个孩子,其中长子更是成为一国之君,而她也母以子贵的成为了太后。但是谁又知道自己
的这个大儿子,生性多疑就连她这个生母也处处防备,生怕她权力过大威胁了他。若不是如此,她安安心心的做个太后,又何必与小儿子一起算计着皇帝。这些年她在宫中看似尊荣无比,实则不过是面子上好看罢了。皇帝便是为了一个宠妃也能时不时的
顶撞她这个亲娘,后宫的权利她更是分毫也沾不上。这让勾心斗角专营了一辈子以为从此可以顺风顺水的太后如何能心甘。
辞别了柳贵妃,皇后回到自己的宫中原本平静的容颜露出一丝担忧和困惑之色。挥手让跟在身后的宫女嬷嬷们退下,皇后推开门走进自己的寝宫。走进房中,看着眼前的安静的房间皇后走到桌边坐下,淡淡道:“出来吧。”
过了片刻,凤之遥从凤床的帘幕后面走了出来静静地看着她。皇后秀眉浅皱,凤之遥不待她说话,开口道:“我来拿一样东西,马上就走。”皇后一怔,不解的道:“拿什么?”凤之遥道:“墨景祈八年前交给你保管的一个白玉盒子。”皇后沉思了片刻,抬起头来看着他道:“是你抓了皇上?”
“是。”凤之遥承认道,“你想叫人来抓我么?”
皇后起身快步走到他跟前道:“绑架一国之君?你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一些!现在京城和皇宫都已经全部封锁,我看你要怎么善后!”凤之遥扬了扬剑眉淡笑道:“我能进的来自然也能出的去。何况…墨景祈的命可还在我手里呢。”皇后恼怒的瞪了他一眼,摇头道:“跟着定王这些年你都不自己用脑子么?你以为所有人都真的希望皇上平安回来?只怕不少人恨不得你能杀了他才好。”
“我确实恨不得杀了他才好!”凤之遥恨声道。
“胡闹!”皇后低声斥道,“绑架皇上肯定不是定王的主意,你这次回来是要做什么事?”凤之遥顿了一下道:“奉王妃之命取碧落花。”
“碧落花?”皇后皱眉,她于医道并不了解,自然也不知道碧落花到底是做什么的。没好气的看了凤之遥一眼道:“能让定王妃派你回来,想必是个重要的东西。让人传个话进来我难道不能帮你们找找么?现在闹的这么大你才高兴?”凤之遥轻哼一声道:“不闹这么大谁也别想找到那东西。墨景祈将碧落花看的极重,这么多年就连送给他的人和他最宠信的柳贵妃都不知道,他怎么会告诉你?何况你若是打探碧落花的下落让他知道了,你自己也脱不了干系。”皇后无奈的轻叹了一声,问道:“这么说你现在已经知道碧落花在哪里了?”
凤之遥点头,“墨景祈说半年前他将东西交给了你。一个白玉盒子你还记得么?”
皇后低头沉思了片刻,点头道:“我想起来了,你等等。”转身走进室内,不一会儿皇后果然捧着一个雕琢的极为精美的白玉盒子走了出来。将白玉盒递到凤之遥手里问道:“可是这个?”凤之遥接过盒子,小心的打开,里面果然放着一朵淡绿色宛如芍药的花朵。看上去仿佛玉石一般,但是伸手轻触花瓣却能明显感觉到它的柔软,还有那隐隐的奇异芳香。这花儿被采摘下来显然年深日久但是却丝毫没有枯萎凋谢的迹象倒正像是一朵玉花。凤之遥在心中对比了一番沈先生告诉自己的碧落花大概的模样和形色,断定眼前这个白玉盒中所装的确实是传说中的碧落花。
皇后低声道:“东西你拿走吧,尽快将皇上放回来然后回西北去吧。”凤之遥收起盒子,深深地望了皇后一眼道:“你当真要一辈子待在这皇宫里?”皇后淡淡微笑道:“我不一辈子待在宫里还能去哪儿?快走吧,小心一些。”凤之遥盯着她,“你就不怕我杀了墨景祈?”皇后摇头浅笑道:“你不会这么做的,皇上现在死了对定王府并没有什么好处。虽说现在还没有人开口,但是想必朝中怀疑定王府的人已经不在少数了。若是皇上真的回不来了,不管是不是定王府做的,最后那些人依然会将罪名推到定王身上的。”
凤之遥不满的哼了一声却不能不承认皇后说的是事实,转身道:“我走了!”
皇后点头,“一路小心。”凤之遥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笑道:“你知道你那位皇上做了什么么?他要抄了徐家!”皇后怔住,待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凤之遥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得轻叹一声,美丽的容颜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
有沐擎苍暗中保驾护航,凤之遥也是高手一路上即使皇宫禁卫森严也依然不惊不险的走了出去。两人回到藏起墨景祈的地方,冷皓宇正坐在房间里一边盯着墨景祈一边等消息。看到他们进来,冷皓宇连忙起身问道:“东西拿到了么?”凤之遥扬了扬手中的盒子,道:“拿倒是拿到了,但是是不是真的却要皇上亲自确认一下才行。”
墨景祈脸色阴沉,道:“东西你们已经拿了,你还想要怎样?”凤之遥笑道:“我这人疑心病重。听说这碧落花不只是灵丹妙药,更是治伤的奇药。只要些许就能令伤口立即愈合,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墨景祈一愣,紧紧的盯着凤之遥手里比划着的匕首道:“你想干什么?”凤之遥朝着他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容道:“当然是请皇上试试这碧落花的功效。咱们费了这么多功夫拿到的东西,万一是个假货岂不是贻笑大方了?”
墨景祈咬牙道:“朕保证这是真的!”
凤之遥摇头道:“皇上的保证不值钱。”手下毫不犹豫的一刀扎在墨景祈的肩膀上,墨景祈惨叫一声顿时血流如注。凤之遥眼中闪过一丝快意,愉悦的拿刀子比划着白玉盒中的碧落花道:“这个要怎么用呢?啊,据说好像是要用刀子刮下来的药粉。这么漂亮的花儿刮了可就不值钱了,就刮下面试试看吧。”墨景祈连忙道:“不能用匕首,碧落花必须用玉盒保存才能不失药性。同样也必须用玉刀切割。”
“哦,多谢指点。”凤之遥翻手将匕首收了起来,又将碧落花装回盒子里收好,对着冷皓宇道:“金疮药有没有?给他上点儿吧。”
冷皓宇扬了下眉头,沉默的取出金疮药随意的往墨景祈伤口上撒了一些。墨景祈疼的脸色发白,狠狠地盯着凤之遥道:“朕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凤之遥冷笑,“有功夫威胁咱们还不如想想你要怎么回京。据我所知不像你回去的人可不少。据说皇太后已经派人给黎王传信,要黎王火速进京了。看来咱们的皇帝陛下也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呢。”
“你!”墨景祈被他戳中了痛脚,但是人在屋檐下却也无可奈何。
凤之遥可没有兴趣理会墨景祈的心情,心满意足的收好了碧落花对冷皓宇扬扬下巴道:“他就交给你处置了。不用急着送回去,免得咱们还没走呢就给添堵。”冷皓宇笑道:“我办事你不放心么?办你的事去吧。”凤之遥点点头,瞥了墨景祈一眼笑道:“看在皇上这么配合的份上,免费赠送你一个消息怎么样?”
墨景祈冷眼看着他,显然不相信他会好心给他什么消息。
凤之遥也不在意,微笑道:“皇上的心腹爱臣谭大人的消息哦。据说,谭大人本姓林,单名一个愿字。身份是前朝皇室之后呢,皇上你猜林愿的这个愿字是愿什么呢?总不会是愿皇上国祚绵长福寿无双吧?”说吧,凤之遥朗声大笑转身走了出去,只留下墨景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变幻不定。
凤之遥带着碧落花又从苏醉蝶临死前说出的地方取回了太祖皇帝留下的懿旨,便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京城里。除了亲近的人,外人就连凤之遥回过京城的事情都不知道。冷皓宇也不客气,将墨景祁在小黑屋里关了整整三天,直到第四天早上听说黎王即将进京了才让人将昏睡中的墨景祁一个布袋套着趁着早上沉闷没开的时候将人往城门口一扔。从头到尾,墨景祁连自己到底被绑到什么地方去了都不知道。而无论是凤之遥冷皓宇还是沐擎苍显然都不是墨景祁能够记得住的人,所以这一次他算是白白的吃了一个闷亏。
在众人迥异的眼神中,墨景祁怒气冲天的回到了宫中。也不管前来迎接献殷勤的嫔妃和朝臣们,怒气勃发的连下了几道圣旨。一是,通缉胆敢绑架他的乱贼,死伤不论。而是彻查所有和谭继之关系密切的朝臣以及谭继之这些年来的动向,捉拿谭继之归案。三是查抄京城御史府徐家和云州徐氏及骊山疏远。立刻锁拿徐御史全家打入天牢。“
前面两道旨意倒还说得过去,第三道旨意却是捅了马蜂窝了。柳丞相拿了圣旨带着抄家的官员侍卫才刚刚走出了宫门,只见宫门口一边哗然。上百的读书人跪了一地齐声替徐家喊冤。柳丞相放眼看去,那其中竟还有不少已经在朝为官之人。早知道徐家乃是天下文人之首,柳丞相却也没料到竟然会如此得人心。皇帝的旨意下了还不到半个时辰呢,这共门前就跪了这么多人了,若是再过个几个时辰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不由得又妒又恨。将手中旨意一展,柳丞相在宫门口便宣读起圣旨来了。然后皇帝的金科玉律也没能让这些读书人埋葬,纷纷出言驳斥。
其实不是这些文人善变,而是皇帝这旨意下的实在是有些难以服众。既没有说清楚徐家犯了什么事,也没有说到底是谁犯了事。原本皇帝的旨意能不能服众关系并不大,因为基本上没有多少人敢去旨意皇帝的旨意。但是坏就坏在徐家的影响力实在太大,徐家历代大儒辈出,纵然称不上是至圣先师,却也可说是大楚开国以来大半的文人之师。而文人却有事一种极为奇怪的人。看似极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但是有的时候骨子里的傲骨却又是惊人的坚硬和倔强。柳丞相一看到宫门前跪了这么多人就知道事情要坏了。跟在柳丞相身后的侍卫也无法可施。固然以他们的身手对付这些读书人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这些人却又不是他们能够随便动得了的。没有皇帝的金口玉言,谁敢动这么多的文人,到时候只怕大楚的半边天也要闹翻了过来不可。
看着眼前跪了一地不停地磕头请命的人,柳丞相无奈只得让人赶快回宫禀告皇帝。
墨景祁听到侍卫的禀告,顿时气的险些晕了过去。也顾不得肩头的伤势,带着柳贵妃匆匆往宫门口赶去。这天下人等区分士农工商,士为第一。说白了历朝历代的江山都是由这些读书人在治理,若是这群人出了什么问题,这国家离灭亡也不远了。等到墨景祁到了宫门口,前后也不过两刻钟的时间,宫门口的人却已经从方才的几百人增了一倍有余,而且看起来还有人源源不断的加入其中。
看到皇帝出来,跪求的人群更加激动起来,纷纷高呼请皇上开恩,请皇上明鉴,徐家冤枉等等,闹得墨景祁本就因为这几天的担惊受怕有些虚弱的身体一阵阵发晕。
”这是怎么回事?!“墨景祁怒道。
跪在最前面的一个年轻人高声道:”徐氏一门自开国便为大楚效忠,历代徐氏先人更是教书育人尽心为大楚培植人才功在千秋。请问皇上徐氏所犯何罪竟要满门抄家?“
墨景祁哽了一下,心中怒火更甚,”徐氏谋逆,其罪合死!尔等身为大楚子民,竟然还敢为这些乱臣贼子求情?“
人群里又有一人抬头道:”徐氏谋逆,罪证何在?请皇上示下!“
闻言,跪在宫门前的所有人纷纷高呼,”请皇上示下。“意思很明显,如果皇上真的拿得出徐家谋逆的罪证,那么他们无话可说。
墨景祁哪里有什么罪证?就连他最开始给徐家定的也不是谋逆的罪名,只是被这些士子一闹,墨景祁心中怒意腾升哪里顾得了其他的,只将那最严重的罪名往徐家身上扣。何况若是说徐家勾结定王什么,原本定王府在民间的名声就不弱于徐家,到时候只怕有事一阵闹腾。
”放肆!尔等速速退去,朕恕尔等之罪!“墨景祁道。
”徐氏无辜,请皇上明鉴!“这些人敢到宫门口请命,又岂是墨景祁两句话就能够退去的?宫门口一边哗然,就连许多普通百姓也纷纷闻讯而来,几乎将整个宫门给围的水泄不通。如此一来倒是更加不好动手了。
”皇上!徐家何罪皇上要抄没徐家?“正闹腾着,突然传来一声洪亮的声音,人群里纷纷让出一条路来,只见须发皆白的华老国公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上前来。墨景祁脸色黑得如墨一般,盯着龙行虎步而来的华老国公,心中暗骂了一声老不死的。华国公上前,掀起衣摆往地上一跪道:”徐家忠义,清云先生更是名扬诸国。不知徐氏所犯何罪令皇上如此动怒,请皇上示下。“跟在他身后的都是一些朝中清流甚至不乏宗室权贵和一些已经赋闲在家的先帝老臣,都是与清云先生和徐家颇有交情的人。也都纷纷齐声附和,要皇帝给个明确的答案。
墨景祁怒击,”徐氏谋逆!华国公要包庇这些逆贼不成?“
华国公抬头朗声道:”徐氏若当真谋逆,老夫愿为马前卒亲自将之锁拿,任由皇上惩罚。但是皇上,请问证据何在?“
墨景祁道:”徐家是墨修尧之妻叶璃的外祖,墨修尧如今占据西北,俨然是要与朝廷为敌。难道徐家不该抄?“
华国公丝毫不让,朗声道:”定王是否与朝廷为敌还未可知,只说天下人皆看得明白,徐家从未与定王府交往过密,更从未为定王说过半句好话。皇上只因定王只故,便要抄没为大楚培养无数贤才的徐氏,实在是难以服众!“
”华国公你放肆!“墨景祁胸前不停地起伏,指着华国公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站在一边的柳贵妃连忙伸手扶住他,墨景祁深吸了几口气正要开口。宫门里突然传来内侍有些尖锐的声音,”皇太后到!皇后娘娘到!“
还没来得及回头去看,另一处街尾也传来了高声禀告,”福熙大长公主到!昭阳长公主到!“仿佛老天爷还嫌墨景祁不够忙乱,就在看到福熙大长公主和昭阳长公主的仪驾缓缓过来的时候,另一条街上一阵马蹄声传来,当嫌疑人正是已经有许久不曾回京的黎王墨景黎。只见墨景黎飞身下马,带着人快步走到宫门口竟是比大长公主还早到一些。
”臣弟见过皇兄,儿臣给母后请安。“行完了礼,墨景黎起身方才笑道:”宫门口怎么这般热闹,皇兄母后皇嫂还有这么多人是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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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木有亲们想修尧和阿璃,按照时间算他们现在在带孩子,木有啥事啊~京城这一段仿佛又是必须滴~
206.老臣死谏,徐氏离京
206。老臣死谏,徐氏离京
墨景祈神色阴郁的看着眼前明显意气纷发的墨景黎。虽然因为许多原因迫不得已和这个弟弟和解了,但是那可不代表墨景祈真的真的就忘了墨景黎当初的叛逆之举,到如今他这个好弟弟还沾着云澜江以南的大片地方呢。不想理会墨景黎,墨景祈就只能将
目光放在走出宫门的太后皇后和刚刚下了马车往宫门前走来的福熙大长公主和昭阳长公主身上。淡淡道:“母后皇后你们怎么来了?”
太后还未说话,就见皇后走到跟前衣摆微扬便往地上一跪,沉声道:“云州徐氏忠心大楚功在千秋,请皇上三思。”跟在皇后身边有几个妃子,虽然平素都不受宠爱,却也是出身书香世家的贤惠女子也跟着一起跪下,齐声道:“请皇上三思。”
墨景祈脸色一沉,还未说话,福熙大长公主和昭阳长公主已经走到跟前,只见大长公主推开扶着自己宫女,往皇后身边一跪道:“徐家所犯何罪皇上要抄没徐家?请皇上示下!”昭阳长公主倒是什么也没说,却是直接跪在了大长公主身边,意思很明显
,大长公主说的就是她要说的。
“你们…你们…”墨景祈气得几乎发抖,但是福熙大长公主身份辈分在那里,却不能任由她这样跪在宫门口,连忙让身边的宫女去扶,一边道:“皇姑奶奶,有什么事咱们回宫再说罢。您…怎么回京来了?”大长公主却并不领情,淡淡道:“我老了
不中用了,并不敢奢望皇上听我们这些老朽的劝。只是徐家于大楚实在是功德无量。莫说是他们没犯错,便是真有什么错皇上也当从轻发落。我虽年老昏庸,却还是要来求一求皇上的,还请皇上明察徐家之事。”大长公主这一番话,气的墨景祈几乎背过
气去却始终哑口无言。再看看宫门前越聚越多的士子官员甚至普通百姓,墨景祈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今天的事情只怕势难善了了。
站在旁边的墨景黎心情却是出奇的好,当初他铤而走险起兵造反,虽然只暂居了江南的大半地区却比从前要好得多了。都说他墨景黎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受尽宠爱尊荣,但是以他皇兄那样的心性又怎么肯真的放权给他?在京城他也不过是比别的王爷看
上去好看一些罢了。而现在,他占据着江南富庶之地,他的这位皇兄即使心中怒极却也不能对他如何。说起来,还算是墨修尧帮了他大忙呢。若不是墨修尧如今盘踞西北让他的皇兄无比忌惮,如今他也不能这样光明正大的回到京城。此时看到墨景祈气的
脸色发黑,墨景黎面上不显,心中却是高兴的很。
“皇姑奶奶,昭阳姑姑,皇嫂,你们这是做什么?还是快些起身吧,皇兄圣明定然会给徐家一个公道。”上前一步,墨景黎恭敬的劝道。
只是他不劝还好,这一劝无疑是提醒了墨景祈,现在不只是京城的士子百姓朝臣,就连自己的姑奶奶姑母和皇后都跟自己作对。想到此处,一股气血冲上脑门,墨景祈厉声吼道:“徐氏谋逆其罪当诛!传朕旨意,徐氏满门抄家问斩!”闻言,宫门前顿
时哗然一片。站在一边的墨景黎唇边悄悄地勾起一丝冷淡的笑意。在场跪求的人们还想再说,墨景祈早就气的怒火直冒了,抢先一步道:“谁敢再求情,与徐氏同罪!”
众人都是一愣,突然人群中一个老者站起身来,大声道:“皇上,徐氏无辜,请皇上明察!”
墨景祈眼睛微微眯起,射出阴冷的光芒。这个老者他自然认识,是已经致仕在家的前御史大夫。从前在朝中墨景祈就十分讨厌这个老是跟他说这不该,那不该的老头,所以墨景祈登基之前他就是御史大夫,直到三年前致仕也从来没有升迁过,“你好大
的胆子,你将朕的旨意当成耳边风了么?”老人含泪道:“老臣不敢,老臣愿意一条老命求皇上收回成命!”说完,竟不管不顾的一头撞向了旁边的宫墙。宫门口的墙基都是以最好的大理石建成的,老者这一头撞过去只见白色的大理石上瞬间染上了艳红
的血花。老者伏倒在宫墙下显然已经没有了声息。这早已致仕的老臣竟以死相谏求皇帝收回成命。
“皇上,臣妾恳请皇上收回成命。”皇后站起身来,深深地看着眼前俨然在狂怒之中的男人。自从他登基以后十分忌惮前朝老臣功勋,自然对她这个出身功勋世家的皇后也是十分防备忌惮。无论她说什么他总是要怀疑她的用心,也从不曾认真听她半句
劝谏。刚刚开始她只是谨记着父亲和先帝的训示想要做一个贤良淑德能够劝谏皇帝的贤后,渐渐地却心冷下来。但是今天的事却是无论如何心冷也不得不劝的,若是真让皇帝抄了徐家,只怕大楚当真要乱了。
墨景祈一愣,脑海中灵光一闪吼道:“拦住皇后!”众人皆是一愣,却见皇后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站在那里有些无奈地看向皇帝。皇后心中淡淡的叹息,皇帝以为她也要以死相谏么?她身为皇后也是皇帝的妻子,怎么会让皇帝背上逼死妻子与皇后的
罪名?墨景祈怔怔的望着皇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边大长公主却没有那么客气,冷冷道:“皇上既然如此说,就请一并锁拿了我这个老婆子,本宫愿于徐氏同罪!”
有了大长公主起头,后面的人们也跟着喊道:“愿于徐氏同罪!”
宫门外不远的斜对角一处阁楼里,半掩的窗户正好可以看到远处宫门口的景象,外边却看不到里面的人。宫门外的喧闹声自然也传进了阁楼里。窗边,冷皓宇端着酒杯懒洋洋的靠着窗户喝酒。坐在他对面的男子一身白衣俊逸清雅,眉梢微微挑起只绽放
出清净如莲一般的风华宛如仙人,不是徐清尘是谁?徐清尘在当初知道叶璃平安归来并且有了身孕之后就知道将来必定是一场事故,而徐家决不能从这里面轻易脱身。所以一边尽快处理完在南方的事情便往云州赶去,回到云州和祖父父亲深谈了一番又赶
往京城。倒是刚巧赶上了这么一出好戏。
冷皓宇打量着清尘公子,眼底更多了几分赞赏之意。在冷皓宇看来,徐家五位公子唯有这位清尘公子与王妃最为相似。平时都是待人和睦让人如沐春风,但是一到该出手时却是手段凌厉绝不手软。
“如此情形,清尘公子觉得墨景祈会如何做?”冷皓宇是习武之人,目力自非常人所及,将宫门外墨景祈的神情和脸色都看的清清楚楚。对面的徐清尘却只端着一杯清茶,神色悠闲而宁静,淡淡笑道:“墨景祈此人心狠手辣却缺乏魄力,今天这一局无论是谁布下的,他都解不开。如果一开始他就以铁血手腕斩杀几人,后面的人自然消停了。若当初他对墨景黎不是犹豫不决,黎王岂会有今日之势。说的再远一些,十年前他若不惜代价除了定王,哪里会有今天的事?这样的心性,即便是太平盛世他也称不上是守成之君,更不用说如今这个眼看着乱世将至,他也只能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冷皓宇心中微凉,敬畏的看着眼前的清俊男子。清尘公子才名天下知,更是天下出了名的超凡脱俗,却不想会说出如此极具讽刺又一针见血的话来。点了点头,对徐清尘的观点表示赞同,冷皓宇又将目光转向了城门口,眼睛一亮笑道:“好戏来了!”
宫门口正僵持着,只听不远处传来一个清朗而沉稳的声音,“臣,徐鸿彦见过皇上。”
众人齐齐回头,却见徐鸿彦并未着官服,而是一生白色布衣大步走了过来。跟在他身后两步远的是同样一身布衣的徐清柏。看到他,不少人纷纷叫道徐大人来了云云。徐鸿彦名声虽然不及父兄,但是当年却也是大楚出了名的才子。只是他青年时便被困于京城,当着一个不大不小毫无实权的御史,自然不及父兄在云州教导学生桃李满天下。徐鸿彦走到宫门前,对着墨景祈等人恭敬一拜,道:“微臣徐鸿彦见过皇上,太后皇后娘娘。”身后徐清柏也跟着拜见。
昭阳长公主皱了皱秀眉道:“徐大人,你怎么来此了?”
徐鸿彦淡淡一笑道:“启禀公主,因为徐家之事闹得满城风云,微臣岂会不知。有劳公主和诸位为徐家求情,鸿彦在此写过。还有…李老大人…”看着宫墙脚下的老者尸身,徐鸿彦长叹一声眼角发红。对着老者尸体深深地一礼道:“徐氏深受李老大人厚恩,实在是无以为报。”
待到做完这些,徐鸿彦才转身对身后跪了一地的众人道:“多谢诸位为徐氏请命,只是…这本事徐家的家事,不该因徐氏之过连累诸位,大家请回吧。徐鸿彦在此,恭领陛下旨意便是。”跪在他身边的徐清柏同样道:“徐家四子徐清柏在此。”
墨景祈冷笑一声,盯着两人道:“如此说来,你二人是认罪了?”
徐清柏淡淡一笑道:“君要臣死,臣不该不死。皇上要抄了徐家,满门抄斩。徐氏岂敢不尊?只是不知道皇上想要让臣等认什么罪?”
徐清柏和徐鸿彦这一番做派,却让在场的众人更多了几分好感,同时对皇帝的不满也越加浓烈起来。墨景祈明显的察觉到跪在地上的一众大臣和宗亲对他的不满,心智若是再怎么下去指不定今天还要出什么事。闭了闭眼,强忍下心中的怒气,道:“将徐鸿彦和徐清柏送回御史府,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准与他们相见!”说完,也不再理会众人的反应,转身走入宫门之中。墨景祈看似含怒而去,实则是他这几天实在是受了不少折磨,再加上今天被气得不轻,再不走只怕就要撑不下去了。
站在一边的柳丞相挥挥手让人押着徐鸿彦和徐清柏回府。虽然今天没能抄了徐家,但是徐家和朝廷撕破脸已成定局,而柳家成为大楚第一世家也将指日可待。
徐鸿彦和徐清柏再次谢过了跪地请命的人们才被人押走了,宫门前的人们也纷纷散去。墨景黎见此情景,若有所思的笑了笑跟着太后进宫去了,昭阳公主望着渐渐安静下来的宫门无奈的长叹了一声,看着身边的大长公主道:“皇姑母……”大长公主摇了摇头,苍老的容颜也多了几分疲惫,牵着昭阳长公主的手道:“皇上糊涂…罢了,昭阳去陪着我这个老婆子住两天吧。”昭阳公主笑道:“昭阳府里也没什么人,皇姑母不嫌弃昭阳高兴还来不及呢。”扶着大长公主上了马车,两辆马车这才一前一后的向城外而去。
坐在楼上看足了戏的冷皓宇呵呵直笑道:“清尘公子高明,徐大人这样离开可比先前直接离开要好多了。”不仅打击了墨景祈也不损徐家的名声。如今是皇家对不起徐家,可不是徐家对不住皇家。徐清尘站起身来,望了一眼已经没什么人了空荡荡的宫门,淡淡微笑道:“只要再做一场戏,就可以离京了。”
冷皓宇道:“清尘公子怎么知道墨景祈会有所行动?万一他不出手呢,难道要咱们自己演一出戏?”徐清尘低头饮茶,含笑道:“不必,就算墨景祈不出手,也会有人帮他出手的。”
却说,墨景祈回到宫中自然又是一番大发雷霆。当着宫中所有人的面毫不留情的将几名跟着皇后跪求的妃子训斥了一顿,正要打入冷宫,却听皇后上前道:“今日之事,是臣妾起得头。皇上要罚就连臣妾一起罚吧。”墨景祈气结,对于这个皇后他一直防备着也不宠爱,但是却到底是父皇赐给他的嫡妻,未登基之前也曾经有过一段相互扶持的岁月。所以他一向是给了她足够的尊重的。见到皇后如此说,墨景祈冷笑道:“你还知道自己是朕的皇后?当着全京城的百姓给朕难看?”皇后垂眸,平静的道:“徐家不比别家,与大楚江山息息相关。若是徐家当真有谋逆之意,皇上做任何决定臣妾都不敢有异议。但是皇上,徐家有么?”
墨景祈一窒,对上皇后平静的明亮的双眸确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许久才恼羞成怒的挥手道:“其他人都滚下去!至于皇后,呆在你的宫里不要出来了!后宫之事交由柳贵妃处置。”皇后也不反对,起身道:“多谢皇上,臣妾告退。几位姐妹跟本宫一起走吧。”几名妃子自然求之不得,今天跟着皇后一起为徐家请命本就是她们自愿所为,方才皇后还救了她们,心中对皇后更加感激。原本她们在宫中就无宠,自然对皇帝也就没有什么期待了。
看着皇后带着人离去的身影,墨景祈一挥手将桌上的一个古董瓷器打得粉碎。门外却传来内侍的禀告,“启禀皇上,黎王求见。”
“让他滚!”墨景祈怒吼道。柳贵妃站在他身边,冷眼看着他气得发狂的模样,眸间一丝不屑之意一闪而过。
宫门前的事情三天后的深夜,御史府突然起火,然后传来一片打杀之声。待到京僟衙门的侍卫和内城与徐家关系好的人们赶到,整个御史府已经是一片残垣断壁。人们冲进御史府里找到的也不过是一两个幸免于难的仆人,其余的人都化作一具具被火焚烧过的焦尸,也分不清楚哪些是徐家的人哪些事刺客。只是有人在现场不甚踩到了半块被烧焦了的宫中侍卫令牌。虽然很快御史府就被宫中派来的人接手了,将闲杂人等都赶了出去,但是某些消息还是在暗处秘密的流传开来。整个京城也陷入了更加诡异凝重的气氛之中。
京城郊外二十里处,一个僻静无人的小道上。冷皓宇拱手笑道:“徐大人,清尘公子四公子,此去一路保重。”
两辆外表朴素毫不起眼的马车停在路边,徐清尘坐在马车里对着冷皓宇淡笑道:“此次有劳冷公子费心了,保重。”冷皓宇笑道:“为王爷办事是我等属下的本分,何言费心?几位这一路去自会有暗卫和麒麟暗中保护,安全上不用担心。至于御史府的下人在下也会安排好的,也请徐大人放心。”
徐鸿彦点头道:“有劳冷公子了,就此告辞。”
“诸位一路保重。”冷皓宇含笑点头,让开了道理。马车慢慢的往前行去,后一辆马车上,坐的是徐夫人,而徐夫人身边却不是原本的随身丫头,而是秦家的小姐秦筝。秦筝与徐夫人一般,只穿着寻常的布衣,却已然是美丽动人。只是一只手抓着徐夫人的衣角,显然初次离家让她有些不安。徐夫人怜爱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筝儿,委屈你了。将来伯母一定要泽儿为你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秦筝俏脸微红,低声道:“筝儿既于二公子订了亲,哪有什么委屈不委屈?”徐夫人看在眼里越发的怜爱,慈爱的笑道:“好孩子,清泽那孩子若是敢欺负你,娘一定为你做主!”
“伯母……”
九月初,御史府遭遇刺客,整个府邸化为火海。
十日后,于徐家二公子自幼定亲的秦家小姐秦筝一病不起,不到半月便香消玉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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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看历史书总是出离的气愤,昏君怎么会昏庸到那种地步?就是我们普通人也知道对错啊?事实上就是会昏庸到那种地步,身为局内人和局外人是完全不同滴,所以虽然我们都觉得墨景祈太蠢了,但是他依然在众叛亲离的道路上兴高采烈地走着…
207.初到西北,小宝取名
207。初到西北,小宝取名
徐府的血案虽然被墨景祁强力压制不许百官们议论,但是这种事情又怎么可能真的压得住?没几天功夫皇帝派人暗杀徐家满门并放火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内外并有向整个大楚蔓延之势。而同一时间,清云先生在骊山书院宣布因皇帝无端屠杀徐家子孙之故,徐氏一族将迁往西北避难。而骊山书院同样会在西北继续开设,在书院就读的学生不远迁往西北的可以选择大楚其他学院,而愿意继续在骊山书院学习的学生同样可以前往西北学习。等到朝廷派人来到云州之时,整个云州徐氏早已人去楼空,只留下一座空荡荡的书院在骊山之上。收到消息墨景祁勃然大怒,命人放火烧毁了骊山书院,并且昭告天下徐氏勾结定王谋逆,下令途径西北的各州府拦截通缉。但是徐家由墨修尧专门派出的暗卫沿途保护,根本不进大城。各地衙门慑于定王之威也未必真的敢为难徐家,竟然徐家一路平安无事的出了飞鸿关往汝阳而去。
汝阳城城门口,叶璃和墨修尧携手站在城门外,望着远处渐行渐近的马车队伍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他们到了…”虽然早就等到了暗卫传来的消息,但是没看到人平安到达汝阳总是让人不放心的。此时看到车队的踪影,叶璃只觉得这些天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墨修尧含笑看着她道:“早就说了没事,偏你自己要提心掉胆的担心,差点连凤三秦风他们都吓到了。若是再让下面的人看到泰山崩于前都不变色的定王妃还有这么担心害怕的模样,不知道要吓到多少人。”叶璃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所为事不关己关己则乱,只要一想到这次事关整个徐家她又怎么能不担心。
马车还没到城门口,叶璃便放开墨修尧迎了上去。前面赶车的是定王府的暗卫,见到迎上来的人立刻停住了马车回头道:“王爷和王妃来迎接清云先生了。”
第一辆马车车门被打开,徐鸿羽当先出来,与赶车的暗卫一起从车里扶出以为须发皆白的青衣老者。
叶璃站在马车跟前,看着眼前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老人,只觉得眼眶一红眼泪不自觉的已经掉了下来。眼前的老人形容清癯,萧疏淡远。一头白发却丝毫不见苍老颓然之态,反而双目湛然有神。看到站在马车前的叶璃,老者面上露出一丝怀念和慈爱的意味,更显得神态和蔼气质出尘仿佛神仙中人。
“阿璃……”墨修尧走上前来,看到叶璃怔怔的望着清云先生直掉眼泪,心中微微一酸无奈的笑道,“清云先生到了,怎么哭了?”
叶璃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早在母亲过世之前外祖父就已经回到了云州。中间又隔着叶璃恢复了前世的记忆竟越发的显得与外祖父许多年不见了一般。此时乍然见到了人,童年时外祖父将自己抱在膝头念书的情景便又涌上了脑海,竟然不自觉的流出了泪来,“外祖父…璃儿拜见外祖父!”叶璃一跪下,墨修尧也没有犹豫,一掀衣摆便跟着叶璃往地上一跪。清云先生连忙上前拉起两人道:“王爷,万不可如此。”墨修尧淡淡一笑道:“清云先生是阿璃的外祖父,自该见礼。”清云先生看着墨修尧年纪轻轻满头白发却比自己这个七旬老人还要白,也不由得长叹一声,看向叶璃欣慰的笑道:“好孩子,许多年不见外祖父差点以为再也瞧不见你了。今生咱们祖孙还能再见,便是福份。哭什么?”
叶璃连忙摸了眼泪,笑道:“璃儿失态了,外祖父还有舅舅们都来了,咱们一家团聚哪儿能哭。外祖父舅舅和舅母们一路都幸苦了。”后面的马车里,徐清尘扶着徐大夫人,秦筝扶着俆二夫人也走了下来,后面还跟着徐鸿彦徐清柏看到这一幕不由得都笑了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城门口传来一声欢呼,徐清炎已经如一阵风一般的刮了出来,人还未到声就已经先到了,“祖父,父亲,母亲你们可来了,儿子想死你们了!”
“哼!”看着一脸欢腾的小儿子,徐鸿羽淡淡的轻哼了一声。徐清炎顿时便焉了,可怜巴巴的摞到徐清柏身边小声叫了声四哥。徐清柏无言的伸手拍了拍他的头,徐清炎瞄了一眼还盯着自己的父亲更加往徐清柏身后躲了躲。徐鸿羽看到他这副模样就来气,眼睛一眯张口就要训他。清云先生看着见到自己父亲就如老鼠见到猫儿一般的小孙子,含笑道:“罢了,有什么事回头再说。”徐鸿羽自然不会违背父亲的意思,恭敬地点头道:“父亲说的是。”
“璃儿见过大舅母,二舅母。”叶璃这才上前向两位徐夫人见礼,又含笑与徐清尘等人打了招呼,“大哥,三哥筝儿姐姐。”看到秦筝的到来,叶璃更加高兴,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快步而来的徐清锋和徐清泽。徐大夫人拉着叶璃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当初咱们离京的时候璃儿还是各小女娃呢,如今却自己都有了孩子了。一转眼好多年了…”叶璃浅笑道:“确实好多年了,两位舅母一路劳顿了,咱们先回城歇息吧。”
知道清云先生喜欢清静,墨修尧二人并没有安排许多人前来迎接而是只他们两人带着徐清锋等人在城门口亲迎。一行人回到定王府,墨总管便带着众人迎了上来,府中早已准备好了院子以及梳洗用品,只等众人先梳洗歇息一番晚上再宴请汝阳城里的官员武将为徐家人接风洗尘。
徐清柏含笑看着叶璃道:“璃儿表妹,这些都不急,咱们可都急着见见小外甥呢?”
叶璃莞尔一笑,回头吩咐青鸾道:“快去请乳娘将宝宝抱过来。”
青鸾含笑而去,叶璃亲手扶着清云先生在首座上坐了下来,又亲自奉上了清茶。众人各自落座,徐清泽三人又重新向祖父父母行了礼。清云先生看着几个儿孙脸上的笑容也更多了几分慈爱,虽然离开徐家几代长居的云州,但是如今却能一家团聚却也是一件很让人高兴的事情。看着徐清锋笑道:“锋儿好几年不见,看上去倒是精神了很多。”比起徐家其他四个公子,徐清锋算是徐家的异类。不是说他不会读书,而是他不爱那些之乎者也的东西。所说徐家并不会轻视自己的儿孙,但是总不是那么自在的。如今看起来徐清锋倒是锋芒毕露,英姿勃发。清云先生看到自己的孙儿如此模样也很是欣慰。
徐清锋笑道:“祖父说的是,孙儿在璃儿妹妹军中,可是学了不少东西。这还多亏了璃儿妹妹呢。”众人都有些惊讶的看向叶璃,叶璃连忙摆手笑道:“这都是三哥自己的能力,我可没有帮上什么忙。”这也是实话,将徐清锋扔进麒麟叶璃就没有再过问了。这不仅是因为要给秦风绝对信任和权力,也是为了徐清锋好。在麒麟那种地方如果还要靠关系过那还不如不去,省得哪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幸好徐清锋也是个倔脾气,跟其他都是墨家军精锐出身的人比起来,普通兵营里出来的徐清锋并不占优势,但是他却一声不吭的咬牙坚持了下来,就连秦风都对他颇为赞赏。
“之前听说璃儿领兵打退了西陵几十万大军,咱们还吓了一跳。看起来咱们徐家确实要出一位女将军呢。”俆二夫人与叶璃更加熟稔一些,开起玩笑来也没什么顾忌。叶璃无奈的笑道:“二舅母你也来打趣璃儿,我哪算什么将军啊。”墨修尧含笑看着叶璃浅笑道:“阿璃确实不是将军,不过阿璃却比是个将军更厉害。”闻言,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小世子来了…”林嬷嬷抱着小宝宝走了进来,十分难得的小宝宝竟然还醒着。叶璃起身抱过宝宝,看着宝宝已经张开了被养的白嫩嫩的小脸蛋心中喜爱极了。转身抱到清云先生跟前笑道:“外祖父,你瞧瞧宝宝。”清云先生也是有五个孙儿的人,对抱孩子自然不陌生。伸手接过孩子抱在手里,仔细看了看又看看叶璃和墨修尧道:“这孩子长得倒是更像璃儿一些。”墨修尧含笑点头,心中倒是着实不以为然。凡是见过墨小宝的人,跟墨修尧关系亲的都说他像墨修尧,跟叶璃关系亲的都说像叶璃。不过墨修尧可不在乎这小鬼像谁。叶璃含笑看了墨修尧一眼,心中明了他在想些什么倒也不点破。
其他人碍着清云先生抱着孩子,也不好意思抢着去看。但是眼神都忍不住往这边瞟,就连做的最近一向端坐不动的徐鸿羽都侧过了身子去看清云先生怀里的孩子。这么多双眼睛灼灼的盯着自己,清云先生怎么会感觉不到,笑着将宝宝递给了旁边的徐鸿羽笑道:“瞧瞧吧,这孩子生的好模样。”
孩子一到徐鸿羽手中众人可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徐清炎直接拉着徐清柏过来看了,虽然他早就见过宝宝了但是墨小宝越长越可爱,每天都变个样子怎么看也看不够。徐清尘也站起身来走到父亲身后看他怀里的宝宝,还是徐大夫人发话道:“你们这么多人围着孩子,孩子怎么会舒服?老爷也不会抱孩子,还是给我抱吧。”于是宝宝又从徐鸿羽手中到了徐大夫人手中,然后围观的人变成了俆二夫人和秦筝。
墨小宝在众人手中传来传去,竟然也不哭倒是让徐大夫人啧啧称奇道:“这孩子倒是乖巧,当年咱们家就是最不爱闹的清泽可也没这么听话。”
一边儿墨修尧嘴角微微抽了抽,嫌弃的盯着徐大夫人手里的那红红的一团。听话?每天晚上哭个不停非要阿璃抱着的小鬼是谁?
徐鸿羽含笑道:“孩子叫什么名字?”
徐清炎抢先答道:“墨小宝!”
徐鸿羽一愣,嘴角抽了下。这是什么名字?
叶璃抿唇笑道:“还没来得及取名字呢,正想等着外祖父来了为宝宝赐名,只是取了个小名叫着。”她能告诉外公和舅舅宝宝他爹取名字的趋向就是让宝宝长大了怎么丢脸怎么来么?
清云先生微楞了一下,对此倒是很是高兴。低头想了想道:“既然如此,就叫…御宸如何?”
御,有统领统帅之意。宸者,帝王也。在场的谁不是饱读诗书的人,这样的名字倒是让众人皆是一愣。
徐清柏微微蹙眉,犹豫了一下问道:“祖父,这名字是不是……”
清云先生淡然笑道:“一个名字罢了,老夫觉得这孩子适合这名字而已。”墨修尧淡淡一笑,点头道:“清云先生说的是,一个名字而已。本王的儿子难不成还用不起一个好名字?”众人默然,这是一个名字的问题么?只怕就是皇帝的儿子也没人敢用这个这样的名字。徐清柏有些疑惑的看了神态自若的祖父一眼。祖父乃是当世大儒,不会不知道这个名字的含义,也绝不会不知道何为禁忌。既然父亲大哥和定王都没有反对,想必大家都是心里有数的。于是也一笑道:“是孙儿想差了。”
徐大夫人见众人都没什么意见了,慈爱的看着怀里的宝宝笑道:“小宝贝儿,以后你的名字就叫墨御宸了。小御宸……”
墨修尧斜了小宝宝一眼道:“徐夫人不必客气,叫他墨小宝就行了。”墨修尧不遗余力的破坏着儿子的名声,务必在墨小宝能够开口说话之前将他这个小名儿钉死。徐大夫人一愣,看着怀里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的小宝宝笑道:“小宝…嗯,果然是个小宝贝。”一边的叶璃无奈的掩面:小宝,娘对不住你……
等到女眷和宝宝都下去休息了,大厅里才安静了下来。清云先生侧首看着并肩而坐的墨修尧和叶璃,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问道:“王爷,你当真已经下定了决心?”
众人皆是一怔,齐齐的看向座上的墨修尧。墨修尧唇角微微扯了一下,笑容冷峭,“本王还需要做什么选择?早在十几年前皇家不是已经为定王府选了么?”
在座的众人不由得沉默,权利容易使人迷醉,当年太祖先皇与定国王爷墨揽云盟誓后代永世皆为兄弟,共享大楚江山时未必就是假情假意,但是这才不过多少代,两家就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了。皇家的手段和行事也确实是太过令人心寒了。徐鸿羽看着墨修尧道:“王爷如今可有打算?”墨修尧淡淡一笑道:“打算自然是有的,不过却需徐徐图之。”
徐鸿羽点头,“王爷能够静下心来,如此甚好。”墨修尧如今的情形,最让人担心的就是沉不住气。刚刚得知了父亲和兄长的血海深仇,还有那么多墨家军的白白牺牲,能够沉得住气的人不多。但是西北比起中原和江南来毕竟偏僻贫瘠了一下,如果定王太过心急冒进,万一墨景祈来个鱼死网破的话,最后只会是两败俱伤令渔翁得利。墨修尧也明白徐鸿羽的意思,淡然笑道:“这么多年都过了,本王还有什么等不了的。鸿羽先生尽管放心便是,以后西北诸多事宜还要劳烦鸿羽鸿彦两位先生了。”一言之下,竟然已经有委以重任的意思。徐鸿羽微微点头,“份内之事。”
叶璃开口道:“璃儿在王府不远处为两位舅舅个准备了一座府邸,只是时间仓促还有许多地方未及整理,这些日子还要委屈舅舅和表哥们暂且在王府里住下。”原本叶璃也想过就大家住在王府之中,毕竟王府足够大也不愁住不下。但是两位舅舅毕竟都是长者,而且各有了一家人了。几位表哥除了五弟也都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了。住在王府里虽然不会委屈了舅舅舅母和表哥们,却会担心让他们心里不自在。
徐鸿羽点头道:“璃儿费心了。”
叶璃含笑,眼巴巴的望着清云先生道:“外公就住在王府中可好?璃儿和王爷有什么事情也好随时请教。”
“胡闹。”清云先生瞥了她一眼,轻声斥道:“哪有外祖父常住在外孙女家里的?旁人知道了还以为你舅舅不孝呢?何况你安排的府邸想必也不会离王府有多远,想外公了多走动就是了。何况…外公在乡野住惯了,也不甚习惯太热闹的地方。”
叶璃当然也知道清云先生不会允许,也不沮丧笑道:“璃儿胡闹,外公和舅舅莫生气。城外五里处的山上有座别院,风景也还尚可。王爷前几日让人买了下来,就当是璃儿和王爷孝敬外公的。外公可不要推辞。”
清云先生神色柔和,淡笑道:“外公知道你孝顺,外公也不推辞了,正好回头重新将书院开起来。”想起已经化为灰烬的骊山书院,清云先生并非没有半点伤感。虽然所有的古籍都带走了,但是骊山书院本身就是一座足够古老而蕴含着特殊意义的所在。
叶璃点头道:“外公放心,骊山书院一定会重新开办起来的。并且会比从前更好。”
清云先生点头,“丫头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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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嘛…今天用了两个小时琢磨墨小宝到底叫什么名字。总觉得清云先生起的名字应该不会普通。本来比较中意御轩的,那个投票也比较多。不过查了好久都不能确定那个轩字的意思。所以只好换了一个字。御宸,威武霸气有木有?就是有点明着要造反的意思,汗…。爬走…
208.各方反应
208。各方反应
徐家的接风宴是在定国王府举行的,为表郑重和对徐家的尊敬,墨修尧请了劝汝阳所有的文官武将甚至提前通知了驻扎西北其他州府的定王府心腹精英。极为郑重的将徐家众人介绍给西北的将军和官员们,也让人们明白了徐家不仅仅是定王妃的外祖家那么简单,将来更会在西北这一方土地上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而因为徐家原本的声望,人们对此自然也没有什么排斥妒忌的想法。只要稍微有些见识的都明白,徐家这个时候来到西北,对定王府和墨家军只有好处。
宴会自然是十分热闹,气氛也是和睦喜庆。即使叶璃要照看宝宝,也不知稍微早退席了一会儿。带着人往回走,穿过花园时却看到秦筝独自一人坐在水塘边的凉亭里出神。叶璃停了下脚步,轻声问道:“筝儿姐姐怎么在这里?”身后青玉道:“方才在宴席上,秦小姐似乎有些不舒服,先行退席了。”青霜道:“秦小姐孤身一人来到西北,许是不习惯吧。”叶璃低眉想了想,道:“你们在这儿等一会儿。”
叶璃步履轻盈的走进凉亭中,轻声笑道:“筝儿姐姐怎么在这里坐着?”
秦筝显然吓了一跳,回头看到叶璃才松了一口气起身道:“王妃…”叶璃伸手按住不让她站起来,有些无奈地笑道:“才一年多不见,筝儿姐姐倒是与我生疏了许多。”秦筝为难的望着叶璃,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叶璃笑道:“难不成筝儿姐姐跟二哥成亲之后,也要一直叫我王妃?”秦筝脸上一红,无奈的瞪着叶璃倒是多了几分原本的自在。
调笑过后,叶璃坐了下来,伸手握住秦筝的手道:“我看筝儿姐姐闷闷不乐,是有什么地方不习惯还是府里有什么地方怠慢了你?”秦筝连忙摇头,眼角有些发红低声道:“大家都对我很好,只是…有些想家了罢了。爹娘养我长大,千依百顺。我却未有丝毫的报答皆远离了父母,真是不孝之极。”叶璃轻声叹息,轻轻拍拍秦筝的手,柔声道:“秦大人和秦夫人肯让姐姐离京,自然也是为了姐姐的幸福着想。姐姐只管安心在西北住下来,将来又不是再也没有机会相见了。现在最重要的啊还是二哥和筝儿姐姐的婚事,傍晚的时候大舅母和二舅母可都开跟我说过这个事情了。看来二哥和二舅母也急着将筝儿姐姐娶回家呢。”
“璃儿!”秦筝秀美的容颜顿时红的能滴出血来了,却躲不过叶璃的调笑只得以双手捂住小脸,不满的道:“一年不见,璃儿怎么学起慕容来了?”叶璃笑道:“学慕容有什么不好?有什么说什么免得存在心里憋坏了自己。好了,姐姐也别害羞,若不是因为去年二哥要陪着我来西北,你们早就成婚多时了。筝儿姐姐就安心的做个新嫁娘吧,璃儿一定会为姐姐和二哥准备一个隆重的婚礼。”秦筝低头,隐去了眼中的泪光低声道:“璃儿,谢谢你。”叶璃含笑道:“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好谢的?”秦筝微笑不语。她一个才十几岁的女儿家,诈尸离开父母和京城远赴西北,心中怎么可能不忐忑不安。虽然徐家人并不难相处,徐二夫人对她更是关照有加。但是没有父母可以依靠,对于秦筝这样养在深闺的女子来说心中依然会感到惶恐不安,何况徐家二公子徐清泽本身就是冷清的人,自然也不会对秦筝嘘寒问暖,这也更加加剧了秦筝的担忧。
细心安抚了秦筝一番,才招来随身服侍秦筝的丫头并让青玉亲自送了秦筝回自己暂住的小院。
回到房里,却见墨修尧已经回来了正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趴在摇篮边上戳着墨小宝娇嫩的小脸蛋儿玩。叶璃梳洗了一番换了衣服出来,无奈的道:“王爷,你想把宝宝的脸戳成丑八怪么?”她进来的时候他就在玩儿,她都梳洗完毕出来了他还在玩,就算没有用力宝宝粉嫩的皮肤也受不了他这么胡闹的。走到摇篮边上,却见小家伙已经醒了正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望着她。许是刚醒的缘故,大眼睛里水汪汪的一片看上去倒是委屈极了。俯身抱起小家伙,叶璃心疼的拍了拍道:“宝宝乖,爹爹坏咱们不理他。”一边轻柔的跟宝宝低语,一边在房间里慢慢的走动着哄着宝宝入睡。全然没看到身后某人瞬间阴沉的脸,他坏?混蛋小子果然跟他是天生的克星,阿璃居然为了他说他坏?!
墨修尧有如实质的怨气终于还是引起了叶璃的注意,回头看着坐在床边的男人盯着她手里的宝宝阴沉的脸无奈的在心中轻叹。别的男人都恨不能有个宝贝儿子,眼前这个倒好,仿佛儿子是他上辈子的仇人一般。小心的将宝宝放到墨修尧手里笑道:“王爷,你还小么?和宝宝闹什么脾气?”
墨修尧轻哼一声,好不心疼的蹂躏手里的小肉团子,“你将他养的这么肥是要来吃么?”叶璃翻了个白眼,宝宝是长得圆圆润润的,白嘟嘟粉嫩嫩的,但是和肥还远扯不上关系好不好?还好墨修尧也知道他家阿璃不喜欢别人嫌弃她的宝贝儿子,也就不再多说了,只是一边在心里嫌弃着什么都不懂也无力的反抗他的蹂躏的墨小宝一边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叶璃将方才在花园里看到秦筝的事情说了一边,末了才问道:“大舅母和二舅母的意思是婚期就定在宝宝满月宴以后,大舅母的意思是让筝儿姐姐从大舅舅府上出嫁,以我之见还是从王府出嫁比较好。你说呢?”毕竟从大舅舅家嫁到二舅舅家,看上去总感觉不是那么回事儿。
墨修尧想了想道:“咱们府上也没有个长辈什么的。总不能你送秦筝出阁吧,论年龄你比她还小着呢。这样…吕将军和张将军还有他们的家眷都在汝阳,你看着哪家合适让他们认秦筝为义女,到时候从将军府出嫁。吕将军和张将军都是墨家军数一数二的名将,秦筝拜在他们府上也不算辱没。如此,也算徐家和墨家军联姻,定王府毕竟是以军功起家,有了这层关系以后徐家几位在西北都要方便很多。”无论是张起澜还是吕近贤都是墨家军极有威望的老将,有了他们的支持以后墨家军将士对徐家这个外来者的排斥会减少许多。说到底…只要是军队就没有不排外的。
叶璃没想到只一会儿功夫,墨修尧就已经想了这么多了,许多都是为了徐家打算。心中微甜,轻声道:“谢谢你为了徐家想了这么多。”墨修尧轻哼一声,低头玩弄儿子去了。叶璃无奈的看着低着头不理人的男人,很想问一句:王爷,你傲娇了么?
定王府小世子的诞生的消息以极快的速度散布到周边诸国,更不用说墨修尧还十分大张旗鼓的四处发请帖邀请各国权贵前往汝阳参加小世子的满月宴。接到那标注着定国王府标记的华丽丽的请帖,不知有多少人砸碎了书房里价值连城的古董墨宝。
西陵镇南王府
书房里,镇南王盯着桌上华丽的请帖危险地眯起了眼睛。镇南王不说话,书房里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开口,一时间气氛凝重而沉闷。许久,站在一侧的镇南王世子雷腾风才开口道:“父王,墨修尧这是什么意思?真的要跟大楚决裂了么?”身为大楚定王,定国王府就算再怎么名震天下也是没有资格为了一个世子的满月宴宴请诸国权贵的。事实上,即使是各国皇室几乎也没有人会为了一个皇子甚至是太子的满月宴宴请别国的权贵。但是如果墨修尧于大楚决裂自立为王的话,那么至少他是有资格和各国皇室对话的,那么这个请帖也就不算失礼了。至于墨修尧乐意为自己的儿子办这样一个满月宴,那是谁也管不着的。
镇南王冷笑一声道:“定国王府和大楚决裂是早晚的事情,倒也不算是以外。只是没想到…定王妃居然还能活着回去。”更没想到的是,从那么高的悬崖跌下去不仅定王妃没事就连肚子里的孩子都没事。墨修尧的运气当真是好的让人恨!想起这件事,镇南王脸色更加难看,他不但输给了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怀着身孕了女人!
“叶璃!”镇南王咬牙切齿。
雷腾风扫了一眼满脸阴鸷的父亲,倒是没有镇南王那样的愤怒。想起那个青衣婉约,看似娴雅却每每令人震惊的女子,不可否认当初听到定王妃的死讯时雷腾风心中也是有一点淡淡的惋惜的。不想定王妃历劫归来还平安诞下了定王世子,雷腾风心中泛起一丝淡淡的羡慕,但是很快又将这个念头挥去,“父王,这个定王世子的满月宴咱们去还是不去?”汝阳虽然据大楚和西陵边境不算远,但是距离西陵王城却不近。这封请帖大概也是定王世子刚刚出生就派人快马送出的,连小世子的名字都没有。但即使如此,如果他们要参加满月宴的话,也必须立刻启程否则也有可能赶不上了。
“去!当然要去!”镇南王冷笑道,“你以为墨修尧当真只是为了他儿子的一个满月宴?这次汝阳城只怕是热闹非凡了。”雷腾风低眉一想,立刻明白了道:“父王说的是传国玉玺,和前朝高祖宝藏?”镇南王点头道:“不错。与其让人在西北暗地里进进出出,还不如他自己打开门大方的将人请过去。至少这些人还能在他的监控之下,墨修尧倒是想到好……”雷腾风皱眉道:“以父王之见,传国玉玺是否真的在墨修尧手里?咱们得到的消息…中似乎定王府的人在暗中寻找一个叫林愿的人,而且和传国玉玺有关。”
“林愿?林……”镇南王思索着,雷腾风道:“林是前朝国姓。这个林愿又名谭继之,据说之前在西北想要挟持定王妃要挟定王,却不知怎么的走漏了消息,被定王给抓了。之后墨修尧将他放了他便消息于人前,不久之后就传出了传国玉玺在定王府的消息,不只是定王府,还有墨景祈也在找他。”镇南王沉思了好一会儿,道:“谭继之这个人我还倒是有些印象。苏醉蝶曾经说过,他是前朝皇室遗孤。”
“前朝皇室遗孤?”雷腾风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前朝覆灭至今已经一百多年了,谁还在乎什么遗孤不遗孤的?如果这样算,这世上不知还有多少个各朝各代遗孤。每个朝代更替,多少会有几个皇室子孙流落民间的,又有谁能够真正的复国成功?卧薪尝胆之所以能流传千古是因为他只是个例,“父王早就知道这个谭继之的身份?”镇南王显然也没有将谭继之看在眼里,淡然笑道:“他是前朝皇裔还是乱臣贼子对我们来说根本不重要,只要他能够帮着墨景祈对付定国王府对咱们来说他就不是敌人。既然如此,本王自然会替他保密身份。可惜啊…苏醉蝶那个女人!既然能将他的身份告知本王,有怎么会不告诉别人?”
雷腾风皱眉道:“那父王认为传国玉玺到底在谁手里?”
镇南王沉吟片刻道:“以定国王府的人的心性,传国玉玺对他们来说重要性并不大。墨修尧此人比起当年的墨流芳更加骄傲,他根本不屑利用传国玉玺来提升墨家军的声望。”雷腾风道:“父王的意思是……”镇南王摆摆手道:“不,传国玉玺未必在莫修尧手里,但是也未必就真的在谭继之手里。所以这一趟…西北咱们还是务必要去的。”至少不能让传国玉玺落在别人的手中。
“孩儿明白了。”雷腾风点头道,“父王准备亲自前往汝阳?”镇南王点头道:“你随本王一起去,最近西陵也没有什么大事。”
“孩儿领命。”
楚宫的御书房里气氛更加凝重,墨景祈气的脸色发黑,将手中的请帖扔得老远,“墨御宸!好一个墨御宸!墨修尧,你好得很……”同样收到请柬才进宫来的墨景黎一踏进御书房正好看到那张标注着定王府印记的请柬迎面而来。抬手接在手里,墨景黎笑道:“皇兄,谁惹你这么动怒了?”看到这个同母的兄弟,墨景祈脸色更见难看,冷然道:“你进宫来干什么?”
墨景黎含笑取出另一张请柬笑道:“来给母后请安,另外…看来皇兄也收到定王的请柬了。皇兄有何打算?”随手打开请柬,看着上面飞龙走凤的写着定王府世子的名字——墨御宸。御宸…真是好名字,墨修尧你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么?
墨景祈冷冷的看着弟弟,他的这个兄弟从南方回来之后明显的变得更聪明也更不好对付了。如果不是他突然开窍了那就是背后有高人指点,“你有什么打算?墨修尧既然派人送了请柬给你,皇弟打算去么?”墨景黎笑道:“定王亲自下的帖子,臣弟岂敢不去?皇兄打算给定王世子送什么礼物?”墨景祈冷哼一声,突然露出一丝恶意的笑容,道:“皇弟却是该去,毕竟那叶璃与皇弟也不算是陌生人。更还是黎王妃的亲姐姐呢。”
一提起此事,墨景黎的脸色也难看起来了。只要一想起自己府里那个只会哭哭啼啼撒娇抱怨的叶莹,再想想能上战场能上朝堂背后还有徐家支持的叶璃,墨景黎每每只要一想起来叶璃曾经是自己的未婚妻就忍不住一阵胃疼。如果他当初取得是叶璃那将会是什么样的情景?凭着叶璃能够战胜西陵镇南王的本事,说不定他根本就不需要与他这个皇兄南北对垒而是直接攻入楚京了。还有那个徐清尘,在南方给他找了多少麻烦,如果他的王妃是叶璃,徐清尘不但不会找他的麻烦,反而会帮着他。甚至说不定可以助他拿下南诏,而不是现在这样处处被南诏所制!
看着墨景黎突然转阴的脸色,墨景祈心情顿时好了许多。挑眉道:“皇弟既然要去,不妨将黎王妃也一块儿带去,也好和叶璃叙叙旧什么的。”
墨景黎咬牙,淡淡道:“多谢皇兄提点。既然如此,臣弟就先行下去准备了,眼看着时间也不多了,明日一早便启程前往西北。”
墨景祈点头道:“皇弟且去吧。”
墨景黎一出去,墨景祈的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无踪。墨景黎以为他不知道他想要去西北干什么么?给墨修尧的儿子祝贺满月?哼!墨景黎只会比他更想让墨修尧的儿子早死。因为那孩子的母亲是他的前未婚妻。叶璃的存在简直就是在告诉全天下的人,他黎王是如何的有眼无珠。想去西北找传国玉玺么?墨景黎你的胃口未免太大了一些!
“皇上?”
“谭继之的下落有消息了么?”看着殿中跪着的灰衣人,墨景祈冷声问道。
“皇上恕罪,暂时还没有谭继之的下落。”
碰!墨景祈抓起案上的砚台直接砸了过去,地上的灰衣人自然不敢躲,砚台砸到他肩膀上又重新掉落到地上,灰衣人闷哼了一声,“皇上恕罪!”
“一群废物!再去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谭继之给朕找出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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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璃儿:姓凤的!说好给我的完美夫君呢?我家修尧的睿智呢?霸气呢?都被你吃了么?为什么我会变成两个孩子的娘?!
某凤(抹汗):这真滴不是偶滴错,修尧明明就是睿智霸气威武滴。谁知道他肿么突然变异了。泪奔…、
修尧(阳光明媚四十五度仰天):听姓凤的丫头说女人都是很容易母性泛滥滴,既然阿璃那么喜欢孩子,本王还是可以牺牲一下滴。难道本王不必那个肥嘟嘟的肉团子惹人爱么?
某凤(喷血):爷,你强!
209.姐妹再见
209。姐妹再见
距离定王世子的满月宴还有几天的时间,但是汝阳城里却都已经先一步热闹起来了。因为去年的西北的战乱让许多西北的富商都逃到了关内去了,因此也导致了整个西北商业方面有些停滞不前甚至倒退。这一次,墨小宝才刚刚出生定王府就公告天下大肆为小世子庆贺。更有因为前朝宝藏和传国玉玺的关系源源不断的有人涌入西北,还不到一个月时间汝阳城似乎有慢慢繁荣起来了。之前西北第一大城信阳化作了一片火海,又因为如今定王府驻留在汝阳城,汝阳成俨然有渐渐成为西北第一大城的趋势。城里的百姓们更是为了招呼八方来客,早早的打理了自家的地方,准备趁着这一次的热闹赚上一笔。
定王府里,因为有了徐家几位的加入,墨修尧和叶璃都感到轻松了许多。徐家除了清云先生年事已高只是在府中颐养天年,不时去看看在府中养病的苏哲以外,从徐鸿羽徐鸿彦到徐家五位公子,即使是最小的徐清炎也能跟着徐清柏帮一些小忙了。徐鸿羽和徐清尘原本就是不世出的奇才,有了他们墨修尧立刻毫不客气的将西北大半的事务都扔了过去,日子过的很是轻松惬意。
“璃儿,这个东西是你写的?”宽阔的书房里几张桌子并在一起形成一个宽大的桌案,上面整齐有序的摆放着各种文件卷宗。几个人围着桌案坐着一边处理手里的卷宗一边还能不时的说上几句话。虽然大家都有各自的书房,但是一般情况下还是都喜欢在大书房里处理公事,既不显得冷清无聊,拿不定主意的时候还能够征求一下别人的意见。徐清尘手里拎着一番写着关于西北商业方面计划的卷宗抬头问道。
叶璃从折子之间抬起头来,有些茫然的望了徐清尘一眼,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坐在她身边的墨修尧瞥了一眼道:“关于西北商业发展的计划。”
“啊…是我写的。”叶璃这才想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其实我也只有个大概的想法而已,对这些并不熟悉。之前不是说交给明晰和冷二办去了么?”墨修尧道:“冷二回关内去了,韩明晰一个人既要管西北还要管与南诏北戎的事情,根本忙不过来就先搁着了。”听他们这么说,其他人也抬起头来看相徐清尘。徐清尘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徐鸿羽,大家传看了一圈徐鸿羽点头赞道:“璃儿的想法到时新颖。可以试试看或许可行。”徐家虽然是书香门第但是却并不迂腐,自然明白商业对于一个城市甚至一个国家意味着什么。比起富饶的中原和江南地区,西北本就不算丰饶就连粮食也较为贫瘠,若是不能另辟蹊径,总有一天墨家军会因为西北的贫困而渐渐的消亡。刚开始看到叶璃每天与墨修尧同进同出处理着西北的政务和墨家军的军务的时候众人还有些惊讶,但是看着墨家军的将领们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却又让众人感到十分欣慰。璃儿有足够的才华和能力,最重要的是定王愿意给她信任和空间展现她的能力,这让徐家众人对墨修尧的感官能好了许多。
卷宗在众人手中传递了一圈,徐清柏对这份计划却最有兴趣。原本他当初被外放到西南地区去,正准备大展身手一番却又被召回了京城,现在看见这份计划立刻想起了当初刚到西南想要一展抱负的感觉,“璃儿,你是怎么想的?”
抬头看到所有人都盯着自己,叶璃只得放下手中的折子要卓靖取来了一副地图挂在一边的墙上,又让人送来了新沏的茶水。认真思索了一番组织言语才道:“西北面积不足大楚的六分之一,人口更是还不到整个大楚的一成。虽然洪州有西北粮仓之称但是和中原江南甚至有天府之称的西南比起来依然不足。如果只是和平时期倒也无所谓,咱们只需要少量的进口粮食就足够养活西北的百姓和将士。但是事实上的情况是,最糟糕的情况是咱们有可能同时面对大楚,北戎,西陵三国超过三百万的大军。而即使是没有战争,三国只需要联合封锁西北的粮食,经济等等方面。西北就算不会立刻陷入困境也只会变得越来越贫穷,同样的墨家军也会变得越来越弱,消亡只是迟早得事情。”
众人漠然,叶璃所说的都是事实,在座的人并非不知而是从来没有人将这些数据这么清楚的列出来摆在眼前。因为清楚反而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凤之遥皱眉道:“如果咱们主动出击呢?扩大西北的地盘?”
徐鸿羽凝眉道:“并非不可,但是…西陵土地本身就贫瘠,他们的粮食更多的来自大楚南诏西方诸国,而北戎是大片的草原荒漠,北戎人以牛羊为主食。大楚…暂时不能动。一旦墨家军对大楚动手,很有可能会引起西陵北戎和南诏同时对墨家军发难。其实以墨家军的矫勇,凤将军所说的也未必不行,只是损失肯定巨大。老夫想璃儿的意思应该是缓慢图之。”叶璃点头道:“不错,咱们若是将西北弄得千疮百孔,最后收拾烂摊子的还是我们自己。除非咱们能够在半年之内拿下西陵或者北戎任意一国,否则的话,对方一旦反噬起来也足够墨家军消受的。”墨家军不是任何一直军队,他们看似强大无比实则危机重重。因为无论是谁想要起来争霸天下或者做什么,力量不够强大的时候都只会被人无视,力量足够强大的时候可以连横合纵。而墨家军,从一开始就被定在了所有人的对手的位置上。无论是西陵还是北戎没有谁会和墨家军合作,如果可以选择,他们宁愿不计一切代价先消灭了墨家军再说。
徐清炎歪着身子伸长了脖子去看徐清柏手里的东西,一边问道:“璃儿姐姐早就考虑了这么多,那一定有办法解决了?”
叶璃无奈的笑道:“想要解决这些问题一时半刻哪里办得到?不过之前命人勘查过整个西北境内,除了洪州附近,其实在甘州也就是闵江中游是大片的平原地区,无论是土质和水质都极好。只是这里与北戎接壤,所以人烟稀少大片的良田无人耕种。”徐清柏若有所思道:“璃儿的意思是将百姓迁入甘州开垦田地?那必须有大批军队驻守边境,随时防止北戎人肆掠。”
墨修尧点头道:“这个没有问题,现在墨家军还有几十万大军闲着无所事事呢。何况,将来墨家军定然还要扩大的,不愁无人驻守。”叶璃也点头道:“如果百姓们不放心,可以由墨家军先行开垦土地,或者是与百姓一起耕种。”
“墨家军与普通百姓一起耕种?”众人皱眉,都有些迟疑。
徐清尘剑眉微挑,笑道:“璃儿的想法很不错。几十万大军暂时似乎用不着打仗,用来种地也很不错。如此一来,墨家军有自己的粮食收成,也可降低百姓的赋税。”
徐清柏点点头,难得的有些急躁的问道:“那璃儿,你这上面说的什么商业枢纽又是怎么想的?”
叶璃按了按太阳穴,整理了一下丝路才道:“这世上并非只有大楚北戎西陵南诏这些国家,西陵以西还有无数的小国甚至可能有咱们不知道的大国。只是因为路途遥远所以一般人并不知道。咱们西北现在处于诸国包围之中,如果咱们将东楚,北戎,南诏的东西经由西陵销往更西方的国家,在将对方的东西带回来卖给大楚或者北戎人。更甚至引导那些国家的商人前来…时日依旧,汝阳,甚至整个西北必定会成为东西方经济和交往的重要地区……”徐清柏是聪明人,自然是一点就通,笑道:“璃儿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可要算我一份。”
“我也要!”徐清炎一向奉行跟着四哥走的政策,连忙伸手表决。
叶璃笑道:“农业方面已经派了一部分人过去了,至于商业方面…四哥没有经验可以问问韩明晰和冷皓宇……”想到忙的团团转的韩明晰和冷皓宇叶璃有些头疼,再想起如今不知在哪儿颓废的某个人,心中有些惋惜当初就不该那么快弄死了苏醉蝶,不然的话将会得到一个多好的免费劳工啊。
“启禀王爷王妃,楚京黎王和黎王妃到了。”正说着,门外有侍卫进来禀告。
“黎王?墨景黎?”叶璃一怔,倒是没有想到他会来汝阳,而且还带着叶莹。说起来,叶璃差不多有近两年没有见过叶莹了。原本被墨景祁囚禁了,如今墨景黎回京了而且手握重兵俨然有和墨景祁分庭相抗的架势,叶莹身为黎王妃自然是自由了。
墨修尧站起身来笑道:“墨景黎么?既然如此…阿璃,咱们就去迎迎黎王和黎王妃吧,正好本王也想看看许久不见,这墨景黎到底有多少长劲了。”叶璃自然没有什么意见,站起身来跟着墨修尧往外走去。只有徐清柏还有问题没有问完有些意犹未尽之意。
说是迎接,也不过是在墨总管将人请进来的时候叶璃和墨修尧走到大厅门口相迎罢了。墨景黎显然也没期望在墨修尧这里能有什么好的礼遇,脸上的神色倒是还算正常。刚走近定王府的大厅就看到门口站着的一对璧人。墨修尧一身淡紫色锦衣,发白如雪随意的向后挽起,比起从前似乎更多了几分冷漠和慑人之一。叶璃却是一袭淡青色银丝牡丹暗纹的衣裙,笑容温婉依旧,眉宇间却更多了几分贵气和妩媚。看着站在墨修尧身边含笑而立的青衣女子,墨景黎眼神闪了一下,一时间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黎王和黎王妃大驾光临,欢迎之至。”看看没打算开口的墨修尧,叶璃浅笑道。
今年前不见,叶莹却和当初名扬楚京的叶家四小姐很是有些差别。原本总是柔弱无依楚楚动人的神色如今却更多了几分幽怨和木然,原本澄若秋水的水眸也变得锐利了许多,将原本的柔弱的气质顿时弱化了不少,沉默的跟在墨景黎的身边倒是比从前更像个王妃了。只是叶璃却没有错过叶莹在看向自己的瞬间眼中划过的一丝嫉妒和幽怨。心中不由暗笑,叶莹这两年或许真的受了不少苦,但是她有什么好嫉妒她的?嫉妒她领兵出征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还是嫉妒她跌落悬崖险些一尸两命?
墨景黎看了看眼前并肩而立的两人,淡淡道:“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墨修尧有些诧异的挑了下眉,墨景黎居然懂得好好地更他打招呼?看来这一年多当真是学了不好东西。淡然的点了下头淡淡笑道:“多谢挂记。”墨景黎神色一僵,顿时宛如吞了一只苍蝇一般的难看:谁挂记他了?叶璃含笑看了墨修尧一眼墨景黎笑道:“两位请进吧。”—
进了大厅坐下,叶璃才注意到墨景黎竟然还带了一个人。同样也是许久不见的熟人——栖霞公主。栖霞公主穿着侍女的打扮跟在墨景黎身边,只是一直低着头叶璃还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丫头。只是她却跟着众人一起进了大厅,叶璃这才发现不对。难怪叶莹的脸色那么难看,当初墨景黎离开楚京就带着栖霞公主,没想到如今来西北还要带在身边,显然墨景黎对栖霞公主很不一般。
宾主落座,叶璃犹豫了一下看着栖霞公主道:“这位……”
墨景黎还没来得及说话,叶莹开口淡淡道:“一个丫头而已,三姐姐管她做什么?”
闻言,墨景黎脸色沉了沉,栖霞公主的神色也不好看。原本以栖霞公主的身份,做个平妃绰绰有余。偏偏当初在婚礼上那么一闹,栖霞公主只得匆匆假死聊了此事。原本叶璃以为墨景黎应该会尽快另外弄一个身份给栖霞公主,没想到竟然到现在还是妾身未明。见墨景黎不说话,叶璃也不在意了命人上了茶来。
“定王如今这副模样,倒是吓了本王一跳。”墨景黎道,定王白发的是虽然早就有所耳闻,但是亲眼看到墨景黎还是有些惊讶的。侧首看了一眼坐在墨修尧身边的叶璃,在心中评估着看起来叶璃对墨修尧的重要性比他们所以为的更为重要。
墨修尧毫不在意,随意的将垂到胸前的发丝往后一拂,笑道:“花开花落,生老病死寻常而已,何必在意?倒是听说黎王这一年多在江南很是春风得意?”
墨景黎扯了扯唇角,道:“定王过誉了,哪有定王盘踞西北自在。”两个男人你来我往的打起机锋来了,若是从前墨景黎未必有那个勇气和底气和墨修尧周旋。但是现在不同,墨修尧盘踞西北,他却占据江南。比起西北的贫瘠富饶的江南显然更有优势一些。
叶璃含笑面向叶莹,微笑道:“四妹妹这一年来可还好?”
叶莹神色复杂的望着叶璃,轻哼一声冷笑道:“三姐姐难道不知道我被皇上囚禁之事不成?阶下之囚能好到哪儿去?”言下之意,竟像是在怪叶璃当初明知道她被墨景祈囚禁却不肯相救。叶璃也不在意,她和叶莹可没有什么姐妹情深之说。说只是举手之劳她救她也就救了,但是当时叶莹可以说是墨景祈挟制墨景黎的人质,自然是重兵把守她又岂会去费那个心思牺牲自己的属下?面对叶莹的质问,叶璃面色如常,安慰道:“如今四妹和黎王夫妻相逢,又有了黎王世子,以后的日子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闻言,叶莹脸色一黑神色更加难看了。叶璃稍微一思索立刻明白了,想必是墨景黎并没有立叶莹所生的孩子为世子的意思。也是,墨景黎还年轻,想要孩子什么时候会没有?而叶莹如今可以说除了自己这个异母的姐姐以外根本就毫无根基了,甚至连普通的小官宦人家也比不上。而自己这个姐姐偏偏还跟她关系不好,甚至两家还是对头。墨景黎当然不会考虑立叶莹所生的孩子为世子。只怕已经在打算着重新选一个家世好的女子为妃的事情了。
这些事情,叶璃自然也管不着。索性不问拉着叶莹说起了其他事情来。叶莹沉默的听着叶璃说话,许久才突然问道:“三姐姐为什么要让父亲告老还乡?!”
叶璃挑眉,这是在质问啊?
抿唇淡淡一笑,叶璃笑容有些冷淡,“父亲年事已高,在朝中基本上也算是升到顶点了,急流勇退有什么不对么?”
叶莹咬着唇,怨恨的看了叶璃一眼。没有人知道她被从囚所放出来之后知道父母亲人都不在京城时是什么感觉。王爷对她也再不像从前那般细心呵护,只是冷冷淡淡的,就连对她的孩子也没有正眼看一眼。若是父亲还在,还是尚书又怎么会这样?
叶莹的不甘和怨恨叶璃当然明白,心中冷笑。如果叶尚书没有告老还乡,只怕早就被墨景祈给弄死了,哪里还等得到叶莹出来。原本以为叶莹经过这一年多的磨难长大了,如今看来还是那么幼稚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