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4:大结局(一)
“我们现在能做什么?”
李轩看着姜阮和“君沅”的肉身,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
“沅沅和姜学长什么时候能回来?”
【王】被他缠得烦了,没好气道,“你什么都不用做,闭嘴就行了,清净点。”
李轩被他噎得差点岔气。
【王】和坤几人都没理会李轩,倒是那位天脑有功夫跟他说两句。
“他们回不来了。”
李轩双手环胸瞧着半个身子融入万轮仪的家伙,脸色铁青。
“你放屁!”
天脑冷笑不语。
尽管圣君离去前的话让他心里不安,但他不认为这世上还有克制自己的东西。
【王】已经废了大半,李轩、太叔妤瑶、坤以及叶尚秀也是普通凡人,他们能起什么作用?
“姜学长他们肯定有把握。”
李轩对姜阮和仲孙沅有着盲目的信任,更别说姜阮的前世貌似还叼得不行。
“愚昧,他们再有把握还能翻天不成?”
李轩道,“哼,在小说之中,跟你一样犟嘴的反派最后都会被打脸。”
坤依靠着残损的柱子发呆,听到天脑和李轩之间毫无营养的嘴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我说——”他用沙哑的嗓音询问【王】,“我们不能联手给它一下?弄不死也让它闭嘴。”
吵死了!
【王】很遗憾,“它正在强行融合天道法则,这个阶段我们无法伤害它,它也无法伤害我们。莫说圣君现在不在,哪怕他在,我们几个联手也不是它的对手。安心等吧,在它彻底融合完成之前,圣君他们能赶回来,我们就有机会,如果没回来,大家想想遗书怎么写吧。”
正因为天脑状态有些尴尬,这才导致本该绷紧神经的最终战变成面面相觑打嘴炮的局面。
谁也奈何不了谁,只能面对面干瞪眼了。
叶尚秀和太叔妤瑶两人守在“君沅”的肉身旁边,没有离开半步。
“哪怕天脑被解决了,恐怕局势也不乐观。”
李轩扭头望向叶尚秀,“为什么?”
叶尚秀道,“先前发布会不是提了联邦机密泄露的事情?天脑干的,你以为它谋划这么多年,会不做好万全准备?混乱星域培养的敌对势力,策反人类联邦同盟,还有渗透联邦各个星域驻军的钉子……这些都是天脑这些年在人类眼皮底下搞的小动作。我想,它的底牌还远不止这些。最重要的是——天脑现在在这里,天脑网络谁来主持?人类联邦现在太过依赖天脑带来的便捷生活,别说天脑缺席一日半日,哪怕打个小盹儿都会让联邦上下瘫痪一阵子。”
太叔妤瑶也神色凝重道,“联邦研究出来的机密成果大多由天脑代为保管,天脑对联邦恶意这么大,极有可能将这些机密文件作为筹码买通敌对异族联盟……人类联邦占据的星域太多,不论是资源还是实力都让其他种族觊觎。天脑来这么一出,你觉得敌人不会抓住机会?”
李轩脸色刷得白了。
“太叔元帅的意思——”
太叔妤瑶道,“我们要面对的敌人,不再是天脑,是外来侵略。”
她现在甚至不敢想象外界的情形。
叶尚秀道,“这还算比较乐观的推测,怕就怕机器人也暴动——毕竟,它们的操纵枢纽都是天脑掌控的。若是如此,联邦不仅要面对外界的侵略,还要面对内部的毁灭性打击……”
尽管叶尚秀早就脱离联邦,属于混乱星域,但……
他还是将自己归为人类的一份子。
若非祖上恩怨,他也该是人类联邦最忠诚的战士。
太叔妤瑶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我以为人类联邦有难,你应该是最开心的一个。”
人类联邦和司马一族有旧仇,叶尚秀也被联邦列为通缉犯多年。
哪怕彼此间的仇恨根源是天脑作祟,但之后的仇恨却不是三言两语能释然的。
叶尚秀叹道,“没人会喜欢战争的,特别是你作为元帅,沅沅是你女儿的时候——联邦一旦爆发内乱,又与外界开战,你们母女俩处境很危险。不管如何,我不想你们上战场。”
仇恨联邦不假,但他讨厌战争也不假。
天脑一番骚操作,人类联邦将会陷入极为困窘的境地,战争惨烈程度将远超以往。
太叔妤瑶哼了一声,没说话。
这时候,【王】插了一句道,“如果天脑可以解决,我会作为新一任的天脑协助人类联邦防守。已经泄露的机密是无法挽回,但局势也没有陷入无法挽救的绝境,我们还能乐观一些。”
人类联邦的敌人多,但还有一些同盟,总归没有坏到无可挽救。
太叔妤瑶抬头看向一副看猴戏表情的天脑,苦笑道,“但这都要建立在一个前提下——”
他们要摁死如今这位天脑!
不然的话,天脑作为全宇宙唯一一个超级智能,倒戈去帮敌人,联邦胜算渺茫。
于是,问题又拐回来了。
怎样才能恁死天脑?
天脑闲着无聊听着他们的对话,凉凉道,“死心吧,蜉蝣撼树,不自量力。”
兴许是胜利在望,天脑突然不想将他们杀了。
它想让这些蝼蚁都活着看着人类联邦覆灭,人类灭绝,那种绝望看着才够味。
特别是一而再再而三给他添堵的叶尚秀、太叔妤瑶!
李轩忍不住想反驳,肩头被【王】摁住了。
“干嘛?”
“万轮仪有反应了。”
【王】冷不丁地说了句,赤红双眸直勾勾看着万轮仪。
“反应?什么反应?”
李轩一听这话就绷紧了神经,众人视线聚焦万轮仪。
仿佛是为了回应【王】的话,万轮仪蓦地爆发出一阵刺目的银色光芒,几乎要睁不开眼。
李轩下意识抬手盖住双眼,一边避开这道强光,一边努力睁开一条缝儿。
隐隐约约,他似乎看到光源中心出现两道陌生的人影。
耳边是天脑气急败坏的吼叫。
“怎么可能!不可能!我绝对不可能输!”
银光散去,李轩终于看清那两道人影的模样。
那是一对男女,两人皆是一身白裳,不论是装束还是气质都如出一辙得相似。
“沅沅!”
李轩见过仲孙沅魂魄真正面目,一眼便认出来。
她身边的男子……相貌瞧着有些眼熟啊。
因为栾绛剑尊以白纱覆眼,只露出了半张脸,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高冷气质,李轩一时没想起来他与仲孙沅制作的机关人“七号”相貌一模一样。
相较于李轩的欣喜,天脑此时的情绪就不怎么美妙了。
685:大结局(二)
听到李轩喊自己,仲孙沅抬手揉了一下发涨的脑子。
她还未揉两下,一只温凉的大掌覆在她的额前,头顶传来师尊担忧的询问。
“还疼?”
仲孙沅道,“不疼,只是吸收理清之前的记忆有些累。”
“十三娘”那百多年的经历不算复杂,但“十三娘”毕竟是一张白纸、一个全新的人,她有自我人格,一直坚定认为“十三娘”和“宸沅尊者”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当仲孙沅恢复所有记忆,“十三娘”的认知会影响她对自我身份的判断。没什么危害,但需要时间捋清楚。
“那些年辛苦你了。”
如今的栾绛尊者,不仅仅是仲孙沅的师尊,也是姜阮,更是数万年前的圣君。
他最清楚仲孙沅失去记忆那些年是如何度过的。
“辛苦什么,如果没有阿阮,便没有之后的师尊,更没有十三娘了。”
他们两人的命运紧紧相连,说这些客气话反而显得生份了。
二人旁若无人地说着,李轩站在三步之外不知该如何插嘴。
“沅沅,你真是沅沅吧?”
“不是我还能是谁?”仲孙沅蹙眉威胁道,“你小子皮又欠了?”
听到熟悉的威胁,李轩长松一口气——果然还是熟悉的老朋友。
“你是沅沅的话——那么这位是——”
他知道仲孙沅和姜阮是情侣,依照友人的脾性,她也不会随便移情别恋。
此时却跟容貌陌生的男子如此亲昵,李轩不由得产生一个大胆的想法。
仲孙沅道,“阿阮啊,准确来说,应该是阿阮的转世,也是我的师尊。”
李轩:“???”
这个关系有些乱,他好像越听越迷糊了。
不仅关系乱,时间轴也乱得一塌糊涂。
栾绛剑尊笑道,“李轩学弟,多年不见,依旧如昔啊。”
李轩:“???”
栾绛剑尊简单解释了一遍。
“先前魂魄进入万轮仪,直接入了轮回道,转世去了另一个异界。那个异界是十三娘的故乡,只是时间线出了点问题,转世到了十三娘出生前一千多年。之后因缘巧合收下她当徒弟。”
李轩挠头,“还能有这操作?”
栾绛剑尊道,“两界之间的时间轴并非一致,时间流速也不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李轩也是心大,没纠结多会儿便接受了栾绛剑尊的说辞。
最重要的是——
尽管眼前这个男子与姜阮相貌气质不同,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如出一辙。
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们的敌人还在一旁叫嚣跳脚呢。
“沅沅和学长都回来了,那么——你们有办法解决上头那个家伙了?”
“办法自然是寻到了。”栾绛剑尊神情冷然道,“当年与他在落日宫死战,用十件神器组成封大阵才勉强镇压。本以为他能意识到错误,偿还欠下的孽债,没想到他这么多年依旧死不悔改,毁掉神器、破封而出。如今自然不能再留着,便让它从何而来,滚回哪儿去!”
尽管天脑折腾出来的破事儿多,但毕竟是天道同源,弄死是不可能弄死的。
圣君当年也只是将其封印,让它坐牢还债,坐牢十二万年差不多就能刑满释放。
结果这货坐牢多年,最后几千年忍耐不下去了,非得在最后一段时间搞事情。
眼瞧着刑满释放又越狱犯法,这操作也是骚得不行。
天脑作死,那就别怪他判刑从重了。
天脑原先还在叫嚣,听到这话心中咯噔,一股不祥的预感蔓延全身。
“你现在能奈我何?”
如今的栾绛实力远不如当年的圣君,他能拿自己怎么办?哪怕恢复到鼎盛实力,天脑即将完成融合,届时整个万轮仪上的天道法则全部为他所用,区区落日宫看门狗还想力挽狂澜?
不管怎么想,胜算都在自己这里。
栾绛也好,圣君也罢,不过是故弄玄虚,吓唬人罢了。
栾绛剑尊道,“你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天脑问他,“什么错误?”
“凭你如今的实力,我的确不是你的对手。但你不该觊觎万轮仪,更不该试图融合。融合天道法则,固然让你拥有无上实力,不过——你忘了一件事情,此间天道法则是不完善的。”
天脑隐隐察觉到什么。
“正因为天道根基不完整,所以才有你这个异类诞生。”
栾绛抬手与仲孙沅十指紧扣。
“一旦天道法则完善了,你觉得自己还能存活?”
天脑嗤笑道,“你想说什么,牺牲自己补全缺失的那部分天道法则?”
这是不可能的。
如果能的话,当年圣君早就这么做了,岂会落得个陨落的下场?
“你太自信了,也太愚昧了。”栾绛道,“当年就犯了这个错,如今还在同一个坑跌倒。”
这缺德家伙,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
“你有什么底牌便亮出来,看看究竟是你死还是我死!”
栾绛道,“如你所愿。”
话音刚落,两团蓝光从二人身上飘出,二者合二为一,凝聚成一段玄奥的纹路融入万轮仪。
那一瞬,天脑便觉得自己被一股神秘而苍茫浩瀚的力量锁住。
“这是什么?”
他失声尖叫。
栾绛搁下一句话,“补全天道的重任,交给你了。”
“什么!!!”
栾绛叹道,“所以我才说,你真是太蠢了。”
天脑作为天道法则衍生出来的意识,这么多年他就没有思索过自己存在的意义吗?
众生万物皆在天道掌控之下,无人可以逃脱它的算计。
谁知道“意外”不是有心算计?
是的。
天脑的诞生并非意外,而是必然。
天道要补全自身缺失的部分,所以衍生出这一缕意识。
本以为这一缕意识能体察大爱,最后以身合道,完善缺失的部分。
谁料这货就是坑爹的。
不仅不懂大爱,反而兴风作浪,残害生灵,弄得天道根基险些崩溃。
既然它不愿意自愿补全天道,那就只能强来了。
栾绛和仲孙沅取来的“本源之力”就是用来分解、回溯这一缕天道意识,将其化为本源,方便万轮仪吸纳。栾绛嘲讽天脑蠢,因为这货作为万轮仪的食物,居然还眼巴巴自己送上门。
“你算计我?”
栾绛纯良道,“天道算计的,跟我无关。”
686:大结局(三)
“卑鄙无耻!”
天脑顷刻便明白自己从头到尾被天道和圣君算计,气得肺腑都要炸裂了。
栾绛笑道,“你终究是算计不过天道的,何必呢?”
天脑胜利一次,天道便回溯时光一次、重来一次。说白了,主动权永远掌控在天道手中,天脑的举动更像是负隅顽抗的猎物,自以为逃脱猎人的追杀,殊不知前方布满了天罗地网。
天脑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
“你这天道走狗!落日宫的看门狗!你在本座面前能得意什么!”
仲孙沅听到天脑如此辱骂,眉心紧蹙,几乎要压不住内心涌动的杀意。
栾绛却丝毫不在意,他记起前几世记忆——还是圣君那会儿,天脑这货可没少骂他,特别是他在十三娘投身万轮仪回了原来时空,天脑集合残余兵力攻打落日宫,二者最后一场大战的时候,他利用落日宫的优势以及十神器将其封印,这货就骂骂咧咧数个时辰。词汇贫瘠,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句话,听得他耳朵都起茧子了——当了天脑这么多年,词汇量还是没有长进……
莫名的,栾绛有些心疼天脑。
“我何时在你面前得意过?真要说得意,该是你得意,只是一手好牌被你打烂。”
说起这话,栾绛心中便有些淡淡的感慨。
天脑诞生之初,天道便安排好他的路,让他成长,体悟世间大爱,继而以身补全天道。
自此之后,再无私心私情,却能成就圣人之位,与天地同寿,永世不朽。
相反,落日宫历代圣君哪有这么好的待遇?
跟天脑比起来,历代圣君就好似天道在外头沾花惹草生下的儿子。
虽是亲生,但父子感情平淡。
天脑呢?
绝对是老父亲最疼爱的小儿子,心头肉,从诞生之初便给他安排最好的未来。
只可惜——
天脑这货天生性格缺陷,冷不丁给天道捅下大篓子,在外头搅风搅雨,丝毫不领天道的情。
栾绛这么吐槽也有道理。
天脑当年闯下多大祸?
这祸事远比第七圣君大得多了,但二者下场完全不一样。
第七圣君陨落天罚之下,残魂永困罡风之海,被关了将近二十万年禁闭,这会儿还不知在不在。
天脑呢?
没有天罚不说,坐了牢还能想办法越狱搞事,害得害得圣君转世两次,奔波劳碌才抓到。
若非涵养好,他真想对天道说一万句MMP!
偏心也不是这么偏心的。
随着时间推移,天脑感觉自己逐渐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一股浩然磅礴的气息将他同化。
被强行吸入万轮仪之前,天脑愤恨道,“你少假惺惺,记着——我还会回来的!”
鬼踏马想补全天道!
天道补全了,他可就再无翻身可能!
“你回来也好,不回来也好,反正也轮不到我操心。”
栾绛真心不想跟天脑耗着,这么多年面对同一张面孔,将他恶心得够呛。
天脑咬牙道,“报复不了你,但你身边的人,一个都别想逃……”
最后的话仍是没机会说完,被分解、回溯成本源。
宛若一滴水滴入了大海,看似悄无声息,但栾绛和仲孙沅都感觉得到,此间天道正在补全。
仲孙沅冥冥中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融入了自己的神魂,神魂发生了质的变化。
“这是什么?”
“功德,天道将补全法则一半功德给了你。”
“一半?另一半给了阿阮?”
栾绛叹道,“理论上是这样的,不过最后归属在谁手中,不好说。”
仲孙沅不解。
栾绛提醒她,“当年封印天脑,除了第七圣君被封印罡风海眼,其他几位俱是……”
这一半功德究竟是栾绛自己用,还是用来唤醒其他圣君,全看栾绛的打算。
天道将选择权给了他,但根据栾绛对天道的了解,这估计是道只有一个答案的单选题。
仲孙沅明白过来。
“这是天道的意思……”
栾绛道,“他的心思一贯如此,无人能算计得过他。”
顿了一下,栾绛又开口。
“其实,我倒是不太想去找其他几位。”
倒不是心疼这一半功德,纯粹是出于兄弟情和同情。
鬼知道那几个的转世在哪个小世界浪得风生水起,何苦将他们找回来给天道当牛做马?
落日宫高居九天,无数修士向往,但对圣君几个来说却是囚禁他们一生的牢笼。
若非栾绛逃不掉,他也不会被天道压着回溯一次又一次,只为抓住天脑补全天道。
辛苦筹算多年,结果天道就小气巴拉给了一份成就圣人的功德,还小气一分为二。
要不是一半是给了仲孙沅,栾绛刚才就想甩脸了。
天道也精明,时刻掐着栾绛的底线,让他不敢发作。
“那阿阮……”
栾绛话锋一转道,“转念一想我还是去找吧,好歹有个名目跑远一些。若是幸运找回一两个,天道也不会盯着我一人剥削了。整日逮着一只羊薅羊毛,天道也不怕真将我惹急了。多给他逮几只羊,分散他的注意力……”
仲孙沅:“……”
“只是,离开之前还要给天脑收拾烂摊子。”
天脑这货别的不会,闯祸倒是一等一厉害。
泄露人类联邦机密给其他星际联盟,暗中培养邪恶势力,渗透联邦各个部门……这些年人类联邦如此强大,靠的就是超越这个时代平均科技水准数百年的科技和战争储备力量。如今被天脑一股脑泄露出去,还撺掇智能机器人失控,让各个星域数百人类星球各方面都陷入了瘫痪状态……联邦大乱,敌人又蓄谋已久,外界怕是乱成一锅粥了。
战乱将起,也不知会牺牲多少性命。
但当务之急是制造新的“天脑”,接管原先天脑的权限,恢复人类联邦的秩序,安抚民众。
这件事情……
栾绛面向某个方向。
赤发红眸的【王】轻笑了一声,对着栾绛行了臣服之礼。
“我只帮助你两千年,再长我可不干。”
这本就是他诞生的意义,天道给予人类联邦的一线生机。
若无他替任天脑之位,重掌秩序,人类联邦经营数千年的天网体系便会顷刻坍塌,数个星域数百星球会分成散沙,彼此之间无法紧密联系,被其他异星种族联盟吞噬是迟早的事情。天脑自从知道他的存在就将他视为眼中钉,不是没道理。
栾绛道,“两千年,行!我会给你抓个替班的。”
几乎是栾绛应下的同一时刻,天穹降下一道白光,在太叔妤瑶面前凝成一柄长刀。
她下意识握住刀柄,脑中浮现了四个字。
“帝首之刃?”
【王】见状,苦笑着道,“人族这是要继续兴盛数千年了。”
帝首之刃,专门克制【王】。
一旦【王】又反叛之心,帝首之刃将能制裁他。
这把刀出现的同一时刻,【王】便感觉到一股无法抵抗的威胁。
“这……可真是偏心……”
上一任天脑在任的时候,天道哪有赐予人族帝首之刃?
栾绛感慨道,“这种事情不能多想,越想心理越不平衡。”
爱哭的孩子有糖吃,这道理搁在天道跟前也行得通。
天脑与几任圣君一样,也算是天道的孩子。
结果呢?
将天道折腾最狼狈的天脑反而是最受他纵容宠爱的一个。
栾绛感觉自己后槽牙都要酸掉了。
687:大结局(四)
“有我在,我一直在。”
仲孙沅站在他身侧,微凉的手指握上他的手心。栾绛毫不迟疑地回握,清冷如雪的脸上也露出几分暖意。太叔妤瑶见状,微微动了动唇,最后还是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叶尚秀迟疑一瞬,暗中也轻拍她手背。
待后者冷淡撇过眼来,他讪讪地道:“我也在……以后……就……你放心……”
太叔妤瑶微微一扯嘴角:“……真怂。”
重点难道不是眼前这对年轻人吗?
叶尚秀:“……”
怂就怂吧,好歹没直接上拳头。
天脑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但它惹出来的烂摊子却远远没有收拾完。一想到人类联邦即将面临的灾祸,太叔妤瑶乐观不起来。所幸并非孤身一人、也非孤军作战。
只要人族不灭,最后的胜利只属于人类。
在那之前,栾绛与仲孙沅还得去处理一件事情,赴约,赴一桩延续数万年的约定。
毕竟,她头顶还悬着一把剑,身上还背着与第七圣君的契约——妖皇若能重生归来,一切皆好,若不能,她自囚罡风海眼跟第七圣君做个邻居,直至魂飞魄散那日。
仲孙沅道:“处理结束便回来。”
太叔妤瑶道:“倒也不急。”
她看了一眼模样大变的栾绛以及陌生的仲孙沅,内心暗叹,但理智告诉她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虽然不完全懂,但有些规则也猜得到——以你们如今的身份立场,哪怕想插手也受限制吧?呵,不用担心,凡人自有凡人的路,虽然弱小也该遵循凡人的生存之道。更何况,人类联邦并不弱小,我们会拿起武器为生存而战斗,需要的从来不是庇护。”
说完这些话,脸上似冰雪消融多了几分暖意,郑重道:“你们放心去做吧。”
仲孙沅重重点头。
第七圣君陨落天罚之下,残魂被镇罡风海眼近贰拾万年,希望这位大爷还活着。
他不活着,仲孙沅就得狗带。
栾绛似乎知道她内心隐忧,淡声道:“那厮没那么容易身死道消,只要他想,即便是在罡风海眼那种鬼地方,贰拾万年也不过是弹指一瞬。”他更担心仲孙沅和老七的赌约。
老七反正已经死了道侣贰拾万年,继续寡着也无妨,但他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因为老七失了道侣,岂不冤枉?仲孙沅抿着唇,收起那几分担心。知道第七圣君的位置,找起来没有一点儿困难。
上一次误打误撞找到地方,御剑半月才摸到边儿。
这次却是眨眼便到。
罡风海眼比初见扩大了不止千倍,中心是一片赤色混沌,充斥着令人心惊胆战的毁灭威能。莫说活物,哪怕用神识探查也会被绞成齑粉。上一回她恭敬有礼,这一回……
仲孙沅正想上个“拜帖”,提前知会一声主人,谁知栾绛直接带着她冲了进去,挥手一道雪色利刃撕开赤色海眼。仲孙沅:“……”
这不似上门“做客”……
更似上门踢场,一脚踹开主人家的大门。
她下意识闭上眼睛,估摸着以第七圣君的脾气,大概率会直接打出来,结果并没有。
“这么多年,你的修为不升反降?”
略显熟悉的男声滚入耳膜。
仲孙沅睁开眼,是那片熟悉的漆黑虚无。
男人双目浅灰,发丝青色,双腿盘坐浮于虚空,一眼落在仲孙沅身上,开口就踩痛脚。
仲孙沅:“……”
修为这个事儿,暂且不提行吗?
第七圣君冷冷瞥向被忽略的栾绛。
不太友好地道:“你怎么也来了?”
栾绛也是第一次见到第七圣君,稍稍有些意外——从落日宫文献来看,他一直以为这位第七圣君脾气不好相处,本以为要先打一场才能坐下来好好聊天。
任由谁被关上贰拾万年也会疯癫。
第七圣君的精神状态看着太正常了。
应该说正常得有些不正常。
栾绛道:“陪十三娘过来赴约。”
第七圣君歪了歪头,问道:“所以,本君跟你道侣的约定,跟你有什么关系?”
栾绛:“……”
他听懂了,老七虽然没打人,但只差将“嫌弃落日宫相关人员”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栾绛也不是多友善的主儿。
第七圣君不爽管他屁事?
脚步生根,就是不走。
第七圣君哼了哼,选择无视不相干人员,目光重新转向仲孙沅,一番打量,他略诧异、略嫌弃道:“救世功德……就这么一点?”
仲孙沅神情尴尬,不知该不该言明真相:“一半在我这里,另一半在阿阮这里。”
不过,第七圣君跟天道打了这么多年交道,稍微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说白了就是那老东西扣扣搜搜呗,恨不得一份掰成两分花。不过,这么一部分功德估计也够了。
“所以,你现在是来履行赌约的?”
仲孙沅道:“是。”
第七圣君眼底泛起些许不舍,但仍狠了狠心,挥手一扬,双方之间悬浮着一道微弱的碎裂魂体,黑白交缠的诡异妖纹从下往上,爬满半张脸,白发白衣白裙,外罩薄纱黑衫。
尽管魂体不全,也看得出是个相貌出色的女子,这便是第七圣君的道侣,那位妖皇?
第七圣君道:“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仲孙沅上前探查,这道魂魄的细碎程度让她惊愕,也不知第七圣君是怎么在十万年间慢慢搜集拼凑起来的。这道魂魄过于虚弱,仿佛稍微大点的风都能将她吹散。
仲孙沅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以功德为绳,凝固这道魂体,直到养到能转世的程度。至于能不能醒来,醒来又是不是当年的妖皇,有无当年的记忆……她真是一点儿把握无。
当年为了大局考虑满口答应,甚至立下赌注契约,如今也只能尽力一试了。
正忐忑的时候,第七圣君跟她说:“你带她出去,有了结果送她入轮回,届时告诉我一声即可……答应你的,我也会完成。”
他迟疑了一瞬,灰眸似没了光。
“你们可以走了。”
“啊?殿下放心将妖皇交给我?”
这可是他费了十万年才……
“您不想看着妖皇醒来吗?”
第七圣君瞥了一眼一直默不作声但暗暗提防的栾绛,冷嘲道:“不用了,前世纠缠够多了。碰上我们这种谁沾谁倒霉的煞星,即便强势如妖皇也讨不到一个善终,一世比一世惨……更遑论是残魂转世后的她,她往后平安喜乐便好……也祝二位,神仙眷侣,逍遥一世。”
说完,第七圣君对着仲孙沅行了大礼,身形消失原地,不再出来。
根本不给仲孙沅反应机会。
“阿阮,他这是……”
栾绛道:“他这叫有自知之明。”
仲孙沅听出一股阴阳怪气的味道,转念一想这不是阿阮的风格,便小心收起妖皇残魂。
“这该放在哪儿修养?”
总觉得放在哪里都不安全。
人类联邦接下来怕是战争不断,这道残魂这么弱,稍微磕着碰着,她怕第七圣君会发飙。
栾绛道:“落日宫吧。”
正好要重建,搁在眼皮底下比较放心。
那地方灵气充裕也适合魂魄安养。
“……也是,没有比这更安全的了。”
了结一桩心事,总算能松一口气,栾绛握着她的手指,轻声问道:“接下来要去哪里?”
仲孙沅认真想了想:“去看一号。”
虽非她所愿,但她的确亏欠一号良多。
栾绛:“嗯,然后呢?”
仲孙沅:“然后再解决凡尘因果。”
虽然太叔妤瑶说不用帮忙,但天脑惹出来的烂摊子跟她跟栾绛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仲孙沅不可能真正做到万事不管、高高挂起。只要这具凡胎肉【身】还在,就无法真正斩断。
栾绛又问:“再然后?”
仲孙沅道:“隐居,修炼,求道。”
这是她辗转数世,毕生所求。
若能得偿所愿也算圆满了。
栾绛略有心梗,又追问:“还有呢?”
“还有?”
仲孙沅一时想不出来了。
她还漏了什么吗?
栾绛:“你把为师忘了。”
仲孙沅脸微红。
阿阮是同辈,但师尊就是长辈了。
总觉得有几份羞意。
而且——
仲孙沅哼道:“你不提,我险些忘了。师尊莫不是上了年纪,我不是有‘师娘’了?”
某人为了防止她生出“大逆不道”的心思,正儿八经“娶”了“剑心”为妻的事儿,她可还记得呢,以为转世就一笔勾销了?
栾绛:“……”
这大概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当年自诩聪明理智的做法,会给多年后的自己留下这么个大坑。
仲孙沅揶揄:“再娶,可就是二婚了。”
栾绛尴尬地咳嗽两声,臊红了脸,底气不足:“十三娘如何才能原谅为师,揭过这桩旧事?”
“这个嘛,自然是——看师尊表现。”
她故意在“师尊”二字上咬重了音。
“……学妹,十三娘,沅沅……”栾绛只得硬着头皮,快步追上,称呼换了一个又一个。
仲孙沅忍得辛苦。
不过,她的内心比嘴巴诚实。
声声呼唤,声声回应。
【在。】
【我在。】
【一直在。】
番外一
轰——
十万大山,连绵不断。
这是此界修士都不敢轻易涉足的禁区。
据闻山脉内盘踞着无数实力强大的妖魔,外界都传说此处是穷山恶水。但,若有修士跑来一趟便会发现,此处竟是青山绿水,鸟语花香。灵气之充裕连当世第一大派都拍马难及。
便是这么一个宁静祥和、无人打搅清净之地,一阵地动山摇的爆炸声毫无预兆地响起。
气浪向四面八方翻涌,在距离爆炸中心不足百丈远的地方,玄奥阵法纹路组成屏障,成功阻截爆炸波及临近山峰。
离得近的妖魔听到动静,暗暗探出头,看了看便又缩了回去。
习以为常。
不多时,一道流光自废墟飞出。
细看,原是一名乌发白衣的女子。
“咳咳咳——究竟哪里出了错?”白衣女子虽未受伤,却被爆炸烟尘呛得直咳嗽,眼睁睁看着前不久还耸立原处的山峰化为齑粉,从怀中掏出一本法器册子,查找核对数据。
栾绛刚回来便看到隐居的山头又没了。
事实上这一千多年,类似规模的爆炸每年都要发生个十几二十回。炸一次搬一次家,若非家底厚实,新搬的十万大山就山头多,还真造不起……
“十三娘,可有受伤?”
找了一圈,终于在附近一处山头松树下找到坐姿豪迈,身边堆散着数十本写满各式奇怪文字册子的白衣女子。女子相貌二九,看着正值青春年华,长发随意扎束,随性不羁。
“我好歹也有修为傍身,哪有那么容易受伤,只是心疼。那些材料真不好找,这一回全炸没了……嘶——所以说,我究竟是哪里算错了,明明数据都对,找了数个时辰还未找到,头疼得很……”
栾绛:“……”
眼见道侣只是抬头回复他一句便又兀自陷入自言自语,他轻叹一声,轻提下摆,随意坐在她身侧。此界十万大山都被女子机关结界笼罩,黑天白夜随心而变。
若按照以往,非要等她算出个结论才能回过神注意到他,今次却不同。
“哇哇哇哇——”
女子被一阵婴儿啼哭吸引注意力。
她循声看去,果真看到一张粉嫩圆润的婴儿脸。栾绛宽大长袖裹着个明显未满月的婴孩,被他单手抱在怀中。先前一直很乖巧不吭声,这会儿实在饿得难受才可怜呜咽,哭声渐响。
“这个孩子是……”女子,也就是跟着栾绛各个小世界隐居乱跑的仲孙沅,好奇地凑过去细看婴儿面相,想了想,问,“是妖皇吗?”
栾绛嘴角微微抽了抽:“不是,妖皇转世已经是两三百年前的事情了……她这一世还没死呢,没到转世的时候……”
小世界与主世界时间流速不同,道侣又是一闭关就浑然忘我的性格,时间上面没什么概念。
仲孙沅仔细复看婴孩儿面相。
“那是你生的孩子?”
说起子嗣这个事儿,她有话要说。
起初并不知道,她眼前这位好师尊、好学长、好圣君,本相虽有外貌性别,但法躯却是无性别的,自然也不可能有子嗣。
与其合道头一个百年,她一直没消息,但还稳得住。
第二个第三个……直至第一个千年,落日宫都重建好了,妖皇魂魄都安养一大半了,还是没动静,心里多少有些疑惑。只是栾绛都没提,她一头扎进机关也就没关心。
某一回去了灵气枯竭、仙神隐退的小世界隐居了三五年,偶然看到一档亲子综艺入了迷,甚至连热爱痴迷的机关也放下了一阵子,惹得栾绛吃味,便问她是不是喜欢孩子。
仲孙沅:【我们俩要一个好像不太容易……这都一千多年了……】
转念一想,一千多岁搁在人族修士里边儿算“老祖”,但对于那些寿数漫长的特殊存在来说,连婴儿都算不上,没子嗣似乎也正常。
栾绛:【简单,不过是将你我血肉捏在一起,再赋予一口精气生灵而已。】
仲孙沅:【这般随意?不用生?】
过于单纯的环境限制了她的想象力。
栾绛则问:【你如何生?】
仲孙沅:【我如何不能生?】
至多因为修为缘故困难了点儿。
栾绛:【哦,那是我不能。】
仲孙沅:【……???】
那时的她大概是满脸的问号和不可置信,甚至红霞满面地想到一些不太健康和谐的画面。
眼前这位可是恢复了第十圣君的法躯,既不是凡人剑修栾绛,也不是身有残疾的姜阮。行不行,作为老夫老妻中的老妻,她有发言权。
如果这都算不行的话,那……
看她眼神乱飘便知仲孙沅想差了。
于是好笑地解释了缘由。
原来,作为天道曾经的代言人也是最后一位圣君,他本身无性,没有其他种族普遍认知中的生育能力。而且,生育是寿命短暂、实力弱小的生物为了延续自身生命、融入骨血的生物本能,而他和道侣共享共存,他们没有通过生育满足延续的需求。
不过,若道侣喜欢,也可以用术法“生”一个。只是碍于天道规则,这孩子顶多是个天赋好点儿的凡人,也要经历生老病死,除非有进一步的仙缘,否则是无法长存于世的。
仲孙沅想了想,叹道:【那还是算了。】
栾绛提议:【那给你收个徒弟?也算半子了。】
仲孙沅摇头:【不是因为这个……】
两个寿命不对等的个体建立羁绊,与双方都不是什么幸事。
当年在人类联邦结识的故人,一个个离开,或战死或病故或寿终正寝……她最后送走的是李轩,即便用外界技术维持中年外貌,但身体由内而外散发的死气却瞒不过她眼睛。
他们都无法干涉故人们的生死,至多在轮回转世上给点照顾,但转世之后的故人还是故人吗?
虽说魂魄是同一个,但被转世洗去的羁绊却需要时间重新建立感情。
葬礼回来,心情低沉。
自那之后,他们就极少回去。
大部分时间都在各个小世界隐居,顺手处理各界壁垒的毛病,偶尔想起来才会回到那个主世界,探望一下【王】,见一见一号七号。
飘远的思绪被止不住的婴儿啼哭拉回。
栾绛跟她解释:“即便是我‘生’的,也要用你我骨血‘生’,但你看这孩子有你我血脉?”
仲孙沅摇头:“没有,那便是你捡回来的?”、
栾绛:“嗯。”
这可就稀奇了。
她这位道侣,除了她,少有被他在乎的存在。
作为前任圣君,即便路边有生命垂死都不会分出一个眼神,因为在他看来生命都有各自的命轨、归宿,即便他有着再大的能力也不能擅自干预。因为一时心软而救下一条垂死生命,那么这一行为对这条生命以外的生命就不算公平。
此番居然会带回来一个看着没满月的婴孩???
有猫腻!
栾绛紧跟着揭秘:“是澜月和坤的后人。”
他顿了顿,补充:“是最后的遗孤。”
仲孙沅一惊。
“怎么就成最后的遗孤了?”
姜家怎么了?
栾绛:“也是一言难尽,命该如此。”
姜家曾是他转世所托的家族,当年离开前扶持澜月继任家主,暗中也护持了两百年,算是对这段缘分因果的了结。澜月去后,他再也没有关注姜家情况,倒是那位【王】偶尔会提及。
栾绛心念一起便知道姜家气运已尽,也没在意。
连圣君都不敢说与天地同寿,一个凡人家族延续数千年还不够,还想子子孙孙皆荣耀吗?
不过——
他还是去了一趟,抱回来这个孩子。
倒不是怜悯,纯粹是无利不起早。主世界又出乱子,跟各个小世界的壁垒裂痕越来越多,照此以往,气运灭绝而灭世也是可以预见——他折腾回溯这么多次,难道就是图这一两千年的安逸?
自然不行。
为此想了不少法子,又跟十三娘到处摸索查探,在她启发之下又想到一个比较损,可一旦成功就能双赢的法子。只是这法子实行起来,需要个合适的人。
巧的是,天机最后也落在澜月这一脉的遗孤身上。
可谓是天意。
于是亲自跑了一趟主世界,将这孩子捡了回来。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这孩子现在只想喂饱肚子。
“给我抱着吧,你去抓几头母妖兽,问问能不能跟她们借个奶。”
仲孙沅有无数问题想问,但孩子哭得可怜,只好拍掉身上的机关碎屑,从栾绛怀中接过那个婴孩儿。他们俩夫妻辟谷,餐风饮露即可,但孩子不行。
庆幸十万大山别的不多,就妖魔多。
借个奶,应该不难。
仲孙沅不甚熟练地抱着那孩子,哄了哄,或许是她的气息比栾绛令人亲近,勉强哄住。
栾绛一去一回,没花多少功夫。
被抓的妖兽瑟瑟发抖。
仲孙沅勉强扯出一抹浅笑,试图让自己看着友善些:“你们谁能借我点儿奶?我家孩子饿了。”
众妖兽:“……”
要借奶找它们做什么?
谁说奶只有母兽会产?
不知道很多妖族是母兽生,雄兽喂吗?
但给它们再多胆子也不敢这么说,自打这对奇怪男女住过来,五十来年炸了几百上千座山,有妖兽不忿去踢场,都被一剑扇了出来,照这情形下去,十万大山很快就要归零。
终于,有只一丈多高的妖站了出来。
它虽然没有奶,但能产出一种外界修士都想得到的灵液。食之,可窥破心魔、人心,是渡心魔劫的宝贝材料。它们在妖族相当于移动饮料车,靠着卖灵液为生。
这回也能当个奶源。
番外二
仲孙沅感觉碰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麻烦——
如何照顾一个未满月的婴儿!
“啊——师尊,她怎么又哭了!”
自从二人合道之后,她极少会喊栾绛“师尊”这个称呼,总觉得这个称呼一出,二人关系就带着几分不可说的异常。当然,这只是她单方面别扭,栾绛对此倒是无所谓。
世俗关系限制不了放飞自我的他。
栾绛抱胸观察了两息,道:“约莫是饿了?”
仲孙沅道:“她半个时辰前刚吃完。”
为了养活这个婴孩儿,仲孙沅还破例让那名小妖待在自己地盘,方便需要的时候抱着孩子去借个奶。她掐着时间的,才过去半个时辰。
栾绛又道:“那或许是尿了……”
仲孙沅:“……”
于是第二天,洞府露台晒起了尿布。
栾绛从主世界回来,除了裹着襁褓的女婴,什么都没带回来!
他倒是能凭空变出纸尿裤,奈何女婴不买账,一穿就哭,哭得声嘶力竭。
栾绛冷声道:“虽是澜月的后裔,但也是坤的,哪怕血脉稀薄但某些特性还是一成不变。”
仲孙沅忍不住吐槽。
“你是想说坤有多排斥你吗?”
栾绛:“大概。”
毕竟在他还是姜阮的时候,澜月算是他一手带大的亲妹妹,又亲手将她扶上家主之位,给予凡人姜阮这一身份所能给的一切。而坤因为夙世恩仇,再加上他们之间“大舅哥和妹婿”的关系,二人多少有点两看相厌。
仲孙沅:“……呵,那你现在还不是要被他的后裔折腾得焦头烂额?打不的骂不得……”
只得翻箱倒柜,翻出来几件干净法衣,裁碎了用着。说来也稀奇,女婴对法衣拆下来的碎布没排斥,尤其喜欢栾绛的。
吃饱喝足,又满足地撒尿屙屎,终于肯放过仲孙沅一马,沉沉睡去,让她长松一口气。
“我去翻找翻找,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机关造物。”让她带孩子,倒不是不愿意,她就怕带出个好歹。所幸她这些年稀奇古怪的机关没少折腾,还真翻出几个可用的。
也因为多了个孩子,她只得忍住不闭关,一旦发生爆炸而她沉迷机关忽略外物,出事儿了不好。再加上一些材料会对凡人之躯造成不利影响,也通通束之高阁。
“我可是为了你牺牲良多。”
轻戳女婴的脸蛋儿,仲孙沅对上女婴倏然睁开的黑白分明的眸子,嘴角露出少有的弧度。
时间一晃,那个未满月的女婴似吹了气一般抽长,变得粉嫩可爱,翻身、坐起、爬行再到踉跄走路,转眼已经一岁,还能抓着她咿咿呀呀说些只有她自己懂的语言。
栾绛又一次被她扯掉了蒙眼的鲛绡。
看着将鲛绡一角塞进嘴里,津津有味嚼着,沾了一摊口水的幼儿,他无奈地道:“这么点大已经这般调皮,再大一些能学着你阿娘将山头也拆了……”
所以说,当年没选择捏一个孩子或者养个徒弟是正确的。
他记得当年的十三娘也没这么难养。
十三娘,乖巧听话,没怎么照顾就自己长大了,各方面都没让他操过心。若是像这个孩子一样,祸害他的法衣法器,他怕是要留下心理阴影,见到孩子拔腿就跑。
幼儿歪了歪头:“阿凉……”
说着,嘴角流出了一滩晶莹口水。
栾绛挥手用术法将她口水抹掉。
“十三娘不在。”
幼儿爬上他膝盖,抓着他衣袖衣领,晃晃悠悠站起身,对着他耳朵大喊:“饭饭!”
栾绛将她提起来,去找她的奶娘。那只妖虽不喜人族,但这只幼崽是它喂大的,多少也有些感情,忍不住道:“小娘子按照人族年岁也有一岁,可以吃点五谷杂粮……”
他认真思考了这个提议。
仲孙沅:“阿九自打来了这里便饮用灵液,一时很难受住寻常人间五谷。我记得山脚下有几亩野生灵田,所植谷物皆是灵气所催。要不去收来,煮点米饭?”
栾绛:“……”
他不由得想起那些年踏剑峰牺牲的厨房,会做饭的几个机关人一个不在,只好由他撸起袖子接过这一差事。两个隐居大能,愣是折腾了七天才让小名“阿九”的女婴吃上人生第一口白米饭。
关于收养的女婴为何叫“阿九”?
纯粹是仲孙沅偷懒,按照一号它们的排序给排了个“九”,阿九听着也可爱,当乳名正好。
自从腿脚利索能漫山遍野地跑,身上又有两位大能的气息标识,说话还不利索的阿九,带着她的奶娘横行十万大山。一人一妖横着走,众妖没一个敢上前招惹她俩。
见到不是避让就是闪躲,生怕被这位小祖宗碰瓷,招来两个不讲理的大能打上门。
就在众妖过了一阵水深火热的日子,未来日子会更晦暗的时候,阿九不见了,两位大能也自此消失,连曾经被爆炸炸没的千座山头也恢复原状,好似黄粱一梦。
这仨人的传说只存在于众妖口口相传,之后随着时代更迭,再也无妖提及。
仲孙沅三人自然不是消失了。
只是时机到了。
二人带着刚满三岁的阿九回到主世界。
因为主世界的一线生机应在阿九身上。
随着这孩子年纪增长,面相越发清晰,结合栾绛先前的计划,仲孙沅深知无法继续收养。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运和人生。
不管是隐居大能身份,还是养父母身份,都无法随意插手阿九的命轨。某些举动看似是善意好心,结果往往只会更糟。
正因为明白这点,仲孙沅只能狠心做下决定。哪怕这个主世界还在打仗,近些年越打越激烈,导致这两千多年科技进步极小,甚至某些方面还略有倒退。
“阿娘……怎么了?”
睡前还在山清水秀、灵气充裕的十万大山,醒后身处灵气稀薄,周遭景象凋零破败的陌生环境,她下意识感觉害怕,抱紧了熟悉的人才安心了点。
仲孙沅不答,阿九瘪了瘪嘴,又看向一脸冷色的栾绛,眨巴着眼睛,试图用萌软化他。
结果——
栾绛无动于衷。
轻声道:“阿九……”
阿九看向她:“阿九在。”
仲孙沅:“阿娘和阿爹有些事情要离开,阿九能不能好好照顾自己?等阿娘阿爹回来?”
“要多久?”
年纪虽小却是个不好糊弄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小喝着那只妖兽灵液长大,极其擅长洞察人心。仲孙沅颇感压力,心虚地道:“嗯,大概一百多年吧?”
也或许是两百年。
阿九点点头:“嗯,好。”
她对时间年岁没什么概念,身边这两个,特别是栾绛的年龄又是万做单位,两相对比之下,一百多年还真是很短很短的时间。大概等同于早上出个门,下午晚膳前回来。
仲孙沅道:“额……那就说定了?”
阿九要跟她拉个勾勾才满意。
仲孙沅:“……”
再能洞察人心,毕竟还是个三岁的娃,还是挺好糊弄的。
一番依依不舍,栾绛也未催促,直到阿九问她什么时候走,她才闭眸狠了狠心。右手剑指凌空绘符,推入阿九眉心。
最后——
将封印记忆的孩子放在一所孤儿院门口,仲孙沅看着【王】的虚影道:“阿九就麻烦你了。”
只有【王】才能捏造一个天衣无缝的官方合法身份,例如因为战争而父母双亡的孤儿。
这种孤儿很多,也不容易引起注意。
【王】淡声道:“不麻烦。”
仔细说来,他与坤是一脉相承,坤的后裔也算是他的后裔了。
只是盯着,不费劲儿。
他只是觉得——
天道还真不是个东西。
两千年前一番折腾,好不容易风平浪静,没想到陡生波折,也不知此番危机能不能化解。
栾绛叹道:“可不是嘛……”
如今的天道,某些行为像极了留守多年终于留守出心理问题的孤寡老人,心情不顺就折腾他……
他这老幺当得太憋屈。
仲孙沅想起妖皇转世也被安排在主世界,便顺嘴问了一句近况如何。
毕竟是第七圣君的宝贝心肝,哪怕嘴上说着情断义绝,但以她对天道这家户口本成员的了解——这话他自己可以当真,但外人若是当了真,那就呵呵了。
【王】皱眉道:“你说她?她不太好……”
仲孙沅:“不太好是怎么个不好?”
【王】道:“毕竟是强行拼凑回来的魂魄,时日一长就容易不稳定,再加上她实力还处于高速增长期,越强越不稳定……”
这就好比建高楼。
魂魄的稳定便是地基的稳定,地基不稳,高楼越高,一个小地震就能带走……
这不解决,始终会是隐患。
一旦达到承受的临界点,二次魂飞魄散也是可以预见的。
届时第七圣君怎么发疯……
它根本不敢想。
哪怕阿九成功抓住一线生机,第七圣君也能将挽救回来的摊子掀了!
所以——
这是两个灭世隐患。
【王】道:“除此之外……她近些年身负业力杀戮越来越重……”
仲孙沅了解了妖皇转世的职业,不解道:“虽有杀戮,但初心只为护卫生灵,杀的生命多,但保下的更多,怎么会有这么重的业力?竟是一丝功德也无……这太不合理。”
一侧的栾绛说:“你想想她是谁的道侣,便合理了。你想老七当年干的事情……”
业债滔天啊。
仲孙沅歪了歪头,明白了。强行把七殿下的债赖在妖皇身上,逼迫老七出来?
“合着是个人的事儿,天道一件不干?”
天边骤然响起一声旱雷。
栾绛一瞪,第二声响雷默默憋了回去。
仲孙沅暗暗翻了个白眼。
欺软怕硬!
【王】:“……”
莫名又吃了一嘴的狗粮。
它只得提醒夫妇二人:“当年允诺只帮两千年的,期限快到了,你们找好下个倒霉鬼了吗?”
栾绛:“……”
仲孙沅:“……”
一晃两千年都快过去了,【王】不提,还真要忘了这事。
一时,上哪儿找替班的?
【王】道:“要是找不到,也只能劳烦十殿下顶替一阵了。”
圣君寿数漫长,迟早有一天能熬到人族灭绝或者研究出完整的天脑替代品,届时就彻底解放了。
仲孙沅断然道:“这不成,这不是画地为牢?”
【王】幽幽地道:“尊者也知这是画地为牢啊……”
要不是跟人族有夙世渊源,它还不干了。
仲孙沅:“……”
栾绛眯了眯眼,倏道:“这么一看,老七出来也是一件好事了……”
仲孙沅:“……你有计划?”
七殿下,危!
栾绛:“挟妖皇以令老七,如何?”
有这么个饵,不信老七不上钩。
正在罡风海眼默默自闭的第七圣君,似乎感觉到了一阵冥冥中的凉意。
仲孙沅:“要是七殿下不肯……”
栾绛道:“除了老七,我还有八个‘阿兄阿姐’,掘坟也要将他们掘出来!总有一个行!”
所有重任压在他一人肩膀,这几个心不会痛吗!
仲孙沅:“……”
她愿称这为老幺的崛起!
390:作死的星盗
征服的乐趣在于强迫一个人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纵然语言不通,但李轩脸上的表情也能解释他如今的态度。然而这并不能让星盗头子生出任何怜悯之心,反而嗡嗡笑笑,试图伸出另一只手抚摸李轩的头。他的“手掌”很大,说是抚摸脸,还不如说是覆盖整张脸。
“噫,小爷今天是遇见变态了!”
李轩再傻也该知道这个家伙想要做什么了,内心的恶心级别又高了好几个等级,心中火焰直冒,然而不等他有什么准备,一道凌厉剑气直直袭向盗匪头子的手。
撑着对方被这一奇袭弄得吃痛的瞬间,李轩趁机用力挣脱。虽然挣脱了,但那种粘稠的恶心感还是残留在皮肤上,让他恨不得这会儿就冲到洗浴室好好洗个几遍。
这个盗匪头子过来的时候,仲孙沅已经发现了,不过敌不动我不动,叶尚秀现在还没有具体表态,她就暂时按捺住手痒的冲动。只是现在人家都开始暴露心思了,再不动手,难道让她眼睁睁看着李轩这朵小雏菊被对方摘了?想要动手,也先问问她同不同意。
“蠢,直接动手就是了,打不过不是还有我么?”仲孙沅悠然起身,动手弹了弹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面色冷静地问道,“就算听不懂,但他身上那么明显的恶意都发现不了?”
对于修士来说,气息和神才是他们沟通和接触外界最主要的来源,五官触感反而要靠后。
一个人是善是恶,心中有没有怀有不好的念头,脸上伪装再好,但周身的气息仍旧会产生变化。那么明显的恶意气息。李轩竟然没有发现,反而傻乎乎试图用完全不通的语言去交流。
说他是傻呢,还是傻呢,还是傻呢?
又被嫌弃了,李轩一个后跃跳到仲孙沅身侧,一脸受伤的表情,“我现在急需安慰。”
潜在的意思就是。他都这么倒霉被一个异族基佬欺负了。仲孙沅不仅不安慰他受伤的小心灵,反而用语言打击他,这算是一个小伙伴该做出来的事情?他委屈得想要嘤嘤嘤了。
“呵呵……”仲孙沅不理会李轩的卖萌。视线定准了那个气急败坏的星盗头子。
她之前射出的那道剑气并不强,但好歹带着一缕剑意,威力和穿透能力也不是寻常攻击可以比拟的。若是换成寻常血肉之躯,早就被贯穿得血肉模糊了reads;。可这个家伙只是破了血皮。
仲孙沅眼力卓绝,自然能发现剑气触碰到对方肌肤那一瞬发生的细节。
对方的肌肤看着粘稠而脆弱。似乎用一根小小的针就能刺穿,但事实上却并非如此,异族不愧是异族,的确有特异之处。不过李轩并没有发现。反而惊呼一声,“这家伙挺厚脸皮啊。”
“蠢,你就只会看到这个么?”仲孙沅都想无奈扶额了。自己是不是矫枉过正,将李轩带进沟里了?要是换成以前的他。就算看不出其中猫腻,也不会傻白甜说这话。
剑气没有贯穿对方的血肉,不是因为皮太厚,也不是剑气威力不足,而是另一个极其有趣的小细节。剑气掠去即将接触肌肤的时候,她清晰看到那部分的肌肤开始遵循某种规律蠕动。
对,就是蠕动!而且这个蠕动频率相当快速,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将剑气之中携带的大部分气劲威力都卸掉了。若是用一个形象的词汇描述,仲孙沅只能想到五个字——四两拨千斤!
只是不知道这是星盗头子自己的能力,还是他这个种族都有的特有能力。不过不管是哪一种,这个家伙比自己想象中要棘手一些,只是……再棘手,最终的场也是一样的。
“撤退,交给我。”仲孙沅随便扫了周围,这位星盗头子不知道是不是对自己实力十分自信,带来的小弟并不多,能力看着也一般,李轩若是机智一些应该可以解决。
这群盗匪本来就是抱着撕破脸皮的主意来的,自然也不会在意仲孙沅攻击人的动作,更加没有想到他们眼前的两个少年少女,可不是他们见过的小脆皮,一巴掌都能制服的那种。
虽然那道剑气刺破了血皮,但星盗头子却没有羞恼,凶戾的眼神反而光芒绽放,露出嗜血而浓郁的兴趣。太过容易征服的人,总是令人提不起兴趣,也不值得珍惜。
像这样火辣的小家伙,反而更能激起他作为男性的征服欲。越是有挑战,征服之后才更有满足感。一想到那个场景,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叫嚣着让眼前的小姑娘变得顺从。
仲孙沅活了这么多年,什么阵仗没有见过?
在她还没有这么强大实力之前,也不乏一些不长眼睛的家伙想要将她收为炉鼎或者禁脔,甚至有些家伙以切磋交流的名义找上她师尊,明里暗里希望能交换几天徒弟。
沧溟界的风气的确挺和谐,但也有些破坏风气的人,一些心术不正的修士往往以收徒的名义给自己找炉鼎,至于“交换徒弟”又是什么意思,那就一目了然了。
不过这些家伙不是被她师尊宰了,就是被师尊打个半死,然后被她亲手废了。后来等她实力上去了,师尊也鲜少管她,因为她已经有能力独自处理那种情况,手用不着留情。
只是没想到时过境迁,她居然可以“重温”年轻时候的经历。呵呵,这个家伙真是不长眼,直接撞上她的剑刃了。仲孙沅不用感知也能看到这个家伙眼底毫不掩饰的贪婪和占有。
“哦……不过沅沅,你能对付么?这家伙看着不好解决啊……”李轩对仲孙沅算得上言听计从,他也知道自己的斤两,自然不会逞强,“要不你拖着点儿,我去喊叶大叔帮忙?”
仲孙沅嗤了一声,低声说道,“用不上,对付这么两只小,哪里需要那尊大爷出手?不过你这么说倒是提醒我一件事情,让叶子帮个忙,将航舰所有可以控制的大门全部关上reads;。”
既然叶尚秀说要将这些星盗全部宰了,那就肯定不是说笑。仲孙沅自信自己实力不差,但让她一个人同时面对上千个星盗,这就有些捉襟见肘了,毕竟她现在可没有巅峰时期的实力。
若是不将这些星盗分别困住,这个星盗头子拉来一群小弟玩车轮战或者围殴战术,她难免会狼狈。为了防止这种可能性发生,必要的预防措施一定要到位。
李轩这时候不傻了,连忙将仲孙沅的意思传递给叶子。
星盗头子以为仲孙沅三人没什么实力,随随便便就能手到擒来,所以也没有带多少小弟。当然,更加重要的是他还不想在自己失去兴趣之前,和太多小弟分享战利品。
虽然他想得很美好,但很快就会为自己的举动付出代价。
仲孙沅和李轩的对话都是用摇光星方言,星盗头子自然听不懂。不过对他而言,听得懂听不懂都无所谓,两个必然收入囊中的战利品再怎么嘀咕,还能掀起多少风浪?
甩了甩手臂,被剑气刺出的伤口在肌肉蠕动之快速愈合,仅留一道小小的不显眼的痕迹。
说异族比大众人类更加有优势,这并不是夸大。
例如之前那道剑气,若是换成能力一般的大众人类,几乎没有逃开的可能,血肉模糊也是必然结果。被剑气所伤,愈合难度是普通伤口的好几倍,因为残留剑气会阻碍伤口愈合。
但同样强度的剑气用在这个异族身上,伤口极小不说,对方还能在极短时间内愈合如初,战斗续航能力和愈合能力十分优秀,这种先天性能力和优势都是大众人类所不具备的。
“那你小心!”李轩取出自己惯用的禅棍,别看这东西普普通通,但好歹是他那个便宜师父留的东西。即使上面的封印还没有解开,但李轩已经渐渐摸到其中的好处了。
他刚说完,那名盗匪头子就发出嘲讽的笑声。语言不通没关系,他只要知道面前这个瘦小得可怜的人类,竟然妄图用一根细细小小的棍子对付他,这就足够了。
没等他笑完,原本大开的套房大门倏地合上,并且发出咔哒咔哒的反锁声,将门内的星盗和门外的几个星盗完全隔离开来。星盗头子并没有停止笑声,因为这个细节不用在意。
不过他完全不知道,几乎是在同一瞬间,所有可以打开的出口都被关闭了,整齐划一,令周围的气氛都染上一丝阴森和诡谲。当然,被关上的大门也包括叶尚秀和阿琢所处的地方。
“宗主,这是?”
阿琢起身,尝试着打开大门,却发现不管是输入密码还是用手动开锁,大门纹丝不动。
叶尚秀似乎想到什么,眼中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他才收起眼底的神色,说道,“应该是叶子做的,看样子……这个拥有自我意识的智能还挺厉害,竟然可以冲破这艘航舰的控制中心。”
阿琢停开门的动作,扭头看向叶尚秀。
“那些杂碎应该按捺不住想找死了,阿琢,我们过去。”[笔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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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9:FFF邪教团(上)
仲孙沅怔怔地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下意识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这个姿势不大容易用上劲儿。当然,更加重要的是,抱着她腰和掣肘她手腕的力道很大,似乎要碾碎它们。
姜阮有很强的精神洁癖,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就更加严重了,触碰陌生女性就会产生很强烈的不良反应。所以,这导致他除了家里的至亲女性之外,几乎不能靠近任何陌生女性。
当然,迄今为止仲孙沅是唯一的例外,没有血亲关系却依旧不排斥的异性。
抓着她的手腕,他不仅没有半点儿不适,反而有一种陌生的悸动,抓住,再也不放开!
不仅仲孙沅有些呆若木鸡,当姜阮将人抓到怀里之后,他也是呆愣的。只是这种情形并没有维持多久,他立刻反应过来,用另一只手圈住了她的腰肢,并且越来越用劲儿。
疑惑、震惊、迷惘……以及最后的坚定,短短一瞬的时间,他思考了很多很多东西。
鼻尖嗅到的气息十分陌生,和他以前熟悉的味道截然不同,却同样令他心安,那颗仿佛缺了一角的角落也因为她的靠近,终于变得完整。姜阮深吸一口气,将仲孙沅压向自己。
按照一般言情剧的套路,姜校花刚才那个抓手杀,应该可以收获意外kiss一枚。光是想想,都觉得那个画面十分唯美。不过事实上真发生那种画面,对当事人来说估计是个悲剧。
不说别的,这种力度的碰撞,别说唯美的吻了,没把两颗大门牙磕下来就不错了。
尽管没有意外kiss,仲孙沅依旧觉得浑身不对劲儿,这个姿势……貌似有些不太对劲?
别看姜阮整天坐在轮椅上,身子骨仿佛很瘦弱,事实上这位是标准的衣架子身材,属于穿衣显瘦,脱衣绝对有肉的典型。不仅如此,姜校花作为一名基因进化好几次的基因解锁者,他就算没有刻意进行体能训练,进化后的身体素质也是普通人不能仰望的。
单纯比气力,柔弱的姜校花自然不是仲孙沅的对手,但要是占据先发制人的优势,一开始就发力控制,也能将仲孙沅打个措手不及。想要挣脱开来,除非仲孙沅也认真。
事实证明,姜阮还是仲孙沅心目中温柔宽和的学长,甚至是有些脆弱的橱窗玻璃娃娃,一碰就碎。哪怕他的举动另她不适,但也没有第一时间就挣脱,要是伤到他咋办?
“呃……”仲孙沅觉得现在需要一个现场解说,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十三娘。”姜阮念得十分认真,短短三个字,却像是含在唇边,融在舌尖,婉转动人。哪怕仲孙沅算不得声控,这时候也有种鸡皮疙瘩齐齐炸开的刺激感……学长这是发、春了?
讲真,这个姿势真心考验一个人的腰部素质。
她打算调整一下,让自己稍微舒服一些,但姜阮却像是怕她跑了,反而更加用劲儿。宽厚纤细的手掌紧紧贴着肌肤,哪怕隔着一层薄薄布料,依旧能感觉到手心传递出来的炙热温度。
仲孙沅暗暗深吸一口气,她认识的姜阮,从没有这么孟浪过!面前这个,简直像是吃错药!
他不是排斥陌生女性么?看样子,他应该还没认出自己……那么问题来了,姜大少爷,你这么抱着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女人,这样真的大丈夫?仲孙沅觉得自己不能继续姑息下去了。
哪怕气息截然不同,但姜阮依旧可以肯定怀中这个就是仲孙沅。长久以来的心情起伏,得知真相之后的挣扎犹豫,最后都尽数融成一句话,“十三娘,回来了就好……”
仲孙沅刚想发力挣脱……要知道姜阮学长那个战五渣的力气肯定拼不过她的……
可是,没等她用上劲儿,却被这句话吓了一跳。【愛↑去△小↓說△網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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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惊呆了?”姜阮松开抓着她手腕的手,十分自然地顺着她手臂滑上颈部,一举一动都带着说不出的温柔以及……撩拨,当他的手掌扣着她的后脑勺,仲孙沅蓦地安静下来。
像是一只被顺了毛的炸毛猫儿,之前还蓄力待命,想要挠人,突然就撤去所有气力,软软倒了下来。从第三者的角度看更加清晰,她好似十分温顺地依偎靠坐在对方怀中。
虽然仲孙沅的战斗力很凶残,但与此画风不同的是,她的身子十分娇小,在姜阮看来甚至还有些柔软得过头。鼻尖全是令人心安的清香,令姜阮感觉到莫名的冲动和火热。
“姜、姜学长……”仲孙沅有些无力地将下巴靠在对方的肩膀上,远远看着,两人竟像是交颈鸳鸯,姿势看着十分暧、昧。当然,若是有人看到仲孙沅此时的情况,估计会吓一跳!
哪怕她的脸上带着易容假脸,但机关术制作的易容道具质量很有保证,那张略显婴儿肥的脸上忠实体现出两坨微醺红晕,眸子含着些微的水汽,迷迷蒙蒙,仿佛能勾人心魄。
然而,姜阮只是一个目不能视的特殊人群,她这些异样并不能被瞧见。不过姜阮看不到,但他能感觉到,仲孙沅的气息变得十分炽热,略略有些急促,而且温顺过头了=_=
“能不能……把手拿开……”她的声音带着几分破天荒的窘迫和喘息。
仲孙沅此时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姜阮那只手掌上,已经有啃死他的心思!修士的身体总有一两处薄弱的地方,对外界感官的敏感度是其他地方的数千倍,姜阮好死不死,摸得就是那里!
姜阮本来有些疑惑,扣着她后脑勺的手掌稍稍挪动,耳边传来自家学妹十分隐忍的闷哼声。那短促的声音像是一把小锤子,轻轻敲了敲他的心脏,不痛却有些难耐的痒意……
到底还是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姜校花作为“姜家大少爷”,的确有些黑化,但当他的角色是联邦军校学生的时候,人家依旧是纯洁无暇的好么:-d
他也被仲孙沅那一声短促喘息弄得全身不对劲,好似周围的空气都变得不是滋味,黏糊糊不说还带着些莫名燥热。不仅是仲孙沅脸红,他也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看着仲孙沅稍稍恢复理智,立马跳离姜阮的场景,站在二楼暗处观察他们的坤暗暗啧了一声……刚才那个画面,简直碍眼极了,闹得他有些烦躁,低头又开始摸香烟,他又想抽了。
“你看什么?”姜澜月像一个等待判刑的犯人,漫长的时间另她不安忐忑。不过这种情绪并没有维持多久,当坤也跟着上楼,旁若无人地靠着二楼客厅阳台抽烟,她突然没那么慌了。
“碍眼的东西……”因为抽烟,坤本就沙哑的声音更加低沉,“真想放一把火烧了。”
他这样危险性极高的基因解锁者,哪怕上个网都不安生,所以坤不喜欢逛虚拟网络。如果他知道这世上有一个神秘组织叫fff团的邪教,估计能明白那种牙疼又烦躁的感觉是啥。
姜澜月走上前,伸着脑袋顺着坤的视线看去……她只看到自家哥哥和那个据说精通巫蛊之术的陌生女性。说起巫蛊之术,她就不由得想起自家好友仲孙沅……因为隔得老远,姜澜月并没有看清仲孙沅的脸,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觉得她和好友的身形挺相似。
噫,仔细这么一看,这两人相似地方还挺多,最明显的就数两人默契十足的身高了!
在未来时代,矮个子里拔高的不好找,但是高个子里的矮子很好找啊,也超级明显!
在仲孙沅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她的身高又一次被嘲笑了=_=
姜澜月觉得惊奇,“你竟然喜欢我哥哥?”
自家表哥虽然是一个男性,但常年占据联邦军校总榜单的校花之位。不仅仅是因为脸好看,还有那一身强大的亲和力和爆表的温柔指数,和陌生人打交道,先天好感度是满的好么。
坤夹着香烟的手指顿了一下,表情带着几分逃避般的不耐,恶声恶语地说,“不是他。”
分明是楼底下两个人好么!
坤在内心默默补充一句,他觉得自己就应该回酒吧,这里的画风处处都令人不爽。
“哦。”兴许是被坤救了一次,姜澜月也没有那么惧怕他了,尽管对方依旧是一副不耐烦的凶恶模样,周身也带着极具侵、犯性的气息,“之前……谢谢你救了我。”
不然的话,姜澜月都不能保证自己能不能维持清醒,将她遭遇的事情告诉姜阮。
坤抖了抖烟灰,叼着烟越过姜澜月,底底道了一句,“切。”
若是这个举动放在别人身上,估计会被坤的无礼惹恼,进而恼羞成怒,可姜澜月却觉得……这家伙难不成是在害羞?这么想着,她倒是被自己脑海中具象化的炸毛狮子逗笑了。
坤耳聪目明,自然没有错过那些笑声,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有些纠结……
是这个时代发生太迅速了么,还是他们年纪相差代沟太大,现在小女生的心思真是难懂。
“坤先生,你不觉得姜阮少爷十分熟悉么?”坤出了客厅,就看到双手环胸等人的阿琢。
坤眼底闪烁着几缕疑惑,旋即又痴痴笑了笑,“相较于他,我觉得你更加熟悉……”
585:三世(上)
“阿阮,我之前……”
之后的话没有机会说出口,被姜阮尽数吞没,柔软温热的触感从唇瓣传来,没了视觉,其他感官比以往更加敏感清晰,她能清晰感觉到对方的存在以及传递而来的强烈情绪。
不知什么时候,姜阮松开对她手腕的禁锢,顺着手臂滑上肩膀,纤细的脖颈,抚着她的后脑勺按向自己,另一只手将其环抱怀中,胸腔涌动着压抑已久的怒火以及说不出的情动。
仲孙沅起初被他的动作弄得发懵,发生什么事情了?
等反应过来想将人推开,后颈又传来电流入体般悸动,全身的力气仿佛在这一瞬都被抽干,原本作势推人的双手也无力搭在姜阮双肩,看着不像是要将人推开,更像是欲拒还迎留住他。
这种略显粗暴的举动并没有维持多久,转而变得温柔缠绵,姜阮唇边溢出一声叹息,细密的吻顺着脖颈向下,直到在锁骨处留下点点痕迹,两人的气息逐渐急促,气氛微醺暧昧。
“你说会保护好自己的……”姜阮抬头,有些泄愤般轻咬仲孙沅的唇角,但又顾忌到对方,不敢用力,反而转变成了缱绻缠绵,直到气息融为一处,难分你我,“结果却食言了。”
仲孙沅被姜阮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脑袋昏涨,以个人武力来讲,姜阮不可能是她的对手,可此时却莫名落了下风,四肢像是没了力气一般发软,皮肤更是由内而外透着热力。
仲孙沅得到自由,终于找到空隙解释,“我的情况你也清楚,不是这次也会有下一次……”
这次虽然凶险了一些,但好歹人是安全的,下一次可就说不定了。
无神的双目微微眯起,胸腔起伏急促,在四肢无力的情况下,只能安安静静窝在姜阮怀中平息调整呼吸。奇怪了,明明什么都没做,可她的气息却十分紊乱,活像是长跑了数万米。
“我知道……所以才更加生气……”姜阮在她耳边低声喃语,温热暧昧的气息落在她的耳垂鬓角,细细密密的吻落满每一寸落在外处的肌肤,“为何那时在你身边的人不是我呢……”
“阿阮?”仲孙沅直觉觉得现在的姜阮有些古怪,但又说不出哪里奇怪,人还是那个人,但感情却更加激烈强势一些,仿佛燃烧旺盛的火焰,****着要将她烧成灰烬一般。
“你讲,我听着。”姜阮没有起身的意思,反而将她困在沙发和自己怀中,鼻尖嗅着熟悉的气息,内心的不安和躁动都在慢慢平息,连之前梦境带来的惶恐也在渐渐消退。
仲孙沅试着张嘴,却不知道这种时候能说什么,好似脑子被灌了水泥,懵得忘了思考。
想要偏头避开姜阮暧昧纠缠的吻,后颈传来的感觉却给她拉了后腿,令她哭笑不得。
修士的身体总有一两处薄弱的地方,对外界感官的敏感度是其他地方的数千倍,姜阮上一次估计已经摸清楚后颈的脆弱,这次更是驾轻就熟,说不是故意的她才不信。
不过,谁的敏感处会长这地方?
对方五指插、入她的发间,手心紧贴着,传递出来的炙热温度令她神色微醺。
仲孙沅半阖上眼,额间还冒出些许热汗,双颊带着淡淡的红晕,活像是一只被好好安抚,变得温顺的猫儿。姜阮感觉到她态度的软化,内心不禁涌起无法抑制的欣喜以及冲动。
深吸一口气,姜阮的手慢慢顺着她的脊背落到纤细的腰间,另一只手则悄悄蹭开衬衫上方扣紧的扣子,动作显得小心翼翼,青葱手指似乎有些不听使唤,暗暗打着哆嗦。
“……等太叔阁下恢复身份,一切事情了解,我……我能不能向你求婚?”
姜阮的眼睛看不到,但他的精神力却堪比仲孙沅的神识,在这种情况下,她敏感地发现对方的精神力像是一只看不见的透明大手,一寸一寸拂过身躯,让她控制不住用神识抵挡。
即使现在呼吸急促,脑子昏沉一片,可对于姜阮的话,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吐槽。
仲孙沅半笑着揶揄道,反而不紧张了,“阿阮便是这么和女孩儿表白心意的?”
以沧溟界保守风气,男方想要迎娶女方,怎么也得走正经流程,哪有姜阮这样的?
别说出沧溟界了,就算是搁在这个时代,像姜阮这样告白的,十有八、九要被拒绝的。
“我喜欢你……”姜阮埋首她的肩膀,脑子高涨的热度稍微降了几分,声音带着几分不自然的喑哑,“原本做好功课,也请教不少有经验的……只是都没派上用场……”
听到暗卫支支吾吾回禀消息,姜阮那会儿就觉得脑子内部的炸弹被引爆了一般,脑子一片空白,等回过神,人已经在这里了,胸腔高涨的火气半点儿没有下降的趋势。
在这种冲动之下,他反而做了平日里怎么都不敢做的大胆举动。
仲孙沅稍微动了一下,想要起身,不过很快就僵硬身躯不敢动弹一下,双颊蓦地升起一片绯红。姜阮也像是被人发现秘密的小孩儿,脸上布满窘迫之色,不敢抬头,反而埋首更深。
“上次……你说要考虑一下……现在有答案了么?”姜阮的声音似乎有些忐忑,但唇角却扬着些许弧度,他上一次就表明心迹,只是仲孙沅推诿了,说要考虑一下。
如今,即使没有得到她的正面回答,姜阮也知道答案是什么。
仲孙沅被他这么一提醒,不由得想起上次的场景,旋即哭笑不得道,“你不是知道了么?”
若是没有她默认允许,再给姜阮两个胆子,他也不可能做得那么过分。
“想听你亲口说。”姜阮带着些许鼻音,模糊含糊的声音像是在撒娇般。
仲孙沅脸上闪过一丝局促,旋即不自然地道,“如果……母亲答应的话,我这里没意见……”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虽然不讲究这些,但也不想忽略太叔妤瑶的意见。
姜阮内心雀跃,难以压制,“在我看来,还是十三娘的意见最重要。”
太叔妤瑶不用说,肯定不可能看得上他。姜阮回去问过自家父亲,多少也知道那位元帅为何一直看自己不顺眼。要是被那位知道他真的将她闺女拐走了,呵,肯定要打断他的腿……
不对,他的腿本来就是废的,打不打断意义也不大。
不知不觉中,姜阮的脸皮也比以前厚了不止一层。他又不傻,太叔妤瑶若是在明面上,有各种办法阻止他和仲孙沅,但现在她还属于身份未名,要是不趁现在抓紧机会,以后会后悔。
姜阮深深平复内心的火焰,脸颊依旧带着薄红。任何事情都要循序渐进,现在刚得到准确回复,若是因为一时冲动做得太过了,将人吓到了就不好了,他只能克制自己的欲、望。
这个时候,他倒是有些后悔将李轩打发走了。
整个屋内就他和仲孙沅,以及暗中某些守卫的暗卫,气氛总是萦绕着若有似无的甜腻,在这股气氛的牵引下,他胸口的火气怎么也降不下去,脑海中某个不齿的念头反而越发强烈。
“我、我借一下客房的洗浴室……”良久,姜阮只能略带窘迫地低声提议去洗冷水澡,毕竟总保持这样尴尬的场景,他真的不能保证自己还能维持正人君子的温和表象。
仲孙沅也想到了他的窘境,唇角抿着的笑容渐渐扩大,那双无神的眸子也因为笑而弯成两轮月牙。倘若她还能看得见,想来那双五黑眸子应该盛满了璀璨光芒,令人挪不开眼。
她略微轻咳一声,同样低声道,“我去给你准备一身换洗的。”
因为便捷的购买业务,买一身合适成衣再送到别墅,根本花不了多久时间。
抬手敲了一下客房浴室的门,仲孙沅轻声道,“阿阮,开一下门。”
浴室里面静悄悄的,连流水的声音都没有,她蹙了蹙眉头,忍不住用神识扫了一遍,脸色瞬间变得凝重……奇怪,里面竟然没有人?难道他已经洗完了?
想到这里,仲孙沅不由得再将神识笼罩整个别墅,除了那些固定守候的暗卫,根本没有其他人。姜阮也不可能离开别墅,不然的话,姜阮家的暗卫应该跟着他一起走才对。
没等她多想,原本管得严实的门倏地打开一条缝儿,浴室内传来一阵氤氲热气和洗浴品的香味儿。她蹙眉推手打开门,一只脚刚迈进去,一股不详的预感瞬间从脚心直冲大脑。
不对!
这个念头刚出现,身体已经做出反应,然而还是慢了一步,背心像是被谁推了一把,整个人踉跄着进了浴室。在那一瞬间,她感觉身体似乎碰到一层冰凉的屏障,然后转瞬即逝。
她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之色,谨慎观察周围诡异的场景……或者说幻象。
不对,她的眼睛可以看穿所有幻象,眼前的场景应该是真实的!
“奇怪……我的眼睛……怎么又可以看见了?”仲孙沅眼盲没有多久,还未完全适应黑暗,骤然看见光明,她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抬手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周围深山幽谷景色。